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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羡蜉蝣     星海仙冢txt下载     星海仙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回(束)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

    第九十一回(束)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京都玄阳,西城门外。

    大雪骁骑营地,中帐。

    值此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帐里燃着的那一星烛火就格外明亮。

    品质稍差的夜明珠,价格对于大雪骁骑天文数字一般的军费而言,说成九牛一毛都显得抬举。

    主帅慕容陆亲征,中帐却用原始的烛火照明,联系武装细节注重到战马蹄铁的大雪骁骑,不难看出慕容军治军之严正。

    持续数时辰的会议结束,六名万夫将领已经离去。火光将帐里仅剩的三张面容映照得时明时暗。

    唐曼蓝面相柔美,慕容姗似乎并没能从母亲身上潜移默化到相似的温婉气质。

    看到妻子在微弱光亮下依然难掩憔悴神色,慕容陆面露愧意,嘴唇翕合半晌,终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包括唐曼蓝,包括帐外的六万大雪骁骑,在决定离开洛原与安、离开北门天关南下时,就已经把性命主动丢弃。

    多年相处培养的默契,令夫妻二在人瞬间交换过一道眼神后就了解了彼此的久长心意与忽然萌生的想法。

    慕容陆看向女儿,轻声道:“姗儿,明日,大雪骁骑的马蹄就会踏破玄阳的城门。直到现在,你还是没有什么想问的?”

    慕容姗摇了摇头。

    慕容陆叹息一声,无奈道:“你长那么大,我唯一要求过你一件事情,就是离开北门天关,前往烈阳山麓。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悔。”

    蜡炬成灰,将燃殆尽的蜡烛缓缓软倒,慕容姗伸出手将热烫的残烛扶正,询问道:“后悔什么?”

    慕容陆没有回答,反而啐了一口,烦躁道:“说到底还是得怪阿连,竟然一直没有跟我女婿把事情说明清楚……潜伏二十年的计划,在终局将启时缺失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慕容姗斜眼鄙夷道:“老头子,你这句话明显指桑骂槐,是怪我没有联合石念远暗中破坏京都古灵力同调法阵吧?”

    慕容陆尬笑两声,使劲晃了晃脑袋道:“怎么会?我的宝贝女儿,我疼都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责怪?像为父这样心口一致、言行合一的大英雄大豪杰,说是怪阿

    连那就是怪阿连!对了……”慕容陆酸溜溜的看向女儿,眨了眨巴眼睛,续声问道:“你是不是真喜欢上那小子了?”

    “没有。”慕容姗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应道。想了想,似乎是为了增添可信度,慕容姗补充说道:“夕怜山一役的事情,影杀和我都按计划告诉他了。他这人生性多疑,除了那头雪白小狐狸,其他人说的话,就连命苦的流风大小姐,甚至我怀疑他的父母说的他都不一定听得进去,就算听进去了也基本不会深信不疑。流风雪说他深埋在性格深处的本性凉薄,此话属实不假,夕怜山一役之仇,根本就连让他皱一下眉头都做不到。联合他一起破坏古灵力同调法阵的计划自然搁浅了,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不去做,在紫禁皇城里,仅一个已死的宇文洛就差点没让我把命交代在玄阳城郊,更不用说境界深不可测的陈人猫和李煜唐本人了。”

    慕容陆心底暗叹一声,不是因为事态没有依照计划发展,实情不如想象之中的顺利的遗憾,而是慕容姗解释了那么多,自己那一问的答案反而欲盖弥彰了。

    中帐的幕帘被人无声掀开,按账中坐席,正好是慕容陆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故意隐蔽了气息的男人。

    正想以天心瞒过女儿向故友传递意念讯息,没料,石勤连直接悄无声息的来到坐在慕容陆对面的慕容陆身后,忽然出手以一记手刀斩向慕容姗的脖颈,发觉身后动静的瞬间,慕容姗已然本能一般做出反应,奈何仙道境界差上石勤连一截,更有父母刻意没有提示有人到来,电光火石间,慕容姗已经想到来人的作为定然是为父母所暗中支持,满脸愤怒不甘的昏厥了过去。

    石勤连顺手扶住朝旁软倒的慕容姗,顺势交予伸过手来的唐曼蓝。

    慕容陆幽怨的看向石勤连,委屈道:“不是你女儿你还真不心疼……直接将超凡境强者击晕过去的手刀,再怎么控制力度也会致伤的吧?”

    “问题不大。”石勤连随手拉开慕容陆旁边的坐椅落坐,复拉开另一侧的坐椅。

    黑衣影杀从阴影之中钻出,沉默陪伴在侧。

    “昨天我去给鹏远扫墓时,见到枝花了。与预料一致,他已经将修为推至通黎境合品大圆满。”石勤连将手伸向影杀,影

    杀默契的将一物放至石勤连的掌心之中。

    石勤连没细看掌中物,径自放到桌上朝慕容陆一推:“算上这一枚,就有三枚了吧?”

    慕容陆拿起银钗打量一番后,递向妻子唐曼蓝。

    身为高阶运言者,唐曼蓝的运识早已将银钗辨认为真,接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上边纹路,看向石勤连愕然问道:“连哥……这……这不是绯樱那一枚?”

    石勤连点了点头:“西域契夷,曼珠沙华亲王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作为交换,我需要保他女儿……啧……说来如今正巧是我儿媳性命无忧,稳赚不赔的买卖。”

    “三把烛龙之匙……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足够了……只不过,紫禁皇城不可能完全不做应对手段,如果再有一把,那就……”唐曼蓝话音未落,石勤连已经再次掏出一枚银钗放到桌上:“这一枚,是绯樱的。梨落开口相求,心中有愧的绯樱没有任何犹豫就给了。”

    唐曼蓝再次拾起第二枚银钗,眼中亮起神光,拥有四把烛龙之匙,朝迤山的布置,就可以说万无一失了。毕竟,烛龙之匙统共就九把,并且,其中一把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覆雨大陆上的,就算紫禁皇城能找到另外剩下的全部四把,双方掌握烛龙之匙对等的前提下,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将朝迤山仙道运言同调法阵主导权完全掌握在手。

    郑重的收起两枚银钗后,唐曼蓝重新看向石勤连,出声问道:“连哥,梨落怎么没来?”

    石勤连笑道:“二十多年前,梨落就不愿与神农鼎同调契合,现在有了念远,梨落自然更是不愿了,西渊葬情宫忙着为神农鼎宿主的事情发愁,梨落在信里说,瞳离老太婆都愁白了不少头发。”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p.s.1.回老家祭祖,今日2k。“陆连之乱”篇章将在下回全线收拢。

    p.s.2.关注“羡蜉蝣”公众号,观看《星海仙冢》角色、场景示意插画。

    p.s.3.生活所迫,整日奔波。写作时间难以保障,更新难免仓促,内容稍嫌注水,拜请谅解担待。

    p.s.4.只要还有一个人坚持看,蜉蝣就会坚持写。

第九十一回(落)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

    第九十一回(落)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北漠,楼兰王国,拒南城。

    城主府。

    目盲老卒姜翰适倚在府中最高的钟镂栏杆处,扶在栏杆上的手一下一下、节奏分明的不停拍打。无法视物的浑浊双目朝南,心头汹涌起许多在目盲之后反而看得愈发清晰的东西。

    冷雨初歇,北域的严寒,令雨水中夹带不少冰雹雪粒,目盲老卒头顶覆霜,分不太清到底是雪雨染白了发,还是白发渐染了雪雨。

    目盲老卒在北漠与北域之间的混乱地带等了十八年,早已习惯了隐忍等待。然而,这一日的时光却格外难熬。

    姜翰适在数到第五千次拍栏时,在头顶的雪粒由于堆积过多,终于不堪坠落。从黎明之时就来到钟楼的目盲老卒拍栏的手一滞,心头积压的焦虑已经快要压塌那堵百炼成钢的坚韧心墙。

    身后终于响起等待已久的急促的脚步声,然而,姜翰适却并没有轻松半点,反而愈发紧张不安。

    凝元境灵压由于主人情绪过度波动而不受控的紊乱溢散,紧握住栏杆的手因为用力过度,竟然直接将栏杆握断,断裂的木刺(和谐)插进目盲老卒的手中,鲜血一下汩流。

    “姜大人……三日之前……北门天关……”

    跪伏到姜翰适身后战栗发抖的,是当初与姜翰适一起,在一夜之间令拒南城城主府易主的三十六枚棋子之一。由于其出类拔萃的领导才能与无孔不入的情报刺探能力,成为三十六枚棋子中地位仅次于姜翰适的二把手。

    听到二把手颤抖结巴的语调,姜翰适浑身同样不可遏止的颤抖起来,灵压激起的罡风令雪雨倒卷,混乱纷飞。

    姜翰适转身看向二把手的动作极慢,慢得像仅这一个动作耗费的时间,已然比在北漠与北域间的混乱地带隐忍潜伏的十八年还要长一般。

    二把手根本不敢抬头看姜翰适,跪伏得更深了些,视线先是从姜翰适的衣裳下摆落至膝盖足间,再连那双破旧芒鞋都不敢看,如泣如诉的颤声开口,已近啼哭般的艰难出声:“失守了……”

    咚——

    虽然已经从二把手的语气中有所预料,但亲耳闻听其道出情报之后,姜翰适仍然不受控制的一阵踉跄,站立不稳的身形摇摇晃晃的,撞到了钟楼的大钟,发出沉重悠远的嗡鸣。

    姜翰适声音沙哑干涩,阴凛煞寒:“动用全部暗棋,整合所有力量。慕容军刀悬拒南,不惜一切复朝歌……”

    ……

    鸣雷帝国,北域,北门天关。

    作战指挥室,地形沙盘。

    白烟凝没看**绑在房间边缘处的慕容懿与那个名唤静静的扛旗卒。

    内力运转,曲指一弹。

    臻身武道极境陆地神仙的楼兰南院大王以道门指玄神通将沙盘上的北门天关模型击碎,不屑哂道:“不落之壁垒?”

    白烟凝另外一只手上,握有一块方形之物,满不在乎的抛起复接住。

    这一个简单动作,令在场的十数楼兰将领心惊肉跳。连正在向慕容懿与静静施以酷刑的刽子手都忘了继续用火烙向跟前残破不堪的两道身躯烙上奴隶的印记。

    “我叫停了?”

    阴森的话语响在耳边,令两个刽子手寒毛倒竖,根本不敢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身后,凶名完全不输艳名的南院大王,忙不急的将已烧得通红的烙铁印上前方奴隶的低贱身躯。

    听着烙铁灼肉的嗞嗞声,白烟凝面露痴迷神色,不过,那两个战俘奴隶竟然都是一声不吭,缺了痛苦呻吟作为

    重奏,实在是大大的不美。

    白烟凝雌豹一般凹凸有致、线条分明的**抬起,将慕容懿身前的刽子手一脚踢得朝后飞远,还不忘从其手中巧然夺过烙钳。

    飞撞到坚硬石壁的刽子手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手忙脚乱的爬起身,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白烟凝将烙钳往噼啪作响的火盆里一插,走到被用索链五花大绑成粽子的慕容懿身前,脑袋耷拉的慕容懿,本就凌碎的长发更显蓬乱。

    白烟凝咯咯娇笑,伸手将遮挡住慕容懿面容的长发捋开,动作轻柔得就像恋人之间亲昵至极的爱抚。

    凝望向那双重瞳的眼眸,由于身具超凡境仙为,慕容懿并没有在酷刑中昏厥过去。这并不意味着就是好事,切实的感受着一次又一次烙铁灼肉的疼痛,已经让慕容懿的精神之弦近乎绷断。

    “官人,你这又是何苦呢?”白烟凝将左手拈起的方形之物放到慕容懿眼前游移,甚至都刮到了慕容懿的睫毛:“啧,官人可真是好狠的心,密布北门天关每一块关石的大型灵禁,一旦引爆,你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可就实现了呢。”

    “呸……”

    白烟凝灵巧的让过慕容懿无力的啐痰,虽然已经不能说话,可那双重瞳之眸却露出浓郁的鄙夷不屑。

    “大胆!竟然对白将军不敬!”正在伺候静静的刽子手厉喝出声,自作主张的将手中烙铁朝慕容懿犯戒的嘴印去。

    啪——

    一倒响亮的耳光声。

    刽子手被白烟凝反手扇得嘴角溢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浮肿痛红。

    “你算哪条狗?即使沦为战俘,没有我的命令,慕容军左副统帅也是你能唐突的?”白烟凝淡漠出声。

    同在房间里的其余众人看向那新近上任,极欲表现的刽子手的目光,已如在看一具尸体。

    面对慕容懿的啐痰不敬,白烟凝并没有半分懊恼。如果这个男人连这点骨气都没有,白烟凝又怎会刻意留其性命?

    “想说话?”白烟凝笑了笑,勾起一指拂过慕容懿线条健美的胸膛,纵然而今满布奴隶烙印,灼伤的疤痕狰狞可怖,白烟凝依然觉得这副身躯十分完美勾人。手指游移到慕容懿的脖颈,白烟凝拈住一根封灵针,悄然拔出。

    身上九根封灵针少去一针,体内灵力回路稍能运转,慕容懿目绽神光,微弱灵力凝聚成丝,径直渡引向白烟凝握在左手的引爆灵宝。

    “咯咯咯——”察觉慕容懿动作的白烟凝娇笑连连,内力鼓荡,将慕容懿微弱的灵力游丝震散,还示威的将左手里的引爆灵宝抬高,鄙夷道:“你这堂堂慕容军左副统帅,就那么喜欢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孤身跃下关墙如此,而今亦如此,难不成是我的眼光变差了,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弱智冲动的低能男人?”

    “谁他娘的跟你这荡妇立过这样的誓言?谁他娘的谁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蛋!”已能开口的慕容懿虚弱的咒骂。

    白烟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慕容懿是在回应自己方才随口一开的玩笑。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便同年同月同日死……

    慕容懿怔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受虐过度出现了幻觉,竟然从那个蛇蝎女人眼底读到了一抹极致的悲楚。

    白烟凝沉默的将封灵针插回慕容懿的脖颈,重新完全限制住慕容懿的任何动作。

    天底下最大的蠢蛋吗……

    这评价倒也挺适合李煜唐的……

    “噗……呵呵……咯咯咯……哈哈哈哈……”白烟凝失笑出声,

    继而银铃笑起,笑声再渐变高亢尖锐,到最后,竟如疯魔一般。

    房间中,白烟凝麾下部属尽皆心尖颤抖,生怕自家脾性古怪至极的将领会不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毕竟,翻手杀人,覆掌屠城的南院大王,实在不能以任何常理去揣度。

    白烟凝从旁边火盆里取出已经烧得通红无比的烙钳,精准至极的持握,将前方烙铁伸到慕容懿眼前三寸的地方。

    高温令慕容懿极度难受,与身体其余部位不同,眼睛实在太过脆弱不堪。

    “在拒南城的那个瞎子,如今估计已经有所动作了。慕容懿,交出烛龙之匙,不然,你这双重瞳……”

    白烟凝的动作,令场间部下都无比惊怵。既使是在严酷的刑罚之中,侮辱性与伤害性都极高的黥面,可是极为罕见的刑种,更枉论直接灼印双眼……

    嗞嗞……

    烙钳前方的通红烙铁印上眼眶,再铁血的男儿经此剧痛,都无法强忍呻吟,这已经超脱了自主意识的控制,而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呃啊啊……”无力的呻吟潜藏浓郁至极的痛苦,从昏厥中被烫灼醒来的静静一只眼睛已经废掉。

    白烟凝面露变态的痴迷,见慕容懿竟然在九针封灵针的封印之下,连续遭受酷刑之后仍能猛然抬起脑袋,不免啧啧称奇:“还真是一出将卒情深的上佳戏码。”

    慕容懿目眦欲裂,在强烈的情绪波动之下,体内丹田气海最深处,没掌握任何压榨寿元换取战力神通的慕容懿,先天一炁强行突破封灵针的桎梏,为慕容懿提供最基本的行动力。

    “你这**的死婆娘!我一开始就说过了!烛龙之匙已经被定远大将军带离!不在北门天关!”

    白烟凝勾起薄唇,将手中烙钳放回火盆,复接过懂事的刽子手递来的另外一根,伸至静静另外一只眼睛前,清冷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慕容懿瞳孔怒睁,虎目泛起潋滟水光,呼吸粗重如同老旧风箱:“白将军……”

    “噗……”白烟凝满意的将烙钳放回火盆,勾起慕容懿的下巴,娇腻道:“乖,这才对嘛!据我所知,你那死鬼父亲掌握的烛龙之匙共有两把,一把得自仙道圣地熠煌寺,另一把……得自至今存在与否都未能定论的海外仙岛蓬莱。何必露出这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哦……对了……我曾隶属鸣雷帝国的事众所周知,不过,我出自蛛网的事却没几个人知道。还记得你那个因病骤逝的贴身丫鬟吗?没错,隶属蛛网,或者说,是我的人更为恰当。”

    极度的震骇令慕容懿歇斯底里的挣扎起来,绑缚在身的索链咣当作响。

    白烟凝仰头笑得肆意而尖锐,好不容易顿止之后,淡漠的续声说道:“你猜对了,你连你父母都瞒过去的另外一把烛龙之匙,却偏生要告诉她。你说,红颜是不是祸水?”说罢,白烟凝别有深意的抬起左手自指。

    凝望白烟凝手中的引爆灵禁,慕容陆的重瞳之眸有一瞬惊慌,要是换一个人,指不定就根本发现不了那抹一闪即没的异色,然而,因为白烟凝是女人,而且是极懂男人的女人,敏锐的捕捉到了慕容懿的异常。

    “原来如此……”白烟凝了然呢喃,垂目看向引爆灵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慕容懿,你真是幼稚得可笑……曾经,确实是我高看你了。守着一座巨大金库,却想要拿金库的钥匙来砸死敌人,愚不可及……”

    李煜唐,这一劫,你命不该绝。

    真好——

    毕竟,你的命,该由我亲手取之。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幕)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

    第九十一回(幕)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鸣雷帝国,沙溪郡,关圃城。

    近日来,身穿月白劲装的烈阳山麓仙长在城中出现得尤其频繁。

    听城里的老人说,每隔三两年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据说,那些白衣仙长是奉山上仙师之命,游历红尘,散播仙缘。与往常前来关辅购置衣食的仙长不同,那些散播仙缘的仙长,是真正拥有窥探长生大道之资的惊才绝艳之辈。

    传言说,前来购置衣食的是仙道圣地烈阳山麓的外事弟子,而如今下山传道的仙长,可是内门弟子,一外一内,一听就差别极大。

    贾元芳作为关圃城城主府师爷,文武双全的城主谢军霆的唯一心腹,每逢山上仙长下山逐渐变多,广布仙缘之时,都会有一番已成制式规矩的忙碌——聚拢城中少年孩童,闻听白衣仙长传道。

    若是有谁家孩子得赠接引玉简,那可是会在关圃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毕竟,曾经城中谁家孩子得以登临圣地天山并留在天山之上的,那家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富足,家中老人也会普遍长寿。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距离仙山最近的城镇,关圃的百姓都深知仙缘恩泽之深重。

    能接到担任烈阳使下山传道的任务,木子涛深感意外。毕竟,论及干支榜上的序列,自己一直都是不上不上。随着跃龙峰传道课程的逐渐深入,同窗次第在丹田气海凝结元丹,成就凝元。

    如今,像木子涛这样依然陷在尘微境合品大圆满难窥凝元门径的,基本都被认为仙途已然无望,待得一年之后烈阳院三年期满,要么就是卷铺盖下山,实在不甘心的,也就是被发放到青岚峰成为外事弟子的命。

    结伴下山的妮莉艾露见木子涛没有跟上来,回身看到木子涛顿足失神,大步流星的走回,伸手在木子涛眼前晃了晃:“发什么愣呢?”

    木子涛尴尬一笑,垂目看向别在胸前的烈阳使徽章,挠了挠头道:“在下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得被宁真子长老亲自认命为烈阳使,下山传道。”

    “别妄自菲薄,论及传道方面的天赋,遍数烈阳院都不一定有人能比你还高。”暗夜精灵少女说话已经不再夹带原本怪异的口音,无论吐字发声,还是酌词成段,都已无比流畅自然。

    “就是就是!”三人行之中的另外一人同样回过头来,走到木子涛身边,伸手戳了戳木子涛的腰肢引起后者的注意,继而笑声慰道:“涛子,你在干支榜上的序列辗转难升,是因为受到仙道境界限制,不能接到学分奖励相比起尘微境任务高上不少的凝元境任务,在这方面吃了大亏。换一个角度,你凭借月测文试,就能与那些通过学分奖励更高的任务不断提升学分的学子维持原本排名,这就足以证明你的仙道天赋并不差,甚至很强!修炼速度虽然是仙道天赋的一项标准,却绝对不是唯一标准。”逢山祭扭头看向妮莉艾露,由于身形矮小,看木子涛就需要仰视的小屁孩执律使,看向高挑的芊发精灵就更是仰得脖颈酸酸了:“你说对吧?精灵波霸。”

    妮莉艾露面无表情的狠敲了小屁孩执律使一个重重板栗,没去管抱头哀嚎不止的小屁孩执律使,朝木子涛笑道:“你的烈阳使身份,可是宁真子亲自定下,更亲身前来跃龙峰宣布的,别让看好你的前辈失望。”

    木子涛点头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月舞道友放心好了。”说罢,还不忘扭

    头看向逢山祭,干咳两声用以强忍笑意,瞥了其脑袋两眼关切问道:“逢山执律使没事儿吧?”

    “嘁!执律使?那是曾经!”逢山祭用力挺了挺胸膛,使劲的示意别在左胸“烈阳院”三字上方的那枚徽章,骄傲兮兮的续声说道:“我现在可也是一名光荣的烈阳使!”

    三人不时笑闹,很快就进了关圃城门。

    作为烈阳山麓外事弟子用以补给山上衣食的城镇,每一名烈阳院学子对关圃城都不会陌生,三人也都不是第一次前来关圃。

    妮莉艾露与逢山祭倒是没有多少感慨,木子涛却觉每一次前来的感受都不一样,而这一次,以烈阳使的身份进城,心中的使命感与一股因为隶属仙道圣地烈阳山麓的自豪由衷升腾。

    路过一间茶铺,里头说书人乐此不疲的讲着黄河洪水泛滥之时,来自仙山的仙师一剑断江的风流壮举,见木子涛情不自禁的入迷,妮莉艾露倒也不催促,本来此次下山除了赠出烈阳令,更有游历之意,一年的时间富余之极。

    想了想,高挑的芊发少女(和谐)干脆直接走进茶铺,寻了一张无人的桌子坐下。

    茶铺里一旦有说书的,茶铺基本都会围上一大堆人,只不过,许多人都是赶来听书的,连说书人的端碗搭档都不见得理会,坚定贯彻白嫖念头,就更不用说会进到茶铺里来点上茶水吃食了。好在这些人还算保有一点最起码的良人,有茶客进铺时,还是会主动让开道路。

    茶铺老板见那长了一头颜色怪异长发的少女正在排众走进,本来还因那头古怪发色觉得颇为稀奇,可当那芊发高挑少女挤进茶铺,露出身上月白制服,胸前那枚金晃晃的徽章更是熠熠生辉之后,也就打消了所有猜疑念头。

    那可是从仙山下山来的仙长,仙人之事,又岂是凡人可以揣度的?

    所以,当那高挑芊发的仙长点了一杯凉茶,一盘瓜子后,茶铺老板大方的赠送了一份名唤“扯扯糖”的趣名点心。

    仙人进了自家茶铺,那可绝对是蓬荜生辉之事,值得夸耀上许久许久,更绝对会催热茶铺生意——当然,即便是从仙山来的仙长,茶钱还是得照收的。

    逢山祭屁颠屁颠的跟在妮莉艾露身后,一屁股坐到妮莉艾露身旁,回头看向人群,没能找到被淹没在人群里的木子涛。

    “好——好——"

    “说书的,讲个新故事!”

    说书人说完了经典的仙人一剑断黄河,喝彩叫好声不断,只不过,当说书人的端碗搭档前去讨要彩钱时,就没几个人乐意破费了。

    说书人见状,自然是不依的。想了想,一饮身前凉半的茶,再一抖手中拍尺。先是“哼哼”两声之后,方才挂上一副神秘兮兮的面孔,用那说书人特有的抑扬顿挫语调出声道:“怀中有墨千盏,何愁故事不新?”说书人故作痴迷的西北而望,而后半晌就再无动作。

    等到听书百姓的胃口都被吊得痒痒,实在快要忍不住催促时,说书人恰到好处的悠然长叹一声:“不知诸君可曾闻,武侯世子喜新婚?大雪骁骑南征来,京都玄阳天色沉……”

    听到说书人提起近日里来各种传说甚嚣尘上的热点事件,听书百姓可来了兴致,说书人那色如苦瓜的端碗搭档见终于有铜板被抛进碗里,心觉稍慰,越发卖力的挂起一副赔笑表情。

    这年头……写书说书可不是好行当……连混口饭吃都极难……

    正当端碗搭

    档机械的赔笑叫唤,索要彩钱,心中却无奈悲叹时,听书人群却发出一阵异于喝彩的惊呼。

    继而,一道魁梧身影打头,六名劲装武者随行陪护,排开众人走进茶铺。

    呯……

    嘶——

    与铜板落碗的声音大相径庭,紧接着一阵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传出。

    端碗搭档怔愣的看着碗里的金锭,如在梦中,都没反应过来去看一看到底是哪股风吹来了哪位大方听客,双手颤抖的拾起金锭放在口中一咬,将金锭放到眼前检查时却尴尬的发现,自己根本不会检查金锭的真伪。

    耳里依稀听到围观百姓的嗡声言论,似乎夹带“城主”、“大人”、“谢”之类的词语,震骇抬头时,只见那魁梧汉子笑了笑道:“怎么?不够听这一场?”

    “不……不是……”端碗搭档局促不安,耳里听到的议论声愈发清晰,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关圃城主,却也知道了跟前魁梧汉子就是这座城至高无上的主人,不知所措之下,竟然就下意识的想要下跪认罪。

    至于认什么罪,端碗搭档自然也是懵懂不知了。

    谢军霆扶住端碗搭档,笑道:“难道你们说书人的规矩里,有一条城主不能听书?”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端碗搭档脑袋波浪鼓一般的猛晃,求救一般的望向说书人。

    说书人游走多地,见多了大世面,见在端碗搭档见到城主如此不堪,不由无奈的摇头失笑。

    走近之后,说书人朝谢军霆作揖行礼,坦荡的朗声颂了一句:“草民参见城主大人!”

    谢军霆摆了摆手:“你刚才说的事情,我感兴趣,今日,我只是来听书的听客。”

    谢军霆左右随意一扫,见到一张桌旁正坐两名烈阳山麓弟子,看其前胸处佩戴的传道徽章,还不是购置衣食的外事弟子,而是负责散播仙缘、传道启灵的烈阳使。

    谢军霆轻推开发愣的端碗搭档,走到妮莉艾露与逢山祭桌前,一番寒暄之后,就大咧咧的坐在了同桌。

    得此插曲,逢山祭在人群里找到了木子涛,将其拉进桌来。

    谢军霆看向说书人,笑道:“怎么还不开始讲?”

    说书人笑了笑,用手肘拐了拐端碗搭档,令其回神,而后朝四面作揖,取出端中金锭吆喝道:“各位乡亲父老!今日得关圃城城主大人光顾听书,是在下的无上殊荣!我说怎的关圃百姓如此大方好客,原来是有这样一位洒脱豪迈、英武无双的城主大人!既然城主大人与诸位都想听那武侯世子之事,在下就不扫诸君之兴,这就来说上一说——”

    叮叮当当的铜板落碗声响起,更有许多碎银入账,有谢军霆带头以金锭大方捧场,再得说书人那条巧舌把节奏一带,听书百姓一下子就比先前大方了百倍不止,端碗搭档的嘴角都要笑得咧到了耳后。

    茶铺老板正在酸说书人竟然得了城主大人一枚金锭的巨额赏赐,就见城主大人朝自己朝了朝手,随手丢来另一枚金锭,洒然道:“好茶好酒伺候。”

    茶铺老板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只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现在就算城主大人想喝上好的女儿红,自个儿为自家姑娘埋在树底下的那几坛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搬过来!

    场间其乐融融,热情高涨,说书人快慰了笑了笑,一拍惊木,出声半吟半念道:“且说那武侯世子石念远初至京都玄阳……”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十八)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

    第九十一回(十八)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说书人妙语连珠、舌绽金莲。

    将武侯世子从初至京都玄阳开始,到智勇双全的诛杀顽固叛逆,得蒙御赐世袭罔替资格,再到与当今天子李煜唐一起破天荒的开创与邻国联姻之先河,为了国家大义,抛弃江湖之中的红尘伴侣,迎娶西域契夷曼珠沙华公主薇薇安·月雅·斯拉木。

    无论是与那顽固逆贼的旷世之战,还是与红尘伴侣的感人离别,说书人都讲得流畅生动、巨细靡遗,茶铺之中石念远的三名故友不时愕然,要不是与石念远相交甚深,都要完全信了说书人那三分真七分假的话本。

    “唉……”说书人长叹一声,饮了一口茶铺老板新斟的热茶,面露无尽感慨的悲叹道:“曾经璀璨夺目的帝国双子星,在拜官鬻爵时就因天子厚此薄笔而割袍断义、分道扬镳,帝国子民无不感怀惋惜,一段双生的将星传奇就此成为历史。”说书人话锋一转,手舞足蹈如同指点江山般大气洒然的续道:“谁能料到,二人竟然然情深意重如斯,隐忍二十年,布置了一场惊天棋局?六万大雪骁骑天降神兵一般突然兵临玄阳城下!更没有谁能料到,新晋世子殿下石念远竟然在自古就两难顾全的忠、孝之间,毅然决然的站在了鸣雷皇室一方,以仙人之姿降临城西,与天子第一忠犬、大内总管貂寺陈枝花一齐,以两人之身,拦六万之敌!何等倜傥风流!”

    哒——

    说书至此,说书人一拍惊木,故意顿止。

    本来凝神屏息、竖耳倾听新奇故事的听书客立时就不干了,嗡然喧哗忽起,喝彩的、催说的,赞扬那新晋世子殿下为国安宁而大义灭亲的、贬斥那新晋世子不守孝道、有悖伦常的……

    端碗搭档知意的举起钱碗四处讨彩,听客中多有依然坚持一毛不拔,甚至痛斥说书人不知好歹,在得到城主大人一枚金锭的捧赏后依然贪心不足的,亦不乏觉得这故事实在新奇,不是常听的老套话本而慷慨捧场的。

    “这个说书人……”

    知晓陆乱之连诸多隐秘,更在二十年里担任定远大将军慕容陆与武侯石勤连传递讯息纽带的慕容军老卒谢军霆眉头凝深。

    京都玄阳方面的情报,谢军霆时时暗中关注,且不提说书人在话本里杜撰的绝大部分,说书人巧妙隐晦提及的真实细节,竟然直戳背后真相。

    旁边三名烈阳使正在以灵力凝声交谈,由于没有特别避讳,交谈内容同样传进了功参武道极境陆地神仙的谢军霆耳里。

    围观听客的,有一人提出了一个关键之问:“陆连之乱……会从京都玄阳向帝国四处蔓延开来吗?帝国好不容易维持了二十余年的安宁……会被打破吗?”

    仿佛终于等到了想听的疑问,说书人满意的看向人群中那名出声的睿智老者,见到说书人的动作,旁边的听客亦将注意力集中向那名老者。许多之前都在嗡声议论,没有注意老者

    出声的听客不由连连发问,老者无奈的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倏然间,莫名来由的,谢军霆浑身猛然一震,似被一尾毒蛇盯上,浑身寒毛尽竖。

    周遭的画面在一阵恍惚间开始变作模糊褪色,耳里听到的声音也逐渐失真再变作沉寂,时间的流逝似乎越来越慢,先是身边三名烈阳使的动作定格,继而,像是有一圈视之不见,存在于虚无飘渺之中,却又真切影响到物质世界的涟漪徐徐荡开。

    当天地所有颜色都已失去时,周遭围观听客的动作同样定格,谢军霆难以置信的猛然扭头,看向在定格的世界里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能动的说书人。

    “边境战火纷乱,帝国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内地安宁,谢城主,你舍得打破吗?”寂静无声的世界,说书人极轻的声音如同惊雷乍响,谢军霆的神魂都在震颤,体内浑厚无比的内心沉滞如泥,难以调运,针对神魂的攻势更让未诞灵识的武道极境强者难以招架,胸口一闷,咳出一口心血。

    在说书人展开的灵域之中,谢军霆无法理解,甚至根本感知不了的时间法则之力意韵浓郁至极:“楼外楼北斗,天玑黄沙,见过谢城主。楼主不忍见鸣雷帝国重归乱世,不愿看哀鸿遍野、生灵涂炭之景,故而,在下特来将谢城主这一颗在鸣雷这场棋局中扮演关键角色的棋子提气出局,但请见谅。”

    谢军霆浑厚的内力艰难的徐徐运转,身为武道极境陆地神仙,没有诞生灵识的谢军霆竟然强行压制住了神魂的震颤,阴沉道:“我原以为来的会是蛛网之人……”

    黄沙勾唇一笑,一边朝谢军霆靠近,一边娓娓道:“慕容军在遗民之乱时大展雄风,左、右两名副统帅如同新一对双子星冉冉升起。遗民之乱平复之后,飞鸟尽、良弓藏,姜翰适与谢城主双双隐没,谢城主更是在与定远大将军狠闹上一出之后,被流放贬谪,后得沙溪郡知府收留,大材小用的担任关圃城偏远亭长,再一路靠实打实的政绩坐上关圃城主之位,这一份隐忍,比起目盲之后在北漠与北域间开了一家酒馆的姜翰适虽然稍有不如,却足够洗净与洛原郡仍纠瓜葛的所有嫌疑。”

    已然走到谢军霆身前的黄沙凝望强行站起身来的谢军霆,真诚赞道:“仅从来到关圃之后的仕途来说,谢城主毫无疑问,是一位为国为民殚精竭虑的好父母官。可是怎奈何,忠义当先的谢右副将相比起镇东王李思简麾下拥有神将之称的陆地神仙忠义云长都分毫不差,一直担任陆连联系的桥梁,蓄谋二十载,意图乱朝纲……”

    一直紧皱眉头的谢军霆忽然莫名其妙的不屑一笑。

    还以为传说中神秘至极的楼外楼多有能耐……如今一见,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所谓的陆连之乱,背后的真正意图,又怎是此等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可以揣度?

    “虽然久别沙场多年,可谢城主的智谋依然令在下佩服。谢城主猜是蛛网之人前来,亦非错论。在下是楼

    外楼北斗之一黄之天玑,并不影响在下同样是鸣雷帝国蛛网玄字第一号密探。”黄沙感慨一笑后,竟然朝谢军霆诚挚的躬身一礼:“无论是谢城主,亦或是谢右统帅,在下向来佩服,希望足下在黄泉路上莫要迷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堂堂好汉。”

    黄沙并指成掌刀,缓缓凑近谢军霆的左胸,而谢军霆身处黄沙灵域之中,内力运转极其困难,而今更是如被绑束,无法动弹。

    就在黄沙的掌刀即将刺进谢军霆的心脏之际,除去黄沙与谢军霆外,就无色无声的单调世界里,忽然多出了另外一道色彩鲜明,行动不受限制的身影。

    那人身形较矮,将手微抬后,握住了黄沙的手腕,冲后者展颜笑了笑。

    黄沙满面怵骇,看向旁边失去色彩的谢军霆,来人竟然以更为高明的时间法则,无声无息间将自身灵域取而代之。

    “藏头露尾之辈?”来人斜视谢军霆,轻“嘁”一声,竟然一口道出了先前谢军霆在心底萦绕的思绪。

    “你……您……是……”黄沙声音结巴颤抖,虽然心中已然有所猜测,更从那人的身材得到侧面印证,却依然不敢相信。

    “是我。”那人咧嘴一笑:“谢军霆,不必杀了。鸣雷帝国这场棋局,似乎远比想象之中的要有意思。他在你灵域之中经历的这段时光,我会将其强行剥离。”

    “遵命。”黄沙极尽卑微的跪伏在地,恭敬出声。

    天心骤升警觉,那人猛然回头瞥向坐在茶铺桌旁的烈阳使,目光左右游移之后,定格在妮莉艾露身上定格,仔细检查过后,那人不解凝眉,良久,摇了摇头,失笑呢喃道:“最近还真是神经衰弱了……”

    在那人再次回过身去,垂首看向跪伏在地的黄沙的时候,无色无声的定格世界之中,一双瞳孔的有一瞬附上原本芊色,更轻微转动一分。

    覆雨大陆西北角,雷泽深处,暗夜精灵之森。

    老祭司悠哉的漫步在精灵树厦之间,所遇族人都尊敬的向老祭祀行礼,对此,和蔼可亲的老祭司都是微笑回应,更会不厌其烦的祷祝一句“愿精灵真主庇佑于你”。

    就在即将走到精灵女王的树宫时,老祭司心头猛然一跳,回身而望,视线穿越了无尽的蓬勃树叶,落到了禁地之上。

    暗夜精灵女王跨越空间,在一阵空间波纹涟漪中,身影显化在老祭司身侧。

    主仆对视一眼,先后化作两道暗荧幽光,朝禁地方向流转而去。

    禁地外围,精灵魔法阵光泽流转不定,用以遮蔽族人视线的迷雾并不能阻挡两位暗夜精灵族顶尖强者的目光,二人都看到了静躺在禁地中央的那枚七彩异卵裂开了一道微小裂纹。

    “妮露似乎要开始行动了。”老祭司抚了抚芊白相间的长长胡子,轻声说道。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十九)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

    第九十一回(十九)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鸣雷帝国,京都玄阳。

    长庚启明,晨光破晓。

    围城多日,京都一切商业贸易全部断绝,日渐压抑的气氛如同烂泥潭里氤氲的气泡,从潭底浮现水面,再在涨大到极致时炸裂。

    人性的阴暗面在压抑的环境中受到刺激,打、砸、抢、烧从平民区开始滋生,恶民的胆量在眼见他人从中在乱象中得利以后呈指数膨胀。

    一直驻扎在西城门外的大雪骁骑辎重告罄,喝过断头酒,六万银甲铁骑,无一人不萌生死志,无意活归,冲锋的号角悲壮奏响。

    银色的浪潮一分为二,三万骑朝城东疾掠,蹄尘沸天,大地震颤。

    玄阳城东,以玄苏大运河为界,三万大雪骁骑与三万浅川陌刀甲隔河对峙。玄苏大运河中,早已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舰队悬浮水面。

    两边除去战马响鼻声外寂静如死,肃杀气意如同实凝一般萦绕升腾。

    邋遢老人站在玄苏大运河边,望向对岸,见在三万银甲前方的不是慕容陆,心头不由长叹。

    缠绕在佳人身上的飘带碧蓝如海,随风猎猎。

    邋遢老人认得那名唤“悲渡沧海”的飘带,更知道与之成对的“此最相思”,由同样出自西渊葬情宫的武侯夫人祝娴兰掌握。

    自大雪骁骑离开北门天关南征的那一瞬起,慕容军就已经与帝国划开了明晰的界线,再无回环余地。

    面对鸣雷帝国六大将军之首,从来诗剑最风流的稼轩大将军辛剑诗,纵然身负超凡境合品大圆满修为,更早已堪破超凡迷障,随时都可以引来通黎天劫的定远将军府夫人唐曼蓝并不轻松,相反,精神高度集中,纵然相隔一道玄苏大运河,中间更并排泊了两艘不知来自南河、崤东,亦或幽并、津沽的军舰,唐曼蓝依然保持高度戒备。

    辛剑诗并非仙道修士。

    而在修士阶级之中,武者武道道途已断,由于超凡迷障存在,对于无法触及超凡迷障的武者来说,陆地神仙已是武道极境是为常识。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打破常识之人存在,而对面那邋遢老头,正是其中之一。

    ……

    玄阳城北,颐园北海。

    一道极不稳固的次元界门出现,与寻常如同星云一般徐徐旋转的姿态不同,这一道次元界门时而左旋,时而右旋,时而混乱不堪、毫无规律。

    空间如同一张巨大无垠的膜,并且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无时不刻都在波动,次元界门就是利用空间波动,以虫洞连接两道相邻褶皱,从而达成空间穿梭目的的神通。

    主空间与异空间不同,本来就要更加稳固,京都玄阳更笼罩在一座巨大的仙道、神道同调法阵之中,长年受到灵禁大阵滋养的空间无疑更加稳固,在京都玄阳地界打开次元界门本就不易,穿梭不稳定的次元界门更是风险极大。

    首先从次元界门探出头来的,是一截狰狞猩红的枪头,而后,衣衫在次元界门虫洞通道中被空间裂缝划拉得支离破碎的男人虎喝一

    声,枪头一拧,终于完全打通次元壁垒,得以踏出次元界门。

    被空间裂缝划破的,当然不止衣衫,近乎**的上半身满是狰狞伤疤的男人猛(和谐)喘粗气,抬头看向早已凌空踏虚等候在前方不远的朱红蟒袍。

    “多谢。”石勤连语调真挚。

    如果陈貂寺趁其尚未完全穿越那道极不稳定的次元界门时出手袭杀,势必占尽先机,不过,那位身体残缺,心志却饱满坚定的故友却没有那么做。

    “大雪骁骑在城西驻扎七日,无论出发点为何,终归是待到浅川陌刀甲到达之后方始动作。帝国皇室向来恩怨分明,投桃报李。”本命灵宝绕指柔红的血色丝线从陈貂寺袖口大蓬大蓬的蔓延出来,在其身周绽成数朵艳红的彼岸花。

    石勤连飞速镇压体内来自空间裂缝的伤口,畅笑道:“缺品的借口。”

    娥英庙中,一道灵体显化,幽幽然飞遁上天,飘至陈貂寺身旁,周嘉敏一双妙目望向曾经的帝国双子星之一,轻唤了一声:“连哥。”

    石勤连将名枪血煞松手一放,诞生灵性的名(和谐)器神兵悬浮于空。

    石勤连用力一抱拳,腰身躬得极低,朗声颂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曾经母仪天下的小周后周嘉敏并没有向石勤连问出诸如“为什么”此类的无聊问句,亦没有直接摆出敌对态势,反而勾唇浅笑,平静道:“梨落可还安好?”

    石勤连洒然笑道:“承蒙皇后娘娘关照,贱内一切无恙。”

    周嘉敏凝起黛眉,灵体灵光一明一灭,显露出心绪之不宁,苦笑一声后,周嘉敏无奈道:“本宫没有身死道消,而是转修灵体,是蒙武侯拼尽全力,不惜援手……本宫原以为,共同经历过蓬莱之行的帝国双子星,能够理解从嘉哥哥的心意,能够体谅从嘉哥哥的不易……没想到,如今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本宫不太相信,仅是因为夕怜山一事。”

    石勤连挠了挠头,照本宣科道:“帝国三世而治,北毗楼兰、南邻蛮荒、西接契夷、东望高弥。然而,圣上生性多疑、陷于守成、不兴捭阖。南荒十万大山蛮荒部族治略特殊,暂且不提,于北、于西,鸣雷本就交恶楼兰、契夷两国,边境上势同水火,于东,高弥多次示好尽皆无果后,逐渐与鸣雷断绝往来。帝国而今当真如置孤岛,闭关锁国、经贸不通。虽然帝国治土广袤肥沃,近年来也是风调雨顺,故而百姓尚可自给自足,但是这份平静安稳时刻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一旦平衡打破,帝国将陷于四面楚歌之境……”

    好不容易背诵完这一大段说辞,其间还卡壳数次,石勤连尴尬的笑了笑,续声说道:“正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为王权兴衰之本质。”

    “连哥,你跟陆哥不同。”周嘉敏莞尔失笑:“你并不擅长说谎。”

    石勤连不知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而后摇头失笑道:“我早就跟老陆说过,这套说法骗不了人的。”

    周嘉敏扭头望了一眼娥英庙,幽然道:“帝国从高祖创立至今,已然走过三世,暂且不说之前二世,单提从嘉之

    治,为了帝国的和平安宁、繁荣兴盛,上到从嘉哥哥、娥皇姐姐,次及包括六大将军及你在内的三王、五公、八侯、八伯、十二子,下至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赴后继的甲士兵卒,努力生活的普通百姓……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对于这一次你跟陆哥掀起叛乱,本宫实在无法找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石勤连心中沉吟片许,就已做出决定,横竖已然走到而今势在必行、不得不行的地步,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隐瞒陆连之乱的因由:“其实,皇后娘娘已经把理由说出来了。”石勤连伸手一握名枪血煞,续声说道:“正是因为共同经历过蓬莱之行,所以,我和老陆才会做出这一选择。”

    “什……什么?”周嘉敏满面愕然。

    并不知晓二人言谈中的蓬莱之行一事,陈貂寺难免懵懂,见与李煜唐一样喜怒皆难形于色的周嘉敏这般表情,就更觉蹊跷无比。不过,对面的故友已经并没有给陈貂寺继续细想或者倾城二人言谈的机会。

    超凡境合品大圆满的灵压气意已然涤荡开来,名枪血煞上蒙起一层迷离血雾。

    石勤连手握枪尾,抖出一道枪花,枪头直指过来,朗声笑道:“枝花——上前一战!”

    京都玄阳,西城门。

    直隶紫禁皇城的金甲虎卫并未现身,纵然守城远比攻城容易,并未经历过真正战争的护城士卒也根本拦不住身经百战的大雪骁骑。

    银枪满盈汹涌灵力,代替冲城槌的长腿帅妞一言不发,天惊五击运转到第三击时,依附在城门之上的灵禁阵纹就已完全显化,更露出一道明显裂纹。携余势以裹新势的覆雨大陆至高枪技,令慕容姗在付出被反震力道将虎口崩裂,五脏更是受震移位,一口热血喷吐而出的代价以后,终将厚重城门轰出一道缝口。

    缝口中徒然射出的弩箭趁慕容姗未能及时回气的间隙将其射伤,再被身旁甲士朝旁带离,而早已恭候多时的冲城槌轰隆冲近,几下就将京都玄阳西城门完全轰开。

    城门后,并不像大雪骁骑士卒想象的那样,是零散逃窜的护城士卒,京都主干道上,一眼望不到头,数量不下万众的符甲军队列阵恭候多时。

    一道残破军旗猎猎飘扬,白底之上,血色的“死”字突兀醒目,那道残破的军旗非旦没有令大雪骁骑发笑,更生不出半点小觑之意——

    那是帝国无双将军吕奉的死字旗!

    真要认真的追本溯源,曾经的帝国双子星可是在吕奉麾下效力,而今于内于外都声名远播的大雪骁骑,就是自那道死字旗下走出。

    慕容陆排众而出,看向死字旗符甲最前方,骑在一匹高大汗血马上的魁梧黑甲将军,头胄之上,两条头翎随风轻飘。

    并未覆甲,反而身穿一袭白衫,做着文士打扮的慕容陆排众而出,遥望那道身影,声音以灵力加持,如暮鼓晨钟般传远:“吕将军,久违了。”

    吕奉猛一挥手中名唤“方天”的名(和谐)器大戟:“好说。”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二十)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

    第九十一回(二十)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京都玄阳,城北,怡春院。
    李白狮身周飘浮着密密麻麻的签文,素手轻伸一探,秀指轻移,露出签底“下下”二字。
    身周的签文次第飞回桌上签筒,李白狮抬眼看向坐在桌对面的老人,朱唇轻启,出声说道:“下下之签。这一局,你们似乎压错了注。”
    对面之人笑容依旧,并没有接茬才色双绝的话,反而仔细盯了盯签筒,评论说:“材质上佳,可惜雕刻差了不少功夫。”
    李白狮也不恼,不甚在意的将签筒朝旁一放,道:“在雕刻大家欧阳奇眼中,天底下又能有几样工艺品能称得上一个好字?”
    欧阳奇失笑道:“掌管楼外楼赤之天枢的赤魂,才色双绝李白狮藏品万千,随便挑出一件,都能令老朽大开眼界。这番说辞,当真折煞老夫了。”
    李白狮咯咯娇笑,继而望向窗外,道:“欧阳大家,而今的京都玄阳可是有多出好戏正在上演。卦已卜,签已抽,若无别事,妾身可就不奉陪了。”
    既然主人已经送客,欧阳奇自然没有死皮赖脸留下的道理,主动起身,抱拳一揖道:“多有劳烦,老夫告辞。”
    也不知静候在李白狮身旁的盲聋哑女子是怎么知道客人要走,乖巧的上前送客。
    迈出怡春院大门,欧阳奇终于深出口气,与楼外楼打交道,而且是与掌管楼外楼七部之一赤之天枢的北斗赤魂打交道,上宛城雕刻大家并不轻松。
    见守候在外的独子迎了上来,欧阳奇笑了笑道:“如你所料,下下之签。”
    也不知这一对父子到底找李白狮卜了什么签卦,询了什么天命,明明抽中下下之签,却尽是喜上眉梢的模样。
    欧阳志点了点头,仰首望了一眼怡春院斑驳落漆的牌匾:“古之遗,为今之萌,亦为今之蔽,东风已起,当借时局动荡之势,成破而后立之功。”
    这一句话,欧阳志说得幽然迷离,不太像是跟父亲欧阳奇所说,亦不太像是自言自语。
    笑了笑,欧阳志朝父亲笑道:“爹,你先回。孩儿尚有一事需要处理。”
    欧阳奇凝了凝眉,没有多问什么,点了点头,交待道:“京都已乱,多加小心。”
    “爹,你也一样。”顿了顿,欧阳志沉吟道:“西城门,吕字军死字旗正与慕容军大雪骁骑展开巷战,东城门,隶属六大将军之首,稼轩大将军的浅川陌刀甲同样与大雪骁骑隔玄苏大运河对峙,无论是辛剑诗还是唐曼蓝,数十丈宽的玄苏大运河都并不能成为两军对垒的壁障,冲突的发生只是迟早。好在,无论皇室一方亦或陆连一方,都有意无意的放过了南城门。而且今日,三万虎卫并没有再出现城中,诸多豪绅富贾、高官家属甚至能够进入紫禁皇城去的重臣都已经出城逃离……地窟秘室已经不能保证安全,爹,如今的玄阳已非善地,接下来的事,就全权交予孩儿吧。”
    向来信任儿子的雕刻大家郑重的点了点头,思虑一番后,叹息道:“上宛城暂时是不能回的。”知道儿子想要在京都乱局中寻找破而后立的契机,必定凶险万分,欧阳奇眼中盈满担忧,复杂续道:“离京以后,我会直接下至江南。志儿,爹在苏杭逍遥客栈等你。”
    眨了眨眼,欧阳志摇了摇
    头,翻手从空间灵宝中掏出一物,递向欧阳奇道:“爹,你到留邺武侯府等我。”
    欧阳奇接过儿子所递之物,好奇道:“武侯将令?”接过以后来回打量过一番,发现并不是预料之中的武侯将令,而是一枚玉材品质中上,雕刻功夫却实在难以入流的随身印鉴:“好……好丑的印章……”欧阳奇不掩嫌弃神色,翻转印鉴底部,看到了“石念远印”四字。
    欧阳志意味深长的笑道:“相信我,在如今的武侯府,这东西比武侯将令还顶事儿。”
    欧阳奇将信将疑的将印鉴收好,左右打量了几眼空无一人的巷弄,混乱暂时还没有蔓延到城北,深深望了儿子一眼后,雕刻大家好不容易用一副详装畅笑替换掉担忧神色:“那我就去找我那毛姓故友好好叙叙旧,志儿……保重。”
    目送父亲离去,转过巷口以后,欧阳志转身走向怡春院对面的巷弄高墙,仰首看向墙头。
    不知何时就早已坐在那儿的少年优哉游哉的晃着腿。
    “欧阳志见过世子殿下。”欧阳志抱拳揖礼,曾经的示好谦句已成既定事实,少年而今已是货真价实的下任候爵。当然,虽然荣获的是世袭罔替资格,可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封号到底是不是武侯尚未可知。
    “对弈之事,有胜、负、和三种结果。我老子曾对和棋做出评判,说是没有人赢,那就都输了。”石念远跃下墙头,站到欧阳志跟前,先是朝颐园北海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复重新看向欧阳志笑道:“我到现在都坚信李煜唐会在这场对弈中胜出,可是越是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对此间事的来龙去脉了解得越深,就越觉得,这一场鹬蚌相争,没人能做得了渔翁,包括你我。”
    察觉石念远在措辞中所说的是“你我”而非“我们”,欧阳志尴尬的笑了笑。而对于石念远的关于鹬蚌渔翁的定义,欧阳志并没发表任何看法。
    石念远将趴伏在脑袋上的雪白小狐狸抱到怀中,温柔抚摸:“走吧,你我……不,我们该开始干活了。”
    “呀!找到了!”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从半空现出身形,看到石念远与若湖之后,径直飞掠过来。
    本想一头扎进石念远怀中,奈何石念远怀里正抱着雪白小狐狸,瓷娃娃急停在石念远跟前,指了指上方天际,出声幽怨道:“大阵已经全力运转,完全限制了出入,刚才阿瑛一头撞到灵禁上边,好疼……”
    石念远愣了一下,丹凤眸子一凝:“南城门也封闭了?”
    “早上起来,面向太阳……”阿瑛眨了眨灵动大眼,转过半圈,口中呢喃有声:“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面是北,右面……是南……唔,就是南城门,在阿瑛就要进来时关掉了……”
    石念远与欧阳志对视一眼,各自思绪纷转。
    忽然醒悟到思考盲区,石念远看向阿瑛愕然问道:“阿瑛,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蓝带我进来的呀!”阿瑛理所当然的回答,而后忽然“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见到石念远与若湖太过激动,忘了身后还坠了一个精致可爱的小跟班,猛一下回转过身,阿瑛却没看到胤忌深蓝的身影,咬起手指头不解道:“咦……小蓝呢……”
    ……
    紫禁皇城,御书房。
    京都玄阳已经出现巨大变故,李煜唐却正平心静气的批
    阅这几日由于慕容陆造访夜谈而拖下堆积的奏折。
    梅、兰、竹、菊四宫娥尽候在旁,也像根本不知道京都乱局一般,一如往常的润笔研墨。
    四宫娥都能轻易发现,堆积三日的奏折其实并不多。至于其中因由,能服侍在君王身侧,纵然根本没有半点官职实权,四宫娥亦非寻常之辈,自是通过各自渠道得以了解。
    除去梅、兰、竹、菊四宫娥,巾帼治丞上官昭容亦正襟守在桌案前方,一直保持略微躬身的姿势。
    圣上批阅完所有奏折的情况,实在少见。
    李煜唐长身站起时,批阅完成的奏折被上官昭容抱起。
    “婉儿,辛苦你了。”李煜唐丹凤眸子的视线游移到上官昭容那张丑陋面容,若有所指的续声问道:“有十六年了吧?”
    上官昭容先是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李煜唐话语所指,莞尔道:“圣上记得如此清楚,婉儿受宠若惊。”
    李煜唐扭头望西南,御书房的壁画阻挡了天子投往颐园北海的视线:“这一次,武侯爱卿想必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侍奉君王多年,除去汇报政务外,上官昭容其实极少有机会与李煜唐搭话,毕竟君臣有别。
    上官昭容眉眼一黯,掂了掂抱在怀里的奏折:“圣上,臣下先行告退。”
    李煜唐浅笑摆了摆手。
    离开前,上官昭容满含深意的瞥了站在李煜唐右侧的竹、菊一眼。
    待得上官昭容离去,李煜唐看着未堆奏折的桌案,李煜唐不由怔了一瞬,摇头失笑。
    扭头看向左侧两名宫娥,那二人分别是曾经大周后周娥皇与小周后周嘉敏的贴身丫鬟,尽是自幼守在大小周后身旁,绝对可以信任之人,李煜唐轻声道:“雪梅、幽兰,退下去。”
    “是,圣上。”雪梅与幽蓝双双欠身应承,次第离开。
    而留下之人,已然预感到了什么。
    在李煜唐将目光投来时,青竹与雏菊双双跪伏在地,一声不吭。
    李煜唐坐回椅塌,垂目看向跪在地上的剩下两名宫娥,见二女都没有丝毫颤抖,面露慰色。
    “青竹,来到鸣雷多年,感觉如何?”
    闻听天子问话,青竹将五体投得更为贴地:“回圣上的话,奴婢……奴婢……”
    见来自高弥的女子支吾难言,李煜唐并未刁难,复出声道:“雏菊,上宛城亦是朕之故乡,感情甚深。若有朝一日能回上宛,你便跟欧阳仕说,让他安排你到朕的故居去,帮朕清扫打点。无论朕将何去何从,这点面子,欧阳仕想必会给。”
    听出天子话中深意,雏菊重重叩首三下,额头见血:“谢主隆恩。”
    “都退下罢。”李煜唐眉眼之间盈上深深疲惫:“朕刻意留出南城门,慕容爱卿却故意封死,那么多年了,还是那么不让朕顺心。”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二十一)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

    第九十一回(二十一)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鸣雷帝国历从嘉十八年八月十四,重月圆前夕。
    鸣雷帝国,京都玄阳。
    如同向本就沸腾的热油锅里洒进水滴,京都玄阳中乱象的爆发狂猛爆烈且势不可挡。
    城北最为繁华的地段,驰名京都的玄京商贸街涌入数量庞大的乱民。
    平日里根本连这条街都不会踏足的百姓,心中的**因为战火的起燃而被无限放大。过惯了穷苦的日子,那些花掉一辈子积蓄都买不起的豪奢品,在乱象丛生中成为了唾手可得之物。
    惜命的店家蜷缩在角落里,在房门被砸开时大吼着跑下楼来察看,被三五乱民暴打一顿之后,就瑟瑟发抖的再不出声,只求那些面庞满盈疯狂神色的乱民只去谋财而别来害命。
    财色向不分家,背景不够深厚的风月之地同样是乱民主要光顾的对象。
    平日里需要付上数百两白银方能共渡良宵,本就做着最低贱的营生还偏生一副看不起穷人的娼女在乱棍之中哀嚎,呻吟声里痛苦之外到底有没有其它意味,实难揣测。
    当然,数量最多的,依然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普通人家。
    没有人想象这样的灾难会降临繁华的京都玄阳,没有人考虑过当这样的乱象在京都玄阳爆发时,该如何苟且偷生。
    他们或是后悔没有在前几日听信邻里的劝告,离开这是非之地;或是绝望的诘问为何京都官府今日不再作为;或是愕然的醒悟,在数日前紫禁皇城的金甲虎卫血腥镇压乱象时,作为旁观者的自己操起鸡蛋瓜果朝那金甲虎卫投扔,更掷地有声的高呼民主自由是何等幼稚可笑的事情……
    法律,是用以限制自由的约束条款,其实却是在框定的自由的边界。曾经治世之能冠绝天下的左宰右相每次推行新政,都会受到无尽阻碍,每次修订帝国法律,都能收到大堆民情血书。
    自然,人心之复杂,不可能尽数满足。
    可笑的是,无数愚民只是人云亦云的从众,自以为跟上了时代的潮流。每日张嘴就来的贬低帝国新律新政,成为了彰显智谋的象征,自以为能够评说两句新政新律的错漏,就成了至高无上的主宰。
    没有限制的自由,理所当然的会变成任性、肆意与放纵。
    那些曾经至高无上的主宰,而今一无所措的涕泪肆流。
    那些自命不凡,在科第落榜后时常写诗谱曲呻吟壮志难酬、伯乐难遇的读书人,发现原本可以用作武器的唇枪舌剑成了最是无用的东西,甚至更会招来祸事。发现原本在想象之中简单至极的为政治国,竟然在民众底层这一步就已经千难万阻。只愿此间种种皆是一场怨怖的春秋大梦,惟愿早些醒转。
    人在绝望之时,就会自然而然的幻想起虚无飘渺的祷愿。
    在一次次祈求帝国官府的救赎无果以后,诸多从不信天信神的百姓,悲祈起上苍的怜悯,召唤着救世的神灵。而在这些面对乱民除了绝望的瑟瑟发抖外再无办法的人里,不乏数日前面对金甲虎卫都敢上前动手动脚
    的英雄豪杰。
    好在……宽容大度、悲天悯人的神灵没去在意世人的愚昧无知。
    京都玄阳上方天际,大道天音响起,金莲朵朵绽放,瑞彩千条万缕,祥云朵朵沉浮。
    一道磅礴蜃景由虚近实,氤氲显化——
    掌中神国!
    范围遍集整座鸣雷帝国的神道天阶合品灵宝,首次在世人面前展现出其通天彻地的威能。
    蜃景虚相将整座京都玄阳完全笼罩,色泽呈现出晚霞一般的橘红,如同有绯色迷雾流转覆盖,并不能清晰望清虚相之内的景象,仅能在绯雾流转之间,透过缝隙见到高耸的阁楼一角,绵延巍峨的关墙一段,人影攒动市井热闹的景象一隅……
    神道唯一的神灵立于神国虚相之下,一手指天,一手拄地,在磅礴的神国虚相的对比下,那道本就消瘦的身影更显渺小,然而,观其姿态,却仿佛以一己之力撑起整座神国。
    道道瑞彩自神国降下京都玄阳,如光似雾,将整座京都渐染上湿润绯色。
    在珠宝商行里强取豪夺的乱民停止动作,目光迷离呆滞的站立原地;在青楼里发泄肉(和谐)欲的野兽浑身硬直,朝旁僵倒;跪地哀求救世主出现的读书人保持五体投地姿势,凝滞若死……
    只一瞬间,喧嚣混乱的京都玄阳骤然沉寂,无论对帝国是否抱持热爱敬畏之心,在这一刻,都被掌中神国的法度作用,神道之力限制了玄阳之中几乎所有人的行动能力。
    当然,几乎。
    在掌中神国投下的绯光笼罩之中,七道银色光罩薄如蝉翼,覆笼一方,而那七道光罩之中的六道更是两两成对,相依毗邻。
    第一对银色光罩,在颐园北海。
    石勤连与陈貂寺的战斗愈演愈烈,陈貂寺的仙道境界高过石勤连整整一阶,然而,陈貂寺所习武学并非擅长正面硬撼,正如其本命法宝绕指柔红,是主攻牵制的路数。而石勤连以得自通天塔的覆雨大陆至高枪枝天惊五击为攻,以得自仙岛蓬莱的高明身法九曜极速为遁,更有灵性初生,器灵已化源胎的名枪血煞为助,再加上二人本就是旧识,陈貂寺本就不是以斩杀石勤连为目的而战,这一点,在得李煜唐叮嘱以后愈发坚定。
    血煞直突,血丝蓬缠,再次交换过一击之后,二人默契的异向撤远,回气之中,陈貂寺看向笼罩住石勤连的银色光罩,由于二人相隔较近,巨大的银色光幕几乎重合,范围极广,笼罩住北海娥英泉不说,更笼罩住整座颐园。
    “你果然知道,烛龙之匙可以抵抗掌中神国的法度……”陈貂寺凝眉出声。
    石勤连洒脱一笑,没有接茬回话。
    在石勤连如今所在半空,视线远处,正好是另外两道相隔了一定距离的银色光罩,以场间两位强者的耳力,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震天喊杀,闻得到远远飘来的浓郁血腥——第二对银色光罩,是在西城门。
    与之遥相呼应的,是东城门处。
    玄苏大运河涌起不符常理的滔天巨浪,在超越了陆地神仙极境的帝国首席大将军辛剑诗与身具超凡境合品大圆满仙
    道境界,更掌握诡谲飘渺的运言神通的定远将军府诰命夫人唐曼蓝的双双施为之下,地动山摇,地形突变,一道不规则耸起的丘脊连通了玄苏大运河两岸。
    狭路相逢勇者胜,浅川陌刀甲与半数大雪骁骑在丘脊上不断发起冲锋,从丘脊两旁坠入玄苏大运河的死首或漂浮或沉下,原本清澈的玄苏河水在丘脊两旁被染得比掌中神国的绯光还要红艳。
    此为第三对银色光罩。
    而孤伶伶的那道银色光罩,则在京都玄阳一座青楼之中。
    这座青楼并非没有乱民光顾,只不过,隶属欧阳世家名下的产业,自不是光凭一身傻力的乱民可以侵犯的。
    站在青楼琉璃瓦顶的石念远看着自主从须弥戒中遁逃出来,悬浮身侧,更支撑起偌大银色光罩的银钗,呢喃道:“原来如此……”
    昨日在对帝国天子大不敬而一溜烟逃跑以后,身穿朱红蟒袍的天子第一忠犬就脱缰的野狗一般追赶上来,害得石念远以为那货没有半点幽默感,要将自己抓回去兴师问罪。结果,陈貂寺追上以后,只是郑重的讨要了石念远拥有两枚的其中一枚银钗。
    石念远仰首望向那道只手撑神国的消瘦身影,深吸口气,逐渐浮空。
    左右观望,数清那三对成对出现的银色光罩以后,自语沉吟道:“七……若湖,烛龙之匙一共是有九把对吧?”
    石念远头顶,雪白小狐狸天心传讯,给予确定答复,想了想,若湖不甚确定的补充了一句:“数百年前,其中一把烛龙之匙由蓬莱仙岛西王母玉签一族带离覆雨大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覆雨大陆如今共计拥有八把烛龙之匙。”
    石念远点了点头,思绪蹁跹:“唔……帝国皇室这边,本来李煜唐就有一把……”石念远扭头向北,而后握住在身边悬浮的银钗,沉吟续道:“那把现在是在陈貂寺手里,而第二把就是我从夕怜山离焰灵族那里糊里糊涂得到的这一把……除去颐园北海外,在东、西城门各自成对出现的四把,应该分属两方……”
    石念远皱起眉,四望在掌中神国绯色光雾笼罩之下失去行动能力,甚至似乎失去意识的人群,沉声问道:“若湖,没有烛龙之匙……你能抵抗掌中神国的作用吗?”
    若湖因为石念远先入为主的想法哑然失笑:“神道法度我了解得有限,不过,以在紫禁皇城白玉石阶处感知到的十仅存一的神道之力,作用范围如此之广的神魂法度,当不足以影响超凡脱俗的生灵。”
    “酱……酱紫吗?”石念远愕然的眨了眨眼,心念电转间,已然制定将行之计。
    由于对银钗,亦即烛龙之匙的功能有先入为主的谬误,石念远一边降落回欧阳世家名下青楼,一边重新分析思索,低声迟疑道:“没听李煜唐提及还有其它的烛龙之匙……虽然不排除将相关情报告知于我对他而言可做可不做的可能性,但是……似乎另外六把烛龙之匙……并非对等分配呐……四、二……咦?”
    石念远若有所觉的北望,怡春院,或者说楼外楼处,第八道银色光罩徒然亮起。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二十二)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

    第九十一回(二十二)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掌中神国笼罩之下,信徒的神魂被神灵所干涉。
    如果李煜唐愿意,甚至可以趁此时此刻向信徒心中种下狂信的执念。当信徒再次清醒过来时,就会以守护鸣雷帝国作为生命的本能。
    只不过,且不说如此施为所必须付出的偌大代价,那道以一己之力托举起整座神国虚相的消瘦帝皇亦从主观上强烈排斥。
    为帝皇者,当以治世为己任,而非饲豚。
    文明因其处于动态平静中的复杂诡谲而得以不断存续发展,强行扭曲文明中个体的主观意愿,确实是一道凝心聚力的捷径,却在本质上悖于文明的发展进步,更枉论寻找突破文明莫名之障的方法。
    若不是拥有这等胸襟眼界,李煜唐又如何当得起通天塔托负的凡俗帝皇重任,被允许以整座鸣雷帝国作为道场修炼神道,更祭炼出掌中神国这件天阶合品的后天神道灵宝。
    怡春院方向亮起第八道银色光罩时,李煜唐扭头望去,口中呢喃有声:“八把……烛龙古阙……”李煜唐露出怀念神色,摇头感慨道:“始拂雾辉身复绯,忽笑白衣少年时……”
    针对神魂的神道法度降临,遏制了刁民的乱象。天心扫过八道银色光罩所在之处,被笼罩其中的,除去石念远与楼外楼各处在方,其余六道都两两成对,对峙冲突。
    首次将掌中神国虚相以如此磅礴的姿态显化,纵然李煜唐身聚晓幽境起品仙道境界,神道同样修炼到高深莫测地步,却依然难掩疲态,额头现出细密汗珠。
    终于将掌中神国虚影稳固,维持起镇压刁民乱象的神魂法度之后,李煜唐身化遁光,朝颐园北海激射。
    北海娥英泉上空,石勤连与陈貂寺的斗战已趋白热。颐园北海是京都玄阳古灵力同调大阵的阵眼所在,石勤连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甚至已经取得一定成效。
    晓幽境灵压沉重压迫过来时,石念远并未停止动作,**的上半身上,多条旧伤疤痕由于体内灵力过度激涌而撕裂,血煞嗡鸣声摄人心魄,以硬挨陈貂寺的绕指柔红一击绞刺为代价,徒运九曜疾速拉开距离,裹挟无尽威势的霸绝枪技朝娥英泉轰击而去。
    陈貂寺尖声厉喝一声,没想到那故人竟然在圣上赶来之后直接不顾性命的采取釜底抽薪之法,攻向古灵力大阵阵眼。
    九矅极速本就是首屈一指的遁法,石勤连更是以全吃一击为代价突然折转方向,猝不及防之下,陈貂寺根本追赶上及。
    血煞的艳丽枪芒将娥英泉轰出百尺水龙卷,润下不倦、无孔不入的泉池中央竟然出现一道无水的巨大空洞,露出隐藏在泉池底部的景象。
    七七四十九根石柱以奇门序列排布,旧气已逝,新气未生,本该回气的石勤连手中动作却不停,浩瀚汹涌的灵力加持,令名枪血煞的震颤嗡响中夹带上微不可查的呻吟,覆雨大陆久不现世的天惊第五击狂霸挥出。
    加持在血煞上的灵力竟然化形为一条蜿蜒龙
    影,已分不清是枪鸣还是龙吟的声响涌散四野,已经超越超凡境威能的一击令得周遭天地游离灵力不住共鸣。
    对于疾射追赶而来的陈貂寺来说,木已成舟,即便此时赶上,也不能亦无力阻止天惊五击的威能爆发,而袭向那毫不设防的后心,将故人击毙亦非初衷。
    就在陈貂寺不知所措间,身穿灿金龙袍的消瘦身影在肆虐紊乱的灵力环境下干涉空间法则,穿梭过稳固之极的主空间壁垒,站在湖底阵眼石柱中间,双手上举,一道玺状大印倒起升空,阻向天惊第五击。
    透过武技招式引发的灵光与灵爆的君臣二人遥相对视,两对眼眸尽皆平静沉着,半点异色也无。
    轰——
    天惊第五击的龙形虚相与玺状大印撞到一起,声若惊雷乍响于耳侧,一时地动山摇,先前被天惊第四击炸起的巨浪于此时落回,四面八方的泉水亦开始回涌。
    天惊第五击出手以后,石勤连再无余力施展出威能恐怖的招式,借反震之力朝天际撤远。
    在与从身侧化作一道赤锥状射进泉底的遁光交错而过时,两名故人有一瞬对视。
    而一直没有加入战局的周嘉敏在心底发出一道无声感叹。
    果不其然,遁至半空粗重喘息的石勤连翻手间取出银钗,朝激涌的娥英泉射出,而后,以最后残存的灵力化作遁光,以九矅极速撤走。
    身为介乎虚实之间的灵体,针对高阶仙道修士的斗战,周嘉敏实在插不上任何相助之手。
    唯有降低悬浮高度,于逐渐平静的娥英泉上安静的等待池底良人归来。
    笼罩住整座京都玄阳的同调灵禁法阵由于阵眼受袭,无可避免的出现异变。
    最先出现的,即是封印在地底灵脉的朱红古灵力从池中涌现,将整座娥英泉染成朱红,继而,几成液态的浓郁古灵力,以灵河姿态潮四面八方涌去。
    周嘉敏仰起娇面,望向朱红灵河上方的掌中神国虚相,面露挣扎犹豫。
    “嘉敏。”手指尤其修长、青筋格外明显的手搭上了周嘉敏的肩。
    在周嘉敏扭过头来时,李煜唐报以一抹安心笑容,随之而来的,是一门神道的禁锢法度:“别做傻事。”
    身化灵体的周嘉敏不能流泪,却在哽咽抽泣。为了成为掌中神国的器灵而转修灵族功法的小周后无比清晰的感知得出,她的从嘉哥哥是有多么的辛苦疲累……
    后一步从泉池里飞出的陈貂寺浑身湿透,并无余裕以灵力蒸干泉水,满脸愧疚的在半空中跪伏在地:“愚臣无能……”
    李煜唐伸手扶起了忠心耿耿的奴仆,凝视那张白洁无须的面容,摇了摇头:“枝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感知着周遭灵力浓度的剧变,感知着玄阳古灵力大阵的紊乱,陈貂寺眉头皱深,却不知该如何处理。
    李煜唐摊开掌心,露出静躺其上的银质钥匙,银钗表相包括其中的气运之力已经被石勤连激发,用以扰坏古灵力大阵,这座古灵力大阵涉及仙道、神道两道,
    为了让二者相辅相成,产生同调之效,阵眼处使用了通天神禁。
    这并非李煜唐所长,故而先前的维持,亦是委托一念来做。
    李煜唐仰目望了一眼天际,朱红灵河尚未消逝,与掌中神国的绯色光雾混杂到一起,竟有共鸣之相。
    李煜唐凝眉不解,不停思索陆连如此行径的目的。
    正自难寻眉目之时,天心感知到一道遁光正在高速靠近,场间三人都将目光投去。
    头戴雪白狐袭帽的石念远飞至三人身侧,没再拘泥世俗的行礼,望了一眼石勤连离开的方向之后,石念远朝李煜唐与陈貂寺报以一道感激目光,而后沉吟开口道:“圣上,许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
    石念远没有故吊胃口,径直续声说道:“在修士踏足仙道之初,就能知道灵力浓度的提升,会导致生灵开灵几率升高的常识。古灵力的质远甚寻常灵力,北海娥英泉作为封禁古灵力的零散泉眼,释放出数量庞大的古灵力,自然会造成城中百姓诞生灵识,自然开灵。”
    石念远左右扭头,各瞥一眼东西城门。那里由于银色光罩存在,交战的甲士不受掌中神国神魂法度影响,厮杀愈演愈烈。
    “军中士卒多是武道武者,其中佼佼者身跻二品甚至一品境界,却也不乏尘微、凝元的仙道修士。同样是仙道常识,修士过度屠戮凡人,就会引来天谴,屠杀与被屠杀的双方境界差距越大,天谴也就会来得更快更强……”石念远眼底闪过一抹不怎掩饰的悲哀。
    陈貂寺与周嘉敏尚不能理解石念远意指何意,李煜唐却徒然瞳孔骤缩,抓住了石念远想要表达的关键所在。
    “我对这方面了解不深,只是听说过一道以千名凡人用性命为祭施展,用以禁锢超凡境修士凌空踏虚能力的法度,如今细想,其中原理当与气运、天谴挂勾。如果说,一名凝元境修士屠杀百名凡人就会引来天谴索命,那么……如果对象变作方才旋照的生灵,这个数量,想必会增加不少……”石念远说至此处,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宇文洛布置的那片漆黑森林,那座阴煞恶毒的法阵。更浮现起流风梁死前的惨状,以及流风雪无声无息的尸首。
    石念远牙关情不自禁的咬得咯咯作响,继而,直直望向李煜唐的眼眸,重重咬出两字:“血祭。”
    石念远深吸口气,续声推论道:“我老爸破坏京都玄阳古灵力同调法阵,就是为了让浓郁的古灵力释放出来,致使京都玄阳的百姓开灵……”石念远说至此处,眉眼一黯,实在想不到西疆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帮助慕容陆实施这个恶毒的计划,自然就更想不到慕容陆为什么要布局这个恶毒至极的计划。
    “来这之前,我听人说,本来皇室与陆连双方默契留出的南城门已被封死,我想,这不是圣上的手笔吧?定远大将军已经把京都玄阳化作一座无法逃逸的炼狱……我实在想象不到,如此恶毒的血祭布置,到底是要祭炼什么玩意儿……京都玄阳不算周边而仅算城中,可就生活着超过千万人口啊……”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二十三)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

    第九十一回(二十三)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目送李煜唐与陈貂寺掠往东城门,石念远就要朝西城门遁去。

    石念远周身遁光已然亮起,却忽然被无法离开颐园北海娥英泉范围周嘉敏唤住。

    石念远回过头时,见身化灵体的周嘉敏眉眼低垂,显然心事重重、担忧万千,朱唇却努力勾起笑容,纵然已经转修灵体,不复人族身份,堂堂帝国小周皇竟然朝石念远欠身一礼,诚恳道:“世子殿下,妃雅,就拜托了……”

    周嘉敏情不安,一副尚有许多话想交待的模样。然而,京都玄阳已化炼狱,千万百姓岌岌可危,挚爱正在亲自参与其中,拯救他座下的帝国与子民,时间在今日,显得尤其珍贵。

    往些年里,因为身化灵体的缘故,亦因李煜唐对周嘉敏心怀愧疚,二人极少相见。而今,京都玄阳古灵力同调大阵得创世圣器东皇钟帮助完善,周嘉敏现身的限制得以降低,本还暗想,今后可以多跟李煜唐见见面、谈谈心。未曾想,京都玄阳遭逢自立国以来从不曾有之危局。而这场陆连之乱的发起者,竟然还是昔年江湖故人……

    石念远见状,挠了挠头道:“皇后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周嘉敏凝望向石念远逐渐坚毅的面孔,那双与从嘉哥哥、与梨落一样的丹凤眸子,回想之前与石勤连的交谈,心中不难想象少年如今的立场站位,到底是经过了怎样一番复杂的心理博弈。

    “你为鸣雷皇室所做的,已经很多……但是,本宫……不,妾身依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周嘉敏说罢,眼眸一阵迷离,不知在想什么,数息以后,仿佛终于做出某种决意,正色道:“世子殿下,妃雅是个可怜的孩子,她的父亲母亲,已经为这个国家付出了一切,可怜她亦难逃宿命,没有享受过半点帝国公主的无尽富贵,甚至属于她的一切都定格在刚出生那一刻,连这个世界都未曾感受过……”

    周嘉敏惆怅道:“妃雅未见水之澈、未嗅花之香、未感风之拂缠、未聆乐之悠扬……这些,是从嘉哥哥、是娥皇姐姐、是我、是鸣雷皇室,甚至是鸣雷亿万子民欠她的……”周嘉敏凝望向石念远的眼眸满盈祈愿,再次朝石念远躬身一欠,续声拜托道:“如果玄阳这一劫难渡,妾身想恳求你,在将妃雅带走以后,去一趟西渊以西的界际之洋,找到仙岛蓬莱……西王母一族,当可助她开灵,长大成人……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西王母一族更不会轻易出手干涉覆雨大陆之事……可是……”

    “我答应了。”石念远笑了笑,打断了兀自担忧不安的周嘉敏,续声说道:“皇后娘娘,正如您所说,作为帝国子民,是我们欠妃雅的。而且,这一场陆连之乱,虽然我到现在都不能推理出我家老头子参与其中的理由及意义,但无可否认始终是我石家的业障,帝国皇室从来不提追究之事,我却不能理所应当的蒙受皇恩,就当作为偿还。”尴尬的摇了摇头后,石念远复荡起一抹灿烂笑容:“况且,圣上的能力远超世人想象,我到现在都坚定认为,陆连之乱会被圣上一力镇压,京都玄阳终会恢复往日宁静。”

    “但愿如此……”周嘉敏莞尔一笑,可心头的悸动却越发剧烈。作为女人,周敏本来就相信所谓的第六感,在转修灵体,栖身在京都玄阳古灵力同调大阵阵眼多年,为

    了化作神道至宝掌中神国的器灵,周嘉敏可没少钻研运言一道,知道这种悸动并非无中生有,而是空穴来风,有其道理。

    “轰——”

    西城门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震天轰响,石念远深吸口气,抱拳道:“皇后娘娘,臣下告辞。”

    说罢,石念远也不等周嘉敏答复,就驾起遁光高速遁去。

    ……

    慕容姗手握银枪,朝后倒飞。

    身前不远的剧烈爆炸引起的冲击余波没能突破护身灵盾而对拥有超凡境修为的慕容姗造成伤害。

    心中暗自惊叹于墨家机关术之神奇,威能之可怖。

    落地之后,慕容姗朝侧方远处望去,父亲慕容陆正与吕奉战到一起,二人身侧百丈之内,根本没有士卒胆敢靠近,而那一片房屋早已变作断壁残垣堆砌的废墟。

    从废墟底下传出的哀嚎声早已在二人逐渐激烈的斗法过程中变作静默。

    死亡,对慕容姗来说并不陌生,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而今天要死的人,必然会更多,更多。

    得新投入战斗,慕容姗一枪破开一名死字旗甲士的胸膛,刚猛枪劲直接将那名士卒的五脏六腑全部震碎,其身侧的士卒却毫无畏惧的提刀斩来。

    一枪毙命,不让士卒受伤却未死,遭受长久的痛苦,是慕容姗对敌人最大的尊重。

    或许说是“敌人”也不太对……

    慕容姗心底暗叹,天心笼罩之下,轻松的避开了来自身后的偷袭,手中一震一抖,银枪如白龙,一抹一缠即将身前挥刀斩来的士卒手中大刀带偏,左手未闲,指玄神通出手,如一道细箭洞穿了那名士卒的眉心。

    尘微境合品……少说也是百夫伍夫级别了吧……

    随着银枪带走的人命越来越多,慕容姗已经依稀感应到天谴气意。

    蜂腰徒扭,一崩而跃,在空中旋转一圈之时,银枪荡过半圈,逼退了身周士卒,正好视线再次看到父亲慕容陆与无双将军吕奉的战局,吕奉手中的方天画戟径直将地面轰击出巨大深坑,那二人的战斗波及的百姓数量更加庞大,而二人的仙道境界亦更高,估计等不到分出胜负,天谴就会降临了吧……

    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六万大雪骁骑……都是报着死志而来……而留在北门天关的大哥、剩余的慕容军,多半会跟楼兰发生剧烈冲突吧……不落之壁垒……北门天关一定会无事,大哥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吧……

    越是思虑,就越是出神,毕竟处在时况瞬息万变的战场,纵然拥有远甚士卒的超强实力,但是犯此兵家大忌,慕容姗受到了理所当然的惩罚。

    后腰之处,两把战刀各从左右一斩一突而来,回过神来应对之时已觉稍晚,慕容姗只好调运体内灵力集中涌向后腰,加强护身灵盾的防御力。在预想之中,那两名士卒不过尘微境修士与三品武者,当不能斩破护身灵盾,最多造成撞击。

    未料,明明已经运转灵力加强防御,护身灵盾却在斩突袭身时脆弱得如同瓷器一般应声而碎,蓬血飞溅。

    “唔……”慕容姗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将灵域汹涌一涨,银枪以回马之姿荡过,一击奏功的两名士卒知道慕容姗是高阶仙道修士,并不贪功冒进,从容避开了这计仓促使出的回马枪。

    另外方向的士卒见慕容姗

    踉跄几步,腰间血流如注,不给慕容姗喘息机会,合身攻上。

    与高阶仙道强者的战斗,唯有一条残酷的法则,用人命去填筑攻伐的堡垒,以性命去为战友创造胜利的机会。那两名战友的斩突奏功,不似先前几如确在精钢之上,震得虎口开裂却无实质创伤。

    慕容姗调运灵力封堵住腰间伤口,避免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意识模糊,脑袋眩晕。

    根本来不想仔细探查护身灵盾变得脆弱不堪的因由,只是猜到估计与收割过多人命,那冥冥之中将降未降的天谴有关。

    面对从左右突进欺近的死字旗士卒,银枪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由于距离过近而变作劣势,无奈之下,在战场中讲究堂堂正正的慕容姗暗叹一身,左手一晃,无字秋风出现,密布机关的阴险折扇化作羽翎暗器,从扇骨尖端射出淬毒的幽荧钢针,分别击中左侧两名士卒的额头与脖颈,毒素发作再快,也需要一定时间,而钢针毕竟细小,因为出手仓促,命中之处亦非要害,创伤不足以瞬间致命。

    已知必死的两名士卒释放出生命终末的光与热,为了心底的忠诚,为了骨子里的执念,斩出了最后的一刀。

    缺乏后劲的斩击没有给慕容姗造成太多困扰,来自右侧的攻势方为应对之关键,不过,生怕再次出现护身灵盾脆弱不堪的状况,慕容姗也不敢再任由刀斩临身,猛一下腰让过左边先发而至的刀斩,复旋身朝右荡开银枪。

    由于动作过大,头胄掉落,再扯离了束发的丝带,一头及肩秀发飘散。从右侧攻来的两名士卒有一瞬怔愣,没想到已经死去数百战友,还没能击毙的仙道强者,透过头胄展露在外的眼眸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敌军悍将,竟然是一名女子。

    眼中满含死志,却不乏欣赏敬佩的两名士卒没有因为敌人是女子就心慈手软,那女将下腰复起,下盘不稳,身影不定,侧旁两名战友以死争取来的机会,必要好好珍惜!

    银枪以斜荡之势袭进,更靠近银枪的那名士卒展颜一笑,竟然放弃了继续进攻,反以血肉之躯抵住银枪,给予主攻的战友更佳的奏功之机。

    慕容姗暗道一声不好,果不其实,迅猛银枪击破了那名士卒的盔甲,余势更斩骨肉,那士卒在死前拼死收缩起浑身肌肉,双足立稳,身躯下沉,终以几乎被腰斩为代价,将银枪阻挡。

    超凡脱俗……其实凡人之力根本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脆弱嘛……这样……真好……

    为了限制大雪骁骑在开阔地带发起骑兵冲锋的优势,吕奉以请君入瓮之策,选择与大雪骁骑在玄阳城中发起巷战。巷弄虽不算窄小,先前倒也发起过数次冲锋,带走死字旗多条性命,奈何战局至今,战马早已无用,双方变作白刃步战。

    而死字旗为了应对慕容姗,更悍不畏死的牺牲已近半千之数的士卒,将慕容姗从大雪骑士座中孤立开来。

    凌空踏虚的能力,也早在双方士卒死去多人后受到无形之力的禁锢,无法施展。即便依然存在,此情此景亦无力施展。

    身前的攻袭已无力顾及,更惶论先前在后方避过枪扫的士卒业已重新欺上。面对死境,慕容姗展颜一笑。

    以超凡境修士血祭,好歹比得上千数的士卒吧?

    怎样也算帮上老头子大忙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二十四)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

    第九十一回(二十四)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空气骤然一阵模糊,如同炙热天气里升腾的水雾。

    然则,拥有天心意识的仙道强者则可透过现象直抵本质,那并非是空气的扰动,而是空间本身泛起了涟漪。

    在天际远望到慕容姗身陷危局,石念远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曲率遁法。远超音速的遁光却没有造成音锥云现象,标示着施术者对空间法则愈发熟练深刻的掌握。

    由于遁速疾甚,即使石念远凭借空间法则强改运动矢量,顺利停在慕容姗身前,双脚径直插进京都玄阳主干道上的玄武岩石板,猛烈罡风将周遭士卒震退数丈,幸好石念远拽住了慕容姗的手,再以空间法则卸去慕容姗所受力道,这才没令慕容姗也同样被震飞。

    少年一身白衣,头戴雪白狐袭帽,回过身来,荡开一抹戏谑笑意:“哟,长腿帅妞,那么狼狈?”

    在石念远出声时,脚下石板方才如同反射弧极长一般,在一阵咯咯声中以石念远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龟裂开来。

    劫后余生的慕容姗没来得及升出庆幸感受,看看石念远那张熟悉脸庞,视线情不自禁的避开下移,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映入眼帘。

    满心复杂的慕容姗将手一抽,心头升起的失落令长腿帅妞不满的深皱起眉:“谁要你救?”

    “害——”石念远满不在乎的挥手一挥,灵域徒然荡开,通黎境凝实灵域之内,生命、空间两道法则气意氤氲流转,将吕字军死字旗士卒完全阻隔在外。

    越过超凡迷障天堑,生命本质已然升华,士卒一旦靠近,就如身陷泥沼,寸进不得:“你在想什么?血祭超凡境修士的收益?”

    慕容姗一怔:“你……你怎么……”

    石念远双手抱胸,手撑下巴,面露了然神色:“还真他娘是血祭啊……”

    “你!”感觉被设套戏耍的慕容姗俏面含怒,得到回气机会,重振旗鼓,手中银枪晃过一道圆弧,直直扫向石念远。

    石念远似笑非笑,一动不动。

    果不其实,就在银枪即将临身时,慕容姗手臂一颤,银枪在一阵嗡鸣声中急停在石念远脸颊边缘。

    慕容姗心中怒火更炽,银枪抖起一道枪花,直指在石念远眉心之前。

    长腿帅妞并未发现,由于二人距离太近,这一动作做出之前,已然后退两步。

    退了步。

    石念远抬起手,竖起食指,将眉心前挡路的银枪拂开。

    原以为不会那么顺利,结果银枪根本就是软绵无力,一驱即离。

    石念远冲慕容姗眨了眨巴眼睛,而后扭头看向远处正在激斗的慕容陆与吕奉,啧啧称奇道:“定远大将军这小身板,使的竟是刚猛霸烈的拳招……那气势可不比你施展天惊五击时弱啊……原来吕奉是用戟的,这玩意儿的膂力要求可比长枪还要严苛许多……”扭过头来时,石念远朝慕容姗问道:“说起来定远大将军竟然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

    慕容姗下意识答道:“一生练拳,连无字秋风都使不来。”

    “这样啊……”石念远攒眉道:“不是为他自己祭炼武器吗……”

    慕容姗眼眸徒睁,瞳孔却是一缩,石念远竟然两度套话,自己都还下意识的回答了。

    是因为同住烈阳山麓天山跃龙峰甲子洞府时养成的习惯?

    一直都自认看不透石念远,而今,其仙道境界更是后发赶超,达到一个自己尚未理解的高度,慕容姗只觉得那白衣少年愈发朦胧不可知了,认命也似的轻叹了一声,低语道:“你猜到了多少……”

    “挺多的吧。”石念远抬手戳了戳头顶雪白小狐狸的浑圆屁股,顺手扯了扯那条毛绒尾巴:“我家小狐狸见多识广,总在许多关键之处点醒了我。”

    雪白小狐狸反头狠咬了一口石念远的咸猪手,不满的哼哼出声。

    汹涌蔓延向四面八方的天心意识无可避免的与正在交战的两大仙道强者,帝国两名将军的天心交汇,对于识海里的天心传讯,石念远直接懒得理会。

    天心完全将两道银色光罩覆盖的空间包裹在内,巷战的惨烈尽收识海。石念远叹了一声,看向慕容姗,正起神色郑重问道:“你真的甘心?你的生命自生来开始,在本质上就独属于你自己,而不属于其他任何人。在生命历程之中,我们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在这其中,许多人是我们拼掉性命也想要保护的,许多事是我们竭尽全力也想去做的。然而,这一切的选择,也该出于你,而不该去走一条别人早已设计好的路,即使那个人是生你养你的父亲。”

    慕容姗的话语一沉:“石念远,你什么意思?”

    先前被石念远拂开的银枪一阵嗡鸣,再次指向石念远:“我家老头子所做的一切,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别以为推测到了部分真相,就有资格在那里自以为是的评价他人。”

    石念远眯起丹凤眸子:“我刚才有评价谁吗?”

    银枪的枪刃由于靠得实在太近,在视线中失去了焦距,显得有些模糊,然而,石念远却依然不以为意——不在意银枪带来的威胁,还有,不在意银枪主人的冒犯。

    李瘸子说,世间没有多少感同身受。

    李瘸子还说,那些自幼善良,总喜欢设身处地的为他人而思、为他人而虑的人,可敬亦可悲,长在以后,不是变成胸襟宽广似海的圣,就是变成万念俱灰的鬼。

    李瘸子更说,少爷就是这种人。

    当时,一瘸子一孩子正在拿从街边淘来的鱼药闹那池新购的龙鱼,听李瘸子如此评价自己,石念远只是笑了笑,将没完全捣好的鱼药全部丢进龙鱼池里,憨脸道:李书图,跟你讲喔——我并不是设身处地的他人而想,该怎么说好呢……唔……设身处地,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这一过程存在一个思考出发点的换位行为,而本少爷我——不是站在第二层第三层,而是大气层啦!哇哈哈哈——

    少爷的疯言疯语,李书图早已习惯,当时石念远虽然已经展现出早慧,却没到成熟到变态的地步,瘸腿大管家也就抛诸脑后,不再多想了。

    摇了摇头,暂且撇开回忆的泛起,石念远

    心中暗叹。

    不止是对他人,就连对我自己,我都喜欢进行“摘离”……因为自出生起就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思考的过程时常不可避免的陷进一个前提“武侯府大少爷这时应该会怎么想、怎么做”……

    不常愤怒,不常喜悲。连小时候那些刺杀自己的刺客,虽然后果都很惨,不过,石念远向来对他们不抱持任何恨意。他们只是在做他们该做的事而已,不是吗?我只是在承受自己该承受的而已,不是吗?

    “那么大的一场局,你觉得我那便宜岳父还有能力完全将局势掌控在手?”石念远轻声问道,顿了顿,感受着场间死亡的士卒死亡的速率不断提升,死亡的人数不停暴涨,通黎境的天心,更感知到了那些魂魄离体而去,涌向天际,却被京都玄阳的古灵力灵禁法阵阻隔,无法往生。

    “这一场血祭,无论最终目的是什么。主持血祭之人,你觉得还有命可活?你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卑贱,觉得为了这种事赴死是一种无上的荣耀?”石念远摇了摇头,续声说道:“不不不,这是一种没底限的愚蠢。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去死。说来你老爹为你铺的这条路,为六万大雪骁骑铺的这条路,就没打算有一人活吧。那我换个说法好了,你难道不觉得,你更应该做的,是寻找一条更加周全的策略,至少,保住你老爹的命?”

    少爷的疯言疯语,李书图早已习惯,当时石念远虽然已经展现出早慧,却没到成熟到变态的地步,瘸腿大管家也就抛诸脑后,不再多想了。

    摇了摇头,暂且撇开回忆的泛起,石念远心中暗叹。

    不止是对他人,就连对我自己,我都喜欢进行“摘离”……因为自出生起就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思考的过程时常不可避免的陷进一个前提“武侯府大少爷这时应该会怎么想、怎么做”……

    不常愤怒,不常喜悲。连小时候那些刺杀自己的刺客,虽然后果都很惨,不过,石念远向来对他们不抱持任何恨意。他们只是在做他们该做的事而已,不是吗?我只是在承受自己该承受的而已,不是吗?

    “那么大的一场局,你觉得我那便宜岳父还有能力完全将局势掌控在手?”石念远轻声问道,顿了顿,感受着场间死亡的士卒死亡的速率不断提升,死亡的人数不停暴涨,通黎境的天心,更感知到了那些魂魄离体而去,涌向天际,却被京都玄阳的古灵力灵禁法阵阻隔,无法往生。

    “这一场血祭,无论最终目的是什么。主持血祭之人,你觉得还有命可活?你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卑贱,觉得为了这种事赴死是一种无上的荣耀?”石念远摇了摇头,续声说道:“不不不,这是一种没底限的愚蠢。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去死。说来你老爹为你铺的这条路,为六万大雪骁骑铺的这条路,就没打算有一人活吧。那我换个说法好了,你难道不觉得,你更应该做的,是寻找一条更加周全的策略,至少,保住你老爹的命?”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二十五)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

    第九十一回(二十五)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以石念远为中心,一场风暴骤然爆发。

    通黎境仙道修士情绪剧烈波动,迫使自身灵力回路自主响应,所拓灵域的范围威能乍不受控,震飞甚至震死不少士卒。

    冥冥中感知到沾染丝缕不洁气运的石念远连忙控制灵域收敛,双目凝滞,满脸愕然,狠咽了一口唾沫,不确定道:“你刚才是在说……掌中神国?”

    慕容姗郑重的点了点头。

    石念远依然觉得不可理喻,慕容一方势的最终目的,与先前所有的推理完全就是背道而弛……

    想到一种可能性,石念远下意识抬头望向悬浮天际,笼罩整座京都玄阳的掌中神国,机械的抬手指了指:“李煜唐的掌中神国?”

    慕容姗凝起眉,不由怀疑起方才对石念远的评价是否过高:“不然呢?”

    石念远干巴巴的眨了两下眼睛:“这他娘的不科学……呃……这他娘的不合道啊!”

    对于鸣雷帝国这一场陆连之乱,石念远自认为已经掌握了相当全面的情报,拼图已经仅差最后几片,就能完整构筑出陆连之乱的全部真相。然而,慕容姗仅用“掌中神国”四字,就将石念远好不容易差点儿就完成的拼图全部打乱。

    而那些零散的碎片,无论怎么拼湊,始终无法将真相导向合理。

    石念远干涩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两家老头隐忍藏器近二十年,辛辛苦苦布置出来的这一局棋,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对手胜出?”

    慕容姗再次点了点头,且力度甚大:“以血祭京都千万生灵为代价,最终成就一件盖世灵宝,除去传说之中超越天阶先天灵宝创世圣器,世间还有几件灵宝能配得上此等阵仗?”

    石念远木然的缓缓扭头,望向远处慕容陆与吕奉之间愈发激烈的战局,心中涌上难以言喻的情绪,下意识轻声呢喃:“君臣不相负……来世复君臣……帝国定远大将军……”

    不再多言,石念远一把拽起慕容姗,以曲率遁法极速射向战场。

    仙道境界之中,除去凝元境到超凡境之间拥有“超凡脱俗”之说,前后各相邻境界之间,并没有巨大到无从弥补的距离。

    如若不然,石勤连也不无法凭借名枪血煞与天惊五击,合武器与武技之力,与通黎境合品的陈貂寺强行五五开。

    更何况石念远初臻通黎,纵然灵虚幻境之中,破除不少雾泽,范围更大更广,感悟的法则之力也愈发深刻,在应用方面却没有时间特别研究,如果同时对上帝国两位将军,胜算可不大。

    好在,那二人本来就呈现出敌对姿态。

    自石念远出现以后,慕容陆与吕奉就已分出一缕天心时刻关注。

    毕竟,这位可言熟悉的新晋世子,同样是一名陌生的通黎境强者。

    见石念远遁身掠近,帝国两位将军正好再次交换过一击,各自朝后撤远,回气酝酿下波攻势的同时,都将目光投向了石念远。

    在得知

    此番血祭玄阳的残忍计划背后的真正目的以后,那二人投来的目光,就非常令石念远寻味不止了。

    慕容陆瞥了一眼石念远方将开手的女儿慕容姗,视线移回石念远时,平静出声道:“你知道了?”

    石念远皱起眉,没有回答便宜岳父的话,反而望向同样一脸平静凝视自己的无双将军吕奉,并将完全相同的一句话抛过去:“你知道了?”

    吕奉肤色偏黑,面庞刀削斧刻,一晃手中画戟方天,不言不语,亦不做任何动作。

    石念远狠啐了一口,爆粗骂了一句:“他娘的!”无奈摇了摇头,石念远目光在慕容陆与吕奉之间来回游移,叹息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最后四字,石念远意味深长的咬得极重。

    “你知道了?”嗡声嗡气的声音从无双将军口中传出。

    石念远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道慕容陆不愧是从吕奉手中崛起的将军。狗日的,明明长了一副屠夫脸,就差把“生人勿近”和“一根肠子通屁(和谐)眼”写在脸上,没想到一开口就跟风打哑谜。

    唔……说起来吕奉那张脸既大且长,真要写估计还装得下那么多字……

    石念远深吸口气,四望二人斗战波及的残垣废墟,推测受殃而亡的京都百姓想必已经不下两千之数。

    “值得?”石念远眨了眨眼。

    “帝国需要圣上,天下需要圣上。”吕奉沉声应答:“我死字旗儿郎,在参军那刻起,命就是帝国的。”顿了顿,吕奉凶狠虎目之底流过一抹柔软慰然,目光投向正在悍勇拼死的大雪骁骑与死字旗,故而不知到底是在问石念远,还是在问慕容陆:“阿连的独子?”

    慕容陆勾唇一笑,目光里闪过一抹难解其意的自得。

    石念远诚挚的抱拳一揖:“苍云郡武侯府世子石念远,见过无双将军。”

    吕奉咧嘴一笑,只不过那道笑容实在表面意义上难看不已。

    石念远深吸口气,扭头远望城西,凝眉道:“帝国六大将军首席……稼轩大将军辛剑诗……也知道?”

    无论是慕容陆还是吕奉,都没有回答石念远的疑问。从来诗剑最风流,何须赋词强说愁,辛剑诗作为帝国六大将军之手,无论是那打破常规,不可思议的以武道越过了超凡迷障天堑,还是在治军为政方面的旷世奇姿,都令其余五名大将军心服口服,稳坐六大将军首席之位。

    这一场布局多年的揭旗叛反,按理说从来没人跟辛剑诗提过。然而,连以勇武无双,却缺于谋略著称的吕奉都能发觉陆连之乱的真正目的,辛剑诗是否同样探测到真相,实难论定。

    毕竟,吕奉猜出慕容陆封锁京都出入,大雪骁骑马踏玄阳城门的最终目的,理由简单到粗暴。

    老子带出来的兵,从老子手底崛起的将,不可能背叛帝国。

    真要说出去都会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却直接命中了陆连之乱的隐藏在层层表相之底最终本质。

    或许世间事本就简单纯粹,只是被愚蠢世人自以为是的化简为繁

    了?

    “老头子……”慕容姗鼓足了勇气,终于稍显颤抖的出声。

    慕容陆柔和望来,知女莫若父,仅一句称呼之中情绪的些微不同,慕容陆就已然洞穿了慕容姗态度的改变。

    “还有其它办法吗……”服从命令的铁血军魂早已烙印在骨子最深处,一句简单的话,对慕容姗来说,比施展出从未施展成功的天惊第五击更难。

    慕容陆并没有坦然答复,只是畅然笑了笑:“念远是个好孩子,而且是个聪明孩子。妈的,在这一招棋上,阿连下得比我要好。幸好,在这一招棋上,阿连下得比我要好。”

    上方天际,掌中神国的溢散的气息徒然一变,而西城门处,一朵硕大无朋的蘑菇云升空而起,玄苏大运河的河水升起水龙卷,乍看之下,接天连地。

    见母亲唐曼蓝所在的方向出现异变,慕容姗心跳徒然加速。而且,先前在与死字旗的厮杀时,乍瞥得见那袭威严庄重的龙袍朝那方遁去。

    “姗儿。”慕容陆一道加大音量声调的沉声呼喝,令慕容姗回过神来,呆滞的扭头回望。

    “你娘很强,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强得多……”慕容陆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儿慕容姗,亦或安慰自己,还是在阐述事实。

    蘑菇云爆炸的震天轰响终于比光影略迟一步的到来,淹没了慕容陆之后的出声。

    待得轰响稍逝,慕容陆轻叹一声,双拳紧握,灵压徒涨:“时间不多了。”

    对面的吕奉默契的同样鼓荡开灵域,手中画戟盈上线条锐利的灵力光流。

    “乖女婿,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本就该由老一辈去亲手了结。可身为帝国子民,维护帝国海宴河清,却是代代传承之使命。你们比我们聪明,以后,一定会想出更好的法子,更好的去保护这个国度来之不易的和平。而我们……”顿了顿,慕容陆语含死志:“事已至不可不为之地步,至于史书上如何评价我们,我们都无怨无悔,说来老子也不怎么在意。”

    “姗儿。”慕容陆一道加大音量声调的沉声呼喝,令慕容姗回过神来,呆滞的扭头回望。

    “你娘很强,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强得多……”慕容陆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儿慕容姗,亦或安慰自己,还是在阐述事实。

    蘑菇云爆炸的震天轰响终于比光影略迟一步的到来,淹没了慕容陆之后的出声。

    待得轰响稍逝,慕容陆轻叹一声,双拳紧握,灵压徒涨:“时间不多了。”

    对面的吕奉默契的同样鼓荡开灵域,手中画戟盈上线条锐利的灵力光流。

    “乖女婿,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本就该由老一辈去亲手了结。可身为帝国子民,维护帝国海宴河清,却是代代传承之使命。你们比我们聪明,以后,一定会想出更好的法子,更好的去保护这个国度来之不易的和平。而我们……”顿了顿,慕容陆语含死志:“事已至不可不为之地步,至于史书上如何评价我们,我们都无怨无悔,说来老子也不怎么在意。”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二十六)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

    第九十一回(二十六)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走。”石念远声音阴沉。

    然而,慕容姗却不为所动,怔怔的仰首凝望天际愈发凝实的漆黑劫云。

    “仙道常识,参与其他修士的天劫,不仅不能帮助半分,更会倍数增加天劫威能。”石念远眉头紧皱:“两名超凡境合品大圆满的强者同时引动通黎天劫,合而为一之下,天劫威能已经提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恐怖高度,如果我们再参与进去,所有人都只会在劫雷下尽数化作飞灰,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见慕容姗依然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石念远舌绽惊雷,怒声喝道:“走啊!”

    即使结局早已注定,即使早就已经知道朝前路奔卦,一定会迎来这一结果,可当至亲即将在眼前离世,任谁都没法平静接受……

    慕容姗并非愚者,且不说帝国两位尽皆跻身超凡境合品大圆满境界的大将军合而为一的通黎天劫威能会恐怖到何等程度,就算真的发生奇迹,那二人或者其中一人勉强渡过通黎天劫,因通黎天劫受池鱼之祸而身死的京都百姓,也会达到细雨牛毛般的可怕数量,依循因果,缔造这一切的作佣者,无疑会再度引下屠戮凡人的索命天谴……

    就在石念远想要强行将慕容姗带离时,白衣文士扭过头来,抱以挚爱的女儿此生最为愧疚的笑意,语调轻缓:“姗儿,有你在此,或许不待通黎天劫降临,我就会先一步自行了结,虽然直到现在,理智都还让我保持即便你当真强留,我也会继续贯彻计划的态度,但是……”

    慕容陆自嘲的笑了笑,续声说道:“就在阿连家那臭小子没有出现以前,我都还觉得我们一家共赴黄泉也不算太差,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真的不敢保证,是否就在下一秒,我就生出什么计划什么棋局,都比不上你平安活下去的抉择……姗儿,好孩子,别让爹的一生成为笑话,然后,好好活下去。”

    慕容姗贝齿咬破了朱唇,脸色苍白如纸,双眸奋力保持圆睁,不做瞬动,免得眼泪模糊了视线,没能看清父亲,此生的最后一眼。

    瞥了一眼头顶劫云,粗壮的蜿蜒电蛇已在狂舞不止,吕奉洒然一笑,朝石念远朗声问道:“小子,有酒吗?”

    石念远沉默的翻手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坛酒,掷向帝国无双大将军。想了想,再取一坛掷向定远大将军。

    动作未停,石念远再取两坛,并将其中一坛朝旁递往慕容姗。

    一直呆滞不动的慕容姗颤抖的伸手接过,而后,帝国新老世代的四人无人作邀,却默契的拍去泥封,一饮而尽,再在先后四声脆响中,将酒坛砸在废墟之中。

    “大将军,属下不忠……”慕容军大雪骁骑落雪营七连前伍长猛一跪地,在一叩首间,心在尚存最后一缕希望的女儿朝父亲续声说道:“爹……女儿不孝……”

    向来都被女儿

    唤作“老头子”的父亲愣了愣,而后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本是白日,不住扩张的劫云好似愈发低垂,几如三更半夜。

    远处的喊杀声渐弱,慕容军大雪骁骑与吕字军死字旗已在不顾一切的死战中死伤过半。

    东、西两道城门处的士卒厮杀,终于在积累了足够多的亡魂数量,汲取了足够多的亡者气运之后,令唐曼蓝发动运言神通,引动朝迤山的布置,引开帝国天子李煜唐。

    而屠杀百姓这件事,无双与定远两名帝国大将军终是没有吩咐旗下士卒参与,而是以通黎天劫为契机尽揽于身。

    劫云越压越低,电蛇狂舞中,闷雷声连绵不绝。

    慕容姗站起身来,眉眼低垂,完成了此生至此最艰难的一次转身。

    石念远沉默的架起遁光,而慕容姗亦无声跟上。

    手握慕容陆赠来的银钗,石念远忆品慕容陆所说的话,去做该做之事。

    而先前一枚,早已交予欧阳志。再一翻手,取出李煜唐在颐园北海处所赠的,已经褪去银钗表相,而露出钥匙模样的烛龙之匙,暗自思量。

    天际劫雷已经快要酝酿出第一道劫雷,然而,由于是两名超凡境强者的共渡通黎天劫,劫云的范围依然在不住蔓延膨胀。

    欧阳世家掌握的那间青楼,想必再过不久就会被纳入劫云范围之中。

    徒然降落在青楼院落内,石念远没看见欧阳志,却见到了百数左右的陌花营士卒阵列前方的余淡。

    看余淡并未受到掌中神国的神道法度侵蚀,依然自主意识,石念远推测欧阳志并未走远,或者,交予他的银钗没有走远?

    “鱼蛋。”石念远称唤出声,没以军职作为前后缀。

    “营长!”余淡立正站直,没等石念远出声,就已沉声续道:“报告营长,京都乱象始生之时,陌花营伺机而动,控制住了城东码头,准备好撤离后路。”凝起眉,余淡满心悸怵的抬手指了指笼罩住京都玄阳的掌中神国:“在那座城市虚影出现后,处在银色光罩外的人全部陷入昏迷。目然已经与城东码头失去联系。”

    不远处传来的雷声愈发猛烈,今日面对各种天威,余淡已经开始麻木,竟然依旧保持着无比的镇定,掏出一枚银钗继续汇报道:“欧阳志留下这枚银钗,让我在此等候营长吩咐。而他已经先一步将少夫人转移向城东码头。”

    石念远略一沉吟,同声问道:“邹风呢?”

    余淡不掩忧色,应道:“在城市虚影出现前带领一众兄弟离开探查外部情报,现在应该在玄阳某处昏迷不醒。”

    石念远将慕容陆所赠的银钗递向余淡:“这个,还有你手中那一枚。就是银色光罩的来源。”感知着周遭笼罩的银色光罩的灵压明显比初生时弱上不少,以天心意识推演,得出最多再支撑一个时辰,就会褪去银钗表相,而显露出钥匙本质,更

    失去银色光罩的伴生神通,石念远郑重道:“银色光罩并不能无限制的长久存在,再撑一个时辰已是极限,找到邹风,把其中一枚交给他……”顿了顿,石念远无奈的叹了一声,闭上双眼,眼皮情不自禁的跳动,续声说道:“京都玄阳而今的状况,已然脱离凡俗范畴,更超出了原本想象。余淡副营长,组织陌花营全员撤离,黑云笼罩范围极其危险,最好不要靠近,另外……遇上妇孺,能救则救吧……”

    余淡从石念远手中无比郑重的接过银钗,石念远的最后那个犹如顺带的命令,却最令余淡满腔热忱:“是!营长!”

    义兄邹风先前就是向黑云那边去,想要打探城西战况情报的。少爷没把话说死,想必早就考虑到这一情况了吧。

    余淡没有浪费时间,唤上身后陌花甲,紊而不乱的次第出门。

    “慕容姗。”石念远转身看向长腿帅妞:“事到如今,一切事情可能存在的转机,就在紫禁皇城之中……”石念远脑海里浮起襁褓婴孩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妃雅那位消瘦的父亲:“掌中神国失去圣上主持,神道法度想必不会持久,届时,蛛网与三万金甲虎卫必不会对这一切袖手旁观,而血祭之力,定远大将军想必已经开始引渡向掌中神国……”

    说话间,天际有一袭破烂的朱红蟒袍携带一名邋遢老者从城东疾射向紫禁皇城,而城东方向的所有动静仿佛都已消逝,寂静无声。

    “你……去城东吧?”考虑到紫禁皇城一行可能存在的风险,真遇到危局,石念远甚至实力受限严重的若湖都不一定能保证慕容姗的周全,故出此言。

    石念远本想着慕容姗的娘亲唐曼蓝先前就在那边,而今城东处寂静如死,想必慕容姗怎么都想前去确认一番。

    未曾料想,慕容姗泪水盈框,却倔强的没让眼泪坠落:“如果心中预想已成既定事实,前往确认只是徒劳的无用之功。我跟你一起去紫禁皇城,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见石念远轻皱起眉,慕容姗沉声道:“不过就是仙道进境快过了我而已,别用那副看累赘的神情看我,兴许我还能帮上大忙。”

    石念远点了点头,与慕容姗一同先后架起遁光,朝城北紫禁皇城掠去。

    然而,就在石念远与慕容姗升空之际,一道极尽恐怖的灵压骤然降临!

    感知到这股恐怖灵压,就连石念远头顶上的雪白小狐狸都不由自主的绒毛倒竖,石念远与仙道境界更弱一筹的慕容姗自然就更为不堪了。

    二人在一瞬间失去凌空踏虚之能,从半空断线风筝一般朝下迭坠。

    好在是石念远已经臻身通黎,生命本质得以提升,数息后就重新控制住身形,再拉住尚未恢复行动能力的慕容姗。

    一直被石念远拒之门外的轩辕剑本源之力雀跃欢腾,只因那股恐怖的灵压,是以剑道催动。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回(二十七)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

    第九十一回(二十七)寰宇间琼玉唤魔皇 玄阳城天剑显神威

    “理解不了……”阿瑛满心复杂的呢喃出声。

    玄阳城中,所有百姓都动作停格,各式各样的姿态表情不一而足,如同极致逼真的雕塑。

    阿瑛下意识抱紧了胤忌深蓝的手臂:“小蓝,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人妖那么喜欢争斗……大家开开心心的生活,和睦友善的相处不好吗……”

    胤忌深蓝同样皱起眉:“人间的内斗,确实频繁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在我的家乡,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齐心努力。可是……”胤忌深蓝失笑续道:“似乎正是人族的内斗,促使生而弱小的人族跻身覆雨大陆主宰。到人间以后,我已经发现许多事,是连有限前知都无法绕过因而直接窥探到果的。”

    两道粗壮闪电不远处劈落,继而,连绵的轰隆雷声炸响在耳侧,阿瑛抱住胤忌深蓝手臂的双手不由更加用力了些。抬眼望向漆黑厚重的可怕劫云,阿瑛担忧道:“小蓝,真的没关系吗……万一被卷进通黎天劫可就糟糕了……”

    胤忌深蓝报以一道安心笑容,浅笑道:“没关系的。”

    京都玄阳之中,由于死者无算,无数驳杂的气运四散游离,再因古灵力大阵被慕容陆以未知手段封锁,几乎所有的亡魂及其气运都被困在其中。

    然而,就在东城门升腾起那朵庞大蘑菇云以后,先是李煜唐火速离城往朝迤山所在的西北方向疾射离去,再是西城门处突然凝聚起来的通黎劫云,而今,那些游离的亡魂与气运竟然受到外力引渡,开始规律的往笼罩住京都玄阳的掌中神国流去。

    “咦……”逢此异状,运识自生感应,阿瑛不由轻咦出声。

    而胤忌深蓝,则轻扭过头,察觉了更为渺远的气意。

    寰宇之中,起源星外,一颗多年来不停以椭圆轨迹围绕起源星运转的彗星徒然转向,空间法则气意爆发,空间曲率剧烈变化,彗星之前的空间徒然凝缩,彗星之后的空间急剧膨胀,本就以极高速度运行的彗星朝起源星径直飞去,高速引起的高温只一瞬间就超过彗星表面的寰宇星尘的燃点,同时,太日源流之力被彗星借引,拖拽起长长尾焰。

    在表面星尘逐渐化作齑粉之后,隐藏在彗星内部的狰狞之物高昴起头颅,锐利至极的剑意涌现,剑道法则直接压盖过空间法则。

    利剑尺寸极度庞大,且造型尤其古怪,没有剑柄,两面剑刃遍布勾状利齿,刃身勾勒有繁杂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态,一直在不停的蠕动变形,起源星的界心护膜形同虚设,利剑如同切开豆腐一般刺入。

    在突破起源星大气之时,空气在原子层面开始燃烧,九座用以封禁覆雨大陆灵力的九子泉眼,通天神禁尽起反应,火速修复界心护膜。

    京都玄阳之中,恐怖的剑意如同江河倒灌,几乎所有意识尚存的生物都发出生自灵魂的战栗恐惧。

    而这一股恐怖至极的剑意威压仅是开始。

    石念远很快就无法继续保持浮空姿态

    ,被凝重灵压直接压迫落地,心惊胆战的仰头望天。

    本来在苍穹之上笼罩住整座京都玄阳的掌中神国就不甚清晰,朦胧如海市蜃景,而今,受剑道威压影响,逐渐变作半透明状。就连那一道合二为一的漆黑动云都仿佛受到影响,电蛇收敛,范围收缩,甚至暂停了劫雷的降罚。

    而后,那柄古怪的无柄利剑终于显露出狰狞之身,高悬于掌中神国之上,仅剑刃宽度,就抵过小半掌中神国。

    这番景象所带来的震撼实在过强,石念远的身体不主自主的颤抖不止。

    一道庞然天心极其轻松的笼罩整座京都玄阳,裹挟意念如同惊雷一般响在所有仙道修士的识海:“通天塔铁律,禁止仙道修士在覆雨大陆凡俗地界渡通黎天劫。莫施抵抗,接受通天神禁引渡至合法渡劫之所。违律者,以天剑斩之。”

    九子泉眼勾连的大陆灵脉网尽起反应,京都玄阳所在,本就是一处零散泉眼,封禁有为数不少的古灵力,灵脉中灵力的激涌难以避免的致使古灵力泄漏,京都玄阳的灵力浓度再次提高,诸多百姓就此在昏迷之中完成开灵。

    通天塔插手,狰狞天剑降临,这一异变早已超出了慕容陆的预算与想象。

    不过,感知到京都玄阳灵力浓度的徒然提升,慕容陆与吕奉交换过一道眼神,二人尽皆畅快的笑了起来。

    故而,当通天神禁的力量临身,即将将二人转移开去之时,二人默契的选择了抵抗。

    本来京都玄阳所在的主空间的稳固程度就极高,而两位超凡境合品大圆满仙道强者合渡的通黎天劫更是威能莫大,在其渡劫之时完成与天劫的同时转移,本就不易。如若不然,亦不会需要凭借九子泉眼激发覆雨大陆灵脉网完成空间转移。

    石念远头顶,雪白小狐狸一跃而下,在一阵灵光流转中化作银发如瀑的绝世丽人,桃花美眸凝重望向掌中神国上方那把磅礴的无柄利剑。

    石念远与若湖对视一眼,出声道:“这道天心……很熟悉……天剑宫……裴乾……”

    石念远的声音无可遏制的本能颤抖,凝重道:“那……那把剑……”

    “天剑。”若湖凝重解释道:“九子泉眼合力篡改覆雨大陆天道法则,凭借九子泉眼,通天塔占星宫无时不刻的监视覆雨大陆,而天剑宫作为承担主要护世重责的宫部,以通天塔攻伐至强的修士组成,大多为剑修。而天剑,正是通天塔展露于世的首要攻伐重器,平常隐藏于寰宇之间,以星辰作掩,长年汲取大日源流自行孕养,其上的通天神禁能够以大日源流榨取道一真灵,激发之时,存蓄的道一真灵会反向激发出大日之力,形成威能恐怖攻伐神通。”

    石念远咋舌道:“大日源流……太阳风……大日之力?他娘的……难不成那玩意儿的威能是通过核聚变引动的?若真如此……”石念远狠咽一口唾沫,结巴道:“那……那玩意儿哪是剑呐……分明就是……就是……干……分明就是他娘的核弹!”

    若湖黛眉一皱,呢喃道:“那两个人……”天心

    依稀生出感应,徒然朝彼方汹涌蔓延,继而,若湖桃花美眸一瞪,暗呼一声不好,秀手掐印诀,头顶显双耳,身后露八尾,即时勾勒通天阵纹,撑起一道防御障壁。

    胤忌深蓝仰望狰狞天剑,如有所思,感知到那两名超凡境合品大圆满修士将体内灵力回路尽数蜷缩凝压,是舍命的自爆之法,推至第十一层的魔族皇室至高圣典《天魔功》涌动,再凭借合道隐去天魔劲的浓郁魔族气息,准备吸收即将来临的大日之力。

    “竖子敢尔!”那道庞然天心语带愠怒,再度炸响在玄阳所有修士的识海,而后,狰狞天剑徒然射向帝国定远、无双两名大将军。

    未曾料想那两名超凡境合品大圆满仙道修士竟然如此果决的舍命自爆,更是在通天塔天剑宫遥遥操控天剑,力有不逮。

    未待天剑临身,慕容陆与吕奉各自分遁两侧,半息之后,在两道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京都玄阳升起两朵远比先前东城门处更为恐怖的蘑菇云,天地游离灵力遭受影响,奔腾的灵河暴虐的席卷四方。

    地动山摇,罡风袭掠,半座玄阳城眨间化作废墟。

    庞然天心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狰狞天剑折转方向,击散了通黎劫云,而后遁天而去,消逝无踪。

    石念远立身之处,地面塌陷,巨大裂纹从远处延展过来,若湖撑起的灵力护罩不时被或大或小的残垣断壁击中。两名超凡境修士的自爆引发的剧烈冲击,令普通的石墙泥瓦都变作索命夺魂的可怕之物。

    稍小的碎石击打在护罩之上,发出金鸣交鸣之声,纵使若湖尽力操控灵力护罩避让,依然被一堵巨大的断墙击中,护罩骤生裂纹,再在冲撞之中朝远处砸去。

    石念远的破声咒骂,尽数被轰响掩盖。

    先是天剑降临,又是两名超凡境合品大圆满修士的舍命自爆,再是天剑击散劫云,京都玄阳的仙道、神道古灵力同调法阵终于不堪重荷,片片碎裂瓦解。

    同样,掌中神国失去神灵李煜唐主持的神道法度再也无法维持,城中百姓次第从昏迷中醒来之时,见满目疮痍,疑处地狱。

    尘埃落定之时,无尽的哀嚎悲哭四处上演。

    东城门处,一袭青白长裙激射天际,飞掠至废墟景象最为惨烈的两处地界中央,脸庞之上泪水汩流,嘴角却夹带复杂笑意。

    唐曼蓝伸手触碰向跟前慕容陆正在消散的神魂,吟唱起运言之道的禁忌法咒。

    “比过去更苍老的洪荒……

    比未来更飘渺的虚妄……

    逆时间长河……

    以吾之精血气运……

    皆为献祭……

    攫轮回往生之力引渡亡魂……”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回(上)残垣断壁棋局落幕 白衣帝皇

    第一百回(上)残垣断壁棋局落幕 白衣帝皇延命十载

    “比过去更苍老的洪荒,比未来更飘渺的虚妄,逆时间长河,以吾之精血气运,皆为献祭,攫轮回往生之力引渡亡魂……”伴随唐曼蓝的吟声唱颂,在运言神通中被列为禁忌的五极天式之一施展开来。

    在胤忌深蓝的庇护下毫发无损的阿瑛仰面望向那袭青白长裙,感知着整座京都玄阳的亡灵及其裹挟气运都被攫取,一缕缕积聚成河,河再汇作江,倒涌盈天。

    “五极天式……运魂渡引,亡魂的数量太多……那个人死定了……”阿瑛面含悲悯,轻声呢喃:“可怜的亡魂,受运魂渡引的攫摄,永远的失去了轮回往生的资格……”

    胤忌深蓝的双眸已然化作蓝紫异色,意味深长的凝视阿瑛,失笑道:“听前半句话,我还以为,你是怜悯那个施术之人。”

    “啊?”阿瑛愣了愣,目光不离悬浮于空的唐曼蓝,咬起一根手指沉吟道:“没有唷……运言者在使用出五极天式的同时,就会与借力神明签订下契约,结局已经注定。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本身就是一件好幸福的事情了。”

    “喏——”阿瑛抬手一指,笑而续道:“小蓝你看,她在笑唷!那些无法选择自己命运,连往生资格都被强行剥夺的亡魂才好可怜唷……咦……”

    阿瑛倏然一愣,放开紧抱住的手臂,跑向侧旁一堆废墟,挥手之下,碎石浮空,朝旁散落,露出废墟下方的景象。

    胤忌深蓝后知后觉的一愣,以自身合道修为,竟然晚于阿瑛发现那处异常。

    那是一摊模样模糊的碎肉,两名超凡境合品大圆满强者合引下通黎天劫,再在渡劫过半后双双自爆,不下于强烈地震的天灾席卷京都玄阳,此处接近两处爆炸中心,胤忌深蓝实在没料想到,凡夫俗子能在此境况之中存活。

    碎肉的成因显而易见,强烈的地震与罡风引发房屋的坍塌,砸上了凡夫俗子的血肉之躯。

    “呜哇——”一道骤起的啼哭声,在灾祸之后的寂静之中无比突兀。

    碎肉中央,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孩竟然毫发无伤。

    论及仙道境界,绝对站在起源星巅顶的魔族帝皇呆愣的看着眼前一幕,眼前景象超出了胤忌深蓝的认知。

    那一摊碎肉,生前毫无疑问是不踏仙道的凡夫俗子,而且从碎肉断骨推知,其为雌性,**力量在生而体魄脆弱的人族之中都属于偏低。

    任胤忌深蓝那蔓延开来可以笼罩半片覆雨大陆的天心意识如何推演,甚至用上合道强者有限前知的能力,都无法寻找到那摊碎肉在先前的灾祸之中保得那婴孩性命的方法……

    胤忌深蓝低声呢喃着些什么,恍惚触摸到了此行前来人间想要寻找的答案。只不过,那答案实在经不起推敲细思,脆弱得一碰即碎。

    阿瑛小心翼翼的抱起婴孩,婴孩的啼哭愈剧愈急,小手不停挥动,瞳狐妖族的幼崽是为狐狸兽态,面对先天跳过化形的人妖幼崽,瞳狐妖族圣女一时手足无措。

    见阿瑛将求助的目光投来,胤忌深蓝哑然失笑。

    圣族相较于人族,不仅先天跳过开灵与化形,更生而超凡,照顾幼崽这种事,根本就是完全存在于圣族的认知之外……

    不远处传来窸窣动静,胤忌深

    蓝与阿瑛双双扭过头去,只见稍远处,墟丘林立之间,十数人或勾肩作邀,或将失去行动能力的伙伴背起,小心翼翼的择路,步履蹒跚的靠近。

    感知到烛龙之匙的气意,这群人能够在灾祸之中存活下来,倒是挺好理解。

    阿瑛将婴孩放到了两座墟丘之间,是那群人前行的必经之路。

    胤忌深蓝看向走到身边的阿瑛,嘴唇翕合,终未做声。

    背着重伤昏迷义兄的余淡忽然听到前方的婴孩啼哭,不由呆愣原地。

    先前如同天灾的大祸临头之时,纵然有烛龙之匙的银色光罩保护,抵挡了最先一波,亦是最为可怕的冲击风暴,然而银色光罩很快耗尽威能,余淡一众死伤过半,拢络起幸存的弟兄,余淡带领众人择路赶往城东码头。

    在地震中无数房屋垮塌,死者大多被瓦砾砖墙覆盖,一路上,众人连尸体都没见到几具,更别说活人。

    见静躺在前方两座墟丘中间的襁褓婴孩,众人都是错愕不已,大眼瞪小眼。

    “好生命大的小子……”

    “这简直就是神迹……”

    “日他娘的仙人板板……老子感觉今天已经把这辈子所有的狗屁神迹鬼迹都经历完了……”

    “余副营,管不管?”

    “救。”由于背在背上的邹风昏迷不醒,不停朝下滑溜,余淡先前被数块不小的碎石砸中,内外皆伤,不算轻松的使劲将邹风朝上抽了抽,虚弱续道:“出来之前,没听清营长的命令吗?”

    言谈间,众人已经走近,其中一名相较同伴受伤较轻的士卒走上前去,抱起了那婴孩。

    五大三粗的军中糙汉子懂甚育儿经?

    士卒即便已经受伤,更自觉动作小心翼翼,可对于那襁褓婴孩来说,依旧是太过粗鲁。

    “娘哩!大爷求你别哭了!老子的耳朵都快要被您老震聋了!”士卒一手抱腰,一手托脚,完全把那襁褓婴孩当作礼仪军刀来举了。

    士卒回过身,正想将这大麻烦推托给同伴,婴孩却正巧抬手朝前一戳,手指整根戳进了士卒的粗大鼻孔里。

    一众劫后余生的士卒发出颇显干巴的笑声。

    士卒左右扫过一圈,鱼蛋副营长近日里已经树立起相当威信,更何况他还背着疯狗副营长,这烫手山芋可万不敢亦不能往他那儿甩。可其余伙伴要么同样背负重伤战友,要么受伤极重,需要伙伴搀扶才能行走。

    最终,士卒苦着脸,认命也似的举着婴孩继续前行。

    也不知是不是人性里存在的真善作祟,没走几步,士卒竟然发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这哭闹婴孩,而那婴孩不停戳士卒的鼻孔戳上了瘾,竟然还破涕为笑。

    “鱼蛋老大,要不咱们给他起个名字吧?”士卒出声。

    “这狗日的小杂种命那么大,这都没死成,要不就叫命大得了。”有士卒出声提议。

    “命大这名儿太贵,不好,在我们老家,都兴说名贱好养活。”另有士卒出声驳议。

    “要不是咱疯狗老大、鱼蛋老大吉人天相,咱全部都得卵蛋朝天死翘翘,哪还会捡到这小子?要我说,这名儿……叫狗蛋可还行?”再有士卒沉吟分析,眼睛一亮道。

    胤忌深蓝与阿瑛看着从身前经过,却无法发觉二人的余淡一众,静默旁

    观。

    “狗蛋?哈哈哈——”有士卒扭头看了一眼背着邹风的余淡,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你妈!敢笑两个老大的名讳,想吃军棍吗你?”另有士卒明明自己都憋笑憋得满脸胀(和谐)红,却不忘拍上一计马屁。

    “鱼蛋老大?”再有士卒见余淡竟然顿步沉吟,心道余淡副营长可不是开不得玩笑的狗屁脾性,不由同样顿步扭头,试探出声。

    余淡眨了眨眼,朝大鼻孔道:“狗蛋好是好,不过是个男孩的名儿。你先看看那孩子带不带把儿。”

    一众士卒尽是一愣,平日的生活之中,周围全是弟兄大老爷们,刚才见到那襁褓婴孩的时候,竟然全都下意识认为是个男孩。此时听余淡一提醒,这才抚额扼腕,七嘴八舌的自道糊涂。其中自然少不得几句诸如“要么鱼蛋老大是老大,你狗日的是个兵呢”此类的马屁。

    大鼻孔士卒揭开襁褓包被时,一众糙汉子竟然齐齐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干!还真他娘的没把!”大鼻孔士卒惊呼一声。

    “狗日的!你别挡着!快让老子看一眼!”

    “你他娘的要不要脸!这孩子最多一两岁吧?你狗日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狗屁!老子就是看一眼到底是男是女!别以为谁他娘的都跟你一样下流!”

    “都滚滚滚!”大鼻孔士卒愤愤出声,赶紧用襁褓包被重新把女婴包裹好,扭头看向余淡道:“报告鱼蛋老大!这女的!”

    余淡柔和看着那个在一众五大三粗的汉子满口俚语脏话之中咯咯大笑的女婴,灵光一闪,想到问过陈奀有关“陌花”的含义,出声道:“就叫陌花吧,好听,听陈奀说,喻义也好。”顿了顿,余淡左右扫过一望无垠的废墟,低声呢喃续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一众士卒都是眼睛一亮,齐齐出声赞成。

    “说句不怕得罪石营长的话,老子早就觉得陌花营这名儿一听上去就娘娘腔得要死!不过……用作女孩的名字,简直**炸!”

    “你懂个狗屁!虽然我一直也不知道这他娘的是啥意思!但是一听上去就很他娘的有文化!”

    “陌花!嘿嘿!你说,吃着我们石字军的军饷长大的姑娘,会是个什么模样?”大鼻孔一句话,令一众士卒都是一愣,继而,不知想象到了什么有趣至极的画话,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再在扯到伤口后不停哀呼。

    天际劫云尽散,掌中神国虚相同样烟逝,傍晚的夕阳投下一如往常的暖软橘光,照在面目全非的京都玄阳,有一股反差强烈的凄美。

    “人间……”远望一众士卒远去的背影,胤忌深蓝自然的牵起阿瑛的手,先是呢喃一声,而后轻笑续道:“喜见人族一项宝贵品质,无论遭遇多大的灾难,只要侥幸存活下来,就总有人能很快接受现实,并与同伴互相搀扶着继续走下去。”

    “嗯嗯!是的唷!”阿瑛小脑袋瓜用力啄了啄:“人妖并不都令人讨厌,唔……”顿了顿,阿瑛面露回忆神色,憨笑两声后,续声说道:“至少,在冰冷黑暗之中,总有荧火亮起,发出微不足道却又璀璨耀眼的光热。所以……阿瑛才深爱这个世界呀……”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回(中)残垣断壁棋局落幕 白衣帝皇

    第一百回(中)残垣断壁棋局落幕 白衣帝皇延命十载

    苍穹之上,唐曼蓝青白衣裙漫飞。

    蔚蓝色的本命灵宝,飘带“悲渡沧海”于周身蹁跹缠绕,初生灵性的器灵尚未拥有固定形态,模糊如一团软雾。

    唐曼蓝本就主修运言一道,悲渡沧海更可以说是为五极天式运魂渡引祭炼而成。

    偏向阴冥的运言禁忌神通,在唐曼蓝身前酝酿出一道灰白色的漩涡。

    唐曼蓝一咬舌尖,一口命元精血喷洒在悲渡沧海尚未完整成型的器灵之上,器灵受到感召,软雾一阵激烈流转,而后一头扎进漩涡之中,蓝色飘带随之片片碎裂,孕养多年的灵力汹涌释放,随器灵之后流进漩涡之中。

    献祭掉本命灵宝,唐曼蓝浑身一震,喉头一热间没忍住心血呕血,而身前的灰白漩涡,终于缓缓加速了转动。

    按照慕容陆原本的计划,至少都会将百万数的京都百姓血祭,然而,狰狞天剑的袭来,通天塔的突然袖手,令渡至半途的通黎天劫被迫中断,不得不选择提前自爆一途。

    不过,同样在意料之外的,是昔年的顶头上司,无双将军吕奉竟然义无反顾的选择支持慕容陆,合二为一的通黎天劫,纵然仅降下两道劫雷,恐怖的威能同样造成了庞大的百姓身死,再加上慕容陆与吕奉都决绝的选择自爆,爆炸范围之内,除去拥有自保能力的高阶仙道修士,以及受烛龙之匙庇佑的幸运儿之外,几乎没留活口。此消彼长之下,京都百姓的死亡数依然不下于六十万。

    将六十万身死百姓的亡魂及其气运从往生轮回途中强行攫取,引渡向掌中神国,无论最终成果如何,唐曼蓝都绝无生还可能,无论是因为在此过程中的灵力、气运消耗,还是此番逆天行径将会招引而至的天谴。

    在东城门外率领大雪骁骑与浅川陌花甲的死战,那位似乎察觉到什么的邋遢老人终究只出了一次手,与唐曼蓝一道以神通改变地形,为两军交接创造条件。

    由于长子慕容懿就使用陌刀,唐曼蓝知道,陌刀本就是为了对抗骑兵而特制的长武,再加上浅川陌刀甲平日里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养兵练兵,而是真刀实剑的在与来自东川大泽的海妖厮杀,浅川陌刀甲的战士,无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且论起领兵布阵,唐曼蓝自认与帝国六大将军首席的稼轩大将军辛剑诗判若云泥。

    当唐曼蓝率领的三万大雪骁骑尽数战死时,浅川陌刀甲尚余数千残存,这一局棋的终末,本就意在京都造成数量庞大的死伤,用以血祭催化掌中神国的成型。而慕容军儿郎全军覆没,作为将领的唐曼蓝自认没有退缩的道理,况且,更有不得不屠杀士卒的理由……

    帝国天子李煜唐与貂寺总管陈貂寺已经极速遁来,必须立即将浅川陌刀甲屠灭,以图积蓄的亡魂气运达到激发运言神通,引动朝迤山同调法阵激活的目的。

    故而,斯时,作为最计较气运消长的运言者,唐曼蓝不顾后果使出引发那一道猛烈爆炸,屠灭浅川陌刀甲,同时将收集到的气运之力以运言神通引渡向提前布置好的朝迤山同调大阵,一如计划之中的引走了李煜唐。

    纵然浅川陌刀甲里低阶仙道修士不少,天谴依然直接降临。而一开始至此,那位邋遢老人始终没有亲身下场

    ,甚至邋遢老人还长声一叹,主动向陈貂寺提出看在往昔情谊,将不补上最后一剑,任天谴临身的唐曼蓝自生自灭。

    早留后手的唐曼蓝当然没有直接在天谴之中身死,六万大雪骁勇的气运,除去布置朝迤山同调法阵,残存剩余都被唐曼蓝以本命灵宝飘带悲渡沧海储蓄,于斯时施展瞒天过海秘法,以储蓄气运代受天罚。

    民间古语有云,人在做,天在看。即使放在运言之道里,也不无道理。欺天秘术只是饮鸩止渴之策,不用太久,天道法则就会降下更加严酷的劫罚……

    而这一小段宝贵无比的时间,唐曼蓝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优先引渡向掌中神国的,就是至爱的残魂与气运,紧接着,就是那位黑面威武、洒脱不羁、重情重义的无双大将军,再然后,就是那些素未谋面的京都亡魂。

    唐曼蓝从来都不是无情之人,在引渡亡魂及其气运之时,内心里愧疚的折磨,并不比由于气运与先天一炁决堤流走引发的极致痛苦来得轻松。

    由于失去主持者过久,神道天阶灵宝掌中神国的虚影在先前就已黯淡下去,而如今,由于运言一道的禁忌咒法运魂引渡之力,将血祭道果尽数渡向掌中神国,笼罩住整座京都玄阳的虚影再度出现。

    颐园北海。

    转修灵体的周嘉敏,相较于拥有天眷之体的生灵,能够更加清晰的察知唐曼蓝而今正在做的事情,感知着无数亡魂被引渡向掌中神国,周嘉敏怔然呢喃:“原来如此……这……就是陆连之乱的真相……”眼眸逐渐迷离,周嘉敏扭过头痴望西北,她知道,她挚爱的他正在那个方向,尚无法脱身赶返。

    周嘉敏当初转修灵体,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成为掌中神国的器灵,帮助她的从嘉哥哥将神道天阶灵宝完整祭炼成功,甚至超脱天阶桎梏,直指圣器。

    还有比今天,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

    心头涌上决然的周嘉敏合掌挥手在虚空间奋力一斩,没有滔天威能,没有璀璨光影,甚至由于身体介乎半虚半实之间,连掌风都没有带起。

    近乎无声无息间,周嘉敏与京都玄阳古灵力同调大阵阵眼的勾连已然尽数断裂。

    在失去古力灵同调大阵孕养的同时,周嘉敏亦摆脱了阵眼的桎梏。

    二十年来从未离开颐园北海,甚至二十年间都没怎么拥有现身的资格,直至最近一次,创世圣器东皇钟、北漠熠煌寺首座一念大师出手相助,修缮了一番古灵力大阵,而自己在灵体修行道途上也做出突破,方能稍微频繁的现身。

    随着腾空高度越来越高,周嘉敏俯瞰京都玄阳,心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城西已然尽化废墟,此前两名帝国大将军的舍命自爆,地动山摇根本不下于地震天灾,除去被古灵力同调大阵特别保护的紫禁皇城,城南、城东同样受到程度不一的毁坏。

    幸存下来的百姓或无声怔愣,或凄厉悲哭。

    见到这副地狱景象……从嘉哥哥一定会很难过……不用在死前见到从嘉哥哥难过的模样……自己还无能为力……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回望一眼颐园北海,周嘉敏呢喃出声:“你说对吗……娥皇姐姐……”

    见到身化灵体的周嘉敏游荡靠近,唐曼蓝身

    体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维持五极天式的运转,眉眼却盈上担忧,生怕值此关键之际,眼前化作灵体的故友,帝国母仪天下的小周后会出手打扰,正要以天心传过意念向其坦言解释,周嘉敏却已经率先出声。

    “曼曼,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周嘉敏展颜一笑,脑海里浮现出昔年相伴游山游水的牵手娇笑,曾经共赴海外,探险仙岛蓬莱的患难与共,当慕容陆受封帝国第六位大将军,即将前往封地洛原时,二人依依不舍的道情别景……

    身化灵体的周嘉敏飘向唐曼蓝,灵体如风,围绕唐曼蓝转过一圈,见到唐曼蓝别在腰间的香囊,细心的周嘉敏总觉似曾相识:“这精缝细绣,也就梨落那双巧手才做得出来……你呀!跟我一样,不善女红。”

    唐曼蓝莞尔一笑:“慕容家给皇室添麻烦了……”

    周嘉敏摇了摇头,伸手抚向唐曼蓝的脸颊,后者却并未切实感受到触感,唐曼蓝为了保持五极天式的运转,身体不能动作,忽然感知到天谴气意,知道先前欺天的劫罚即将降临。

    唐曼蓝的眼珠极力下视,只不过,想要凭借朦胧的视线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女儿,实在难如登天,而天心意识九成九都用于维持五极天式运魂引渡,残余天心离体蔓延不了多远。

    由于世俗身份的原因,多年没有交集的闺中蜜友如同多年前一样,一眼洞穿了唐曼蓝的心事。正好,见另一位闺中蜜友的儿子正带着唐曼蓝的女儿凌空踏虚而来,抬手朝唐曼蓝一指。

    不能动弹的唐曼蓝怅然一笑:“没有时间了……皇后娘娘……不……嘉敏,你知道吗?无论是陆郎,还是连哥,都没有一刻、一分、一瞬背叛帝国。一如曾经圣上他们三人歃血为盟,齐声道出的那一句……”

    “君臣莫相负,相来负君臣。”

    “君臣莫相负,相来负君臣。”

    二人异口同声,相顾一笑。

    就在唐曼蓝即将爆发所有残存的灵力,并将自身所剩气运献祭殆尽,一股作气的将血祭的道果尽量多的尽渡进掌中神国之中时,周嘉敏飘向五极天式运魂引渡的灰白漩涡,脸颊自始至终都盈满笑意:“曼曼,时间再少,也要好好跟女儿道个别……”周嘉敏的灵体自双足开始被漩涡汲取,沿运魂引渡构筑的灵桥渡向掌中神国。

    被漩涡吞至腰际时,母仪天下的小周后还是没有在表情上展露出任何一缕痛苦,即便灵躯被蚕食,即便神魂被分离:“黄泉路上,别走太急……这一次陆哥与连哥的付出,如果我能成功化作器灵,掌中神国突破天阶,作为灵宝之主的从嘉哥哥想必可增十载寿元……”

    挥动的手臂亦被漩涡吞噬,独剩头颅的帝国小周后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时……我和从嘉哥哥就努力追上你和陆哥……好好谢谢你们……好好跟你们讲十年时光,这座浩然天下是否日月换青天……”

    掌中神国虚相徒然凝实倍余,神道之力汹涌,竟将天谴暂时阻隔,而一直竭尽天力引导的亡魂气运,因受另一股力量的牵引,令唐曼蓝压力骤减。

    天心后知后觉的察知身后灵压气意,已经可以行动的身体颤巍巍的回转。

    “娘亲……”慕容姗一直强忍眼泪终是决堤肆流,声嘶力竭的朝前猛扑。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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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仙冢介绍:
荒古,祖龙证道,探知天地隐秘,故令龙族隐没,布设九子泉眼。上古,百族争鸣,三皇率人族崛起,并与遁世祖龙联手,倾玄度之源,揽星海之尘,立仙道圣地,筑通天高塔。万载以后,石念远魂穿异世,渡苍茫江湖,踏飘渺仙道,一步步揭开惊天隐秘。星海仙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星海仙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星海仙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