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星海仙冢TXT下载星海仙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星海仙冢全文阅读

作者:羡蜉蝣     星海仙冢txt下载     星海仙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五回(中)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中)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石念远正起神色,平静看向地面那道黑影。

    房门打开,柳紫苏当先,邹风与余淡紧随其后,与二人一齐到来的陌花营士卒,还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石念远觉得应该是在从西渊葬情宫返回鸣雷帝国,途经西疆大营的时候见过,百鬼成员地遁鬼、骨狩以及兵主部走在三人之后,此外,在队伍最末,石念远还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上宛城欧阳世家欧阳志,见过武侯府世子殿下。”容颜俊朗的少年身穿一袭富贵锦缎,不止身上华裳,就连相貌气质,比之京都玄阳的阔绰公子都毫不逊色,甚至尤有过之。

    就神韵气质方面,面对欧阳志,石念远完全自愧不如。

    传承悠久的世家,确实不同凡响。

    见到欧阳志,石念远十分诧异,却不是不能理解。

    李煜唐已经透露了关于鸣雷帝国这一局棋的关键信息,作为与武侯府荣辱与共的同船盟客,上宛城欧阳世家的出现,是在情理之中。

    石念远看着欧阳志,回忆起上一次在夕怜山相遇,再跟随董慧一起同行渭绥,与其产生的交集,不由出声问道:“你……还回烈阳山麓吗?”

    欧阳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直勾勾看着石念远,答道:“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事过之后,能与世子殿下一齐重登天山。”

    石念远注意到,欧阳志所说的是“事过之后”而不是“事成之后”,再观之平静眼眸,失笑道:“听上去不错,如果可以,我们到时一起回去。”

    地板阴影之中,已经显露出身形,曲膝半跪良久的影杀见石念远终于与欧阳志聊完,抱拳垂首,恭声道:“影杀拜见大少爷。”

    石念远伸手扶起影杀,以石念远如今的仙道境界,天心意识已经可以从影杀身上感知到血契魂印的气意:“你跟我老爸是缔结血契的挚友,按理说,我们当以叔侄处之,就不要那么拘谨了。”

    影杀曾经见识过祝娴兰的通黎境灵压,如今,可以从石念远身上隐约感知类似的灵压气意,先前进屋就已经暗自惊讶,如今近距离探查半晌,更能肯定心中猜测。

    “正因与石大哥缔结血契,所以更不能乱了礼数。”影杀总是一本正经,十分想要确定心中疑惑,不确定的续声问道:“少爷,您……勘破超凡迷障了?”

    石念远坦承的点了点头:“你也已经超凡境合品了,开始接触到超凡迷障了吗?”

    影杀那张面瘫脸难得的盈上尴尬:“尚未……”

    确定石念远已经臻身通黎,影杀由衷感到高兴,继尴尬之后,竟然勾出一道清浅之极的笑容。

    从小看着石念远长大,影杀对石念远的爱护不见得就比李书图与毛三少,只不过身肩要职,更与血契魂印宿主石勤连一样,都不太善于表达内心情感。

    “少爷臻身通黎……“影杀眼眸一凝,面色重新阴沉下来,咬牙切齿的续声说道:“大仇……定能得报。”

    “大……大仇?”石念远闻言不由愣住:“什么大仇?”

    见影杀扭头与慕容姗对视了一眼,石念远皱起眉头,猜到此中隐情,慕容姗定然知晓。

    影杀环顾周围,将场间众人的脸庞一一印刻心底,而后,朝石念远郑重问道:“少爷

    ,在场是否都是绝对亲信?”顿了顿,影杀补充道:“欧阳世家与武侯府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欧阳世家之人,可信。”

    石念远沉眉凝目,看向一年前在茶马走廊救下的马帮少女,如今的百鬼首脑柳紫苏。

    柳紫苏见石念远视线左右游移,扫过地遁鬼、骨狩这一对金童玉女,以及冷峻少年兵主部,明白主子眼神的意思,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绝对信得过。

    石念远视线游移,深深看向在尚未踏足仙道,在苍云留邺南郊鱼龙营参训时的帐友,即使没有李书图曾经认真调查过几人的来历,石念远也自信以自己的眼光不会看走眼。

    “上次陌花营还未集结完毕,我就没问……”石念远皱起眉头道:“张牛皮呢?”

    余淡闻言,嘴唇翕合,却没能说出话来,无奈将脑袋垂低。

    “死了。”邹风平静答道。

    石念远瞳孔一缩,清冷问道:“死在了契夷?”

    邹风摇了摇头:“死在从西疆大营到京都玄阳来的路上,秦岭驿道,嘉川江边。”

    石念远眉头皱得更深:“没死在与契夷蛮子厮杀的战场,而死在了战事不兴的帝国之内?草寇?还是马贼?”

    听到柳紫苏的一声轻叹,石念远不由扭过头去:“紫苏,你知道这事儿?”

    柳紫苏点了点头,轻声解释道:“张叔的死,不是因为遭遇寇匪……在百鬼混进联合商队前来京都玄阳的路上,巧遇到张叔,因为与师父相识,张叔就跟我们一同前来。就在在秦岭驿道上,山滚落石,把张叔砸死了。”

    石念远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在王虎身边,一名超凡境仙道修士身边,我石字军老卒被落石意外砸死了?”

    “是……”张牛皮张逵死去时,柳紫苏就在马车上,与张逵还有过最后的交流,印象深刻。深知此事离谱,眉眼低垂,忽然想到少爷会不会怪罪师父王虎,连忙继续出声解释道:“师父当时已经拼尽全力赶过去……却依然没来得及……”

    “我知道了。”石念远表情冷漠,话语平静,看不出情绪波动。

    心底暗叹一声,石念远忽然醒悟过来,方才将那句极具贬歧之义的“契夷蛮子”,连忙回身看向薇安。

    薇安见石念远看来,展颜笑了笑,像是根本没听到先前石念远的话语。

    “对不起,薇安娜。”石念远惭愧道。

    薇安抿起唇摇了摇头。

    石念远深吸口气,将视线游移至房中最后一人,双方长辈定下婚约的长腿帅妞,慕容姗。

    慕容姗本来就是鸣雷棋局里一颗重要棋子,更是棋局一方的主谋,帝国定远大将军慕容陆的长女,场间间谍嫌疑最低的就是她了。

    石念远重新看向影杀,出声道:“可以开始了。”听到声响,石念远顿了顿,循声看向慕容姗,只见慕容姗将地上硕大酒坛搬上桌,再翻手从空间灵宝里取出一只只酒碗,揭去酒坛泥封后,直接将酒碗伸进酒坛里舀满酒水。

    再听到影杀那里传来动静,影杀正取出一口香炉,郑重其事的揭开炉盖,倒入香薰粉末,妖元涌动间,指尖燃起火苗,点燃了香炉下方浸过油的易燃木炭。

    石念远没有着急催促,沉默的观望慕容姗与影杀到底在做什么。

    每一只酒碗都已斟满酒水,慕容姗将酒

    坛放回地面,将一只只酒碗在桌上环绕成圈,将影杀的香炉围在中央。

    香炉青烟袅袅,一股并不好闻的古怪气味从中传出。

    方一闻到这股气味,邹风就皱起了眉头,这味道邹风并不陌生。

    经历过多次战火,甚至经历过不少次屠城,邹风知道熊熊烈火烧灼尸体时的味道。

    “尸粉……”邹风呢喃出声。

    余淡本来就觉得这股味道似乎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经邹风一说,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在西域契夷曼塔行省军镇科伦普的屠城一役的场景。

    百鬼众对这股味道同样无比熟悉,就连那一对一眼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金童玉女地遁鬼与骨狩,闻到尸粉燃烧的味道,都没有皱一丁点儿眉头。

    只是苦了离得最远的薇安,闻到香炉散发出来的气味,不由一阵恶心欲呕,生怕打扰到石念远办正事,强任呕吐**,更连忙抬袖捂住口鼻,秀眉深蹙。

    石念远丹凤眸子深凝,直勾勾看着已经站在一块儿的慕容姗与影杀。心念电转间,已经猜到了慕容姗今天想要说的事,肯定与影杀提及的大仇拥有莫大干系,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件事。

    大仇、同时涉及定远大将军慕容陆与父亲武侯石勤连……

    灵光划过,石念远心中泛起三字——

    夕怜山。

    “敬——夕怜山两万八千战友——”

    “敬——夕怜山十万八千冤魂——”

    影杀与慕容姗同时端起一杯酒,洒落地面。各再另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石念远面色阴沉,关于夕怜山一役,《鸣雷帝国史》记载:“是役,帝国双子星慕容陆、石勤连,率帝国吕字军八千死士于夕怜山阻击百越、蜀湘、南诏、晋虢联军,双子星以妙计策反晋虢两万甲倒戈相助,与八千死士合力退敌,帝国将智勇双全,帝国甲悍不畏死,终坑杀八万联军,困局得解。”

    史书一笔带过的字迹里,总是埋藏有数不尽的人命,流不完的鲜血。

    这一场被帝国江湖说书人不断传颂、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似乎另有隐情?

    石念远端起一碗酒,眉心皱出三道深沉丘壑,连血契魂印的朱纱印记都扭曲变形,沉默饮下。

    周围众人见石念远的动作,纷纷效仿,就连坐在远处床塌的薇安,都忍着恶臭,安静的来到石念远身旁,端碗饮酒。

    在紫禁皇城,与当今天子李煜唐一同去见那位传说中的异姓公主妃雅时,李煜唐就曾模棱两可的提及夕怜山一役。

    “石爱卿,夕怜山一役,朕始终俯仰无愧。”

    回想起李煜唐的话语,石念远似乎已经隐隐抓住鸣雷帝国这一场布局多年,终于次第落子的棋局的导火索。

    石念远看向影杀与慕容姗,想到夕怜山一役的时间,慕容姗定然是不会亲身经历的,只可能是从其父帝国定远大将军慕容陆处得知。

    石念远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影杀身上:“李书图的脚就是在夕怜山为救定远大将军落下的残疾吧?在他生前,我曾问过他关于夕怜山一役的事,从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的李书图,唯独对这场仗始终闭口不谈。”顿了顿,石念远沉声续道:“说吧。即使算上晋虢倒戈的两万甲,两万八破八万的军事神话,不可能没有猫腻。”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下)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下)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影杀放进香炉的尸粉不多。

    燃尽之后,房间里刺鼻的气味终于逐渐消散。

    见影杀挥手布置下遮蔽灵禁,石念远正襟危坐,洗耳恭听那一场在鸣雷帝国史上画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战役。

    “夕怜山一役,是一场阴谋。”影杀沉声展开述说:“即使帝国吕字军再精锐,亦无半点可能凭借八千之数奸敌十万。纵然加上晋虢倒戈的两万甲,没有任何配合经验,没有统一指挥的两支部队,也断无可能令夕怜山一役的幸存者屈指可数。这一场战役,与其说是十万八千士卒之间的博弈,不如说,是十万八千士卒与一场瘟疫之间的博弈。而这场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石念远目露寒光,影杀将夕怜山一役形容为大仇,而如今直入主题的说明了夕怜山一役的问题所在,那么,那场瘟疫所谓的人为,则毫无疑问的指向紫禁皇城龙椅之上的那道消瘦身影——当今天子李煜唐。

    “大人与定远大将军慕容陆,面对数以八万众的百越、蜀湘、南诏联军,毫不畏惧,主动向吕奉请缨前去阻敌。可是,明知敌军数量庞大,时吕字军统帅吕奉却仅给予大人与定远大将军八千兵权。八千对八万,十死无生。可是,为了鸣雷的荣耀,为了境内百姓的安宁,大人与定远大将军在帐前饮血酒,硬生生凑足了忠义干云、悍不畏死、誓死追随的八千死士,登临夕怜山设伏,同时,许下莫大利益,动用绝密棋子,策反晋虢两万甲……”

    从影杀一语带过话里,石念远根本无法想象,面对十死无生的死局,策反两万甲的难度。

    夕怜山上,八千死士借助地利,选择一处通过夕怜山的必经高地扎营驻寨,准备大量落石,并将箭矢尽数以油涂之。

    面对联军的第一次冲锋,落石与火箭取得奇效,只一轮交锋,就令联军死伤数千。

    为暂避锋芒,联军选择撤退休战,思索对策。

    尔后,联军观察高地大小,认为在高地之上的鸣雷军不可能超过万数,准备的落石与火箭数量必然有限,只要再消耗几波,鸣雷军定然难以为继,届时,联军发起总冲锋,展开白刃战,高地之上的鸣雷军就如同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百越、蜀湘、南诏、晋虢四国联军,当然不想以自家兵力去填这死人坑洞,在指挥中帐里大相争吵,所争之物,无非顺利突破夕怜山,占领时名邺城的留邺后的战利。

    本来联军就是以百越、蜀湘、南诏为主,晋虢参与其中,是由于三国联军假晋虢之道,并且本来就计划假道占领邺城之后,联合国内兵力,多面夹击,反其口而吞晋虢,于是乎,在百越、蜀湘、南诏的统帅刻意孤立之下,晋虢自然就在争论中逐渐处于弱势。

    晋虢两万甲理所当然的揽下了突击任务。

    国联军跋山涉水,取道夕怜山,本就是为起出其不意之效,遇到鸣雷军的阻碍是在意料之外,于是乎,晋虢统帅所提的就地扎营,稍作休憩,待得入夜,再行突击的提议得以通过。

    管你什么入夜后敌军视线受阻,滚石与火箭战术定然没有白日时深得其效,反正是你晋虢的两万甲去填那死人坑。

    入夜,晋虢两万甲悄然发起“冲锋”。然而,预料之中鸣雷军的激烈阻击并没有到来,晋虢两万甲顺利的登顶高地。在百越、蜀湘、南诏三国发现晋虢两万甲不仅人完全消失之外,连带三国的辎重都被偷去不少。这才意识到,晋虢已然倒戈。

    本来高地之上的鸣雷军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如今得到两万甲的助力,更得到辎重的补充,占据地利的敌军,俨然已经拥有了对峙之能。

    百越、蜀湘、南诏三国统帅,自然是气急败坏。打定主意等到攻下鸣雷邺城,就立刻从驿道折转晋虢,侵掠泄愤。

    然而,这一夜,远不只晋虢倒戈这一异变。

    辎重被人做了手脚。

    一场瘟疫就在当夜疾速的滋生并且蔓延。

    百越、蜀湘、南诏三国早已将晋虢统帅的先人问候了百次千次,然而,百越、蜀湘、南诏三国不知道的是,瘟疫同样在高地之上的鸣雷军与晋虢军之中滋生……

    “那根本不是普通瘟疫,而是足以令超凡境修士都毙命的南荒邪毒,千邪万毒蛊。”影杀面色无比阴沉。

    “千邪万毒蛊?”石念远凝眸呢喃,这一邪毒,石念远并不陌生。

    流风雪与流风霜的父亲流风梁,在对战其师宇文洛时,被宇文洛种下的,正是千邪万毒蛊,蛊毒发作时的状况极为悲惨,并且根本无处下手拔除,故而,当流风梁向石念远与流风雪求死时,石念远感受得到流风梁的无尽痛苦,也知道流风雪绝对不会亲手弑父,就亲自做了那个刽子手,以无比精准的穿心一剑,了结了流风梁的性命,予以解脱。

    “宇文洛……”石念远呢喃道。

    “少爷知道?”对于石念远了解千邪万毒蛊,影杀不免颇感错愕,毕竟,千邪万毒蛊乃是南荒邪毒,在鸣雷帝国极为罕见。而宇文洛饲养有千邪万毒蛊的蛊虫,就连石勤连、慕容陆与影杀,都是后来在暗中调查数年后方才得知。

    石念远沉重的点了点头,已经从影杀的述说中嗅到了浓郁的阴谋味道。

    “春秋乱世,尔虞我诈,所有所谓的联盟,都经不起考验与推敲。我们本以为,是晋虢假意倒戈,实则携蛊登高,刻意置鸣雷军于死地的谍中谍手段,可是,最先死于千邪万毒蛊的,正是晋虢两万甲的副统帅。而登上高地的晋虢两万甲,更先于鸣雷军蛊毒发作……”回想起当时瘟疫蔓延的惨状,连影杀这名双手早已沾染无数鲜血的影子杀手,都不由目露凄然。

    “当时,大人与定远大将军当机立断,同时令副将李书图与姜翰适组成督察营,将鸣雷八千甲与

    晋虢两万千隔离开来。我的本体,是南荒隐蛊,善于隐匿,当时在山上都能听到山下八万联军的哀嚎声,于是,我就悄然山下,打探敌情……”影杀继续述说起那一场瘟疫。

    拥有凝元境合品大圆满仙道境界的影杀,化身阴影,从高地上下山打探百越、蜀湘、南诏三国联军的情况。

    不出所料,百越、蜀湘、南诏三国联军同样身陷瘟疫,并非作假。

    联军同样拥有仙道修士,在发现影杀之后,将影杀揪出,一场以一敌三的血战,影杀终于带伤得逃。

    可是,就在影杀下山打探到激斗之后遁回山上的短短时间,山上的情况就已经疾速恶化。晋虢两万甲,大多数都浑身腐烂,更是神智不清,择人而噬,而千邪万毒蛊竟然能凭借血液传播,被咬之人即使原本没有身中蛊毒,都会立马染上。

    于是乎,石勤连、慕容陆以及晋虢军统帅下达军令,失去神智者,杀。

    军令如山。

    只要身边出现神智不清之人,即便那人是与自己有过命交情,甚至有过救命之恩的战友,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斩杀。

    可是,即使以这等铁血手段控制,都没有能够阻碍千邪万毒蛊的蔓延。

    越来越多的人沾染蛊毒,越来越多的人失去理智,本来还能与正常的战友抱团,防备身边已经沾染蛊毒的战友突然失去神智,可是,只到下半夜,诸多本来没有半点身中蛊毒症状的战友,都开始忽然失去神智,择人而噬。

    人人自危。

    即使是纪律严明的军队,在这无法预估的危机之下,都开始混乱起来。

    “当时,大人到情况尚在控制之内的鸣雷八千甲处巡游部署,而本来还在跟定远大将军一齐在督察营处统筹控制瘟疫蔓延的晋虢统帅,忽然神智失控。身具超凡境起品的晋虢统帅暴起发难,朝定远大将军下手。措手不及之下,定远大将军立时陷入苦战,好在,李书图眼疾手快,出手相助,而那晋虢统帅由于神智不清,无法真正发挥超凡境战力,在李书图付出一脚的代价后,定远大将军终于占据上风,将晋虢统帅压制,可是,晋虢统帅身份特殊……”影杀眉头深皱。

    石念远凝重道:“杀不得。”

    影杀点了点头道:“少爷明智。没错——即使晋虢统帅已经身染蛊毒,神智已失,却是根本杀不得。定远大将军与晋虢统帅的忽然战到一起,早已吸引到无数目光,特别是晋虢统帅残存的那位副将,已经放出话来,一旦将晋虢统帅遭到诛杀,晋虢军就会不顾一切的让鸣雷军八千甲为之陪葬。”

    在石勤连赶来以后,与慕容陆一起将晋虢统帅控制,并经绳索绑缚起来。

    然而,在与之交战途中,不管是慕容陆还是石勤连,就连李书图都接触过了晋虢统帅,并且在激战中被其击伤流血。

    谁也说不准,这几人会不会就在下一秒,就重演晋虢统帅的失控。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续)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续)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瘟疫不停蔓延,乱象渐次加剧。

    高处营地里,用以照明的火炬被失去神智的士卒撞翻。

    营帐起火。

    希望总隐藏在绝望之中。

    灭火的士卒意外发现,被烈火焚身的中蛊士卒,竟然出乎意料的恢复了神智。

    虽然对于被烈火焚身的中蛊士卒来说,恢复神智只是加剧了痛苦的感受,终葬身于烈焰之中,还不如思维混沌的死去,免于感观清醒的痛苦。

    然而,这一幕落在石勤连与慕容陆眼里,多出一层别样的含义。

    一道军令颁布,远本负责将沾染与未沾染千邪万毒蛊的士卒隔离开来的督察营再领一道任务——将沾染者的尸首搬至下风口,焚尸。

    督察营正副营长李书图、姜翰适沉默领命。麾下千甲沉默无声,履行职责。

    遇到奋起反抗者,杀。

    由于晋虢两万甲沾染千邪万毒蛊者甚多,督察营不断手起刀落,斩杀晋虢士卒,原本在发现烈火可以祛除蛊毒后无奈赞同石勤连与慕容陆军令的晋虢副统帅开始不满,更难以抑制麾下士卒的群情反抗,终向石勤连与慕容陆提出中断军令施行。

    石勤连与慕容陆双双溢散开超凡境灵压,慕容陆清冷道:“瘟疫再不控制,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

    石勤连更是挥舞起当时尚未扬名四海的狰狞长枪血煞,淡漠道:“这道军令,只是运送死尸,已经给予生命尚存者一丝希望,若副将执意违抗,我与陆兄不惜引动天谴临身,亦会将尽己所能,屠杀中蛊士卒。”

    通常来说就能够以一当千的超凡境仙道修士,面对一众身中蛊毒,战力大幅折损的士卒,真要发起疯来,收割起性命来想必如同镰刀割草。

    感知到鸣雷军两名超凡境统帅的灵压,而原本坐镇晋虢一方的超凡境强者统帅已经身中蛊毒,被绑缚限制,副统帅无奈咽下郁结闷气,不愿去看那一支不断在晋虢军队中肆虐横行的营队。

    生存,是生灵的本能。

    军令再是重比大山,相比起自身性命,亦会相形见绌。

    晋虢军队里,终于有人开始不顾军令,对督察营队奋起反抗。

    有一则有二,本来就如同乱麻的营地像是冷水滴进热油,开始沸腾。

    “人性这种东西,在战场上本来就比草芥还要低贱。更何况遭遇如此瘟疫。”影杀以嘶哑的嗓音低沉道:“事件终于脱离掌握,演变为鸣雷军与晋虢军的全面开战。好在,山下的百越、蜀湘、南诏三国联军疫情更为严重,自顾不暇,已经无力再对高地发起冲锋。”

    影杀面沉如水,语调间有掩护不住的怨恨,咬牙切齿的续道:“而另一支生力军,就在此时突然到来。”

    石念远凝眉道:“夕怜山一役的参与者……竟然还另有其人……”

    “不错。”影杀头微偏北,那是紫禁皇城的方向:“不知具体数目,却必然超过十万的鸣雷军以合圈之势将夕怜山包围,不放走任何一名逃卒。从位置推断,夕怜山西侧半圈的包围军极有可能就是吕

    字军八万精锐,从时间上推断,很显然的,在大人与定远大将军率领八千死士出发登临夕怜山不久,吕字军八万精锐就已经出发尾随。而东侧半圈的包围军,至今仍然来历不明……”

    那是一场连绵的大火……

    火势之熊烈,远非人力可以燃起……

    整座夕怜山都笼罩在火光之中。

    天灾之下,十万八千条性命葬身无尽火海。

    在瘟疫造成的乱象影响下,半晚以来,目睹战友不断在身旁失去神智,浑身腐烂,不得不向性命相交的战友拔刀相向,源源不绝的折磨,早已令士卒崩溃,这一场突如其来、天灾一般的大火,终于令士卒将家国使命抛诸脑后,痛叫着、哀嚎着、惨呼着、疯魔一般慌不择路的向山底逃窜。

    然而,夕怜山四围尽皆设有埋伏。

    那一晚,不说没有一个人,就连一只走兽都没能逃出夕怜山。

    甚至飞禽,都有凌空踏虚的仙道修士驾驭拦截。

    夕怜山化作一座火狱,吞噬掉内里所有的生命。

    离焰灵族……

    石念远在心底轻声呢喃,一语中的,猜出了那场天灾的源头。

    “最终,仅有七人从夕怜山一役捡回性命。定远大将军、大人、李书图、姜翰适、谢军霆、王虎、张逵,以及我。”影杀声音低沉:“在苟且逃出夕怜山后,我们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当今天子李煜唐的第一忠犬陈枝花,而另一个……”

    石念远凝起丹凤眸子,出声打断道:“让我猜一猜。”

    影杀怔愣的看向石念远,夕怜山一役发生在春秋乱世末期,鸣雷一世尚且没有称帝立国,更枉论鸣雷一世胞弟在鸣雷称帝立国三年,鸣雷二世暴毙后即位,而鸣雷二世皇位传予当今天子李煜唐更是后话,一切都远在石念远出生之前。

    而影杀更是肯定,在此之前,绝对没有任何人向石念远提及夕怜山一役,可影杀了解自家少爷的性格,肯定不是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的抢言胡猜。

    “流风梁。”石念远轻声出口。

    影杀长年面瘫的脸庞涌上无比震惊,已经从定远大将军慕容陆处知晓夕怜山一役隐情的慕容姗同样难以置信的看向石念远。

    ……

    “时局动荡,天下不安,石念远,既然雪儿喜欢你,我就当是你是我的半个女婿,照顾好雪儿,即刻离开玄京,然后到旭阑去找纳兰左尘,我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有夕怜山一役的真相,也有能让你与雪儿在将乱的天下里足以安身立命的筹码。”

    ……

    石念远没有忘记流风梁生前所说的话……

    夕怜山一役的脉络,开始在心底逐渐清晰。

    一场八千对十万的必死之战,由于晋虢发现百越、蜀湘、南诏三国联军假道伐虢的计划之后倒戈,演变成两万八对八万的不对等阵地战。然而,就在晋虢凭借夜色,偷运辎重登上高地与鸣雷军会合之后,大战尚未真正打响,一场基于千邪万毒蛊的瘟疫就开始蔓延开来,瘟疫造成的乱象致使高地上的鸣雷与晋虢,以及高地下的百越、蜀湘、南诏三国联军尽陷混乱。事态逐渐

    脱离控制,而后,不知具体数量的庞大军队突然出现,包围了夕怜山,不放走任何一人,甚至不放走任何一鸟一兽。同时,一场天灾大火,将夕怜山化作火海炼狱,约莫十万八千条人命葬身其中,在《鸣雷帝国史》里记载,如同军神临世,率领八千精锐坑杀十万敌军的石勤连与慕容陆,其实只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

    而这一场环环相扣的人为之天灾,最终唯独七人逃出。

    “陈枝花和流风梁,跟你们说了什么?”石念远语调出奇的平静,轻声问道。

    “当时的陈枝花,就已经是臻身通黎的仙道强者。我们只感知到他用天心肆无忌惮的探查过我们的身体,而后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后来推测,应该是探查我们身上是否沾染上千邪万毒蛊。”影杀的表情不甚肯定,毕竟,在夕怜山一役时身具凝元境修为,后来才突破至超凡境,得以超凡脱俗的影杀,至今都无法确定,天心意识能否感知到蛊毒。

    “而流风梁,他说……”自夕怜山一役二十余年来,影杀今天的表情,定然是最丰富的,怨愤、仇恨、不解、困惑……在其脸庞刻绘,也不知是否面瘫太久的关系,影杀的脸都有些扭曲。

    “谨代吾主赠言诸位:此罪,李煜唐愿一肩担之。”

    看着从影杀眼眸里透出的怨恨,石念远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想必没有人能够原谅那个想要将自己,以及自己的八千生死战友一齐致之死地的仇人吧?

    “影杀……”石念远轻唤一声,见影杀望来,复杂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顿了顿,石念远将视线游移向慕容姗:“你们有没有想过……那场千邪万毒蛊引发的瘟疫,有可能并非李煜唐,或者说并非李煜唐指使宇文洛所投?”

    影杀沉声道:“时百越、蜀湘、南诏、晋虢四国联军以出其不意之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渡夕怜山,即便早已知道晋虢两万甲会倒戈,以临时组合的两万八千甲,也绝无可能阻挡百越、蜀湘、南诏三国八万联军。一旦三国联军成功偷渡夕怜山,就会直接深入鸣雷中腹的邺都,届时,主要兵力都用于开拓边疆的鸣雷,就会瞬时身陷囹圄。投下千邪万毒蛊,将山上的所有士卒尽数毒杀,是一条泯灭人性的绝策,却也是釜底抽薪的妙计。而且,甚符李煜唐深沉如万载寒潭的城府。”

    石念远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道:“确实。你这一段论述,并没有任何漏洞。”

    见情绪波动剧烈所致,话语变多的影杀想要出声,石念远抬手示意稍缓,继续说道:“不过,你说,李煜唐以不知具体数量,粗略估计却远超十万众的甲士合围夕怜山,不放走山上任何一名士卒,这也可以理解成灭口绝策。”

    石念远眸绽精光,目光灼灼的盯住影杀,幽然续道:“不过,你所说的,除了人之外,连一头走兽,甚至一只飞鸟都不让飞离夕怜山,如果你这一句话不是使用了夸张的修辞,而是事实确是如此。那么,李煜唐的所作所为,可不可以理解为,将那场瘟疫灭绝于夕怜山之上,不让瘟疫流出山,流入天下苍生?”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后)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后)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余淡窒息。

    余淡小心翼翼的偷瞥了一眼一袭黑衣的影杀。

    后者身上的杀气有若实质一般刺激着余淡的神经。

    纵然勤加修炼石字军武学典籍锻兵诀,将武道修为推至四品,余淡依然本能的感觉得出,自己在那名从影子里冒出来的仙道修士眼里,卑微如蝼蚁。

    余淡无可避免的想到锻兵诀那神秘的最后一页,里边记载着一道献祭生命的武道绝招。那道绝招并非一人就可以施展,最少,也需要千人。

    而在这千人里,至少需要一百名五品以上的武者,每名武者可以协同另外九名普通士卒,运转起那道名唤限界血雾的绝招,献祭出千人所有的血气,化作限界血雾。

    如此巨大的代价,换来的仅是限制超凡境以上的仙道修士失去部分能力,令普通士卒或武道武者“弑仙”变作可能。

    在余淡眼里,所有的仙道修士都蒙有一层神秘的面纱。

    无可避免的,余淡于不知不觉间,在自己与仙道修士之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仙道修士,那是一众比达官显贵、军中上级还要令余淡觉得陌生且遥不可及的群体。

    当初鱼龙营长刀疤脸校尉刘山在鱼龙营大比结束后,将锻兵诀交予即将新进西疆大营的士卒,并安排老卒负责传授修行技巧时,针对最后一页的限界血雾绝招郑而重之的再三说明,对高阶仙道修士的描述几如水火天灾。

    幸好,一直以来,余淡倒也没见到多少仙道修士。当初石念远乘坐徐月半驾驶的灵舟飞回留邺城时,余淡终于首次见识了影杀凌空踏虚的仙家本事。当然,对于小石头……大少爷乘坐的会飞大鸟飞回留邺,同样令余淡印象深刻。

    听邹大哥说,大少爷也是仙道修士。

    虽然余淡一直没有在大少爷身上见识到什么仙家本事,不过,由于心里早已养成对仙道修士的疏远与隔阂观念,再加上小石头突然变成大少爷的冲击至今没有令余淡完全接受,余淡总觉得,石念远所站之处,已经高入云端,难以触及。

    见余淡走神,邹风皱起眉有牧肘拐了余淡一下。

    余淡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此以缓解被房中沉重气氛影响的心绪。

    石念远将目光投向与邹风与余淡同时到来的另外一位陌花营士卒身上,那名士卒见石念远看来,立正站直,肃穆自介道:“原西疆大营夜狼营长陈奀,参见陌花营长!”

    石念远点了点头,沉声开口道:“陌花营邹风、余淡、陈奀听令——”

    本就肃穆站立的邹风、余淡与陈奀浑身一震,静候军令。

    石念远瞥了一眼慕容姗,复将视线移回陌花营三人身上:“陈奀,即夜率陌花营三千甲出城,在京都玄阳以北六百里排开环形斥候长阵,一旦发现北域大雪骁骑踪迹,务必以最快速度返回京都玄阳告知于我。我要求,陌花营至少要比大雪骁骑早一天返回京都玄阳集结。”

    见陈奀凝眉未答,石念远嘴角勾笑,心赞此子不愧为李青云

    之任的原石字军游弩军团夜营狼营长。

    确实,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然而,服从并不代表盲从。没有主见的士卒,永远无法成为能够把持军队整体生死的指挥者。

    且不论陈奀完全没有大雪骁骑北下的情报,那一支于外铁骑威震楼兰,于内声名远扬帝国的大雪骁骑,在平原地区的行军速度绝对冠绝帝国诸军。六百里距离的缓冲,且需要以陌花营甲士成环状排开监视大雪骁骑,在发现大雪骁骑后还需要集体零散的陌花营士卒,更要求先大雪骁骑一天赶回鸣雷,以陌花营如今毫无装备战马的前提,根本不可能做到。

    要想先大雪骁骑一步赶回京都玄阳,必须的条件即是战马。而且,为了速度能够达到极致,陌花营士卒必然不会配戴盔甲,极尽轻装,方有一线可能在发现大雪骁骑后,不被大雪骁骑反侦查到甚至追击屠灭,反而先一日返回玄阳。

    石念远笑了笑,翻手取出随身印鉴以及那张编号为一的留邺城购物金卡交予陈奀,口道:“在京都玄阳,我已经看见过不止一家建商钱庄,凭此两样物件,建商钱庄会在资金上鼎力相助。”

    陈奀眼睛一亮,郑重接过石念远的信物,沉声道:“是!营长!保证完成任务!”

    石念远听到陈奀对自己的称呼,不由一愣,确实,如今自己可是以陌花营长,而非武侯府大少爷的身份掌管陌花营兵权的。

    “营长,如果没有其余任务分配给属下,属下申请现在就离开前去执行任务。”陈奀手里攒紧石念远的信物,语调依然无比凝重。

    陈奀的压力很好猜测,陌花营自从西域科伦普得到命令前往玄阳,就知道此行必然是极其隐秘且艰难的任务。

    在京都玄阳蜇伏半月有余,在城郊那间隐秘的府邸时,就已经听到上宛城欧阳世家的欧阳奇与武侯大人最为信任的影杀的交谈,知晓陌花营需要做的,与一直以来守护帝国的初衷背道而弛,说直白些,以下犯上,揭旗叛返。

    若不是从西域契夷科伦普秘密前来帝国京都玄阳的士卒都是西疆大营里属一属二的亲卫营,想必军心早就已经涣散。

    石念远点了点头,挥手打开笼罩住客房的灵禁,再沉默的看着陈奀离去。

    在陈奀关上门以后,石念远再次将灵禁构筑起来,而后,深深凝视向长腿帅妞慕容姗。

    “娃娃亲。”想了想,石念远以这一较能拉近彼此关系的称呼开启与慕容姗的话端,毕竟,接下来要说的,极有可能会直接将一直与自己站在同一方的慕容姗推远,甚至推至完全对立的一面……

    慕容姗在听到石念远安排陌花营监视大雪骁骑的命令之后,心底就已明白两件事。其一,石念远不知从何渠道,已经知道了洛原与安以及北门天关方面的在鸣雷这场棋局上的落子;其二,很显然,石念远的选择,并非是与父亲定远大将军慕容陆,或者说,并非是与其父武侯石勤连站在一边。当然,慕容姗也并不觉得石念远就完全站在了当今天子李煜唐一面。

    自从关圃城初识,时隔日久,慕容姗再次以那种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灼灼凝视石念远。

    “令尊定远大将军慕容陆,是覆雨大陆仙道六圣地之一的西渊葬情宫的客卿,我想知道,这一场棋局,西渊葬情宫是否会插手介入。”石念远并不确定慕容姗会不会回答,就算回答,石念远也不太敢肯定慕容姗话语的真实性。

    “且不说六大仙道圣地向来不插手凡俗事务,鸣雷国事,轮不到帝国之外的人插手。”慕容姗的话语清冷。

    石念远心底暗叹一声,不管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自己与慕容姗之间,已经开始疏远。

    石念远深吸口气,与慕容姗锐利的双目直直对视,长腿帅妞的眼神,刺到了石念远心底某处,在烈阳山麓天山之上那份纯挚的友情,已经因为共同涉局而渐逝:“关于夕怜山一役,你还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影杀都说了,你已经知道了。”慕容姗平静道。

    “针对我对李煜唐出发点的推测,你有什么想法?”石念远已经从慕容姗眼中的仇恨猜测到了慕容姗即将出口的回答。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果不其然,慕容姗话语越发冷漠。

    “可是,我们的父亲都还活得好好的。”石念远皱眉道:“我看得出来,你也承认我的推测存在极高的可能性。圣上……李煜唐,毫无疑问,是一名心系帝国百姓、胸怀天下苍生的明君。”

    “他对你说了什么,或者给了你什么?”慕容姗沉声道:“你你我之父,是因为其高强的仙道修为,才能从夕怜山一役捡回性命。要不然,你、我,根本不会出生在这个世上。而且,八千誓死追随的甲士被尽数毒杀于荒山野岭之中……石念远,你好歹也在军营呆过,你难道不能理解行伍里以性命相交的纯粹感情?”

    涉及理念之差,石念远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说服慕容姗。

    自己能够以超脱夕怜山一役的眼界看待这场在史书里文过饰非的秘役,原因有二。

    其一,自己降生起源星覆雨大陆,是魂穿而来,用覆雨大陆仙道的话来讲,谪仙临尘,携带前世宿慧,本来心底就一直有与这一方天地格格不入的突兀感,说来难免觉得自己有些冷血,可是,对于所谓的杀父之仇,石念远总觉得,石勤连又没真正在夕怜山一役死去,追本溯源,真谈不太上……

    关于这一份凉薄心性,在这一方浩然天地,想必只有同样身为谪仙,而且……与白李也那样的谪仙拥有本质差异的若湖能够理解……

    其二,自己曾在一念,或者说东皇太一的引领下去过通天塔,了解到通天塔为了庇护起源星覆雨大陆的付出与牺牲。虽然经常对轩辕那份总将天下挂在嘴边的模样极为不屑,但不可否认,自己的确对通天塔充满敬重,对护世一事,在钦佩间逐渐靠拢。

    石念远将目光投向影杀,影杀感受到石念远的视线,心底无比复杂,凝重开口道:“大人曾交待影杀,无论少爷做出何种选择,影杀一切为少爷之命是从,即使少爷的命令与大人的立场不符……”

    脑海里浮现出长年身在西疆大营的那个男人,那位父亲,石念远情不自禁的长声一叹,复看向慕容姗,将心一横,沉静出声。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末)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末)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影杀……”石念远的视线定格在慕容姗处,却唤起影杀的名字,沉声道:“软禁帝国定远大将军之女慕容姗。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令慕容姗踏出房门半步。”

    慕容姗面无表情,只是那双锐利如鹰隼的双眸黯淡了下去:“流风雪曾说过,你性情里凉薄的一面,绝情得可怕。”顿了顿,慕容姗走向房门,留下一句:“果不其然。”

    石念远在心底暗叹一声,与影杀交换过一道眼神,继而,影杀化作阴影,追随慕容姗而去。

    “世子殿下似乎已经有了什么计划?”上宛城欧阳世家雕刻大家欧阳奇的独子欧阳志,一直沉默旁听,面色始终平静。

    “上宛城欧阳世家与留邺城武侯府的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的决定,虽不说与武侯府完全相背,却也已经脱离原本轨迹。”石念远眯起丹凤眸子,幽然道:“你的心里,似乎也另有算计?”

    欧阳志皮笑肉不笑:“欧阳世家不似武侯府,像世子殿下这般,不为夺嫡争权而烦恼的诸侯子嗣、世家新辈,确实罕见。”

    细品欧阳志的语义,石念远眯起的丹凤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你想要欧阳世家?为什么选择我?就凭我们时日不多、交集不深的相处?”

    “欧阳世家历史之悠久,远在春秋乱世之前。一方面讲,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可从另一方面来讲,争权畸变,积病已深。”欧阳志瞥了一眼尚在房中的邹风、余淡以及远坐床塌之上的薇安,沉声续道:“穷则变,变则通。于大陆局势尚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之规律,一个传承久远的世家,想要继续将香火续燃下去,就必须要顺应时势,做出改变。”

    “宦海政务、争权夺势,并非我所长。”石念远摊了摊手:“而我,除去 这一身仙道修为,一切凭恃都是武侯府。以你的眼界才华,想必清楚,人力有穷时。你选择将赌注压在我身上,而非压在武侯府之上,就不怕输得一败涂地?”

    “新事物必将代替旧事务。”欧阳志侃侃道:“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一点,欧阳世家也是一样,针对这一次揭旗而反、蓄谋逼宫,欧阳世家早已用二十年铺好退路。即便在失败后面对鸣雷皇室的清剿,无非也就是暂时从帝国顶尖世家之中除名,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欧阳世家必然会有改头换面、再登巅峰的一天。”

    欧阳志伸手端起桌上酒碗把玩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受到其父雕刻大家欧阳奇喜好把弄古玩的习惯影响:“无论欧阳世家未来路在何方,我也只是这棵大树之上一枚可有可无的果实,抛却家族兴衰不谈,就我个人而言,欧阳世家这一场赌注是否会胜出,都没有太多两样。”欧阳奇目光骤然灼灼起来,盯住石念远,幽然续道:“而我将赌注下在世子殿下身上则不一样,输了,我无非也就是在夺嫡中失败,可只要赢了,欧阳世家就有机会成为我囊中之物。”

    石念远深深看着欧阳志的眼神,其中确实燃烧着熊熊**,可是,那股**并非单纯对权力的执迷。

    石念远忽然轻笑一声,道:“告诉我你能做什么,以

    及,你想要的是什么。”

    欧阳志很清楚,自己与石念远这样既算合作又算交易的关系,对方已经表态,要让自己说明自身的能力以及目的。

    针对石念远径直将关键问题道出,欧阳志并没有感到不适不满,相反,更觉自己的决定正确。处在每一单交易里的商人,必须要拨好算盘上每一粒算珠。

    欧阳志对人心的研究不浅,人心此事,单纯而论,而难臆测。然而,只要附上相关的交易,就会变得浅显许多。在许多人眼里,商人唯利是图,为了达成获取利益的目的不择手段,实在是令人憎恶与不耻。

    而在欧阳志眼里则恰好相反,不涉利益的人心难以揣度,而一旦涉及利益,人心就会变得清晰透明起来。金钱界定了事物的价值,而只要有价值的东西,就可以用作交易。

    简单的易物之举,不是吗?

    “至于我能做什么,我可以动用欧阳世家潜藏在京都玄阳,甚至隐藏在紫禁皇城的部分底蕴。”欧阳志仔细观察着石念远神情,那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眸子依然平静,欧阳志勾起唇,觉得早晚有一天,能够看透石念远埋在深沉城府深处的内心:“至于我想要什么,不是说过了么?欧阳世家。”

    石念远摇了摇头:“你看得出来,你对权势的并非一味的痴迷,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你得到整个欧阳世家,你想要做什么。”

    欧阳志满脸玩意揶揄道:“如果我说,我想要造福一方百姓,世子殿下相信吗?”

    欧阳志原本猜测石念远听到这句话,根本就不会相信,以石念远的性子,多半会打趣的盯住自己,等待自己真坦诚的出言,不料,石念远竟然干脆的点了点头道:“善。待到棋局终定,事若可为,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恕我依旧看不出来,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你期待的依仗。”

    “说实话,我很不看好这一场举旗逼宫。有一点我与世子殿下持同样的看法,当今天子李煜唐,即便放到史书里,也可以与那些历代明君一较高下。”

    欧阳志扭头望北,沉静续道:“大雪骁骑不可能完全放弃北门天关的防守而尽数南征,紫禁皇城三万虎卫可不是摆设,邻郡浅川更有帝国六大将军之首的辛剑诗驻扎,稼轩旗十五万甲士长年与东川海妖斗战,无一不是从尸山骨海里爬出来的悍卒。即便身为步兵,由于兵种适性,对上大雪骁骑先天处于下风,可是无论数量与单兵作战能力都要甚于大雪骁骑。”

    顿了顿,欧阳志再将头扭向南,续声说道:“再说玄苏大运河一线,南河、崤东、幽并、津沽四郡,不说崤东侯、幽并侯、津沽郡无双将军本就是皇室嫡系,就连由于在夺嫡中失败,与帝位失之交臂的南河郡镇东王,也绝对不会坐视帝国皇室危机而不管。并且据我欧阳世家的情报网调查,如今的玄苏大运河上,可是已经有数艘军舰扬帆,在火速赶往京都玄阳了。”

    见欧阳奇话语顿止,将目光投来,石念远不由好奇道:“所以,在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你看中的地方,你凭什么会认为,我能在这场棋局中获利。”

    “在这一场鹬蚌相争之中,世子殿下拥有做那渔翁的立场…

    …”欧阳奇笑道:“与本事。”

    石念远眯起丹凤眸子:“承蒙高看。”石念远抬手一只手,歪起头试探续道:“那么,合作愉快?”

    欧阳志伸出手与石念远一握:“我期待着事成之后,与世子殿下一同回归烈阳山麓的那一天。”

    石念远撤回手,深吸口气,闭上双眼,心念电转的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天心意识高速运转,事情在脑中推演过数次后,石念远睁开眼,看向薇安,招手唤道:“薇安娜,过来。”

    薇安乖巧的起身走了过来,石念远大大方方的牵起薇安的手,将薇安拉到身旁,继而看向身前三人道:“明日长庚启明时,可敢与我共卦紫禁皇城?”

    “石旗甲士,有死无退。”

    “石旗甲士,有死无退。”

    邹风与余淡异口同声的肃穆应道。

    石念远看向欧阳志。

    欧阳志瞥了一眼依偎在石念远身侧的薇安,薇安的面容样貌异于鸣雷帝国人,拥有西域独特的面相。

    欧阳志试探问道:“看来,世子殿下是计划将天子的赐婚完成了?”

    “哦?”石念远好奇道:“你连天子赐婚之事都知道?那道圣旨可是我在南阳郡金陵凤凰楼见到圣上时,天子第一忠犬陈貂寺亲自给的,当无第二人知晓。”

    欧阳志满含深意的笑道:“宣旨接旨时无人知晓,并不代表拟旨时无人知晓。”、

    石念远品明欧阳志的语义,不由暗吃一惊,不愧是传承了悠久历史的世家,竟然连紫禁皇城内都有暗线。

    而且……

    拟旨……

    当天今天子李煜唐在尚未登基之前,在诗词界的盛名可不低,更有墨宝传于世间,武侯府里正好有李煜唐的一纸墨宝,虽然毛三坦然承认那只是一纸仿品,不过早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就算以仿品来售卖,也能卖出天价。

    石念远见识过李煜唐的字迹。

    那一道赐婚的圣旨可不是由秉笔太监代写,而是天子李煜唐亲笔所题。

    那么,欧阳世家那条暗线,可就是天子身侧之人了。

    能够在拟旨时身在天子身旁的,天子第一忠犬貂寺总管陈枝花算一个,已死于石念远云从不定剑之下的宇文洛算一个,巾帼右丞上官婉儿算一个。

    可石念远并不认为欧阳世家所谓的暗线能够位极人臣。

    那么……御书房宫娥……

    在陈貂寺的翠雅苑时,石念远得知,御书房配设四名宫娥,各得御赐雪梅、幽兰、青竹、雏菊芳名,分别负责润笔、研墨、割纸、洗砚四项活计。

    “梅、兰、竹、菊?”石念远沉吟出声,一字一顿。

    在最终说道“菊”时,欧阳志浅笑点了点头。

    石念远勾起唇,欧阳志确实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依我鸣雷传统礼法,大婚之日,新郎没有伴郎怎行?”石念远扭头满眼柔情的看了一眼薇安,拉住薇安的手用力紧了紧,续声说道:“明日卯时一刻,在客栈大门处集合,与我一道进宫面圣,任我伴郎,完此大婚。”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再)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再)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夜半。

    之前薇安正准备跟房里众人一同离去时,被石念远出声叫住了。

    然而,石念远叫住薇安以后,就径自走到窗外凭栏半倚,失神的仰望夜空双月,一直没有说话。

    薇安沉默无声的安静站在石念远身旁稍后的位置,没有出声打扰心事重重的石念远。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雨。

    秋,是循序渐进的。

    冷,却是突如其来的。

    晴时不知夏去,一雨方知秋深。

    一道漆黑飞影掠过占据大片天幕的大月玄度,石念远愣了一下,天心意识蔓延开去。

    灵识感知到石念远的天心意识,剑羽鹰昴首发出一声欣喜的嘹亮唳啼,朝高楼客栈方向俯冲而来。

    石念远满面感慨的平伸一臂,剑羽鹰再次啼鸣一声,划出一条流畅的圆弧,稳稳落在石念远的手臂上。

    石念远如今的仙道境界已然登临通黎,体魄强度进一步强化。即便没有运起护身灵盾,仅凭血肉之躯,就能令剑羽鹰的那双利爪只能划出数道白痕。

    “小家伙,好久不见。”感知着剑羽鹰溢散开来的尘微境妖元波动,石念远鼓荡起灵力妖元,以妖族统一语欣然道。

    “哥哥!哥哥!哥哥……”剑羽鹰情绪激动,身为飞禽,竟然无比亲昵的以脑袋摩挲石念远的脸颊,一声一声的兴奋啼鸣,妖元同时一下一下震荡出妖族统一语的呼唤。

    石念远伸出另外一只手,将相比上次见到大上不止一圈的剑羽鹰抓下来,双手合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一番,抚过其油光可鉴的丰满羽翼,情不自禁的展颜笑起。

    这一只剑羽鹰,是石念远从幼鹰精心喂养长大。其血统纯正,自九岁时得毛三所赠,花足足六年,才将其喂养长大,将一身绒毛尽数换作锋锐如剑的羽毛,按民间熬鹰人的说法,这一只剑羽鹰,是颇为罕见的六年隼。

    在尚未开灵时,剑羽鹰就颇通人性。石念远当初可是属实花费了不少功夫,在林深院石亭里熬到差点猝死,才终于熬服了它。

    后来,剑羽鹰受祝娴兰与若湖两大境界高强的妖修恩惠,终于完成开灵。没想到如今已经修炼到尘微境了。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石念远以妖族统一语好奇问道。

    剑羽鹰妖元鼓荡,石念远眉心处的血契魂印传来微热。

    石念远曾听若湖说过,她在剑羽鹰身上留下一道飞禽类妖族修炼传承,更在剑羽鹰身上烙下血契魂印附属印记。不过,以剑羽鹰尘微仙道境界,可没有在数千里远的苍云留邺感知到身在京都玄阳的石念远的本事。

    “姐姐说的。”剑羽鹰鼓荡妖元答道。

    联系到血契魂印的微热,石念远眼睛一亮,兴奋道:“若湖?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剑羽鹰的灵智如今仅相当于人族总角孩童,妖元振荡凌乱,约莫相于当人在说话时的结巴支吾,剑羽鹰很想回答石念远,却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石念远眨了眨巴眼,试探问道:“你不知道?”

    剑羽鹰灵动的圆眸一亮,学着石念远的妖元振荡,以妖族统一语道:“不知道……”

    石念远愣了愣,怜惜的抚了抚剑羽鹰的脑袋与尖喙。

    由于缺少沟通交流的对象,剑羽鹰振荡妖元的妖语统一语本就有些奇怪,就好比初登天山的妮莉艾露说

    人族语那样,夹带古怪的腔调。

    剑羽鹰明白“不知道”的语义,却一时没法振荡出相应妖元,其开灵以后所踏仙道,毫无疑问是孤独的。

    薇安一直注视着石念远的侧脸,见已经失神良久的石念远终于露出一些生动表情,心头欣慰。见石念远没有注意到绑在剑羽鹰利爪上的信筒,扯起石念远的衣角晃了晃提醒道:“阿凡提大哥,它的脚上,好像有信。”

    “哦?”石念远刚才见到剑羽鹰,感慨且欢喜,只注意着打量体型长大不少的剑羽鹰,一时倒是忘了,曾经在烈阳山麓天山之上的时候,就是靠剑羽鹰与苍云留邺武侯府保持通讯的。

    石念远从剑羽鹰爪上取下信筒,将剑羽鹰放到窗沿。

    揭开信筒软塞,果见其中藏有一封卷成筒状的信纸。

    石念远将信纸取出,下意识看向剑羽鹰,而后忽然醒悟过来,剑羽鹰的灵智尚低,连沟涌交流都仅限于简单对话,又怎能窥知复杂的眼神含义?

    熟料,剑羽鹰不知是巧合还是当真明白了石念远眼神传递的意思,妖元振荡道:“家。”

    石念远伸手出挠了挠剑羽鹰的脖颈,惊喜道:“你挺聪明的嘛!”

    顺着脖颈向下,抚上剑羽鹰的腹部,轻轻按了按。

    感受到剑羽鹰腹部空空,扭头向薇安笑道:“薇安娜,麻烦你去找几斤生肉来,它似乎挺久没有吃东西了。”

    “嗯嗯!”薇安点了点头,乖巧的出了门去。

    石念远走回房中桌旁椅凳坐下。剑羽鹰扑棱翅膀,上窜下跳的掠到桌上,奈何飞禽实在不习惯于站在平地,左右晃了晃脑袋,见到晾衣杆,飞到杆上休憩。

    石念远看着剑羽鹰,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

    信纸并没有用信封盛装,展开以后,发现不止一张,而有三张之多,想必是竹筒大小有限,卷起之后刚好够塞进绑在剑羽鹰利爪上的竹制信筒,故而没有使用信封。

    信纸上字迹陌生,抬头以“大少爷”作称。

    石念远没有急于直接读信,先翻到尾页最末,看到了姚松的落款以及日期。

    石念远感慨一叹。

    原来,这封信是姚松在自己生日时寄出。

    原来,仲夏早过,初秋已来。

    重新翻回信纸首页读起,前两页可以看作姚松的日常工作汇报,自李书图处接手武侯府大管家一职后,将李书图尚未完成的直属六司新老交替整合完成之类的。

    石念远看着上边条理清晰、数据详尽,心下猜测这份日常工作汇报想必经过毛三的审核。

    年初,李书图骤逝。姚松临危受命,接任武侯府大管家一职。

    想也知道,身为毒师的姚松并不擅长政事。

    无奈,慑于石念远以及武侯府的积威,即使赶鸭子上架,也只好闷着头皮上。

    初时,首脑突然交替的武侯府直属六司各项工作协调紊乱。不过,也不知是石念远眼光毒辣,发现了姚松一直没有展现出来的管理天赋,还是可怜的叛逃毒师为了小命而当真在拼命学习。

    总之,在毛三的协助下,姚松的工作很快走上正轨。

    甚至,在直属六司新老交替一事之上,李书图由于与六司老人的多年交情,许多狠不下心来做的事情,姚松做起来可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很快就完成了新鲜血液的灌注。

    翻开同样写得密密麻麻的最后一页,内容已经不再是姚松关于工作的汇报,

    而且开始不太正经。

    首段就大肆吐嘈了一番晚雪楼竟然是直属石念远的情报司,石念远也不早说,害得姚大管家以前每次去都被宰得不轻,那么多年的俸禄大半都浪费在晚雪楼里边了。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白嫖什么的也就不算过分了不是?

    一眼瞟过中间大断针对石念远当起甩手掌柜,苍云郡务麻烦得要死的抱怨。

    石念远将目光定格在尾段。

    字数不多,情报却相当珍贵——

    旭阑剑狂纳兰左尘近日造访,告知南河水军乘舰进京,数约三万。镇东王李思简嗣女慕宁公主随同进京。

    至于后半段“据说那慕宁公主姿色上乘,天生媚骨,奴才诚祝大少爷手到擒来,令那李慕宁臣服于大少爷跨下,策马扬鞭。”

    石念远则一笑而过。

    房门刚好在石念远看完信时被人敲响,天心感知到薇安的灵压气意,石念远正觉无奈,薇安实在太过拘谨,正要出声让进,房门就被薇安推开了。

    薇安抿着唇,脑袋微垂,鼓起勇气道:“阿凡提大哥说过,让我不要那么拘谨……正好阿凡提大哥也不在忙什么正事,所以,薇安没有等阿凡提大哥答应就擅自进来了……”

    “如此甚好。”石念远噙起笑,瞥了一眼薇安手中的餐盒,浅笑指了指剑羽鹰。

    薇安走向剑羽鹰,揭开餐盒,取出其中一块生牛肉,递向剑羽鹰。

    “小心——”石念远见状连忙出声提醒,却已经嫌晚。

    剑羽鹰自幼被石念远养大,为了保住剑羽鹰的野性,石念远可不是当作宠物来养的。

    以往没有踏足仙道,身体没有受到天地灵力淬炼提升体魄强度时,不知被剑羽鹰的利爪抓烂过多少件衣服的衣袖,手臂上原本因剑羽鹰留下密密麻麻的许多疤痕,更没少被啄伤。

    不过,自从踏足仙道,特别是觉醒翼蝶妖族血脉,能够进行半妖拟态之后,疤痕就在逐渐消失。再到近来几场死斗,以及经历通黎天劫,身体发生过数次异变,如今已经如无暇美玉。

    本担心薇安直接以手喂食,会被剑羽鹰啄伤,未料,已然开灵且修炼至尘薇境的剑羽鹰竟然仿佛知道怜香惜玉,知道以尖喙啄食可能伤及薇安,竟然从晾衣杆上飞下,自己到餐盒里啄食里边的生牛肉。

    薇安被石念远的惊呼声吓了一跳,回过身扭过头,怯生生问道:“阿凡提大哥,怎么了?”

    石念远失笑摇头:“没什么……你把肉放进餐盒里,它自己会吃的。”

    “嗯嗯。”薇安依言做好,再到房间角落的水盆里将水洗净。

    “薇安娜。”石念远唤了一声。

    “啊?”正在擦手的薇安连忙来到石念远身边,大眼睛眨动,静立等待石念远说话。

    石念远失笑摇了摇头,伸手将薇安拉坐到身旁凳上,笑道:“坐。”

    薇安坐下以后,石念远牵起薇安的小手,丹凤眸子凝视向薇安,见薇安怯生生的将视线避开,石念远详怒道:“看着我!”

    薇安依言缓慢抬头,石念远这才复展颜笑道:“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顿了顿,石念远轻叹一声,柔声续道:“从心魔幻境百年沉沦里清醒过来以后,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子时四刻已过,今天可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好不好?”

    “嗯……”薇安俏脸飞上红霞,低声应道。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终)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终)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方才遥望夜空双月时,已经在心底想过许多。

    可如今当真坐到薇安面前,石念远反而尴尬起来。

    挠了挠头,余光恰好瞥到先前慕容姗搬来的酒坛。

    伸手晃了晃,内中存酒尚多。

    石念远揭开泥封,在桌上随便拿了个碗,舀出一碗酒,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打了个酒啧的石念远尚嫌不够,再舀了一碗起来,深饮过半。

    凝视着薇安的面容,在心魔幻境里百年沉沦的记忆纷至沓来。

    石念远深吸口气,勾起笑容,先前想好的说辞早不知遗忘到什么地方去了。

    秋风萧瑟,秋雨惹愁。

    在覆雨大陆,再阴的天气,乌云亦遮挡不去占据硕大一片天幕的玄度玄烛。

    “再过不久,玄烛就会从玄度后边完整绕出,双月重圆。重月圆,在鸣雷帝国,是亲人团聚的节日。”石念远轻声道:“薇安娜,你想家吗……”

    话一出口,石念远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薇安从西域契夷远道而来,是因为鸣雷帝国向来不兴与别国联姻的天子李煜唐不知为何突然起了破例念头。薇安一路行来,身边想来会有陪嫁的丫鬟,不过石念远想也知道,一旦进入鸣雷帝国境内,薇安的命运就已经不由自己掌控。

    鸣雷帝国人与西域契夷人在外貌上有明显差异。

    在颐园北海重逢薇安时,情况紧急,石念远倒真没注意薇安周边是否有契夷随从女伴,然而在陈貂寺的翠雅苑中,薇安根本就是孤身一人,即便薇安前来鸣雷时有随行丫鬟陪伴,想必也遭到鸣雷帝国的软禁。

    联系到薇安当时住在翠雅苑中,负责护送,或者说监视薇安一路行来的,想必就是那条天子第一忠犬,抛却紫禁皇城大内总貂寺的名头,那一位依然是实打实的通黎境绝巅强者。

    薇安的父亲阿努什尔旺·斯拉木在西域契夷,是为曼珠沙华亲王。不过具体的权势地位石念远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曼珠沙华亲王封地为最靠近鸣雷帝国的莫里与曼塔两个行省。

    政治联姻这种事情,说到底,不管是男方入赘还是女方嫁出,都可以说是政治游戏的牺牲品。

    若非帝国天子李煜唐正好是将薇安赐婚于自己……

    此事只要一经细想,石念远就不由冒出一背冷汗。

    要是在没有共历心魔幻境百年沉伦以前也就罢了,可是共同经历了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百年相伴,石念远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开薇安的手。

    薇安比石念远想象的要平静,甚至平静得过分。

    石念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反倒是薇安柔声一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像是在心魔幻境百年相伴时那样,伸出一只手,抚上石念远的脸颊,轻声道:“阿凡提大哥……我是运言者,更曾经擅自在你的命运丝线里系下情结……”

    石念远端起酒碗饮了一口,就这样从一个讲述者变成了倾听者。

    薇安见石念远碗中酒已尽,主动帮石念远再舀了一碗,继续说道:“契夷王愿意接见鸣雷使者,出乎了所有亲王的预料。鸣雷使者提出和亲时,契夷王庭更是炸开了锅。两国多年争战不休,仇恨的种子早已经在各国百姓的心里生根发芽。原本,没有任何一位亲王支持契夷王。原因不止因为两国势同水火,还因为这一场和亲,契夷王并不打算将王庭公主嫁出,而是要求从六位亲王的女儿里挑出一人与鸣雷帝国和亲。”

    “契夷王国的治图与鸣雷帝国不太一样,六名亲王手中兵权,可不是王庭所授。契夷王不想引起六位亲王众怒。于是乎,一次又一次的提高价码……”说到“价码”时,薇安的神情有些黯然。即使自出生就在王侯将相家,对政治的阴暗面早已司空见惯,却依然对这种将人当作货物进行交易的事情打从心底里反感。

    “当价码提高到足以令亲王心动,却不至于笑脸相迎的将女儿拱手献出时。其余五位亲王统一将矛头指向了爸达。”薇安讥笑一声,续道:“他们说,因为爸达所拥有的莫里与曼塔两个行省与鸣雷接壤,纵然与鸣雷西疆直接对战的远东军并非爸达指挥,爸达在诸位亲王里,也是跟鸣雷打交道最为紧密的一位。所以,这件好事,爸达自该当仁不让。”

    石念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再饮了一口酒。

    薇安强挂笑容,续声说道:“不知道阿凡提大哥晓不晓得,契夷王的登基即位,与爸达脱不开干系。所以,如果爸达坚持不让我出嫁的话,契夷王是不会这么安排的。”

    薇安抬起头看向石念远,风情万种的一笑。

    这一笑,似乎连大部分躲在乌云后边的玄度玄烛的光华都皎洁了不少。

    “阿凡提大哥,我是运言者。妈咪生前虽然再三交待,运言者窥天机,窃天术,运言之术切不可过度使用。不过,运识冥冥中的感应,让我依稀知道,东方……鸣雷,也许就是你所在的方向。”薇安眨了眨水灵大眼,痴痴的看着石念远,续声说道:“所以,针对这一件事,我再一次启用运识,窥视了命运。因为我曾在你的命运丝线里系下情结,所以,我遵循了命运的指引,主动跟爸达提起,以曼珠沙华公主的身份,与鸣雷帝国和亲。”

    关于气运一事,石念远已经感受得越来越深刻,眉头不由皱起。

    薇安站起身来,靠近石念远,伸手抚平了石念远眉心皱起的丘壑。

    “阿凡提大哥,运识所能窥探到的天机,以及所谓的命运,只是未来无数可能之中的一种,兴许它发生的概率会稍大一些,却并非一定。可是,为了能再见到你,我选择赌。所幸……我赌对了。”薇安眼里泛起水光,双手合十,轻声颂了一句:“琐罗亚斯德……胡拉玛大神保佑……”

    未诞运识的石念远其实理解不了,薇安以运识在无数混乱复杂的命运丝线中,因为看到了那一星半点的未来希望,就奋不顾身的赌上一切的心情。

    “阿凡提大哥,我确实是想家的……”薇安眼里流出泪,嘴角却翘得高高,即哭且笑:“但是,我们西域的女

    子,要比你们中原的女子敢爱敢恨。自从认定你,重遇你以后,我就已经决定,不管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生,我就死缠烂打的赖在你身边,死,我也要死在你的身边。要是能让你心动恻隐,死在你的怀里,那就更好不过了……”

    “我……”

    石念远想要说话,薇安却将食指立到石念远嘴前,比出噤声手势,继续自顾说道:“阿凡提大哥,你不用有什么压力。我知道,我出现得晚了些……”顿了顿,薇安失笑续道:“其实我知道,在感情里,出现得太早太晚都不好,都很容易错过。可是,对心中至爱而言,相遇这种事情,向来都嫌太晚……在你离开茨尔哈城之后的那些日子,我总在想,你的心里是不是早就住有人,又或者,你曾在爱情里受过伤、流过泪,所以不愿意接受我的爱,所以才会跑掉……那得有多疼呢……”

    “所幸,在见到流风姐姐以后,我觉得一切都挺好的。”夜风拂乱了薇安的秀发,薇安伸手捋了捋刘海,续声说道:“流风姐姐率直、真诚,跟我们西域的女孩一样敢爱敢恨,因为我们都深爱着你,所以我看得出来,流风姐姐对你的爱,就像她的漂亮头发一样,灿烂而明耀。我一点儿都不吃流风姐姐的醋,甚至觉得,有这样的姐姐,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加幸福有趣、丰富多彩……”

    “我……我……”心之所至,真情流露,心底的话如同涓涓细流,缠绵不绝的薇安忽然结巴了起来。

    纵然西域与中原都没有律令限制男子娶妻纳妾的数量,可是,有哪个女人是真的愿意将至爱与别人分享呢?

    人都是自私的,而女人的自私在爱情里最是野火烧不尽,倔强得万寿无疆。

    普通女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堂堂西域契夷曼珠沙华公主?

    不知道该说薇安在感情里实在是聪明,亦或实在是愚笨。

    爱情里那些因为失衡而衍生的**与欺许,很古怪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越是想要什么,却越是隐而不谈,越是不去争去要的人,对方越巴不得把一切都给他或她。

    当然,须得像薇安那么幸运,正好她的他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正好他能够看穿她善意的口是心非。在感情里,想要什么都不说可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你要,他给,他会觉得你接受了他的爱;你总让他猜,他即使猜出来了,莫名的自尊心作祟,总喜欢偏偏知而不行。

    总之,爱情实在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别扭东西。

    一如她别扭的说:“我知道,相比起真实世界里的流风姐姐,还有阿凡提大哥提过一次的若湖姐姐……我和阿凡提大哥在心魔幻境里经历的一切……只是……只是虚幻……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但是……”

    正像他别扭的紧紧抱住了她,同样别扭的说:“薇安娜,我不想说对不起,因为你值得对得起……若湖、雪儿,在我心底跟你一样,我都放不下也不可能去放下……谢谢你,薇安娜……”

    石念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总觉得已经没必要再多说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合)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合)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破晓时分,长庚启明。

    想来是饿极困极,昨夜剑羽鹰在吃饱了生牛肉以后就觅地睡去,没有打扰到彻夜未眠的少年与少女。

    石念远与薇安整夜都没有再发一言。

    在写了一封书信以后,石念远就与薇安就安静的依偎在一起,听了一夜彼此的心跳。

    曦微晨光透过窗扉照进屋里时,石念远抚了抚薇安的脑袋,轻声道:“走吧。”

    薇安“嗯”了一身,腿却有些发麻,站不起来。

    看着薇安不想耽搁自己,努力起身的有趣模样,石念远笑了笑道:“没关系的,缓一会儿。”

    薇安俏脸一红,点了点头。

    石念远趁闲看向剑羽鹰,尚未醒来的小家伙身上溢散的灵压极其微弱,明显将妖元收敛得极好。

    石念远猜想,约莫是若湖为剑羽鹰留下的妖族传承里载录有隐匿气息的相关法门。

    妖族灵兽在人族社会里可是受欢迎得紧,毕竟,妖丹对于增长仙道修为可是大补。

    有了买卖,自然就有了杀害,即便武者武道与修士仙道有别,妖丹对于武者来说用处不大,可武者遇到能够猎杀的妖族灵兽时,还是不介意捕捉并挖出妖丹,再售卖给仙道散修。

    见剑羽鹰而今几乎如同一头普通妖兽,而非开灵的妖族灵兽,石念远放心不少。

    若不是而今自身仙道境界已然臻至通黎,天心意识再度蜕变提升,石念远自忖无法发觉剑羽鹰身上溢散的微弱妖气。

    而修为到了通黎境的仙道大修,对区区尘微境的灵兽,自然已经没有了什么欲念。

    听到石念远与薇安的动静,剑羽鹰睁开了眼,抖了抖身体,理了理羽毛。

    “既然你掌握了收敛妖气的神通,性命想必是无虞的。”石念远振荡灵力妖元与剑羽鹰沟通,不过看剑羽鹰妖元一阵紊乱波动的懵懂模样,多半也没有听懂几字。

    石念远笑了笑,朝剑羽鹰招了招手。

    剑羽鹰飞到桌上以后,石念远将昨夜写好的书信卷成筒状,塞进剑羽鹰利爪旁的竹制信筒里:“家。”妖族统一语是通过振荡灵力妖元表达语义的机械语言,由于是以灵力妖元作为基础,话语之中的情绪会更加鲜明强烈。

    石念远以妖族统一语笑而续道:“懂吗?”

    “懂,明白。”想来是因为终于听懂了石念远的妖族统一语,剑羽鹰欣喜的应道。

    一阵紊乱妖元振荡以后,剑羽鹰迟疑道:“姐姐来,等姐姐,再回家。”

    石念远眼睛一亮,下意识伸手抚了抚眉心的血契魂印。

    “阿凡提大哥,你怎么了?没事儿吧?”终于从双腿发麻中缓过劲来的薇安见石念远抚额,还以为石念远头晕不适,关切的出声问道。

    石念远放下手,摇了摇头笑道:“听小家伙说,若湖似乎会来。”

    薇安平日里就能分辨出石念远笑起来时的细微差异,更枉论此时此刻,石念远丹凤眸子里毫不掩饰的万千欣喜。

    “阿凡提大哥,若湖姐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呀?她好相处吗?”薇安想到以后肯定会跟若湖产生交集,并且要处理好彼此之间的关系,连忙做起功课。

    石念远挠了挠头,憨笑道:“她……确切来说并不是人,而是一只雪白小狐狸。唔……至于好不好相处……”石念远沉吟续道:“在烈阳山麓天山之上,她跟我那一群小伙伴倒也相处过一段时间……感觉她除了对我,对其他人都是差不多的态度……真要说稍微不一样的话……似乎也就是比较黏霜儿一点儿……不过,似乎并不是很难相处的样子……”

    提及若湖,石念远明显的激动起来,忽然间,眼睛一亮,兴奋续道:“对了!薇安娜,告诉你喔!我家小狐狸超厉害的!指不定就知道救回雪儿的办法!她……”

    石念远话说一半,忽然顿止。

    若湖为自己付出的已经太多太多,而今通过血契魂印

    在彼此间的冥冥勾连,能够依稀感知到若湖仍旧处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微妙状态之中。

    如果是我提的要求……若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帮忙吧……

    石念远忽然叹了一口气,倒令薇安有些摸不清石念远如今的心情了。

    在若湖完全恢复以前,就先不提雪儿的事情了……对了……楼外楼……

    石念远心中萌生出寻找楼外楼咨询的想法来,不过,今日大事当前,只好先往后放一放。

    深呼吸了一口,石念远复再笑起,拉起薇安,一起走出了房门。

    楼梯口处,慕容姗不知何时已经斜倚在走廊扶手上,见石念远终于出门,正起身来说了一句:“小心。”

    石念远愣了愣,点了点头。

    慕容姗瞥了一眼自己脚边不太正常的阴影,嘁然冷笑一声,转身走回房去。

    这个长腿帅妞……

    石念远对慕容姗一直都捉摸不太透。

    薇安看着慕容姗离去的背影,水灵大眼眨了眨,终是没有说什么,与石念远一道走下楼去。

    ……

    高楼客栈大门处,邹风、余淡以及欧阳志早已等候石念远多时。

    看着邹风与余淡竟然都换上了一身华裳锦缎,气质大变。石念远啧啧称奇,感慨了一句果然人靠衣装。

    邹风与余淡这样的军伍大老粗,肯定是想不到换上一身体面装扮的。那两身骚包行头,多半是欧阳志的手笔。

    “啧!在鱼龙营里看惯了你们俩灰头土脸的模样,就算收拾干净,平日里也都是穿些汗衫劲装,这一打扮,还挺他娘人模狗样的嘛!”石念远打趣笑道。

    邹风与余淡都觉得,这一次到京都玄阳来见到石念远,与上一次在留邺知晓石念远真实身份时见到石念远,两次见到的石念远极为不同。

    石念远近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大事。

    而今,二人见石念远重新挂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连走路都开始夹带上纨绔独特的六亲不认,极为奇怪的,邹风与余淡的心里竟然盈上许多安心来。

    似乎这样的石念远,才是二人在鱼龙营参训时偶进城中,听得百姓传闻其纨绔乖戾、痴傻废物,然而深知其大权在握,更亲自打理苍云郡内务,无所不能一般,将苍云留邺治理得如同旭日东升的武侯府大少爷。

    或者说……小石头?

    “娘希批!这叼衣裳穿着忒难受!”自从自西域契夷军镇科伦普一路前来鸣雷帝国京都玄阳,心情就一直沉重的邹风见到石念远如今的模样,似乎受到感染,吊在心尖的大石似乎变得稍轻,爆粗抱怨了一句。

    石念远朝邹风竖起中指,啐了一声道:“穷酸命!好歹是老子的伴郎,出了这个门,装也要给老子装得文质彬彬,站如松、行如风,更他娘的不准爆粗口,晓得不?”

    听着石念远满口脏话,一副街头流氓混混的泼皮模样,还在那里贼喊捉贼,邹风忍得极辛苦,才没有回敬过去一只中指。

    余淡同样感觉到一阵久违的轻松,憨笑着挠了挠头。

    “干!听到没有?”石念远沉起脸色骂声吼道。

    “是!”邹风与余淡双双立正站直,大声答应。

    石念远扭头看向在旁笑意盈盈的欧阳志。

    欧阳志迎上石念远的目光,心照不宣了互相点了点头。

    继而,石念远轻声道:“出发。”

    话音未落,石念远丹凤眸子一缩,扭头看向大门外边。

    时辰尚早,外边人影稀疏的街道上,三辆马车朝高楼客栈驶来,次第停在高楼客栈门前,当先一辆马车上,一道身影独自下车走近。

    也不知是为了避人耳目,还是为了震慑石念远众人,来人身形极快,带起一道残影,闪身掠进高楼客栈院落大门。

    不是仙道的瞬转……

    是武道的轻功吗?

    身穿一袭黑底金饰高贵蟒袍的中年男子,用狭长眼眸扫过门内四人,最终定格在石念远与薇安身上。

    来人身上自有一股傲然气势,对石念远众人完全没有尊重之意。

    看其所着蟒袍绣补为四爪蟒蛟,可知其是紫禁皇城里位高权重的大臣。

    “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宗平,受圣上之命,特来请石大少爷与薇薇安·月雅·斯拉木公主前往紫禁皇城,完成两国联姻大事。”

    李姓……

    宗字辈……

    错不了……

    十五年前,跟随定远大将军慕容陆前来苍云留邺参加自己满月礼的银甲剑侍……

    李煜唐虽以煜唐作名,实则为与帝国三位藩王一样为李姓思字辈。而宗字辈,尚高过思字一辈。

    石念远早已听李书图提过,当年那名监视定远大将军慕容陆与父亲武侯石勤连会晤的银甲剑侍,虽然与天子关系颇远,但的确是一位皇叔。

    怪不得此人自视甚高,满面傲然。原来除去身居紫禁皇城权职高位,更是一位皇亲国戚。

    石念远面色恰到好处的展露出些许震惊,拱手作揖,施礼朗声道:“苍云郡武侯府嗣子石念远,见过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李皇叔。”

    鸣雷帝国之国姓并非不传之秘,其字辈“光宗思继述”更是广为人知,诸多改姓木子的原李姓氏族,更是在为后代子孙起名时刻意避开国姓字辈。

    听到石念远以“皇叔”作称,李宗平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觉得跟前此子儒子可教,心中升起一缕好感,客套道:“世子殿下年纪轻轻,却已有一番气度风采,果真后生可畏。”

    故意说漏了嘴的李宗平详装自责的啧啧两声,续声叹道:“瞧我这嘴!本来这个惊喜,该是世子殿下到太和殿亲自受圣上御封的,唉……这人上了年纪,就总犯糊涂。”

    李宗平当然不会主动提及当年之事。

    石念远心底冷笑一声,这个老狐狸,演技倒精湛。

    “李皇叔言重了,晚辈只是惭愧,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受此封赏,想必是李皇叔在圣上与吏部面前帮晚辈说了许多好话。”石念远将手伸入袖,从须弥戒里取出一沓建商钱庄的定额银票,也没管到底有多少,取出之后递向李宗平,续声说道:“从紫禁皇城到此可不近,李皇叔披长庚辉光早早到来,晚辈却连一杯热茶都没有准备……实在是有失礼数。虽然李皇叔武道修为高强,但是这一路颠簸,约莫也是流了些汗水的,晚辈这里有些擦汗纸,就是材质颇硬了些,万望李皇叔不要嫌弃。”

    李宗平笑意盈盈,自然熟稔的接过石念远所递银票,往蟒袍大袖里一收,详怒道:“世子殿下说的哪里话?我等身为帝国之臣,为帝国亿万百姓谋求民生安定,唯有体察民情、品味民苦,方能基民之心、为民谋利。即使在这座偌大京都,依然有百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不过就是擦汗纸硬了些,岂能有嫌弃之理?”

    欧阳志对这些宦海场面,早就已经司空见惯。

    只是可怜了邹风与余淡,且看且听间,额头青筋隐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能冲上前去狠扇那对老小狐狸几十耳光泄愤。

    哦……不对……扇那只老狐狸就好,那只小狐狸可是自家少爷……

    “李皇叔,前日陈貂寺陈大人招呼晚辈,让晚辈在京都玄阳寻找三两挚友,行伴郎之礼。”石念远搬出陈貂寺的名头,再撇头示意了一下邹风、余淡与欧阳志三人,续声问道:“晚辈在京都玄阳本就不怎认识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三位挚友,不知让他们与晚辈共同前往紫禁皇城,是否符合礼数?”

    “那是自然。”本来就听陈貂寺招呼过,更收了不薄的一沓擦汗纸,李宗平格外好说话:“时辰将近,世子殿下,请——”

    李宗平虽说请字,却并未让开身形,石念远乖巧懂事的躬身摆手作请,恭敬道:“李皇叔先请——”

    李宗平笑意盈盈,一甩蟒袍下摆,当先走出。

    石念远眯起丹凤眸子,盯住李宗平的背影,紫禁皇城,果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势力潜藏在高楼客栈。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承)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承)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三辆马车从城西的高楼客栈驶向城北的紫禁皇城。

    李宗平与来时一般坐在首辆马车。

    石念远与薇安乘坐次辆,邹风、余淡与欧阳志合乘尾辆。

    驾车的车夫虽然未覆甲胄,亦不难嗅到其出生行伍的军旅铁血味道。

    紫禁皇城,金甲虎卫。

    时辰尚早,街道上行客稀少,且不见平日里起早占摊的贩夫,想来应是紫禁皇城为了方便婚礼游行下了禁令。

    马车驶得极快极稳,透过车厢窗户向外看去,街道经过精心布置,无数红花彩带、大红灯笼、窗花剪纸,满盈喜庆气息。

    石念远放下窗帘,收回目光,看向在身旁静坐的薇安。

    “薇安娜,你在想什么?”石念远出声问道:“玄阳为了我们的婚礼,布置得格外喜庆,你不看一看么?”

    薇安摇了摇头道:“留着一会儿再看,现在看了,一会儿游行时,就没有那么惊喜了。”顿了顿,薇安仰起头,直视向石念远的眼睛:“阿凡提大哥……”

    石念远安静的等待薇安的下文,未曾想,薇安在轻唤一声之后,就陷入沉思,久久没再继续出声。

    薇安其实想问,石念远对这一场两国联姻的大婚,到底是什么态度。

    可是,薇安想了想,觉得无论石念远的答案是什么,只要这个问题问出来,本来尚能处在朦胧之中的美好,就会在逐渐清晰中烧成利益交易的抉择灰烬。

    女人……傻点儿好……

    薇安强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马上就要嫁给阿凡提大哥了,有点儿紧张……”

    “薇安娜。”石念远忽然将脑袋凑近,那一双丹凤眸子由于距离近过而在视线中失去焦距,两人鼻尖几乎相碰,鼻吸清晰可闻。

    石念远感知着驾车的车夫身上溢散的武者真元气意,以天心意识向薇安的识海传递意念。

    “这场婚礼,确实起于政治的游戏,甚至就算一会儿新郎新娘的游行,也是做给鸣雷契夷两国观看的大戏。”石念远将脑袋缩回,伸手轻刮了一下薇安的琼鼻,笑而续道:“不过,那么盛大的一场婚礼,既然李煜唐愿意搭设舞台……”

    石念远挠了挠脑袋,改以出声憨笑道:“我有一个属下,她叫红妆。她的自我认定是一名戏子。她曾说,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即使是在这座充满权力恶臭的舞台,我们依然可以出演属于我们自己的真诚戏幕。我不否认,参加这场婚礼,出演这出戏剧是迫于形势所逼,可是,我想要娶你是真的。”

    薇安怔愣原地,良久,失声笑道:“阿凡提大哥,真实的你,远比心魔幻境的你要玲珑聪慧。在心魔幻境,在空琅村,你明明是一个老实本分,连情话都不会说一句的无聊老头子……”

    石念远干笑两声,轻叹道:“以前,我一直都觉得,一颗心只够

    给一个人,一份情根本没办法分……”石念远老脸羞红,尴尬续道:“说来真是有够渣的……以后我还想要风风光光的迎娶若湖与雪儿……我……我……”

    “那时候,就由薇安给两位姐姐画眉上妆,敷粉戴冠,好不好?”薇安打断了凝噎结巴石念远,轻声说道。

    石念远脸上更加滚烫,羞愧的点了点头。

    马车行驶速度极快,更是一路畅通,不多时就到了紫禁皇城。

    马车里的人次第下车。

    再临禁城之门,石念远深吸口气,牵起薇安的手,与邹风、余淡与欧阳志对视一眼,跟随李宗平走进紫禁皇城。

    不远处,怡春院老鸨李白狮斜倚阁楼椅榻,轻声吩咐道:“备礼。客卿大婚,楼外楼岂可小气?”

    正在为李白狮捏肩捶背的盲聋哑女子竟然像是听到了李白狮的吩咐一般,停下手中动作,欠身躬礼,自行退去。

    坐在李白狮对面那名面容丑陋看着盲聋哑女子离去的背影,出声道:“自圣上登基以来,鸣雷皇室与楼外楼互不相犯,婉儿这次前来拜访,更是带足诚意,望才艺双绝的李姐姐继续与鸣雷皇室交好。”

    “才艺双绝?噗……自从当今圣上登基,妾身就退居幕后,这一旧时名号,要是婉儿妹妹不说,妾身早就不记得了。”李白狮掩唇笑起,续声说道:“楼外楼又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祸乱朝纲之辈,婉儿妹妹尽管让圣上但请放心。楼外楼的眼界,可不比圣上低。一国之地界,一国之气运,并非楼外楼所图。”

    “如此,婉儿就斗胆代表鸣雷皇室,谢过李姐姐,谢过楼外楼了。”上官婉儿站起身,正欲告辞。

    李白狮一双妙目紧盯上官婉儿,啧啧两声,意味深长的出声道:“圣上忽然转了性子,先是主动与西域契夷提出和亲,再是安排婉儿妹妹自降身份,来与妾身这青楼老鸨交涉……”李白狮瞳孔一缩,语调一转,幽然道:“莫不是掌中神国出了什么差错?亦或者……妃雅出了什么意外?”

    上官婉儿起身的动作没有丝毫顿挫,语气也没有半分转变,道:“李姐姐在说什么?婉儿不太明白。”

    李白狮紧紧盯住上官婉儿那张丑陋的面容,似乎想要从中读出些什么来。不过,面容丑陋的巾帼右丞想必早已习惯了被人以各色目光凝视,平静道:“李姐姐,既然已得李姐姐承诺,婉儿就告辞了。”

    李白狮拾起桌上羽扇,想要扇动两下,却忽然意识到已过立秋,天已微凉,失笑放下羽扇,声音很轻:“圣上雄才伟略,想来不会做出不顾大局,有失天子风度的事情来。不过,妾身还是要提醒一句,楼外楼绝不允许客卿横死在眼皮底下。”

    朝走到楼梯口的上官婉儿像是没有听到,径自走下楼去。

    李白狮躺回椅榻,做工精致的摇椅在李白狮娇躯轻晃间摇动起来,极为舒服惬意。

    曾经被冠以“才艺双绝”美誉,登上鸣雷帝国胭脂膀的半老徐娘老鸨呢喃自语

    道:“可惜啊……可惜……”

    似乎嫌说话不能一抒胸中惜意,改以一曲古老唱腔,低吟浅唱起一首帝国当今天子李煜唐的词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在先移步翠雅苑,陪薇安换着一席西域典雅裙裳,自己也在侍女的服侍下,更换郡王子礼服的石念远,携邹风、余淡与欧阳志再次踏上通往太和殿的白玉阶梯。

    已经不是第一次走上白玉阶梯的石念远,再次震撼于紫禁皇城古灵力大阵灵禁对自身的压迫。

    以余光瞥视,薇安与欧阳志显然也感受到了灵禁压迫,反倒是未踏仙道的邹风与余淡,看二人脸上凝重神情,不难看出也是震撼于紫禁皇城的威严肃穆,不过,天心意识完全感知不到灵禁对二人的作用。

    想到石煜唐所说的凡人之力,石念远笑了笑,手上紧了紧握住薇安的手,追随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宗平李皇叔,踏入太和殿大门。

    数十道目光灼灼凝望过来。

    今日的太和殿,已然聚集了京都玄阳所有拥有上朝资格的文武百官。

    就是这一群人,在高坐龙椅之上的那道消瘦身影的领导下,主宰操控着偌大一座鸣雷帝国的命运走向。

    薇安是西域契夷曼珠沙华公主,此番阵仗与契夷王庭的庭会虽然不尽相同,却也类似,并非首次见识此番阵仗。

    欧阳志身为上宛城欧阳世家家主欧阳仕胞弟,雕刻大家欧阳奇之子,胸怀鸿鹄之志,自有一番养气功夫,说镇定自若不甚恰当,倒也算沉着稳重。

    而邹风与余淡,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厮杀,向来以为这些深居高阁、纸上谈兵的大臣,想必都是些文绉绉的怯懦书生,未曾想竟然予以二人远异于战场杀伐的沉重压迫,特别是右边那排武官,虽然身穿蟒袍华裳,却根本掩饰不住那种得自修罗杀场洗礼的铁血英姿。二人不由自惭形秽,下意识自降身份,蜷缩起身子。

    石念远走到红毯尽头,来到高台龙椅前方,以最为标准的姿势行以鸣雷帝国至高拜礼,朗声出言:“苍云郡武侯府嗣子石念远,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穿西域最为隆重的裙裳的薇安同样拜伏于地,双手交叠于胸前,摆呈契夷国教拜火教之祈愿手势,娇声道:“西域契夷王国曼珠沙华公主薇薇安·月雅·斯拉木,拜见鸣雷帝国天子!诚愿圣上龙体康泰,挚盼两国始结和盟,开万世之太平!”

    “草民上宛城欧阳世家欧阳志,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欧阳志紧随石念远其后,伏身拜礼,口颂尊号。

    邹风与余淡曾在头晚具体商议今日之事时得过叮嘱,知道自身连出声的资格都没有,只是跟随几人拜伏于地。

    “众卿平身。”李煜唐平静看向正在长身站起的石念远。

    两双丹凤眸子的视线在半空中无声相接。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转)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

    第八十五回(转)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太和殿大门处,巾帼右丞上官婉儿不知为何姗姗来迟。

    待得上官婉儿走到文官首席,不见李煜唐有什么语言动作,静立龙椅侧后方的陈貂寺就上前两部,郑重展开手中圣旨。

    方才行完礼站起身来的石念远心中腹诽不止,再次拜伏行礼。

    面白无须的陈貂寺以中性的嗓音朗声宣旨。

    “鸣雷帝国天子诏曰:

    苍云郡武侯府嗣子石念远协助武侯治郡有方,郡顺民安、欣欣向荣;智勇双全,秘擒逆贼;忠义履职,奉献联姻。

    朕心甚慰。

    值此石爱卿与西域契夷曼珠沙华公主薇薇安·月雅·斯拉木大婚吉日,赐赏武侯府嗣子石念远世袭罔替之荣,以资勉励帝国诸侯子嗣为国奉献,勤政为民。

    饮此。”

    垂首拜礼的石念远丹凤眸子闪过一道精光,高举起双手,口中朗声颂道:“谢主隆恩!愿帝国长治久安、基延万世,紫曜花永不凋零!”

    陈貂寺将圣旨折起,放至石念远双手之上,一边扶起石念远,一边眯眼笑道:“世子殿下,恭喜贺喜,喜上加喜。”

    “多谢陈大人。”自幼学习帝国礼仪的石念远自然不会失了礼,身体微躬的将圣旨收下后,石念远表态道:“臣下受此嘉赏,不甚惶恐。旦帝国需,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即使没有看向周围,石念远依然能够感觉得到诸多灼灼目光的凝视。本来世袭罔替殊荣,按例都是在帝国十年大朝时嘉赏,可石念远不仅在当天今子李煜唐首开和亲先河时身先士卒,担任联姻重任,更被授予世袭罔替资格。

    可以预见,本来一直按部就班发展的苍云郡,一下就被推至风口浪尖,成为帝国九州三十六部注目之焦点。

    “石爱卿。”高坐龙椅之上的天子李煜唐轻唤一声。

    石念远连忙躬身以待。

    “朕曾答应,为爱卿亲自主持大婚之礼,而今,礼部已经在宫廷广场筹备好一切。”李煜唐自龙椅上长身站起。

    太和殿中,文武百官尽数肃穆站直,静候君命。

    李煜唐一挥龙袍大袖,朗声道:“诸卿移步宫廷广场,观礼——”

    “谨尊圣命——”太和殿文武百官齐声附和。

    太和殿外,李煜唐乘坐上礼部准备的奢华辇车,朝宫廷广场行去。

    文武百官鱼贯而出,列队随行。

    向喜简礼的天子如此郑重的出行,自上一届帝国十年大朝后,文武百官已经八年未见。

    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宗平没有随文武百官前去,而是走向石念远,有请大婚正主石念远、薇安,及石念远的三位伴郎前往礼部更换大红礼服。

    天子先行前往宫廷广场等候,礼部宽阔的偏殿里,数十宫娥忙而不乱的给新郎与伴郎更衣上妆,至于新娘薇安,则在偏殿里间中凤冠霞帔。

    见到自从到达京都玄阳后就分别的两名随行侍女,薇安心头五味杂陈,朱唇翕合,却半晌都说不出

    一字。

    先前不知石念远到底安排有多少伴郎,十名做好伴娘准备的宫娥大多都轮了空。

    御书房梅、兰、竹、菊四宫娥里的青竹曾与陈貂寺一同前往西疆大营去接薇安,而今主持偏殿里间的大局,见薇安与那位西域侍女相顾无言,心有戚然。

    “薇薇安公主。”青竹轻唤了一声,指向身后站成一排的宫娥问道:“您的两位随行侍女想必是要占去两个伴娘名额的,剩余的一名,请您指定。”

    薇安看着到鸣雷帝国京都玄阳来的一路上,对自己颇为照顾的青竹,轻声道:“我想选你,可以吗?”

    “那是青竹的荣幸。”青竹欠身施礼,吩咐宫娥为自己施黛更衣。

    ……

    紫禁皇城,宫廷广场。

    李煜唐端坐高台上早已备好的辇椅,御书房四宫娥之二,雪梅与幽竹手持蒲扇,一下一下为李煜唐轻扇,天子第一忠犬陈貂寺依然站在天子左后方,他的位置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而先前在太和殿中并未现身的巾帼右丞上官婉儿不知何时已经到来,站在了李煜唐右后侧。

    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宗平将要担任司仪,顶着秋日不算炙热的阳光,站在次级平台之上。

    李皇叔可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文武百官同样在更下方按序静立。

    礼部的效率颇高,没等多久,大婚正主以及伴郎伴娘都已经来到。

    依循礼部侍郎的引领,来到广场中央婚庆队伍最前。

    看着那匹不知道经过多么严格的挑选才终被选中的雪白骏马,邹风与余淡心中是同样的悲叹。

    只觉这样一匹神骏白马,相比起佩红戴彩,在战场上与首屈一指的骑卒大杀四方才是更为绚烂的宿命。

    吉时一至,大婚如期举行。

    在司仪李宗平的主持下,新人拜天地、拜天子,虽然婚礼没有亲人参与略显奇怪,但是场间所有人似乎都忘了拜父母这一道重要礼仪。

    夫妻对拜过后,新郎骑上白马,手牵大红花带,另一端延伸至后方花骄之内。伴郎伴娘在旁拱卫,锣鼓声响,浩荡的婚庆队伍就此开出紫禁皇城,开始了环城的游行。

    今朝的京都玄阳热闹非凡,欢乐喜庆。

    至于在京都百姓眼里是这样的。

    在紫禁皇城禁军金甲虎卫的开道与护航之下,锣鼓喧天之中,一支婚庆队伍从紫禁皇城开出,沿京都玄阳的几条主道缓缓徐行。

    面容俊俏、身姿挺拔的新郎官骑乘白马居于最前,手中大红花带连向新娘乘坐的豪华花骄,同样身穿大红礼服的伴郎伴娘拱卫着那一对新人亦步亦趋,还不时从手中喜篮里撒出喜糖红包,一篮洒完,再有后方随行下人递上新的一篮。再后方,一位不停高呼献声祝福这一对新人的礼官,令京都百姓在好奇了一天之后,终于知道了这一对新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再后方,声势浩大的礼乐队伍卖力的吹拉弹唱。

    看着喧闹参与其中的京都百姓,看着如此四海升平的盛景,石念远五味杂陈的心绪反倒异常的平静了下来。

    由于是大喜

    之事,且是面对京都百姓,护航的黄金甲禁军虎卫并没有太过严苛,只要能在前方开出路来,不让百姓堵住婚庆队伍即可。而京都百姓自知这一对新婚壁人身份显贵,都没有故意捣乱,扰闹婚庆队伍秩序。一些没有洒远,而洒在了队伍中间的喜糖红包,百姓也都是等婚庆队伍走过之后方才上前抢夺。

    故而,当一个绑着总角发髻的孩童为了争抢伴郎伴娘撒出的喜糖红包,忽然挣开了母亲的束缚,从两名护航虎卫间隙中间冲向新郎官所骑的那匹神骏白马时,两名虎卫眼见对方出手拦截,生怕自己再出手不小心伤到孩童,竟然双双作罢,令那孩童冲进了队伍之中。

    眼见孩子朝前冲去,孩童母亲满脸惊慌,就算是喜事,身为京都百姓,再怎么也知道,从紫禁皇城里出来的,不说人了,就连一猫一狗都金贵得很,根本冲撞不得。已经做好下跪砖头为孩子求情的母亲,在看到孩童竟然直直冲向新郎官的马蹄落处,脸上的惊慌就直接变成惊恐了,情不自禁的尖叫亦在情理之中。

    两名可算失职的虎卫尚来不及反应之时,但见那面容俊俏的新郎官一拉马缰、一夹马腹,本来乖巧徐行的白马发出一声嘹亮嘶鸣,人立而起,前蹄避开孩童,朝旁落去。

    见两名虎卫闪身上前,新郎官摆手作势,摇了摇头。

    将手中连向新娘花骄的大红花束在马鞍,新郎官竟然跃身下马,扶起了受到惊吓后不知所措,伏地大哭出声的孩童。

    新郎官扭头看向伴郎,那名因为皮肤过于黝黑而被施了许多水粉的伴郎走上前来,新郎官从伴郎手中喜篮里抓出一把喜糖,俯身递向孩童。

    泪眼汪汪的孩童见到俊俏新郎官如沐春风的笑容,再看到新郎官递来的大把喜糖,破涕为笑,伸手接过。

    见那孩童还眼巴巴的看着伴郎喜篮,新郎官失声笑出,再抽出一个红包塞里孩童手里,继而,抬手指向孩童的母亲。

    “新婚……贵子!”孩童想起母亲教授的祝福语,断章取义的道出。

    新郎官莞尔一笑,道了句:“谢谢。”

    见自家孩子从那两名金甲禁卫之间走回,孩童母亲一颗吊起的心终于落下,毕恭毕敬的跪下拜伏,磕了三个响头,口中支吾,不知念叨着什么。

    新娘透过喜骄幕帘的缝隙看到这一幕,笑得恬然。

    见一场可能出现的风波就此消弭,百姓都发出大声吹呼。从那不停吆喝的礼官口中,已经知道新郎官姓甚名何,身份哪般,乱糟糟的欢呼声竟然逐渐统一。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重新翻身上马,端起大红花的新郎官眨了眨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子,憨笑着挠了挠头,继而,忽然面色一变,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

    场间原本尽将目光投向新郎官的众人,见新郎官的异状,统统将目光投向婚庆队伍前方。

    看到那不知谁家的,长得跟瓷娃娃似的,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玩偶的闺女儿,先是由衷觉得那姑娘可真是娇俏可爱,继而才反应过来,那瓷娃娃再次挡住了婚庆队伍。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止)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

    第八十五回(止)隐蛊妖焚香缅秘役 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近旁两名虎卫头疼无比的看向前方的瓷娃娃,暗道武侯世子大婚之日怎的跟孩童犯冲,一波方平,一波再起。

    就在两名虎卫想要前去将那瓷娃娃驱离时,动作徒然一僵,浑身寒毛尽数倒竖。

    这股感觉对两名虎卫来说并不陌生,那是有超凡脱俗的仙道强者以天心意识锁定了自身。而且那股发自心底再蔓延全身的战栗,生死已不由己的惊悚,令两名虎卫清楚知道,那名仙道强者境界高绝,已非常理可度。

    依循冥冥感应,两名虎卫机械的扭头看向神骏白马之上的新郎官,但见白马之上不知何时已然空空如也。

    阿瑛见石念远目光如痴如醉的定格在怀中雪白小狐狸身上,乖巧的将雪白小狐狸送到石念远怀中,见石念远一身大红礼袍极为绚丽喜庆,头戴红帽两旁伸出的翅翼幞角极为有趣,伸手抓住扯了扯,好奇道:“大哥哥,你在玩什么呀?感觉好好玩的样子!能带阿瑛一起玩吗?”

    石念远仰天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一手抱雪白小狐狸,一手牵起阿瑛,脚下一踏,二人轻灵的高高跃起,双双稳落马背。

    在喜轿后边不停吆喝的礼部礼官见婚庆队伍停滞不前,走上前来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就看到新郎官正与一名瓷娃娃一般俏娇可爱的小女孩合骑白马。

    石念远的身材本就修长,瓷娃娃更是娇小玲珑,合坐马鞍,都还没能让那镶金嵌玉的马鞍占满,抱在怀里的雪白小狐狸完全没有被挤到。

    “世子殿子……这……恐怕不合礼数……”礼官走上前来,神色为难的向石念远出声说道。

    石念远心情大好,斜瞥了礼官一眼,趾高气昂的吩咐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礼官还要出声,石念远丹凤眸子一凝,阴寒的视线令礼官浑身一震,灰头土脸的返回了该在的位置。

    重新吆喝起祝语祈词的礼官用余光左右瞥视,生怕那一袭朱红蟒袍会忽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降下罪责。

    石念远将天心蔓延进喜轿,主动向薇安解释道:“若湖。”

    薇安轻“嗯”了声,就没有再多作表示。

    石念远深吸口气,一拉马缰,继续徐徐游行。

    阿瑛见到如此热闹,明显很兴奋,不时在马背上左拱右窜,见伴郎伴娘洒喜糖红包有趣,向石念远撒起娇。

    石念远笑了笑,扭头跟近旁的邹风拿过喜篮。

    阿瑛水灵大眼睛直放光,小手抓起不多的喜糖向外洒去。

    至于石念远,则早已将十之**的精力投在了若湖身上。

    天心意识仔细探查着若湖的身体,若湖体内灵路回路当中,纵然主人失去意识,依然在自主运行的妖元感应到石念远天心意识中的血契魂印气意,并没有自主激发反抗。

    若湖的灵力回路复杂到以石念远通黎境天心都未能窥探全貌,细致

    处更是超出了石念远天心察微度的捕捉。心中一道灵光闪过,石念远若有所思的停止了对若湖灵力回路的窥探。

    至于若湖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不过极为虚弱。自从遇见若湖以后,若湖已经多次陷入如此囹圄之境。

    想了想,石念远灵力妖元涌动,直指生命法则本质的命炁之炎悄然燃起,虽然根本不知有无效果,石念远依然将那灿金色的半透明火焰渡引向雪白小狐狸。

    “咦?”天心感知到命炁之炎的气意,阿瑛灵动的回转过身,倒骑白马,好奇的看向在雪白小狐狸身上燃起的灿金色半透明火焰,抬手咬住一根手指,歪头道:“大哥哥,你好厉害唷!正宗的命炁之炎哎!”

    对于阿瑛能够认出命炁之炎,石念远并没有太过意外,不过,阿瑛将“正宗”两字着重咬了咬,就颇有些意味深长了。

    在没有渡过天劫臻身通黎之前,石念远对命炁之炎的使用并不正确,每次燃烧起命炁之炎,都会耗费大量气运作为燃料,而今在经历过通黎五灵天劫以后,再逐渐融合了轩辕的灵虚幻境遗忘之海以后,终于算是真正触摸到了生命法则的基本门道,命炁之炎不再耗费气运。不过,与自身寿元挂勾的先天一炁还是逃不过消耗的。

    毕竟,能量不可能凭空产生,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只会以不同形式进行转移。

    也正基于此,从量子真空零点能组成的负能量粒子海真空无量海压榨道一真灵的本事才显得格外玄奥莫测。

    石念远至今对扰动真空无量海的应用,是依凭卡西米尔效应,通过法术神通黑箱进行操作,依然停留在技的层面,并没能真正解析技中之道。

    石念远冲阿瑛莞尔笑了一下,心疼的轻抚着怀里的雪白小狐狸。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间,婚庆队伍已经游行到京都玄阳的中央广场。

    依照先前礼部的安排,婚庆队伍在中央广场停下。

    礼乐队伍奏起欢快喜乐,歌姬、舞女、舞狮表演起庆祝节目。

    一路跟随至此的京都百姓兴致勃勃,围绕广场不断祝福喝彩。

    过不多时,诸多先前就得到通知的京都豪绅排队列阵,在经受金甲虎卫的检验以后,前来送礼道喜。

    石念远在京都玄阳本就不认识什么人,看那些在京都玄阳混得风生水起的豪绅富贾地头蛇,不难想象其与紫禁皇城必然有所牵连。

    石念远站在广场中央,一边接受赠礼,一边不断拱手道谢。至于那些贵重箱礼,自然有禁军虎卫处理,不劳石大少爷费心。

    听着那些豪绅富贾的自介,石念远尚没有多少概念,倒是围观的京都百姓都不断的倒吸凉气,不时惊呼,显然这些豪绅富贾在京都玄阳要么地位尊崇,要么财力雄厚。

    本来兴致勃勃观看表演的阿瑛,在到这一部分无聊的赠礼道喜环节后,左观右望,只觉实在无地可去,正好看到喜轿,眼睛一亮,蹦蹦跳跳的钻了进去。

    下意识想要阻拦的虎卫想到新受封赏,得以世袭武侯爵位的世子殿下对那名瓷娃娃明显偏袒,关系莫逆,再想到先前出声提议的随行礼官都在世子殿下手底吃了瘪,也就不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有看到。

    直到手都拱酸了,口水都说干了,石念远才终于眼睛一亮。

    “建商钱庄京都分部,祝世子殿下新婚大吉!早生贵子!”

    石念远看着眼前陌生的高瘦汉子,丹凤眸子眯起,脸上笑意颇为真诚:“多谢!愿贵庄誉盈京都、名满天下!”

    围观的京都百姓有不少都在询问周遭,不太清楚这建商钱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资格在御婚之中赠礼道喜。

    不过,相较起其余绅贵,那建商钱庄不管是排场还是赠礼都是寒酸之极,其余绅贵,哪方势力不是三五一行共同前来,要知道,这道喜赠礼虽然是件赔本买卖,可这赔本露面的资格可是想都不易争取。

    再说了,能在御婚之中抛头露面,今后的名声想要不大都难。就像那劳什子建商钱庄,可不就是争取到这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才让京都许多百姓首次得知?

    石念远心念电转,不清楚麾下建商钱庄到底是暴露了自己幕后老板的身份,紫禁皇城卖自己一个面子才允许其道喜赠礼,还是凭借建商钱庄本身争取到的机会。

    收下那高瘦汉子双手呈上来的锦盒后,那高瘦汉子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或举动,令石念远颇为满意。先前的猜测,亦更偏向后者。

    喜轿中。

    喜轿本就宽敞,阿瑛的身材更比薇安还要娇小,并没有拥挤之感。

    阿瑛歪起头,凝视着薇安。

    薇安在轿中目睹了阿瑛的出场,以及石念远的态度,知道阿瑛肯定是在石念远心中占据一定地位的人,阿瑛强闯本就无礼,不过,不说阿瑛瓷娃娃一般的外貌本就令人不忍责备,更何况薇安性情柔和,亦不会放在心上。

    被阿瑛盯得有些不自在,薇安尴尬的主动开口道:“你好……我叫薇安。是……是阿凡提……唔……是石……是念远的娘子!”

    “娘子?”阿瑛眨了眨巴眼睛。

    如今石念远正背对喜轿,怀中的雪白小狐狸被遮挡,从喜轿幕帘看出去的薇安并没能如愿看到雪白小狐狸。

    “嗯!”薇安用力的点了点头。

    运识感知得出薇安与石念远命运丝线的纠缠,瓷娃娃银铃笑道:“薇安姐姐好呀,我叫天河雪!你可以跟大哥哥和若湖姐姐一样叫我阿瑛,嘻嘻——”

    “阿瑛……”薇安先是呢喃了一句,盈上笑容,复轻声郑重唤道:“阿瑛!”

    “薇安姐姐,你……唔……”阿瑛蹙起眉,小巧琼鼻耸了耸,沉吟续道:“八极天式是运言禁术,不能随意使用的……”

    薇安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盯住瓷娃娃。

    第八十五回 完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回(上)大雪骑兵临帝国都 定远将

    第八十六回(上)大雪骑兵临帝国都 定远将只身进玄阳

    鸣雷帝国,北域,北门天关。

    慕容懿站在关墙遥望北方,时已入秋,北风愈寒。

    视线尽头处的黑色浪潮就显得愈发凛冽森然。

    不远处,一支辎重营正在赶回北门天关。

    为首的扛旗卒面色阴沉,在北门天关厚重的关门打开后,带领营队快速进关,直到关门在一声沉闷轰响中再次关上,静静方才长吐出一口气。

    人影闪动,慕容军左副统帅慕容懿的身形出现在跟前。

    两人沉默的交换过一道眼神后,静静看向关墙内的密密麻麻营帐,知晓绝大多数营帐里头根本没有甲士居住。

    “副帅,那个浪荡娘们说,口粮不够吃。还说入了秋,天气冷,绵被太薄。”静静沉声道。

    “她是不是还说,要是能让我去给他暖暖被窝,就再好不过?”慕容懿没有佩戴头胄,一头微卷的浓密黑发在寒风中凌乱飘飞。

    静静面色古怪,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副帅英明……”

    慕容懿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揶揄道:“看你这张日了狗一样的臭脸,难不成刚才被白烟凝那荡妇揩了油?”

    静静嘴角扯了扯,胸中本就未消的闷气再次翻涌,不爽道:“副帅英明。”

    “别摆着一副臭脸嘛。”慕容懿猥琐的贱笑两声,耸眉调侃道:“人可是北漠楼兰数一数二的美人,而且与你我一样出身行伍,抛去生活风评不谈,也不说陆地神仙极境的武道修为,就说行军谋略,连我都不敢断言完胜于她。被这样的女人揩油,你难道不应该窃喜一阵?”

    静静性情忠厚,是军营里罕见的从来不说荤段的异类,面对慕容军左副统帅的调笑,由扛旗卒晋升的落雪营七连连长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副帅说笑了。”

    静静忠厚老实,却非憨傻呆愣,知道慕容懿专门前来,必然不会仅为调侃自己两句。

    果不其然,慕容懿面色一正,翻手间,手里出现一块三指大小的砖头,至少在静静看来那玩意儿就一块黑不溜球的砖头。

    慕容懿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砖头递向静静,一边凝重交待道:“小心保管好。此乃仙家器物,以你的握力,可以将其捏碎。”

    “这是……”静静见慕容懿小心谨慎的模样,更闻听是仙家器物,不敢有一丝大意,郑而重之的双手捧持在手。

    慕容懿表静道:“当你捏碎此物,不落之壁垒将会殒落。”

    静静难以置信的瞪大虎目,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然而,又生怕那砖头磕到碰到,发生副帅口中那等恐怖之物,连忙深吸两口气强自镇定。

    “多年来,北门天关已经刻绘下庞大的仙道法阵。”慕容懿扭头看向北门天关玄青的关墙,续声说道:“这是引爆的灵媒。如果白烟凝食言,率楼兰铁骑攻入北门天关,如今大雪骁骑不在,兵力亦与楼兰悬殊甚大。当真到了将守不住之时,我们就与白烟凝,与

    楼兰铁骑一齐葬身在北门天关中吧。”

    “副帅!我……”

    慕容懿挥手止住了静静的话语,郑重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落雪营,逢战向来身先士卒,如果当真与白烟凝决一死战,你一定想要率领七连带头冲锋,以慕容军刀割下一颗颗楼兰狄蛮的脑袋。”顿了顿,慕容懿凌乱的刘海下,双目神光绽绽,续声说道:“静静,你热爱北门天关,忠于慕容军旗,性格沉稳内敛,此物由你掌握,再好不过。”

    “副帅,如此重要之物,由您保管不是更好?静静一介莽夫,一生只会提刀杀敌,若楼兰当真攻来,我的宿命,就是与兄弟们一起在关墙上战死。”静静眉头深皱,沉声说道。

    慕容懿摇了摇头,握拳狠拍了两下胸甲,当当响声中,慕容懿沉声道:“慕容军荣耀所在,让将士们冲锋在前,而身为统帅的我却龟缩在手,成何体统?”

    见静静又要出声,慕容懿皱起眉头,沉声喝道:“落雪营七连长,你想违抗军命不成?”

    静静闻听浑身一震,半跪在地,沉声道:“属下不敢!”

    慕容懿长叹一声,语调缓和下来,轻声续道:“静静,你可别以为这是一件事不可违后两腿一伸,绝望赴死的简单差事。仙家物事用于凡俗,本就为天所不容,当你捏碎灵媒时,天谴就会降临,你、我,包括刻绘北门天关灵禁法阵的所有仙道修士,没有一个是无辜,没有一人可以幸免于难,我们都将天谴临身,不得好死。而捏碎灵媒的你,亦将永堕阿鼻,万世不得超生。你不敢接受这军令,可是怕了?”

    静静摇了摇头,沉声道:“生前尽忠斩狄蛮,何惧死后声名烂。断头碗大疤,什么阴曹地府,轮回地狱,如此迷信说法,我向来不信。”

    “当你懂得越多,你不懂的也就越多。许多以前不信的东西,就会开始相信,许多以前不怕的东西,就会开始害怕。”慕容懿扶起静静,轻声笑了笑,转身离去。

    静静垂首凝目,痴痴看着手中的灵媒,久久未动。

    ……

    营帐内,中央篝火噼啪。

    空气里弥漫着**气味。

    四仰八叉的坐在白虎皮垫椅榻上的娇艳女人身上缠了数道绷带一般的布条,遮挡住大片白晳中夹杂的红粉异色。

    往其那只高翘的**下方看去,垫足所踏之物,竟是一名面露无尽痴状,不停伸舌舔舐其足底的少年面首。

    一支点燃的朱红蜡烛在女人修长的手指间翻飞转动,火苗不停吞吐摇曳,却偏生没有熄灭,更没有一滴烛蜡滴出。

    如果将蜡烛换成匕首,想必寒光会勾连成璀璨刀花来。

    身旁另一名面首满目痴迷的凑上前来,女人勾唇一笑,扬手将蜡烛朝那面首的脸庞戳去。

    满盈的蜡油表面张力平衡打破,沿那面容俊俏的面首脸庞滴落。那面首发出一声痛苦之中夹带莫名快意的呻吟,白晳细嫩的脸庞想必就此留下这道烫伤疤痕。

    将美好的东西破

    灭,似乎正是女人的兴趣所在,女人听到面首的呻吟,快意的畅笑起来。

    “啊……啊嚏……”笑到一半,女人鼻里一痒,打了一个喷嚏,不满的抬手搓了搓,本来上佳的心情消失无踪,将手中蜡烛朝旁边面首随便一丢,再用脚尖勾起足下面首的下巴,在后者抬起头来等候吩咐时,狞笑一声,一脚将其踢开。

    武道极境陆地神仙的随意一脚,亦不是普通凡人所能承受,那面首断线风筝一般后飞,直落进篝火堆里。

    白烟凝猛一下站起,拾起薄纱穿上,再扯过披风往身上一罩,森然唤道:“来人——”

    四名黑甲亲卫循声进帐。

    “处理一下。”掉进火堆里的面首不停发出的痛呼声,让白烟凝感到无比烦躁,丢下一句话后,白烟凝根本没再看那面首一眼,大步流星的朝帐外走去。

    掀开幕帘,入目皆白。

    北域一整个夏天都化不尽的陈年积雪,像极了白烟凝心底数十载都消不去的刻骨仇怨。

    遥望北门天关的玄青关墙,白烟凝眯起了眼眸。

    “李从嘉,君臣之恩,终将两清。”

    ……

    鸣雷帝国,京都玄阳以北六百里。

    一座山峰顶部,灌木丛中,三名陌花营副营长之一的陈奀眉头紧锁。

    身具将帅之才的陈奀,为了不引人注目,在京都玄阳购买良马,自然不会为近三千数的陌花营满配。

    百骑先行驰骋到此,占据高处有利监视的地形监视北方。剩余陌花营士卒则快速行军后赶。

    自从到此监视五日,陌花营除去邹风与余淡外的所有士卒早已全部赶到,成环状排开。

    依照鸣雷帝国地理图志,陈奀确信,只要大雪骁骑是从北域洛原赶往京都玄阳,必定会被陌花营发现。

    然而,陌花营根本一无所获。

    从怀中掏出鸣雷帝国地理图志翻开,再次仔细观察地形地貌。京都玄阳所在的帝国东北部,地势以平原为主,偶有丘林,极适骑兵奔袭。

    不过,从北门天关到帝都玄阳,需斜穿狭长的呼特郡,呼特郡地属高原地貌,将楼兰与鸣雷划开界线的天险龙腾山脉即隶属呼特高原。

    万数以上的骑兵想要穿越呼特郡前来京都玄阳,那么,这处如同葫芦口一般的区域就成为了大雪骁骑的必经之地。

    “没道理啊……”陈奀眉头越皱越深,一次又一次的根据掌握情报在心底推算时间。

    以大雪骁骑的行军速度,穿越高原地带的呼特郡的日程,较之普通骑军定然会少花五日左右,可是在此蹲守五日,再算上前来此处的两日……

    灵光一闪间,三个字眼徒然出现在陈奀的脑海——夕怜山。

    难不成……

    难不成?

    难不成!

    陈奀瞳孔骤缩,焦急的翻动手中鸣雷帝国地理图志,找到呼特郡地形图以后,怔愣呢喃道:“这不可能……”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回(中)大雪骑兵临帝国都 定远将

    第八十六回(中)大雪骑兵临帝国都 定远将只身进玄阳

    鸣雷帝国最出名的炙阳熔境有两处。

    一为夕怜,一为朝迤。

    夕怜山地处苍云东境,而朝迤,则位于呼特中部。

    鸣雷帝国这一场布置了近二十年方始落子的棋局,欺君犯上、揭旗谋反的一方,一切的起因归于夕怜山一役。

    而如今,那位在帝国六大将军里排行第六,名字亦带有一“陆”字的定远大将军,似乎……

    “偷渡朝迤!”陈奀脸色大变的惊呼出声。

    就像一场以二十年为期的轮回。

    以偷渡炙阳熔境为起因,以偷渡炙阳熔境作偿还。

    “召集陌花营所有士卒,全速行军,折返京都玄阳。”陈奀喘起粗气,面沉如水。

    ……

    京都玄阳。

    欧阳世家产业遍及方方面面,其中最为暴利的皮肉生意不会不做。

    石大少爷借住青楼都快要住出心得来了。

    最远离歌楼的厢房之中,主卧之内,石念远盘坐在地,五心向天。

    雪白小狐狸静躺在石念远腿膝之上,二者眉间处,血契魂印如同朱砂刺绘的印记闪烁荧荧灵芒。

    厅堂里,瓷娃娃哼着水月洞天瞳狐妖族的古老童谣,与薇安一起进行餐后打扫。

    距石念远与薇安大婚结束已经过去六日。

    在当日婚庆游行结束以后,婚庆队伍返回紫禁皇城。

    紫禁皇城门外,石念远再次见到了那位一袭朱红蟒袍的貂寺总管。

    石念远本以为,陈貂寺出现,肯定是想要与自己沟通交涉,或者传达龙椅之上的那一位的什么意思。

    结果,陈貂寺就只是道了声别。

    在不见天子李煜唐时,基本可以将陈貂寺的意思看作李煜唐的意思。

    石念远感觉得到,这场简单道别里,天子李煜唐向自己传达的善意。

    鸣雷皇室、紫禁皇城,并没有限制石念远与薇安的人身自由。

    鸣雷帝国这一张棋盘上,各执黑白的两方都给予了石念远自行抉择的权力。

    不过,石念远似乎并没有想要特别考虑如何落子的问题。

    得天子御赐世袭罔替资格,石念远就是帝国下一任苍云郡侯。

    这一道消息已经以比仙道修士遁光还要快的速度传向帝国九州三十六郡。

    不想接待数不清的京都高官豪绅的拜访祝贺、拉裙连带,在与陈貂寺告别以后,石念远就向欧阳志提出想要觅地调养的要求。

    京都玄阳遍布各方势力的眼线,石念远为了不被打扰,选择了欧阳世家经营的一间青楼作为住处,甚至用上了通黎境仙道手段。

    一到青楼厢房住下之后,石念远就将自己与雪白小狐狸锁在房间里,一锁就是六日。

    不管是欧阳世家,或者说欧阳志确有一番本事,一直也没有人前来打扰,还是当真没有被各方势力发现行踪。

    总之,石念远六日来倒挺满意于难得的安宁清静的。

    六日里,石大

    少爷秉持着“管他娘的什么鸣雷棋局,天大地大,小狐狸最大”的态度,沉心静气、一心一意的想办法将若湖唤醒。

    若湖深陷昏睡,并不是因为命元亏空。

    甚至,在石念远将天心意识延伸到若湖的气海丹田深处时,还被那庞然到恐怖的先天一炁吓得不轻。

    而据阿瑛所说,若湖的气运同样浩瀚如泽。

    “若湖姐姐太累了。”阿瑛曾做此定论。

    能令若湖这样的仙道修士累到昏睡不醒,石念远不禁自嘲,这本事也是没谁了。

    石念远全力运转着天心意识,显化在外的阴阳爻,数量已经目不可辨。

    好不容易寻找到若湖隐藏在自己体内的仙灵之气,石念远小心翼翼的用命炁之炎包裹住,再艰难的一寸寸沿灵力回路朝体外挪移渡送。

    石念远身上,婚礼结束当日来到青楼以后,根本不想浪费一点儿时间更换的大红礼服后背尽被汗湿,长发同样湿漉漉的黏稠耷拉。

    生怕仙灵之气泄漏外界会遭引天劫,石念远万分谨慎的通过血契魂印,将自身与若湖的灵力回路桥接到一起。

    一团乳白云雾终于由石念远体内转至雪白小狐狸的身体之中。

    若湖那繁复到可怕的灵力回路,在仙灵之气渡引回体的一瞬间就引发剧烈反应,一股玄奥莫测的灵压骤然荡开。

    “糟了……”石念远惊悚的徒然睁开双眼。

    好在,那道灵压只出现一瞬就极速收敛。

    石念远的表情从惊惧飞速变作惊喜,在雪白小狐狸睁开溜圆双眼的一瞬间,就将雪白小狐狸一把抱起,瞧那用力模样,像是恨不得将雪白小狐狸揉进胸膛。

    “疼……”熟悉的话语响在识海深处。

    石念远却根本不管,反而抱得更加用力了,还垂低脑袋,不断用脸颊狠狠搓揉雪白小狐狸的雪白脑袋。

    脸蛋被石念远粗鲁的动作挤得不停变形,雪白小狐狸发出不依的呜咽哼声。

    “你哭了……”若湖的声音再次响在石念远识海深处。

    石念远泪眼汪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雪白小狐狸好不容易从石念远的紧拥中抬起小爪子,抚上石念远脸庞的泪痕。

    雪白小狐狸爪底柔软的肉肉贴到脸脸颊,有入秋般微凉的触感。

    仙灵之气是可以承载羽仙意识的。

    仙灵之气幻化的虚体在玄度、玄烛,在通天塔的记忆回涌上若湖心底。

    流风雪身死,东皇太一将其尸身封存在东皇钟之中的事情,自然也被若湖得知,再想到先前石念远几乎身死,更自主关闭血契魂印的冥冥勾连,若不是早在石念远体内留下仙灵之气作为后手,想必已经见不到石念远。

    俗话说,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然而,岁月长河滚滚奔流,世间万物轮转,其实出现过一次的事物,总是会再次出现的……只是,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不知道到底会出现在何处……

    若湖自觉幸运,在这方天地等了两万年,就等到了石念远。

    说什么若

    湖都不想再与石念远分开了。

    “我不在身边的这段日子,你经历了很多不开心、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呢……对不起喔……是我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若湖响在石念远识海深处的话语无比温柔,用的更是前世地球语。

    石念远闻声,终于停下了对雪白小狐狸极尽宠溺爱的折磨,怔愣的与那双溜圆眼睛对视。

    无比愧疚的摇了摇头,石念远深吸口气,以免出口声音太过哽咽,只不过,效果不大:“若……若……若湖……”

    雪白小狐狸安静的等待石念远的下文,不过,石念远将识得的世间八万字使劲拼凑,都凑不出一句完整句子来。

    ……

    京都玄阳,西城门。

    一道雪白浪潮从视线尽头汹涌奔腾而来。

    马蹄扬起的尘土飞扬天际,这是大雪骁骑在北域奔袭时所不能引起的景象。

    驿道上的商贾行客远远看到那支气势汹汹的骑兵军队,惊惧中还在好奇,没听说京都近日有军事演习呀?

    不过,见到帝**队此番浩荡军威,许多人都庆幸当今天子雄才伟略,帝国长治久安,帝**队骁勇善战,震慑四方,战事不兴,四海升平。

    然而,当那支骑队越来越近,遥望见那支骑队根本就是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对挡在前方的商贾行客,直接以骑兵冲锋将其淹没。

    或久违、或陌生的关于战争的恐惧终于切实的盈上心头。

    乱象丛生,人们奔走哭喊。

    然而很快,一切就都淹没在大雪骁骑的马蹄之下。

    慕容军旗猎猎,大雪骑甲映射日光,刺眼耀目。

    大雪骁骑自呼特郡炙阳熔境朝迤山偷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兵临京都玄阳城下。

    京都玄阳古灵力大阵时隔多年,终于再次启动。

    一袭朱红蟒袍从紫禁皇城极速射出。

    落至西城门城楼琉璃瓦顶。

    并未穿戴甲胄,作一身白衫文士打扮的帝国定远大将军从大雪骁骑最前方一踏马鞍,凌空踏虚,悬浮半空,相隔古灵力大阵与陈貂寺灼灼对视。

    “慕容陆,你可知你在做何事?”陈貂寺以余光俯瞥将大雪骁雪数万甲,再直勾勾的盯住慕容陆,沉声出言。

    “陈枝花,多年不见,你这只人猫忠犬是不是老糊涂了?”慕容陆讥讽道:“难道我率大雪骁骑到玄阳来,是专门问候你这个老残缺的母亲?”

    慕容陆脸颊挂上一道突然醒悟的神色,怪腔怪调的“哦”了一声,鄙夷续道:“差点忘了,你这只人猫老狗,是李煜唐在关圃城陋巷捡来的。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婊子生了你,再丢在那里的。”

    陈貂寺对慕容陆的蓄意嘲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目光里满是失望:“慕容陆,当初我与流风梁、宇文洛到夕怜山,见到你们时,当时就该杀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陈貂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续声说道:“若不是圣上怜惜帝国双子星,降下隆恩,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出现在我面前,说着那些一文不值的俚语吗?”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回(下)大雪骑兵临帝国都 定远将

    第八十六回(下)大雪骑兵临帝国都 定远将只身进玄阳

    当石念远戴上久违的雪白狐袭帽,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阿瑛直接兴奋的扑冲上去,直接将石念远扑倒在地。

    在一旁摆放餐盘准备跟阿瑛开饭的薇安醋意方生,就在阿瑛完全无视掉石念远,直接在其身体上蹂躏挪移,径直抱起雪白小狐狸时化作乌有。

    “啊啊——若湖姐姐!呜哇——”瓷娃娃前一刻还满面惊喜、笑容灿烂,后一瞬间说哭就哭,大滴大滴的眼泪断线珍珠一般簌簌坠落。

    同是因为太过欣喜而抱起雪白小狐狸亲热,想比起石念远,阿瑛无疑温柔太多,那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弄疼雪白小狐狸的模样,跟完全将身下的石大少爷当成蒲团的差别待遇,令旁观的薇安不由掩唇窃笑。

    石念远忍住下意识将骑在胸膛的阿瑛推远的冲动,满脸幽怨。正准备出声让阿瑛起来,瓷娃娃就猛一屁股怼在石念远胸膛,借反力蹦起。

    “嗷……”石念远惨嚎一声,垮着脸一边揉胸口一边长身站起。

    阿瑛怀里的雪白小狐狸溜圆眼睛看向薇安,雪白尖耳耸了耸。

    “那个……”

    石念远刚想出场介绍解释一番,雪白小狐狸就在一阵灵光流转中化作银发如瀑的可人儿。

    在薇安面前提起若湖、提起流风雪,石念远尚且羞愧难当,此时在若湖面前想要解释与薇安的关系,石念远竟然一时像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孩子一般,脸皮向来厚实的石大少爷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

    “原来就是你,在念远身上系下气运情结。”若湖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话语声虚弱,稍重的呼吸也没能逃过石念远如今六识的捕捉。似乎化形天眷之体,以如今的身体状况来说尚为勉强。

    灵兽化形,对于薇安来说不算太过稀罕的事情,然而,同为女人,并且在知晓若湖在石念远心中的地位的前提在,自惭形秽这一感受,就难免在薇安心底滋生。

    薇安深呼吸一口,心底暗暗自打气,试探问道:“你……就是若湖姐姐?”

    若湖展颜浅笑,桃花眼眯成柳叶,轻点螓首。

    “若湖。”

    作为男人,石念远认定,有些事,是必须要由自己来说、来做的。

    见若湖扭转过头,石念远深吸口气,走到二女中间,想了想,凝起丹凤眸子,牵起了薇安的手,正视向若湖,缓缓出声道:“若湖,她是薇安,薇薇安·月雅·斯拉木。嘲风泉眼异变之时,我跟雪儿莫名被传送至西渊葬情宫。从葬情宫返回鸣雷途中,在西域契夷商贸大城茨尔哈,我与薇安娜相识……”

    石念远可不敢理直气壮,越说越是心虚,挠了挠头缓解尴尬,脑袋情不自禁垂低,恰好看到身上那件根本没有换下的大红婚庆礼服,不由哑然失笑。

    以若湖的七巧玲珑心,想必早已猜到真相。

    石念远再次深呼吸一口,感受到握住的薇安的有些怯怯的轻颤,坚定的握得更些了些,再将薇安朝自己拉近,挺起胸抬起头,直直与若湖对视,沉着的续声说道:“

    简要说来,就是帝国天子李煜唐破天荒的开了和亲先例,薇安娜作为西域契夷曼珠沙华公主嫁到鸣雷,而联姻的对象正好是我。先前的一场意外,薇安娜舍命救我,施展了禁忌的运言神通,陷入心魔天谴,为了将薇安娜救出来,我将薇安娜的灵识强行扯入自己的灵虚幻境,与薇安娜在心魔幻境里相依相伴,共渡百年……”

    石念远扭头看向薇安,薇安的大眼睛里充盈满意外与感动交错的复杂情绪。

    石念远朝薇安抱以一笑,重新看向若湖时,郑重续道:“六天前,我与薇安娜完婚,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石念远说完,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认真倾听若湖一直都笑意盈盈,在石念远说完以后,若湖大方洒脱的朝薇安伸出手:“涂山若湖,很高兴认识你,薇安娜。”

    在西域语里,在女孩姓名后方辅以“娜”字,是比较亲昵的呼唤。薇安不知道若湖是知道西域的习俗,还是只是学着石念远如此称呼,总之,薇安觉得,若湖像石念远先前所说的那样,并不是很难相处的样子……

    薇安展颜一笑,扭头看了石念远一眼,继续将被石念远握住的右手抽出,与若湖的握在一起:“若湖姐姐,按照我们西域的习俗,依照嫁给夫君的次序,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若湖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石念远。

    没料想,石念远的脸颊竟然红若石榴,不由“噗嗤”笑起。

    虽然早已做过多次心理准备,但如今若湖与薇安当真相见,石念远依然不免羞愧难堪。

    老子这不是渣……

    老子这叫负责……

    正在努力进行自我暗示的石念远徒然一愣。

    而若湖已然先一步发现异状。

    京都玄阳的古灵力大阵徒然启动。

    两道天心意识汹涌的四下蔓延开去,隐匿在京都玄阳的少数仙道散修感知到那两道一道比一道恐怖的天心意识,都是心惊胆战,暗自庆幸进入凡俗界以后谨尊修界规则,没有胡乱使用仙家手段干涉凡俗界秩序。

    毕竟身在鸣雷帝国京都玄阳,一众散修都下意识认为那两道强绝天心必然出自庄严巍峨的紫禁皇城。暗叹那位高坐龙椅之上的帝国主宰,既然手握一国之命运,必然不会是简单的凡俗帝王。

    欧阳志以瞬转身法快速掠至厢房外,厢房门本就敞开,欧阳志还是伸手在房门上敲响三下。视线接触到房间里的若湖时,欧阳志就快速移开。

    曾在烈阳山麓天山之上默默关注石念远,而若湖在烈阳山麓天山之上本来没有刻意隐藏,数次化形天眷之体,恰逢烈阳院半年试时,更是搅动巨大风云,显露出九狐天狐本体。

    关于这件事情,天山烈阳观掌教玄涯曾亲自下了封口令,禁止烈阳山麓门人弟子传播议论。

    总之,在欧阳志心里,那名银发如瀑,面容精致到极点,不知因何缘由与石念远关系莫逆的可人儿,危险至极。

    “世子殿下,有楼外楼的贵客前来拜访。”了解楼外楼的神秘与强大,欧阳志沉声说道。

    上宛城作为传承久远的世家,底蕴之深厚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欧阳志知晓楼外楼的存在,石念远并不意外。

    而那位声音极其悦耳,容貌其实并不老的老鸨,石念远在臻身通黎以后,就曾想过待得再有机会时,再次仔细感知李白狮,看其到底是否仙道修士。

    当石念远顶着雪白狐袭帽,与欧阳志一齐来到青楼大厅时,就看到了站在空荡厅堂中央的李白狮。

    “妾身未曾料想,石客卿竟然如此喜上勾栏,既然都是青楼,石客卿怎的不到妾身那怡春院去,妾身当真好是伤心……”李白狮抬手侧首,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天心意识感知到西城门处那两道灵压,石念远可没心情跟李白狮客套叙旧。

    而李白狮,显然也不是喜欢故弄玄虚的造作之人。

    待得石念远走近,李白狮就从袖里掏出一只锦盒递过,笑意盈盈道:“楼外楼本想在石客卿大婚之日就献上此礼,奈何此物特殊,就拖了这数日,不过,赶早不如赶巧,如今似乎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石念远凝起丹凤眸子,伸手接过锦盒,以如今的通黎境天心,依然没能从李白狮身上感知到任何灵力波动。

    “多谢。”

    李白狮咯咯娇笑,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貌似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城西,而后意味深长道:“妾身看石客卿面色焦急,似乎有要事要办,妾身就不多叨扰了。”说罢,李白狮欠身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李姑娘慢走。”石念远摆手作请道。

    识海深处响起若湖的声音,石念远目光灼灼的盯住李白狮正在离去的背影,幽然出声道:“不知逢山故友,如今可还安好?”

    一向温文婉约、云淡风清的李白狮猛一下回过身来,一双妙目震骇瞪大,就连曼妙娇躯都在瑟瑟发抖。

    “你……你……你怎么……”李白狮凝噎支吾,语不成句。

    楼外楼掌握覆雨大陆各方情报,就连几乎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夕怜山一役,都通过蛛丝马迹探寻到大部分真相。

    虽然李白狮从未在石念远跟前点破,但是,譬如石念远的娘亲祝娴兰原名梨落,曾隶属西渊葬情宫这件秘辛,以李白狮在楼外楼的身份地位,早就了然于心,并且,这一情报的秘级并不高。

    李白狮作为楼外楼“北斗”之一,关于这一座偌大覆雨大陆的各种秘密,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往近了说,李白狮知道天子李煜唐与其第一忠犬陈枝花的相遇因果,知道李煜唐以一国之气运祭炼的天阶后天灵宝掌中神国,知道帝国大周后周娥皇逝世真相,知道小周后周嘉敏身化灵体,隐于颐园北海娥英庙中……

    往远了说,李白狮甚至知道通天塔的真实所在,及其护世使命……

    对于楼外楼北斗来说,超出认知之外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石念远极为享受李白狮此刻的表情,迈开步,对后者勾出意味深长的一笑,错身出门过后,身化一道遁光,电射向玄阳城西。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回(续)大雪骑兵临帝国都 定远将

    第八十六回(续)大雪骑兵临帝国都 定远将只身进玄阳

    “逢山……”御空疾掠的石念远凝目沉吟,与雪白小狐狸彼此交汇在一起的天心意识无碍沟通。

    这一复姓在覆雨大陆极为罕见,可石念远却并不陌生。

    在烈阳山麓天山之上,仙道修为平平无奇,却生了一副闭月羞花样貌的烈阳院花,以及她那个小屁孩执律使胞弟,就是这个姓氏。

    “逢山灵语、逢山祭……是巧合吗……”石念远呢喃道。

    “应该不是巧合。逢山灵语是谪仙。”顿了顿,若湖补充续道:“跟我们不一样的那一种。”

    石念远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在通天塔天剑宫,我曾听副宫主李白也解释过谪仙相关,按理说,谪仙拥有前世宿慧,道途顺畅。可逢山灵语……”

    “所谓的前世宿慧,若非出生依始就完全觉醒,而是在中途突然觉醒,谪仙并不一定能够接受。参悟我之为我,是超凡迷障的关键所在,然而,并非是要完全悟透我之我这,才能臻身通黎……”若湖的情绪有些许波动:“终仙道修士一生,都无法摆脱这一心魔。”

    “也就是说,由于主观的排斥,逢山灵语仙道境界进境缓慢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根本不去理会前世宿慧里关于仙道修炼的那一部分?”心念电转中,石念远沉吟续道:“甚至更进一步,修行仙道完全与前世宿慧背道而驰?”

    若湖平静道:“几乎所有在人生中途觉醒前世宿慧的谪仙,一开始都是抱持抗拒态度的。毕竟,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忒修斯之船……”石念远呢喃。

    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那么,最终产生的这艘船依然是原来的那艘船,还是已经变成一艘完全不同的船了?

    如果已经不是原来的船,那么是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如果将从船上取下来的老部件经过修缮之后重新建造一艘船,那么,两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

    石念远没有前世今生自我认知方面的困扰,是因为石念远在出生依始就拥有着前世记忆。

    虽然那份记忆并不完整,但是,石念远能够凭此进行自我认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石念远认为两者都是属于自己的生命历程。在石念远的理念中,今生是前世生命一种荒诞离奇、却存在即合理的延续。

    然而大多数的谪仙,是在今生已经建立起固定三观,性格形态固化完成以后方才觉醒前世宿慧,前世的记忆方才开始回涌。

    于生灵而言,无论是三观的建立,还是性格的筑设,生命的历程与所处环境息息相关。一切外因通过内因起效的过程与方式不同,生命索链的每一道环扣就会存在差异,并且在所有环扣串联成整条索链的过程中将差异无限巨大化。

    举最为浅显的例子,基因组

    成近乎完全相同的同卵双胞胎,在生存环境可言一致的环境当中成长。可随着时间的发展,不同个体的生命历程必然会有所差别,三观与性格必定会出现差异。

    流风雪与流风霜就是极佳的论证。

    谪仙前世与今生的三观、性格、经历,虽然存在相近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则是完全不同,甚至达到判若云泥的天壤之别。那么,自我认知矛盾的出现就成为了必然。

    “绝大部分的谪仙,在觉醒前世宿慧之后,都不会认同前世。可是,那一道裹挟前世宿慧的仙灵之气,在存在层次上实在超过今生太多,而且,谪仙的前世身为天上圣,历经无数光阴,度过无数岁月,记忆庞大到今生无法想象,随着越来越多的前世记忆回涌,逆主吞噬,就会成为必然。”若湖述说得无比平静,可石念远的心绪却实在无法平静。

    纵使已经勘破超凡迷障,臻身通黎,却诚如若湖所说,关于我之为我的辩证,依然梗在石念远的心中,凭借真我如一,初心不易的坚定道心,艰难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以天心意识进行沟通交流的效率极高,不过,以干涉空间法则施展的曲率遁法速度亦极快。

    遥望见静立城头的朱红蟒袍,以及在对面凌空踏虚的那袭白衫,石念远暂时先将脑中关于逢山的疑问压下,正起神色,灵域无声无息的扩张开来。

    感知到石念远不加掩饰的通黎境灵压,正在对峙的陈貂寺与慕容陆双双看向石念远,不过,天心意识仍然保持着对彼此的凝神监视。

    在石念远的天心感知中,慕容陆超凡境合品大圆满的灵压波动圆融,而陈貂寺的通黎境灵压远在自身之上,二者境界相差极大,甚至极可能相差一整个大境界。

    扭头看向西城外门尽覆银甲的骑军,整体溢散开来的肃杀气势,连身为通黎境仙道强者的石念远都不由暗自心惊。

    大雪骁骑,果名不虚传。

    仙道常识,修士屠戮凡人本来会引动天谴。

    且石念远在烈阳山麓习道时已经了解到,凡人可以通过献祭手段限制仙道修士所能发挥的实力。且此类秘法为数不少,并在凡俗界流传不浅。

    石念远猜测,这估计是龙皇传法时代,龙皇祖龙留下的手笔。

    特别是在闻听李煜唐提起过凡人之力,并且在紫禁皇城切实感受到那股压迫以后,石念远可不敢肯定,那数万银甲会不会有什么针对仙道强者的特殊手段。

    慕容陆与高出自身一境的陈貂寺对峙的凭恃是什么?

    是大雪骁骑,还是隐藏了仙道实力?

    慕容陆面色阴沉的盯住石念远。

    李煜唐麾下的高阶仙道战力,明面上,以拥有天子第一忠犬之称的陈枝花为首,宰执天下的宇文洛为辅,分别拥有通黎境合品大圆满与超凡境合品大圆满的仙道境界,其次,就是直隶天子的情报组织蛛网,天、地、玄、黄四字密探之首,都是早已超凡脱俗多年的仙道修士。而且,见首不见尾的蛛网,定然存在其他高阶修士。同时,李煜

    唐本身仙道境界更是未明,且修行罕见的神道,拥有天阶后天灵宝掌中神国。

    眼前那名溢散通黎境灵压的少年……是谁?

    仙道中途,存在名为超凡迷障的天堑。故而,放眼整座覆雨大陆,通黎境修士都是凤毛麟角。并且,一旦臻身通黎,通天使就会循通黎天劫的气意降临,将成功渡过天劫,臻身通黎的修士带离覆雨大陆。

    能从仙道传说中的第九福地通天塔返回的通黎境修士,无不在覆雨大陆中拥有特殊身份,譬如,六大仙道圣地的掌控者,潜伏在覆雨大陆各处的特殊妖族之主宰,凡俗界少数的一国之帝王……

    总之,神秘的通天塔似乎有一张网进行滤选,没有达标的通黎境修士,在被带离覆雨大陆前往通天塔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这即是慕容陆一直将仙道境界强滞于超凡境合品大圆满的原由。

    在慕容陆此类超凡脱俗多年的仙道修士的认知当中,现存于覆雨大陆的通黎境修士,撇开隐世生存,由于仇视人族而少与人族产生交集的妖族大修,几乎可以说是公开透明、众所周知的。

    忽然冒出素未谋面,却未被通天塔带离覆雨大陆的通黎境强者——这很离谱。

    从天心意识捕捉到那少年强者到其出现在跟前——遁速很离谱。

    那少年强者是从京都玄阳之中飞遁出来的,在李煜唐眼皮底下晃荡的通黎境强者,要说与紫禁皇城没有关系——也很离谱。

    慕容陆凝视向石念远的眼睛幽然眯起:“来者何人?”

    石念远眉眼淡然的与慕容陆平静对视:“苍云留邺,武侯府世子,石念远。定远大将军,十五年未见,别来无恙。”

    慕容陆几乎眯成两道缝隙的双眼徒然一睁,瞳孔明显的凝缩:“是你……”

    细思石念远先前话语,其言“世子”而非“嗣子”。

    在鸣雷帝国九州三十六郡,诸侯子女受封为郡王子、郡公主。郡王子为避三位藩王嗣子“王子”称呼之嫌,“郡王子”三字称呼又显得过于繁琐拗口,故而多被以“少爷”做称。

    称呼诸侯未获世袭罔替殊荣的诸侯嗣子为“世子”,多半是一种讨好的虚称。

    然而,在郑重正式的宦海场合里,这种行为就会被认为是欺君犯上——怎么?天子都没有册封“世子”的“嗣子”,你就给册封上了?

    故而,即使两个称呼的发声近似,在宦海正式场合,帝国语说得再差得人,也会刻意着重于这两个发声相近,意义却完全不同的称呼的咬字。

    仙道修士六识敏锐,慕容陆很确定自己先前没有听错,清晰捕捉到了自称石念远的少年强者所说言是“世子”而非“嗣子”。

    石念远?

    阿连的独子?

    姗儿的未婚夫?

    通黎境强者?

    武侯府世子?

    如果他真的是石念远,那么姗儿为什么不在他身边?

    疑点实在太多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10/ 第一时间欣赏星海仙冢最新章节! 作者:羡蜉蝣所写的《星海仙冢》为转载作品,星海仙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星海仙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星海仙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星海仙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星海仙冢介绍:
荒古,祖龙证道,探知天地隐秘,故令龙族隐没,布设九子泉眼。上古,百族争鸣,三皇率人族崛起,并与遁世祖龙联手,倾玄度之源,揽星海之尘,立仙道圣地,筑通天高塔。万载以后,石念远魂穿异世,渡苍茫江湖,踏飘渺仙道,一步步揭开惊天隐秘。星海仙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星海仙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星海仙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