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绝境
落马坡的地形，早已经被改造的易守难攻了。进谷口处就是三道防线，破了三道防线，又是落马河防线，最后还有寨墙防线，真正是易守难攻。
别看三鹞子是土生土长的落马坡人，但现在的他可是对落马坡忌惮的很。本来这一次，他也不想再杀回来的，但张思云那边倒是信誓旦旦的让他才又看到些希望。其实，相比较困龙峪，昔日的落马坡真心是比不上，现在想打回来，一来是他卫家的老祖坟在这边，队伍里大部分的士兵，还有些家眷在这边的。第二个，他是眼馋落马坡的铜矿。据说八路军占了那座矿，一天就能挖出一个金元宝来，老发财诱人了！
“卫兄弟，尽管这次俺是指挥官，但俺尊重你的意见。这边是你卫家的祖传之地，你看你有些什么想法？要不然俺可安排俺的五纵杀进去了！”张思云才来困龙峪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所以他还是希望尽量和同僚搞好关系的。先行攻打尽管会遇到一定的伤亡，但好处也是明显的：所谓先到先得。前头的吃肉，后来的能有口汤喝，就很不错了！由此可见张思云真心是吃心不重。当然，以他在这一路的位置来看，即便是三鹞子抢了先，也少不了他独五纵的好处的！
“哈哈，张长官说笑了！俺们这一路自然是要靠您的部队的。咱这点庄稼把式，不够看的！”三鹞子都鬼精啊，能保存实力的机会，他一定是缩在后面的。八路军是那么好打的？别说上次自己喝老赵都吃了亏，再往前日军两个大队还不是差点被团灭了！他也不嫌难看的恭维道：“俺呀就帮您摇旗呐喊，擂鼓助威就很知足了。到时候，您老得了实惠，还能忘了赏俺口汤呀？！”
“你这人倒是实在！俺们兄弟之间不要那么生分嘛！就叫俺老张好了，直呼思云也可以啊！”张思云笑笑，故作江湖的拉近两人的距离。“卫老弟尽管放宽心，俺们兄弟一道出来联手打仗，俺张某人绝对不会亏待了弟兄们的。只要有俺五纵一口吃的，定然会分你一半活命！所谓日久见人心，你且放宽心好好看着俺咋做就好了！”
“那太谢谢了！......思云兄，俺就冒昧了啊。不是小弟不提醒你，就算是这边原来是俺老家所在。但现在被八路修改的俺都不认识了！”三鹞子连连笑着点头，主动提醒道：“而且据说这边的八路战斗力很强，人数也不老少，俺们还是要小心为高！”
“这个俺自然知道，八路军打仗还真没有孬的。说实话要不是上峰有命令，俺也不想来惹他们！”张思云想到八路军，就不自觉地能想起陈龙来，有那个家伙在，这仗恐怕真不好打！不过他也不怕就是了。自己的部队怎么说也是正规的国.军出生，大大小小的仗又何止百战啊！既然有命令，那就打好了！摆摆手，驱赶掉心底的负面情绪，张思云命令他的部队开始先行一步，展开攻击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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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马坡现在是四纵的驻地。马子午纵队长和副手鲁金宝带着上万的部队驻守在这里。一者开发的铜矿太过重要，不容有失，二来这边离着野猪林哨卡距离不远，四纵随时可以增援过去。
落马坡这边因为几次经历战火，所以不仅矿山和几个大点的工厂都组建了武装纠察队，还在镇子上驻扎了一个民兵三团，团长猛如虎、副团长瘸腿狼两个可是老猎虎出身，手下三千多民兵战力不弱。
如此，得到情报后，警备区参谋部曾特地询问了四纵，守卫落马坡需不需要再增加队伍？结果被四纵给拒绝了。小小的落马坡，通算起来兵力一万五六，已经满满当当的，要说被动守卫，都排不下了！
所以，参谋部给落马坡这边制定的战术，就是：依托工事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并逐步诱敌深入，时机成熟，外部机动纵队反包抄过去，里外配合彻底消灭敌人。即便是敌人太多，也无需害怕。只要里面坚守扎实，外面的部队即便是断敌粮道，也会让敌人知难而退的！再说，落马坡里还有最后的通道可以安全转移，真到了万一的时刻，可以转移出去嘛！
要说张思云的部队，战斗力还是可以的。即便是面对落马坡这样的接连三道战线，他们打的依旧十分起劲。五千多士兵冒着绵绵的秋雨，轮番上阵，不顾伤亡的发起一场场的攻击。这点固然有张思云知恩图报的意思，但独五纵新来困龙峪，也想打出点亮眼的成绩给豫北区各方瞧瞧——独五纵不是吃素的！
中王警备区四纵负责指挥的是悍将鲁金宝，他是陈龙的表兄，自然不甘为人后。面对敌人的凶猛进攻，他命令部队打的很有耐心。借助永备工事，那就是反复展开杀戮，让负责守卫的两个团轮番上阵，磨砺敌人的有生力量。
按照预订的计划，三道战线，每道至少要消耗敌人上千人，坚持时间不少于3天。所以这阴雨连绵的半个月过去，张思云部终于拿下了三道防线，打进了落马坡，可真心没有前进的勇气了。
“钧座，这仗已经不能打了！您瞅瞅，即便把能动的伤员算上，俺们也只有两千人了呀！换卫家的部队上吧！再打，俺五纵就要完了啊！”赶走了参谋们，参谋长井畅才敢放开了建言，死伤过多不算，偷偷投诚过去的更多。八路军就那么阵前拉人：放你的部队冲过来，然后炮兵遮断退路，轻重机枪威胁生命。但凡有敢反抗的军官，早有神枪手击毙。然后，大喇叭喊话，好吃好喝的诱惑。过去是热腾腾的饺子，退后是火辣辣的子弹，士兵们只要不是傻子，都乖乖的排队缴枪啊！据有关参谋统计，投诚的士兵可能超出了千人。补充到八路里，完全能抵消了八路损失的几百人，还壮大了人家呢！
“你当俺不想换他们上啊？可三鹞子那混蛋推脱要护卫后路，说天天和八路的援军激战呢，撤不下来啊！”张思云回头望望，雨后的山林，雾霭腾腾的，透着那么诡异的气息。后面来了八路的援军？那三鹞子还真就不能撤！否则被八路堵到这里，那可真进了绝境了！
进不能进，退不甘心！前有堵截，后有敌军。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张思云也迷茫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三鹞子的选择
“老三呀，情况不大对啊！”大鹞子尽管带兵打仗不咋的，但他也是四十不惑之年了。眼瞅着前面张思云部一车一车地往下拉尸体和重伤员，他可就上了心了。这一天三四趟的，每车就算三十个吧，一天下来那就是一百出头。这十多天下来，不知不觉张思云部队净损失都不下千人了。再加上轻伤的呢？逃兵呢？他可是曾见到了有一个班的士兵趁夜色狼狈潜逃出来的。这么一估算下来，也难怪张思云不敢动了，即便是拿下了八路的防守阵地，也一遍遍地催促他卫家的部队上了！
“嘶——，死伤了这么多？那他独五纵还打个屁呀！”三鹞子被他哥说的心底毛毛的，他还真没在意张思云都损失那么多人了！八路军真是狠呐，借着山势修建了这么个缺德带冒烟的箱式三段式战线，逼得你只能一点一点添油一般地往里填人。关键是一旦你陷进去了，逃跑都没有地方跑。否则，这么大伤亡，他独五纵能跑掉一半人！“哥，你说这张思云也没用啥特别的办法，咋还就一路杀进去了呢？该不会是八路放他进去的吧？”三鹞子并不傻，稍一皱眉就疑问了出来。
“也许是，也许是撑不住了。但不管咋，他张思云到了这会儿却不敢再进了，就是有问题！”大鹞子到底不长于军事指挥，但他知人识事呀。稍一推论，就觉出了问题。
“俺艹他个姥姥的，那他鳖孙还让咱家上？坑人呢？！”三鹞子大怒，忍不住骂了出来。“娘的，没本事还尽想出风头，还想着坑害俺家的队伍。鳖孙的，真不是个玩意！老子不伺候了！”
“咋？你想走人？”大鹞子看了看几欲暴走的兄弟，倒是安慰道，“甭着急。咱要是这就拍屁股走了，他狗日的肯定会告俺们的黑状。捅上去了不大好办！”
“那咋弄？不能进去，又走不得，俺们要陪着他等死嘛？！外边的八路可是不老少啊，说真的，俺可放不下心！”三鹞子再江湖上滚了这么多年，基本的战场敏感性还是有的。“俺总觉着，几次接触的八路想把俺们赶进山里去，他们别是想把俺们一勺烩了吧？！他娘的，那就更不能进去了啦！”
“也许......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吧！”大鹞子再次显露了他的军事才能不足，但他却懂得一条：进了这山坳，那就没地儿跑了！万一有事，那真是死路一条！咂咂嘴，他倒是想出了一条计策：“老三，俺们这边是不能进去的，连靠都不能靠到山口去！不管他张思云怎么催，咱不贪功！被人捂山口里，那可不是玩的！”
“可俺们这边离着山口十来里呢，俺怕......张思云那鳖孙告俺的黑状啊！”三鹞子说起来还是有些怕赵雪球的，既不想冒险，还要跟着张思云做事，让他有些头疼！
“那俺们就踏踏实实地帮他一把。派一个团接手第一道防线，俺们继续守在这边，万一有事，还能接应一把。”大鹞子自作聪明道，“跟姓张的说，外面八路大军压过来了，俺们要死顶着，部队拉不下来！”
“那俺那个团会不会也有事噢？”三鹞子眨眨眼，总觉得不那么踏实。
“让他们机灵点呗。第一不准跟着张思云往里进，二来见事不对早点撤出来。再说，俺们这边不还有三四千人么，八路真要玩横的，俺们就给他来个里应外合，救出俺们的人！”所以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没有实战经验的参谋，说话也不能响！但大鹞子地位不同：他凭着自个儿的想象，就给出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布置。想的挺好，可缺乏实战，毕竟他没带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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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三鹞子的部队总算动了，等死老子了！”谢大柱带着机动纵队一直潜伏在这边，接到报告，还兴奋了一下。但看到卫家才出动了一个团进山，忍不住垮了脸，“鳖孙属猫的啊？这么小心翼翼呢？！这不是要逼老子分兵嘛！”
“包剪锤，赢的去弄三鹞子，输的堵山口。”谢大柱拉着政委陈耀玩儿猜拳，弄得参谋长伍志高都不知道该帮谁了！
结果，陈耀点儿背，出个剪刀被人锤子锤了！带着一个团，加强了一些炮兵，只得去守山口。
这活儿，真是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带着运输队，弄了一百多辆大架子车跟着。骡马拉着一车车砂石泥土直接再山口外，连成一道战线。架上机枪，布上炮阵，不让人出，也不让人进，就搞掂了！
“嗨，老天总算是放晴了！天儿不错，要不躺下眯一会儿？”陈耀无聊的想到。
“放两炮，放两炮，让三鹞子知道知道，俺们堵了山口了！”谢大柱用三个团，依托树林子在雨山凹那边布置好了一个口袋，急吼吼地催促陈耀这边。
“好，放两炮！嗵，嗵——！对面的伪军兄弟听着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赶紧过来投降，否则可插翅难逃啊！”还真就放了两炮，陈耀就安排人开始喊话了。没办法，搞政工的都喜欢攻心为上，说的还颇有针对性：“放下枪，扒了那身狗皮，你们就是咱的乡党。俺们不欺瞒你们，张思云那边是进退两难了。三鹞子也要进了俺们的埋伏圈，你们就不要幻想他来救你们了！最多两三天，你们就要饿肚子，甚至喝水都要困难了。早点投诚，俺们算他战场起义，有三块大洋的奖励！晚了，那就是真投降了，杀不杀都要瞧俺们的心情哩！咋选，随便你了啊！”
战场上一片寂静，紧跟着倒是从第一道战线里，打出一片乱纷纷的子弹来。与其说是反击，倒不如说是给自己个壮胆呢，反正也打不着一个人！这是这个团的当官的还没死心，妄图强撑下去。
“狗日的，打什么打？浪费子弹不要钱啊？！”大喇叭里是生气的骂声，紧跟着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弟兄们，把你们这帮喝兵血的狗屁长官抓过来啊！排长换两个大洋，连长换五个大洋，营长十个，团长五十个，死活不论啊！”
“卧槽，哪有这样挑拨的？！得，俺们得小心点儿！”这一通鼓噪，可把那些卫家的中下级军官给吓坏了。当官的，谁还不跟手下当兵的有点疙瘩啊？这会儿，经对面这么一挑拨，总觉得手下当兵的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那绝对是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芒啊，就好似看着一堆大洋呢！让人心惊肉跳的！艹，这仗没法打了！
第八百章 张思云的骄傲
落马坡里，张思云一筹莫展：举起望远镜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石寨，隔着一道落马河，强上是严密肃杀的防御。就凭着手里的两千多人，无论如何也攻打不了的。而且，激战十多日，士兵们早已气衰力竭，无心恋战。更不要说军中已经断炊，武器弹药也见了底了！
“钧座，刚才又跑了三十来个......再这么下去——，人心都散了呀！”参谋长井畅最近带来的全是坏消息，要么就是逃兵不断；要么就是八路堵截了退路，三鹞子不肯救援；再不就是炮弹打没了，粮食吃光了......弄的井畅感觉自己都成报丧的黑老鸦了！
“随他们去吧，爱跑不跑！”张思云咕咚灌下一口烈酒去。突然想到自己手中的扁酒壶还是陈龙那小子送的，嗯，里面的烈酒也是中王山里酿造的。啧，还真是没看出来，陈龙这个土包子乡下小子，居然能文能武，做出偌大的事业来！当初见他的时候，自己就是带着上百人的连长了。现在呢？都快成八路手下的阶下囚了！人啊，想起来真是可笑，起起落落，境遇随风啊！点上颗烟，抽了两口才想起，这又是山里产的高级香烟——大黄龙！艹，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了呢！
“可是，咱们手头要是没了兵，还怎么打仗啊——”井畅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看着落魄萧索的纵队长，觉得他状态很不妙！
“打仗？打八路呗？摩擦呗？中国人打中国人，窝里斗呗！”张思云叹口气摇头道，眼睛望着远方，目光散漫。“放着周围的鬼子、二鬼子不打，非要打一个战壕里的同胞，真是没意思啊！瞧瞧国军前线的惨样吧，一退再退，烂泥上不了墙了啊！让弟兄们投了八路，多少还能保留点抗战的力量，能跟着打鬼子！俺们就不要再阻挡啦！”
“这样啊......那要不俺们也......跟八路那边谈谈？”井畅试探着问道。
“谈谈？不，额不会向陈龙那小子投降的！”张思云咧了咧嘴角，露出个轻蔑的笑意，作为正牌国.军出身的军人，他内心还真看不上土了吧唧的土八路。“跟八路打了这几仗，俺已经把八路得罪死了！你带人过去吧，给弟兄们留条活路！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钧座，俺——留下跟你一道吧！”井畅摇了摇头，他岁数比张思云还要大上几岁，早就看透了这人生的无常，难得有这么一个合脾气的搭档，他不愿意抛下他。
“那中！额们弟兄就一道看看八路要怎么对付咱！”咕咚又灌了一口烈酒，辣的张思云哈出一口气雾去，“给，整两口暖暖身子，鬼天气降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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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独立五纵的国.军弟兄们，再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再不投降，俺们就进攻啦！”这边的八路军已经压了上来。也许是投诚的士兵泄露了军情，对于张思云部仅剩下千把人，弹尽粮绝的窘境，八路军不肯再耗着，大军压上，发布最后通牒了！
“哒哒哒，哒哒哒——”张思云亲自在一线战壕里，打出了一梭子作为回答。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炮兵准备，瞄准了给俺狠狠地打！”前敌指挥官鲁金宝气的脸色铁青，时间一到，他就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轰轰轰，轰轰轰！”剧烈的炮火将刚刚板结的泥土掀开，摧平了战壕，炸塌了简易工事。团团的炮火炸出连绵的爆团，直接将国.军面向落马坡镇子的简易工事笼罩在了烟尘里。
“准备——！”担任主攻任务的十团长赵四娃刚把手臂举起，就要落下发布冲锋命令。
“等一等，有情况！”政委王义一把拉住了他：对面的硝烟里闪出来了十几面高高飘着的白衬衫，一队队的士兵高高托举着枪支，排着散漫的队伍走了出来——他们投降了！
无巧不巧的，几颗炮弹砸落到了指挥部里，将张思云、井畅等指挥官炸的尸骨无存！
“别打啦！八路兄弟，爷们饿了，不打了！”胡子拉碴的杨瞎子高举着双手喊道，一把丢了盒子炮，满是焦急地跑了过来——没办法，饺子太香，馋的慌！
这一仗，打得虎头蛇尾。随着张思云、井畅等人的灭亡，独立第五纵队就已经算没有了！
......
“卧槽，卧槽！这么说张思云也死了？全军覆没啊？！”三鹞子听到消息，几乎跳了起来。前面救援行动，被八路在雨山凹伏击了，死伤了四百多人。今天再次听到张思云部覆没的消息，惊得他差点尿了！“不打了，不打了！想想辙，俺们也撤吧！”
“可是——，俺们三团还堵在里面啊？”大鹞子提醒道。
“堵在里面？还能救出来么？算了吧，已经没办法了！快快撤离吧！”三鹞子倒也干脆，快刀斩乱麻地救放弃了第三团。这一决定，不仅让三鹞子成功地逃脱了打击，还顺带摆了埋伏的八路军一道，让他们傻等了两天两宿。
“这个张思云，咋就那么倔呢？可惜了的，好端端一个战将，没用到刀口上去！”陈龙看着四纵发来的战场通报，颇为惋惜地说道。平心而论，张思云打鬼子还是挺勇敢的，只是，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太多机会。早知道还不如就跟着他的老长官张正标离开中王山呢。那样，即便早几年死在抗日的战场上，也要强过现在这么个尴尬的局面——不谈功劳，起码是个顽固派，为人民所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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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嗵嗵嗵——”激烈的炮火肆意飞舞，一发发炮弹炸落在工事上，让守卫的士兵颇为艰难。某些心力差点的士兵，就能被震死在战壕里。硝烟四起，战场上一片混沌迷茫！
“哪来的敌人这么厉害？他们要打进来了吗？”大嘴鱼看着团团爆闪的光团，颇为惊讶地问道。城南、城北几乎同时发动的攻击，几乎让他应接不暇。
“是老贺家的混蛋，还打着报仇的旗帜呢！”虾酱早一步派人弄明白了敌人的番号，这才答话道：“人家要‘打回临河沿，活捉八路军’呢！”
“啥？八路军？俺们这镇上哪有八路军呀？人家早撤回去了啦！”大嘴鱼翻翻怪眼，只想嗔怪贺家的部队——不知道早点来啊？等到八路都跑光了，你来咋呼，跟俺们老徐家有仇呗！
第八百零一章 日军现身
可是这一次来的可不光是贺家的部队，还有赵雪球直属的林三支队四千多人，加上贺大义的手下，可是足足两个支队，将近万人。而且从武器上来说，不仅贺家重金打造的这支起家部队武备齐全，林三支队则更是全套的仿美式装备，攻坚力量很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当初接手临河沿的时候，自己可是给八路那边打了包票的——小小的临河沿镇，他五千手下防守绰绰有余。再说，不还有南北两处碉堡据点的嘛，确实能做到易守难攻呀！奈何敌人的火力也太生猛了：就这么听听，除了迫击炮、速射炮，居然还听到了大口径野炮的声音。那可是75mm口径的大家伙，一炮下来，就能炸开碉堡的厚墙。
“咚咚咚，轰轰轰！扩扩扩——，哒哒，哒哒哒！”几乎就是满镇子都在响枪，战况打的有些混乱。很明显，是老贺家的人利用熟悉的地形，展开四面偷袭攻击了！这一点，幸亏八路军撤离前有所提点，一来强行对镇子四周进行了改造：沿河岸不仅修了监视哨，还特地加深了河道，削陡了堤岸；至于对外的房屋，一律封死了朝外的门窗，巷道统统都死。并且按照八路的做法，不仅在全镇最高的贺家老宅上设置了观察哨，还组建了专门的街道巡逻队，全天候不间断地巡视全镇。
所以，在贺家偷袭队伍一踏进镇子的时候，巡逻队就和他们接上了火。一通猛烈的打击，将贺家奇兵打的丢盔弃甲，被压缩在两个巷道里拼死抵抗。
“鱼老大，事情急了。外面敌人太多，俺们分兵应对，很难支应敌人一波波的攻击啊！”虾酱刚从街道上走了一圈回来，顾不得抹去满头满脸的汗水，爬上贺家三层的露台向焦急瞭望的大嘴鱼汇报。
这一次攻击的总指挥是贺大义，林三那边是他弟弟林四带队跟随的。原本正常的攻打方式，是围三缺一，尽量吧敌人打出去为目标。但贺大义这次的布置却是四面围攻，不留缝隙，绝对是罕见的企图团灭守军的狠毒想法！
“不要着急，援兵说话就到！”大嘴鱼舔了舔上火发干的嘴唇，安慰兄弟道：“瞅见没？这会儿俺感觉南北进攻，虽然声势很大，但并没有太大的威胁。炮楼子被炸了一些，但基础还在，敌人想啃下了没那么容易！”
“对！攻坚战是要拿人命来填的，又是炮楼子，又是地堡、战壕掩体的，对手没那么傻。真要从南北两端打进来，起码要耗死他们两三千人！”虾酱这还是往少了说的。他对镇子南北的防御工事很有信心，开玩笑，历经日本人、老贺家、八路军、老徐家的一次次加固、增强，这两处可绝对是令人绝望的坚固堡垒。而负责守卫的两个团，是小泥螺和花泥鳅，对敌的经验还是很足的。比如现在镇北的小泥螺，一看林四的攻击只是应景似的雷声大雨点小，他果断就只用小股部队和对方应景做戏。甚至还派出了一个营，帮着街道防御的螃蟹出击了几次。
“现在倒是东西两边的敌人在不断地骚扰、渗透，弄到螃蟹那家伙处处忙着救火一般，简直没有个章法。”大嘴鱼在楼顶看的仔细，也不是他怪罪螃蟹，这家伙就是个横着走的货，勇则勇矣，但缺少章法，呼啦啦满街跑，却抓不住重点。“这么滴啊。你亲自带着警卫营，配属后勤、辎重等人员接手东边河道，让螃蟹只负责西面街道。采用以排为单位的定点守卫，以及两三支以连为单位的机动增援相结合的办法，让敌人靠不上来。再保留一点预备队......懂了吗？”
大嘴鱼不愧是能被委任指挥支队的人物，这是手把手的教授具体战术了。虾酱也是玲珑八面的人，一点就透：“明白了！三个营，一个以排守点固守，一个二线连级支援，保留一个预备队，是这个意思吧？”
“聪明！就是这么办！”大嘴鱼拍拍自己这老兄弟，跟聪明人说事，就是省事！这三言两语布置的，啧，不愧是干参谋长的！
“不中！”没想到虾酱反倒梗着脖子否定了鱼老大的命令。
“嗯？咋不中了？你想怎的？”大嘴鱼疑惑地紧盯着虾酱问道。
“俺把警卫营这些都带走了，咱手上就空了！万一......你身边连个保卫的都没了呀！”虾酱几乎喊了出来，是真心为老大安危考虑着。
“憨货，咋脑筋转不开呢？只要你们守住了，俺这里不是安然无恙啊！”大嘴鱼笑了，拍了拍自己腰里的配枪道：“再说老子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真有漏网之鱼，看俺灭了他鳖孙！甭废话了，军情似火！再迟了，螃蟹那孙子就扛不住了！被敌人打开了口子，就全完了！”
“那——，唉！鱼老大，您保重了啊！”虾酱沉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下去集合队伍。他这一次可真是把整个支队里能抽调的力量全都拿出来了。混编后，让警卫营一带一的搭配好，匆匆带出了贺家堡寨前的广场。
“恁娘，胜负就在此一搏了！成了，老子鱼跃龙门；败了，只能被人家炖汤喝了！”大嘴鱼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也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现在他身边可只有一个班的警卫，还是虾酱强行留下来的。而后勤这边，甚至连炊事班都带走了，真心是全员上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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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西，临河沿的，已经打起来了！”一座小山头上，出现了一群披着呢制大衣，骑着战马的鬼子军官。他们举着望远镜观看良久，大家指指点点地在商量着什么。随即就有人拿出了一幅地图，供几个高级军官，看着议论。
“可以出击吗？绝好的机会！包围上去，可以歼灭那支支那军。”花屋名下大队长舔了舔嘴唇，看着远方激战之地，恰如一头嗜血的野兽看到了猎物一般。
“不急，不急！花屋君，我们不要着急！”竹下神树轻松地笑了笑，“让支那人互相较量较量好了，我们随时可以收网的。师团和特高课都有命令，尽量不要轻易参与进去。但我们可以关注战局，掌控局面。”
“骚德斯奈——，看着真是令人手痒啊！”花屋名下搓搓手，颇为不甘道。“特高课的那些家伙就是故弄玄虚，丧失战机！难道我们就只能干看着吗？”
“呵呵，花屋君，帝国军人什么时候会被命令捆住了手脚啊？尤其是战功来临的时机！我们要等的是他们两败俱伤的机会！”竹下神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只是想等一个鹬蚌相争的时机罢了！
“骚嘎！两败俱伤啊？只是怕皇协军徐麻子的，会乐意吧！”花屋名下曾多次被老徐家款待，终究有些情份在的。
“我们在这里，应该徐家不知道的！”竹下神树瞧了瞧隐蔽在山丛里的队伍，笑了笑。
“吧勾——”一声枪响，就在竹下大队长笑声未落时，将他打的栽落马下。
“敌袭——”山坡上霎时乱作一团！
第八百零二章 揭穿日军
开枪的是神枪营的特等射手张小五，他这一枪也只是打中了竹下神树。子弹穿胸而过，尖头细长的三八大盖子弹没能要了这个老鬼子的小命，只是将他打成了气胸。不是不想给他来个一枪爆头，奈何距离太远，标尺竖起，距离远在一千二百多米，能打中那都是运气了！也亏的是张小五出手，其他人就甭想了，看都看不清人影！
为毛不靠近点？开玩笑两三千鬼子兵就在山沟里猫着呢，靠近了还能脱身呀？要知道鬼子可是有汽车、摩托加东洋大马的，神枪营的队员最多有辆自行车，能跑得过吗？！况且这次的任务又不是要和鬼子开战，只是暴露他们而已，不离远点，还真为了老徐家去死磕呀？！真拿这样的神枪手去冒险，别说别人了，营长岳正军和教导员李红霞也不会同意啊！张小五那可是陈龙妹子小蓉的亲传徒弟，弄个好歹的，还不被她骂死呀！
“八格牙路，一定不能放跑了他们。全军出击——！”放下浑身是血，面色如纸的竹下君，花屋名下大队长怒了，直接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花......花屋......君，不......不能......暴露！请...请...停止......命令。”被几个卫生兵忙着止血的竹下神树意识还清楚，居然强撑着要阻止花屋名下。
“八嘎~！竹下君，你——，唉！”花屋有心想怼竹下这个懵懂的马鹿，却终于没肯和他争执——毕竟人家受了重伤了，不至于。而且眼看着竹下开始陷入昏迷，他想刺他两句，人家也听不到了！
竹下终于被安排送往县城了。这边只能由满肚气忿的花屋名下统领，继续执行竹下的潜伏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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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小鬼子挺能忍啊！这样也能沉住气？小五打的是个中佐大官吧！”岳正军撇了撇嘴，抓抓脑袋无奈道：“派个炮组上去吧，开两炮把鬼子震出来，俺们打到他露头！”
现在警备区执行战术收缩，几乎成建制的部队都收了回去了。这一点，当然跟徐家的考量有关。他们家现在占了临河沿镇，又没了贺大信这样的祸害威胁着，所以不管是徐麻子还是徐有进都有了些想法：毕竟中国战场上日军依旧是强势，一场“豫湘桂战役”打的百万国.军丢盔弃甲。现在松本师团摆明了要收拾山里的八路，他老徐家内心里“怂”了！也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了。所以，他徐家委婉地表达了希望八路军撤出的立场——，地盘有他徐家守着就OK！到时候利益、税收少不了你八路一个大子儿的。犯不上让人看出来，要面对日本人的怒火！那可不是玩的！
“除了特战团，其他人都撤出吧。俺倒要看看老徐家屁眼里憋着什么屎！”陈龙亲自拍板，所以这一带压根就没有什么八路军主力部队，特战团留在外面也只是执行一些非常规任务罢了。比如，今天这场戳穿鬼子图谋的行动，就是这样的特殊任务。
“嗵嗵嗵——，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三发炮弹急射，正砸到山沟里，带出的回响声来回震荡，听着很是吓人。
“吸溜溜——，咴咴咴！”无巧不巧，三发炮弹炸到了马群里，受伤的战马可没有鬼子兵能忍，嘶叫的，奔跑的，不顾一切踩踏的，上百匹战马暴动起来，山沟里乱作一团。
“八格牙路——，杀鸡给给！”这下暴怒的花屋大队长真心不能忍了，涨红了脸色挥刀狂呼。此刻，他是此地的最高官，命令的可是两个大队的鬼子兵。
可惜，日军的动作终究慢了半拍，再加之离得太远，只能远远的看了个偷袭者的影子，向西展开了追击。
......
“徐先生，老队长，你们都看到了吧？整整两个大队的鬼子兵，就躲在山沟里看热闹，干看着国.军围攻临河沿。他们想干啥？不用俺说了吧？！”特战团团长狄一元陪同徐有进和老鳗鱼驻马山头，看着远方呼啦啦、脑腾腾的日军追赶出山谷。“实话跟您二位说吧，前天鬼子一出县城，俺们就盯上他们了。跟着他们已经两天半了，人家可就是冲着临河沿来的噢！”
“他娘的！狗日的小日本子，可不就干看着俺家被攻击么！”徐有进咬了咬嘴皮，颇为愤恨地骂道，“每次好吃好喝的都他娘喂了狗了！这帮坏了心肠的东洋小矮挫子，真不是玩意！”
“老侄子啊，别光顾着骂啊！既然八路都帮着俺们把人轰出来了。那俺们就得指靠他一把。日军不是能打么？咱还就去求他了！看他咋说！”老鳗鱼人老成精，眼珠转转，阴损地说道。
“唔——，鳗叔您的意思是借日本兵给临河沿解围？”徐有进点头思忖了一下，觉得可行，马上对着身边的人嘀咕几句，一小队人马抢先呼啸而去。
“您几位先去汇合大队，俺这就去会会带队的鬼子指挥官。”交代完毕，徐有进亲自带人侧面奔向日军大队。
............................
“酒多麻袋，酒多麻袋！俺是徐有进啊，花屋太君，你好啊！”徐有进命人举着旗帜表明身份，大呼小叫地驱赶着战马跑到了日军大队旁边。一看是老熟人花屋名下，他笑了，叫喊的声音更响亮了：有这个煞笔的鬼子在，起码有九成把握可以借动日本兵！
“纳尼？徐桑？你的怎么会在这里？”花屋名下诧异了一下，圆睁着怪眼发问道。
“花屋太君，瞧你说的，老久没来俺家做客了吧！”徐有进嗔怪一声，“这边现在可是俺徐家的地盘。俺这正要去临河沿镇增援呢！中.央军的干活，正在进攻俺家的部队，没有把皇军放在眼里啊！”
“哦——，支那军的太猖狂了！”花屋名下脸色再次红了一红，并不好多搭话。可惜这家伙本就不是个圆滑的人，当着徐有进的面撒谎，他也很不好意思！
“俺刚才听到了打炮的声音，才发现皇军在这边。怎么啊？皇军到此有什么行动吗？！”徐有进真是哪里疼往哪里戳，故作不知地问道。
“啊——，这个......确实......有敌人偷袭皇军......敌人胆子小小的！”花屋名下扭捏着，左顾右盼地答非所问。
“啊，这个——，天气不错啊！哈哈哈——，花屋太君越来越威武了，嗯，指日会升大佐了吧？”徐有进看这家伙不肯就范，马上开始了扯蛋模式，嘻嘻哈哈半天，不知道说了个啥！
......
“报告——，打死一批逃跑的国.军。”，一队骑兵靠了过来，很快带来了七八个死掉的尸体。他们都穿着国军的军服，还是中.央军的那身土黄色。而缴获的武器也是汉阳造、中正式，还有一门炸毁了的迫击炮。
“纳尼？是那帮胆小的袭击者吗？居然是支那中.央军的？”花屋名下疑惑地看了几遍，不确定地问道。毕竟徐家处决的那些个死囚，养的实在太瘦弱了，即便换上军装，也很勉强！
“也许不是吧！只是俺的人拦在前面击毙的，活着的都逃到敌人那边去了！”徐有进眼珠转转，故意抑制道，“花屋太君，没所谓啦，反正俺们也杀了个七七八八了，算是为皇军报了仇了......哎呦，光顾着说话，俺要去临河沿增援了！对不住啊！告辞，告辞！”
......
“八嘎！一定是该死的支那军袭击了我们！”盯着那门炸坏了的迫击炮好一会儿，花屋大队长确定就是这伙家伙袭击了自己，突然恶狠狠地骂道，“支那人太不讲道义了！说好的合作，居然胆敢攻击我们！勇士们，目标临河沿，杀鸡给给——！”
第八百零三章 胆小的林四
“报告副队长，贺家又派人来催了。限定要在日落前破开镇子。”派去支应事务的参谋回来，推醒了合眼小憩的林四报告情况。
“这贺家——，催命鬼么！”林四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道：“还限定日落前打开镇子，这鬼镇子是个什么情况，他贺大义不清楚啊？从早上打到下午了，要能打开早他娘打开了！”
“副队长，那俺们——”参谋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但他林四才是决策者，自己还是要问清楚行止。
“俺们照旧！”林四撇撇嘴，满不在乎地点上颗烟，“临走时俺哥都交代了：这边是他贺家的事。俺们就是一助拳的，犯不着玩命！再说了，对面可是修着炮都炸不塌的炮楼子，咋破啊？填进去一半人，他老贺家能补啊？！何况人徐家还顶着个河源自卫队的名头呢，说起来都是自家人。艹，要不是赵大队眼馋这一个镇子的利市，咱犯得着得罪人吗？所以呀，江闵哪，你们年轻人还有的学唻。咱这小小的困龙峪，也是个小三国呢！听哥的没错——想破镇子，他老贺家去破。俺们能打成这么个节奏，已经做的不错了！哈——，困！你支应着，俺再眯会啊！”
“是！”江闵敬了个礼，转身离去。他是一直跟着林三的副官，军校毕业才三年，为人很是干练，才被派来辅助林四这个混世的带兵的。好在林四虽然人混点，但还是分得清头高眼低的。只要是战场作战的事，基本上是江闵在带着参谋组执行。他林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乐的消停的休息。但要说到处理关系上，这老小子可是水光油滑，很有一套自保的办法。要不，他哥也不放心把部队交给他啊！
睡梦中，林四留着哈喇子嘴角露出了微笑：梦里大军打开了临河沿，他们抢了好多的粮食、金银，还有女人。女人......啧，今儿晚上咱是有功之人，老子不得挑两个俊俏的大闺女啊！梦里想啥有啥，手指微微颤动着，林四爷已经左拥右抱上了！
“副队长——”女人一开口，居然是一副粗粗的男人嗓子，让林四嫌恶的一皱眉。更可恶的是两个女人居然还推搡着他。
“哎——，恁娘，做啥呢！”林四一下子被惊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了江闵几个正在摇晃他。
“副队长，不好啦！有鬼子向俺们杀过来了！”江闵几个面色有些焦急，被日军突然杀来的意外给震惊到了，“俺已经安排三团出村阻击去了，下面俺们咋办？”
“日本鬼子？多少鬼子？”可能是刚睁眼还没反应过来，林四仰脸问了句，跟着却跳了起来：“日本鬼子？嗐！管他多少鬼子，人老徐家搬了救兵来了！还是鬼子兵！草他娘的马知三，整的这叫什么事？说好了鬼子二鬼子都不管的呢？！回去找老狗日的算账！撤，快撤！”
“这就撤吗？就几百鬼子哎！要不要通知一下贺家那边？”江闵已经派了三团去阻击了，自认为几百鬼子，还不用惊慌的。
“几百鬼子？人那是先头队！哎呦不好，先头队就好几百，那这次的鬼子来的绝对不老少！”林四一骨碌爬起身，神经质地喊道：“撤撤撤，赶快撤！迟了就来不及了！贼娘的，被贺家和马老鬼坑死了！”
事情的发展好像就是要验证林四爷的决断正确性似的，村子外东面方向陡然爆发的爆豆似的枪声，让众人都紧张了起来。一下子四散忙着组织撤退，村子里慌乱成一片。
“通知一团放弃进攻，江闵你带三团边打边撤，俺带二团向北防御。都行动起来！”林四这会儿倒是豁出去了，这个支队是他林家兄弟的立身根本，可不能让鬼子给祸祸了！他想到日军作战的战法习惯于正面进攻配合侧面包抄，所以才甘于冒险亲自带兵向北防御。这话还是那个牛逼的陈龙有次给将官们讲课教授的，成与不成的，总归小心无大错！
“副队长，放心吧，俺一定把部队带下来！”江闵此刻也是顾不得谦让了，毕竟三团已经和鬼子接战，想从敌人枪口下撤下来，他的任务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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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格牙路，支那军还是一触即溃的废物啊！”看着前方最多抵抗了不到十分钟，就仓惶后撤的支那军，花屋名下大队长哈哈大笑。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出，对面的这支支那军，武器装备还是不错的——但那又如何呢？在武功赫赫的大日本皇军面前，还不是只有狼狈逃窜的份！
不过，仓惶逃窜归仓惶逃窜，样子是狼狈了一点，但尾追的鬼子兵却根本逮不住人，很难取得战果。这一点让花屋名下皱了皱眉头，“命令先头部队，放缓追击，等候高桥部队就位、发动。”
高桥胜男是竹下大队的副大队长，他们的任务是向右前出，执行包抄战术的。只是对面的支那部队警惕性颇高，真真是跑的比兔子还快！这让急速潜行的高桥部队既兴奋又着急，全体士兵甚至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鬼子上来了！给老子打啊！啪，啪啪！哒哒哒，哒哒哒——”北面的一片小土坡上，早到一步的林四暗道一声侥幸，可算是堵住了鬼子的奇兵，为后续部队守住了安全通道了！他一边命令部队挡住敌人，一边思忖到——难怪人家陈龙的部队战功赫赫，打鬼子还真有一套啊！哎，不行回去在找机会跟他多学学去。他小子的法子，对付小鬼子，管用！
......
北面的枪声一响，花屋名下就知道自己错了：人家支那军早就有了防备了，高桥注定要无功而返了！可是一步错，步步错。他原本放缓脚步、等候高桥就位的命令，在这会儿就是错误的。眼瞅着前方的支那军快速脱离对射，头也不回的奔跑的越来越远了。留下了眼里懊恼遗憾的花屋大队长久久眺望。
“八嘎，跑的还真是快啊！”带着大军赶来的花屋大队长，当然不满意毙杀区区不到百人的战果，但全军追击这支胆小的支那军是不可能的了！好在镇子南面还有一支支那军在，只能命令高桥部队和自己包抄过去了。
不能不说日军军官的军事素养还是挺高的，高桥胜男此刻执行的是和花屋名下一样的策略：放弃追逐，全力围剿镇子南面的支那军！两个大队，心有灵犀般的一左一右，杀奔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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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他老贺家的全家女人的，差点让老子全军覆没啊！”抹了把满头的汗水，林四愤愤地骂道，“还有马知三那个老屁眼，跟小鬼子弄什么密谈，恁娘的与虎谋皮呢？真是蠢货一个！送老子们到这个死地，看回去不把鳖孙当汉奸办了！”
“其实鬼子也就两个大队的样子，俺们......放手一搏，未尝不可一战啊！”江闵瞧了瞧自己滚滚的败兵道。临阵撤退是损伤很士气的，起码这五千士兵，都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中，人人表情都是灰蒙蒙的！
“憨话！跟鬼子拼光了有啥好处？做着升官的大头梦吗？！”林四狠狠瞪了江闵等愤愤不平的少壮军官们一眼，“都给老子记住咯，没了部队，咱就啥也不是了！哪怕你抓了鬼子天皇，那也是虚的，没啥鸟用！全体，加速前进，争取天黑赶回困龙峪！”
第八百零四章 伤亡太大了
“什么？日本兵打来了？怎么回事？”正忙着指挥战斗的贺大义闻报，呆了一下。因为在出发前，马知三是跟自己再三打了包票的——已经和日本人达成了秘密协议，他们会放任不管的！现在你告诉我日本兵杀来了，开什么玩笑！
说实话，贺大义压根也没有指望林四的部队能出死力攻打，他们能帮着牵制住一部分徐家的守军就不错了！所以，贺大义走的是全力以赴、万钧压顶的战术：一上来就压上了三个团展开三面围攻。除了南面打的有些佯攻的味道外，西面和东面可是全力以赴的压上。作为土生土长的临河沿人，他太知道这个镇子的薄弱之处了。别看南北两处是进出的交通要道，但历经各方势力修筑的明碉暗堡，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想强攻，起码要付出几倍于敌人的伤亡去。而东西两面则不然，别看河道、房子堵住了去路，但对方防守薄弱，可以发起攻击的点多的数不过来。只要持续不断的试探、进攻，终究是能找到破绽的。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他不相信徐家守军就能一直耗下去！
而且，贺大义手上还保留着一支绝对精悍的卫队。一旦前方砸开了敌人的防线，那就是卫队营表演的时候了——一把利刀插进缝隙，就能打破老徐家的防守体系，夺回临河沿祖居之地！
不过，这一切随着日军的到来全打乱了！且不说现在鬼子正在发起进攻了。其实即便是知道有鬼子在旁边，他贺大义也不会莽撞的发起进攻的。卧榻之侧，群狼环视，天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他贺大义还没有天真到把自己的安危，寄托于马知三的口头约定上。只要利益足够，即便是丹书铁券又如何？还不是如厕的厕纸一张？！更何况马知三带回来的还是一个无凭无据的口头约定呢！我信你个鬼啊！
腹诽归腹诽，但日军的进攻却是迫在眉睫的。贺大义简单了解了下战情，大概了解了鬼子的兵力约莫两千来人的规模。
“他娘的，操蛋的东洋小鬼子，坏老子好事！亏得俺家还跟你们走的很近呢，抹脸就无情啊！”贺大义绝对是老贺家最不看好日本人的，咬了咬牙，他决心要给鬼子一点儿教训！“命令部队，撤向西南的龙头。大智，你带着警卫营，抢占龙嘴口埋伏。鬼子不追就算了，一旦追击过来，让鳖孙的尝尝俺家那些铁西瓜的厉害！”
“明白了！”贺大智挠挠脑袋，转脸问道：“哥，俺们这是要干日本人哪？”
“干！为什么不干？鳖孙的先对咱下手的。他不仁，还能不许俺不义啊？！一切有俺顶着，你尽管放手去干好了！”贺大义不耐烦地摆摆手：一家人真是被东洋鬼子迷了心窍了，谈到日本人就犯怵啊！
“卧槽，二哥这是真上火了啊！”老四贺大智再次抓抓脑袋，不敢违拗他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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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嘎，支那人还真是属兔子的啊，这就跑的没影了？”等到花屋名下大队长赶到镇子南面的时候，贺家的部队早跑了个没影了。那片充作指挥部的林子，被贺家人点起了大火，浓烟滚滚的不能靠近，这也让东面追击下来的花屋大队，根本就弄不清贺家
部队的去向。
“报告，高桥部队发现敌人逃向西南，已经发起追击，这是他们的请示令。”西面南下的高桥带着一个大队粘上了贺家部队，急匆匆送来个请示手令，就追击出去了！
“八嘎！谁让他们擅自发起追击的？难道不知道穷寇莫追的谚语么！”花屋大队长内心很不高兴：高桥大队两次扑空，他们肯定很懊恼。这事不假！发起追击，希望取得些战功的行为也能理解。但问题是你都展开追击了，还发什么请示令呢？先斩后奏吗？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临时指挥官放在眼里啊？！
“大队长，我们也要发起追击吗？”副大队长野尻尊一有些跃跃欲试的表情，他们这一次出击，大家都没有取得战功。眼看着竹下大队追出去了，他也很急切。
“野尻君，你以为还能抓得到支那军吗？”花屋名下撇了一眼自己的副手，“我们的目标是土八路的干活，既然临河沿已经解围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花屋名下中佐没想到，他的这么一个草率的决定，差点给竹下大队造成了灭顶之灾。事后检讨此次战事的事后，他可是被西门旅团长结结实实地打了十几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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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河沿，顾名思义，就是靠近黄河岸边的一个集镇。往南不到十里，就是涛涛浑浊的黄河。而地势也从起伏的山坡地，渐变到陡峭难行的沿岸山地。其中老龙头就在镇子西南十几里，那是一处山势挺拔的连绵山岭，沟壑纵横，颇为险峻。不夸张的说，在那边躲藏个三五万雄兵，是看不出来的。
贺大义是坐地户，自然对那边十分了解。要不然，他也不会让部队往西南撤的。起码跟着林四的脚步撤回困龙峪才是最保险的啊！
“不要慌张，依托山地层层阻击。要是小鬼子害怕了，那就放他滚蛋！”贺大义带着撤退的队伍踏进了老龙头地界，就缓下了脚步。到了这里，什么汽车大炮的，统统进不来。陡峭的山崖、幽深的峡谷，绵延的羊肠小道，即便是鬼子的战马也得丢在山外。到了这边，那就得老老实实的靠脚板走路，想快那是没门的！
“啪，啪！哒哒哒，哒哒哒——”贺家的队伍进了山，就变得灵活了起来。他们以班排为单位，分散躲避在每一道山梁、每一处崖坎后面，随时冒出头来，对逡巡的鬼子就是一通射击。打完就跑，留下山地上血呼啦擦的鬼子兵在抽搐。
“八格牙路！支那军就是一群胆小鬼！抓住他们，统统死啦死啦的！”高桥胜男看着这样的场面，忍不住怒气勃发。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被这些逃窜的支那兵撩拨的气恼不已！
黄天不负有心人，在小鬼子稳扎稳打的进逼下，终于将支那军赶到了一处山坳里。派兵抢占了入口处的制高点后，高桥一口气派出了两个中队冲进了山坳，追击着溃退的中国兵不断射击。
终于，日军追击过了山坳的中腹，将一千多支那兵压迫到了对面的山坳口，打算进行最后的屠杀。
“预备——，拉！轰，轰轰，轰轰轰轰！”陡然，一声断喝之中，一颗颗被埋藏的地雷被拉响了。火光翻滚，土石飞扬，肉眼可见的鬼子兵飞升上半空，还此起彼伏的好似玩杂耍。眨眼可见的功夫，两个中队的鬼子被满谷的烟尘吞噬，不用说就是死伤一片的下场！
“八嘎！机枪准备，接应转进！”高桥胜男目瞋欲叱，高呼着让制高点的火力点进行掩护。
不多会儿，哀嚎的鬼子兵互相搀扶着蹒跚退出烟尘。而更多的鬼子则是魂归东洋，随烟尘飘散了！
第八百零五章 有落水狗可打！
“弟兄们，杀鬼子啊！”趁着弥漫的烟尘，贺家的一个本家兄弟，主力卫队营的营长，秉承着贺大义的指示，准备给残存的鬼子来个痛打落水狗。他一声招呼，带着卫队营和那一千多士兵，冲破烟尘，发起了冲锋。
此刻，进入的两个人中队日本兵，死去的将近百人，伤亡的则超过二百。烟尘障目、硝烟刺鼻，血腥味令人作呕，残存的伤兵们哭喊着、号呼着，尽显狼狈。假如没有高桥胜男的战术素养，抢先占领了入口处的两侧制高点，那么，这两个中队的鬼子真有可能全军覆没。但事情此时是反过来的！
“杀鸡给给——！突突突突，突突突突——！”防守的鬼子疯了一般地拼命射击，用炽热喷涌的子弹为烟尘里的士兵撑起逃命的弹幕。一板子弹眨眼打空，供弹手迅速插上新的一板，一板接一板，就连重机枪枪管都打的泛红。
“弟兄们，冲啊，杀鬼子啊——！”弹雨纷飞中，贺家的士兵被一排排扫倒。也就是最最忠心的卫队营，才能如此的不计生死拼杀，跟随的那个团，早已却步，假装忙着消灭硝烟里的鬼子伤兵，不肯再向前了！
“干！他娘的，小鬼子还真是难对付啊！”转眼倒下一百多年轻的卫队士兵，后方山头上观战的贺大义恼恨地一拍大腿——这个卫队里起码有六成是他贺家的本家子弟，死的他伤心啊！“吹号，撤兵！”他转身就走，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死死卖——！”高桥胜男绝对不是要不自量力地发起冲锋，但作为高级指挥官，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持强势——只有杀退支那军，才能确保自己撤离的安全。所以，尽管手上只有最后一个中队，他还是命令他们下山追击。
贺家的士兵如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毕竟主将已经放弃了，士兵又哪里还有斗志？一口气跑过山谷，根本就没有在意身后还有多少鬼子了！
“八格牙路！贺家的混蛋，皇军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看着满地的尸体，高桥胜男惊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恼恨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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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啊，贺家老二还是个很角色。”远方的一处山梁上，特战团政委蒋连涛对身边的狄一元说道。这一战，山谷里震天的炮火，爆炸的烟尘远在七八里的山梁上都能看见，从鬼子慌张的举措里，就能看出小鬼子是吃了不小的亏！
“还中！贺大义勇则勇矣，但决心不足！”狄一元撇撇嘴道，“俺估计这家伙甚至都没闹清身后跟来了多少鬼子。要是俺来打这一仗，就不会分兵散开在山里。以他手上还有三四千人枪，在埋伏了鬼子得手的情况下，足可以留下这个鬼子大队！他倒好，反而被残存的鬼子追着满山跑。啧，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同志哥，要求不要过高嘛！人家杂牌国.军哎，能打出这样的成绩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蒋连涛政委说话有点儿损，“俺看贺老二干的不错！要是对照豫湘桂战役的那些国军德行，完全可以发个什么宝鼎奖章啥的嘛！倒是那个鬼子指挥官，蠢得很啊！不知道逢林莫入、遇山小心的战术格言啊！打成那个鬼样，还敢再追击，遇上俺们八路军试试瞧，皮都给你扒下来！”
“哈哈哈，倒驴不倒架嘛，小鬼子不就是这么个死硬死硬的揍性！太好面子！偏偏还就能吓住俺们的国.军弟兄呢！”狄一元哈哈大笑，显然是很以为然的。
“喂，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再不行动，小鬼子可跑了啊！”旁边冷不防副团长陈小蓉爬上来问道，“俺们千辛万苦地跟着跑，可不是来看戏的吧？！”
“呵呵，跑不了！卢克申可早就忍不住手痒了。瞧，那不已经封锁了山道了嘛！”说笑归说笑，战术布置可一步也没有落下。就在鬼子向山谷发起冲锋的时候，特战队已经出手，抢占了山谷进口处的两侧制高点了。忙着更换枪管的两挺重机枪，也成了八路军的战利品了。
这会儿，形势再次转变：山谷入口被八路军占领，反过来把鬼子封锁在山谷里了！
“同志们，瞄准了打！小鬼子伤亡惨重，咱再送他们一程，打啊——！吧勾——”北侧的山梁上。神枪营营长岳正军抬手一枪，将一个鬼子中尉打爆了脑瓜。山梁到谷底，直线距离不过二百多米，对于神枪营的狙击手们，那还不是指哪打哪啊！
“吧勾，吧勾——，哒哒，哒哒！”清脆的枪声此起彼伏，打的不紧不慢富有节奏感，是神枪营的点杀节拍。间或有轻机枪阻挡住鬼子冒进的脚步，为狙击手们压住阵脚，确保一个安全距离。
......
“八嘎！这是什么支那部队？枪法这么准！”也就是三四排枪声，高桥胜男就看到自己的士兵倒下了一两百。而且还是枪响头爆的居多，打中胸腹的，也都是打在致命的心口位置。吓得高桥中佐也不得不缩在一处崖坎下，不敢露头！
“咔咔，这好像是土八路的神枪队。您听，一水的三八大盖，枪法很准。”有参谋很快就猜测到了真相，毕竟日军也不是马鹿，神枪营可是早就在日军情报部挂了号的。
“八路军？用的还是三八大盖？八嘎！”懊恼是懊恼，但听到敌人用的还是三八大盖，高桥副大队长不知道该骄傲呢，还是该遗憾！
“咔咔，情况很不妙啊！山谷两端都发现了八路，我们已经被包围在这个山谷里了！”参谋探头观望，得出了很不好的判断。
“土八路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高桥胜男差异莫名，竹下大队长负伤后，他这是第一次接手大队的指挥，没想到居然就要被团灭在这个无名的山谷里！还真是点儿背啊！
......
“突突突，突突突——”突然，山谷外的黄河上响起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
“啾啾——，嗵嗵嗵！”陡然，一阵阵炮火被射上了山梁，炸的碎石乱飞，烟尘飞扬。
“不好，是鬼子的炮艇！”突如其来的炮击，让狄一元跳了起来，他遗憾地一拍大腿，命令道：“马上通知卢克申，撤！”
“他娘的，可惜炮营没跟来，否则，连鬼子炮艇一道收拾了！”政委蒋连涛也遗憾地摇头道。
按照先前的计划，特战团是打算慢慢消耗这几百鬼子，尽量花点小代价收拾掉的。可现在来了鬼子炮艇，情况就变得难以控制了。诚然，特战团冒着敌人炮艇的炮击，也许也可以歼灭山谷里的鬼子。毕竟鬼子小炮艇不是大军舰，速射炮的威力有限。可冒着敌人的炮火去战斗，偏偏还没有炮火能压制水上的炮艇，终究免不了带来一定的伤亡。拿特战团的战士去消耗鬼子，根本就是个赔本的买卖。这一点不用说，几个领导都心照不宣地默许了撤退的命令。
“八嘎！好险！”高桥胜男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努力故作镇静。不过，这一次他可没敢命令躲藏的鬼子兵在玩什么追击了。毕竟敌人的冷枪实在是令人丧胆。再说，手上这百八十的残兵，估计也鼓不起追击的勇气了！
第八百零六章 互相指责
花屋名下大队长再也没想到高桥胜男能把一个追击战，打成了溃败战。据轻点，轻装追击的八百多鬼子，活下来的不足两百人，其中还有几十个轻伤员。重伤员没有，全部贺家的士兵趁乱给宰了。这样下来，原本一千二百来人的竹下联队，此刻剩下了不足六百人，还大部分是后勤、辎重兵，死的全是主力战兵，战斗力下降了三个档次也不止！
“八格牙路！高桥君，你也太鲁莽了！”看着被抬回来的包裹成了粽子的高桥胜男，花屋名下都不忍心再责备他了。高桥这倒霉催的，最后翻越山岭了，他非要坚持守在最后。结果被八路军的掷弹筒一颗榴弹，炸到浑身是血，据说中了七八块弹片。花屋名下这会儿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自己也带兵追上去了！现在回去怎么交差呢？不说阴嗖嗖的竹下神树要怨抱自己了，恐怕西门三厂将军也要怪罪自己指挥无方啊！这个该死的高桥，怎么就不干脆被炸死了呢！
恼怒之下的花屋名下，一次性将抓获的三百多贺家的俘虏给处决了。用的还是活埋的虐杀手段。让十里八乡被驱赶来观看的老百姓吓到腿软。一时间日本鬼子的残暴恶名再次传播，可夜止儿啼！
三天后，得到信报的贺家为遇难的官兵举办公祭。寒风呼啸，阴云惨淡间，贺大侉子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贺大义等少壮军官歃血为誓：此生与日寇不共戴天！必以日酋之血为祭品，告慰先烈弟兄英灵！
......
“八嘎，花屋君，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啊？！”刚回到军营的花屋名下，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西门少将。不过不是来给他接风的，而是来问罪的。“让你们不要轻易出生，相机而动。事不可为，完全可以潜伏不动嘛！为什么非要勉强呢？现在好，徐家没削弱到，贺家没歼灭掉，反倒是皇军损伤了一个大队。你这是想让我们的‘秋季扫荡’流.产吗？！”
“咔咔，真不是我花屋想要推卸责任。可是实在是高桥那家伙是个愚蠢的马鹿！”这会儿可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花屋名下也不顾自己大队长的身份了，直接端出泼妇吵架的架势，“我让他执行包抄，他包抄不到位，致使支那军逃脱；我让他不要再追逐贺家残兵，他私自做主，展开了追击。而且老龙头那种山地，作为积年老将的高桥居然就敢盲目出击，才有今天的失败的......”
“这么说你是指挥不动高桥咯？”西门三厂咧了咧嘴角，你花屋猪头还真不怕害臊说得出口啊。军法军纪摆在那里，你跟我说指挥不动？草包啊，你！
“请旅团长阁下明查，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花屋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执着地做了一块滚刀肉——反正老子的队伍打的不差，自己还取得了处决三百多支那军俘虏的赫赫战功，自然可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咯！
“哟西，你的抓紧时间修整部队吧。扫荡行动已经不能再拖了！”西门少将足足盯了他好几分钟，才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自行带人走出了军营。
......
“西门君，怎么听说竹下大队吃了败仗？还损失不小？具体是个什么状况？！秋季扫荡行动在即，你们在搞什么啊?都准备的万无一失了嘛！”电话听筒里，松本师团长的声音不高，但自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请师团长放心！本部已经基本完成了扫荡作战准备。”西门三厂连忙立正回答道，“受皇协军徐家纵队的请求，皇军增援临河沿镇帮助解围。遇到了支那军的疯狂抵抗，土八路也配合着行动，致使我竹下大队有了不小的伤亡......死伤了七十二人......本旅团能够自己克服！”日本人报喜不报忧、文过饰非的手段信手拈来。
“请详细做一份战报上来。记住，伤亡不能超过一个小队。否则，华北军司令部是会来彻查的！”松本进更是个中老手，直接再将伤亡砍低了一大半。
“哈依！死伤二十七人！”西门三厂心领神会，报了个上下愉快的伤亡数字！娘的，没办法了，只能把竹下大队留下守卫县城了！内心里盘算着，西门三厂真心是受到打击了——能征惯战的竹下大队哟，反倒成了累赘了！战事未开，先损主力，西门旅团长心里阴云笼罩：这劳什子的秋季扫荡，看来不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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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小姐，我本以为像您这样地位的人物，说话能算话的。结果呢？真是令人失望透顶！我想不到你们大日本特高课的就是这么对人承诺的！”同泰大酒楼，还是那间熟悉的樱花包间，马知三冷嘲热讽地质问着眼前漂亮傲岸的小月娥。
“马先生，您不能这么看待我们特高课。毕竟这是军方的问题，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能发生。具体是什么问题导致了此次误会，我们还在调查。”小月娥脸色平静的答道，“再说了，这次损失的可不光是你中.央军，皇军这边也有相当的死伤。我看这件事，我们双方有必要联手进行调查，才能找到正确的原因。”
“哼，联手！老实说，我是怕了你们日本人了！”马知三冷笑一声：他这次可算是倒足了血霉了。先是被林四那个混蛋拿枪顶着脑袋威胁，后来又遇到贺大义带着卫队荷枪实弹地满城的寻他，最后又传来张思云战死的消息，弄到整个困龙峪都在怀疑他都跟日本人谈了些啥！有传言说他收受了日本人的大量金条银洋，被收买了；更离谱的说法说他被日本迷人的美女蛇特务给勾了魂了，要拿中国军人的性命去取悦那妖女呢！闹到堂堂的党部马主任都没脸见人了！好吧，当时见到这个美女特务，马主任是动了心的。哎，人老心不老，美女害人呐！不过，这会儿马主任可警惕了，板着脸，满眼寒霜，咄咄逼人地要说法。
“我们攻打临河沿，你们过去两个大队是什么意思？说好的不干涉呢？”马知三问道。
“我们两个大队真不是冲着你们去的。我们收到情报，那边会有八路出没。”小月娥答道。
“那为甚你们又出面攻击我军？”
“那是部队被人偷袭了，有迹象表面是你们的人，打伤了我军的一个大队长，所以部队才出击的！”小月娥斜着眼反问道：“我倒是要请教马先生，你们的士兵为什么要那么做？”
“哼，不可能是我们的士兵干的。绝无此事！”马知三矢口否认。
“你说不可能？请问是你马先生领的兵吗？你在场吗？还是请你回去调查清楚了再说吧！”小月娥冷笑道。
“哼，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告辞！”马知三瞪着眼睛看了好一阵，赫然起身离去！
第八百零七章 万恶的军票
“柿饼啦，又大又甜的柿饼啦。一钱一个，三钱四个，便宜快来买啦！”日军的军营对面，瘦高抽条的林三子花钱租赁了一个小摊位，卖些香烟、汽水、干果、肉脯、煎炸食品等小吃杂货。主要的售卖对象当然是军营里的鬼子兵。这帮家伙嘴馋的很，见到有特色的吃食，也舍得花钱。反正鬼子的军票很是硬挺，购买力远远超过了国统区的法币，甚至比现大洋堵要坚挺。
这里关于日军军票，有必要开一章科普一下它的危害。
所谓军票，票面上写的是“军用手票”，其实质是日本军方作为工资发给陆军和海军士兵的一种货币。与当时金本位制的日元不同的是，日本军用手票不能兑换黄金，也不能兑换普通日元，基本上就是一张毫无信用担保、没有金银背书的花纸片。本质上这就是一种白条，实际就是靠日军的武力，强行打白条掠夺占领区资源，让占领区老百姓来替日本人养活侵略军。
没办法，人家日本人武力强悍，就是摆明了抢你没商量！“此票一到即換正面所开日本通货。如有伪造、变造、仿造、或知情行使者均应重惩不贷。”也就是说，这东西是强制使用的，谁敢反对拒收，统统死啦死啦的！日军用这些废纸一般的军用手票在被侵占地区强买强卖，肆意抢夺日占区人民的财物。比如当时日军在沦陷区规定，军票10钱买米2斤。也就是说一日元军票可以买米20斤，军票比战前的银元购买力都高。这些军用手票发放到日军士兵手里后，就随着这些侵略军被带到了亚洲各个被侵略国家里。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圈的通用货币了！
当时在富裕的占领区比如香港，日本军用手票被强制作为当地的唯一官方货币。1943年6月，日军撕下了温和的假面具，开始下令禁止使用港币，强迫香港居民把自己所有的港币，都必须到香港的台湾银行分行、横滨正金银行分行兑换成军票。
那时候的日本疯狂投入到战争之中，为了支付庞大的军人工资，吃了甜头的日军就开始疯狂印刷军票。这些军人们毫无经济常识，所以基本上他们就是开动印钞机毫无节制的印刷，想印多少就印多少，完全不考虑通胀和贬值因素。到日本战败时，据不完全统计，仅剩余在香港的军票总额就有19亿日元以上。至于整个沦陷区，初步估测至少高达几百上千亿日元。
然而，随着日军的战败，这些流通在沦陷区的狗屁军票，全部就沦为毫无价值的废纸。但凡手上拥有大量军票的商家，最后那就是赚了一堆废纸，擦屁股都嫌脏！战后一度成为亚洲首富的商人吕志和，当时在香港做大米生意，3年下来，他赚到了几百万的日本军票，结果随着日本战败，全部就变成了废纸！几年的辛苦，一朝打了水漂，令人扼腕叹息！
总之，这军票就是一种靠着枪杆子进行的变相抢劫行为，完全是不按照金融汇率运行的。失去了日军的武力逼迫，那就是一张张毫无价值的废纸，完全就是对亚洲人民赤果果的抢劫、掠夺！
下面以一个日本工科学生参军为日军二等兵的例子来说，军票对整个日军的影响。
在战前，这个二等兵他只能拿到6块钱的军饷，即便加上各种津贴，也超不过11块日元。这个钱当时够买二等差米33斤左右（请注意是二等差米），按照没有副食肉蛋只吃米，一个成年男人一天需要两斤粮计算，可以说是连自己吃饭都不够，更不要说娶妻生子养家了！所以即便是日本军队免费供应吃喝，也吸引不了人们参军的欲望。毕竟日本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当时如果这个日本工科学生不参军，老老实实读完书工作的话，他的起薪大约是100日元，是当兵的大概九倍收入！这样的情况下，你以为还有多少马鹿愿意参军吗？！要知道日本军队里可是压根不把士兵当人看的，新兵那就更要被欺压、虐待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而战争爆发后，就不一样了。一旦打仗的话，日军官兵的收入就大大提高了。在占领区，一个最低级的二等兵，每个月也能拿到20日元，实现了工资翻番。而且驻外打仗的话，还有诸如战地补贴、被服津贴、战功褒奖金等各种额外收入。反正日军印刷军票，也花不了几分钱的成本，开足机器印就完事了！而且当时日军规定，在占领区的10钱的军票能买两斤大米，按照这个价格，最低级二等兵20日元一个月的军票收入，当时够在占领区买约2.5石，也就是大约400斤大米。而按照一般大米10银元一石计算，这种强令保值的规定，导致了军票的购买力高出了银元。折算下来，一个普通日本兵在中国月收入相当于25银元，已经两倍于当时普通工人收入了。说个题外话，当年伟人做北大图书管理员的时候，月收入不过是8银元，还不到一个普通侵华日军收入的三分之一。
现在反过来计算，那个日本工科男毕业后的月薪，还是在大概100日元左右，按照物价能买大概300斤大米，还不如一个二等兵收入高，人家二等兵那可是干400斤大米的！再说，上了战场，还能抢劫捞外水，劫掠到黄金、大洋、金表、首饰、钢笔啥的，那可是全归自己所有的。即便是驻守在某地，也有各路汉奸的主动孝敬、敲诈占领区的额外摊派，还有扫荡敌军根据地时抢来的各种财物！运气好，还能有支那花姑娘可以糟踏。即便是上慰安所，所费也远低于在国内上妓院！
所以，往日和平时期苦哈哈穷兮兮的日本兵，一下子都翻身做了人上人，变的都十分喜欢打仗的。只有打仗，他们的收入才会高，才能骑在被占领区人们的头上，过上“太君”的美好生活！这样全面侵华以后，日本从上到下参军作战的积极性就蓬勃高涨了。因此，这个看来不起眼的“军票十钱买米二斤”的规定，确保了鬼子军队的战斗热情和欲望。
所以，日军侵华很积极、士气很高的根本原因，就是能毫无顾忌的进行抢劫、掠夺，“以战养战”，过上人上人的美好日子。即便是冒着被抗日武装打死的风险，日军也要追求这种作威作福、奴役其他民族人民的美好生活。
由此可见，日本****军队，其实质上就是一个残暴、霸道、不可理喻的强盗集团，侵害的是整个亚洲人民的和平安定的生活。
所谓天理昭昭，恶有恶报！日本鬼子的凶残暴行，必然会遭到世界正义人民的反抗。其灭亡也是天注定了的！
第八百零八章 情报
林三子今天的柿饼卖的很好。鬼子兵喜欢吃甜食，无论是蔗糖还是蜂蜜，都是日本人的最爱，自然这甜腻的柿饼也受到了日本兵的追捧，买起来都是十个、二十的起步。反正军票值钱，鬼子兵花起来也是眼都不带眨的。当然，三子这边其他的商品诸如香烟、干果、糖炒栗子等等也带着卖的不错，每天赚到的军票甚至都超过了南门的小杂货店。
不过今天林三子可没心思去计算收到的军票，他不时哟喝两句，眼睛时不时的就要瞄一眼鬼子军营的大门：今天回营的鬼子可没有像往常那样耀武扬威地列队奏乐开进，而是呈两列纵队护着中间的车队匆匆赶路。那个车队也很搞笑，除了当头的十几辆卡车，后面跟着长长的居然是看不到头的大车，胶皮轱辘的、钢圈的、木轮的......几乎鬼子把能抢到的的架子车全都征用了。拉车的也是良莠不齐：驮马、健骡子、毛驴、瘦牯牛，全上阵了。最后还有十几辆，居然是一帮脸色灰暗的农民在拖拉着，缓缓前进。
而看到车上就能明白为什么鬼子会弄这么多车子了：从打头的卡车开始，一直到最末尾的大车上，全是拉着受伤的日本兵。有头上裹成印度三哥一般的，倚着车厢沉默地坐着的；有裹着黄色军毯躺着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还有大车上搜集来的花棉被、白棉絮盖着的伤兵；更多的还是目光呆滞、一脸麻木的轻伤员们，勉强半躺着，军服上许多干结的黑色血癍，看着挺瘆人！
“恁娘，小鬼子这是吃了败仗了啊！”林三子内心一阵窃喜，面上却不敢有分毫表示。看向摊子边端着枪老神在在执行清道的大胡子伪军，递去包好的五个柿饼，朝着鬼子队伍努了努嘴，悄声问道：“曹大爷，这......咋了啊？”
“咦~~嘘！林娃子，可不敢多嘴！”顺手接了柿饼放进兜里，曹大胡子向林三子挤了了严厉警告的眼神。想想可能觉得拿人手短，不过意，靠近来两步悄声道：“听说皇军在老龙头遭了埋伏，死伤半个大队呢！可不敢多打听啊！小心——咔！”
“哎呀，好几个太君还欠俺几块钱呢！这要是他们......咋整啊？”林三子张大了嘴，装作着急的样子道。他内心里那可是美啊——啧啧，干死了半个大队，那得好几百鬼子兵啊！就不知道是不是俺们八路军干的！
“啧，日本太君的账，你小子也敢赊？！”曹大胡子面上肌肉抽了抽，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娃子，这钱恐怕你是要打水漂了，就权当赌钱赌输了吧！”
“......俺也不赌钱啊！”林三子好无语，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去报信。
......
“啥？死伤了半个大队？那可是六百多鬼子啊！”杂货铺里，陈谷仓停下算账的笔，诧异地问道，“谁跟你说的？消息可靠吗？”
“俺亲眼看到的呀。卡车拉的，大车上躺的全是鬼子伤兵。嗯，12辆卡车，就算一车十个，就是120；大车是55挂，一车3个，也有......156个，光是伤员就有276个了。”林三子不愧是做买卖口算练出来了，随口就报出了鬼子的伤兵人数。“俺还问了曹大胡子，他说是在老龙头那边的事，就不知道是不是俺们的队伍做的。”
“啧，那错不了了。按照死伤对半的战场比例，小鬼子这次是栽了大跟头了！”陈谷仓兴奋地站起身，搓着手笑道，“这下子好，起码小鬼子接下来的行动会受影响了！嗯，这个情报很重要，要尽快送到根据地。”
“哎！俺马上去——”林三子兴奋地起身就往外跑，差点和进门的一个黑影撞个满怀。
“呃——，老总来啦？您快请！”林三子退后两步，也不忙着报信了：这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来，肯定是有更重要的情报了。他转身站到门口，假装擦拭门板，瞭望着四周。
“两瓶老白干，一条大黄龙。嗯，干果、肉脯随便抓点。啊，还有柿饼啊，娃娃喜欢吃这个，也给包点！”来人和陈谷仓点点头，报出需要的商品。
“啊，老家的鱼干不错，这次您一定要捎几条尝尝！”陈谷仓不动声色地将三根小黄鱼塞到了来人的手里，压低了声音笑着道：“听说小矮子在老龙头吃了大亏啊？谢谢了啊！”
“嗯！死伤了好几百，都对外瞒着不让说呢！”来人贴身收妥了金条，郑重道：“打猎的日子定下来了，20号动手。你让你老家的多加小心吧！”
“20号？还有三天？有点急啊！”陈谷仓一边忙着包扎烟酒，一边答道、
“废话！你们把人家弄到那样，这不搞得人家急眼了嘛！”来人揉揉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遗憾地摊了摊手：“告诉你老家早做准备吧，这次可是三四个方向的全面大行动。俺们......帮不上忙。一切好自为之吧！”
“您这已经是帮了大忙了！家里老少爷们都会记住您的恩情的！”陈谷仓递上包扎好的货物，帮着敬上一颗烟，笑道：“老家今年大丰收，干鱼多得是，咱们有情后补啦！”
“好说！不耽误你们了！”来人点点头，抽了口烟，“快点忙活吧，今儿子时就要封城警戒。走了！”
“慢走啊，您常来！”陈谷仓热情地高声送客。
“三子，上门板，套车，俺们回老家去。”陈谷仓吩咐道。
“叔，咋了？不用去鲁家山货店了？”林三子疑惑地问道。
“情况紧急，来不及了，启用紧急程序。”陈谷仓抿了抿嘴唇，这次如此重大的情报，不能按常规程序。他简短的给林三子说了一遍，两人就忙活了起来。
林三子匆匆跑去买了香烛纸钱，陈谷仓这带上些烟酒、猪头、鲤鱼等丧葬祭奠礼品，两人套上骡车就赶赴了西门。
............................
“咦——，小林娃子，你这是匆匆的奔哪儿啊？天都快见黑了，这还赶着出城啊？”西门守门的竟然还是那个大胡子，伪军班长曹生宝。看到了林三子，很是热情地问道。
“曹大爷，您忙着啊！”林三子悲切地点点头，“俺老家三奶奶死逑了，赶着奔丧呢！”
“啧！老了人了啊？多大年纪了？”曹大胡子颇有些八卦的气质。
“五十多吧——”林三子不确定道。
“五十三，属虎的，跌了一跤就猝死了！”后边陈谷仓答道，“俺三婶子，挺精杠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啊！”
“哎哟，啧啧，人还不就是假的！不过五十三也算高寿了，你们节哀吧！”简单看了两眼，看着陈谷仓泪眼朦胧的样子，曹大胡子还好心地安慰两句，挥了挥手让手下撤开拦杆，“早些赶路吧，到三岔口，怕是要天黑了！”
“多谢曹大爷。回来请你喝酒啊！”林三子拱拱手，一鞭子匆匆出城。
......
“站住！干什么的啊？家里死人啦？跑的这么急！”出城不到三四里，小土坡上站着两个黑衣服的便衣二狗子。
“对啊，俺老家三奶奶死了，奔丧呢！”林三子警惕地看着这两个家伙，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干哈拦路？”
“俺们什么人？哈，老子侦缉队的！咋的？不能查你啊？”当头马脸的汉子拍拍腰里的盒子匣子，满是戾气地说道：“死人失火，那是你家的倒霉事！老子该查还的仔细搜查，有问题人死绝了也别想走人！小***头子的，下车，下车！”
“老总，娃子不懂事，您抬抬手哈，俺们真是奔丧，急事！”陈谷仓知道林三子说话呛了，赶忙出面道歉，悄悄把车板底下的小手枪捏在右手，左手递过去四块大洋。“老总们辛苦啊，一点茶水钱，帮帮忙！”
“站好，站好！来，仔细说说情况。哪里人啊？死的是谁？你们都叫个啥？别他娘是探子吧！”马脸的家伙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掂了掂接过的大洋，听完陈谷仓说完，却不肯马上放人。
“李哥，算了。人家也是死人遭殃的——”另外一个家伙撇了撇嘴，话说了一半被马脸李哥给瞪了回去。尽管他们哥俩倒霉，寒风战战被派到这边来秘密清查奸细，但人家奔丧，总不好太为难。
“二马，你看好了那个小子。”一看陈谷仓是个瘸子，马脸倒是让手下盯住了一脸气愤的林三子，自己探头看看大车，笑了：“嘿嘿，有猪头啊。嗯，瘸子，你去捡些柴禾，咱烤了猪头打牙祭。还有酒，正好整两口取取暖！”
“李哥，那是祭品，晦气——”二马小声嘀咕道。
“怕个毛球啊！别说死的是个老太婆，老子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吃！”马脸毫不在意这些忌讳。
“老总，要不猪头、烧酒，俺们给您留下，求求您放俺们走吧。奔丧，真的耽搁不得！您行行好，俺给你跪下了！”陈谷仓挣扎着哀求道。
“跪你娘啊！麻溜的干活，天黑了爷们回城，你们奔丧。少废话啊！”马脸是铁了心要耍弄，一脚踢向陈谷仓。
“叔——”林三子不干了，一个窜步过来扶住了陈谷仓。
“嘿嘿，没事儿！”肩背上挨了一脚的陈谷仓，身体棒着呢，一点儿没事！他捏了捏林三子的手，慢慢爬起身，使了个眼色道：“娃儿，听老总的，俺们干活！”
“嗯！”林三子走到车上，拎过猪头，走近马脸，“老总，你看这猪头——干你娘，吃啊！”
一把将猪头砸在他脸上，全身扑上，右手的短刀唰唰连刺，直接在马脸身上捅了四五个窟窿。
马脸被砸到在地，痛的惨呼大叫。
“啪，啪！”那边一看二马掏枪，陈谷仓亮出勃朗宁，啪啪两枪干倒了他。
“噗，噗，噗——，驴怂吃猪头、喝老酒，叫你吃。叫你喝！”那边林三子扑倒在马脸身上，骂一声戳一刀，直扎的马脸浑身是窟窿，还不住手。尽管跟着陈谷仓练武好几年，但实战杀敌，他还是做不到冷静地收放自如。
“行了！快走！”此地离城不远，陈谷仓确认了这两个二狗子死翘翘了，收了他们的枪，拽起激动不已的林三子，赶车加速离去。
.............................
“他娘的，死了两个侦缉队的，什么人干的？”等到曹大胡子听到枪声，带人赶来的时候，现场只搜寻到丢在路边草丛里的两具尸体。
“应该不会是他们啊，一个瘸子，一个半大小子，能杀人？！不会的！肯定不是他们干的！”疑惑地看看向西延伸的道路，曹大胡子自失地摇了摇头！
第八百零九章 备战
“三天后开战？这个情报来的真是太重要了！谷仓哥，你们俩辛苦了！早点下去吃点热乎的，好好休息！”看着连夜赶回来，满脸疲惫的陈谷仓两人，他转脸对情报局的局长马长贵道：“老马，记下他们的事绩，他两个可是首功！战事完毕，俺们是要公开奖赏的。”
“知道呢，俺们这边等明天还要寻他们详细了解情况。这么重要的情报，还干掉了两个黑皮二狗子，这功劳当真不小哩！”马长贵满面带笑：毕竟这二位是属于他们情报局的，消息来的又是如此及时，绝对有利于根据地尽早做出应对。其实有了这个头功，起码他情报局领导有方，也是会受到嘉奖的呀！
既然确定了敌人的具体进犯日期，那许多临战的工作就要开始着手了。陈龙也不顾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多了，派人把在丰岗附近的纵队长以上级别的干部都请了来。大家今夜也别想着睡觉了，必须要就开战的准备做一番最后的检查。尽管大量的准备工作都已经落实完备，但针对陈谷仓他们送回来的口头情报，还是要进行详细的推演，布局。
“情报很粗放，只说了20号，也就是三天后发起攻击。具体的进攻路线、兵力配备、攻击方向都没有讲。只说进攻会从三四个方面展开，就只有这么多了！”陈龙扫了一圈挤满了屋子的高层指挥员们，摊了摊手：“俺们这也是战前诸葛亮会议。大家都议一议吧，俺们全都开动脑筋猜谜，看看小鬼子会从哪里生事？”
“鲁庄-陈家岗一线，和野猪林哨卡那边，这两处进出山里的主要通道，就不用多说了吧？俺们早就修好了钢筋水泥的永备工事，又有正规部队坚守着，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用个词叫固若金汤“”，请大家放心！”没想到第一个发言的是万古泉。他是负责后勤、战备基建等工作的。战备上确实他也花了不少心思，但是不是真的能做的万无一失，还是要打个问号的。
“内圈第二、第三道战线准备的怎么样？预定工程都全部完工了吗？”陈龙点点头，根本就不会盯着明处的工事追问。
“内圈战线是以东西两个独立的战团来设置的，一旦敌人突破进来，则以野猪林——靠山冲一线为分界，形成两个相对独立的战团。”这时候，参谋长谭思虎起身走到大幅的1：50000的地图前，代为回答。“东面是以卧龙谷为核心，西面以独门坎为核心，便于收缩兵力，集中力量打击敌人。当然，无论是外圈一线阵地，还是内圈的二线、三线阵地，我们都修建了大量的预备工事吗，层层给予来犯之敌以痛击。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目标，有效发挥每一道战线、每一座堡垒的作用，彻底拖垮敌人。为战术反攻创造机会。”
“嗯，不被一城一地拖住手脚，是正确的。部队作战，就是要放得开手脚！”陈龙点头肯定了谭思虎的战术思路。这个总的战术是符合他的作战原则的：不能被一城一地捆住了手脚的，像抗战初期的某些光头领.袖，动辄死守、焦土，强令部队以血肉之躯硬抗敌人的飞机、舰炮、坦克车，死打硬拼，耗空了手上的精锐力量。只能送他一个词——死心眼！
抗战初期的教训是深刻的，部队打光了，城池也没有守住，老百姓和财产物资自然也顾不上了，只能仓惶撤退。由于没有抵抗力量，还造成了一退再退的尴尬局面，很快沦陷了大半个中国。
“俺想问问，假如到了那天，俺们根据地的老百姓是怎么安置的？坚壁清野工作做的咋样了？”战端一起，部队是随时听令调动，拍拍屁股就走。可地方上老百姓就没有那么利索了。且不说房舍啊、田地啊、牲畜啊、财产啊.....就是老乡们的生命安全，那也是要考虑到的。兵民是胜利之本！真丢下老百姓给鬼子祸祸，陈龙这个穿越者就可以去死了！丢不起那人呐！再者说了，中王山的这支部队，那可真是地方上的子弟兵啊！从一个区小队起，就是由山里娃子慢慢组建壮大的。不客气的说，几乎每个士兵都有家人在山里。也是这块拼死打出的根据地护卫了爹娘妻子的安全。所以，保卫根据地安全，是一点纰漏都不能出的！
“坚壁清野的工作，这几年俺们一直在做。地方上是以民兵为主导，以居民聚集点和村落为基本单位，全部挖掘了大量的地道。到时候，即便是敌人打进来了，各地也会有一定的民兵留下打地道战。”这次答话的是陈老山，他是民兵部长，统管着整个根据地近十万的民兵。“至于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小孩，俺们按照区里的统一部署，已经安排送往北面的铜锣寨先安置一段时间。那边基本已经处于根据地边缘，是四分区的腹心地盘，俺们安排相当的民兵保护，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区里的一些学校、医院、机关、非战斗单位俺们也早一步安排过去了。包括区银行、财政、造币厂等单位都转移走了。防卫上由区保卫局和民兵这边共同负担。”周云欣也跟着汇报了区机关以及财物的转移情况。中王山区升格为警备区，人多了，财物多了，各类的物资财产，坛坛罐罐的，真的是千头万绪。好在，整个根据地一直处于对敌战备状态，无论是各级工作人员还是老乡们，都能很好的服从、适应。毕竟以日本鬼子的凶残，所过之处那就是一片焦土。谁也不敢马虎大意啊！
“铜锣寨那边事关重大，不能光靠民兵和保卫局。”陈龙吧嗒一口香烟，“俺建议把新组建的警卫二团调过去，负责安全保卫。俺们这在座的，拿上枪就全是战士，有啥好保护的？陈威，铜锣寨尽是老人娃子，还有俺们这些年苦下的家当，出了问题，俺可要你的脑袋噢！”
“保证完成任务！”保卫局长陈威立正答应道，“有一个警卫团在手，俺的脑袋您要不着的！”
他的俏皮话引来了大家的一阵哄笑。不过，陈威转屁股就集中了保卫局的精干力量，强调他们务必要保证每个主要领导都要保护好，日常每位身边都不得少于一个加强排的警卫力量。陈龙和曲缙云身边更是加强到了连一级。开玩笑，还真让领导们提枪上阵啊？那是他们该干的活计吗？！保卫局长还干不干了！
......
“军工厂这边以及按照要求全部足数拨付了武器弹药。库存的武器也全敞开了优先供应给各部队。俺们清盘了一下，眼下库存里还有六百多万发各中炮弹、子弹。”郑四巧出面汇报军工供给、生产情况，“俺们军工战线的党员干部，在这里给大家保证，只要鬼子的子弹不打到脚下，俺们就开足了机器一直生产，确保部队的需求！”
郑四巧的发言引来了好一阵掌声。打仗嘛，打的不就是后勤？有枪无弹，就好比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再能干也难出成效啊！
“好在小鬼子这个秋季扫荡拖了这么久，俺们地里的山芋、花生都全都收妥当了。粮食储备上是没有问题的。嗯，除非这一仗要拖个两年，俺们才会饿肚子！”农业部部长陈三爷很是庆幸地说道，自打三娃子主政山里，好像就没有为粮食发过愁。这本家孙子有能耐！
......
随着天光微曦，众人的会议也开到了尾声。各项战备工作基本都落实到位了，各项预案也准备的很充足。
出门舒展了一下身体，陈龙浑身一阵苏畅，年轻的脸庞迎着蓬勃的朝阳，信心十足：俺们准备好了！小鬼子，来受死吧！
第八百一十章 鬼子呢？
“陈龙贤弟，鉴于形势逼人，未来一两个月或许不利于货物出山，导致生意大受影响。故兄冒昧来信，望弟能将所发之库存全部清出，留存无益。所溢价兄日后会及时补足。望弟能体谅！货物价值，兄已以物抵偿，皆为弟之所需物品。一切望好自为之。异日功成，或可与弟相携同游，一醉方休矣！兄：O匆匆。”利益裹挟，徐有进终于顶着风险给来了提醒。就在收到情报的第二天，由大嘴鱼亲自领着两个团的人马，逼近了鲁庄口。不过，他这次可是押解了整整三十大车货物来的。先奉上了这封徐有进的亲笔信，才交割物资。
这三十大车物资，包括了步枪二千杆，机枪一百挺，迫击炮三十门，手榴弹一百箱。足足的是一个加强团的装备。武器尽是国.军的装备，也不知道徐有进是从哪里淘换回来的。但人家能有这个心，也敢于冒这个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起码中王山区能增加一个加强团的兵力，而且大嘴鱼的高调行动，也摆明了伪军包围上来了。先一步给了一个提醒！
“小富啊，你估算下价值，按溢价三成给配货。”陈龙自然明白老徐家的心思：他们家此刻来这一曲，也是深思熟虑了的。无论山里八路成与不成，首先徐有进捞了一大批货物。起码这个冬天甚至年关的买卖是不用烦心了。动用部队前来交易，送的还是武器装备，一是警告山里，战斗已经开始了；二是卖个好——俺老徐家还是仗义的，起码还能实打实的帮一把。打了胜仗起码也有俺家的功劳吧！所以无论结局如何，他老徐家坐赢不赔！这里面当然有徐有进的功劳，但绝对是经过了老徐家全体衡量的举措——既完成了日本人的进击任务，又示好了八路军方面。但深知力量对比的老徐家，是不看好山里的抵抗的，要不然，徐有进就没必要落款弄个什么不清不楚的O了，这是担心会留下把柄呢！
陈龙给出溢价三成的货物，也是思考了许久的：你徐家越是以为俺们顶不住，俺们越是要坚挺、淡定。一头羊换一头猪，俺可以捏着鼻子认了。但你如果非要换俺全部家当，那也未免太过了！起码目前根据地还没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完全有能力保护根据地生命财产的安全！无需你一个合作伙伴操太多的心！溢价三成，那是一份感激之情，八路军还没有不堪到指靠着谁过日子呢！
“嘿嘿，这个大龙啊，还真是个铁算盘！”看到拉回来的货物，徐有进苦笑了，“一片好心当做了驴肝肺！看来罢了是不认输啊！”
“嗯，年轻气盛嘛，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啊！”徐麻子喝了口香茶，思忖了一下道：“通知大嘴鱼不，不准擅自进攻，但每天要打几阵枪炮。记住，要封锁牢固咯。既然大龙贤侄有办法，俺们也犯不上多忧心了嘛！听从日本人封锁的指示好了！”
“可是——，爹，要是山里真顶不住咋办啊？俺怕这样两面不讨好啊!”徐有进嘀咕道，说内心话，他是不想和陈龙为敌的。
“娃啊，你不要想多了。你以为俺们老徐家骑墙容易么？一面要在战场上做戏，要顶着日本人的压力过活，不容易的啊~！”徐麻子闷头半晌不语，半天才盯着儿子道：“娃儿啊，别傻了！要是万一山里顶不住，俺们可是要早一步下场的啊。你想啊，那些货品、工厂的机器，熟练的工人......，俺们能早一步拿过来，不比落在日本人手里好？就是他大龙落在俺家手里，也许能放他一条生路吧！真要被日本人逮住了，他十个脑袋也不够杀得啊！”
“嘶——，也许！”大龙兄弟你自求多福吧！这山外百里，可都成了各家皇协军的控制地了，千万别自投罗网啊！徐有进瞥了瞥自家老爹阴狠睿智的脸色，忍不住自己打了个寒颤——一旦八路军打败了，老爹的‘也许’恐怕就没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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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野猪林哨卡外发现丁发根伪军部队，但他们暂时驻扎在山外，逡巡不前。”野猪林哨卡很快报告了当面情况，由丁发根亲自带队，约有两个团的兵力窥视着哨卡一线。
“孙老，伪军曹庆再次派人来了，点名要见您，说是有重要情况。据侦查，他的部队悄悄潜伏进了雨山凹，恐怕他们的目标是落马坡！”一枝花曹庆，这家伙也算是时来运转了。祸害了李端章，他鸠占鹊巢，自己壮大了部队，有了四五千人枪，怕不是感觉自己腰杆子硬了，连落马坡的主意也敢打了！只是，这小子还是忌讳孙行云那神出鬼没的手段！这不，几次派人来报信，一方面讨好孙老，一方面也厚着脸皮希望八路这边能帮着弄点战功，好跟鬼子交差！
“三岔口镇那边，发现伪军盖山河部在集结。他们没有向山口开拔，反而倒是不断派人翻山越岭进入鹰嘴崖一带，恐怕是要在那边搞事！”东面的敌情也陆续收集了过来，第一反常的就是盖山河部。尽管鹰嘴崖那边的山道已经被堵死了，但那里是他们的起家老巢，这家伙还是希望从那边打开缺口。
“北面黑风口哨卡也有情况。杜歪嘴的伪军全军开赴了枯石崖。据特战队二中队报告，在他们队伍里出现了不少黑衣服的便衣队。这些家伙似乎对北面地形十分熟悉，悄悄避过了新四团的哨卡，估计是想玩儿偷袭！”北面的这个情报是出乎警备区估计的。一般的认为，既然封门口关外成了新四团的游击区，基本上是不会有日伪军进入的。毕竟新四团也不是善茬，战斗力还是强悍的。几度和封门口关的日伪军交手，基本上都是以胜利结局。甚至于都打的敌人不敢出关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还敢兵行险着，对中王山根据地北面玩儿偷袭。
“便衣队是那一部分的？属于张小浪还是周四郎？怎么侦缉队也要参加扫荡了吗？！”谭思虎拿着情报皱紧了眉头——毕竟自从赶走了伪军胡尚良部，北面黑风口哨卡只留下了一个连的守卫部队。二纵整体调到鹰嘴崖驻地，变成机动兵团，很难再兼顾黑风口的安全。
“要不要通知新四团？让王群和司江两个帮把手？”曲缙云抬眼望着紧盯地图的陈龙道。毕竟北面的那块地盘算是中王山警备区送给新四团的，这点儿忙，新四团应该是不会推脱的！
“不必了。最近海会寺那边的晋绥军有点乍刺，和新四团闹得有点犟，王群和司江怕是忙不过来了！”陈龙摇摇头，八路军近年来发展势头有点猛，惹得山西老阎家有些不开心了，剑拔弩张的摩擦已经干了好几回了。新四团这边也受到了晋绥军周勤书部的挤压。面对上万的顽军武装力量，新四团的压力确实不小！
“告诉二纵冯三才，让他二纵抽一个团钉在黑风口。依托修建的战备工事，必须把敌人堵在关外。”陈龙回头看了一下谭思虎，“黑风口卡死了，再多的敌人也进不来。这一点给他们讲死了，不要贪图战功，务必要严守阵地。记得武器弹药要保证供给。让后勤多送点机枪和手榴弹给他们！”
“同志们，大家都发现了没有，目前俺们得到的情报，可全是伪军二鬼子的。俺就想问一问，日本真鬼子咋都没露面呢？他们隐藏起来。想干点啥呀？！”摆摆手，不再探讨战备问题，陈龙转身问道。如此规模的扫荡，小鬼子居然没了消息，这不太奇怪了嘛！
第八百一十一章 大轰炸
十月十八日，多云，天气阴沉，嗖嗖的秋风吹得人索索发抖。
一大早，李叫花就来到了村里的牛棚里。他早年一直流浪在外讨饭流浪，以至于本名都忘记了，只记得一个姓氏，干脆就以叫花做了名字。这些年，饥一顿，饿三餐的，身形矮小，体格严重营养不良，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直到42年大饥荒，遍地饿殍，到处是饥肠辘辘的乞讨者，实在也没有人能救济得上他这个叫花子了。可能也是习惯了饥饿，他跟着一帮饿殍趟过了大半个河南，艰难跋涉来到了这中王山里。只源于一个流产在外的消息——要吃饭，靠八路；要活命，进中王；他硬挺着没有成为路边的累累白骨，终于赶进了这天堂一般的深山里，成功地活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对他李叫花而言，那可真是一步米萝里了：且不说当初平生第一次喝粥喝到粥水再也咽不下，捏着雪花一般香喷喷的大白馍，那泪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单是这边人们都把他当个人看待，不仅给他起了屋，置办了家什，还给他安排了放牛管理村里牲口的工作。从此，他李叫花在不是个需要靠人施舍的废物，而是个尽心伺候二十头耕牛，受到大家夸奖的能干人。政府上还表扬他是生产标兵，实打实的奖励了他一套精铁打制的炊具呢！就冲这，他李叫花已经决定了：这一辈子就踏踏实实在这山里干了，尽自己所能，养好牛，做好事，也算是一生的光荣了！
“嗡嗡嗡——”刚将牛轰出牛栏，天空中就传来了震耳的轰鸣声。天上飞来的那叫飞机，村里民兵组织的训练里讲过了多次，这个李叫花懂。不过，这个什么飞机山里没有，飞过来的全是日本小鬼子的。日本有多富足，他不知道，只是自家八路军官上都没有，这让他多少有些失落——看来还是鬼子钱多啊！眯了眼，张大嘴看着这孤零零的飞机在半空转圈，李叫花愤愤地吐了一口吐沫：有本事下来枪对枪、刀对刀的较量噻，飞在天上欺负人算个逑本事啊！看来小日本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钱多欺负咱穷人呢！
“哎哟，不好，这是鬼子的探路先锋官，后面就会来大队人马轰炸的！反正民兵讲课是这么说的，得赶紧叫醒全村的老少！”顾不上跟着牛队出村，李叫花站到村口的大榆树下，咣咣的敲响了大钟，给村民们报警。
“花子哥，你别敲了，牛全跑了！这么响的飞机，不比敲钟来的响亮啊！”民兵队的值班员，赶过来喊道。“这是鬼子的侦查机，恐怕过不了晌午，鬼子就会来轰炸。你啊就别去放牛了，免得到时候跑不及！”
“吔，牛么还是要吃早晨的露水青草好噻，见天关着，吃不着青，会掉膘的！”李叫花很不认可这个小伙子的话。他们民兵，可能打仗来劲些，说到养牛，还是不如俺们老汉的！“俺就流着它们吃一圈草，辰光不会久的，赶得上隐蔽进地道！”李叫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所以自己主动告知了。
“行，那你早点回来啊！可不能误了时间，遭了轰炸！”这个队员撇撇嘴道，“你就不担心自己，村里的这些耕牛也损失不得呢，春耕可全靠它们了。”
“放心吧，俺有数！不就是要抢在轰炸前隐蔽好么。俺会催着牛们大口吃的！”说实话李叫花是真想不通怎么天上巴掌大个什么铁飞机，就能丢个东西砸到自己。且不说这么远，它丢不丢的到两说，即便是砸到了自己，恐怕也是不痛不痒吧！恁小个飞机，能下多大个蛋？驴怂咋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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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娃俊俏个身段段，哥哥俺看也看不够哇......那个东门外，一道赏牡丹呀......牛啊牛，快快地吃，小心那飞机下蛋喔！下了蛋，咱抱回家，蒸着煮着落了肚哎......”牛群悠闲地散放在山谷里，大口啃着沾着露水的青草，李叫花拢着袖子，嘴里荒腔走板地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要不是造成那劳什子的飞机操蛋，他能一直让牛们吃到中午肚子滚圆的回去。现在么，嗯，太阳三竿就回。扒两口早饭，收拢些衣服就把牛赶去山洞，隐蔽去！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东边的天边，突然传来了隐隐的巨大轰鸣声，那天边黑压压的小点子发出的巨响，甚至都带动了地面簌簌的抖动。
“俺的个娘哎，恁多飞机来下蛋啊！这可不得了！”站到一处高坡上，眼瞅着逐渐变大的飞机，李叫花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此时的飞机足有稻箩大小，排着队呼啦啦的扯风带闪的飞了过来。
“啾啾啾——，轰轰轰！”肉眼可见的，那些飞机再次变大了些，开始往下下蛋。一颗颗航空炸弹落到地面，就是一个个巨大的烟尘火团。尽管轰炸的是十来里外的野猪林镇子，可那种激烈的惨状，还是让李叫花吓得两股战战地颤抖不已——咋弄啊，咋弄啊？这种被人从天轰炸的感觉真是憋屈！而那一团团的烟火，也让李叫花再也不敢想什么弄个蛋，蒸了吃煮了吃了！这他娘哪是能吃的啊？是催命符啊！
“咚咚咚，咚咚咚——，突突突，突突突！”镇子上尽管浓烟滚滚，四处烟火，但还是有剧烈的炮击声响起，镇子上的驻军在顽强地进行还击。飞机躲闪着半空爆炸开的黑色弹花，时不时的也猛地冲下去，嗒嗒嗒的打上一阵。但跟着
“俺的娘哎，打，往西边偏点嗨——好，打中了！”如此激烈的地空鏖战，让李叫花几乎看呆了。他在山坡上大呼小叫地帮着地面的炮火使劲、呐喊，似乎自己也在参加鏖战。
“老乡，那位老乡，快把牛群赶走啊！你不要命啦——”隐隐地两边山崖上，似乎有人在呼喊。听不真切，但也成功地提醒了李叫花。
“喔，喔——，回了，咱回了！别吃了，再吃命都没了！赶紧的回吧！喔喔——”李叫花驱赶着牛群，将这些念念不舍的大牲口归拢，往回赶。
“嗡嗡嗡——”陡然，有三架飞机朝着山沟这边飞了过来。许是李叫花的庞大牛群吸引了它们，这三架飞机都压下了机头，准备俯冲射击。
“嗒嗒嗒，嗒嗒嗒——”老远的，化作房屋大小的飞机带着刺耳的啸叫扑了过来，当先的两架还扫射了开来。
“完了，完了！俺的牛哎——快跑啊！驾，驾驾！”李叫花心急如焚，宽大的毛竹片啪啪地抽在牛屁股上，想让它们能逃出生天。此刻，李叫花根本就是不躲不闪，一心赶牛了，真心是急的抓了狂！
“突突突，突突突——”陡然，两边山崖上喷射出了十几条火带，像火苗一般地舔到了凶悍扑来的飞机上。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子就让眼睛只盯着牛群的飞机遭了殃。
“唝——嘭！啾——轰！”左边的飞机嘭的当空炸成了一个大火团；右边的也冒着烟火栽落下来。飞机也顾不上扫射了，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的歪歪斜斜的往下栽，一下子越过牛群，擦到了山崖上，直接滚翻散了架，漫天的零碎洒满了前头的山谷。
前有天女散花的爆碎飞机，后有当空燃爆的巨大火团，被剧烈的气流带了一个跟头的李叫花，一跟头摔了个大马趴，头脑都晕乎乎的。牛群也被吓得止住了脚步，硕大的牛眼惊恐的看着这点点火花，不知所措！
亏得这时候第三架飞机被吓得拉高远遁了出去，否则，一颗炸弹恐怕就是一山谷的烤牛肉了！
“恁娘，这飞机下蛋这么凶啊！嚇死老子了！”李叫花爬起身拍拍心口，魂都吓没了，驱赶着牛群飞一般地跑向山洞。
第八百一十二章 损失
“俺的个天，可算是平安回来了！”把牛赶进了山肚里的临时牛栏，满身硝烟的李叫花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尽管遇到了日本飞机的轰炸、扫射，但一块牛皮也没有损伤，他李叫花可以坦然地面对乡亲们了。不过这一回冒险也真是玄乎，要不是两侧山崖的防空机枪发力，还不知道要死几头牛呢！李叫花拿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自然有一股后怕：这些耕牛真要有个好歹的，他真是也不想活了！一个库角新村的上千亩水田的来年春耕可就指着这二十多头牛呢，要是死了，怎么跟村里交代噢！他李叫花一世身名就白瞎了！
“狗日的小日本！居然炸老子的牛！干！”在洞口，还能听到天上咿咿嗡嗡的声音，他跳着脚啐骂了一句，心里莫名的满是对日本鬼子的憎恶之情，暗暗下定了决心，盘算道：“小日本子仔细了，不要叫老子碰到，碰到就弄死鳖孙的！嗯，得寻牛骨头去讨两个手榴弹来，万一遇到了鬼子呢？二鬼子也一样打啊！”
“花子——，哎哟，你真是急死人喽！”说曹操曹操到，人高马大的民兵连长牛骨头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牛呢？没问题吧？鬼子轰炸你还外出放牛？不要命啦！”虽然这家伙只是当年逃荒道上捡到的要饭的，但两人年岁差不多大小，故此倒也混到一起很谈得来。不过，李叫花生性淡薄，并不积极参与政事与军事，倒是一门心思喜欢放牛。所以，现在牛骨头是民兵的牛更生连长，李叫花也就是个管了二十多头牛的养牛能手。但这地位上的差距并不影响这二位的交往，反倒是所在领域不同，更容易开玩笑打诨些。
“牛当然好好的咯，瞧，吃的饱饱的睡觉呢！”李叫花指了指牛栏里安静的牛群，开始了吹逼：“就你那点小胆子，还民兵连长呢！俺老实告诉你，小鬼子想炸俺的牛，那种啥......小飞机，不管经！要来那种大的嘛，嗯，俺才得考虑考虑！”
“你就死吹吧！重型轰炸机也来了，不过人家没来咱这边，去了丰岗和栗山了，炸俺们山里首脑机关呢！俺们这个野猪林，只不过有个老四团的旧军营，没想到也吸引了一个中队的鬼子轻轰过来了！”牛骨头看来这几年没白干，嘴上说起日军飞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了，看了看伙计满脸满身的黑泥灰，摇了摇头道：“既然你没事，牛也安全，那俺就放心了！还没吃早饭吧？给，就剩两红苕了。俺要去忙活了！”
“飞机也没炸到俺们村，你火上房的忙的什么劲？！”李叫花也不矫情，接过煮好的红苕，边啃边说。
“忙的什么劲？瞧你你这话说的！”牛骨头瞪了他一眼，“老大哎，你以为日本是大善人还是你家老亲戚啊？俺们这库角村，恁多房子、恁多人口，你觉得小鬼子会放过俺们？！开玩笑，村里的财产粮食、老的少的，俺哪样不要跟着操心啊？真指望全靠俺家牛八爷呢？人家是村长，也是族长。能大耳刮子扇俺呢！不跟你多扯闲篇了。上头说要做好鬼子长期轰炸的准备，你也把家里拾掇拾掇，搬山洞里来，别让鬼子把你那奖励给炸没了！你可抓点紧啊！俺走了。”匆匆交代了几句，这家伙就鬼急鬼嘘的骑着大青骡子跑了！
“呃——”李叫花吃的有点急，差点没让红苕噎着了。想想也是，牛都进山洞了，自己也一道来吧。尽管山洞住着不舒服，可跟牛呆一块儿，他还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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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你真不能再留家里了。村里都决定了，老少一起去武王岭山洞那边暂住。都有地道通着，啥时候您老想来家看看，也方便的很！”一进村口那边，李叫花就笑了：牛骨头那小子正带人动员转移呢。可面对这家倔强的老太太，任牛连长说破了嘴皮，人家也不肯动步子。
“娃，俺知道你是为俺好，俺谢谢你了！不过，婶也一大把年记了，不怕他日本鬼子的破飞机！”老太太仔细擦拭着院门上的对联，把那“向阳门第春常在”擦得跟新写的一样。“这些年逃荒、受灾，婶子穷怕了！好不容易在这边落了脚，得八路军照顾，帮俺家修了这亮堂堂的几进大屋，俺得帮俺家顺儿几个照应好了哇！娃们都说好了，打完仗就回来成亲。老头子去了，婶不能丢下屋子不管噻！”
这家轩敞亮堂的两排屋子，带厢房组成了宽敞的两进院子。在外院大门外的门楣上，有一块鲜红站站的铭牌，上面排着三颗金色的五角星，代表了她家有三个子弟在八路军部队里服役。实际情况大家都知道，刨开两个哥哥不谈，她家最小的小顺子那可是特等功臣，曾一个人坚守野猪林哨卡，喊出了“向我开炮”的孤胆英雄。说实话，她家这屋子，可不就是孩子们拿生命赢得的奖励来的嘛！所以老太太格外的看重啊！
“婶子，你这么说，俺可没法反驳。不过，真要是有个好歹的，俺怎么向顺子他们交代啊！”牛骨头舔舔嘴唇，不甘地说道。
“娃，真的没事！俺家后院谷仓里就有地道口，真要急了，俺也跑得掉。”老太太笑着拍了拍牛骨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已经做到地了，是俺老太婆不识好歹，有事顺子他们也怪罪不了你的。对不住了啊！你去忙别家吧！”
“嘿嘿，去吧，去吧，忙你的吧！顺子他们来家，俺帮你作证，是婶子不愿意走！”李叫花终于能插上嘴了，只是他是帮着老太太说话。毕竟这老太太在逃荒路上曾给过他半块“观音土”救命，人家的救命恩情可是永世不能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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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就这么散了，牛骨头带着人忙着去了下一家，老太太也如愿留家里看家。各自忙碌。
李叫花也回家熬了一锅菜面糊糊，还把舍不得吃的腊肉切了些肉丝下了进去。说实话今天上午这一遭，也让他吓得不轻，要弄点好的安慰安慰自己。半杯红薯酒，一碟辣椒炒鸡蛋，肉菜糊糊就烙饼，李叫花着实破费了一把！
他一个人过活，那点家当扎了一个包袱，就全有了！当然那套奖励的精铁炊具，他是细心扎在衣服里的。钱财除了十几块零票揣在身上，其他都在镇上合作所里存着呢，根本就不用担心！所以，李叫花此刻还能消停的喝两口。
“嗡嗡，嗡嗡——”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咋的，耳边居然隐隐有飞机的声音。难道说鬼子飞机又回来了？李叫花一个踉跄站起身，然后他就看到了家里的墙皮在簌簌的往下掉落。
“卧槽，飞机！”李叫花一口干了杯中酒，揣上酒瓶，挎上包袱就窜出了门。飞机轰炸的时候，人要跑到空地里趴下才安全。这可是牛骨头几次讲课都强调了的。李叫花记得很清楚，窜的也比较快。
“婶子啊，趴下！趴下！哎哟——，你这是干啥哟！”刚撅屁股趴下的李叫花就看到了让他焦急的一幕：顺子家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杆扫把，在大院门口朝着天上扑下来的飞机挥舞着，就好像在驱赶偷嘴的山雀一般，护着她家的大屋子。这哪行啊！他赶忙爬起身想过去拉开她。
“呜——”随着飞机俯冲的越来越近，老太太眼睛大大的瞪着天上的飞机，嘴里还在叫骂着什么，手里的扫把朝天挥舞的也越来越急了——她家的屋子确实是村上首屈一指的大宅院，可此刻却成了鬼子飞机最醒目的目标了。
“啾——，轰！”一颗粗胖的炸弹徐徐飞落，带着刺耳的啸叫，带着毁灭的气息，砸向地面的屋子。一大团火光爆起，肉眼可见的砖瓦飞溅，墙倒屋塌。院墙也炸塌了几节，厚重的院门飞出，直接砸在老太太身上，把她压在了地下。
“婶子！”被强劲的气流吹得再次仰面跌倒的李叫花头脑一片空白，灰尘气流唰的盖了过来，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顾不得身上的划伤，李叫花急忙跑过去掀开门板，看到了萎顿在地的老太太。她嘴里不断地咳出血来，眼神涣散抽搐着。
“花......花子，帮......帮忙......看着......屋子——。告诉......顺子......哥几，俺.....俺——没看住......”话没说完，老太太脑袋一歪，眼睛里映照出的是残存的废墟，几堵砖墙顽强地支棱着，似乎不肯屈服的样子！
“婶子......婶子，你醒醒啊！”李叫花摇晃着老太太的身体，大叫起来，却看不到对方的反应，“啊——，天杀的鬼子啊！这是作的什么孽啊！嗬嗬嗬——”李叫花忍不住大哭起来！
然而，等牛骨头他们赶来拉起他的时候，他才真正的震惊了：整个村子，几乎看不到一座完好的房屋了。到处是噼噼啵啵燃烧的火光，刺鼻的焦烟弥漫了村子。转眼间，这个美丽富饶的小村子化作了一片焦土，令人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