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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变迁全文阅读

作者:浓雾行者     大宋的变迁txt下载     大宋的变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4章 打造蒸汽机

    送走范仲淹后,吴梦抓紧蒸汽机的打造试制,高压蒸汽机引擎有多种造型,但最主要的是往复活塞和蒸汽轮机,蒸汽轮机现在是不用考虑的,台湾目前要做的是往复活塞式,往复式蒸汽机又分为双动式蒸汽机和多胀式蒸汽机。

    双动式蒸汽机:带压蒸汽技术被发明后下一个重要的改进是使用双动活塞,带压蒸汽在一个汽缸压力降低到普通大气压或在其凝结过程中可以推动另一个汽缸。

    大多数往复式发动机今天依然使用这个技术,汽缸完全封闭来防止蒸汽逃散,一根滑杆通过一根摇臂轴和曲壁将往复运动转换为旋转运动。

    另一个曲臂和轴承用来控制阀门,假如两个双动活塞同时被使用时,一般它们的曲臂相正好差90度,这样一个引擎在任何时候都做功。

    多胀式蒸汽机是另一种蒸汽机,一般由三个直径不断增大的单动汽缸组成。

    从锅炉出来的高压蒸汽首先推动第一个和最小的一个活塞,当这个活塞开始回退时一部分扩张的蒸气被驱入第二个汽缸推动它的活塞,这样继续使用在第一个汽缸膨胀的蒸汽。第三个汽缸使用在第二个汽缸中膨胀的蒸汽。

    这种蒸汽机尤其对海上的轮船非常重要,因为它的蒸汽在做功的过程中不断减压后可以重新进入锅炉加热。

    海上的轮船必须节约用水,海上没有淡水可加,蒸汽机可能很长时间无法补充水,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大多数商船都使用这种蒸汽机,后世1905年以前所有的战舰也使用这种蒸汽机,缺点是它的效率稍低。

    另一种往复式蒸汽机是单流蒸汽机,蒸汽机中阀门由凸轮来控制。汽缸容积最小时入汽阀门打开。然后入汽阀门关闭,蒸汽膨胀。汽缸容积最大时汽缸侧面的排气阀门打开。这些排气口与凝结腔相连,它们使汽缸内的压力降低到大气压以下。轴承的惯性使活塞重新向上运动。

    吴梦搞的第一台蒸汽机便是单流蒸汽机,采用飞轮的惯性来渡过连杆的死点。他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从铜管开始,毕竟铜管熔点低,材质软,容易开孔。

    轧制无缝铜管的轧辊可以用铁铸造,轧制铜管时需要在管内附着游动芯头,吴梦用用坩埚炼出优质的钢材,退火先车削加工成游动芯头半成品,淬火后精加工然后打磨抛光外圆。

    轧辊材质是生铁,加工流程稍微简易,先上车床加工成毛坯,然后在外圆上车削圆弧,再用成型砂轮上水力磨床精加工。

    台湾的机加工能力现在有了初步的规模,轧机的打造当然不成问题,可水轮机的动力偏小且很不稳定,吴梦直接拆下车床的电机,用牛皮带和轧机相接,先轧制出管材再说。

    接下来是铜管,首先要把铜材热轧制成圆棒,然后钻孔,再将游动芯头放于铜管内开始冷轧,经过数道轧制后,吴梦终于得到了两百多米符合使用要求的铜管。

    解决了无缝铜管的问题,跟着来的就是密封的问题,目前台湾水压机的密封材料是苎麻,可是在高温高压下苎麻是不合适的,以现有的条件最好是火浣布(石棉)制作的盘根。

    后世的含油石棉盘根是用石棉浸在特殊润滑剂硅油处理,而且蒸汽机气缸内的活塞环也得使用铅粉油浸石棉钢丝盘根,硅油是不要想了,先用硫化猪油代用,

    其实最好的润滑剂是用鲸鱼的油脂硫化,比后世的硫化矿物油好用许多,吴梦念了句阿弥陀佛,待到蒸汽机大量生产时只能对鲸鱼大开杀戒。

    吴梦以红外线温度仪和水沸点为基准,制作了几十支水银温度计,用于硫化猪油的温度测量。先将猪油在锅中加热到118c,然后加入猪油一成五份量的提纯硫磺粉,不停搅拌升温到160-165c,并保温8-12小时,继续搅拌,直到提出试样滴在玻璃片,不再有粒状物而呈均匀透明的油层为止,这硫化猪油就成功了。

    接下来的石棉纺织、压制和油浸比较简单,吴梦放手让学子们去弄了。

    蒸汽机锅炉的汽包(锅筒)也是个关键问题,是锅炉工质加热、蒸发、过热的连接枢纽,吴梦考虑到是第一次试制,他没有采用组合式的**或者用钢板打造,而是铸造了一个整体式的**,开了好几个孔作为注水、蒸汽出口、压力表测试口、火管出口,吴梦让王二郎车制了带螺纹的法兰盘,采用石棉盘根密封后与外接管道相连。

    最后一个重要因素便是气缸,汽缸一般为是熟铁铸造,但汽缸的加工是个很大的难题,当初瓦特改良蒸汽机之时,就是借助了镗炮孔的镗床才把误差降到了1.5毫米之内。

    没有好的镗床,气缸的同心度、光洁度、与活塞的间隙配合便无法达到要求,做出来的蒸汽机漏气严重,顶多只能提提水而已。

    镗床目前暂时没有,好在试制的蒸汽机不过是个小汽缸,吴梦直接把汽缸放上了微型铣床的工作台上,以铣代镗,对汽缸的内壁精镗了一遍。

    现代化的机床自然加工精度极高,镗出来的汽缸的尺寸公差、形位公差、椭圆度、光洁度都符合吴梦的期望值。

    汽缸内的活塞直接用铸铁来制作,铸造成型后先粗车,然后在活塞上车了两道凹槽,用于安放活塞环,最后上磨床精磨。

    活塞环采用黄铜作为后级活塞环,铅粉油浸石棉钢丝盘根作为前级活塞环,这样可最大限度避免汽缸漏气的问题。

    打造蒸汽机的日子以来,吴梦从未如此忙碌过,连带智能和尚、丁睿等一帮学子几乎是日日以机械厂为家,不停的加工、返工,铸造、热处理、配置润滑油、泡制含油石棉盘根,试验试验再试验,累得人仰马翻。

    现下锅炉**和汽缸的大问题解决了,后面就是一系列配件,并不是太复杂,以现在台湾的加工能力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吴梦将飞轮、连杆、节气阀、离心式调速器、滑阀、行星式齿轮那些部件的图纸交给了丁睿,让他和张岩林带着众学子和工匠们去打造,他得休息几日方可复原。

    翌日一早,李五推着吴梦在海边小筑的小花园内漫步,基隆的酷夏时常暴雨如注,今日却是个大好的晴天,绚丽的朝霞映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令人心旷神怡。

    三五成群的孩童在沙滩上捡拾贝壳,嬉笑打闹,沙滩上的巡逻厢军时不时大声呵斥这些顽童,禁止他们跑去海水之中。

    顽童们表面上唯唯诺诺,待厢军一走开又往海里窜,领头的厢军虞侯没奈何,只得吆喝军士们老鹰抓小鸡般将孩童们一个个拎上了沙滩......

    吴梦惬意的深深呼吸了一口略带腥味的海风,瞧着海边的顽童那调皮的德性,嘴角不由挂上一缕微笑,这才是生活,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大起大落,只有丰衣足食和孩童们无忧无虑的欢乐......

    他正在享受眼前的安逸时,林贵平和智能和尚联袂到来却打断了他的雅兴。

225章 南拓之行

    三人甫一碰面,林贵平便开门见山提出了粮食的问题,如今台湾岛上已有一万余人,继续提供西北军粮,那就还需从娄江港运粮,占用宝贵的运力,故泰州移民年内必须完成,以提升农业人口。

    这次招募的泰州移民不宜放在基隆,此处往西是盐碱地,要种地先得冲刷盐碱,太过麻烦,往南是山地,只能在山谷中开垦田地,为日后的管理增加无数麻烦。

    可也不能一口气便冲到淡水南边(即后世台北市以南),虽然那边是一大片平原,吴梦知道此处可能有闽越移民,但不知道人数多少,要是人数多达几万十几万,就现在基隆这几千人,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大宋禁军闻讯支援也来不及。

    这便是当初把工坊建在河边之主因,真要是有人打来了,设备装上船就溜之大吉。三年来厢军也派出人手前去打探过,确实有过耕种的痕迹,但走了几十里都渺无人烟,再深入却又怕打草惊蛇。

    前几日又派了几名好手坐船去西海岸探查了一番,也是无丝毫变化,林贵平的心思便活泛起来,这批移民是否可以全部移到淡水两岸,那便应再次查探淡水河口地界,在那处先建立前哨基地。

    他不敢擅作主张,便请来智能和尚一起来吴梦处探讨。

    说真的,吴梦同样头痛,就古代这侦查水平,怎能真正探查到实际情况?若是这帮人藏在大山深处,那又如何探查的到,万一大宋移民开始耕作,他们下山袭扰,那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智能和尚叹了口气,说道:“基隆确实不适于耕作,此处最宜为工坊和港口。以后人数一多只怕粮食还得从淡水以南提供。我带十名武艺精熟的弟子,君烈再与我七十名厢军和战马,去当地仔细打探一番。”

    林贵平摇摇头:“大和尚,你就不必去吧,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吴先生身体不适,某孤掌难鸣啊。”

    大和尚“呸”的一声:“你这厮说话也不嫌晦气。”

    林贵平言道:“你若执意要去某就如你的意,但那十名弟子不可前去,这些弟子好容易培养出来,可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传授各学堂学识之人手万万不可缺少,这便是吴先生所说之火种。如此,某与你一百厢军,全部顶盔着甲,马刀钢弩一应俱全,再带两个闽地运矿过来的船工过去,看能否听懂闽越遗民的话,另外海船带半月干粮,只以半月为期。”

    智能和尚道:“那便如此,如若淡水以南可行,泰州过来三千多户移民吴先生你看是否全部安置过去?”

    吴梦计算了一下各工坊需求的人数,便道:“若是有手艺的全部留下,再留下五百灶户为帮工,其余皆去淡水河那处吧。除了官营农场和菜地,基隆不再开垦耕地,此处日后只作为工坊基地和海港,农耕逐步向台湾南方拓殖。”

    三人计议停当,便开始行动。六月初,智能和尚换下了僧衣,穿上盔甲,带着一百名厢军,搜罗了七十匹战马,浩浩荡荡的出征。

    林贵平来到码头送行,智能和尚抱拳道:“请回吧,提举老爷,贫僧定得胜归来。”

    林贵平哂笑道:“和尚,你只要囫囵回来了便可,这岛上只有你一个和尚,你若去了做法事的人都无。”

    一旁的都头杨展想笑,当着和尚的面又不敢笑,只好捂着嘴巴肩膀一抽一抽。

    和尚对着林贵平怒目而视,挥了挥手,气哼哼的转身向船舱走去,边走边喊:“开船,开船。”

    逆着东南风,船行甚慢,厢军和船工们轮流划桨,沿着海岸线,终于在三日后来到了淡水入海口,沿着淡水河口溯江而上。

    众人先是看到了打南边流过来的基隆河与淡水河的交汇处,再往前行,便看到了江水一分为二,中间有一个大型的岛屿。

    岛屿上郁郁葱葱,隐约间确实有开垦过的痕迹,智能和尚吩咐测水深,船工们放下小船拿着绳子铁块慢慢测量,大船便慢慢靠近,直到小船上的船工挥手才停止前行。

    小船上的船工们划着小船上了岸,接过大船抛来的缆绳,系在河畔的大树上,船上的篙工放下跳板,跳板不够长,离岸边还有些距离。

    智能和尚喝到:“三十名骑军携马随我上岸,步军随后上岸,原地守卫,由陈副都头节制。”

    “诺”!军士们应道。

    步军先行下船,抽出钢弩上弦戒备,三十名骑军加上智能和尚上了岸,与岸边的守卫军士抱拳道别后,智能和尚一马当先,冲入树林。

    树林不深,不到五十步便是开阔地,只见此地仅有耕作后的水田印迹,却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不知道多久无人耕种了。

    智能和尚带着骑军直穿岛屿到了北边的河畔,人影子也没看见一个,仅有几个水鹿仓皇逃窜,智能和尚带着骑军追击过去,射死了五只野鹿放在马上,沿着岛屿溜达一圈便回到了船上。

    陈都头叉手行礼:“大师,这岛上莫非荒无人烟。”

    智能大师道:“无人,将这几只野鹿剥皮煮肉吃了,继续沿着河水上溯。”

    当下就在船上煮肉打尖,吃饱喝足后继续扬帆划船逆流而上。船沿着淡水河拐弯向东南行驶,划行到小河与大河相交之处,在河的东南岸边终于看到了水田,水田的稻穗已长成,还未曾成熟。

    军士们看到有了人烟便紧张了起来,智能和尚问道:“以前可是探查过此处。”

    陈都头抱拳道:“启禀大师,此处前岁来过,未曾有过耕种的痕迹。”

    智能和尚未曾言语,会耕作的只可能是闽越移民,生番是以游猎为生。他暗暗奇怪,既然有人烟,为何没有船只,这些闽越移民莫非不懂得捕鱼?看地图此处离基隆分明不远,为何一直未曾见他们翻越大山来到基隆海边?

    和尚吩咐船工爬上桅杆查看,一个瘦猴子司缭立刻伶俐的爬了上去,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大呼道:“大师,东边瞧见一处村庄。

    和尚立即下令停船靠岸,吩咐将士们着甲,骑军全部上岸,步军留守船上,有突发情况便顺流返回,骑军随他沿河直下,到基隆河口再汇合。

    步军钢弩上弦压住河岸,骑军拉着马从船上下去,等待骑军下完,船工抽掉跳板返回船上。

    骑军们整队后,智能和尚吩咐分成三队,前队二十人包括一名通译他自己带队,中军三十人也带一名通译,由都头曹闲领军,后队二十人由另一名都头杨展带队。和尚一声令下,前队骑马举盾缓步越过河边的丛林朝前搜索,中军等候前队前行一百步后再跟随而来,后队依然如此。

    前队的通译名唤黄德一,只是个福建泉州运铁矿来台湾的普通篙工,骑马才刚刚学会,此刻咬紧牙关,身上直打哆嗦,就怕冷不丁射来一只冷箭。

    越过河边的树林后眼界开阔,和尚手一挥,骑军们放下盾牌,昂首看去只见前方五百步左右有一小寨,建有寨墙,寨墙上有人正慌张的来回走动,显然是看见了大船上的白帆,外间的人全部躲进了寨子。

    和尚一看四周全是田地,一马平川,不可能布置伏兵,于是大手一挥,后面两队围拢上前,七十余人马蹄隆隆,冲向寨子。

226章 闽越遗民

    智能大师举起吴梦给他的望远镜,骑在马上远远看去,这寨墙上居然还有原始的投石机,不过没有床弩,来到寨子七十步前和尚勒停了战马,这个位置投石机是达不到的,强弓射到此处来势已尽,没有透甲的能力。

    中军分成两队冲向前队的两侧,后队便停留在前队的二三十步处,训练有素的军队不用指挥都知道如何护卫主将。

    寨墙上站了不少身穿一种奇怪白衣的兵士,他们手持木棒、大刀甚至还有石斧,极少部分手持弓箭,看上去这弓箭乃是是竹子所制。大门上方的寨墙上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周围簇拥一群卫士模样人,一个个手持砍刀,神情张惶。

    和尚回忆吴梦对台湾岛上各种族的描述,眼前的这些人既然是身着白衣,**成是闽越移民。

    那花白头发的老人冲着他们哇啦哇啦叫了一通,和尚让两个通译全部靠上来,问道:“这厮在叫唤甚子。”

    两个通译搭着顺风耳停了半天,后来的通译没有听懂,黄德一倒是听懂了七七八八,这跟他家乡的土话很接近,并非纯粹的闽南语,林贵平误打误撞找的通译倒是立了一大功劳。

    黄德一叉手道:“大师,此人问我等来自何方,为何前来进犯。”

    “告诉他们,我们是中原大宋厢军,前来探路,并无恶意,请他们派个人过来详谈。”

    黄德一拿着和尚给他的铁皮话筒对着寨子哇啦哇啦喊了一通,寨门上的人顿时围在一起,估计是在商议。和尚等了一炷香时间看到没结果,唤来曹闲,命他带领十名骑军原地用滑轮弓射向寨墙,不得伤人。

    曹闲一声令下,十只羽箭带着呜呜的劲风笔直射向寨墙,这寨墙是夯土墙加木柱而建,如何经得起羽箭,只见羽箭没墙而入,箭头深深扎入土墙,尾羽嗡嗡颤动。

    曹闲却是从马上取出滑轮弓,将一个油纸包缚在箭支上,一名厢军上前点燃引信,曹闲看看引信燃烧将尽,开弓拉弦,羽箭带着硝烟直奔木制的寨门。

    众人只听得一声“呯”的爆炸声响起,寨门被火药包炸开一个小豁口,寨门后的守卫人群惊恐的大呼小叫,纷纷往后逃去。

    寨墙上的人立时慌作一团,一个个立马伏在寨墙上不敢起身,迎风传来的言辞争论愈发激烈,那老人忽然站起来,对着宋军大喊了几句,旁边的卫士慌忙劝阻他,他不停摇头,示意一定要如此做。

    黄德一马上禀报智能:“大师,这老人说要亲自来与你商谈,旁边的人似在阻拦。”

    “告诉他,我等是中原大宋皇帝的禁卫亲军,只须他来,绝不伤害。”

    黄德一马上拿着喇叭喊话。

    过了一阵,那寨子上放下一个大箩筐,老人和一个年轻后生坐着箩筐下到地面,年轻后生扶着老人缓缓走来,智能和尚翻身下马,示意后队和侧翼骑军警戒,前队骑军统统下马以示诚意。

    老人走近了,智能和尚定睛一看,这老人皱纹满面,面色愁苦,而年轻后生眉清目秀,大约二十上下,正对着宋军怒目而视。

    和尚暗笑,一个愁眉苦眼,一个怒目金刚,我等又不是来取尔等性命,加入大宋,不就有好日子过么,何苦用着这些破铜烂铁般的兵刃。日头升起老高,顶盔着甲实在是热,和尚摘下头盔,对面的老人看到智能居然是头顶有九个戒疤的和尚,不禁微微一滞。

    老人待行至这和尚有五六步的时候突然往下一跪,双手摊开掌心向天,头枕向手掌,这明显是大唐以前的跪坐之礼(并非元朝开始的那种跪礼)。

    旁边的后生也不情愿的也跪了下去,这下轮到和尚发呆了,和尚连忙上前扶起老人,吩咐黄德一:“告诉他,我大宋没有跪礼,只跪佛祖菩萨、跪父母及大朝会、祭祀之时下跪。”

    黄德一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翻译,这老人好像颇为不信,跪坐之礼不是华夏自古相传的吗,怎么可以不跪。

    老人对着黄德一又说了一通,黄德一道:“这老丈祈求将军勿要攻打寨子,寨子贫穷,仅够糊口,若是将军要钱真没有,粮食倒是能匀点出来。”

    和尚奇道:“我等何尝是来攻打寨子的,本就是前来探路。”

    那老人听了黄德一的翻译,继续哀求,那年轻后生听到哀求愤怒之极,脸都气青了,黄德一仔细听完后说道道:“大师,他说愿意以老迈之躯,换取全寨人平安,家有一小孙女,容貌尚可,愿侍候将军左右,这后生为奴为朴,悉听尊便。”

    旁边的厢军们轰然大笑,曹闲和杨展正好前来看个究竟,听到后实在忍不住窃笑。

    杨展胆大,偷笑着大声说道:“大师,莫若你还俗娶个小娘子,这等风流快活事在台湾也是美谈。”

    他这大声一嚷,连侧翼的厢军也听到了,尽皆哄笑。

    智能哭笑不得,横了一眼杨展,杨展立刻噤声,唯恐讨打,台湾谁人不知这和尚武艺高强,整个厢军里只有林贵平能跟他过上几十招。

    智能耐心的跟他解释说:“老丈,贫僧不是带兵来杀伐的,真是来探路的,和尚不能娶妻,你这好意就不用了,大宋立国之时便规定不得收人为奴,你这孙子贫僧也不能收。我大宋在北边海港有数千人马,如需对尔等大动干戈,岂止来这点人马。”

    黄德一辛苦了半天才翻译出去,老人看着智能半信半疑,有叽里咕噜问了一句,黄德一道:“这老丈问大师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

    智能看见这老丈疑虑重重,便直截了当问道:”老丈,尔等是否为闽越国后人,被大汉灭国后来到此岛,如今只剩下这点人,是否南方生番屠杀所致。“

    黄德一翻译过去后,老人顿时大吃一惊,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

    黄德一道:“这老丈说大师如何知晓得如此清楚,他们逃来台湾后繁衍生息,本已有数万之众,后来被中原掳掠两次,又被南方过来的吃人生番追杀,被迫分成了几股四处逃散。

    他们这一支从北逃到南,又从南逃到北,几年前人数还多,如今只剩下一千人不到,两年前才龟缩在这里,搭建了一座简易的城寨,继续在原来祖宗曾经开垦的田地上耕作。”

    和尚和厢军们听到他们如此凄惨,不禁恻然,和尚说道:“既如此,尔等何不加入大宋,看尔等这耕作不精,收成太差,只怕亩产连我大宋半数不到,养活尔等族群也不成。”

    黄德一翻译给老人后,老人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和尚半天不吭声。和尚思忖了良久,打是没法打了,这帮人是华夏子孙,又如此可怜,不忍心攻击,否则伐木做成投石机,攻破寨墙,骑军几个冲锋,这近千人就得报销。

    和尚说道:“告诉他,他如若不信,便带上几个寨中德高望重之人和这个后生随我等返回基隆,让他看看大宋台湾营田司的盛况再做决定,我等今日不会攻打寨子。”

    黄德一翻译过去后,老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实际上他们已没得选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支大宋厢军盔甲鲜明,列阵齐整,强弓硬弩,虽然人少,但他们哪是对手,只要寨墙一攻破,在几十个骑军的冲击和强弓硬弩的射击下,几百名青壮立时会被冲散,后面的老弱病残都是待宰的羔羊。

    后生脸上好看了许多,扶着老人走向寨子,他也很疑惑,这帮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居然如此好说话。老人回到寨墙边,和墙上的人叽哩哇啦讨论了一阵,过了一阵又吊下来几个人,一起走至宋军阵前,智能和尚一看,加了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稚气未脱,看着和丁睿年纪差不多的女娃娃,长的和那后生颇像,估计是两兄妹。

    曹闲和杨展顿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笑的贼眉鼠眼,窃窃私语调笑和尚好事将来,智能仿佛脑后像长了眼睛,忽然一转头,对着两人吼道:“下马。”

    两人对视一眼,乖乖的下了马,和尚吩咐黄德一扶着老人上了曹闲的马,又让那后生扶着女娃子上了杨展的马,让两人牵马而行,杨展和曹闲心知嘴巴闯了祸,只好跟在马队后面与那两个中年人步行,他们一开始还有点畏惧,后来见和尚如此客气,腰背才挺直了些。

227章 遗民归附

    众人回到船上,和尚吩咐开船回基隆港,并给那女娃单独腾出一间船舱,下令船上众军士不得前去骚扰。

    随后又将几个闽越族的后人邀至船舱内交谈,方得知这位老人名叫植连,两个中年人是他的儿子,大的叫植苦,小的叫植丁,大儿子的家眷在逃亡中已经失散,只剩下植丁的儿子女儿一个叫植令,今年十九岁,一个叫植真,和丁睿同岁,十二。

    植连说起他们闽越遗民的遭遇是叹息不已,根据祖上的口口相传,闽越遗民在闽越国亡后,一直在海上岛屿漂泊了一百余年,后来上了台湾岛定居。

    他们先是被孙权派军队掳掠过一次,尔后隋朝大业六年,武贲郎将陈棱、朝请大夫张镇州攻打台湾岛,闽越人被屠杀了不少,又被隋朝抓获了近两万人回中原。

    部分族人隐入东部的高山丛林才得以幸免,随后便是与南海漂流而来的生番相争,人便越来越少,现在这寨子里的人基本姓植,是一个族群,植连是族长。

    和尚问起生番的情况,得知这帮生番估计是嫌弃台湾北部的雨水太多,所以基本都在南部,北部很少见,他们流浪了这么久,在北边只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的拼杀让他的大儿子失去了全部家小。

    和尚听完后豪气顿生,这一次没有白来,得到了闽越人没有威胁的确切消息,至于那些野人,呵呵呵,大宋的钢刀强弩不是吃素的,就那群拿着石斧、青铜兵刃的生番,随便砍翻。

    营田司若有三五千大军,即可横扫台湾岛,愿意归附的生番收留账下,将吃人生番统统超度西天极乐,把中部鱼米之乡的平原牢牢占住。

    一时高兴,和尚便命陈都头带人下船打了十几头野鹿,船顺风又顺水,无须划桨,和尚吩咐除了值夜士兵,其余皆可饮酒三杯。大宋军人本是禁酒,但在海上不禁,要不然这无聊的海上航程会把人逼疯。

    天公作美,没有下雨,夕阳的余晖印照在船上,和尚带着植姓三代人坐在船上把酒言欢。夜幕时分到达淡水河口,停船歇息一夜,便扬帆北上。

    六月六日,海船回到了基隆港,植家五人一看码头的盛况和高高的吊臂顿时大惊失色,这是何物,怎的如此之大的力气,莫非这帮大宋人会做法?

    瞧着码头的士兵神色倒也和善,他们才定了定神,待到坐上马车,更是惊讶这马车为何如此舒适,毕竟他们封闭了这么久,当初的技艺都已经退化,要不然怎么连石斧都用上了。

    到了营田司衙门,这五人看到林贵平端坐在大堂上,知道这是个官老爷,又是跪下双手垫地磕头,搞得林贵平尴尬无比,这见皇上都不要跪着磕头,他哪敢如此生受。

    本来他在大堂迎接是表示尊重,这下反倒弄巧成拙,林贵平只好过来一一扶起,再三解释大宋没有跪礼,植家人这才作罢。

    林贵平一瞧,得,还是不在大堂为妙,遂请植家人到后堂喝茶细说。林贵平通过黄德一详细陈述自大汉灭闽越国后中原大地的一系列变迁,告诉他们现在是大宋的赵官家当皇帝。

    植连他们的祖先通过漂泊在海上的海商们知道大唐的威武雄壮,后来大唐没落了便没有见到海商,再以后便不知道中原大地的状况。

    正说着话,丁睿走了进来,最近人手越来越缺,他听说闽越后人来归顺了,便赶紧跑过来向舅舅讨些闽越人做帮工。一进来便看到几个穿着白衣的男人和一个女娃娃,顿时知道这应该就是闽越国后人。

    丁睿赶紧作揖行礼,这几个闽越后人手足无措,只得学着拱手回礼,见这女娃子也跟着拱手行男子礼仪,看得丁睿忍俊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那女娃子顿时不知所措,一脸涨红。

    智能大师连忙打圆场:“睿哥儿不得无礼,闽越后人离开中原已久,不知大宋礼仪实属平常。”

    一旁的黄德一将和尚的话翻译给植家人听,女娃子植真才略略回了神。

    丁睿便向这女娃子行礼道歉:“小娘子原谅则个。”

    植真听黄德一翻译说这小衙内向他道歉,脸又涨红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聪慧俊俏的小郎君,便不好意思说话,连连摆手,示意不用。

    丁睿也没空多啰嗦,便问林贵平:“舅舅,南下的厢军回来了,可否派几十个厢军或是闽越人来机械厂帮帮忙干些粗活,那蒸汽机的配件很难加工,如今我和几个师兄可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贵平被外甥催命鬼似的催,实在无奈,说道:“闽越人如今皆在淡水那边,明日便与你派些厢军过去,可满意。”

    丁睿连声道:“满意、满意。”团团作了个揖,退了出去。

    林贵平看了看约莫晌午了,便和和尚带着植家五人去了食堂。吴梦听闻闽越人来了,陪着一起吃了顿饭,问了几个感兴趣的问题。

    可怜植家人一辈子都未曾吃过如此味美之菜食,只吃得盘中空空,肚中撑的不能再饱方才罢休。午饭后安排这一家子休息半个时辰,便领着他们游历基隆营田司各村落、船场、工坊。

    这些已经脱离中原文明的闽越后人何曾见过如此之高的技术,看得自是目瞪口呆,尤其是见锅驼机自动旋转,丁睿在铣床上打着自动进给切削,个个瞠目结舌,以为是神物,当场又是下跪膜拜。

    第二日林贵平领上他们在农场里四处转悠,告诉他们基隆的田地播种三季,基肥屯田,收成比他们高出太多。

    随后又带着他们进到村子里,请他们自行挑选欲探访之百姓,植连一家通过两天的观察已经彻底服气,和林贵平谈起了加入中原王朝的事情。

    林贵平按照来吴梦定下的方略,明确告诉植连,加入可以,正好又有三千多户移民一起过来,但是闽越移民不能在聚众而居住,必须打散分配到各个村落,百姓可持有兵刃,但不得有弓弩等等制度一一耐心的陈述给植家众人。

    植连问道:“官爷,我等不会中原话如何是好?”

    林贵平一拍脑袋怎么把最重要的福利忘了,忙道:“植老族长请放心,我台湾营田司各村落里均有学堂,所有不识字的村民夜间必须上扫盲班,台湾的百姓必须识字。十三岁以下孩童上学无需束脩,请老丈勿担心,凡是有闽越移民在的村落,单独配置夫子一名,教闽越移民说大宋官话。”

    植家人一听小孩上学不用束脩,都乐坏了,他们的文明已在逐渐失传,就是因为教育的断档,现在不用花费银钱便可上学,安全有保障,又有饱饭吃,那不是天大的好事。

    植连有问道:“官爷,我等田地尚未秋收,等收完粮食再搬来如何。”

    林贵平笑道:“不必搬来,我等搬去即可,你们稍住上几日便先回去准备,两浙路泰州过来几千户移民,届时直接在淡水河畔岛屿处打散混编,今年尔等若是粮食不够吃由我营田司供给。”

    植家众人大喜过望,这过冬的粮食都不必发愁了,至于那帮野人,在大宋精锐军士面前绝对是不堪一击。

228章 大战生番(上)

    闽越遗民内附一事定好,基隆淡水两县便需建制,七百厢军将全部开拔至河口县,基隆港将只留下三百厢军守卫。因人手紧缺,林贵平再度向朝廷上奏疏,请朝廷尽快安排燕肃前来上任,

    吴梦安排几个学子做好淡水的初步规划,厢军到河口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根据规划砍伐树木修筑军营,搭建帐篷供泰州移民居住。

    调往河口的厢军们中有不少是第二批过来的禁军,不由叫苦连天,这好日子才过了多久,又开始要大搞建设,搞建设也没什么,关键是住的太差了,这树木搭的房子哪有砖瓦房住的舒畅。

    去岁随着禁军过来的还有一些宫里的匠人二十多名、管事的书办有十几名,匠人跟着南下,书办留着给燕肃建立州衙使用。

    吴梦见四处一片忙乱,叹了口气,今岁忙完,今岁移民安定下来,以后的日子就舒坦许多。待台湾学堂的学子们过两年结业了,衙门里有了吏员,再来大批移民就不至于手忙脚乱。

    林贵平和郑钧打算先去淡水,此处先由和尚照看,何况工坊全在这边,吴梦和丁睿也只能留在此处。

    准备开拔了,植家却给林贵平和吴梦出了个难题,他们要求让植家的孙子植令、孙女植真留在基隆上学,虽然植令已经过了年限,但植令学过圣人之言,而植真则刚刚十二岁,属于擦着边线,两个孙子上学事小,关键这语言不通,黄德一肯定要带去淡水,这又如何弄?

    吴梦考虑到民族团结的问题,起码这是没有丝毫战损的和平解决,他让黄德一修书一封给家乡,招募四个识字的成人去淡水充当闽越移民的大宋官话教授,再招募两个少年男女来做植家孙子孙女的伴读。

    开拔的时辰到了,林贵平将禁军分成两路,一路五百八十人由自己率领分坐三艘大海船携带辎重南下,另外一路一百余人由郑钧带领翻过狮球岭,再沿基隆河骑马南下,两支人马于淡水闽人寨子汇合。

    林贵平此举是让郑钧沿途查看基隆河水情,以备将来通过基隆河顺流而下运输各种农具、铁器、物资到河口,这比走海运快的多。

    郑钧在太平州已经一年,一开始颇为欢喜,台湾荒凉,太平州却是沿江的繁华城镇,按照台湾的旬休之日便可至太平州州城耍子。

    可时光一长,铁矿开采后无穷无尽的琐事便随之而来,周围的地主、百姓纷纷上山挖矿,官府禁之不绝,一些贪官污吏甚至和当地的豪强大户互相勾结,带着民夫上山挖矿,开炉炼铁。

    台湾厢军仅有十名在那处,根本护之不及,报于衙门,知县、知州,也是无可奈何。郑钧受多了这鸟气,很是怀念台湾令行禁止的岁月,数次要求回返。

    林贵平了解到太平州现状,却知此时不是解决此事的要紧时候,将台湾的另一名副都头派去接替郑钧,吩咐他到太平州后紧守门户,保证台湾所需矿石即可,那些豪强大户无须去管。

    郑钧率领着一百余厢军向南翻越大山而行,这一带已修好官道,水泥路修至狮球岭山脚,山顶设有宋军的瞭望哨,每日接替,这两年太平无事可从未间断。

    厢军们越过哨卡后便没有了路,这里是基隆营田司的南部界线,再往南除了探马下去过一次,这两年大搞建设缺乏人手,再无人前往。

    一路树木众多,荆棘丛生,崎岖难行,众军士抽出腰刀和斧头开路前行,辰时出发到晌午时分还未下山,又走了个把时辰,方进入了山中峡谷,郑钧吩咐众军士打尖稍作歇息。

    歇息半个时辰后,牵马继续前行半个时辰,走出峡谷,眼前一片开阔,潺潺的河流蜿蜒着向西南流去,众人欢呼起来,这天当空而晒实在热的紧,骑军门上马疾驰到河边,互相浇水降温。

    郑钧见水流平缓,就是不知深浅,便命军士脱衣下水,游至河中心潜水查深,三名军士涉水后禀报说约有三人深浅,郑钧心里有了数,这河流中间深,可河床两侧过长过浅,可以行船,但船不宜载物过多,易于搁浅。

    歇息片刻后,沿着河边直下。郑钧发现此处地势平缓,本是屯田的好地方,但吴梦说了沿河而下最多三十里可屯田,再往下海潮满潮时河水上溯,容易冲垮堤岸。

    马军骑马缓缓而行,太阳西斜,郑钧吩咐就地露天宿营,二十几个马军骑着马便往丛林而去猎鹿。

    入夜前打回来二十几头野鹿,烧着篝火烤着撒上精盐的鹿肉,耳闻哗哗的河流声,仰望满天的星斗,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黎明时分继续出发,越走地势越平,远远望去,这基隆河简直是九曲十八弯,郑钧恨不得长上翅膀飞过去,心想若是真要行大船非开凿运河不可,这也就四五十里地,开凿运河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他倒是一语成谶,后来吴梦硬是下令把河道拉直开凿了运河,在入河口处修建河闸,涨潮时便关闭闸门,以防河水倒流,运河上可行几百吨的大船。

    沿着河流又走了一天,天黑前远远望见河流折了一个直直的角度由西向北而流,郑钧看了看林贵平给他的地图,知道此处渡河往西南方向便是闽越人的寨子。

    他仰头看了看天色可能要下雨,便吩咐找个树林搭上凉棚避雨,凉棚还未搭完,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军士们手忙脚乱的加快动作,在大颗雨滴下来之前终于草草搭好。天空中电闪雷鸣,顷刻间大雨磅礴而下,天地间便是一片水帘的世界。

    雨停后地上一片泥泞,众人咒骂着老天,无可奈何的砍着小树放于草地上当作床铺入睡,北上硌得慌也顾不得了。

    翌日黎明军士们一个个腰酸背疼,睁着惺忪的睡眼到河边洗漱,就着河水吃完干粮,便奉郑钧之令拿出马上携带的锯子、斧头开始伐木为筏,渡过基隆河。

    直到晌午时分,一百余人才渡过基隆河,吃完干粮后骑马疾行,此处一片平原,马行不远便看到了田地,再看西南处有一座寨子。

    郑钧心忖这应该是闽越人的据点,吩咐众人不得踩坏田中的庄稼,骑马缓步而行。行到寨子的北侧,寨墙上却空无一人,只听到寨子正前方向有喧哗的声音,郑钧命廖成杰带十人前去打探。

    过不多时,廖成杰骑马回来,叉手行礼:“禀指挥使,寨子正门有一群蛮人正在攻打。”

    郑钧大奇,三年多未曾见到生番,想不到今日狭路相逢,呵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正好试试水。

    他赶紧问道:“廖都头,蛮夷有多少人马。”

    “不多,约四五百人。”

    郑钧下令立即着甲,准备战斗,闽越人已归顺,那就是同道中人,对于侵袭的蛮人,他可不会手软。

    众军士披挂整齐,列队后缓步走向正门。郑钧一马当先转过寨子的北角,便看到那正门下方一群乌合之众般的生番正在攻打城寨。

    那些生番身材矮小,有穿破烂衣裳的,有围着一圈树叶上身**的,还有绑着几片大叔叶子当衣服的......

    生番们皆光着一双脚,手里持着青铜刀剑和石头石斧、竹制弓箭,闹哄哄的向着寨墙上呐喊射箭,寨墙上的闽越人张弓搭箭反击,时不时有人中箭后大声惨呼。

229章 大战生番(下)

    众军士抬头望去,寨子正门两侧处,生番们拿着树木和藤蔓扎成的六七条梯子靠在寨墙上往上爬,寨墙上的白衣闽越人则拼命用叉子推开树梯。

    已经爬到寨墙跟前的生番手持长枪和守城的闽越人互刺,下面的生番手举刀剑呐喊助威,这攻城的没有章法,守城的手忙脚乱,战况激烈,连旁边出现一只骑军都无人知道。

    郑钧看得不屑一顾,这简直是儿戏,他却不知,这台湾本来人烟稀少,文明程度极低。

    郑钧举起右手,众骑军钢弩上弦,大宋承平日久,禁军也没有实战,一个个跃跃欲试,此刻全身盔甲,又是精良的马刀加强弩,对付这四五百名蛮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郑钧的手用力向前一挥,骑军排成一个雁行向着生番们冲去,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正在苦战的双方,寨墙上的人面露喜色,生番们却惊恐万状,正爬在树梯上的攻城生番大声怪叫,滚瓜似的从云梯上掉下。

    离生番们还有五十步时,后面一声锣响,宋军弩箭齐发,一百余只弩箭飞蝗般射向生番,无数惨叫声响起后倒下一大片生番。宋军收起钢弩,纵马狂奔,抽出雪亮的马刀,见人就砍,骑军所过之处,马蹄翻飞,血肉四溅,惨叫连连。

    一名身高体壮的生番举起手中的青铜枪对着冲过来的骑军奋力刺去,那骑军挥起手中的马刀一砍,“呛”的一声青铜枪断成两截,战马从生番旁一掠而过,后面跟来的骑军马刀一挥,生番的头颅飞上了半空,他最后看到的一眼便是自己那鲜血狂喷的身躯。

    眨眼间宋军便冲了生番一个对穿,平原上的骑兵是当之无愧的霸主,直到栓动步枪和火炮出来后才遏制住骑兵,这生番如何是对手。宋军穿过敌阵,在后方转弯整队,一声呐喊又对着生番冲来,反应过来的生番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宋军便四处追击,凡是抱头求饶的便不杀,继续逃跑的追上便是一刀,一边倒的屠杀没有持续多久,这平坦的地带两条腿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除了蹲在地上的一百多名生番,其余的统统被砍死,地上血流成河。

    大宋承平十几年,这些军士都未经沙场,一腔热血的拼杀之后,再低头一看地上的碎尸碎肉和白白的脑浆,不少军士都恶心欲呕。

    宋军此战无一例伤亡,战况完全是一边倒,杀到后来众军士也自觉没甚意思,这一干生番毫无抵抗之力。寨墙上的人心惊胆战的看着宋军拼杀,刚才还和自己杀的如火如荼的生番,顷刻间便被宋军砍杀殆尽。

    郑钧吩咐将俘虏们集中起来,战场就不用打扫了,让闽越人自己处理。数了数俘虏,有一百二十七人,少部分有轻伤,重伤的救也无用,天气炎热很快就会死掉,如果是闽越人重伤,郑钧还会拿酒精出来救治,这些生番郑钧便当作阵亡的不管了。

    刘都头按照郑钧的吩咐点清人数,再扒掉生番身上的衣服将手脚捆住掷于地上,寨墙上的人呆呆观望,不知道这帮卷土重来的大宋军队要做甚。

    上次远去基隆的族长还没有回来,寨子里能做主之人都无。郑钧取出书信,拿过一只弩箭折断箭头,将书信缚上,一箭射在寨墙无人之处,扭头带着骑军们向着远处的河流奔去。

    城墙上的闽越人战战兢兢的捡起无头之箭,看到上面有一封书信便递给了暂时为首之人,那人粗通文墨,看了来信,便高兴告诉大家宋军是来帮大家的,族长不日即将归来,今冬的粮食大宋也会提供,闽越人一听一个个大声欢呼,为首之人这才想起应该迎宋军入寨,可他们已经到了河边,仿佛在砍树和搭帐篷。

    闽越人打开城门,将俘虏压进寨子,寨里的男女老少都出来帮忙,收拾尸体,扒掉尸体身上的衣物,至于钱财,那是绝对没有,台湾的生番两三百年后还是用贝壳当钱交易。

    却说郑钧砍树砌军营,众军士知道苦日子来临了,他们从现在起到移民来临之前的任务便是造木屋。黄昏时分,郑钧吩咐打尖,正午砍杀,下午伐木搭帐篷,哪有力气去猎鹿,只能吃点干粮裹腹。

    正在唉声叹气,却看见远处走来了一队穿着白衣的闽越人,挑着担子往这边而来,估摸是来劳军的。郑钧迎上前去拱手行礼,却见闽越人齐刷刷的放下担子跪地行礼,郑钧听林贵平说过他们的规矩,便呼喝厢军们上前扶起。

    领头的正是守城的为首之人,他感激的望着郑钧叽哩哇啦说了一通,奈何郑钧听不懂,只能笑容和善的不停拱手。

    为首之人终于明白他们不懂闽越语,便回头吆喝一声,闽越人从箩筐里拿出刚煮好的米饭和鹿肉递给宋军,宋军们拿着饭食不由感慨,大宋的一些百姓对军人存在偏见,像这种自发犒赏的行为实属不多,只有在台湾待了三年的军士们习以为常,他们早就和台湾的百姓们打成一片了。

    翌日午时,四艘大船靠岸停泊,郑钧迎上前去将昨日作战之事禀报给林贵平,旁边的黄德一翻译给植连听了,植连感激不尽,上前学着宋人拱手作揖,并欢迎宋军入寨。

    林贵平却笑笑没有答应,这小小寨子如何能容得四百多厢军和一百多匹战马,他还是命所有工匠和船工及军士们明日便开始伐木,在指定地点先建军营。

    林贵平吩咐全体厢军整队集合,让今日拼杀的一百多骑军出列面对其余厢军,手中拿着个薄铁话筒,对着厢军们喊道;“众军士,今日我台湾厢军与生番一战,全歼三百余名,生俘一百一百二十七人,无一伤亡,此一战,战出了大宋军人的威风,我大宋台湾厢军万胜。”

    众人高呼三声:“万胜、万胜、万胜!”后来的厢军还不知道骑军们有如此辉煌的战绩,不由看着对面的骑军一阵艳羡。

    林贵平又喊道:“还有值得称道之处,我台湾厢军不以首级论功劳,今日郑指挥率领的骑军很好的执行了方略,大宋军人是为保卫我华夏子民而战,而非为首级而战,此次新来台湾的皇城司禁军当切记此事。今日记骑军一功,也是我皇城司禁军来台湾的首次战功,望诸位再接再厉,精忠报国,誓死卫我大宋、卫我台湾!”

    众人又齐声高呼:“精忠报国,卫我大宋,卫我台湾!”

    听得是来台湾后首次战功,没有参加的厢军们那个项目嫉妒恨哪,就是不要赏钱,这功也要立啊,指不定名载史册,参战的骑军们一个个志得意满,昂首挺胸,鼻子都要朝上天空了。

    训话完毕,郑钧起了调子,大伙高唱《精忠报国》:“狼烟起、江山北望......堂堂大宋要让四方来贺!”

    黄德一在旁边将林贵平的话翻译给植连和一旁的闽越人听,他们都惊呆了。

    旁边刚来大宋的工匠们更是惊奇,一直以来大宋百姓以贼配军称呼厢军,可这里看到的厢军军容整洁,作风彪悍,完全是虎狼之师,特别是林贵平喊出来的“大宋军人是为保卫我华夏子民而战“这句话,让旁观的民众感慨万千。

    这一场战斗和战后的总结训话,还有闽越移民表现出来的感激之情,让这帮东京来的禁军初步有了人民军队的概念,让他们知道军人的荣誉是建立在百姓拥戴的基础上。

230章 淡水初建

    林贵平对厢军训话完毕,便和郑钧带领几名护卫随植连和他两个儿子入寨。

    进到寨内,眼见这寨子里面寒酸之极,茅草顶棚的木屋横七竖八,只有极少部分是土墙石块搭成的茅屋,闽越人站在寨内的屋门口畏畏缩缩打量林贵平一行,目光中闪烁着好奇、惊恐、希冀等等不一而足之眼神。

    植连的家就在寨子的中心部位,也是几间茅屋,屋里也只有陶罐、木制的瓢和盆,七拼八凑的几样木制家具,很显然闽越人的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林贵平进到灶屋,灶台上放着一些野菜和草根,打开植家的米缸瞧了瞧,只见里面都是些碎米,唯一奢侈的就是挂在柴灶上空的几块烟熏的鹿肉,罐子里是颗颗粗盐,也不甚多,林贵平叹了口气,拍了拍植苦的肩膀,真是人如其名,这日子过得也当真是清苦。

    淡水县接下来便是枯燥的一日复一日的伐木建房,放火烧荒,闽越青壮全体出动帮忙,妇孺生活做饭,用大车运送到伐木和修筑房屋的工地。

    这日子一直持续到七月下旬,几条大船运来了大量的帐篷。问过植连知道涨潮可达到的地域后,林贵平吩咐靠西岸停放,一顶又一顶帐篷井然有序的搭建在东南岸边不被海潮侵犯的地方。

    开荒中途又接到丁睿的来信,林贵平一目十行的看过,便知丁睿的意思,随即吩咐军士在江心岛上搭建牲口棚,这是丁睿计划中的放牧之地,日后从契丹市来的羊、牛、马将于此地喂养,有河水环绕,便不怕牛马乱跑。

    又过几日,从基隆过来的蜂窝煤、粮食和来年的种子,一船船的运进了淡水河畔,逐渐堆满了仓库。

    七月底,一场风暴过后,船队趁着风暴间歇期,从泰州运来了第一批移民,共有六百多户,淡水河畔顿时一片繁忙,偏生大部分是妇人和小孩,当下这临时营地便热闹了起来,孩子哭,大人吵,到处鸡飞狗跳。

    还是老规矩,集体住宿,男女分开,未成年小孩统一看管蒙学识字。男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便是将原来荒废的田地重新开垦起来,另外一部分伐木建房。

    吸取天禧三年移民的教训,这次营田司一律先只修筑木屋,不搞砖瓦房,那玩意费时费力。基隆当初便是边建砖瓦房边建木屋,结果闹腾了近两年才解决所有的住宅问题,此次移民,便要接受这个教训。

    淡水平原一带伐木屯田,多余的树林统统砍掉建房,放眼望去,树林一片片的被砍伐,只留下河畔及规划中的官道两侧不动。主干和粗一些的枝杈盖房,其他统统作为柴禾进灶烧掉。淡水营地一到煮食之时,便四处炊烟,飞灰遍地。

    林贵平和郑钧、孙其翔坐于闽越寨内的大堂上,此处本为植家的破宅,闽越人加入大宋后,植连另行搭了一座木屋搬了出去。

    林贵平把此处稍加修缮暂时作为河口营田务之衙门,令台湾营田司主薄孙其翔为淡水营田务主事,曹闲为淡水厢军都统,这官职纯属乱封的,台湾其实无品无职,除了厢军带有职衔,这些衙门管事的并无一个进士出身,连个九品官都算不上。

    林贵平和智能和尚的打算是来年移民全部安定,便着手按照吴梦提议进行官制革新。其实吴梦纯粹是看到北宋官制叠床架屋,那什么品级、馆职、寄禄、差遣,比如“勾当”也是差遣官职,这“勾当”一词在后世实属贬意,北宋官职复杂的不要说后世之人,就北宋时代大部分人也搞不懂。所以他想的便是明朝的那套官制体系,清晰明了,一看则明白官职的管辖范围和权限。

    孙其翔向上首的林贵平拱手道:“提举,这移民已全部入驻,场面忙乱不堪,后两批泰州灶户可否晚些进场?”

    林贵平叹道:“不可行,不过移民分为两处,基隆也会接收一些,如若等至来年开春,海风转为东南,南下逆风之船甚慢,老弱病残怎能熬过茫茫大海上的日子。”

    孙其翔哭丧着一张脸道:“提举,淡水人手不够,木屋修筑甚慢,帐篷数目也不够多。”

    郑钧叉手道:“提举,基隆秋收在即,现修筑工坊、牛马棚、木屋,彼处人手众多,可否抽出男丁前来。”

    林贵平叹道:“那是不可,基隆日后是工坊重地,须保证安定,此次至基隆的泰州移民务必不出民乱,民宅先要有保障。”

    基隆自八月秋收完结,秋粮入库后,便在和尚的组织下大兴土木,以每天六十文的工钱招募民众修筑房屋,凡以前欠粮、欠农具款的都予以抵账,人趋利是天性,中国人自古不喜欠账,公告一出,众人趋之如骛。

    林贵平又道:“天禧四年我等如此困难也熬了过来,当年农具、粮种皆从从苏州运来,现今农具齐备,粮食不缺,唯独房屋住宅一个问题,我等难道会被难倒?”

    郑钧道:”提举所言极是,咬咬牙总会熬过去。“

    林贵平问道:“郑指挥,那些生番原住地离此有一百余里,都是些妇孺,如何过冬,上天有好生之德,待此间稍有遐隙,你便令曹闲带人去将那些妇孺带来营地,从基隆再调上三五十辆大车,走不动路的生番便由马车带回。”

    郑钧叉手称是。

    上次俘虏的生番经过鉴别,不是吃人生番,部落距此尚有一百余里,估计也是被那些更野蛮的生番从南方赶过来的。

    闽越人与生番打交道日久,连比带划也能勉强交流,知道那部落里仅仅留下了三四百老弱病残和少量粮食,如果不接过来,只怕冬季一到,缺衣少食,至少死掉一半。

    孙其翔一听便愁容满面,这生番哪是如此好管的,俘虏过来的生番都是在大刀的压迫下劳作,敢怒不敢言。整个淡水营地就这一处隐患,孙其翔是每日必去察看生番的状况,就怕发生哗变。而且这接过来的生番能干什么,既不好管又不能干活,是个巨大的包袱。

    林贵平道见孙其翔面色不豫,便道:“孙主事不必忧心,这生番的妇孺还是单独居住,也好看管。”

    孙其翔无法,想想管几千人也是管,多个几百人反正是虱子多了不痒,只得答应下来。

    忙忙乱乱中时光甚快,营地逐渐稳定后,曹闲和两百名厢军带着生番向导骑马出发了,后面还跟着四十辆牛车载着些许粮草,浩浩荡荡,前往生番的部落接人。曹闲上次没参加和生番的一战,懊悔不已,这次他想着不就是带些老弱病残回来么,简单之极,得意洋洋的出发了。

    结果一上路他便再一次懊悔了,为何?无他,路太难走了,其实根本就没有路,虽然是平原,到处是茂密的树林和长满了绿刺的荆棘,幸亏郑钧上次徒步从基隆到河口有经验,让他带上了斧头、锯子、锄头这些,否则曹闲定然灰头土脸的无功而返。

230章 淡水初建

    林贵平对厢军训话完毕,便和郑钧带领几名护卫随植连和他两个儿子入寨。

    进到寨内,眼见这寨子里面寒酸之极,茅草顶棚的木屋横七竖八,只有极少部分是土墙石块搭成的茅屋,闽越人站在寨内的屋门口畏畏缩缩打量林贵平一行,目光中闪烁着好奇、惊恐、希冀等等不一而足之眼神。

    植连的家就在寨子的中心部位,也是几间茅屋,屋里也只有陶罐、木制的瓢和盆,七拼八凑的几样木制家具,很显然闽越人的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林贵平进到灶屋,灶台上放着一些野菜和草根,打开植家的米缸瞧了瞧,只见里面都是些碎米,唯一奢侈的就是挂在柴灶上空的几块烟熏的鹿肉,罐子里是颗颗粗盐,也不甚多,林贵平叹了口气,拍了拍植苦的肩膀,真是人如其名,这日子过得也当真是清苦。

    淡水县接下来便是枯燥的一日复一日的伐木建房,放火烧荒,闽越青壮全体出动帮忙,妇孺生活做饭,用大车运送到伐木和修筑房屋的工地。

    这日子一直持续到七月下旬,几条大船运来了大量的帐篷。问过植连知道涨潮可达到的地域后,林贵平吩咐靠西岸停放,一顶又一顶帐篷井然有序的搭建在东南岸边不被海潮侵犯的地方。

    开荒中途又接到丁睿的来信,林贵平一目十行的看过,便知丁睿的意思,随即吩咐军士在江心岛上搭建牲口棚,这是丁睿计划中的放牧之地,日后从契丹市来的羊、牛、马将于此地喂养,有河水环绕,便不怕牛马乱跑。

    又过几日,从基隆过来的蜂窝煤、粮食和来年的种子,一船船的运进了淡水河畔,逐渐堆满了仓库。

    七月底,一场风暴过后,船队趁着风暴间歇期,从泰州运来了第一批移民,共有六百多户,淡水河畔顿时一片繁忙,偏生大部分是妇人和小孩,当下这临时营地便热闹了起来,孩子哭,大人吵,到处鸡飞狗跳。

    还是老规矩,集体住宿,男女分开,未成年小孩统一看管蒙学识字。男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便是将原来荒废的田地重新开垦起来,另外一部分伐木建房。

    吸取天禧三年移民的教训,这次营田司一律先只修筑木屋,不搞砖瓦房,那玩意费时费力。基隆当初便是边建砖瓦房边建木屋,结果闹腾了近两年才解决所有的住宅问题,此次移民,便要接受这个教训。

    淡水平原一带伐木屯田,多余的树林统统砍掉建房,放眼望去,树林一片片的被砍伐,只留下河畔及规划中的官道两侧不动。主干和粗一些的枝杈盖房,其他统统作为柴禾进灶烧掉。淡水营地一到煮食之时,便四处炊烟,飞灰遍地。

    林贵平和郑钧、孙其翔坐于闽越寨内的大堂上,此处本为植家的破宅,闽越人加入大宋后,植连另行搭了一座木屋搬了出去。

    林贵平把此处稍加修缮暂时作为河口营田务之衙门,令台湾营田司主薄孙其翔为淡水营田务主事,曹闲为淡水厢军都统,这官职纯属乱封的,台湾其实无品无职,除了厢军带有职衔,这些衙门管事的并无一个进士出身,连个九品官都算不上。

    林贵平和智能和尚的打算是来年移民全部安定,便着手按照吴梦提议进行官制革新。其实吴梦纯粹是看到北宋官制叠床架屋,那什么品级、馆职、寄禄、差遣,比如“勾当”也是差遣官职,这“勾当”一词在后世实属贬意,北宋官职复杂的不要说后世之人,就北宋时代大部分人也搞不懂。所以他想的便是明朝的那套官制体系,清晰明了,一看则明白官职的管辖范围和权限。

    孙其翔向上首的林贵平拱手道:“提举,这移民已全部入驻,场面忙乱不堪,后两批泰州灶户可否晚些进场?”

    林贵平叹道:“不可行,不过移民分为两处,基隆也会接收一些,如若等至来年开春,海风转为东南,南下逆风之船甚慢,老弱病残怎能熬过茫茫大海上的日子。”

    孙其翔哭丧着一张脸道:“提举,淡水人手不够,木屋修筑甚慢,帐篷数目也不够多。”

    郑钧叉手道:“提举,基隆秋收在即,现修筑工坊、牛马棚、木屋,彼处人手众多,可否抽出男丁前来。”

    林贵平叹道:“那是不可,基隆日后是工坊重地,须保证安定,此次至基隆的泰州移民务必不出民乱,民宅先要有保障。”

    基隆自八月秋收完结,秋粮入库后,便在和尚的组织下大兴土木,以每天六十文的工钱招募民众修筑房屋,凡以前欠粮、欠农具款的都予以抵账,人趋利是天性,中国人自古不喜欠账,公告一出,众人趋之如骛。

    林贵平又道:“天禧四年我等如此困难也熬了过来,当年农具、粮种皆从从苏州运来,现今农具齐备,粮食不缺,唯独房屋住宅一个问题,我等难道会被难倒?”

    郑钧道:”提举所言极是,咬咬牙总会熬过去。“

    林贵平问道:“郑指挥,那些生番原住地离此有一百余里,都是些妇孺,如何过冬,上天有好生之德,待此间稍有遐隙,你便令曹闲带人去将那些妇孺带来营地,从基隆再调上三五十辆大车,走不动路的生番便由马车带回。”

    郑钧叉手称是。

    上次俘虏的生番经过鉴别,不是吃人生番,部落距此尚有一百余里,估计也是被那些更野蛮的生番从南方赶过来的。

    闽越人与生番打交道日久,连比带划也能勉强交流,知道那部落里仅仅留下了三四百老弱病残和少量粮食,如果不接过来,只怕冬季一到,缺衣少食,至少死掉一半。

    孙其翔一听便愁容满面,这生番哪是如此好管的,俘虏过来的生番都是在大刀的压迫下劳作,敢怒不敢言。整个淡水营地就这一处隐患,孙其翔是每日必去察看生番的状况,就怕发生哗变。而且这接过来的生番能干什么,既不好管又不能干活,是个巨大的包袱。

    林贵平道见孙其翔面色不豫,便道:“孙主事不必忧心,这生番的妇孺还是单独居住,也好看管。”

    孙其翔无法,想想管几千人也是管,多个几百人反正是虱子多了不痒,只得答应下来。

    忙忙乱乱中时光甚快,营地逐渐稳定后,曹闲和两百名厢军带着生番向导骑马出发了,后面还跟着四十辆牛车载着些许粮草,浩浩荡荡,前往生番的部落接人。曹闲上次没参加和生番的一战,懊悔不已,这次他想着不就是带些老弱病残回来么,简单之极,得意洋洋的出发了。

    结果一上路他便再一次懊悔了,为何?无他,路太难走了,其实根本就没有路,虽然是平原,到处是茂密的树林和长满了绿刺的荆棘,幸亏郑钧上次徒步从基隆到河口有经验,让他带上了斧头、锯子、锄头这些,否则曹闲定然灰头土脸的无功而返。

231章 运筹帷幄

    淡水河畔之建设如火如荼,吴梦安心在机械工坊监督蒸汽机的打造,这一日他正在微型铣床前指点丁睿铣削行星齿轮,曹闲大步进来,抱拳躬身道:“先生,入内侍省送来六百里加急密信,请先生亲启。”

    说罢双手呈上书信,吴梦吩咐丁睿继续铣削,他接过书信,开启书信上的火漆,抽开信笺一看,却是都都知陈琳的亲笔信,向他通报党项最近的情报。

    原来七月西北发生了一件大事,环洲洪德寨蕃族巡检庆香早就想反宋归夏,他带着部下拜见环洲供奉官胡宁,谎报夏兵入寇,掳掠当地蕃族百姓。胡宁信以为真,率一千余边军前去支援。

    谁知一到归德川,伏兵四起,胡宁方知中计,没奈何率边军兵士死战,但寡不敌众,千余边军全部战死,胡宁以身殉国。庆香胁迫本族三百余帐百姓随后逃入党项境内,李德明大喜,接纳了反水的庆香。

    延州知州马知节得知详情,遣细作偷偷潜入夏界,招抚众蕃回归,谁知仅有两百余人回到宋境。

    消息传至朝廷,朝臣争吵不休,有的认为如今大宋武备犀利无比,理应大打出手,给李德明一个教训,也有要“严正抗议”的,更有想息事宁人的。

    赵恒为此恼火不已,想起吴梦曾经说过要打一场大胜仗威慑党项和契丹,遂令陈琳问问吴梦的意思。信的后半部分便是一一列明皇城司探来的党项情报,其中大部分是內侍蓝继宗出使党项时得来的消息。

    这蓝继宗虽然是个內侍,而且年纪一大把(出生于公元959年,已六十岁出头),却是个猛人。

    天禧五年他出使党项给李德明颁加恩令,李德明那厮素来瞧不起宋廷的武人,蓝继宗便与其较量骑射,结果白发苍苍的他每发必中,李德明输的一败涂地,只得将自己的坐骑赠给了蓝继宗,从此再不敢轻视中原豪杰。

    时年丁睿出事后不久,赵恒免去了杨崇勋勾当皇城司之差遣,启用內侍蓝继宗为入內侍省都知兼勾当皇城司,关于党项之内情大部分皆由蓝继宗出使夏州时获知。

    其实党项之内情对于吴梦来说并不陌生,党项的历史后世史书记载虽然极少,但重大事项还是记载无误,蓝继宗探来的消息吴梦基本是知道的。

    看完书信,吴梦啼笑皆非,党项有个汉人军师叫做张浦,正是他定下了“北为靠山(契丹),向西拓土,抗拒东南(大宋)”之国策,李继迁和李德明父子方有今日成就,他在临死时还提醒李德明“不可负天命,应择机称帝”。

    而后来李元昊能够叱咤西北,汉人张元更是功不可没,真不知道这世上的大汉奸为何如此之多。

    工坊内的机器的“嗡嗡”声很是烦人,吴梦吩咐李五推着自己出了机械厂,在河畔缓步而行,曹闲跟随一旁。

    吴梦一路闭目沉思,如果历史记载不错,明年七月党项会从西、北两路入寇渭州和环洲,反贼庆香为表忠诚,好似也加入了入寇夏军,要想一雪前耻,明年的七月便是最好时机。

    想清楚后,他吩咐曹闲道:“曹都头,你且走上淡水县一趟,请林提举回基隆,明日某与智能大师找他有要事相商。”

    曹闲抱拳领命而去,吴梦也不再去机械厂,径直回了海边小筑。

    是夜,吴梦翻出一张张后世的地图,对比大宋的舆图,标识出各个战略要地和宋军应包抄的方位,他虽然不懂军事,但好在对入寇的时日和路线了然于心,倒也不是难事。

    翌日,智能和尚与林贵平联袂而来,林贵平一进来就大声嚷嚷道:“昕颂兄,某在淡水忙的是焦头烂额,你老兄定要某回来,不知有何好事啊?”

    吴梦呵呵笑道:“君烈,你不是老早就想与蛮夷一战么,明年就有良机。”

    林贵平大喜,端起吴梦的水杯仰脖子喝尽,大声道:“有何良机,速速道来,待某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智能和尚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林施主戾气太重,须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林贵平推了一把和尚,揶揄道:“和尚,少来跟某家讲什么慈悲心,你若有心,不妨去边境对那些蛮夷念经,瞧瞧是否有用。”

    智能和笑道:“贫僧日后少不得走上一趟,普度众生。”

    吴梦见他二芸芸人啰嗦个不停,咳嗽一声止住了两人的抬杠,拿出舆图将朝廷来信以及自己的判断说了一遍。

    林贵平俯首仔细端详舆图一番,奇道:“昕颂兄,你又如何得知明年七月党项人会入寇,且会从西、北两路进军?”

    吴梦闭目故作高深道:“不可说,不可说,此乃天机,老夫自然不可泄露。”

    智能大师失笑道:“吴施主莫非与师尊一般,可未卜先知,还是贫僧师尊传了**与你。”

    吴梦道:“大师,某可真不会什么**,君烈若是不信,何妨修书一封给都都知,让他遣细作去党项打探一番便知。”

    “嗯,此事宁可信其有,某会写封书信给都都知,昕颂兄以为西北禁军该作何准备?”

    “此事某已有了方略,机械厂除了蒸汽机外停下其他器具打造,全力生产武备工坊所需之配件,从基隆百姓和移民中招募大批帮工,增产粉条和干汤饼,尽力保证军粮。”吴梦心中有数的说道。

    智能大师摇摇头道:“昕颂兄,机械厂和武备工坊再加派人手也打造不了多少,根本无法保证西北军需,那粉条和干汤饼之原料有限,恐怕也是无法保证供给。”

    吴梦点了点头道:“大师所言不差,光靠台湾怕是无力保证西北军需,兵器倒是无碍,京师三司工坊产量远高于台湾岛,故不必发愁。

    军粮一事亦无难题,如若明年一战全胜,黄河水道通畅,西运军粮东运石炭,就无需入边开中之法,商贾们必然如过江之鲫般前往。故在下欲公开芋头粉条和干汤饼之术,凡是有芋头种植之地均可组建工坊自产,二位意下如何?”

    林贵平沉吟片刻,说道:“昕颂兄此法可行,我台湾州日后当以精巧之术获利,这般普通食品放手便是,也赚不了几个银钱。”

    三人取得一致后,随即对着舆图讨论如何围歼夏军之事,吴梦指出几个要点后便不再多言,林贵平和智能大师对军务远比他熟悉。

    按吴梦的设想,当从台湾厢军里派出人员对西北禁军传授号令之法,投石机使用之法,且帮助边军测距。

    林贵平和智能大师却发生了争执,两人都想去,且互不相让,两人卷起袖袍准备一战定乾坤。

    吴梦看着两人又好气又好笑,劝解道:“大师过上两年再去可好,今岁蒸汽机若是成了,明年必定要打造蒸汽车船,睿哥儿他们年纪尚幼,某腿脚不便,机械厂还是离不了大师。”

    林贵平一脸得意的笑道:“和尚,你可是机械厂之都,蒸汽车船如此要紧,你怎可擅离职守?”

    智能和尚心下一想也是,便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那贫僧此次让与林施主前去,过上两年贫僧必定去走上一趟,广传佛经,度化党项百姓。”

    吴梦情知党项人笃信佛教,赶紧怂恿道:“大师真乃肉身菩萨,在下佩服佩服,听闻党项百姓新佛者甚众,和尚,你若是去了自然大事可成。”

    林贵平嘿嘿一笑,带上舆图和智能和尚一起向吴梦告辞,两人联袂去军营召集厢军军官共商军务。

232章 生番投降

    却说南下的曹闲逢林开路,晓行夜宿,慢慢接近了生番的寨子,一路上是苦不堪言,唯有聊以**的便是开凿了一条道路,日后好好修筑一下便可成为继续南下的官道。

    这一日佛晓出发,快到正午时,生番俘虏指着前方微微起伏的山谷,嘴里哇啦哇啦,旁边的闽越人跟他连比带划的沟通了一下,再跟黄德一叽哩哇啦说了一番。

    黄德一最后告诉曹闲:“都统官人,那蛮子说他们的寨子便在这山谷里面。”

    曹闲望着这三人啼笑皆非,一句话得经过三人之口才能传到自己耳中,当真是滑稽。

    曹闲手一挥,骑军迅速顶盔着甲整队,马车在开阔地围成一个圆阵,赶车的几十个马夫站在圆阵内,穿上皮甲,这些皮甲禁军们从东京城里带来的,到这边就全换上钢甲了,皮甲就成了衙役和马夫们的标配。

    五十名骑军在外围留守,曹闲带着另外一百五十名骑军、两个生番俘虏和两个通译轰隆隆朝着山谷奔去。

    进了山谷,很快见到了一处开阔地,前方便是一个大竹木寨子了,远远望去,三五成群的生番们正慌乱逃进寨门,随后把寨门紧紧关闭,

    寨墙上立着些生番,大部分是女的,手持削的尖尖的竹枪,看到这群彪悍的骑兵,一个个在寨墙上瑟瑟发抖,嘴巴里呜哇呜哇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曹闲高举右手,示意停止前进,众人勒马列于主将身后,钢弩上弦。曹闲是仿照智能和尚的方法,准备射箭立威。

    曹闲手指往寨墙上的某个方向一指,大声吆喝了几句,手一挥,一百多弩箭带着风声狠狠扎进了寨门旁边的土墙上,那一片土墙便成了刺猬一般,寨墙上的生番们恐怖的大叫,纷纷蹲下了身子。。

    黄德一带着闽越人和两个被捆在马上的俘虏上前,缰绳被两个骑术高超的厢军士兵拖着一起跑。

    曹闲吩咐放下一个俘虏,让黄德一令他进寨,告诉里面的老弱妇孺出来投降。经过两个通译的传话他终于听懂了,便连连点头作恭顺状,朝着寨子跑去。

    那俘虏跑到寨门下冲着寨墙呼喊起来,厢军们也听到了城墙上回应的喊叫声,忽然这俘虏冲着寨子的方向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知道在诉说什么,叽叽哇哇了半天。

    寨墙上放下一根绳索,俘虏抓住绳索,上面的生番把他拉了上去,估计是喊话喊累了,想让他进去说。

    曹闲也不去管他,只要他们不投降,立即伐木做攻城锥,破掉寨门冲进去便会杀掉所有成年男人,带走妇孺。

    过不多时,只见那寨子的大门在一阵叽叽的声音下大开,寨子里的生番带着满脸恐惧之色,一个个瑟缩着走了出来,他们把武器带出来后都丢在寨门右侧,走到左侧的空地上齐齐跪下。

    曹闲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基本都是女人、小孩和老人,一个个面孔黧黑,骨瘦如柴,女人们连个上衣都不齐整,基本是袒胸露乳,可见有多么贫困。

    跪在最前面的是个老生番,应该是这个部落的头人,双手捧着一根油光发亮的木枪,这枪头却是铁质的,磨得发亮,看来这是这个部落最好的兵器,也是头人的权杖,看样子是是真正的想投降。

    曹闲先令左右随从点清人数,然后吩咐手下都头带五十人进寨子搜索。厢军们骑着战马奔入寨门,一眼望去这寨子比闽越遗民的寨子更加寒酸,里面全是竹寮,或者是树木的枝杈搭成的草棚,估计他们缺乏铁器,连大树都无法砍伐,便只能用这些材料做简易的安身之处。

    厢军们在都头的带领下分成几队开始搜查,寨子里确实空无一人,曹闲下马进到一间竹寮内,只见里面杂乱无章,四处是乱糟糟的干草窝,柴灶上吊着陶罐,灶台上是一些木碗木盆。

    食物只有一些熏干的鹿肉和杂碎的稻米,旁边放着一些野果,这样的粮食基隆百姓们是绝对不吃的,定是拿来喂养牛马。草窝里还有些撕碎的破白布,估计是抢夺闽越人的。

    搜捡完毕才发现整个寨子内没有一口铁锅,估摸以前抢的些铁锅也变成了兵器。

    厢军们相顾摇头,面露苦笑,这是一群什么人啊,真是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之穷的生番,相比之下大宋就算是再赤贫的百姓也比他们强多了。

    直到回去后,吴梦一番陈述,他们才知道这群人称为凯达格兰人,是在遥远的南海处一座大陆上生活,后来遭遇大水,他们漂流到台湾,和闽越人争得你死我活,开始根本不是闽越人的对手,后来隋朝大军掳掠了闽越人,他们才占了上风。

    更令大伙诧异的是凯达格兰人是群婚群居的,他们没有宋人意念中的家,一个部落便是个大家庭,孩子出生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是共同抚养,所以每个人的住处比那狗窝强不了多少。

    左右随从清点完人数回禀报曹闲;“禀报都统,共计四百零七人,老的不多,妇孺居多。”

    曹闲点点头道:“进去看看情况如何,寨子里如是无人便将可用之物搬将出来,我等回转。”

    左右应诺而去,等到里面的骑军出来后,曹闲眼睛都直了,就是一些肉干之类,还有少量大米和碎米,领头的都头道:“都统,整个寨子里只有这等可用之物,剩下的给乞丐都无人要。”

    曹闲点点头,对着黄德一说道:“告诉他们,跟着我等走,饭都能吃饱,小子有书读。”

    顿了顿又对生番们厉声喊道:”一路上须得听从安置,不得喧哗,不得逃跑,不得反抗,违者杀无赦!“脸上现出一片狰狞之色。

    生番们虽然听不懂,但从曹闲严厉的语气和狰狞的脸色上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顿时一阵骚动,有两个跪在外围的青壮生番可能误以为要杀掉他们,起身就跑。

    曹闲手一挥,十几只钢弩齐射,两个生番叫都来不及叫,几只弩箭便透背而过,从胸前穿出,当场倒地身亡。

    跪在地上的生番们一个个惊叫出声,缩在地上不敢动弹,被俘虏的生番听明白曹闲的话后便上前大声重复喊了几遍,地上的生番们才明白过来,听到可以吃饱饭,互相望望有些不敢相信。

    在历史上所有生番部落之间的争斗都是血淋淋的,落败一方的妇孺是战胜部落的战利品,而男人不是被杀掉,就是被抓去做奴隶劳作而死,绝无活路。

    不管他们相不相信都毫无办法,寨子里七八成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如何抗争,只能乖乖的在骑军的押送下朝着马车圆阵方向走去。

    到达马车圆阵处时,接到报讯的马夫们已经将马车掉头排成了长龙,骑军十将们甄选出老弱妇孺,将他们赶上马车,随即出发。

    曹闲吩咐刘都头前面带队,中间便是徒步而行的三百来个生番,后面是马车,两边的厢军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巡逻,后面三十名骑军压阵。

    他自己则站在一旁看着队伍行进,此时太阳开始西斜,估摸行军两个多时辰便要宿营,不过天气不冷也不下雨,露天宿营即可。

233章 救治番童

    前往淡水县的路上,生番们一个个怀着对未来的疑虑蹒跚着走向北方,曹闲忽然望见队伍里有个妇人满脸愁苦,怀抱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蹒跚而行。

    他眉头一皱,马鞭指向孩子问道:“此是为何,小儿不是全上马车么?”

    一名厢军虞侯见曹闲指着那抱孩子的妇人,知晓其意,便纵马上前,叉手道:“都统,这小儿额头发烧,定然是有疾患,按军规不宜与他人共乘一车。”

    自基隆移民起,识字和卫生教育便是不可或缺的,厢军皆知疾患会传染。曹闲点了点头,对随从道:“将那妇人带来。”

    两个随从立即赶上前去,双方言语不通,他们也懒得啰嗦,拽住那妇人往曹闲处走来。

    这妇人刚才见曹闲马鞭指向她便心生不妙,如今见两个如狼似虎军士拉扯她出列,不禁吓的大声尖叫。路过的生番们用怜悯的目光偷偷打量,却无一人敢出声。

    曹闲见那妇人撒泼,便翻身下马,令军士速将两名通译叫来,等黄德一两人到时,见一个怀抱孩子的妇人正瑟缩着身子蹲在曹闲面前。

    两人下马叉手行礼,曹闲道:“问问这妇人,这孩子是何症状。”

    通译和妇人交流时,妇人以为宋军要将孩子抛弃掉,顿时哭哭啼啼的跪在曹闲面前苦苦哀求,其时大宋虽然不太顾忌男女大防,曹闲还是自己没有动手,而是吩咐左右随从扶她起来。

    黄德一道:“这妇人说孩子就是发烧,前些日子掉到河里受了寒才致如此。”

    曹闲上前摸了摸孩子通红的脸,发现烧的不轻,那孩子瘦的脸颊无肉,显得两个眼睛奇大无比,他倒也乖巧,睁着大眼睛一声不吭。

    曹闲沉吟半晌,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包中是吴梦分发给众头领的磺胺药,真空包装,但是已经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失效没有,曹闲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要不然烧的这般厉害,只怕还没到淡水见薛神医,就已经一命呜呼。

    曹闲撕开真空塑料袋,拿出一片磺胺掰成两半,拿出竹筒,示意妇人喂孩子喝下药物。

    妇人以为曹闲嫌弃孩子是累赘,想以毒药害命,于是抱着孩子拼命扭动,叫声凄厉之极,路过的生番一个个不忍目睹。

    见这妇人不肯就范,曹闲恼了,吩咐随从抓住妇人,将孩子抱了过来,这孩子发烧发的浑身无力,任由曹闲抱着也不反抗,倒是那妇人大叫不止。

    曹闲也不管那妇人如何,对着那孩子露出一个笑脸,把药塞进他的小嘴里,手握竹筒喂他喝下。

    待药喝毕,曹闲便将孩子还给妇人,那妇人抢将上来一把抱住孩子,双眼警惕的望向曹闲。

    曹闲无奈的笑笑,对随从道:“扶她上马,你二人轮流牵马。”

    妇人抱着孩子被扶上马后一辆懵懂,这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居然没有对她和孩子怎么样,还让她骑马,言语不通便无法知晓其意,她只能茫然的抱着孩子坐在马上,尾随长长的队伍走向未知的远方......

    怀抱里发烧的孩子叫吉坦,才四岁大,他自幼出生在部落里,亲生父亲是谁也不知道。

    他生下来便过着饥一餐饱一餐的生活,打到了鹿肉或是有了鱼获才能吃顿好的,平时都是旱稻收获的一些碎米和着野菜煮粥度日。

    部落里的孩子夭折的很多,他的几个小伙伴已经去见天神了,包括他的哥哥、姐姐,只有他顽强的长到了四岁多,一直无灾无病。

    早几个月部落里的男人们都出去抢粮食了,剩下的都是妇孺,可去了一个多月还未回来,部落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无奈之下老人和妇人只得出外寻找食物。

    吉坦跟着母亲一起出去,母亲在小河里捕鱼,好动的吉坦也去帮忙,结果掉进了小溪,虽然天气不冷,可那小溪是山上流下的泉水,冰冷的凉水浸透了他全身,回来后便病倒了。

    吉坦发烧后部落里的老人也搞了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给他喝,可一点都不见效,幼小的吉坦头昏欲裂,浑身酸疼,他想着自己可能和以前的小伙伴们一样要去见天神了。

    今日一早,吉坦刚刚醒来,躺在草窝里,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过不多久母亲便一脸惊恐的走了进来,抱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天神保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寨子外面母亲却是抱着他跪在地上。

    吉坦看着天空,还为是部落里老人曾经说过的坏人打进来了,他曾经听说过坏人会杀掉所有的男人,于是惊恐的缩在母亲怀里不一动不敢动。

    后来他见到了马车,好神奇的东西,那高高的大马拉着两个轱辘的大车,走的甚快。见小伙伴们都上了马车,吉坦很高兴,他也能坐上去看看稀奇。

    谁知等母亲上车时却被一个凶恶的人拦住了,那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将母亲与他赶进了人群,吉坦很是失望,自己坐不上大车了。

    走了不久母亲又被带到一个穿着铁甲的人面前,他不顾母亲的哭喊,把自己强行抱了过去。

    吉坦想挣扎,可是没有力气,他很害怕,但那人却笑得很和善,喂他吃了一个很苦的东西,他不敢不吃,只能喝着水咽了下去。

    这恶人后来居然让母亲和自己骑上了高头大马,比坐马车还好玩,躺在母亲怀里马儿摇啊摇真舒服,走着走着吉坦眼望天上悠悠的白云便进入了梦乡……

    暮色渐临,曹闲吩咐就地宿营,大车在开阔地里围成圆阵,令生番们坐在里圈,随即找出青壮生番由厢军带着去打水,马夫们分发干粮,都是油盐炒过的米粉团子,和着水吃很是充饥。

    生番们学着厢军的吃法一口粉团喝一口水,这东西好吃啊,有盐有油,还没有苦涩的味道,怎么这帮士兵吃得直皱眉头,难道他们平时吃的更好?

    一堆篝火边,几个老人围在今日入寨的俘虏旁边打探详情。

    “什么,我等的青壮死伤几百,只生还了一百出头,他们这么厉害。”

    “岂止是厉害,那马刀锋利无比,我等的兵器一砍即断,如何是对手?”

    “他们有多少人,是从何方而来。”

    “刚开始没多少人,后来有很多艘大大的海船运来了几千人,正在那处开荒种田。海船好大,一条船上能载几百人,据说他们来自海的西边,那边有个大国,叫做什么大宋,有千千万万人。”俘虏答道。

    生番老人听说对面的大国有千千万万人,顿时吓得不敢吭声,看来还是得老老实实听话做人,这帮宋人瞧着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晚饭还蛮合胃口。

    曹闲下了马,四处张望,想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左前方人群中一个厢军向他挥手:“都统,在这里。”

    曹闲一看是自己的随从,便走了过去问道:“这孩子如何,还在发烧么。”

    随从答道:“小娃子睡了许久,还在发烧,不过并无加重。”

    曹闲放了心,这药还有效,晚上再吃半颗,估计明早就会退烧。这里条件太差,要不然按吴先生的交待,给他洗个温水澡好的更快。

    曹闲见那妇人神情安定,不似起程时那般惊恐,便笑了笑让随从拿碗热水来。稍顷随从端来一碗热水,顺便还带来一双筷子,曹闲将米粉团子放在热水里,拿筷子搅成迷糊,端给妇人,示意他给孩子喂食。

234章 民族融合的开端

    吉坦在母亲的呼唤中醒来,他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天空一片漆黑,四处燃着篝火,部落里的人坐的坐,躺的躺,吹过来的微风中飘荡着一股香味,吉坦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饿了。

    母亲笑眯眯的端着一个木碗凑到他跟前,吉坦一闻,好香啊,母亲一筷子一筷子挑着米糊喂他,吉坦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粥,有油还有盐味,他们平日经常没有盐吃。

    一碗米糊下肚后,吉坦吃饱了,眼睛里有了神采,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时才发现今日让自己骑马的凶汉就站在自己旁边。

    吉坦想,他今天给我马骑,是个好人,不是部落里老人说的那种坏人,便冲着曹闲咧嘴一笑。

    曹闲见吉坦神色不错,便朝着他挥了挥手,拿过木碗和筷子转身便走远了。

    吉坦的母亲很诧异,这些军士真的不算凶,待人还很和善,为何却杀了部落里那么多青壮?

    她偷偷向旁边的妇人打听,原来是自己寨中青壮攻打他们的同族才被杀死的,唉,都是为了一口吃食,要是有充足的饭食谁会去抢粮、去杀人。

    吉坦的母亲其实不知道还有一些更凶残的部落在南边很远的地方,不但杀人还会吃人,他们杀人是觉得有乐趣、有成就,人头颅骨甚至是装饰品,而不仅仅是为了食物。

    等到夜深的时候,曹闲又带着随从来到吉坦身边,旁边的生番妇人瑟缩的簇拥在一起,一脸惊惧望向几个身披铠甲的彪悍军人,他们深夜是来抢人还是杀人?

    曹闲看都没看她们,只是细细察看吉坦的神情,只见他躺在母亲怀里正捏着个草花无聊挥动,曹闲蹲下身去摸了摸吉坦的额头,还在发烧,不过没有更加严重,看孩子的表情就知道了。

    曹闲拿着剩下的半颗磺胺递给妇人,示意她自己喂孩子喝下,妇人已经明白这东西不是什么毒药,儿子精神好多了就是这玩意的功劳,便端水拿药喂给吉坦吃。

    吉坦不情愿了,这玩意放在口里很苦,可拗不过母亲,苦着脸吞下了磺胺片。曹闲见他吃完,笑了一下便转身走了。

    一夜无话,翌日黎明,老规矩,青壮打水,大家一起吃米糊,曹闲吃完米粉团,想去看看那孩子好了没有,随从们很奇怪,都统怎么对生番孩子这般好,莫非看上那妇人啦?

    不对,那妇人模样虽然还过得去,毕竟皮肤黧黑,实在不算美女,都统眼光没那么差。

    吉坦早早醒来,他觉得今日浑身舒坦,前些日子发烧感到天都要塌了,头重的都抬不起来。他一大早爬起来便活蹦乱跳,和旁边的小伙伴们玩在一起。

    曹闲近前,见吉坦和几个小子正在玩耍,明白他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便又拿出一粒药,掰成两半,示意吉坦的母亲给他服下。

    吉坦皱着眉头吞下了苦药,便又蹦蹦跳跳的跑远了,曹闲望着吉坦的小身影嘴角流露出一丝温情的笑容。

    曹闲的女娃子今年应该也有四岁了,离开东京城的时候孩子才不到一周岁,如今也应该和吉坦一样活泼可爱。

    吉坦的母亲收好半颗磺胺,感激的一直盯着曹闲的背影,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却救了自己的儿子。

    带着俘虏的队伍走不快,幸好来的时候已经开了一条路,每天可以走个四十里上下,走到第四天,俘虏们眼前一片开阔,几个高高的岗楼上手持钢弩的士兵正在放哨,远远看见队伍归来,挥着手向前方开路的厢军们致意。

    随后这些生番看到了平地上热火朝天的建设队伍,几百头牛在农夫的吆喝声中拉着耙犁深耕土地,河边的水力锯床发出滋滋的声音在切割圆木,远处的马车拉着一车车的粮食往各个公共食堂走去,这些景象生番们何曾看过,一时间目瞪口呆。

    吉坦更是惊奇,他还从没有看过牛。一个人坐在马上,旁边牵马的随从时不时跟他嘻嘻哈哈,这几天他跟厢军们混熟了。

    吉坦在厢军堆里跑来跑去,路途无聊的厢军也乐得跟他打打闹闹,吉坦也学会了几个单词,比如粉团、马、车、水。

    他想吃的时候就伸手出去,口中说着:“粉团。”厢军们便呵呵笑着塞给他一个。就这样他一天可以骗上十几个个,然后偷偷塞给小伙伴们吃。

    身体好了以后,他不愿意让母亲抱着骑马了,要自己骑,曹闲看着这小孩挺机灵的,便将他绑在在马上,让随从牵着他走,吉坦可得意了,天天在大车旁边耀武扬威,车上的小生番们望着吉坦艳羡不已。

    根据林贵平的部署,这帮生番是要严加看管的,关进专门为生番准备的营地,以防发生因为仇恨的打斗,闽越通译便告诉他们,这里男女暂时是分开住的,包括宋人也是一样。(闽越人不用,只待日后结束集体生活再分配到各个村庄)

    男人需要干活,女人负责做饭,生番营地将有大宋的妇人来教,同时六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必须上学,有专门的教师来教(这种教师恐怕是个苦差事),除了干活和分派的其他任务,一律不得外出,小孩例外,每天允许由衙役带着出去玩耍一次。

    从此这帮散漫的原始部落开始过上了有规矩有约束的工作和生活,俘虏们也住到了这个营地里面。

    一开始他们很不习惯,营地里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能袒胸露乳,规矩多的令人发指,不遵守的抓住就是一顿鞭子。

    屡教不改的被曹闲当众砍了三个,后面生番们噤如寒蝉。这是吴梦安排的铁血手段,对付原始部落除了给他们吃饱,更加要严刑峻法,除了这样没有别的办法,想想美国的印第安人,一开始的怀柔造成了后面的矛盾,最后演变为双方互相屠杀。

    后来的教育越来越严格,夜晚要识字,学大宋官话,等到半年后官话粗通,便有女官来教部落的女人《女诫》,告诉他们大宋是一夫一妻制,不能随便娶妾,不能乱搞男女关系,否则便会吃官司,严重的会被送去煤矿挖煤,不管男女。

    原始部落的生番虽然不甚习惯,可天天有饱饭吃,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多了,勉勉强强倒也撑了过来。

    对于闽越移民就用不着杀人,讲清楚道理,当众抽了几个人的鞭子,后面就没有人再犯,毕竟他们文明程度高,有羞耻心,祖祖辈辈的闽越国传说他们听过,对法治多少有些了解。

    学堂的教学确实是个苦差事,黄德一从家乡请过来的人到了,他以为可以轻松了,结果因为他来的时间长,最熟悉生番和闽越人,而且粗通文墨,便和枫桥班学子齐靖国一起被派到生番的营地,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这一呆便是一年多。

    齐靖国也是理化成绩较差,智能和尚见他脾气温和,便安排来生番营地任教,让他熟悉生番的生活行为,将来主持其他生番部落的收服工作。

    生番营地里最自由的便是吉坦,四处乱跑也没人管他,邻近的营地都让他跑遍了,经常搞得一身脏兮兮的回来,守卫的衙役和厢军每次见他回来就笑几句。

    母亲每天望着好动的吉坦发愁,按照营田司的规定必须讲究卫生,而吉坦天天要换衣服,幸亏衙役们给他准备了好几套,要不然根本不够他换。

    这个可爱的男孩日渐长胖,有了正常孩童脸上的婴儿肥。这天一早他手里拿着曹闲送给他的木头人偶,又跑出去玩耍,一路蹦跶来到宋人村庄,好奇的看着宋人农夫挥舞着锄头种植菘菜。

    农夫的孩童在田埂上坐着,跟吉坦年纪仿佛,一眼便瞥见他手里那精致的木头人偶,手指咬在嘴里只流口水。

    吉坦看出了他眼睛里的渴望,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最后还是大方的把人偶递了过去,那孩童接过人偶的一刹那笑的一脸阳光灿烂。

    两个孩童很快就混熟了,不同种族的两个小子毫无隔阂的相处在一起,夕阳斜下,照在两个嘻嘻哈哈的孩童身上,阵阵秋风吹在他们身上,但吹不走那孩提时代纯真的友情。

235章 蒸汽机出世

    花开两朵,单表一支,基隆机械厂内,蒸汽机的配件已经到了最后几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压力表和温度计和安全阀,后世的压力表有太多种类了,立足于台湾的现状只能用弹簧杠杆式压力表,再利用水银大气压表来校准弹簧杆杆压力表的标准压力刻度。

    安全阀一样是压力杠杆、弹簧加配重式,压力超过杠杆配重的力量,阀门就会打开,释放蒸汽压力。玻璃温度计是承受不了如此的高温高压的,吴梦采用的是双金属片式温度计,以红外温度计校准温度值。

    这蒸汽机忙乎了吴梦半年,这一段日子里,淡水那处的建设他也从未去打听过,没有那个精力。

    眼瞅着春去冬来,已经进入八月中旬,吴梦每日禅精竭虑,累得每日皆要景灵按摩腰部方能入睡,景灵看着一阵心疼,问道:“先生,那蒸汽机快搞好了吧?”

    吴梦闭着眼睛道:“快了,再过几日就可试机了。”

    景灵道:“先生这半年可正是够辛苦的,搞好了好生修养一段时日。”

    吴梦睁开眼睛笑道:“哪有如此容易,还有许多后续工作,不过某不用再亲力亲为,让睿哥儿他们去完善吧,如果顺利,蒸汽船还有一年左右便可下海航行。”

    景灵吃惊道:“还要如此之久?”

    吴梦在景灵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这可是划时代之变革,没有你想象那般容易。”

    蒸汽机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中,吴梦却接到了大宋皇帝赵恒的密信,是赵恒意欲退位,想在退位前搞上一次元日朝会立威。

    他仔细阅读后,沉思良久,拟好方略,上了一篇长长的奏疏,细细写明自己的思路,然后吩咐玻璃工坊将仓库里所有的酒具酒杯都打包,运往京城。

    八月十五中秋期间吴梦和智能和尚领着大家一起加班加点,到八月底,一台试验型的蒸汽机终于成功装配起来。

    林贵平特意从河口赶了回来,智能和尚、周良史和已经来到台湾的新任知州燕肃齐至,众人瞅着眼前这个钢铁疙瘩,满怀期待它能给大宋天下带来巨大变革。

    眼望众人期待的眼神,本来淡定的吴梦不由内心揣揣,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他心里念叨,蒸汽机啊蒸汽机,你可要争点气,千万不要给自己丢脸。

    景灵、丁睿以及工坊里面所有的学子和工匠们手心都捏着一把汗,一脸希冀与担心之神色。

    “点火,先把锅炉里的水烧开。”吴梦喊道。

    不待工匠们动手,丁睿急忙上前,将锅炉下的掺了油的石炭炉点燃,熊熊烈火,瞬间在锅炉下腾起。

    两炷香后,锅炉里发出巨大的轰响,这是水开的声音,吴梦、丁睿和学子工匠们皆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压力表和温度计。

    待到温度超过了两百度,压力上升到0.2兆帕时,吴梦吩咐道:“打开节气阀,送蒸汽入汽缸.....”

    张岩林拧开节气阀,足有两百多度的过热蒸汽从锅炉窜入了汽缸,气缸中传来活塞缓慢运动的嘎吱声,连杆带着飞轮运动起来一直到了顶点,跟随飞轮运动的滑阀把排汽口打开,飞轮带动活塞回程,一股白烟般的蒸汽噗嗤经过滑阀的排气孔冒了出来,待滑阀回程到尽头,蒸汽又冲入了汽缸,活塞又开始往前运动,飞轮随之一圈一圈的慢慢转动起来。

    吴梦下令道:“打开鼓风机。”

    周立使劲扳下了石棉盘做的摩擦式离合器,与飞轮同轴联动的桨叶式鼓风机经过齿轮加速后呼噜呼噜转动起来,锅炉下部的煤火越来越旺,压力表上的数字逐渐上升到了0.35兆帕。

    吴梦又喊道:“张岩林,节气阀全开。”

    张岩林依言将节气阀全部打开,高温的蒸汽全部进入汽缸,活塞运动的越来越快,飞轮呼呼的飞速运转,众人看着风车般的飞轮,纷纷举手欢呼起来。

    丁睿、张岩林、周立、陈坤眼睛里都是水汽蒙蒙,他们半年来的不眠不休,划时代的蒸汽机终于在台湾面世。

    四人互相望了一眼,情不自禁拥抱着欢呼雀跃。景灵激动的咬着嘴唇,两手紧紧的捏着吴梦的肩膀,在她眼里这个男人虽然双腿残疾,却有着天地间最伟岸的身躯,他撑起了大宋盛世的开端。

    林贵平和智能大师兴奋不已,从吴梦来到苏州起至今已是六年,他们兢兢业业终于走到了现在,有了此等神物,还担心什么党项,畏惧什么契丹,从此那些蛮夷之邦将被大宋永远踩在脚底下......

    周良史盯着蒸汽机泪水盈眶,他的今生最大之愿望就快要达到,再过不久他将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驾驶蒸汽船的纲首,绝对会永载史册。

    燕肃虽然没有那么激动,可是看到眼前烧煤便可自动旋转的机器也是开心不已,作为一个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了蒸汽机,何止是船,那些机床、磨坊、鼓风机、织布机便无须靠人力、蓄力和水力,这是华夏数千年来最伟大的发明。

    吴梦却没有激动的神色,作为一个后世穿越人士,他看过的东西太多了,蒸汽机作为动力引擎其实是最原始的。

    蒸汽机运行了半个时辰,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吴梦吩咐停机,节气阀和离合器关闭,丁睿拉动限压阀,将蒸汽压力释放,工坊里安静了下来。

    林贵平上前拱手行礼道:“昕颂兄,神乎其技啊,可喜可贺。”

    智能和尚、燕肃也上前道贺,吴梦见周良史激动的又是笑又是跳,便道:“周大郎,怎样,来年年底,你就可驾着蒸汽船往返苏州与台湾。”

    周良史忙抱拳行礼道:“先生,在下真是翘首以盼许久了,眼见愿望即将达成,真是雀跃不已。”

    吴梦呵呵一笑道:“感谢诸位的大力协助,不过后续工作很多,学子和工匠们都过来,某来分派任务。”

    待众人围拢,吴梦分派了任务,丁睿、张岩林主导带着学子工匠们按照他后续图纸试制多胀式蒸汽机,他说道:“这台原型机只能在陆上使用,因它无法回收蒸汽,船在大海上没有淡水,而蒸汽机不能使用海水,所以必须使用多胀式蒸汽机,不过在运河上航行却是无碍。

    睿哥儿,有一事须得注意,蒸汽机运行是还需加水,锅炉**压力甚高,轻易加水不进,须得单独做个柱塞泵才可加水。还有,圣上来了几次书信询问蒸汽机进展,你们组装一台派四个会操作的工匠送去京师吧。”

    丁睿道:“师父,我眼下无暇操办此事,还得北上去契丹榷货,至少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吴梦笑了笑道:“那就让张岩林来办此事,三胀式蒸汽机是远程海船用的,倒是不急,你快去快回就好。”

    接下来他又安排智能和尚与周立两个任务,一就是打造镗床,不能占用铣床来镗削汽缸,而且后面的汽缸也会越来越大,铣床的工作台也容纳不了。

    二是陆陆续续将机床蒸汽机化,将来的机械工坊会采用天轴来传递动力给普通机床,而精密机床则配备专用小型锅驼机,反正基隆有的是煤。

236章 筹建金矿

    吴梦分派完任务,望向陈坤道:“陈坤,你的机械基础较差,这半年来补习了不少,交给你一项事务,就是这锅炉**的打造,不可再使用笨重的铸造式**了,你和几个师兄弟们须得在铁场里轧制出钢板,然后用钢板来打造**,铁场都管李铁牛和王铁匠都会帮助与你,有疑难之处也可来寻为师。”

    陈坤忙躬身称是,这个技术含量确实低了点,谁叫自己拉下了两年的课程。

    林贵平问道:“昕颂兄,需要营田司和厢军做些什么?”

    吴梦问道:“厢军们训练的如何?”

    林贵平道:“现在天天要伐木砍树建屋,累得一滩泥一般,哪有力气训练,识字和数算没有断过讲学,基隆这边日常训练没有停过。”

    吴梦道:“林大提举,你好歹让基隆的厢军与淡水厢军轮换轮换,要吃苦将士们也须轮流上阵。”

    林贵平一拍脑袋道:“哎呀,太忙了,差点把这轮换驻屯之事给忘了,回了淡水立即执行。”

    几人走出工坊,来到一处空地上,吴梦瞧瞧旁边没有外人,便神秘的说道:“燕知州、林提举,还有个大事,此处东边的基隆山东南侧有黄金还有铜,还是金瓜矿,储藏量甚多。既然燕知州也来了,那就请燕知州招募些帮工过来开采吧,厢军负责守护即可。”

    众人一听,尽皆哗然,想不到此处还有这么大的宝藏,林贵平笑道:“好你个昕颂,此处恁大的宝藏,你藏着掖着今日才说将出来。”

    吴梦笑道:“早日说出,这些移民如何有心思营田,早就跑去淘金了,其实宝藏总有采尽之时,只有这田地和工坊才是无穷无尽的宝藏。”

    说罢又神神秘秘的问道:“诸位猜猜,此处黄金最大的有多重?”

    燕肃见吴梦言辞闪烁,料想那黄金定然不小,于是说道:“某来先猜,十几斤一个,先声明啊,是台湾的公制。”

    林贵平笑道:“看昕颂兄这神神鬼鬼的模样,定然不止,某猜有三十斤左右一个。”

    吴梦笑着摇了摇头,丁睿嘴快,接口道:“我来猜,定是有五十斤一个。”

    吴梦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们吧,千万别吓坏了,最大的快八十斤,快快把那处封了,免得百姓们前去偷采。”

    “嘶......”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谁见过那般大的金瓜矿,吴梦见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笑道:“吓傻了吧,找到这块黄金之王,还是进献给官家吧。

    林贵平道:“某先将那处的金瓜矿给封了,从本土再调派三百禁军过来驻守,知州,还请州衙贴出告示,严禁偷采。”

    燕肃颔首道:“林提举说的甚是,今日之事须得保密,待厢军到后本官再贴出告示,凡违反禁令者,轻者流配沙门岛,重者杀头。林提举,这三百禁军怕是太少了,如此大的金银铜矿可是巨大的财富,财帛动人心啊。

    林贵平点点头道:“既然有如此之多的金矿,何不在台湾内部再招募两百厢军,这样五百厢军足够守卫了。”

    吴梦道:“这法子好,外来的厢军打散分派到台湾厢军,重新整编,就怕刚来的禁军守着金矿偷金子,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必须用重典,凡是守卫金矿之军士监守自盗者,军法从事,偷盗一定数量者,定斩不饶。”

    燕肃道:“吴先生所言甚是,本官这便安排衙门的人去大宋本土招募矿工。不知先生还要衙门配合些什么事务。”

    他说罢便希冀的望着吴梦,燕肃来到台湾已经一个月,此处的机床、农耕、海堤比他所知道的不知道高明多少。

    台湾的治安非常好,至今为止只处理了两桩耕牛偷吃了庄稼的事,燕肃每日里来到机械厂长见识,也跟着学子们一起上课,但见吴梦在忙着搞蒸汽机就没有打扰。他眼下实在是闲的烦了,很想找点事情来做做。

    吴梦道:“在下这半年来一直无法脱身,如今事务已分派出去,某如今有了闲暇,当再干件大事,此事须知州亲自来搞,才可成功。”

    燕肃失笑,摇摇头道:“先生过谦了,天底下还有什么先生不能完成的事项。”

    吴梦掏出手表道:“知州,便是打造计量时辰之机械冕。”

    燕肃奇道:“先生,我大宋计时素来使用沙漏,本官倒是想过用莲花漏,尚未去试过。”

    吴梦摇头道:“知州繆矣,这时钟最好是发条加擒纵式,某那处有草图,知州可拿去参详参详。”

    周良史又兴奋不已,如今往返大宋本土,皆用星图和指南针来导航,要是有了时钟便可使用六分仪和维度仪准确定位,远洋海贸指日可待。他忙大声道:“燕知州,机械冕若是搞成了,须得先给在下的船队配备。”

    燕肃糊涂了,问道:“周都管,海船上要机械冕何用?”

    吴梦笑道:“知州,有了机械冕,再配合两种仪器,便能知道身在何方,你说茫茫大海之中知道海船位于何方不是关键之事么?”

    燕肃抱拳道:“本官一定尽力,力争早日将这座钟面世。”

    吴梦道:“还有一事,燕知州、林提举,你二人是不是应该建个市场,某这些日子见四个村子里皆是露天摆摊,实在不成样子,老百姓要买点猪羊肉还非得跑去农场。”

    林贵平略略思忖了一下道:“燕知州,营田司来年必定往南边拓进,下官如今已甚少去衙门,莫若我等先到知州衙门挤上一段日子,将营田司衙门改建为市场。”

    燕肃笑道:“这有何不可,知州衙门现下事情不多,人也不多,你搬过来吧,那处待本官安排匠人整修一番,正好过个新年。”

    蒸汽机试制成功后还有一系列的后续项目要完成,虽然吴梦带来的后世工具书上有材料壁厚可承受压力的表格数据,可现下台湾的钢铁可不能与后世相比,所以极限压力测试是不可缺少的。

    吴梦挖空心思想了个极其暴力的方法,挖一个大井,四周用钢筋水泥筑造好,高压管道在里面加压,压力通过杠杆传递到地面进行测量,持续加压直到管道爆炸,日后便采取爆炸压力的70%作为压力上限。

    这些问题解决了,低压蒸汽机就可以成批打造,利用低压蒸汽机动力的机床成批生产各种零配件。

    但是想将蒸汽机放入海船那问题又来了,怎么解决螺旋桨转轴的水封,螺旋桨是位于水下的,轴承也将位于水下,怎么解决润滑和油封,这就需要橡胶来解决能解决,可橡胶还远在美洲。

    当然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所以一开始的蒸汽机必定使用车轮船,大宋早就有车轮船,动力来自人力踩踏或者牛骡牵引,技术相当成熟,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改造人力车轮船,不过这还有待于蒸汽机的进一步升级换代,最起码要把多胀式蒸汽机弄出来。

    吴梦叫来叶志平问道:“志平,那些杜仲树长的如何了?”

    叶志平道:“从苏州移栽时都有一米多高,后来陆陆续续移栽了一些,如今有了两百来颗。”

    吴梦思索了一下道:“你做好准备,到琼州去圈一块地,栽植一些杜仲树,再栽植一些琼州的什么沉香树,日后怕是有大用。另外那处的地不值钱,你多买一些,日后好种那橡胶树。”

    叶志平领命而去,吴梦又叫来学子李天立,递给他一本手抄的小册子,让他在机械厂里弄个小工坊,配些碱水,按照小册子上所书的法子浸泡杜仲的树皮、果皮,多试验几次,弄点橡胶出来,再硫化一下。

    杜仲胶的弹性不太好,顶多能做个实心轮胎,或是用来做普通密封件,比如提水机。

237章 北上贸易

    周良史在机械厂看到轧管机和蒸汽机后,他就想起了木材的烘干,台湾不缺造船的木材,可是台湾天气潮湿,木材很难干透,以前受制于卷管困难,一直未使用蒸汽干燥。

    如今有了轧机,周良史灵机一动,与李铁牛一起搞了个牛拉的小型轧管机,专门轧制薄壁钢管,然后把轧制好的管材安装在烘房内,采用蒸汽管道加热烘干木材,大大加快造船和造车的木材供应。

    吴梦闻听后大喜,看来台湾的人们终于开始有了主观能动性,能够用学到的知识主动改造器具,周良史带了一个很好的头。

    他和燕肃商量后,奖给周良史和李铁牛每人二十贯钱,四处张榜公布,告知台湾工坊和民间,但凡各行各业的发明创造营田司衙门都有重奖,每年年底评选前十名发明创造,由知州亲自颁奖,此后台湾工坊内的工匠们学习文化技术知识的兴趣大涨。

    ............

    台湾岛目前加上新归附的闽越移民、生番、泰州灶户已经暴增至一万六千余人,随着泰州灶户的陆续到来,人口会越来越多,今岁定将突破两万人。

    以一个人口一天需要两斤粮食计算,一天必须要两万斤粮食,台湾自己只能供应一半的粮食,其余均需从苏州海运。

    还有布匹,按每人每年一匹布计算,就需要两万匹布,加上工匠的工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而三司和皇室一直未与台湾结算钢材与武备的费用,现在的台湾实际上是外债累累。

    前期借用丁大胜的几万贯没还一文钱,发去的轴承和弹簧、弹簧钢板也是抵销丁大胜垫付的粮食款和太平州铁矿工钱,禁军的军费只支付了一半,另外一半是皇城司在发放。

    钱财问题只有三个解决方法,一是基隆工坊打造产品赚来钱财,但以目前工坊规模,两年内所赚有限。二是基隆本地四个村落的粮税收入,以及逐年归还的移民欠款。三是台湾本地商业兴起,内部形成流通。但这都解决不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按照实际收益计算台湾营田司早破产了,饶是如此,营田司这个月已是府库空空,发布公告要延期发放官员吏员、里长、衙役、教师、工匠的薪俸和厢军的军饷。

    至于林贵平、智能和尚及众弟子两年了未曾领过一个铜板的薪俸。目前能解决燃眉之急的法子就只有北上海贸和几月后金瓜石矿的开采。

    丁睿来到船场,找到周良史,问现在有多少辆大车,周良史统计了一下,有四百三十辆大车可以出库,丁睿便让周良深赶紧装船,不用再等了。

    随后来到酒坊,问有多少酒,这几年高粱种的不多,东凑西凑也就八百来甁。最后来到玻璃工坊,看着烧制出来的二十套精品酒具,终于舒心了,这些酒具都是十个杯子一个酒壶为一套,他将玻璃杯用丝绸包好,装入了从苏州特意定制的金漆木盒。

    这酒具不像刚推出来之时了,如今卖给盛隆商铺只能卖到一千贯一套,二十套酒具可卖到两万贯,可惜这玻璃酒具不能多卖,多卖便不值钱。如果靠量取胜,则必须等到蒸汽机出来,交通便捷,再发展窗户用的平板玻璃。

    轴承马车四百三十辆,卖二十贯一辆,可收入约八千六百贯,至于钢板减震的运货马车不卖,一是卖不起价,二是怕契丹抽出弹簧钢打造兵器。

    高粱酒两千八百瓶,每瓶卖三百文,可收入八百四十贯。

    铁锅六百口,每口可卖四贯,收入两千四百贯。

    共计可收入约三万贯出头的样子。

    丁睿希望买上五百头牛,大宋现在的牛价已卖到5贯一头,而契丹才3贯一头,他想买上五百头牛,全部作为作为垦田之用,饲养牛则没这个打算,主要是没有粮食,人都不够吃,散养又需要太多人手,台湾是又缺人又缺牛。

    要是工坊产量上升,丁睿的小脑瓜子打算是每三个月一次,把契丹作为养肉牛的供应国,直到台湾中部的平原产粮为止。

    契丹的马价较贵,驮马要卖到5贯,普通战马二十几贯,还不肯多卖,丁睿想买上二百匹战马作为厢军巡逻之用,再买三百匹驮马,用来在淡水和基隆运输物资。

    共计要花掉七千贯,加上运费,得花掉接近九千贯,其他的钱便拉回来作为俸禄发放,去掉运费后所赚的这点钱只够发两三个月的。

    船场还得扩大规模努力生产,把马车卖到南洋、日本,赚取更多的钱财,像这次只有四百多辆马车,契丹那么大,简直比撒豆子还稀疏。

    吴梦也不怕契丹仿造马车,一是轴承钢不是那么容易炼出来的,何况切削加工更难,即算将来技术外泄,那至少是十几年后,那时候橡胶工业成熟便有了充气轮胎,契丹永远落后于大宋。

    八月底,急不可耐的耶律真通过榷场转来书信,皇城司六百里加急送上了台湾岛,吴梦拆开一看,却是耶律家早早弄好了上京城里的商铺,如今铺子里空空如也,急待台湾岛上的货物,希望今岁九月便在武清交易。

    丁睿闻讯后辞别了师父,打点行装,与厢军都头马良驹启程远行,并雇佣了周家五艘大海船。

    九月初二,丁睿自己挑选的日子,带着五十名装扮成船工的厢军,跟随装载马车、酒水、玻璃酒具的五艘大海船北上契丹,像这种可载六、七百吨的船用不了五艘,丁睿是想给马和牛充裕的空间,以防死亡。

    船只逆着微微的西北风向西边航行,这时候的海船一般都靠着海岸线航行,免得迷失方向。逆风航行的船只行走甚慢,按照后世的速度单位节,估摸一两节左右。

    自基隆至契丹的武清,海路有一千一百多海里,像这样的速度要行驶一个月以上才能到,当然白天船工也会划桨加快速度,可再快也快不到哪去,所以丁睿除了吃饭便是老老实实蜷缩在船舱里睡觉。

    睡了三天,耐不住了,上到甲板看着远方的海岸线发呆,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呼喊自己,转身一看是马良驹和船上的纲首周良友,他拱拱手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

    “三郎君怕是在船舱里呆乏了,上甲板来解解闷?”

    “是啊,乏的紧,这船行太慢,还得二十几日。”

    “听闻台湾岛有了蒸汽机,那玩意装上船就快上许多。”

    “呵呵,纲首,这蒸汽机打造起来甚为繁琐,还须一年时日才可上船。”

    “三郎君,有了蒸汽车船,那天下大可去得。”周良友有些兴奋。

    “呵呵,绕地球一圈也可啊。”丁睿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地球?地球为何物?”周良友困惑了。

    丁睿回过神来,才知道说漏嘴了,地球之事师父只与师兄弟讲述过,还未公开。

    “两位请随我来,带你们看看此次交易的宝物。”丁睿岔开话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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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0/ 第一时间欣赏大宋的变迁最新章节! 作者:浓雾行者所写的《大宋的变迁》为转载作品,大宋的变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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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变迁介绍:
为民请命,大宋革新。北宋大中祥符三年,皇宫李氏诞下双胎,大孩儿被皇后抱为己子,小的却传说是一团状似狸猫的肉块......十数年后一名穿越者带着弟子们在海外逐步崛起,北宋的科技、经济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剧变之下皇室、官吏、商贾、地主、百姓的权利如何保证、又如何制衡?各种思潮的碰撞日趋尖锐......本书三观极正,弘扬人间正气和团队精神。大宋的变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的变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的变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