第四十八章——剑
………… 一条体型是普通同类四五倍大的翔龙悬浮在半空。它耷拉着脑袋，眼睛闭着，毫无生气，但它的周围却充斥着紫色和蓝色交织的能量。翔龙纳拉克的尸体正在被唤醒！ 那些能量无疑是站在它身体下方的山怖提供给它的。魔古督军的脚下地面铭刻着一张诡异生物的脸。祝踏岚不清楚那是不是雷电之王的面目，如果是的话，他希望魔古皇帝能亲眼见证他手下的失败。 “山怖，你还想着造神吗？你何时才能吸取教训？” 一直沉浸于手头工作的山怖听到了祝踏岚的声音，当他睁眼时，那个熊猫人已经打开了庭院大门。 这么说赞达拉巨魔都失败了？真是没用的废物。他心里讥讽道，但眼下还需要他们。 山怖不屑地对祝踏岚说：“谁还需要神？我们有雷电之王！巨魔，都行动起来，拦住他们。我就快要完成了。” 一群巨魔围在他面前，数量是祝踏岚身旁盟友的两倍有余，只不过这次巨魔当中加入了很多乌合之众，他们只有少部分是赞达拉，剩下的都是其他部族的巨魔。 “陶矢，干掉他们的巫师。雅丽亚，我们需要治疗。” 祝踏岚虽然没有给被遗忘者指明任务，但他冲过去的时候，十多支箭从他头顶飞过，对着巨魔们发起第一波进攻。祝踏岚一记飞踢击倒一个沙地巨魔。接着躲避、回闪、翻滚。敌人的攻击是一连串的组合连击，但就是碰不到熊猫人一分一毫。 等到巨魔已经有些疲倦时，祝踏岚果断出击。他跳上前，用升龙拳打在一个阿曼尼巨魔的左下颚骨，然后回转向右，猛踢一名达卡莱巨魔的左腿，直接将之踢断，发出一声清响。这名武艺高强的武僧手成爪形，如同刀刃般的利爪接着朝向离他最近的赞达拉巨魔，生猛地刺穿了这个倒霉家伙的喉咙。 一下子干掉三个巨魔，祝踏岚却开心不起来，他击倒敌人后却不能推进步伐。倒下一个巨魔，就会有另一个站出来拦截他。而山怖却躲在后面，进行着复活纳拉克的仪式。 预感到自己来不及了，祝踏岚大声喊道：“有谁可以打断他。” 最先回应他请求的是维罗娜拉的弓箭，那支箭从祝踏岚的侧脸飞过，从人群夹缝中射向山怖。在快要攻击到魔古督军的时候，箭矢像是射中了墙壁，被弹开了。 “他周围有防护盾。”维罗娜拉提醒道。 祝踏岚嘴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懦夫。” 也许山怖听到了这两个字，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云端翔龙发出震吼，双眼洞开，软绵的身体变得灵动起来，充满了生机。 “很好。纳拉克，去保护陛下。”山怖大笑着。他可以让纳拉克解决面前这些敌人，但是它才刚刚苏醒，还只有一部分力量，它需要时间。等纳拉克彻底恢复，雷电之王无疑在添一员猛将。 “我……是雷电之子。”纳拉克的嘴里发出朦朦胧胧地声音，清晰可辨。它朝着庭院上空飞去，无人可以阻止。 “一头会说话的翔龙？我以为只有玉珑才会……”雅丽亚发出惊呼。就连祝踏岚也愣了一下，他为没能及时阻止山怖而愧疚。但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 “山怖，冲我来！难道雷电之王的朝堂上全是懦夫吗？”祝踏岚点了最后两个挡在他面前的巨魔的死穴，指着山怖的脸挑衅道。 此时，魔古督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他的武器被拿在手上——一把带有钉刺的战锤。“等我把你们的脑袋献上去，陛下一定会满意的。” 熊猫人和魔古人缠斗在一起。山怖比巨魔要厉害许多，他的肉搏战技巧十分娴熟，体型上也占据着优势。 祝踏岚小心躲避着他的武器，找机会利用对方的空档发起反击。 山怖的攻击变得越来越阴险毒辣起来。他的战锤和另一只手臂轮番向祝踏岚挥舞，压制住了熊猫人，就像能读懂他的心思。 武僧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战斗了那么久，在山怖的眼皮子底下战斗，一招一式都被他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 祝踏岚突然掷出武器，砸向山怖的脸。魔古督军完全想不到他会用这招。在被击中的那一刻，山怖眼前一黑，脑子短时间内变得昏沉。祝踏岚抓住机会，拳头生风，挥向山怖的腹部，趁着他弯腰那一刻，另一只手向上攻击他的下巴。 “我受够你的无礼了，我要掐死你，放肆的奴隶。” 山怖没有如祝踏岚所想的那样向后倾倒，这大大超出了熊猫人的意料。等他反应过来时，山怖已经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捏碎祝踏岚的脖子。 熊猫人之力只感觉喉咙和脊椎的骨头在冒火，马上要断裂开一半。 “快……杀了他。”他喊道，声音变得无力。 陶矢和维罗娜拉想要上来帮他，却被几个巨魔挡住了前路。 “掌门！” 祝踏岚听到陶矢有心无力的声音，眼前的山怖脸上挂满了残忍的笑容。 魔古督军增大了手上的力量。祝踏岚大张着嘴，喉咙里蹦出几滴血沫。身体开始痉挛了起来。眼睛看到的景象也正变得模糊。两眼向上翻白，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接着，他像断了弦的风筝，摔在地上。 熊猫人武僧激烈地咳嗽着，全身无力，火烧火燎地痛苦折磨着他的脖子。他以为自己死了，但他还能听到打斗的声音，还能听见另一个沉重的落地声。 “这把剑？”维罗娜拉声音表明她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祝踏岚能够嗅到黑暗游侠身上的死亡气息。 “祝掌门，你受了很重的伤。”雅丽亚·圣言者的治疗对他而言如同天降甘霖，帮助他缓解痛苦。 等他侧脸一看，看到山怖倒在地上，头上面还有一个窟窿。维罗娜拉手里正拿着一把短剑。
第四十八章——隐瞒
………… 祝踏岚盘坐在地上，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他仍不敢大口呼吸。雅丽亚在为他治疗，却只能缓解一些皮外伤的痛苦。 “我……休息一会儿就行。”祝踏岚刚说完一句话，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吐出了两口血，喷溅在手和腿上。 “掌门！”陶矢喊道，脸色煞白。“雅丽亚，送掌门回影踪禅院。” 坐在地上的武僧摇了摇头。“山怖的……怪物跑了，我们必须在它肆虐潘达利亚之前……阻止它。” “就让我们的朋友们去阻止风暴领主纳拉克吧。”陶矢给雅丽亚点了下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祝踏岚被带上一只影踪豹的后背，同雅丽亚一起离开了魔古庭院。 战斗的结果让人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山怖死了，但他已经复活了纳拉克。即将面对雷神之际，祝踏岚却身受重伤…… 陶矢不由得把视线放在那些和影踪派并肩作战的人身上。 她看到维罗娜拉正在对这一把短剑沉思。她似乎在哪儿见过那把剑。正当她想回忆的时候，一个被遗忘者匆匆从她身边穿过，接近黑暗游侠。 “维罗娜拉大人，联盟和部落在外面交谈。” 维罗娜拉匆忙收起那把从山怖头上拔下来的剑。“很好，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见证者。” …… 庭院外，联盟和部落已经集结好自己的人，互相面对着对方。只是，双方没有剑拔弩张的姿态。 “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吉安娜女士。还有你，我的妹妹。”奥蕾莉亚冲着希尔瓦娜斯点了下头，然后视线聚焦于那位身着长袍的女法师。 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吉安娜想要好好休息，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工作。 “我也很荣幸，摄政王女士。但联盟到此可不是为了说几句客套话。” “当然，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但不是在这儿。”奥蕾莉亚瞥见几个黑色的身影正在靠近。便匆忙结束了和吉安娜的对话，向色调为黑的游侠问道：“你的声音，我刚才就听出来了。你是维罗娜拉，对吗？”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维罗娜拉也就不再掩饰了，她索性摘掉了兜帽，与奥蕾莉亚同行的人都是精灵，也正好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曾经的姐妹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谢谢你还记得我，将军。” 这声称呼让奥蕾莉亚浑身一颤，维罗娜拉活着的时候也是她的士兵，在她手下服役。现在对方用那时的头衔来称呼她，是在怀念过去，还是在刻意讥讽她？ “为什么被遗忘者在这里？你们……” 摄政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我们做事全靠他的意志，尤其是在击败巫妖王之后，更是如此。倒是你……”维罗娜拉脸上渐渐出现笑意。“你不害怕吗，将军？他就在这片岛屿之上，你知道我在说谁。” 所有的伤口总有一天会被揭开，到那时将会被撕开，还是让其彻底愈合。奥蕾莉亚无法判断。过去她曾无情地拒绝了纳萨诺斯，现在她的丈夫也有同样的权力。 “我想我和他会再见面的。” 他已经来了。维罗娜拉的眼睛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少女般盯着奥蕾莉亚。希尔瓦娜斯说她有对纳萨诺斯的悔过之心，是的，维罗娜拉在摄政王无奈和痛苦的脸上看到了。 但…… “希望还不晚。那么，祝那一天早点到来吧。”维罗娜拉转过另一方，向希尔瓦娜斯点了下头后，对被遗忘者说道：“士兵，回港口。” “所有人，回去休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吉安娜也吩咐手下后撤。 摄政王还立在原地，回忆维罗娜拉刚才的那句话。希望还不晚？这句祈祷像是在表达相反的意思。奥蕾莉亚希望不会如此。 有人轻触了她的左肩，摄政王回头时，女伯爵莉亚德琳正担忧地看着她。 “让士兵收拢伤员，撤回营地去吧。” 莉亚德琳想说什么，却组织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点头去下达命令。 “摄政王阁下。”吉安娜的声音让奥蕾莉亚不得不把心放在眼下。她打起精神。 “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就在闪电脉矿和你详谈。” 闪电脉矿曾是魔古族的地盘，而后被联盟和影踪派一起攻占。 “没问题，那里很隐蔽，是个不错的选择。” …… 被遗忘者们折返的时候走得并不快。 维罗娜拉在前面带路，心里还想着在魔古庭院发生的事。 “你似乎有意隐瞒了纳萨诺斯主人在附近的事实，大人。”一名细心的死亡猎手注意到被她藏起来的东西，好奇心驱使他提问。 “如果他愿意主动现身，就不会躲在暗处不出来。” “为什么主人不愿意和我们会合？” 维罗娜拉回头瞪了提问者一眼。“不该问的，就别问。” 死亡猎手的眼睛沉了下去。 纳萨诺斯要做什么，想不想让别人知道，都取决于他自己的想法。旁人不应该去窥探。 走了一段路，维罗娜拉突然停下，吩咐说：“你们所有人都回去休整。我还有一个任务要去完成。” 几个黑暗游侠有些困惑，倒没有异意。其他人虽然不直属于她的管辖，但也没资格去过问他要干什么。 看着士兵们远去的背影，黑暗女游侠开始调头往回跑。 以她对纳萨诺斯的了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地方时，他肯定会在别处行动，以往被遗忘者就是这样，但这次纳萨诺斯却亲临了现场……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刚才那座庭院正是纳萨诺斯的目的地。他正在山怖倒下的地方。 维罗娜拉取出藏好的短剑，那正是纳萨诺斯的武器。他救了祝踏岚一命，是被迫？还是故意的？假如是后者原因，那么说明他想要见黑暗游侠。 …… 山怖的尸体还倒在地上，还有赞达拉和被遗忘者的。已经过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现，将庭院打扫干净。 纳萨诺斯的脚下正是山怖，他抬头望着矗立云霄的宫殿。
第四十九章——包围
………… 这几乎是可以媲美泰坦科技的造物了。 身后轻盈地脚步让他收回注意力。 “你的剑飞过来时把我吓了一跳，大人。”维罗娜拉说道。纳萨诺斯能感觉到黑暗游侠正捧着那把剑，等候他收回。 凋零者没有回头，“我也很高兴，你没把这件事告诉奥蕾莉亚或者希尔瓦娜斯。” 只有你自己有权力决定是否要和她们见面。维罗娜拉尊重纳萨诺斯，也为奥蕾莉亚感到遗憾，眼前的凋零者看样子不想和她见面。 “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维罗娜拉询问。有种直觉告诉她，纳萨诺斯想一个人静静。 纳萨诺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转身，拿走维罗娜拉手里的剑，并对她说：“你一定很奇怪，港口的大军被调往此地的意义何在，对吗？” 黑暗游侠点头。 “除了消灭赞达拉的舰队，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要你接下来去完成。” “请吩咐。” “联盟和部落很快就会针对雷神发起总攻，到时候被遗忘者不用参与战斗。”纳萨诺斯的话音落下，维罗娜拉比之前更加困惑了。不为消灭雷神，那被遗忘者来雷神岛是为了什么？ “你要我们做什么？” 一阵风吹过，也将凋零者的话传到了维罗娜拉的耳朵里。 “雷电王座一旦被进攻，岛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将集中此处。没人顾得了我们。你和塔特塞尔负责将部队安插到岛上各个地方，对联盟和部落的营地……实施隐秘包围。” 包围……什么？ 维罗娜拉瞪视着他，面露迷茫。 “你打算……” “去吧。” 纳萨诺斯再次背过身，目视眼前的宫殿。维罗娜拉尝试着想要为他的命令寻找理由。 是不是他想要报复奥蕾莉亚和联盟？又或者他想要得到这片岛屿？还是说联盟和部落的人在私下里想要进攻他们？ 无数解释闪过她的脑海。然后迅速凋零。复仇的话不至于针对塞拉摩和吉安娜。他也承诺过熊猫人，被遗忘者不会占据潘达利亚一寸土地。而联盟部落来到雷神岛的军队本就不多，加起来都不是被遗忘者的对手。 根本没有可能性。 这个想法令维罗娜拉心底冰凉。 他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这么做的？难道早就计划好了？ 不。不可能的。他要报复奥蕾莉亚和联盟本身来说没问题，是尚能理解之举。但如果把希尔瓦娜斯也牵扯进来，简直是…… 黑暗游侠想要劝说纳萨诺斯，连言辞都准备好了，还有这么做可能会酿成的后果。 “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聪明一些？”正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纳萨诺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带着警告意味的训斥，语气仿佛是一个对孩子失望透顶的父亲。这是维罗娜拉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黑暗游侠呆立在原地。纳萨诺斯紧接着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听清我的命令？” 维罗娜拉察觉到了凋零者炽燃的怒火。 他不会改变想法的。 “遵命。” “退下！” 纳萨诺斯不想有人继续打扰他了。他要好好享受这一时刻，在山怖复活纳拉克的这个地方，这座庭院。风暴的力量如此充盈，等不及想要释放。 维罗娜拉已经离开了。她是什么走的纳萨诺斯并不在乎，凋零者感觉自己长久以来的征途终于要迎来转折点了。要是自己现在还能呼吸该多好，他就可以品尝这里空气的味道。 他闭上眼。闪电带来的白昼划过天穹，巨大的影子包裹住了他。 凋零者翘起了嘴角，睁眼，和雷电之王对视。这位帝王让他想起了阿尔萨斯，无论是气场还是他们的力量，都让他有种相似的感觉。 “我见过你，我的梦境中。”雷神抢先开口，他的声音如同雷鸣。 “看来我们做了同一场梦。”凋零者答道。 也许是想更好的观察他，也许是想展示自己的力量。雷神打了一个响指，一道闪电落下，落在纳萨诺斯面前，将山怖的尸体化为尘埃。 魔古督军真是一只值得同情的可怜虫。他为自己的帝王付出了生命，战死过后却连一句认可的话都得不到，反而成了碍眼的东西。 “你……是谁？”雷神问。 凋零者向前一步踏上山怖消失的位置，地面还有丝丝闪电火花，完全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你好像给我起了一个称呼，叫‘僭越者’。” “没有哪个君王愿意让外人窥探自己的王国。”雷神向地面指了指。纳萨诺斯低头一看，他与雷神之间正好隔了一副魔古面首的图案，正是雷神本人的形象。 “你的王国已经摇摇欲坠。”纳萨诺斯说。 雷神不屑。“世人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 凋零者接着发出大笑，开始和雷神一起，围绕着脚下图案漫步，眼神不离对方。 “我在潘达利亚听到过很多关于你的传说，也查阅了许多资料。” 雷神很好奇他都了解了些什么，也想知道后人是怎么评价他的，魔古族当然会赞扬崇拜他的功绩。那熊猫人呢？他们还害怕吗？ “其中有一条关于你的记载让我很是好奇。” “什么样的记载？”雷神问。“是说我修筑长城，还是说我的残忍统治？又或者……是我击败了熊猫人的神灵，白虎雪怒？” 纳萨诺斯摇了摇头。“我只对你的最初的过往感兴趣。” 当提到“最初”二字的时候，雷神的眼睛眯了起来。 “文献上说，在你创立帝国之前，潘达利亚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崖，长年被笼罩在永恒的风暴之中。熊猫人称它为雷霆山。而据说你们魔古族的其中一位先祖就居住在其中。”凋零者的声音如此清晰，每一个字都在敲打雷电之王的回忆。 雷神面无表情地听着，思绪顿时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他几乎都快忘了那一时刻，那对他而言，对整个魔古以及潘达利亚而言，绝对是历史转折点的时刻。
第五十章——监视
………… “有一天，一个魔古人闯进了雷霆山的山顶，去探寻先祖的秘密。他去时只是一个普通魔古族成员，但他回来时，他已经掌握了风暴的力量，并宣布那座山将是他的权力王座。在山顶的最高点，他建造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堡垒。”亡灵的眼睛探向雷神的身后。天空雷声滚滚，雷电王座的影子忽闪忽现。 “那个人就是你。那座堡垒就在你我的面前。有几人能够想到，一万两千年以前的高山，如今却变成了一座浮岛。”纳萨诺斯摇了下头。“可惜历史并没有记录你登上山顶后发现了什么。但已经足够了。” “足够什么？”雷电之王语气平淡，仿佛对自己的秘密被揭穿并不在乎，又或者，他没想到自己的宫殿竟然没有被世人遗忘，仍有人将之写进了历史。 其实纳萨诺斯也没想到，即便是在熊猫人末代皇帝皇帝——少昊的统治时代，雷电之王仍然让人心生畏惧和敬意。 在一万年前，燃烧军团入侵艾泽拉斯，即将发生大分裂的时候，少昊没有坐视雷霆山陷入深海。也许末代皇帝认为它有值得拯救的意义，于是，潘达利亚的迷雾也像对待这片大陆其他山河一样，将雷霆山最后的一小块隐匿在了层层的迷雾之中。 凋零者正视雷电之王，缓缓说出答案：“足够说明你的力量并不属于你自己。这座堡垒之下，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你也想像当年的我一样，得到这股力量？” “不，我已经得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眨眼之间，没有任何征兆，雷电之王也没有任何动作，一道柱形闪电从纳萨诺斯脚下升起，直冲云际。 “僭越者。”雷神呢喃道，眼睛瞪着那个渺小的亡灵刚才还在的位置。 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想过要杀掉对方，只是在听到纳萨诺斯声称还有比他的力量更有价值的东西时，他没忍住自己的怒火。 潘达利亚曾经是他的，他用雷电力量征服了一切，现在他回来了，仍能够用这股力量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这力量掌握在他的手里——泰坦守护者的力量。 雷神坚信没有什么东西胜过他的力量，反驳他的人已经灰飞烟灭。他慢慢转身，消失于闪电中。 风声渐渐平息，黑雾重新聚成人形。纳萨诺斯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心底佩服雷神的杀伐果断，但他这么做无异于承认雷电王座之下隐藏着惊天秘密的事实。 凋零者抬头仰望着面前的堡垒。 “行动吧，奥卓克希昂，把聚焦之虹，还有我的血脉，都带过来。” …… “你必须有所行动，大领主。你不能看着洛丹伦落入第二个亡灵主子手中。”梅瑞尔已经滔滔不绝地讲了几个小时，虽说亡灵不会感觉到疲惫，但不代表他的耐心也是无限的。而他没想过的是，他想要劝服的人，早已经对他感到厌烦了。 大领主达里安·莫格莱尼没有搭理梅瑞尔，他之所以接见这个法师，是因为他说他是被遗忘者的使者，但现在他又说被遗忘者即将攻打洛丹伦，希望黑锋骑士团能去阻止凋零者。 可笑至极！ 达里安视察着黑锋要塞，他走得很快，但是梅瑞尔能紧跟他的脚步。 大领主突然停下了，梅瑞尔以为他准备作出决定，然而死亡骑士的目光只是落在要塞上层的符文熔炉上。熔炉并没有燃起烈焰。两边站着的亡灵食尸鬼低着头，纹丝不动地呆在那儿。 达里安眉头一皱，生前他的声音就足够洪亮，死后亦是如此。 “快把熔炉燃起来！”他大声吼道。“如果黑锋骑士的利刃在战斗中折断，不能及时得到修补，我会亲自把你们埋进土里。” 食尸鬼仆从开始工作。符文熔炉很快开始闪烁蓝色的烈焰。 “你不能坐视不理。”梅瑞尔突然开口。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达里安回头瞪了法师一眼。他已经下了好几次逐客令了，奈何‘客人’根本不在乎。“而且我没有功夫去管被遗忘者。你应该去找提里奥。” “我去过！”梅瑞尔说，“但是灰烬使者表示奥特兰克的被遗忘者并没有动向，他不会派大军进行防备。” 法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达里安似乎笑了一声。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黑锋骑士团也曾是巫妖王的仆从。”梅瑞尔强调。听到这话，死亡骑士领主走动的步伐又一次停了下来。“你们应该很了解亡灵生物嗜血的本性，如果不加以控制……” “你们听听，一个亡灵在和我探讨嗜血的问题。”达里安打断了他，并大声对要塞内站岗的死亡骑士说。顷刻间，讽刺的嘲笑回荡在这座浮空堡垒，久久不能停息。 黑锋大领主压低声音对梅瑞尔道：“给我听着，老头。这里的每个人，手里至少染了上百条命的血。其中大部分都是血色十字军。你觉得我们嗜血吗？” 梅瑞尔哑口无言，他该怎么回答？肯定和否定，哪个是达里安想听的答案？ 见他默不作声，死亡骑士不屑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我们当然嗜血，尤其是在摆脱巫妖王后，我们对自己做过的事记忆犹新。但我们……不那么后悔。” 达里安看见梅瑞尔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笑着说完接下来的话：“因为血色十字军本就应该被毁灭。你见识过他们的狂热吗？你知道有多少……生者遭受过他们的折磨吗？我告诉你，他们害死的活人比他们消灭的亡灵要多得多。他们的旗帜和战袍，因何血色？你想过吗？” “他们也是人，是生灵……”梅瑞尔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妥，连忙改口：“至少他们收复了曾属于人类的王国，那片土地现在归于生者统治。你难道能坐视它再次被亡者毁灭吗？” “随便吧。”达里安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梅瑞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洛丹伦的不幸不是它即将被摧毁第二次，而是原本最应该守护它的人，变成了它的毁灭者。” “那么，难道要出现第二个阿尔萨斯，你们才愿意有所作为？” 梅瑞尔显然没有做好被攻击的准备。他从未想到一个死人的速度可以如此快。达里安的拳头划过空气，在那一瞬间，邪风已经跪倒在地。 黑锋大领主的声音如此冰冷，就像他身后那两把锯齿长剑。 “离开我的堡垒，法师，别逼我说第二次。” 失望透顶的结果，和银色北伐军一样，黑锋骑士团不打算采取行动。 梅瑞尔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摇着头，愤怒地盯着达里安·莫格莱尼的背影，释放传送法术，离开了阴冷的黑锋要塞。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吗？ 不！对于达里安来说不是这样，他现在后悔让食尸鬼点燃熔炉了。在燃料灼烧的噼啪声中，有一个人悄悄靠近达里安，而他能感受到对方。 “你有什么话要说，女妖希奥克丝？” 黑锋要塞中，管理日常事务的人正是希奥克丝。达里安显然对她没有好语气，但这位暗夜精灵死亡骑士不会介意大领主这么称呼她。阿彻鲁斯当中，有谁愿意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不反对你用暴力的手段把他赶走，大领主。”希奥克丝说，“但我认为他的话值得引起我们的关注。” “你也觉得，我们该把注意力从天灾军团转移到被遗忘者身上？” “不，天灾军团始终是我们监视的目标。但是……” “有话直说！”达里安几乎是用骂人的口气命令她。 “被遗忘者攻打洛丹伦，没错，这和我们没关系，只不过是一座城池换了一个主人而已。但是结果呢？结果对于我们而言会变坏，还是变好？”希奥克丝终于看到达里安愿意转身面对她，这说明大领主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达里安刚才拒绝梅瑞尔请求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血色十字军也是黑锋骑士的敌人。他们的势力范围只隔了瘟疫之地。如果不是因为中间有壁炉谷和诸多银色北伐军岗哨阻拦，双方可能早已刀兵相向了。 现在被遗忘者要为他们解决这个麻烦，达里安当然愿意看到，只是希奥克丝的话，让他重新开始思考其中利弊。 女妖接着说：“被遗忘者的领地已经快要赶上联盟和部落了。除了天灾军团，还没有那支亡灵势力达到过这样的规模。领主大人，不要忘记，纳萨诺斯接纳了不少天灾军团的成员为他效力。” 死亡骑士普雷菲斯特，还有遮天者奥里索斯，以及瓦格里……达里安没有忘记这些天灾军团的余孽正待在凋零者身边。这是事实。 “我想听你的解决办法。” 希奥克丝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就算我们不插手纳萨诺斯对洛丹伦的行动，在这之后我们也应该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你认为提里奥也会这么做吗？” “你我都知道，大领主。灰烬使者如此相信凋零者的原因，是他在对抗天灾军团的战争中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同时，他还归还了影之哀伤，让我们也认为他不是一个追求力量的人。但人是会变的，不是吗？” 莫格莱尼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告诉我，女妖，谁更适合执行这一任务？” “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就在暴风城。” …… 奥蕾莉亚结束和吉安娜的会面后，急匆匆地跑回辛多雷营地。大势已定，一支联军将要推翻地狱咆哮的通知，她等不急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了，莉亚德琳或者艾萨斯会有幸成为第一个，但摄政王见到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二人的表情充斥着忧虑。 “怎么了？”奥蕾莉亚问。 女伯爵和**师互相看了一眼。 莉亚德琳拿出一封信。“您最好亲自看看，摄政王，从奎尔萨拉斯传来的消息。” 信的蜡封是游侠将军的印章，是温蕾萨。 奥蕾莉亚打开信，迅速浏览上面的内容，现在，她的表情变得和莉亚德琳他们一样沉重了。 “你们怎么看？” 首先说话的是艾萨斯。“能够在无任何察觉的情况下使所有人都昏睡过去，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魔法。” “游侠将军怀疑是绿龙军团干的。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我们和绿龙们没有隔阂。最具说服力的解释只有一个，就是这件事不是一个人干的。”莉亚德琳说。 “但符文石不留痕迹的凭空消失绝不可能是多人所为。”艾萨斯反驳。“第二次战争时期，符文石就曾被兽人窃取过，当时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是兽人干的。而这次，连对方是什么物种，我们都不能确定。” “好了。”奥蕾莉亚的大好心情彻底消失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节骨眼上最忌讳的就是出现差错。“艾萨斯，告诉我符文石能不能被用作武器？” **师摇头保证道：“绝不可能。很多人都认为，符文石是用来产生防护屏障。但其实这种说法也是错误的。它的作用从来就只有一个——引导魔法。” “你的意思是，符文石类似就像是导管？”奥蕾莉亚扬起了眉毛。 “可以这么理解，奎尔萨拉斯过去的防御屏障实际上正是太阳之井的能量，只是被魔导师们输入进符文石，再对外释放。” 摄政王略微放松地笑了笑。过去她带领游侠在丛林中巡逻时，总是会向那些新兵说：符文石形成的屏障会保护我们。如今看来，那种说法是错误的。 “不过，也真是让人担心。”艾萨斯摸着下巴，戴着头盔，其他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担心什么？”奥蕾莉亚问。 “曾经古尔丹利用符文石的特殊能力，将食人魔改造成了双头食人魔。如果这次符文石丢失又是有人想要做同样的事，那就不好了。”
第五十一章——暮光龙和风暴领主
………… “我希望你的猜想不是真的，艾萨斯。”奥蕾莉亚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进腰扣。“温蕾萨在信里面承诺会加强奎尔萨拉斯的戒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暂时先放在一边。我和联盟的人已经谈好了，等击败雷神，我们就准备对奥格瑞玛的战役。” **师和女伯爵互相点头，后者道：“那我们就没有回头路了。摄政王，是否拉拢其他部落成员？” 奥蕾莉亚的表情写着‘毫无疑问’四个字，拉拢更多盟友的意义不仅是增加胜算，也是为了尽量减小伤亡。 “牛头人和巨魔可以争取，他们一定会加入我们。至于地精……”奥蕾莉亚并不想和那些绿皮肤小个子们打交道，但她必须承认，地精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就像侏儒对于联盟而言，地精手中的机械武器对部落攻破奥格瑞玛的大门至关重要。 唯独有一个问题：那些家伙值得相信吗？也许支付他们一大笔钱就可以让他们成为盟友，但如果地狱咆哮给了他们更多的钱，不出几分钟，辛多雷和联盟的计划就会被酋长所知晓。 “算了。”奥蕾莉亚摇了摇头，“先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吧。” 准备工作还需要时间，不急于一时。 艾萨斯开口说：“我按照您的要求，已经集结好一支精锐部队。一共二十五人。” “联盟那里也有相同规模的人数。”奥蕾莉亚补充道。莉亚德琳却露出了忧虑。 “你在担心什么？” 女伯爵朝着雷神的宫殿方向看了看。阴森恐怖的氛围除了危险之外再无别物。“摄政王，你应该重新考虑你带人突袭雷电王座的决定。” “不用考虑。”奥蕾莉亚断然否决。“战场才是游侠的舞台。吉安娜女士和我妹妹也会亲自上阵，我不会躲在后面。” …… 炎热的沙漠和北风苔原的考达拉完全不同。卡雷苟斯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被这里的荒凉震惊了。跟希利苏斯相比，凄凉之地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在沙漠中飞行了两个小时，尽量提升高度，避免自己被任何生物察觉。期间几次降落也十分小心，必然观察清楚四周才肯放心休息。 凄凉之地人迹罕至，怪不得一直没人发现被遗忘者的存在。他们的基地就在视野尽头，卡雷苟斯坐在一处土坡上，吃东西补充体力，一面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妹妹泰蕾苟斯应该就在玛拉顿深处，但是聚焦之虹不在那儿，卡雷苟斯感觉不到魔法宝物的气息。 先潜入进去再说。 卡雷苟斯的变化速度如此之快，一个半精灵模样的男子转瞬之间就化为了一头蓝色巨龙。他将双翼完全伸展开来，抬头望向天空，飞了起来。 和之前相比，这次他只保持了适中的高度，为的是更清楚的观察被遗忘者们外围城墙后的防御。 卡雷苟斯倒吸了口气。 他没看到一个被遗忘者平民，也没看到守卫轮换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他贸然下去，打算鱼目混珠，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发现。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的秩序如此严格？卡雷苟斯苦思着，希望可以找出一个漏洞，让他潜入玛拉顿。 突然间尖叫声不断。卡雷苟斯对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了好几个黑色影子的轮廓在自己头顶。 “蝙蝠！”他一惊，还看到那些蝙蝠的背后还坐着被遗忘者。 卡雷苟斯咒骂自己太大意了，没有想到被遗忘者还有空中巡逻队。正当他后悔之际，蝙蝠骑士们已经开始进攻了。弓箭和长矛朝他飞来。他张开口，冰霜吐息让一只蝙蝠和它的骑手瞬间被冻结。 那个不幸的蝙蝠骑士和他的坐骑像石头一样重重跌落。卡雷苟斯注视着一切，却恰巧看见了一个蝙蝠骑士正在极速下降。 该死，他要去通知下面的被遗忘者。 同卡雷苟斯想的一样，那个蝙蝠骑士大喊道：“龙！一头蓝龙！是一头蓝龙在窥视我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卡雷苟斯完全小看了被遗忘者对空的防御能力，如果只是蝙蝠骑士，他还能够应付。但是那些被隐藏起来的弩车，还有城墙上探出头的大炮，全都指向天空。 一开始像麻雀骚扰老鹰一样折磨着这头巨龙的蝙蝠骑士小队迅速撤离。卡雷苟斯不用多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不愿意无功而返。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了，就这么逃离，只会让被遗忘者接下来更加警惕，甚至转移泰蕾苟萨。他必须在此时此刻抓住机会。他打算硬闯！ 巨龙向下俯冲，用不规则的飞行来避开巨大的箭矢和炮火，这些东西毫无疑问都对准了。 弩车和大炮被亡灵技师们调整角度，几乎是垂直地向天空中发射。 起初卡雷苟斯还能躲避，但越是下降，被遗忘者的攻击就越是密集。终于，一发火矢擦身而过，蓝龙的动作古怪起来，他被命中了。 卡雷苟斯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苦。这提醒着他，他已经不再是织法者了，没有守护巨龙之力，他也是个凡物罢了。 那支燃烧的弩箭在他翅膀上烧出了一片焦黑的痕迹。这并不是致命的打击，但是如果再偏离一些，就能把他从天空中打下来。 蓝龙彻底被激怒了，他下落的速度更快，只要在靠近一点，他就能利用魔法将那些武器全部冻结。 他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就在他快要将最后一点距离拉近时，思维却被某些其他东西干扰了。 卡雷苟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体内的血液随着魔法而躁动不安。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聚焦之虹！ 蓝龙惊讶又欣喜地抬头，那件魔法宝物离他还很远，但是卡雷苟斯依然能察觉到它在快速移动。 位置在大漩涡附近，方向是南方，潘达利亚！ “对不起，妹妹。”他愤怒瞪了一眼下方，忍住剧痛，使劲扫了一下龙尾，把又一发瞄准他脖子的弩箭狠狠抽打折断。接着煽动翅膀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开始转移升空。 蓝龙的任务就是监视这个世界的魔法。守护巨龙已经不在了，但职责必须坚守下去。卡雷苟斯一只担心聚焦之虹会被用于可怕的行径，产生灾难性的后果。现在好不容易感知到了那件宝物，他绝不能放过。当然，这也意味着他必须作出牺牲，暂时放弃营救泰蕾苟萨的机会，把视线转移到另一边。 这样的选择让他痛苦不已，他希望泰蕾苟萨能原谅自己。 卡雷荀斯不停地拍打着强有力的双翼，爬升到一个地面武器攻击范围之外的安全高度。他飞得很快，弩箭、炮弹和蝙蝠骑士都被甩在身后。顾不上翅膀的伤势，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大海。 …… 奥卓克希昂的速度并不慢。暮光龙的两只前爪都拿着东西，符文石、聚焦之虹、还有纳萨诺斯要的“血脉”。 聚焦之虹不停地对外溢散着魔法，就像是在他的飞行轨迹上留下了一条彩带，虽然看不见，但是奥卓克希昂明白，很快就会有人顺着痕迹追过来。 暮光龙于是加快了速度。纳萨诺斯叮嘱过他，蓝龙一定会有所察觉，但他不能攻击那些自称魔法监视者的家伙。 对于被遗忘者而言，留着他们的命更有价值。这是凋零者的原话。 奥卓克希昂心想如果父亲使用聚焦之虹，蓝龙一定会出来阻止，会扰乱仪式。这种事绝不能发生。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做好战斗准备。 暮光龙的眼睛发出黄沙般的光芒，周围区域的时间发生扭曲。一个速度和他不相上下的影子从他下方飞过。奥卓克希昂看见了，未来一天后这里会发生什么，他看清了！ “蓝龙卡雷苟斯，果然是你。”暮光龙发出嘲笑。猎人还在追寻他战胜不了的猎物。 时间之力被收回，卡雷苟斯的影像消失。奥卓克希昂有些惊讶，到头来只有一头蓝龙。他还担心蓝龙的数量如果太多，和他们缠斗的时候把握不好力度，发生误杀。现在看来，他多虑了。 …… 战士、圣骑士、以及变成熊形态的德鲁伊们在猎人和法师等远程人员的火力掩护下，组成密集的队形向雷电王座推进。 他们像盾墙般屹立在最前排，阻拦接近的敌人，组成了交错相叠的保护伞。 “向前推进。”希尔瓦娜斯用沉着的声音吼道。她被命为这次进攻的指挥官时有些惊讶，但是联盟和辛多雷需要一个被双方同时认可的领袖。吉安娜和奥蕾莉亚都不合适，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在希尔瓦娜斯眼中，这支不过五十几人的队伍虽然个个都是精英，但没有任何默契。推进磕磕绊绊的，速度也不一致。拖泥带水的行为暴露出他们互相怀疑的心。可他们毕竟是来自两个敌对阵营，这种表现很容易理解。希尔瓦娜斯只能寄希望于接下来他们能暂时信任彼此。 眼前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魔古庭院刚被攻陷，但不过一晚上，又有不少的巨魔和魔古族组织好了防御。 庭院大门的高地上放出一轮弓箭，打在法师们释放的护盾上。联盟和部落的联合部队没有后撤半步。 “希瓦。”奥蕾莉亚呼喊道，直到妹妹面向她才继续说：“我们必须加快脚步，雷电王座内还有更多艰难的战斗，不能让法师们在这里浪费太多体力和魔力。” 希尔瓦娜斯意识到姐姐是对的，于是一声令下，让前面的人员发起冲锋。一旦接近，敌人就不得不应对被他们近身的麻烦了。 赞达拉和魔古士兵的数量或许足以淹没这支队伍，可惜庭院外的地形可不适合太多人作战。雷神的手下根本没有考虑这一点，在狭小的空间中，太多的盟友反而会显得碍手碍脚。 眼见冲锋的近战人员已经扰乱了敌人的针线，希尔瓦娜斯抓住时机，大吼道：“上！” 后面人员集体开始迎头冲阵。 法师的暴风雪和术士的火球雨，还有猎人们的剑雨，劈头盖脸地砸在庭院守军的头上。他们人数众多，却无法挡住迅猛的攻势。 希尔瓦娜斯很高兴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山怖倒下的位置。 “雷神就在里面。”吉安娜在游侠将军的身侧说道。 “我还从来没有弑君的体验，我想尝试一次。”女精灵颇有些残忍地笑了笑。 奥蕾莉亚对妹妹翻了个白眼，在跨进另一个君王的宫殿前，她突然回头去看庭院大门，好像有人在看着她们。 …… 地上布满尸体，全都是赞达拉巨魔和魔古人。他们为自己忠诚付出了生命，值得令人尊敬。 纳萨诺斯拖运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腾出仪式需要的空地。地面上那副雷神的面相壁画早已凝聚起了血泊。凋零者想知道，魔古皇帝是否也闻到了血的味道？ 然而，还有另一个问题困扰着他。那就是山怖复活的翔龙纳拉克去什么地方了？为什么它没有现身阻止希尔瓦娜斯的推进？ 空气渐渐开始涌动。这些问题得到了解答，扭动盘旋下来的影子覆盖了凋零者。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纳萨诺斯抽出了萨拉迈尼，眼睁睁看着纳拉克到来。 翔龙发出嘶吼。附着在它身上的闪电击到了庭院周围的石柱。它挡在了雷电王座的正门前。 纳萨诺斯立刻明白了雷神的意思。那个魔古皇帝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联盟和部落的人能击败他。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从他的指缝中溜走，所以纳拉克一开时没有现身，而是等入侵者都进入宫殿后，再出来堵截他们的退路。 “算是有一点远见的战术。”凋零者揶揄地一笑。纳拉克猛地抽身摆尾，将他逼退到了阶梯口。等他一抬头，翔龙已经冲到了他的眼前。 纳萨诺斯正想举剑挥砍，一道岩石屏障突然在他脚下升起。纳拉克一头撞了上去，晕眩不止。接着，它的头颅遭受到猛烈撞击，身体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让您久等了，父亲。”奥卓克希昂降落在他的面前。
第五十二章——仪式准备
………… “你来的正是时候，孩子。我想在雷神被击倒前准备好仪式。” 暮光龙点头，放下符文石和聚焦之虹。和魔法宝物一同被放下的，还有一个东西。纳萨诺斯看到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来不及把它带走。” 奥卓克希昂迟疑了下，“差点就来不及了。克拉苏斯的法术很强大。我回到龙眠神殿过去的时间节点恰巧是爆炸的前一瞬间。” 纳萨诺斯伸手抚摸着红白斑点的龙卵。阿莱克丝塔萨曾经诞下的三枚龙卵，一枚被摧毁，一枚变成了奥卓克希昂，还有一枚，在暮光之锤进攻龙眠神殿的时候，毁于克拉苏斯的魔法。 正如守护巨龙回到过去得到巨龙之魂，用来对付死亡之翼是同一个道理。对于一些本该消失的东西，拿到未来使用，不会引起时间乱流。 “父亲，是否开始布置法阵？” 纳萨诺斯点了下头。得到许可，奥卓克希昂抓住符文石，轻而易举地将其粉碎为五块。 “刻下符文需要不少时间，还有……” 瘫倒在地上的纳拉克突然恢复了神智，并刮起大风。 奥卓克希昂伸展翅膀挡在纳萨诺斯面前。 “能解决掉它吗？” “这需要一些时间。它身上有泰坦的力量。” 凋零者还是第一次听见暮光龙的语气中带有不确定的意味。“那就把它引到天上去，在我完成法阵以前，不要让它打扰我。” “明白。” 奥卓克希昂展开暮光领域。雷电王座外的黑夜增添了一抹紫色。纳拉克感觉到危险，腾空而起。 纳萨诺斯抬头望了一眼，提醒奥卓克希昂：“它是风暴领主，雷电轰鸣的天气利于它作战。小心。”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暮光龙朝着纳拉克追了过去。 纳萨诺斯凝视了天空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我不能失败。”他对自己说，“绝对不能。” 尽管符文石已经被分为五块，但每一块的重量对于纳萨诺斯而言仍是不小的挑战。他要借助黑暗力量才能推动石块，把它们放在指定位置。那应该是五角星的形状，纳萨诺斯记得古尔丹当初就是这么做的。 没想到有一天那个术士帮了他的大忙。纳萨诺斯觉得有些可笑，而且他还愿意尝试。兽人术士当初用来强化食人魔和死亡骑士的法术是否有副作用？这是仪式存在的隐患。 …… “纳萨诺斯。” 日落西山，地平线的尽头晕开一片橙红色。夜晚的寒意已经降临在炎热的沙漠中，渗透进玛拉顿的地下城市。 “纳萨诺斯？” 但是被遗忘者本身就是寒冷的。 “纳萨诺斯，你真的要那么做？” 步行在隧道，凋零者就快要到达平常他独自思考的房间了。 “纳萨诺斯，你有听我说话吗？” 一道寒冰屏障挡在他的面前。透过冰面，他能看到自己的模样，令人糟糕的，失望的模样。枯瘦的身体，断掉的左臂。他已经不堪入目到这种程度了！ 纳萨诺斯转过头来，与手持法杖的那个亡灵四目相对。 “我已经听过了。”他回答道。 “但你只是当作了耳旁风？”梅瑞尔·邪风哼了一声，黑色兜帽下的金色双眼炯炯逼人。 “我必须孤注一掷。”纳萨诺斯说道，“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你不愿意帮我，就走开吧。” 面前的法师没有面露不快，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不过凋零者其实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我看过你画下来的图纸。古尔丹是用邪能来引导仪式法阵。而你却用魔法，会有什么隐患根本无法预测。”他说道。 纳萨诺斯转过头去，举起手，轻轻触碰冰面，屏障随即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梅瑞尔的喉咙里咕隆着不悦的声音，他又看了看凋零者给他的图纸——上面刻有奇形怪状的符咒和雕文——然后把它放下。 “你有考虑过失败的后果吗？如果你有三长两短，被遗忘者该怎么办？” “你是我会死？” 梅瑞尔点了点头。仪式过程中所调动的能量就像一锅架在火上的水，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身处其中的人会遭受怎样的痛苦难以想象。 “你会被魔法撕成碎片。”法师给出结论。 隧道陷入了一片沉默。 纳萨诺斯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整理自己的思绪。“你觉得，我这样下去，离灭亡还有多远？”梅瑞尔无言。“如果我死在仪式中，那也心安理得，至少，我??该死的命运迎来了终结。” …… 萨拉迈尼的锋刃在地上划动着，火星四溅，留下一条又一条清晰的纹路。 每一个雕文，每一个符咒都在纳萨诺斯的脑海中跃动，然后被他手中的剑临摹出来，在地上那副雷神面孔画像的四周。 …… “我们的力量可以帮助您解决身体腐朽的问题，主人。”基拉扇动着白色灵翼，在她身旁还有两个表情冷峻的同伴：席格妮和布琳佳。 她们是最早加入被遗忘者的七名瓦格里中的三个。 “阿尔萨斯曾经强迫我们为他复活死亡骑士，与将尸体变为亡灵的法术相比，那个法术更加强大。不仅能赐予亡灵更强大的力量，也可以修复他们的身体，使之完好无损，甚至更加强壮，更加……耐用。” 对于这番话，纳萨诺斯作出的回应只是瞥了一眼幽灵女武神。他不需要想，心里直接拒绝了这个建议，就像他在冰封王座上拒绝阿加莎一样。 仪式到底怎样才能更加稳定？纳萨诺斯满脑子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比起您要进行的仪式，我们的方法更加可行，更加安全。”基拉说，“请您慎重考虑。” 纳萨诺斯转身面向她们三个。“那你们能为每个被遗忘者进行你们所说的法术吗？” “那样消耗太大，我们无法承担。”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接受你们的建议。” 瓦格里姐妹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她们应该很奇怪，但脸上看不到奇怪的表情。 纳萨诺斯继续说：“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的能力很有价值，但不能用在我身上。一旦我接受了你们的建议，其他被遗忘者也会求我为他们举行同样的仪式。而你们，也满足不了所有人的需求。不，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基拉和席格妮两人默不作声，只有布琳佳表示肯定。 “那就让我们帮你完成符咒吧。也许能让你的仪式法阵更加稳定。” 纳萨诺斯惊讶地迟疑了一下，自己在想什么难道就这么明显？还是说她们能窥视他的想法？凋零者否定了后者，瓦格里们的力量远不及他，没有这种可能性。 “那就说说你们的想法。” …… 最后一块符文石被放置在指定位置。这个过程漫长而艰难，纳萨诺斯的脑海里时不时也会闪现出一个女精灵的背影，只是他分不清那人是奥蕾莉亚还是希尔瓦娜斯。 看着眼前的符文石，他就想到了奎尔萨拉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但他真的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想法。他只能把视线转向仪式准备工作的第三步。 聚焦之虹就像一颗水晶球，表面光滑无莹，里面则像是掩藏了一副星图。每一颗繁星都潜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如果把它们全都释放出来，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纳萨诺斯的手里出现一道黑雾，在指间游走，最后出现了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瓶子。 …… 关押泰蕾苟萨的监狱被打开。纳萨诺斯走了进去，和静坐在床前的蓝龙对视。 前任织法者的妹妹很淡定，也很美艳。唯独脖子上的那道伤疤非常怪异，看上去头颅就像是和身体缝合起来的。 当然，泰蕾苟萨还活着。 “我记得你。”蓝龙认出了这个亡灵。“你是……那个归还辛达苟萨灵魂的人。” “谢谢你还记得我，那样就省去了我作自我介绍的时间。”纳萨诺斯笑着说，然后观察了一下蓝龙被关押的地方，与其他被遗忘者居住的环境相比，这里舒坦了不知多少倍。 “被遗忘者能提供的环境有限，这已经是最好的了。我希望你能住的习惯。” “我很习惯。”泰蕾苟萨在纳萨诺斯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镣铐，上面的魔法让她无法变回龙形态。 “那就好，你是一位重要的客人。你的感受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那就告诉我聚焦之虹的下落。你既然救了我，就应该知道那件法器去了什么地方吧。”泰蕾苟萨想要起身和纳萨诺斯平视，但他看见亡灵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看上去像是活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感受到了危险，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救你的人，是他。”纳萨诺斯朝后看了一眼，正是那个人。“他叫奥卓克希昂，有印象吗？” 泰蕾苟萨倒吸了口凉气。龙眠神殿之战时的那头暮光龙？他和死亡之翼打得几乎不相上下。 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他好像听从这个亡灵的命令。 “你想要做什么？难道想让我对他说谢谢吗？” “不，我需要你付出一点实在的东西。” 泰蕾苟萨不寒而栗，她没有东西可以给纳萨诺斯，就算有也不想给。 “别再拐弯抹角了。”她说，而且她看见纳萨诺斯做了个手势，让奥卓克希昂离开。没想到的是，那头暮光龙竟然真的走了。 “让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没错，我知道聚焦之虹的下落，而且它还在我的手上。” “它在哪儿？”泰蕾苟萨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甚至朝着纳萨诺斯逼近了一步。潜意识控制她想要攻击凋零者，可她没来得及出手，一股从监狱外来的能量迅速控制住了她，帮她收回那种找死的想法。 “够了，奥卓克希昂。”纳萨诺斯一声令下。 泰蕾苟萨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蓝龙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为刚才的鲁莽感到后悔。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只有把它交给蓝龙军团，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安全。”泰蕾苟萨驳斥道。而纳萨诺斯脸上的戏虐却让她份外羞愧。聚焦之虹正是从蓝龙军团手中丢失的。 “我可以把它交还给你们。”纳萨诺斯的一句话引起泰蕾苟萨的好奇，不过亡灵接下来要说的却让她的心沉了下去。“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使用它一次。” 泰蕾苟萨瞬间明白了，明白纳萨诺斯为何来此见她，也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暮光龙救自己。 “我要解释一下，救你是奥卓克希昂自己的判断。我当初只要求他带回聚焦之虹，不过现在我很高兴他能把你带回来。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精灵形态的蓝龙露出一丝冷笑：“当然，你想要我的血，你想要激活聚焦之虹，你休想！”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凋零者。 她的态度完全在预料之中，纳萨诺斯也没有奢求她能够配合。激活聚焦之虹的确需要织法者的血脉，之前是玛里苟斯，现在是卡雷苟斯，而泰蕾苟萨是后者的妹妹。 “恐怕，你没得选择。”纳萨诺斯的声音很平静。 强大的压迫力又一次降临在泰蕾苟萨身上。蓝龙拼尽全力想要去地方，却又意识到这样的想法实在可笑，她要反抗一个几乎可以和死亡之翼媲美的生物。 微麻的刺痛感让她后脊一凉，眼睁睁看着纳萨诺斯用小刀在她的臂膀上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皮肤流进瓶中。 “你……你要用聚焦之虹做什么？”泰蕾苟萨咬牙问。 亡灵的双眼直视着她。“我给它一次摧毁我的机会。” ……… 泰蕾苟萨的血和周围环境的阴暗色调相比实在有些鲜艳。聚焦之虹闪动了起来，发出“嗡嗡”声。像是在祈求瓶中之物。 纳萨诺斯笑了笑，没有满足它的渴望。 他抬头去看天上的奥卓克希昂。暮光龙和翔龙正在激战。雷电王座内也是如此。 还不到时候，必须等纳拉克和雷神同时倒下才行，必须保证没有人可以再操纵风暴……
第五十三章——雷电
………… “这么说，你们帮我清理了门口的那些垃圾？我还得跟你们说声‘谢谢’。” “到此为止了，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长驱直入吗？这座桥可以重建，但你们的命却只有一条！” …… 希尔瓦娜斯从昏迷中醒来，全身酸痛，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在她昏迷前的最后一瞬，雷神突然现身，摧毁通往宫殿的风暴大桥，让桥上的她们措手不及。 联盟和部落的人掉如宫殿下方，如果雷神是打算摔死她们，那他的计划就落空了。 在希尔瓦娜斯周围，奥蕾莉亚和吉安娜也恢复了神智，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擦伤。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真庆幸我们还没死。”奥蕾莉亚喘着气说道。 多亏了吉安娜的缓落术。希尔瓦娜斯用眼神询问女法师的情况，对方只是摇了下头。 “想办法治疗。”她喊，希望有更多的人还能听到。一定有人还没醒来，也许有的再也醒不过来。 希尔瓦娜斯用绷带处理伤势，和其他人一起分食掉法师制造出来的蛋糕饮料。 趁着其他人休息的时间，奥蕾莉亚和吉安娜来到她身边。 女法师问：“这是什么地方？” “不清楚，但我们得回去。”摄政王抬头看向她们掉落下来地方，高度并不是遥不可及，她开始思考该怎么爬上去。 “不。”希尔瓦娜斯皱起了娥眉，目光聚焦在前方的黑暗处。“你们仔细感受。” 奥蕾莉亚一开始并不知道希尔瓦娜斯要她们感受什么，不过当她的头发被轻轻吹动，脸庞有一种被抚摸的感觉时，她反应过来：“有风？” 吉安娜点了下头：“这像是隧道，但不是人工的。墙上没有斧凿的痕迹。” “或许是另一条进入宫殿的路。” 奥蕾莉亚挑起眉毛看向希尔瓦娜斯。“你是说，雷神把我们打落下来，让我们走上另一条通向他的王座的道路？” “我相信我的判断，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不能否定这种可能。或许是他的无心之失。” “你还是那么自信，妹妹。”奥蕾莉亚笑了笑。不管过去多久，她的这个妹妹始终保持着冒险的精神。而她自己却变得保守，变得越来越稳重。摄政王的身份让她不得不以大局的世界观来做出判断。所以她已经没办法再像希尔瓦娜斯那样，可以不计后果的一往无前。 希尔瓦娜斯装作自己没有听见她的话，转过头征求吉安娜的意见。 吉安娜思考了几秒，回答道：“我可以把我们传送回联盟的营地，但那时再赶过来重新攻打雷电王座就会浪费很长时间。而且通向雷神宫殿的大桥已经被摧毁。我们或许已经别无选择了。” “那就听我的吧。我们总要试一试。”希尔瓦娜斯清了清嗓子，“集合！” 休息的冒险者都站了起来。 “无论怎么说，前面一定有危险。这条隧道，并不那么简单。”吉安娜从空气中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与雷神相比，再大的危险都显得微不足道。”银色盟约的游侠将军深吸了口气。“走吧。” …… “两位大人，一千名士兵已经全部就绪，隐藏在岛上的密林中。另外，投石车和弩车也已经隐藏完毕，停靠在对联盟和部落的包围圈上。”传令兵简短的汇报让维罗娜拉和塔特塞尔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到目前为止，黑暗游侠指挥官也没弄明白凋零者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她把这个奇怪的命令告诉塔特塞尔时，舰队指挥官同样觉得惊讶。 可现在想要后悔已经太晚了，部队已经被调动，呈现出同联盟和部落的敌对状态。 “他们有察觉到吗？”维罗娜拉问。 传令兵答道：“没有，我们的包围圈在他们的斥候侦查范围之外。” “知道了，传令下去，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 这名传令兵点了下头，骑着骷髅马快速折返回丛林。 “你的海军呢？准备好了吗？”维罗娜拉看见港口上似乎少了三分之一的战船。 “它们停靠在联盟和血精灵折返的必经之路上。距离雷神岛有二十海里，不会被发现。” 也就是说联盟和部落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维罗娜拉沉思了片刻，提出质疑：“老实说，我真的不想执行凋零者的这道命令。我实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看你是知道他要怎么做，只是你无法确定而已。”塔特塞尔说。 这句话让黑暗游侠不满地撇了撇嘴，“那你呢？你赞同他的决定吗？” 塔特塞尔耸了耸肩。“我对联盟和部落都没有什么好感，消不消灭他们也无所谓。但这是纳萨诺斯的命令，我最好执行。”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准备向联盟和部落宣战吗？”维罗娜拉竭力克制，却还是没有能压抑住自己反驳的想法。没错，她觉得凋零者的决定是错误的。 “你怎么也变得和梅瑞尔一样？”塔特塞尔突然的发问让维罗娜拉吃了一惊。“纳萨诺斯做过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维罗娜拉陷入了沉默，将手臂抱在胸前，紧紧抿住嘴唇。 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塔特塞尔干脆从战术的价值上劝说她：“如果纳萨诺斯大人真的准备向联盟部落发难，为什么不趁者他们的国王和酋长在潘达利亚打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前去攻打奥格瑞玛或者暴风城？而是把时间浪费在雷神岛？” 维罗娜拉眼前一亮，抬头看着塔特塞尔。“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凋零者大人的行为，像是在防范联盟和辛多雷。” …… 每一场战斗都是漫长和艰难的。各种各样的敌人层出不穷。没有人会想到雷神宫殿的下方潜藏着如此多的秘密，掘通隧道的巨龟、潜藏在深处的多头蛇、占据古迹平台，繁衍生息的大鸟、还有一个看似是恶魔，实际却使用虚空魔法的独眼怪鱼。 希尔瓦娜斯已经觉得很恶心了。雷神的宫殿威严宏伟，却是一座充满罪恶和可怕行径的堡垒。 宫殿内到处都能看见泰坦科技的影子。造物主留下这些东西一定是为了给艾泽拉斯带来更多的福祉，可是雷神的手下却选择了悖逆。黑暗意志！雷神的追随者利用泰坦装置创造出来的可怕机械。 希尔瓦娜斯庆幸她们能够及时阻止魔古皇帝的疯狂举动，如果黑暗意志用于战场之上，后果不堪设想。 来到潘达利亚这么久，联盟和部落的所有人第一次遇到了魔古女性。一位掌控烈焰，一位使用暗影，击败她们费了不少力气。但她们也是挡在雷神前的最后一道屏障。 穿过阶梯走廊，涌动的能量和声响为想要击败雷神的人们指明道路。尽头无疑是个宽阔的空间，希尔瓦娜斯早就预想到了，只是在亲眼见证的那一刻，她还是小看了雷神的能力和野心。 空间不是密闭的，下面是望不见底的深渊。四周的石壁上皆是面貌狰狞的魔古壁画。中央的方形平台上，散发着闪电的灯柱型装置立在四角。除了它们的使用者，没人知道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比起希尔瓦娜斯和吉安娜，感触最深的人莫过于奥蕾莉亚。单看身份，她和雷神都是一族的统治者，但仅仅是比较各自的居所，奥蕾莉亚都不能说自己是渺小，可能她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每个人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雷电王座！ “快看！”吉安娜指着平台上一个身影，赫然就是雷神。 魔古皇帝正在吸取那些灯柱型装置的力量，全然没有察觉到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众人触发传送装置，围了上去， “我们不仅收拾了宫殿外的垃圾，还帮你打扫了整个宫殿，就差你自己了。” 听到一个外来者的声音，雷神停下了眼前的动作，转过身来时，平台上多出了好几十个人。 我的手下都被击倒了？雷神不可思议地想着。尽管不愿意相信，但如果铁穹、黑暗意志、魔古双后都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这些入侵者到达他的跟前。 闪电在他手心跳动，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来挑战他了。他想要好好看看这群人长什么样，但一个人类女孩儿竟敢先一步释放法术冻结了他的双手。 “好大的胆子！”雷神的声音回荡在周围，轻而易举的粉碎了这可笑的魔法，抬手一指。 “吉安娜，小心。”希尔瓦娜斯用力扑倒了女法师。要是她再慢一步，突然降下的落雷必然要了吉安娜的命。 从跟随安东尼达斯学习魔法，到现在她被公认为艾泽拉斯首屈一指的施法者，吉安娜一向对自己的力量很了解。当看见雷神弹指间就破了她的魔法时，震惊和恐惧同时包围了她。 “没事吧。”希尔瓦娜斯扶她站了起来。吉安娜面无血色，摇头已经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反应了。 雷电之王发出让人身心俱颤的大笑，缓缓举起双手，周围挂起狂风。他说：“吾乃雷神，弑君之君，诛神之神，你们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 魔古皇帝用手中的大锤砸向平台地面，击出一条闪电冲向敌人。希尔瓦娜斯只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被闪电击中的人们飞了出去，带着烧焦的血肉和身上的盔甲，划出歪扭的弧线，跌入下方的深渊。 有那么一瞬间，希尔瓦娜斯觉得她们根本没有战胜雷神的可能，可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待在原地听天由命就是在等死。她不知道吉安娜和奥蕾莉亚是否感受到了绝望，她也不想去看那两人此刻的表情，她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 “攻击！”女精灵大声喊道。 眼见自己的力量没有吓住来犯之敌，雷神吃了一惊，很快他就大笑起来。魔古皇帝一跃而起——闪电落在他的脚印里，他降临在平台中央，手里的锤子上下翻飞，四处乱砸，击退一个又一个逼近他的家伙。 “你们想在我的圣殿内挑战我？认清你们的愚蠢吧！” 嘹亮的一声巨响，雷神的脚下区域升起，两个带着玉石把手的装置升了出来。他握紧了，全身被包裹在闪电中。 不间断的落雷、电火花随机性的砸向整个平台。蓝白相间的元素生物，从四角灯柱型装置中出现，对血肉生物发起进攻。还有雷神的身上释放出的电流，将一个又一个敌人击落下平台。 “不要让那些元素靠近，挡住它们。施法者，全力攻击角落的那些装置。”希尔瓦娜斯命令道。 雷神听见了她的声音，确定是那个穿着蓝色斗篷的女精灵在指挥这群蝼蚁。 “你们一无是处，尝尝苍穹的力量。”雷神加大引导能量的力度。他的攻击越来越密集。 希尔瓦娜斯吃力地躲避着，看见吉安娜释放了出她从未见过巨型火球。轰隆一声摧毁了生成元素的装置。“干得好，吉安娜，但你有办法阻止他吗？” “不需要阻止。” 吉安娜的回答让女精灵一怔。 “他在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些装置应该只是将他的力量进行引导，以更强的形势释放出来。” “简单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奥蕾莉亚跳到吉安娜面前，用箭射爆飞向女法师的闪电火花。 “他的力量或许无穷无尽，但那些装置坚持不了多久的。” 也就是坚持下去！她们三个同时有这样的想法。 雷电之王低吼了一声。泰坦的科技发烫，快要过载了。而敌人，至少还剩下一半儿。 他的手慢慢松开，平台上的混乱现象终止了。 “趁现在，攻击他。” 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法术飞向他，冷兵器的锋刃挥砍在他的身上。痛楚对他而言是羞耻的，却也是第二种帮他激**内力量的方式。 “一切还，没结束！”他怒吼道，随着怒意激增，空气中激荡着闪电。 ……
第五十四章——仪式风暴
………… 天空的在黑暗和紫色中来回转换。奥卓克希昂的声音和雷鸣交相呼应。每当一道闪电划过，就能从乌云背后看到暮光龙和云端翔龙的影子。 宫殿内传出雷电之王愤怒地咆哮。音浪带着狂风，让纳萨诺斯不得不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雷神似乎被逼入绝境了。风暴乌云响应着他的战争狂怒。纳萨诺斯的头顶天空愈发黑暗。 “加快速度，孩子。”他仰起头说，声音不大，但是奥卓克希昂一定能听到。“雷神快要倒下了。” 更多色彩的巨龙之力穿过乌云，降落下火焰陨石砸向宫殿周围的高塔。 几乎是在一声雷霆巨响之后，巨大的蛇形身躯先一步突破云层，垂直掉了下来，撞击在一座尖刺高塔上。纳拉克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再没了生气。它的伤口怦发出闪电云雾，缓缓升空。风变得更加凛冽。 奥卓克希昂以凡人形态落在纳萨诺斯面前，脚下的地面出现裂缝。暮光龙单膝跪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受伤了？”凋零者问。 奥卓克希昂连忙拭去嘴角的血，但还是被纳萨诺斯看见了。 “它使用的力量和巨龙之力不同，比死亡之翼要难缠一些。”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休息一会儿，准备拦截卡雷苟斯吧。” 暮光龙点了下头。 …… “我……只想完成……诸神的任务。” …… 突然一道蓝白相间的光柱从宫殿内冲出，直通天际。抵达云霄的那一刻，光柱朝四面发散，有生命似的蔓延开来，扫过奥卓克希昂的头顶。所过之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奥卓克希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意识在提醒他——雷神被击败了。 风停了，天空的雷鸣也终止了，整座岛屿似乎也随着君王的陨落而沉寂下来。 奥卓克希昂不解地转过身去看纳萨诺斯。 亡灵正抬头注视着天空，带着笑容。暮光龙更加疑惑，这和预想的情况不符，雷神被击败时，一切变得愈发稳定，而不是更加混乱。 “父亲？” 纳萨诺斯嘴里发出让他不要说话的“嘘”声。 “用心感受，奥卓克希昂。” 感受…… 只是片刻，头发就被吹动了起来，被拨乱。奥卓克希昂慢慢地瞪圆了眼睛。 风在试探。试探它们的枷锁是否被打破？操纵风暴的人陨落了吗？答案是肯定的。风开始加速。病木被摇晃的声音此起彼伏。 奥卓克希昂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可以用时间之力让一切停下来，但他的左肩被一只手摁住了。 纳萨诺斯对他点了点头。现在。 “去拦住卡雷苟斯。” 这或许是他能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了。 奥卓克希昂没有迟疑，点了下头。他穿过亡灵的身边，在一段距离之外恢复巨龙形态，将整个庭院交给纳萨诺斯。 …… 只剩他一人。 风越来越猛烈，纳萨诺斯稍有些惊讶地意识到，自己感觉到了寒冷，那种刺骨，让肌体颤抖的……寒意。 他不想挪动一步，也不愿让意识告诉自己抓紧时间启动仪式。纳萨诺斯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疲惫，疲惫的时候人不想做任何事。但被遗忘者不该有这些奇怪的感觉才对。或许自己已经说不出一种感觉的确切描述了。 纳萨诺斯发觉自己的手放在心上。现在，他将要做出自己一生当中最危险的决定。没有转机，无可挽回。梅瑞尔曾警告过他，他会被魔法撕成碎片。 以往的他经历的任何冒险都有回头路，都有对任何意外发生的补救措施。而这次，他是一个纯粹的赌徒，只有命这一枚筹码。他的底牌——一个邪恶术士使用过的、加以改造的仪式。 这或许就是他有奇怪感觉的原因吧。任何人在预知到死亡到来时都会感到哪怕一丝的恐惧，可他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他很平静，在心里告诉自己，仪式失败不是最坏的结局，或许是另一个更好的结局。 可如果成功了，被遗忘者的前路将充满未来，整个世界都将为他颤抖。 驻足良久，他开始迈腿走近仪式法阵中央。这短短的距离几乎是他在恍惚中走过的，期间过往的回忆如同苍蝇般在他脑海中飞来飞去。 第一次握剑、第一次战斗、第一次听到战争到来的消息…… 他在赌桌上第一次抓住他那不听话的表弟。 “你能不能把你的心思放在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如果乔纳森叔叔知道你竟然在酒馆赌博，你的屁股下一秒就会开花。”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还有第一次见到她：一个俏丽的身影进入他的世界。奥蕾莉亚自信的走来，当着他的面。 “很高兴见到你，洛萨元帅。我带来了阿纳斯塔里安·逐日者以及银月议会的问候。”…… 美好的记忆让他发觉自己的唇边露出了笑容。 但那些东西都属于一个过去的人。只有痛苦的记忆才属于现在的他。笑容消失了。萨拉迈尼也被他扔在地上，这把剑实在太过于沉重。 他死前最后一声呜咽：“奥蕾莉亚……原谅我。” 还有另一次。“那就给我一个痛快吧！！”数支弓箭射穿了他，其中有一支属于奥蕾莉亚。那支箭在他身上留下的戳口和霜之哀伤的剑伤一样，带给他痛苦，也让他万分恼怒。 比起背叛，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两次死亡都带不走他？ 美好的记忆给他安慰、痛苦的记忆充满了现实，当它们同时出现时，纳萨诺斯觉得自己正在被撕扯。但有一个声音，要比所有记忆更具备说服力：“到底是谁，杀死了纳萨诺斯·玛瑞斯？” 纳萨诺斯停下脚步，久久不曾动一下。 “已经无所谓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深入骨髓的战栗涌过全身，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张口。但说出这答案却让他感觉到轻松，仿佛卸下来沉重的负担。 已经无所谓了。一切要么结束，要么重新开始。 聚焦之虹就在眼前，被放置在五颗符文石的中心，等待着他，也等待着某种根本性的即将发生的变化。 第一滴泰蕾苟萨之血就让聚焦之虹产生了轰鸣声。接下来的每一滴血都没有顺着法器的表面流入地面，而是融入到法器中。聚焦之虹变换着颜色，骤然张开，灼目的白光向上方射去，刺穿了天穹。不过几秒，一场风暴出现在光柱周围。那些乌云被翻卷，与奥术能量相结合，给风暴带来了奇异的颜色，掩盖了白光，也掩盖了站在聚焦之虹前的纳萨诺斯。 …… “不！”卡雷苟斯看到那束白光的时候就意识到聚焦之虹被再次启动了。他最担心的事也发生了，就是有人在使用他们根本不了解的力量。 聚焦之虹，那件法器从来没有给艾泽拉斯带来过福祉，它只会引来灾难。过去的多彩龙克洛玛图斯已经给过卡雷苟斯一次教训，他不愿意再次看到同样的情形。 蓝龙双翼用力拍打，朝着光柱的方向——那座岛屿猛冲过去。来得及，他提醒自己，已经很近了。巨龙的视力让他看见目的地是一座宫殿。 突然一阵无力感袭来，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僵持了。细小的黄沙在他的肉眼前飘过。卡雷苟斯对这种情况在熟悉不过了。他愤怒地喷出冰息，冻结夺走他时间的沙粒。然后摇晃着转身来迎战对手——一头他认识的暮光龙。 “停下脚步，蓝龙。” 卡雷苟斯大吃一惊。为什么这个家伙在这里？还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他接近聚焦之虹。一瞬之间，卡雷苟斯明白了很多事，足以让他目瞪口呆。纳萨诺斯与暮光龙之间，有某种联系。 “我认识你，你叫奥卓克希昂。” “既然知道我，就立刻离开，刚才的时间法术只是对你的一次警告。”暮光龙的体型至少是卡雷苟斯的三倍有余，他的威胁不单单是从语言上体现的。 “我不怕你。”卡雷苟斯说，“就算是死，我也要阻止纳萨诺斯利用聚焦之虹。”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头龙在雷神岛不远处的海域上扭打起来。 …… “那是什么？”奥蕾莉亚看见白光的时候，不由得大喊起来。就在刚才，吉安娜才将她们传送到联盟的营地。她们还没来得及把击败雷神的喜悦分享给其他人。 “那是雷电王座的方向。”希尔瓦娜斯说。 每双眼睛都盯着那里。就算不懂魔法的人也能感觉到一股强大而无法想象的魔法能量正在汇聚。 “是因为我们消灭了雷电之王所引发的后果吗？”吉安娜做出猜测。 风行者姐妹觉得有道理，希尔瓦娜斯正想派人回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名斥候摔着跟头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惊恐。他跪在吉安娜脚下，无与伦比地说：“女士！亡灵，全是亡灵，在丛林里。我们被包围了。”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吉安娜难以置信地开口：“怎么会，被遗忘者才和我们并肩作战过。” “是真的。”那名斥候解释道，“我们的巡逻小队因为失误走出了警戒范围，无意中发现被遗忘者的大军封锁了正片丛林，还有攻城武器。” 奥蕾莉亚和希尔瓦娜斯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想起维罗娜拉在魔古庭院说的那句话，对奥蕾莉亚说的话： “我们做事全靠他的意志，尤其是在击败巫妖王之后，更是如此。” “你不害怕吗，将军？他就在这片岛屿之上，你知道我在说谁。” 被遗忘者的行动绝对服从纳萨诺斯的意志。 两名女精灵明白过来。 “是纳萨诺斯。” 希尔瓦娜斯的声音让奥蕾莉亚浑身一颤。 “那边的动静一定是他弄出来的，而且他不想让我们靠近，所以才让军队包围了我们。” “也就是说，我们才刚击败雷神，他就开始行动了？他到底要做什么？”吉安娜疑惑不解地问。希尔瓦娜斯没有作答，但她却看见奥蕾莉亚有迈腿的动作。 “你还记得在信里面答应过我什么吗？”游侠将军提醒道。 这句话宛如枷锁，奥蕾莉亚只迈出了前脚就停下了。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奥蕾莉亚。”希尔瓦娜斯再次提醒。 摄政王低下头，背对着妹妹，心里无比后悔当初在信里面承诺希尔瓦娜斯：她会找机会尽全力弥补纳萨诺斯，还会……向希尔瓦娜斯分享她的丈夫，并且对方享有优先权。 奥蕾莉亚咬紧了牙，咒骂自己怎么会写下如此羞耻的话，而希尔瓦娜斯为了这个条件，竟然真的答应伪装她，吸引加尔鲁什的注意力。 她们简直都疯了。 “让那个承诺去死！”奥蕾莉亚回头瞪了一眼希尔瓦娜斯。她宁可背弃诺言，也不愿意作出让步。 妹妹的眼睛瞪圆，仿佛一座火山即将喷发。不等对方破口大骂，奥蕾莉亚已经跨出了第二步。 怒火吞噬了希尔瓦娜斯的理智，她的箭精确地瞄准奥蕾莉亚的背影。如果不是吉安娜及时阻拦，奎尔萨拉斯就应该考虑另立一位新的摄政王了。 “不要，希尔瓦娜斯。”吉安娜的手死死抓住女精灵的弓箭。“冷静下来。” “该死！”希尔瓦娜斯挣脱了女法师，也顺手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朝着奥蕾莉亚追了过去。 我必须先她一步！ 希尔瓦娜斯拼命往前跑着，眼睛死死盯着奥蕾莉亚。姐姐的速度和她不相上下，只是因为她先一步行动，她们之间才会拉开距离。 狂风呼啸，雷霆作响，风暴正在酝酿。天空落下的闪电霹断了一颗扭曲的大树，砸在她们的前方道路中间。 奥蕾莉亚一跃而过，希尔瓦娜斯紧随其后。 两个女精灵踏上通向雷电王座的大道。 那场风暴还在持续，使得雷电王座上的天空色变。奥蕾莉亚和希尔瓦娜斯不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什么，她们只知道，纳萨诺斯一定在那儿。 ……
第五十六章——见面
………… 这只是个仪式而已。 “不可思议。”纳萨诺斯吓了一跳，身体的变化他暂时能接受，但新生的嗓音却给了他措手不及。这声音不再粗砺，而是清晰平整的语调。纳萨诺斯迅速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活人。 当然，他并没有活过来，他的心脏还是没有跳动，但他也不能再说自己是一个亡者，最有力的证明就是他无意间一次尝试，他只是顺着自己的意志想了想，稍稍吸了一口冷气。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任由空气进入他的心肺。 这种感觉值得高兴吗？凋零者不知道，也不会再去想毫无意义的问题。此刻他最关注的当然是手里的艾泽拉斯之心。时间紧迫，他对这条项链知之甚少，而要了解全部，他可能需要好几天的冥想时间。但眼下，他得先离开雷神岛。 风暴还在继续，它的制造者没让它停下。凋零者可以看到风暴外发生了什么，而外面的人却无法看到自己，就像现在的奥蕾莉亚一样，那个女精灵来到了他面前，还有……希尔瓦娜斯。 总有一天自己会去面对她们，但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纠葛得如此紧密。虽然纳萨诺斯对于她们的到来并不惊讶，他甚至告诉自己并不在乎奥蕾莉亚或者希尔瓦娜斯对他变化的看法，而实际上，他很在乎，所以他才会有些激动，又有些矛盾。 真是个蠢货。他自嘲了一句，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将那条项链放在胸口，再次和它融为一体。 “纳萨诺斯？” 希尔瓦娜斯开始呼喊他的名字。而奥蕾莉亚则抬着头，立在原地，紧张感让她的呼吸很沉重。 看来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 纳萨诺斯控制自己降落，稳稳落在地面上。在他闭眼睁眼的一瞬间，用手敲打出一个响指…… 风停了。 魔法散了，聚焦之虹被关闭。 ……风暴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寂静取代了周围。他出现在了两个女精灵面前。对方是什么表情他根本没注意看。他只是抬头，只是用手摸了下颚，嘴角上扬地说道：“我看起来……如何？” 他相信她们能认出他，就算他的样貌已经改变。 除了震惊之外，纳萨诺斯没有从奥蕾莉亚或者希尔瓦娜斯的脸上看到任何东西。对这两个女人而言，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但她们不发一语，在见到他现身，她们都只是用发现新大陆也没露出过的惊讶表情看着他。 “父亲，你怎么样？”奥卓克希昂来到他的身边，暮光龙的背后还跟着一头蓝龙。显然，卡雷苟斯看见纳萨诺斯还有他身后的聚焦之虹时也是一惊。 “还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纳萨诺斯开口说。 “你就是被遗忘者的领袖？”卡雷苟斯的半精灵形态朝着凋零者接近。后者正用讥讽的眼神盯着他，这让他更加生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敢滥用这里面的力量？看看你干的好事。”他指着雷电王座的正上方，被奥术能量冲破的天穹闪着鱼肚白，但那不是阳光造成的。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泰蕾苟萨怎么样了。”纳萨诺斯说。卡雷苟斯的表情闪过异样，他看到凋零者的脚下有一个带着红色液体的瓶子，猛然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一个问题：聚焦之虹是怎么被激活的？ “你对泰蕾苟萨做了什么？” “如果你想让她死，大可以攻击我。” 纳萨诺斯一句话就让卡雷苟斯停下了嘴里的咒语，魔法从他的手指间消失了，不仅因为担心妹妹，更重要的是奥卓克希昂就站在亡灵身边。卡雷苟斯不认为暮光龙会任由自己攻击凋零者。刚才他听到了，奥卓克希昂称纳萨诺斯为“父亲”。 “这东西对我没用了。” 卡雷苟斯的表情僵硬了起来。聚焦之虹在空中划出弧线，被扔到他的脚下。 奥蕾莉亚眨了眨眼，过去在考达拉，泰蕾苟萨曾向她介绍过聚焦之虹，那是蓝龙一族最珍贵的宝物，其中蕴含的魔法知识和奥术能量根本不可估计。这样一件宝物，像垃圾一样被纳萨诺斯扔掉。卡雷苟斯此刻在想什么她不知道，摄政王只看得到蓝龙王脸上写着不可思议。 “带着你的东西滚吧，卡雷苟斯。下次再弄丢，我会把它砸在你的脸上。” “这件法器承载着蓝龙一族的使命，你没有任何资格亵渎。”卡雷苟斯的默念完刚才的咒语，带着奥术能量的冰霜吐息涌向纳萨诺斯。 凋零者感觉体内泛起涟漪，艾泽拉斯之心在躁动，让他使用这股力量。 不，还不到时候。 奥卓克希昂挡在了他面前。暮光龙的法术轻而易举地抵消了蓝龙王的攻击。他再伸手一捏，半精灵模样的男子痛苦的开始挣扎。他被举了起来，无形的力量掐住了他的咽喉。 “你已经不再是织法者，卡雷苟斯，却自以为能够挽回局面。”奥卓克希昂慢慢用力，就在他快要结束蓝龙王的生命时，纳萨诺斯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够了。” 卡雷苟斯掉落下来，瘫倒在地，他已是手下败将，纳萨诺斯对他已毫无兴趣。 “带着聚焦之虹离开，蓝龙。你阻止不了我，但或许你能拯救你的妹妹，只要你愿意，承认被遗忘者今后的地位。” 汗水从卡雷苟斯的额头上低落，他不明白纳萨诺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亡灵抓了他的妹妹，还利用了聚焦之虹，现在他却要求自己承认被遗忘者的存在。 这会引发什么后果？ “你们的地位？什么地位？”他发出疑问，脑子里疯狂地思索着纳萨诺斯到底要做什么。 “我还是很尊重……你们这些自诩守护巨龙的家伙，所以我从未打算和你们为敌。但你们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纳萨诺斯笑了笑，“一个选择。不只是你，还有阿莱克丝塔萨、伊瑟拉、诺兹多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你可以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他们：巨龙可以选择与被遗忘者为敌，也可以和我们保持中立的关系。就看你们几位龙王如何决断。等你们决断好了之后，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奥特兰克告诉我。” 凋零者走到卡雷苟斯身旁，当着众人的面，对蓝龙低语了几句。 “这根本就是威胁。”卡雷苟斯狠狠瞪着纳萨诺斯。但对方那双猩红色的双眸闪着火光，仿佛里面隐藏着炽燃之火，能活活的烧死他。 “从来就没有公平。”凋零者恶毒地说。 …… 希尔瓦娜斯在无声的喘息中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纳萨诺斯的脸。对方的变化实在是太奇妙了，和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毫无区别。 心脏跳动的很快，比起神色复杂，一动不动的奥蕾莉亚，她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 他看见纳萨诺斯和卡雷苟斯互相说了些什么，不甘心的蓝龙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带着聚焦之虹离开了魔古庭院。 “奥卓克希昂，你去一趟暮光高地，去见见你的母亲。” “遵命，父亲。” 暮光龙也离开了。 纳萨诺斯转向了她们。 “现在就剩我们了。”他说，话语中不参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形同路人的陌生。 “你们会怎么做？”他问。 希尔瓦娜斯听到姐姐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抢先一步发出声音：“纳萨诺斯，你……” 女精灵想问自己该说什么？该说祝贺他重获新生吗？至少纳萨诺斯看起来如此，但那双眼睛和他的肤色依旧说明他是一个亡灵。想到这里，痛苦又堵住了她的嘴，她什么也说不出口。或许奥蕾莉亚比她要勇敢，所以姐姐开口问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 “你恨我吗，纳萨诺斯？” 摄政王等待着答案，可是凋零者没有回答，沉默压抑着她的心，她快要窒息了。 “那你害怕吗？”纳萨诺斯指着一块被碎裂开的石头。 奥蕾莉亚认出那是符文石，也知晓了奎尔萨拉斯发生了意外正是他所为。 “我，害怕。”过去的爱人声音颤抖着，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说出那两个字。 她接下来会祈求他的原谅吗？纳萨诺斯知道奥蕾莉亚不会这么做的。 “我也，很后悔。所以……” “这世上最没有价值的两个字就是‘后悔’。”纳萨诺斯打断了她，“如果可以后悔，我可以尽全力阻止阿尔萨斯去诺森德。如果可以后悔，被霜之哀伤杀死的人将不会是我。只要能后悔，当初在玛瑞斯农场，又会死多少人？” 这段话让奥蕾莉亚沉默，她就像一个犯人，等待着审判官宣布对她的惩罚。 “但我也同样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奥蕾莉亚。”纳萨诺斯指着地上的一把剑。剑柄闪着亮光。希尔瓦娜斯认出那是他的武器。 “我没有武器，但是你有。” 奥蕾莉亚握住萨斯多拉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 “你又一次拥有了杀死我的机会。”纳萨诺斯后退了两步，来到弓箭射击的最佳距离，能确保奥蕾莉亚的箭威力能达到最大。“如果你选择拒绝，让我离开。雷神岛上的联盟和部落营地会立刻被我的大军夷为平地。” 不！听到最后一句话，希尔瓦娜斯在心里大喊。淡绿色的眼睛游移在奥蕾莉亚和纳萨诺斯之间。姐姐不发一言，但纳萨诺斯的话让她咬紧了嘴唇。 “我死，或者，其他人亡。”纳萨诺斯的声音冷如寒冬。女精灵的内心正在挣扎，或许已经开始后悔来到魔古庭院。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后悔本就毫无意义。 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举起了弓。希尔瓦娜斯见状把手放在姐姐的肩上。奥蕾莉亚警惕地耸了下肩。 “你还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吗？”希尔瓦娜斯低声询问。 “你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奥蕾莉亚眯起了眼睛，声音不悲不喜。“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相信他是纳萨诺斯。” 奥蕾莉亚转过头看着希尔瓦娜斯。 “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有邪恶的行径。你的王国何时遭受过被遗忘者的进攻？” 萨斯多拉还对准着纳萨诺斯，操纵它的人陷入沉默。 “时间宝贵。”凋零者目光如炬，“我在等你的答案。” “不要再做让你后悔的事。”希尔瓦娜斯轻声呢喃，又轻声补充：“也不要再让我多一个恨你的理由。” 箭弦“嗡”的一声，划破空气，原本应该还带着一支迅猛而真实的弓箭，能给纳萨诺斯带去死亡。 奥蕾莉亚缓缓放下萨斯多拉，一阵战栗感传遍了她的全身。她以为自己曾在极度的痛苦中永远失去了丈夫。一切本该如此。而此刻，她又拥有了一次机会，让她可以重新去思索应该如何对待纳萨诺斯。她承诺过会弥补对纳萨诺斯的亏欠， 奥蕾莉亚递出了武器，她点了点头，希尔瓦娜斯应该还有很多话要问纳萨诺斯，但摄政王已经无法再一次张口去回应纳萨诺斯，怕控制不住情绪而嘶吼起来。她告诉自己，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才再次见面。不堪回首的过往会是一道伤疤。纳萨诺斯当然对她有所不满，说几句泄愤和威胁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彼此，再多的话也需要在一个合适的场合和时间才能说出来，至少不是在雷神的宫殿前，也不是在今天。 他们会有机会的，将误会解除。 摄政王转身走上了阶梯，离开了仪式之地。希尔瓦娜斯拿着萨斯多拉的手握紧了，颇为担忧地对纳萨诺斯问：“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对吗？” 凋零者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他低下了头，松了口气。希尔瓦娜斯已离开了，女精灵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他只是抬起了手，所有埋伏在四周的被遗忘者走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突袭禁魔监狱
………… 维罗娜拉见到纳萨诺斯的时候的第一个想法是：他的变化令人瞠目结舌。 “祝贺你，大人。”她说。塔特塞尔也点头表示赞同。 黑暗游侠的声音没有吸引被遗忘者之主的视线，因为他正望着那个两个女精灵消失的方向。 “我们看到这里的动静就赶过来了，路上也发现了奥蕾莉亚和希尔瓦娜斯，但没有你的命令，我们没有发起进攻。” 塔特塞尔上前一步说：“按照你的吩咐，联盟和部落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是否要……” “不重要了。”纳萨诺斯说。 维罗娜拉和塔特塞尔互相看了一眼。 “让大军集合，撤出雷神岛，回卡利姆多加紧对进攻奥格瑞玛的部署。”纳萨诺斯看了看自己，“至于我，我得找一套新的装备了，去奥特兰克。” “你不打算让遗忘者们知道这个好消息吗？” 她指的好消息是他。纳萨诺斯回过头看了一眼维罗娜拉。“别在浪费时间了。” 这个答案听上去模棱两可，黑暗游侠不明白他的意思是没有必要，还是动作赶快。但是纳萨诺斯已经离开了，他做步如讯箭，好像他只有前进才能保证一切计划回到正轨上。 …… 奥特兰克内，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大厅空荡荡的。纳萨诺斯拒绝了一切谒见的请求，让亡灵卫兵珊莎和马尔科姆把手门口，禁止任何人打搅他。而他自己一个人在原本属于匹瑞诺德家族的王座上，正襟危坐。 带着护甲手套的手在石质的王座扶手上敲打着。他已经换上一套由他精心挑选的护甲，全身包裹在漆黑之下，他喜欢黑色，就像夜幕，可以掩藏他，也可以让他安心。 萨拉迈尼和骨弓一左一右的摆放在两侧，像形影不离的护卫。而它们的主人，目光却在另一件物品上。 纳萨诺斯凝视着艾泽拉斯之心，他需要时间好好了解这条项链，至少他必须知道自己该如何引领这股如海啸般强大的能量洪流。 当项链融入他的身体时，他的血肉也突然得到令人惊讶的强化。力量、敏捷和自控能力都在转瞬之间增强百倍。能量充盈在他的每一根肌骨中，让他变得完美和精准。他的心中充满自信，任何东西都不能影响到他……圣光、魔法、元素，这些在他眼里都毫无用处。他差点露出微笑。 凋零者抬起右手，用意念引导这股力量。一团绚烂明亮的湛蓝色火花出现在他的手心，发出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他被告知这是艾泽里特。 发挥它的作用。 纳萨诺斯被这个意识驱使着，能量蹦射出他的手心，像烟花般飞向大厅墙壁上的地图。他只听见一声清晰悦耳的撞击声，闪着蓝色亮光的火焰开始吞噬整张地图，最后只剩下灰烬。 如果单单是这样，纳萨诺斯会感到失望。这股力量的威力应该远远不只如此，目前的情况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除非找到合适的方法…… 凋零者立刻就想到了聚焦之虹，就算作为一件威力无穷的魔法宝物，也需要织法者的血脉才能激活。艾泽拉斯之心是否也能按照同样的道理得到强化？当然它不需要血，里面蕴含的就是这个星球的生命之源。 纳萨诺斯重新运转力量，但这次他使用的不再是项链，而是时空之力，他将姆诺兹多交给他的精华之力灌进了项链。利用泰坦的力量，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结果令他大喜过望，艾泽里特以涡轮漩涡的形势萦绕在他的周围。他伸手去触碰，冰凉感滑过他的身体。 强有力的防御！纳萨诺斯很是惊奇，通过时空之力释放出的力量形成了一道周身防御。 艾泽拉斯之心颤抖了一下，对纳萨诺斯说了几个字。 “时空奇思？好名字。”凋零者点头。这仅仅是时间守护者的力量精华引发的效果，如果再用其他不同的精华呢？其他巨龙军团的力量精华。不，不只是巨龙，世界上还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工具，只要把它们全都收集起来…… 急匆匆地脚步声打断了纳萨诺斯的思索，艾泽拉斯之心被收回，那道由能量形成的屏障也消失了。 他吩咐过外面的两个亡灵卫兵，不与任何人进来，但听脚步声，他就意识到违反这道命令的人正是珊莎和马尔科姆。 那二人还没有完全走进大厅，他心中的怒火便已开始狂啸沸腾。 “大人。” “怎么了？”他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地责备，也让一男一女的亡灵卫兵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抱歉，大人。但我们感受到了什么，所以进来看看情况。”马尔科姆解释说道。 纳萨诺斯把目光从马尔科姆带着歉意的脸上移开，看向刚才拿着艾泽拉斯之心的手。卫兵的话让许多事情逐渐复杂了起来，也使他的心情从刚刚的满足转向暗淡。他短暂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这股力量有这么明显吗？这么容易就能被人察觉到？他似乎能听到艾泽拉斯的低语在他脑海中回响—— “谨慎！” 他必须得谨慎，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一方愿意看到一个被死亡诅咒的领袖拥有过去强大的力量。 “这里什么也没发生，退下。”他说，至少风暴中的仪式没有改变他的脾气。 马尔科姆和珊莎鞠躬之后迅速离开。 艾泽拉斯之心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他凝视着它，心想这份礼物能带给他什么？他能用它创造什么，或者毁灭什么？ …… 外域，虚空风暴。 不管过去多少岁月，这片暗紫色的土地都不会再有任何生机。溢散的奥术能量总会吸引来危险的虚空生物，除了一些为各自利益的研究学者和地精外，不会再有人来到这个地方，就算是身负重任的德莱尼守备官抵达这里，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风暴要塞过去曾是阿古斯逃亡者和纳鲁们的飞船，在凯尔萨斯被击败后，沙塔斯就派人进驻了这个地方。除了主要塞外，还有能源舰、生态船、以及禁魔监狱。 占星者和奥尔多彼此不睦，都向纳鲁表示自己的人才是镇守风暴要塞的最佳选择。但是纳鲁阿达尔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也没有接受同时派他们去风暴要塞的想法，而是派沙塔斯的中立军队去了那座要塞飞船。 这样一来，虽然驻军的人手不算多，但是却是最好的选择，既不会让奥尔多和占星者认为阿达尔偏袒对方，也不会让他们的矛盾在另一个地方爆发。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仅仅是看上去那样而已。 过了许多年，外域相安无事。太久的平静时光让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忘记了什么是危机意识。 禁魔监狱的德莱尼守备官拉库正躺在床上看一本画册，她的身上只剩下贴身衣物，玲珑的身材曲线暴露在房间内的灯光下。武器和盔甲被她放在紫色柜台上。现在已经是傍晚。在虚空风暴很难分辨时间是白天还是黑夜，好在墙上的钟表能提醒她是否到入眠的时候了。 看管禁魔监狱是个苦差事，不仅是因为任务枯燥，更重要的是这艘飞船远不及其他飞船那般安全。监狱内关押着被捕获的危险生物。拉库必须每天去视察安全情况，确保那些“犯人”能够老老实实呆在囚笼内。 “守备官？” 房间门被敲响，拉库瞥了一眼，问：“什么事？” “监狱情况一切正常。是否要加大巡逻力度？” 守备官放下画册，看向房门。“能告诉我具体愿意吗？” “最近有流言说外域来了很多亡灵……” 门外士兵说的情况拉库早已获悉了。这是一个星期前的消息，据地狱火半岛的德莱尼游侠汇报，从黑暗之门另一边穿越过来了不少亡灵生物。但它们不是一起的，而是分批抵达，也不见他们有什么行动，就像是……游客。 “虚空风暴有他们的踪迹吗？” “没有，守备官。我们的斥候没有发现亡灵的行踪。” 拉库点了点头，“那就不用大费周折。有多余的巡逻人手，不如用来加强对那些危险生物的监管。” “是，守备官。” 床上的女德莱尼叹了口气，将画册放在一边，准备休息。梦境能让她暂时从压力中解脱。 拉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感觉没多久，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就已经把她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意识缓慢的分辨出声音是金属碰撞形成的，空气中的气味也很令她不适，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这是血腥味！ 拉库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身体承受不住剧烈动作而让她双目失神，在缓冲的过程中，她对外界的感官更加清晰了。 所有的异常加起来等于一个结论：监狱遭到了进攻。 她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房间门就被人粗鲁地踹开，几个伴有死亡气息的身影走了进来，手上的武器带着鲜血。 情报中的亡灵生物！拉库心里一惊，准备呼唤圣光，但她的抵抗注定是徒劳。她的休息房间在禁魔监狱二层。亡灵既然已经来到她的跟前，那么其他地方很有可能已经沦陷。 她被带到平时她进行指挥工作的地方，而且已经有人代替她接管了这里。而那个人，竟然是个地精！ 拉库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地精在控制室内指指点点，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就是他带领着这群亡灵袭击了禁魔监狱吗？怒火在这位守备官的心中熊熊燃烧，她大吼出声：“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那个地精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接着对两个搬运东西的亡灵说了几句话。 “回答我的问题。”拉库全然没有一个俘虏该有的样子，仿佛地精才是那个该被审问的人。 亡灵袭击者们拆除了一些控制室的机械，然后把一件又一件奇怪的设备衔接到缺口位置上。他们要做什么？拉库没花多少时间就弄清楚了这个问题。 从凯尔萨斯的手中夺回的风暴要塞后，沙塔斯曾组织过技师对几艘飞船进行修缮，期望能够重新启动飞船，但没有成功，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满足飞船的动力系统。 地精走了过来，似乎是为了他的安全，还有一个缝合怪跟在他身后。拉库听说艾泽拉斯世界上的生者和亡灵势不两立，但现在情况却恰好相反。这个缝合怪……这群亡灵，都以绿皮小个子马首是瞻。 “好了，现在我有时间来解决你的问题了。”地灵说着不那么顺口的萨拉斯语。 沙塔斯的占星者全部都是血精灵。这个地精很聪明，他知道拉库能听懂精灵的语言。 “你是谁？” 还没等地精继续发问，她又一次先开口。 “被遗忘者首席工程师吉兹洛克。”地精自我介绍，然后竖起拇指指向了身后的缝合怪。“它叫‘克姆’，我起的名字。” 拉库的嘴角露出了讥讽，随即恢复怒容。‘被遗忘者’这个名字她根本没听说过，心里盘算着会不会是跟燃烧军团有关的邪教组织。“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你想要做什么？” “你的问题可真多。”吉兹洛克翻了个白眼。这时，一名被遗忘者士兵走了过来。有趣的是，士兵说的语言也是萨拉斯语，似乎是故意的。 “首席工程师，俘虏都处理好了。都被关押在一个空档的牢房内。” 地精满意地点了下头：“没有惊动其他飞船吧。” 拉库突然惊醒，心里也感到困惑，为什么禁魔监狱遭到袭击，其他飞船上的德莱尼部队没有赶来支援。他们都睡着了吗？ “我们设置的结界屏蔽了这里面所有的声音，他们什么也听不见。” 德莱尼守备官的脸上只剩下苦涩的笑容。 “好了。”吉兹洛克搓了搓手。“你可真幸运，德莱尼女士，可以免费体验这趟旅行。” “旅行？什么旅行？”拉库感觉到了恐惧。 “去艾泽拉斯的航空旅行。”
第五十八章——十字军剿灭计划
………… 普雷菲斯特、奥里索斯和诺斯是第一批被凋零者召见的人。他们三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开始讨论纳萨诺斯到底变成什么样了，但真正见到的那一刻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很想祝贺纳萨诺斯重货一具新的身体，但听说凋零者是经历九死一生才得以成功的时候，他们始终没有开口。 普雷菲斯特走进地图室。纳萨诺斯·凋零者正独自等待着他们。在房间中央的大桌旁停下脚步。纳萨诺斯就站在另一边，被靠着手，面无表情地直视地图上的奥特兰克。 地图上还有其他更为紧要的标记。比如血色十字军在银松森林的据点，以及洛丹伦城外的防御。被遗忘者正时刻关注着那里的活动，但他们还没有做出任何意图占领该地区的积极举动。表面上看起来还没有。从这些标记上，他们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蒙受召见。 普雷菲斯特很好奇纳萨诺斯是如何保持冷静的，如果是他，看到自己的躯体得以重塑，一定会感到高兴，最起码也要和熟悉的人好好说说，但纳萨诺斯严肃的表情完全看不到一丝欣喜。这让死亡骑士不禁觉得凋零者越发神秘。 “进攻洛丹伦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纳萨诺斯开口问， “遮天者已经准备就绪。”奥里索斯第一个回答道，“我的人已经编入各个部队当中，并且有相当充足的弹药补给。” 纳萨诺斯沉默片刻，样子看上去没有满意，也没有不满。他不作评价地看向普雷菲斯特。这次进攻，死亡骑士团才是主力军。 “一切就绪，大人。死亡骑士们随时可以进攻。” 诺斯知道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他正准备开口，凋零者的声音又让他把话咽了下去。 “你曾经被称为瘟疫使者，诺斯。” 大药剂师不知道为何纳萨诺斯突然提这个，但他说得没错，那是他还在为巫妖王效力时的身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还记得怎么调制瘟疫吗？” 这已经是纳萨诺斯今天第二次让诺斯震惊了。好几种面部表情同时出现在药剂师的脸上，先是一愣，再是怀疑，最后只剩下恐惧。凋零者以前明令禁止使用瘟疫。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回答我，还记得怎么调制瘟疫吗？” 这个问题很简单，答案也很明显。诺斯在沉默中点头，他忍不住去问：“你打算用瘟疫去对付十字军？” 纳萨诺斯的脸上显露出怒容，只是一瞬间。“我没说过要用，但这可以当作一种威胁的手段。” “但是，光凭制造瘟疫这一点，就足以让世界改变对我们的看法。那些为数不多支持我们的人也会开始怀疑我们。” 凋零者眼中的光芒在诺斯停顿片刻。他比想象中还要恼怒。“我也没说让你制造瘟疫，我只是问你，会不会调制。” 药剂师瞥见奥里索斯偷偷在笑，是他自作多情了，猜错了纳萨诺斯的想法，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猜对过。“很抱歉，主人。” “你们针对洛丹伦进攻的策略我看过了。”纳萨诺斯继续道，“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死亡骑士们只能快速扫平洛丹伦到银松森林的十字军地点，但是拿不下王城，一切都是徒劳。” 凋零者又分析了十字军的防御力量。布满城垛的火炮会轰炸任何试图破墙而入的敌人。狮鹫会在天空巡逻，拦截来自空中的骚扰。另外，洛丹伦王城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据点，尤其是血色修道院，更是驻扎着一支军队。 普雷菲斯特是被召见的三人当中唯一一个懂得战术的人。纳萨诺斯让他提供一种作战策略，而死亡骑士就在脑海里指挥着被遗忘者军队，尝试逐一击破。但战况并不乐观。 “我们无法通过正面袭击摧毁洛丹伦。”普雷菲斯特得出了结论。“我们的士兵不够，也没有重型攻城武器。所以应该等其他地方的援军。” “你是说激流堡的驻军？” 死亡骑士点头。 “整装军备需要一些时间。”纳萨诺斯继续道，“而且就算有了后续部队，我们与十字军的实力划分也不能拉开差距。一旦打起来，胜负难料不说，还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但至少我们有了一战之力，而且我的攻击十字军毫无防备，他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防御。” 纳萨诺斯闭着眼缓缓摇头，“问题的重点在于我们进攻的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地图室门口来了一个信使。 “进来。”纳萨诺斯说。 那名信使看见纳萨诺斯的模样时明显愣住了，就连说话也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主人？”他带着疑问的语气，“这是潘达利亚的最新消息，来自锦绣谷。” 凋零者接过情报，“退下。” 信使匆忙离开。 “我们已经快没时间了。”纳萨诺斯看了信上的内容，将之扔进房间内的火盆。“地狱咆哮袭击了锦绣谷，击伤了影踪派的掌门，夺走了一颗古神的心脏。” 这似乎是个可怕的消息，但从纳萨诺斯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听得情绪波澜不惊。 “在潘达利亚，我跟暗矛巨魔的酋长沃金做了笔交易。被遗忘者会帮助他推翻加尔鲁什的统治，以换取部落在东部王国供销的土地，也就是吉尔尼斯。也就是说，被遗忘者在短期内会经历两次战争，尤其是东部王国的战役，我们不能陷入僵持，否则联盟会有时间来阻止我们的扩张。因此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诺斯略作思考。的确有这个可能，药剂师知道，联盟的国王宁可让十字军占领洛丹伦，也不愿会同意被遗忘者成为东部王国北方的主人。而且吉尔尼斯现在仍然处于争夺阶段，部落和联盟仍有不少人在那里厮杀，当然，那些部落战士都是加尔鲁什的人。 “那我们要不要等奥格瑞玛的战役打响再……”普雷菲斯特说。他的建议立刻遭到了纳萨诺斯的否决。 “不行，因为我们不能保证能在加尔鲁什被击败前占领洛丹伦，所以只能提前行动。要保证的是，乌瑞恩得到消息时，战争已经打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作出针对措施了，毕竟在他眼里，地狱咆哮比我更加危险。”纳萨诺斯的话语阴沉，脸上还有残忍的微笑，仿佛是在讥讽联盟国王的自以为是。“只有提前打响战争，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如果顺利，被遗忘者的铁蹄还能深入洛丹伦全境。我们能彻底剿灭十字军最好，如果不能，也要控制住洛丹伦的局势。” 诺斯终于插言道：“壁炉谷的银色北伐军会坐视我们攻占洛丹伦吗？” “还有黑锋骑士团。”奥里索斯补充。 这或许是他们今天问的最有价值的一个问题了。纳萨诺斯暗忖。那两支与天灾军团势不两立的力量当然不会放任被遗忘者行动，他定下思绪。 “据我了解到的消息，不久前梅瑞尔去过壁炉谷，向灰烬使者和盘托出了我的计划，还谏言说让北伐军做好防御的准备。” 死亡骑士、药剂师、遮天者三人互相看了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纳萨诺斯手指轻点桌面，让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虽然最后弗丁没有接受梅瑞尔建议，但是我相信那个圣骑士已经开始密切监视我们。黑锋骑士团也是，说不定……” “主人。”马尔科姆闯了进来。纳萨诺斯对他投去了疑问的眼神。亡灵卫兵继续道：“有一个死亡骑士想要见您，他叫萨萨里安。” 低沉的笑声从凋零者嘴里蹦出。 “现在不用猜了，对方都把监视的眼睛安插到我的面前了。” “我认识萨萨里安。”普雷菲斯特说，“他是大领主莫格莱尼极其信任的手下，也是第一个加入联盟的死亡骑士。” “把他带到旅店，等会儿我有时间会召见他。” 马尔科姆感到奇怪，“主人，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赶走他？” “被遗忘者也要有自己的待客之道。去吧。” 亡灵卫兵离开后，凋零者继续说刚才话题。 “我们攻击洛丹伦，壁炉谷的北伐军很有可能会出面干涉。如果我们与十字军打得难分胜负还好，可一旦十字军快要溃败，或者洛丹伦将要陷落的时候，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管。要是北伐军突然发起进攻，被遗忘者便会腹背受敌，我们就危险了。因此，主动进攻的方法并不可行。” 聆听他说话的三人彻底明白了，原来纳萨诺斯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进攻十字军的领地。他召唤来他们三人的原因，除了否决他们提早订下的作战方略外，还要宣布他自己的战略部署。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大人？”诺斯知道凋零者在等这句话，所以他开口问。 “很简单，让十字军主动进攻我们。” 药剂师看到普雷菲斯特和奥里索斯都露出了新奇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也和他们一样。 让被遗忘者原本的主动侵略转变为防御，再以“报仇”的名义反攻十字军，就算最后十字军被剿灭，北伐军和黑锋骑士团也不能说什么。 这是个阴险的计划，却是对被遗忘者最有利的。 “问题是，该怎么让十字军主动进攻我们？我们又不能先去挑衅他们。”普雷菲斯特问。 纳萨诺斯的眼神定格在诺斯的身上。 药剂师眨了下眼，然后又眨了一下。他如梦初醒般说道：“恐吓的手段？瘟疫！” 这次纳萨诺斯满意地点了下头，他相信任何一个人类听到“瘟疫”这两个字，都会感到害怕，尤其是在洛丹伦，这个深受瘟疫腐蚀最为严重的王国。最初它正是因诅咒教派挑起一场瘟疫而走向混乱。 “要想捕获躲在巢穴中的猎物，就要让它们感觉到巢穴也是一个不安全的地方。恐吓是最有用的办法。我们要恐吓住十字军。一旦他们有了被遗忘者正在准备瘟疫的错误意识，他们就不会坐以待毙。除了主动出击和逃跑以外，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以他们狂热的特性，他们一定会选择前者。” 原来如此，诺斯点头认可这个战术，而且被遗忘者其实并不需要制造真正的瘟疫，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们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让血色十字军知道，瘟疫即将砸在他们的土地上。我们该如何做？” 纳萨诺斯竖起了两根手指头。“第一、散播出消息，让十字军知道，‘瘟疫使者’站在我们这边。”他看了看诺斯，药剂师没有反对。“第二，调动一支空中部队，把一些类似瘟疫的药剂和废弃化学箱子投向十字军的村庄和据点，还有庄稼田地。记住，投放剂量一定是随着投放次数梯度递增的，要让十字军知道，我们的‘瘟疫’研制正在走向成功。” “那恐惧一定会慢慢成为他们的梦魇。”奥里索斯大笑起来，以这样的方式来称赞凋零者的计划。 “之后呢？”普雷菲斯特又问，“十字军对我们发起攻击时，我们该如何应对？” 纳萨诺斯指向地图。奥特兰克。“他们会朝着这儿打过来。但在那之前，被遗忘者会在这段路途中阻击他们，并且会失败，然后，十字军就会长驱直入，妄图捣毁被遗忘者在奥特兰克的基地。而雪山上陡峭的地势和狭窄的山谷，会成为他们的坟墓。” “也许我们还可以散播出消息，让他们知道你亲自坐镇这里。” 诺斯皱着眉头说：“什么？那样他们会拼了命的攻过来的。凋零者大人会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而我们未必能阻止他们。” 但是，纳萨诺斯同意了这个想法。“这个方法可行，能确保十字军被胜利的渴望彻底冲昏头脑。” 诺斯在心里捏了把汗。纳萨诺斯还在说话：“诸位，如果洛丹伦落入我们手中，被遗忘者的国度将坚不可摧。现在是时候了，按我的计划去执行，把洛丹伦王城献给我。” “你会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度，成为国王吗？”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凋零者的身上，而他的回答让普雷菲斯特他们陷入了第三次震惊。 “你们觉得，‘黑暗之王’这个称呼怎么样？”
第五十九章——杯中酒
………… 在亡灵的国度上，安静的氛围应该是主调。萨萨里安曾坚信，死人有用不完的精力，但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说话上，因为奇怪的嗓音会让他们厌恶自己。死亡骑士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自己还有完整的外表。而有的亡灵生物，比如他在旅店里面看到的，缺胳膊少腿。 但是被遗忘者的旅店有些过于热闹了。嚷嚷声此起彼伏。萨萨里安被带到这里的时候就皱了下眉头。比起在暴风城，他曾多次去过旅店或者酒馆。可是每当他走进那种供人消遣时间的场所时，都会打搅店家的生意，让欢快的气氛瞬间冷场。人们根本不愿意和一个死亡骑士喝酒聊天。 这种情况在被遗忘者的领地上略有不同。萨萨里安到来时，没有人去搭理他。人们都忙着举杯。只有偶尔几个人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再没别的关注了。萨萨里安笑了笑，心想只有活人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新来的？”旅店老板瑞尼是一名女性，除了皮肤上有些暗斑外，脸还算看的过去。“要喝些什么？” 萨萨里安从黑锋要塞赶来已经走了一天了，滴水未进，就算是死人，也不喜欢嘴唇干燥的感觉。但是死亡骑士一想到这里卖的是死人酿造的酒，就打消了消费的念头。并不是说他很嫌弃，只是怕被遗忘者的酒里面加了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只坐一会儿，谢谢。” “别担心，我们的酒都是从黑市上买来的，都是活人酿造的酒。” 萨萨里安看了一眼瑞尼的眼睛，确认她没说谎。“那……你这都有什么酒？” 老板随手指了指挂在服务台靠墙一端的酒单，上面赫然陈列着十五种酒——比铁炉堡的矮人酒馆卖的还要琳琅满目。有的名字萨萨里安甚至没听说过，但他也能看出是不是什么好酒，因为价格就在名字后面。 “你这儿的酒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 瑞尼笑着答：“你没去过潘达利亚吧？这上面清单上的酒都来自那片迷雾大陆。” 也有其他地方的。死亡骑士认出了几种熟悉的佳酿，暂时打消了疑虑。“那给我来一杯冬泉火酒。” 女亡灵往后厨方向大喊，“一杯冬泉火酒。”她给了萨萨里安一个微笑，然后接着去接待下一位客人。 她生前一定也是干这个的。死亡骑士心想。 旅店门的光线又被人堵住了，萨萨里安没有回头，但他的耳朵告诉他店内的气氛正逐渐走向死寂。地板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正巧冬泉火酒被端到死亡骑士面前，瑞尼的脸色也带着惊讶和惶恐。 新来的家伙坐到了萨萨里安身边，红热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挂着的酒单。 “你是纳萨诺斯？”萨萨里安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下意识问，但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凋零者又不太一样。 纳萨诺斯一笑，对旅店老板说：“给我来一杯。” 屋子里的空气让人觉得头顶正有一场雷暴在聚集。瑞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纳萨诺斯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时，她才回过神来。 “您……需要什么？” “‘猢狲快活酒’是什么酒？”纳萨诺斯指着酒单对瑞尼问道，“是潘达利亚上的猢狲酿造的吗？”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主人。”瑞尼说，“那是一种烈酒。” 纳萨诺斯嘴里发出一声类似“哈”和“嗯”之间的笑音。“给我一杯达拉然红葡萄酒。”纳萨诺斯说道，“我从没尝过魔法城市的酒。” 瑞尼小步快跑到后厨去倒酒。直到这时，萨萨里安才发现刚才在这里喝酒的人都离开了。 “那，你是代表黑锋骑士团来的，还是你的联盟国王？”凋零者问道。 死亡骑士将一个小玩意儿放在台子上，骷髅形的徽章，表明他此次的身份是黑锋骑士团的大使。“大领主莫格莱尼听说你打算进攻洛丹伦。”他说，“他很关心被遗忘者接下来的动向。” “所以派你来监视我？”纳萨诺斯问。 死亡骑士将一口冬泉烈酒送入咽喉，是他在诺森德时期喝到的那个味道。“你可以把我赶走，然后会有更多的黑锋骑士前来监视你。” “有点意思。”纳萨诺斯说，“那莫格莱尼打算怎么做？想要阻止我吗？” “黑锋骑士的存在价值是为了对抗天灾军团和巫妖王。”萨萨里安指出，并补充说：“当然，也要防止另一个巫妖王的诞生。” 凋零者大笑起来。 瑞尼正在后厨里来回踱步。眼睛焦急地打转。 “真是该死。”她不停地摇头说，“达拉然红葡萄酒？店里面根本就没有啊！” “店里从来就没进过吗？”厨师问。 瑞尼瞪了他一眼。“你知道那种酒有多贵吗？在黑市上很难买到，我曾经就进过一瓶，但是根本没有客人消费。这种酒——太贵了！现在列到酒单上只是为了图人眼前一亮。” 问题是现在真有点它的顾客，而且还是被遗忘者最有权力的人。瑞尼也是没想到，有一天凋零者会光顾她的门店。 “凋零者大人说他从没尝过这种酒，要不我就随便找几种酒合成一下！”瑞尼大胆地说。 厨师瞪大了眼睛，“这是欺骗。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凋零者主人？”他说。 “伙计，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要让主人失望吗？而且如果让别人知道酒单上的秘密，我们会被嘲笑的。”瑞尼保证道，“只要让主人满意就行，他尝不出来的。” 厨师不能被这通理由说服，他只能看着瑞尼从橱窗中取出一只干净的高脚杯，对准的清醇麦酒的水嘴打酒，然后是寒冬淡啤酒，然后是二进制佳酿。 色泽呈自然深宝石红的混酒升上杯口。瑞尼觉得不错，红葡萄酒就是这样，不过意识到接下来她要给纳萨诺斯端上这杯勾调的酒，一阵惧意浇过她全身。 表情自然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纳萨诺斯充满活人语调的声音响彻旅店。“十字军拥有了他们没有能力守住的东西。” 那个死亡骑士的声音就像奥特兰克外的积雪。“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一辆攻城车，也没看到一支正在集结的军队。” “没错，”纳萨诺斯面无表情地看着瑞尼放到自己面前的酒。“但真正懂得谋略的人，就应该学会把无穷大军隐藏在暗影之中。” 他用两根手指拿起高脚杯，轻轻尝了一口。瑞尼立刻就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眼神抽动了一下。嘴唇抿出一丝笑意。然后他的凝视像鬼魅般从酒杯上离开，落在瑞尼身上。 旅店老板本就没有呼吸，但纳萨诺斯的眼神却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厨师刚才的话历历在目：这是欺骗。瑞尼不知道纳萨诺斯此刻是否有同样的想法。 被遗忘者之主没有立刻宣泄愤怒。这才是最让瑞尼觉得难熬的。她拼命想编个借口，好在死亡骑士的声音为她争取了思考的时间。 “听起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萨萨里安问。 纳萨诺斯缓缓点头。诚恳的态度让死亡骑士吃了一惊，凋零者这么轻易就承认了，根本没把军事行动当成机密的意思。 “我也想要一个人来见证被遗忘者的力量。” “我可不是吟游诗人，会把所知所见告诉别人。”萨萨里安哼了一声。 “除非有人命令你，对吧？” 死亡骑士沉默不言，微微闭上眼睛。在黑锋骑士团，他听命于莫格莱尼；在联盟，他也是瓦里安的士兵，作为军人，即便死了，他也会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纳萨诺斯说得没错。 “你的妹妹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的转变是萨萨里安没有预想到的。死亡骑士回忆起他与纳萨诺斯在死后的第一次见面。在诺森德，在天灾军团的浮空堡垒纳克萨纳尔，他们曾一起面对过巫妖王。从鲜血王子手中救回了黎蕾萨。 “她……很好，我们见过几次面。” 纳萨诺斯好奇地看向陷入沉思的死亡骑士。在他的记忆中，黎蕾萨是为数不多愿意接受死后亲人的人类，是一个勇敢的女性。萨萨里安应该为此高兴才对，但凋零者只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失落。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那你可真幸运，不是每个亡者都有机会和生前的亲人团聚。” 萨萨里安咽了口唾沫，怒气被释放出来。他捏碎了紧握在手里的酒杯，发出了像捏碎骨头一样的清脆声响。闪烁着微光的碎渣像沙粒一样从他的指间滑落。 瑞尼站在旁边被吓了一跳。 “看来后来你们相处的不是很好。”纳萨诺斯说出了任何人都能看出的事实。 “不怪她。”萨萨里安说，“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再去打扰她。” 凋零者转过视线，没有去问黎蕾萨的“新生活”指的是什么，那不值得去了解，重要的是，黎蕾萨的新生活容不下萨萨里安，那个女孩儿到最后作出了选择。 “习惯没有家人的生活了吗？” “只有战争能够暂时让我忘记我还有个妹妹。” “所以你就来了，你想要参与我的战争吗？我随时欢迎。”纳萨诺斯摇了摇酒杯。瑞尼的眼里有一点希冀。纳萨诺斯看出那是希冀的表情，但这份希冀就像从鸟巢里跌落的雏鸟一样脆弱。杯中之物他不会再喝。 萨萨里安有些失望的摇头。“十字军依然是黑锋骑士的敌人，大领主莫格莱尼不介意你消灭他们。但就像我开头所说的那样，你们毫无准备，甚至连铁匠铺的熔炉都是冷的。” 凋零者发出嗤笑声：“你喝过达拉然红葡萄酒吗？” 寒意涌过瑞尼全身上下每一处。 萨萨里安看了一眼，然后他的目光锁定到了瑞尼。他的眉毛聚紧了。“什么？” “喝过那种酒吗？” 死亡骑士摇头。 “我也没喝过达拉然的葡萄酒。”凋零者继续说，平淡的声音似寒风般扫过台上的碎玻璃。“所以在这杯酒放到我面前时，我无法通过味道来辨别这是不是我要的酒。” “哈。”萨萨里安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只要她认定这就是你要的酒……”死亡骑士指了指瑟瑟发抖的瑞尼。“你也只能接受。除非你亲自去一趟达拉然，或者找一个喝过那种酒的人来尝尝杯子里的东西，但我想你应该没有那份闲心吧。”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我能分辨出这里面参杂酒的成分。”纳萨诺斯说。 “你的样子不像是品酒大师。” “十字军也不是。” 萨萨里安惊讶地转过头来面向凋零者。 “你说什么？” “就像这杯酒，我把端到十字军面前，他们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分辨不清真假，就越是让人好奇，越能让他们想要了解这杯酒中的秘密，他们会一口一口地品尝。直到他们喝完最后一口酒的时候，无论他们是否确定酒的真假，都已经毫无意义，因为证据已经被喝光了。”说罢，他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产生的刺激让他的眉头皱了好一会儿。 瑞尼小心翼翼地听着纳萨诺斯的话，已经分辨不清他是在谴责自己，还是在同死亡骑士探讨军事。 “原来如此。”萨萨里安点了点头，“你是想把血色十字军引诱出来，把他们吸引到你早就准备好的陷阱里，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你觉得可行吗？”凋零者很想知道，萨萨里安会对他的话作何反应。 死亡骑士并没有给出任何评价，喝光了杯中酒，起身离开了旅店。 瑞尼知道，现在凋零者有时间来处理她的问题了。 “还干过类似的事吗？”纳萨诺斯说。 旅店老板连忙摇头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我想也是，否则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宣泄不满，但我没听到这家旅店被投诉的声音。”纳萨诺斯哼了一声。 瑞尼挣扎着想用那些已经准备好的借口和辩解为自己开脱，但主人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听。他可以狠狠的给她一击，聆听她的惨叫。如果这就算是惩罚，也是结果比较好的可能了。 但纳萨诺斯没有那么做，他只是瞪着她，“记住这个教训。下次要么少兑点寒冬淡啤酒，要么做这事的时候不要说话。”
第六十章——掩饰
………… 房间外的动静将纳萨诺斯惊醒。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活人的味道。 敌人？ 他猛然睁开眼睛，抓起靠在床褥边的萨拉迈尼，警惕地看着四周，任何响动都难逃他的耳朵。 然而除他以外，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人影斜倚在门框上，手中的双剑滴着血。“你在睡觉？”那人的语气有些惊讶，“这不是真的吧？” “就算我想睡，也没那个机会了。”纳萨诺斯将他的剑放下，掩饰性地回答。他真的在睡觉，在经历过仪式之后，他发现自己可以进入梦境，但那不是恢复体力的方式，只是单纯的睡眠。 真是奇怪，他的心没有跳动，全身也是冰冷的，却重新拥有了许多活人的习性。 他更像是存在于一种生与死之间的状态。 纳萨诺斯从石板床上下来，向他走去。现在正是破晓时分，天光已然点亮。“看来袭击我的人都死了。” 萨萨里安用一块红色围巾擦拭着自己的武器。“是两个十字军密探。他们潜入了这座城市，还找到了你的房间。” 凋零者哼了一声，“这倒新奇。十字军也开始玩儿间谍游戏了？” “别小看十字军，虽然怀特迈恩是个做事不经过脑子的狂热分子，但那个十字军的指挥官杜兰德却很狡诈，他派人来奥特兰克探查情报就说明了这点。” 纳萨诺斯注意到死亡骑士的黑色盔甲上面还有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液体，若有所思。“既然敌人派人来刺探被遗忘者，说明我的计划生效了。担心和恐惧正逼迫他们不得不采取行动。” “的确如此，如果他们没有受到瘟疫的威胁的话。”萨萨里安盯着纳萨诺斯。蓝色的眼里和红色的双瞳像冰与火之间的对撞。死亡骑士的双刃蠢蠢欲动，正准备捕食下一个猎物。 “所以你怀疑我对他们使用了瘟疫。”他说着，然后略带讥讽地补充道：“你在奥特兰克看见了瘟疫箱子了吗？” 萨萨里安无法从纳萨诺斯的眼中读出什么，被遗忘者之主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任何讯息，就算有，也很难相信。他直白地说被遗忘者没有在暗地里制造瘟疫也不知是真是假。死亡骑士想到了那杯酒，还有凋零者说过的话。 “我没有看见。” “对，你看不见。”凋零者说，“因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敌人想方设法隐瞒的秘密才是真相。间谍们回报上级的所有报告中，都将充斥着这种成见。所以想要传递虚假消息，不是要为消息本身铺垫多少真实因素，而是应该在消息的周围编织一张精密的大网，需要敌人的密探殚精竭虑，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才能揭开。” 萨萨里安将剑收回到自己的身后，“你活着的时候就曾为泰瑞纳斯国王刺探过布莱克摩尔，从那时起，你就深谙间谍之道了吗？” “我不是间谍。”纳萨诺斯说着，系好自己的披风。“我说的话只是一种远谋。” …… 巨响惊动了半座城市。奥特兰克的草药店莫名其妙地发生爆炸，对于这种严禁明火的地方，尤其是在晚上，理应最不应该有爆炸的可能性才对。建筑的内部被严重破坏。所有草药只剩下灰烬。谣言立即四起，人们纷纷猜测熔炉是否毁于十字军之手。 “无论是什么原因，必须确保草药的供应。”纳萨诺斯宣布，“五天之内，草药店必须全面修复。然后优先满足药剂师诺斯的订单。” …… 普雷菲斯特将一张纸交给了军需官，对方看了后，神情变得越来越惊讶。“被遗忘者从来没有准备这么多东西的时候。” “那么现在就有了。立刻去制备，这是主人的意愿。”普雷菲斯特用死亡骑士命令无脑爪牙似的口气对军需官说话。 对方抓了抓有些松动的下巴，为难似地说道：“这上面有些东西……比如风绒布绷带，奥特兰克根本没有。这玩意儿来自潘达利亚。还有别的东西，在这里的储备也不够，除非从玛拉顿或者剃刀高地运输，或者从各地的黑市上购买，但那还要支付一大笔费用，甚至要租借商人的车辆。” “随便你怎么解决。”普雷菲斯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反正只要记住，你只有半个月时间。” “什么？”军需官吼了出来。目光来回扫视清单上的内容。“凋零者大人征伐巫妖王的时候都没有准备过这么多东西。而且我也需要一个月才能备齐这所有的东西。” 死亡骑士对他笑了笑，显然他的提议不会被纳萨诺斯接受。 …… “最近城内的血色间谍越来越多了。”纳萨诺斯对药剂师诺斯说道。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你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半，主人。您大可现在就发起进攻，在被遗忘者推进过程中，我会把抓紧把另一半送往前线。” “不行，必须确保被遗忘者没有后顾之忧。加快速度，诺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没有任何效果？”十字军指挥官杜兰德又重复了一次，和大检察官怀特迈恩一样皱起了眉头。他们正努力想要保持平静的表情。 “新的一批草药已经送往了奥特兰克。”审讯员韦沙斯向他们表示肯定，“这是斥候们的直接报告。” 怀特迈恩满腹狐疑地问：“你的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查出被遗忘者具体在什么地方研制瘟疫吗？” “请你原谅，女士。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被遗忘者很狡猾，每天一次性跑去草药店的药剂师至少有二十个，他们出来后，又分别朝着不同方向离开，我们人手不够，无法追踪。” “该死。”杜兰德咒骂道，“如果不阻止他们，我们的领地将会被瘟疫淹没。大检察官……”他看向站在洛丹伦王座前的怀特迈恩，“请你下令，十字军主动出击，攻击被遗忘者的领地。” ……
第六十一章——战争前夕
………… 计划生效了。 十字军先头部队已经度过费尔斯通农场，正打算穿过安多哈尔，然后向斯坦恩布莱德发起进攻。原本安多哈尔已经被血精灵占领，但不久前驻扎于此的部队都被撤走，原因是奎尔萨拉斯正在集中兵力。 纳萨诺斯看着地图，十字军没有选择从银松森林南下扫荡被遗忘者的据点，而是从洛丹伦东面出发，先对雪山王国门前的重镇斯坦恩布莱德发起进攻，打算直取被遗忘者在东部王国的政治中心奥特兰克。 这种一战定输赢的战争也是纳萨诺斯想要看到的，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西瘟疫之地通向斯坦恩布莱德的道路不仅狭窄，而且一面靠山，一面是低谷。十字军一旦进入，就没有变阵撤退的机会了。 “我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纳萨诺斯询问。 “按照你的吩咐，斯坦恩布莱德的部队已经全部隐藏了起来，一旦十字军进入城镇，就立刻切断他们的退路。”普雷菲斯特说。 奥里索斯补充道：“遮天者已经布防在奥特兰克的城墙之上，有我们的弓箭在，他们休想进入这座城市。” 凋零者点了点头。如此，当十字军进入斯坦恩布莱德，发现中计的时候，他们只能向北面的洛丹米尔湖撤退了。 “再去提醒芬里斯岛的士兵，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坚守住湖边防线，不许一个十字军士兵突围。”奥里索斯点头，这个任务由他去完成。 纳萨诺斯又对普雷菲斯特说道：“从西瘟疫之地到斯坦恩布莱德的防御力量要逐步增强，一定要让十字军感受到阻力，否则他们会察觉我们是有意在吸引他们。” 死亡骑士点头。 “主人，部落派来了一个使者。”卫兵珊莎走进地图室说。 纳萨诺斯眨了下眼，这个时候部落中会联系他的人只可能是沃金，而且一定和进攻奥格瑞玛有关。 “他在哪儿？” “外面。” 凋零者看了看诺斯和萨萨里安。药剂师二人知趣地退出房间。 “把他带进来。” 珊莎将部落信使带到纳萨诺斯面前，这个人不仅是个巨魔，还是个暗影猎手。 “沃金向你问好，被遗忘者之主。我是暗矛氏族的洛坎。”洛坎自我介绍道。 “我听说过你。”凋零者点头，“我对暗矛巨魔的遭遇表示同情，听说回音群岛被加尔鲁什军事管制了，还有很多巨魔被库卡隆处决。” “我代沃金老大谢过你的关心，被遗忘者之主。”洛坎的脸上有那么一丝悲愤。 “那么沃金有什么消息要带给我？” 洛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沃金老大让我问你，被遗忘者承诺过的援军何时才能出动？” “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只是我很想知道，其他部落成员同意我们参战了吗？沃金只能代表巨魔，但不能代表兽人和牛头人。”纳萨诺斯挥手示意珊莎退出房间。 洛坎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支持我们的兽人现在都听沃金的命令。老大已经说服了牛头人酋长贝恩。就连血精灵和地精也站在我们这一边。” 现在加尔鲁什可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好，请转告沃金，被遗忘者的部队一个月后就会从剃刀高地出发。” 暗影猎手听到具体时间时，眉毛扭到了一起。 “似乎有些太久了。” 洛坎的话让纳萨诺斯意识到另一边的战争快打响了，沃金的速度可够快的。“我们的眼下正有一场战争。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很快了。” “沃金老大说不能再等了，他要我告诉你，加尔鲁什挖出了一颗古神的心脏，正在吸收那里面的力量。” “既然如此，更应该做好充足准备，不是吗？” 洛坎摇摇头，“恐怕联盟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第七舰队已经出发，开始逼近德拉诺什封锁线，按照约定，部落也要准时出击。” “瓦里安的动作倒是快。”纳萨诺斯笑了笑。他不想看到被遗忘者两线作战的情况，但如果在奥格瑞玛的战争中，被遗忘者没有给予部落的起义军实质性的帮助，就不会在战争结束后得到部落成员的认可。 权衡利弊，没有多余的选择，纳萨诺斯在心里坚定了要尽快攻下洛丹伦的决心。他面向洛坎，“告诉沃金，我会先让一部分被遗忘者部队配合他行动，另一部分会在关键时刻抵达。” “你能派出多少士兵？”巨魔最后问。 “至少三千人，还有一批军用物资。”纳萨诺斯看见洛坎的神色有些异样，才注意到这个巨魔此行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他还要刺探被遗忘者的军事实力。 也好，反正迟早要公之于众的。 “如果沃金觉得少了，我还可以加派一些。” 洛坎努力保持微笑的样子有些僵硬。凋零者看破不说破。“你可真是慷慨，但我想这部分士兵已经够了。” …… “他真是这么说的？三千人！”瓦洛克·萨鲁法尔看起来惊讶无比，旁边另外三个人也差不多。 洛坎点了下头，目光一一看向沃金，还有沃金旁边着的部落前任酋长萨尔，以及牛头人的领袖贝恩·血蹄。 “千真万确。” “几乎快是我们军队的一半儿了。”萨尔说。“你刚才说被遗忘者正在东部王国打仗？” “是洛丹伦的十字军。”暗影猎手回答，“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被遗忘者的军事力量不容小觑。每个人都明白这点。 “沃金，让被遗忘者帮助我们真的没问题吗？”萨尔表示怀疑，听巨魔酋长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 “如果没有被遗忘者，我估计早就去见死神了。”沃金摸了摸脖子，上面隐隐约约还看得见刀痕。“纳萨诺斯猜到我们会有所疑虑，所以他派出的士兵人数不会超过我们，也就是说战场的主导权在我们手里。” 洛坎听了后表示认同，纳萨诺斯问他是否还要加派人手的问题明显只是句玩笑话。 沃金继续说道：“所以，比起被遗忘者，我们更应该担心联盟，他们的人手可比我们多得多。”
第六十二章——血色山谷
………… 这场战争已经接近尾声。纳萨诺斯明白，血色十字军也明白，因为他们的反抗越发绝望起来。 凋零者靠在地图室室最大的桌边，仔细研究着洛丹伦的地图。他的下属们已经将十字军最新的动向和东部王国北部诸多势力的地点标记在地图上。 奥特兰克城墙固若金汤，堵截十字军退路的防线未曾松动，芬尼斯岛的守军也不甘落后。从地图上看，十字军在斯坦恩布莱德北部高地的最后一丝抵抗的星火正在摇摇欲坠。 最重要的是，银松森林的各个据点驻扎的部队已经集合完毕，开始北上进攻洛丹伦。 被遗忘者已经拿下了这个王国。纳萨诺斯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心里的想法。在尘埃落定之前，他不会相信胜利的到来。 就比如，十字军还在拼死抵抗。 凋零者能听到远方传来无数交战的喧嚣。无论是胜利者的欢呼，还是临死者的哀嚎，隔着一段距离听来都一样。他选择无视。他只需要等待结果。 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整个奥特兰克，只有萨萨里安敢对他做这个动作。“快要结束了。”死亡骑士说道。 厮杀声正在变弱，纳萨诺斯点了下头。 他们来到斯坦恩布莱德，亲自视察战场。太阳依旧低垂。经过连续数日的战斗之后，雪地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高地峡谷。尸体堆积如山。已经很安静了，只有风还在战场中回荡。 “这里两面环山，地势狭隘，根本不适合大规模作战。十字军的人数优势反而成了他们的劣势。”萨萨里安说，他看向纳萨诺斯，“你的手段很高明，看来你很擅长打以少胜多的战役。” 纳萨诺斯的眼睛眨了下，举起手。手指间一团黑雾涌现。萨萨里安瞥见他的手里多了一只号角。 召唤亡者的挽歌从号角中吹响，四个伸展双翼的影子缓缓落下。 萨萨里安下意识将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他的死亡战马黄昏也感到了不安，躁动起来。 有传言说纳萨诺斯收编了巫妖王的瓦格里，果真如此。 凋零者对那四个蒙眼的幽灵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在死亡中获得平静，尤其是那些罪行累累的人。十字军就是其中之一，让他们遭受诅咒，瓦格里。服从者存，忤逆者灭。” 以基拉为首的瓦格里点了点头，开始执行他的命令。一具又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被唤醒，他们有的在嘶吼，有的发出绝望的哭嚎…… 当他们知道自己变成了毕生都在对抗的存在时，他们会有什么想法？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否适应自己的新生。凋零者会给他们时间思考，毕竟死亡会让所有狂热变得冷静下来。 “就连我的坐骑都觉得这样做过于残忍。”萨萨里安说，语气中带着怀疑。他对十字军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所以看到瓦格里复活这群人时，也没有加以阻止。但是一想到这种行为的本质，死亡骑士还是有些抵触。 纳萨诺斯回头看了看他，“这是我的战争。” 所以你有权力决定怎么做。萨萨里安将这句话咽回肚子，准备将其作为信息回禀给大领主莫格莱尼。 纳萨诺斯背挎骨弓，深入战场。情况表明他已经赢定了，但还没有结束。目前还没收到芬尼斯岛的战况情报，就说明那边还在战斗。此刻他正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快要靠近湖岸的地方，他看见一个人类正孤身一人面对数个被遗忘者的攻击，他的大剑和他本人一起在人群中穿梭，像一股死亡之风，击退了周围的亡灵。 “那个人是谁？”纳萨诺斯知道萨萨里安跟在身后，于是他问。 死亡骑士的观望了一会儿，回答说：“十字军的指挥官，杜兰德。” 怀特迈恩身边的将领？他的死会加速十字军的灭亡。纳萨诺斯取下背上的弓，搭上箭，飞射出去。箭矢贯入那名十字军军官的脊背。这个人类一直浴血奋战，坚持了不知多久，但纳萨诺斯的攻击压垮了他。 现在，奥特兰克的战斗彻底结束了。 纳萨诺斯高举起他的战弓朝着被遗忘者军队走去，迎接他们的欢呼。他希望欢呼声能够飘过湖泊，传到洛丹伦王城中去。 很快，他的愿景将会实现。 “十字军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歼灭。他们的末日到了。圣光救不了他们。向洛丹伦前进，战士们，把那片土地夺回来。” 被遗忘者士兵们蜂拥地跳上停靠在他们身后的划船，驶向芬尼斯岛的另一边。他们着陆之后就会发起进攻，不需要休息，不需要任何补给，只需要带着对胜利的渴望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 一道声音将纳萨诺斯的注意力从他的士兵身上拉回。那个十字军指挥官竟然还没死，就是几分钟前被他击倒的那个。 杜兰德咳嗽着，看样子他很快就要死了，此刻只是挣扎着想要吐出他的遗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也曾保卫过这个王国。” “是的，而且不止一次两次。因此有很多人都记得我，洛丹伦的人民。”纳萨诺斯屈膝半跪在他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所以我……带着他们回家了。” 被遗忘者诞生之地就在洛丹伦的土地境内，被遗忘者大多数成员都是洛丹伦覆灭时死难的无辜平民。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他们终于回到了这里。 “你不会成功的，纳萨诺斯，洛丹伦王城的高墙坚不可摧。”杜兰德抬起了头，直面凋零者，想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啐他一口。但被遗忘者之主却先一步掐住了他的咽喉。 “我真不忍心摧毁你内心的希望。”纳萨诺斯的声音轻如鸿毛，“拥抱希望去死总好过带着绝望，但是，你不得不亲眼见证。” 一种不和谐的声音正在撕破周围的宁静，震颤着脚下的土地。 杜兰德的眼珠子正在打转，想要找出这个声音的来源。 “怎么了？”萨萨里安向后抬起头，眼睛扫向被硝烟笼罩的天空，然后睁大了眼睛。 纳萨诺斯将垂死的十字军指挥官的头转向死亡骑士，确保他能在咽气之前看清真相。 杜兰德看到了，一艘巨大的飞船从阴霾中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