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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变迁全文阅读

作者:浓雾行者     大宋的变迁txt下载     大宋的变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67章 西北榷场

    乾兴元年六月中,镇戎军高平寨榷场,林贵平穿着一件短褂悠悠然在榷场里左顾右盼,身后尾随一名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可惜清秀的脸上却刻着黑印,一看便知是刺配到西北的厢军士兵。

    盛夏时节,榷场里牛羊成群,南风吹来,阵阵膻味扑鼻而来,特别是从林贵平身边走过的蕃人,身上均是一股浓浓的酸臭味,林贵平皱了皱眉头,伸出袍袖遮住了口鼻。

    身后的少年笑道:“提举官人,西北蕃人平日极少沐浴,身上奇臭无比,官人只怕被熏的难受吧。”

    林贵平脸一板,扭过身去揪住了他的耳朵,斥道:“狄小子,某家跟你说了数次,出外不许称呼官衔,叫掌柜的即可,记住了么?”

    少年人吐了吐舌头,急忙捂住耳朵道:“掌柜的,掌柜的,疼、疼......小子记住了......“

    林贵平满意的点了点头,放开他的耳朵,继续往前走去,只见这榷场里的道路上四处皆是牛马的便溺,时不时有蕃人掀开袍子就地解决,苍蝇围着粪堆四处飞舞。

    榷场里管理混乱不堪,时不时能瞅见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蕃人,林贵平不禁摇了摇头,感叹道“此处果然是腌臜之极,远不如宋辽边境榷场!”

    “狄小子,某家听说那李德明的儿子李元昊经常来榷场打探行情,不知你有没有见过?”林贵平问道。

    “启禀掌柜,小的未曾见过,只听说那党项王子李元昊长相非凡,连曹帅都称此人必为盖世豪杰,想必也是个出色人物。”少年人搔了搔头皮答道。

    林贵平不由嗤之以鼻,冷笑道:“天下英雄豪杰无数,区区党项蛮子,有何本事敢称为盖世豪杰,若是让某家撞见,定要称称他的斤两。”

    这少年人便是吴梦要林贵平寻找的狄青,他替兄长受罚,于今岁被刺配至西北。林贵平来到渭州后,通过皇城司在西北的密探查寻,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狄青。

    林贵平自然是相信吴梦的,于是将狄青从西北厢军里调到台湾厢军,见狄青还有一身拳脚功夫,便将他带在身边传授武艺,勒令他读书识字,稍有反抗便拳脚伺候,狄青被林贵平收拾的服服帖帖。

    台湾厢军在十将的带领下分别到西北边境的寨子里训练禁军,林贵平便带着狄青四处巡视,这一日来到镇戎军后,他心血来潮便带着狄青到榷场里瞧瞧,顺便看看台湾货在西北市场如何。

    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台湾货在榷场里寥寥无几,即便是摆上了店铺也是价格奇高,普通胡商和蕃商根本无人问津,只有一些做党项贵族生意的商人才会进货。

    林贵平一路行来,见大宋的商贾普遍是些缯绮、香药、瓷器、漆器、茶叶等货物,附加值很高。西夏商贾基本是卖出牲畜、皮毛、药材等低值货物,其间还有些商贾偷偷摸摸的用党项青盐交换大宋的粮食。

    牲畜的价格比契丹的还低,但是大宋的货物可不便宜,这样的贸易和宋辽榷场一样,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党项商人、百姓毫无便宜可占,只有青盐还算是党项的拳头产品。

    林贵平感慨到吴梦果然是料事如神,党项若是没有青盐来换大宋的粮食、布匹、茶叶,这贸易就很难持续下去,问题是大宋的雪盐若是一涌而上,党项百姓没有了经济来源,又怎么活得下去呢?

    两人一路走到街道尽头,林贵平抬头看了看此处一家店铺的招牌,上书几个大字“西隆商铺”,便对狄青说道:“你且在铺子门口等候,勿要四处乱跑,某家去去就来。”

    狄青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抱拳道:“掌柜的尽管去,小的不会跑远。”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去买些牛羊肉,晚上学着林贵平弄烧烤来此。

    林贵平抬脚迈入店铺门槛,里头的小厮见林贵平器宇不凡,忙迎上前来道:“客官,鄙店是榷场里最大的商铺,中原的货物应有尽有,官人放心调训。”

    林贵平随意打量了几眼,只见这店铺里放的也是些寻常之物,唯独亮眼的便是柜台中心摆着的一套玻璃酒具,他笑了笑说道:“小二,你家严掌柜在么,某是从京城来的,有一笔大生意要谈。”

    小厮忙不迭的答道:“在的,在的,客官先请坐,小的给你看茶,再请掌柜的与客官会面......”

    一炷香后,林贵平已经端坐在后院的一处密室里,与西隆商铺严掌柜对坐饮茶。严掌柜仔细验过林贵平的令牌,又用数字密码询问一番。

    待核实林贵平的身份后,严掌柜抱拳道:“西北苦寒,不知上差来此有何要事,属下定然竭力配合。”

    林贵平摆了摆手道:“无甚要事,某家不过是带台湾厢军来此训练禁军而已,今日到榷场里亦是走马观花。某家主要是想问问,最近党项人的兴州最近有何动静?

    严掌柜想了想,说道:“启禀林提举,我西北探事司有不少细作传来党项兴州正调兵遣将,只怕不久便会出征。探子们传回来的密信众口不一,有云党项准备向西禁军,有说党项人是准备入寇我大宋,属下如今亦难以判断。不过从夏州今岁之农耕来看,只怕粮食又有不够,会不会是党项人预备来我大宋抢粮?

    林贵平点了点头道:“严掌柜言之有理,不过还是得派精干细作在此潜入兴州城,弄清楚党项人之意图,免得我大宋禁军作战扑空。”

    严掌柜抱拳道:“提举放心,属下明日再派几名探子随党项商贾去兴州城,一有确切消息定然来寻提举告知。”

    林贵平回礼道:“严掌柜不必多礼了,某家就在镇戎军驻泊禁军大营,你若是打探到确切消息,切记来大营告知,事成之后,都都知必有重赏。”

    林贵平随后又问了些榷场里的细节,便告辞严掌柜除了铺子门,谁知门口哪有狄青的人影,林贵平不由一阵摇头,这小子虽然聪明伶俐,却是耐不住寂寞的,只要有空子便会溜出去四处看稀奇。

    林贵平正在找寻狄青时,忽然看到榷场西北边围了一群人,不少人还在纷纷喝彩......

268章 狭路相逢

    高平寨榷场西北角,一群衣衫褴褛的帮工们围成一个圆圈喝彩叫好,林贵平闻声走上前去,挤进人群一看,又是狄青那小子在与人斗勇。

    只见狄青与一个党项打扮的汉子正在场中打斗,两人拳来脚往,斗的难分难解,林贵平见狄青还略占上风,也不上去阻止,而是四下打量了一番。

    林贵平的正对面是一帮身穿紫皂衣、腰束花旋镧束带的党项汉子,一个个呐喊着为场上的汉子助威。

    领头的党项人中等身材,年约二十上下,穿白色长袖衣,戴黑色冠帽,腰束金涂银黑束带,圆脸上耸立着一只鹰钩鼻,锐利的黑眸盯着场上打斗的两人,脸上毫无表情,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林贵平目光不由被吸引了过去,那鹰钩鼻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窥视,随即转头一望,正好与林贵平两眼相对,目光一碰顿时火星四溅,两人心中同时一凛,均觉得对方非同常人。

    正在此时,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狄青蹲身闪过党项汉子劈头盖脸的一拳,双手撑地,两脚往前一蹬,正中那汉子的小腿,汉子吃疼,站立不稳,发出一声怪叫,俯身倒向狄青。

    电光火石间,狄青双腿回收微曲,闪电般来了个兔子蹬鹰,踢中汉子的腹部,“啊......”那汉子发出一声声惨嚎,被踢的飞起后滚倒在地,像个龙虾一样拱着腰身左扭右摆,宋人帮工见狄青赢了,纷纷拍手喝彩不已。

    林贵平一看不由笑了,狄青这小子活学活用倒还真是把好手,这时那党项头人走了出来,飞起一脚将地上的党项汉子踢开,轻蔑的斥道:“真是没用,连个十几岁的小娃子都打不过,回去后三天不准吃饭。”

    那汉子满脸羞赫,讪讪的爬起身,捂着肚子退下了场。党项头人对着狄青笑道:“小子身手不错,不如某家与你较量较量。”

    狄青初生牛犊不怕虎,见对面这家伙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更加不服气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打就打,谁怕谁。”

    说罢飞起一脚朝这头人蹬去,跟随林贵平习武一个半月,他的腿功进步神速。

    那头人不慌不忙,迅疾伸出双手,也不知他如何出招的,猛地一下抓住狄青的脚腕,侧过身用力往前一拉,狄青站立不稳,顿时摔了个仰八叉。

    那头人脸露狰狞,趁着狄青倒地,飞起一脚朝着狄青的腰眼踢去,这一脚风声凛凛,要是被踢中了,狄青不残废也得躺在床上养几个月的伤。

    观望的人群不由发出一声惊呼,眼见这少年就要当场重伤,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人群中飞出一道身影,迎面一记飞腿铲向那头人的踢出的小腿,两腿在空中相撞,“呯”的一声过后,两道人影分开。

    那飞身而出的正是林贵平,他以硬碰硬接下了党项头人一腿,顿时觉得腿骨一阵刺痛,差点站立不稳,再看看那党项头人也好不到哪去,脸上肌肉抽蓄,左腿站立,右腿虚立。

    狄青从地上爬起,兀自心有余悸,对着林贵平抱拳道:“多谢掌柜!”

    林贵平“嗯”了一声,目光逼视党项头人,怒道:“你是何人,对一少年竟然下如此毒手,不怕吃官司么?”

    那头人不屑的说道:“西北汉子以强为尊,输者赔上性命又如何?”

    林贵平呵呵冷笑道:“你莫非是有恃无恐,某家偏要治治你这欺善怕恶之辈。”

    说罢对着狄青喊道:“去刚才的铺子里,就说某家有令,伙计们全部过来,与某拿下这帮党项蛮夷。”

    那党项头人昂首向天,根本无所畏惧,狄青正准备扭头去喊人,那榷场的厢军都头却跑了进来,对着党项头人抱拳道:“小王爷,小王爷,你还是速速离去,日后不要在此惹是生非,小的对上官也不好交代。”

    林贵平大奇,大宋极少封王,西北哪有什么小王爷,随即拉住狄青,且看这小王爷是何许人物。

    小王爷鼻孔向天,桀桀笑道:“某叔父家一女儿出走,逃来大宋,某此次入宋正好碰上,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强行阻拦某带走堂妹,还打伤某的护卫,这是何道理?”

    林贵平闻言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狄青,狄青唰的脸就红了,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贵平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还真是惹是生非。那都头闻言,望向狄青厉声呵斥道:“兀那小子,你搅合小王爷家事却是为何,如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今日便拿你去见官。”

    林贵平眉头一皱,事情还未弄清楚,这都头就吃里扒外,不由怒气上冲,吼道:“你这厮是大宋的武将还是那狗屁王爷的家仆,帮着外人欺负大宋百姓,是何道理。”

    那群党项人听林贵平说狗屁王爷,顿时大声鼓噪,卷起衣袖就要动手。

    林贵平掏出皇城司的令牌晃了晃,说道:“谁敢上前,某家就拿到皇城司大牢里伺候。”

    那头人瞧见林贵平的令牌,不由心中一寒,皇城司是大宋的天子亲军,西北边境四处是皇城司密探,如若真的得罪皇城司中人,只怕今日想脱身也不是那般容易。

    都头眼望林贵平活像见了鬼,这下可真是玩完了,那边是党项王子,这边是皇城司官人,他两边都不能得罪,顿时满脸沮丧,嘴巴大张,呆立在当场。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对着头人用汉语说道:“元昊哥哥,你不要抓我回去,我不想嫁给回鹘人。”

    林贵平一听“元昊”二字,心中一动,这莫非是吴梦曾经说过的李元昊,他眼含杀气的逼视元昊,只要一言不合,今日定要他血溅当场。

    元昊斥道:“即便你不愿嫁给回鹘人,也不可跑来南朝,还不快快随为兄回兴州。”

    狄青闪身挡在小姑娘身前,对元昊道:“你既是他兄长,怎可强逼自己的堂妹,今日有我等在此,你休想如愿。”

    双方正互相僵持,元昊早已不耐,杀心大起,目露凶光望向林贵平,他知道要想带走堂妹,先得将眼前这个劲敌除去。

269章 党项入寇

    林贵平与元昊正剑拔弩张,从榷场里跑出二三十个台湾厢军,手持钢刀杀气腾腾的跑了过来。领头的厢军虞侯向林贵平抱拳道:“启禀提举,某将刚接密报,有党项人欲对提举不利,特前来助力。”

    林贵平点了点头,目光逼视元昊,呵呵笑道:“你若是乖乖听话,滚出大宋,某家就放你一马,如若不然,今日必取你狗命。”

    吴梦有言在先,李元昊暂时不能干掉,还得留着他给大宋看守西北大门,况且此时正在调兵遣将与党项大战,也不宜打草惊蛇,林贵平才会放过元昊。

    元昊双眼微咪,情知今日定然讨不了好处,眼前此人虽然仅与自己过了一招,却很不简单,内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年少就纵横西北,所向披靡,此人只怕是自己平生仅遇之大敌。

    这时一个汉人儒生模样的家伙走上前来,附在元昊脑袋旁耳语了几句,元昊悻悻的望了望林贵平,挥挥手带着一群党项人离去......

    林贵平长吁了一口气,如果这家伙执意相斗,自己也不好应付,斗个两败俱伤还是小事,打草惊蛇了那就是大事。

    狄青轻声安慰那小姑娘道:“小妹妹莫慌了,有我和师父在此,你那堂兄只有乖乖败退的份。”

    小姑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满是感激的望了狄青一眼,点了点头。

    林贵平拍了拍狄青的肩膀道:“你小子就会惹是生非,刚才那人只怕就是赵德明的儿子赵元昊,若是得罪了他,如何替你开脱。”

    狄青嬉皮笑脸道:“有师父出马,哪还有搞不定的事?”

    “臭小子,平时就不叫师父,有事了就拍马屁。”林贵平说罢,挥挥手让众人散了,也没理那厢军都头,领着台湾厢军出了榷场向军营而去。

    ............

    西北夏国国都兴州城怀远王宫,夏国国王李德明和儿子李元昊,族弟山遇惟亮、大将野利旺荣、野利仁荣两兄弟在宫中议事。

    山遇惟亮叹道:“家门不幸,出此孽女,王子费心了。”

    李元昊悻悻的说道:“若不是遇上那皇城司的鸟官,侄儿这就把堂妹带回兴州了。”

    李德明点了点头道:“贤弟不必忧心,下月我夏国大军将大举入宋,到时将侄女接回便是。”

    野利仁荣单手抚胸行礼道:“王上,近日有密探来报,宋国禁军调动频繁,且时时有大批粮草运抵渭州、镇戎军、环洲、庆州,莫非大宋已有准备。”

    李元昊傲然道:“即便宋国有备又如何,某出入宋境还不是如履平地,就宋军之战力,那是我大夏军人之敌手。”

    山遇惟亮仰慕大宋文化,其实倾向于和大宋和平相处,并不希望入寇大宋,他闻言便道:“仁荣将军说得有理,王上,去岁遣使至宋国贺元日,那宋国三司已然打造出神兵利器,万一宋国西军已有新式武备,我等岂不是送肉上砧板。”

    野利旺荣却是不屑一顾,说道:“微臣不信宋国真有如此之多的利器,此次入宋一战便可称称西军的斤两。”

    李德明沉吟半晌,抬头道:“孤意已决,此次定要入宋抢粮。冬日有了粮食,我等便可讨伐吐蕃,扩大国土。”

    李元昊昂首说道:“父王,孩儿愿统领两万兵马,杀向环洲城。”

    山遇惟亮劝阻道:“王子,此次入宋,还是叔父与二位野利将军统兵,王子只需在边境坐镇即可。”

    李德明点了点头道:“吾儿愿建军功有的是机会,此次就让与三位叔父前去,待大军得胜回朝,你率军前去征战吐蕃。”

    这边厢夏军在厉兵秣马,兴州城的皇城司探子们也没闲着,四处打探夏军的动向,一封又一封密码信送入大宋。

    坐镇平凉城的陕西路经略安抚使曹玮从探子的书信中已经确认夏军将在七月入寇,当即派出快马通报西北各路禁军,做好迎击夏军的准备。

    七月二十,李德明趁着秋日雨水稀少,河道甚浅,又正值秋收,是抢粮的最好时节,大宋有没有好的武备,此次抢粮一试便知。

    他悍然聚集一万六千骑兵,兵分两路入寇大宋,一路是自己的族弟山遇惟亮,另一路是夏州开国大将野利旺荣领军,故意要试试大宋的火候,打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对大宋还是对吐蕃、回鹘,他都是胜多败少,已是日渐骄横。

    骑军后面尾随着大量夏州民众过来收割大宋的粮食。正如吴梦所料,北路军果然是沿着归德川南下,领兵的正是山遇惟亮,准备侵犯环洲的洪德寨、肃远寨、乌伦寨。

    此处早就有了防备,在大批禁军和厢军的帮助下,大半麦子已经收割完毕,全部存入了堡寨之内。

    野利旺荣则领着西路军沿着白岩河侵犯平凉城,六盘关寨首先发现了敌袭,寨上点起了浓浓的狼烟,负责六盘山指挥的军侯周美按照事先的安排并不出寨拦阻,而是任由野利旺荣的八千多骑兵入寇河谷。

    野利旺荣指着山顶的六盘关寨哈哈大笑道:“我大夏使臣回来还妄说什么宋国强弓硬弩,武备精良,如若他们有这么高明的强弓硬弩,岂会坐视我等侵入腹地。大王料事如神啊,南朝就是在装神弄鬼,一如这十几年的封禅。”

    旁边一伙副将和喽啰纷纷马屁如潮,副将野利扎花笑道:“将军,宋军无非还是和以前那般,坚守坚城不出,待我大夏铁骑抢的盆满钵满,他们只能目送我等返回大夏。”

    夏州军将领们发出一阵狼嚎般的狂笑,仿佛在向关寨上的宋军示威,气的周美三尸神暴跳,守着如此精良的武备不能上前迎战,实在憋屈,可军令如山,他若是敢随便出击,曹玮定会斩了他,这可是曹帅一而再再而三交待的。

    他咬牙切齿的下令道:“派出传令兵,到镇戎军大营传讯,夏军自白岩河入寇,请他们立即赶到白岩河北岸堵截。”

    山脚下的野利旺荣大声叫道:“我等不可让山遇王爷抢先返回大夏,将士们,速速进军,打进平凉城有的是美女银子。”这帮强盗军队轰然响应,声震山谷。

267章 西北射天狼(一)

    华崇县内,种世衡端坐于县衙大堂,闭目沉思,将拟定的战术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演练,这次是他出仕的第一战,绝对不能输,他也纳闷自己从未见过吴先生,何以推举他以文臣来领兵。

    正在思量间,一个全身甲胄的兵士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大堂,叉手行礼道:“启禀知县,六盘关寨点起了五堆狼烟,有接近一万人的骑兵入寇白岩河。”

    种世衡眼睛一睁,双目精光爆闪,好家伙,终于来了,吴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啊,说了七月中旬左右,今日是七月二十一,这夏州蛮子果然来了,可惜没有从他这边走,他连忙问道:“可曾派了快马报知抚帅。”

    那兵士答道:“指挥使已派了两队快马从两处至平凉城报信。”

    种世衡一拍桌子道:“好,明日便是夏州军葬身平凉的日子,传令,六盘山关寨、笼竿城、镇戎军援军,堵截夏州过来来抢粮的步军,要是放跑了大帅定会砍了他们的头。附近堡寨的禁军厢军按军中方略迅速出动,堵住自汭水河到白岩河的通道,华崇禁军骑兵全部出动,步军守住汭水河谷,不许放跑一个夏州军。”

    堂上的三个兵士叉手道:“诺。”接过种世衡手中的三支令箭,分别出去传令。

    一个时辰后,全部驻军动了起来,各堡寨只留下二十名守寨的军士,其余的都是倾巢出动。

    种世衡令县尉守城,他换上台湾的板甲,冲出了城门,城门外的禁军已经整军完毕,指挥使安俊看到种世衡来到,抱拳道:“启禀知县,禁军已集合完毕,请知县下令。”

    种世衡笑道:“安将军不必如此严肃,本官也未经历过如此战阵,你我二人还是商量着来,出了事由本官担着。”

    安俊摇头道:“本将也是第一次作战,不知那吴先生何以派我等两人这从未上过战场的文武官员来领军,真是不可思议。”

    种世衡傲气的说道:“不管吴先生如何想,那等奇人必有他的道理,有了此等神兵利器,数倍于夏州的禁军、厢军,如还不能打赢,那简直是我辈的耻辱。”

    安俊笑道:“种知县说的对,我等一定要打赢这次战阵。”说罢喝令传令兵大军出动。

    号角吹响,令旗挥动,一万多禁军骑兵沿着汭水河谷向按既定计划向平凉城河谷快速开拔,如果夏军从白岩河入寇,这一万多骑军的任务就是迂回行进到平凉城河谷处从后面发起对夏军的攻击。

    吴梦为何让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来领军,是因为他详细看了宋夏交战历史,知道西北驻军的将领们被夏州军打怕了,打野战时有些畏惧,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锐气正盛。

    而且种世衡和安俊皆为军事天才,种世衡不但精于军事,对抚慰边民、修筑抵御的堡寨很有独到的见解,他是想让种世衡和曹玮好好配合,彻底将夏军堵在老窝里无法出来。

    为了打赢此次战斗,渭州已经盘踞了五万多禁军,完全是将夏州军包饺子的趋势,野利旺荣根本不知道他已经钻进了宋军布下的口袋。

    战斗开始打响的地方不是平凉城,而是六盘山脚下的夏州步军。夏州军过来抢粮的一般都是骑兵在前开路,后面是就是军民混合的抢粮队伍,此次过来抢粮的队伍排着长长的一线,足有三、四万人,夏军的骑兵在行进的抢粮队来回梭巡。

    六盘山关寨的守将看着山脚下的抢粮队已经进去了七成,吩咐传令兵点起出兵的狼烟,埋伏在河谷边的笼竿城禁军和镇戎军援军共有两万余人,六盘山关寨上早就驻扎了八千多禁军,三股宋军倾巢出动。迅速往河谷冲去。

    半个时辰后,笼竿城禁军首先接近了河谷,一伙投石机军士蜂拥而上,撕开早已放在此处的投石机上的树枝伪装,跑在前面的台湾厢军导引军士全身扎满绿色枝叶,匍匐着接近了河谷,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测距的军士用台湾产的目镜仔细测定距离。

    台湾厢军都头占林从望远镜看到了一队夏州人排着长龙,边走边喜笑颜开的表情,他们已经把宋军打怕了,吃定了宋军不敢出城与他们野战,好似大宋是个富饶的少妇,等着他过来蹂躏抢劫。

    占林咒骂道:“该死的党项强盗,等下看尔等是否还能笑得出来。”转过身问道:“距离已测定完否。”

    测距军士道:“启禀都头,已经测定好,约莫一百八十步,已到投石机的射程内。”

    占林下令道:“吹号,告知投石机距离。”

    吹号的兵士拿出一把铁制的唢呐,对着投石机方向吹出了一长、一中、三短的号声,负责操作投石机的军士迅速搅动绞盘,待到刻度达到一百八十步便停下了摇动的手柄,等待投石的号令。

    七千多弓弩兵迅速上前,三轮霹雳球后便是他们上前攻击的时刻。河谷中的夏州人听到了号声,顿时有些慌神,四处张望号声是从何处发出。

    几个夏州骑兵听清楚了号声的位置,纵马想台湾厢军藏身处本来,占林不由哈哈大笑道:“送死的来了,你们还不把弓弩上弦,让他们看看我台湾的弩箭利否,先射死这几个夏州骑兵祭旗,再吹攻击号。”

    那几个夏州骑兵马速甚快,几息之间已经接近台湾厢军藏身处六十步,手中已经张弓搭箭,准备射向此处。

    都头占林摇摇头,真是不自量力,不知道台湾的弓弩比他们射的远么,他手一挥,十几张早已瞄准的钢努射向急奔过来的四个夏州军,嗖嗖嗖,那钢弩射出的弩箭像闪电般射向骑兵。

    那几个骑兵还未反应过来,弩箭已经破开了他们身上穿的铁甲,狠狠的扎进了皮肉,这几个夏州骑兵还未回过神来,就被射下马来,一声不吭的见他们佛祖去了,几匹无主的战马茫无目的的四处狂奔。

    这时传令兵另一种音调的攻击号声响起“嗒嘀嗒嘀嗒”,两百多台投石机抛出的霹雳球冒着火星像雨点般飞向夏州抢粮队。

268章 西北射天狼(二)

    河谷中的夏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了雨点般飞来的霹雳球,不少霹雳球击中了夏人,看看自身无碍,不由大笑,如此轻盈的石头如何能打伤我等无坚不摧的大夏军士。

    一个胆大的西夏军士笑嘻嘻的捡起霹雳球,寻思这表面那上好布匹撕下来还可做件好衣服,霹雳球的引线燃到尽头,这西夏军士只听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眼前一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脑袋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河谷中“轰隆、轰隆”声响起一片,被丝绸和麻布紧紧包裹的霹雳球里面的钢钉、铁屑四处飞溅,夏军倒下一片。

    还未等夏军回过神来,又是两阵霹雳球飞来,河谷中乱成一团,无数战马在河谷中乱窜,不知踩死撞伤多少夏军。

    山上的宋军如潮水般涌出,阵阵弓弩箭支仿佛飞蝗般飞向夏军,不管是不是着甲还是穿着布衣,都是一个下场,被弩箭射死,有些挨的较近的,被滑轮弓射了个对穿。

    宋军冲前的都是弓弩兵,射完一轮后蹲下身体上弦,随着一声号响,后面的滑轮弓又是一轮箭雨,军号再响,弩兵立即起立,张弩射击,然后再蹲下上弦,循环往复,这两个月里他们集中在渭州一带就是日夜练习如何根据号令来互相配合。

    此时的宋军距离夏军只有五十余步了,夏军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纷纷反击,惊惶失措的夏军回过神拿起刀枪冲向宋军。

    抢粮队里面的夏人百姓其实也算军人,射箭搏击他们都会,不时有夏州军捡起地上的弓箭反击,可惜冲前的弩兵都是重甲,夏军的弓箭根本穿不了甲,只能在战甲上留下一道白印。

    夏军人多势众,弓箭已经阻止不了夏军拼死的冲击,弩兵们挂好钢弩,抽出手中雪亮的长刀,与冲上来的夏军短兵相接。

    一名夏兵手持长枪直刺宋兵,宋兵挥起手中的长刀一档,夏兵的枪头被削断,那夏兵正在愣怔,宋兵的长刀砍来,一颗大好的头颅飞起,脖颈处的鲜血喷起数尺高,宋兵“呸”了一声,快速冲向另一个敌人。

    台湾厢军都头占林看的手痒,抽出身后背着的斩马刀,大喝一声冲向敌阵,他是禁军中搏击的好手,力大刀沉,挡者披靡,夏军瞬间被他砍倒了三四个。

    忽然后背一股大力撞来,把他撞的一个踉跄,都头回身一看,原来是夏兵用长枪刺中了他背后的板甲,却没有刺穿。

    那夏兵看着手中的长枪,一脸惊骇之色,占林鼻孔里怒“哼”一声,大喝道:“兀那蕃子,纳命来。”

    夏兵慌得把长枪一丢,转身就跑,占林提着斩马刀,随后追去。河谷里到处是宋军追杀夏兵的场景。

    慌不择路的夏兵丢下兵刃往白岩河里跑去,会游泳的能跑掉,不会游泳的淹死了不少,白岩河里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往下游飘去,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整条白岩河。

    此时前方和后方都响起了霹雳球的爆炸声,六盘山关寨禁军和笼竿城禁军也纷纷发起了攻击,围歼这批抢粮的队伍。

    此时前行半个时辰的野利旺荣还不知道后方已经遭受袭击,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后方有雷声,野利旺荣奇道:“这秋日里如何还会打雷下雨,命令前军,速速前行,大雨下来,不就淋成落汤鸡了。”

    骑兵们加快了速度,急速奔向平凉城,骑兵们在马上啃着干粮策马前行,做着到平凉城下抢劫金银珠宝的美梦。可是野利旺荣疏忽了一件大事,那便是后方的步军一直没有信使过来,他急着前行,欲先冲出河谷,再等待后面的步军。

    然而野利旺荣冲出了河谷后等了一个时辰后还未见后面的信使前来,他脑袋里轰然作响,莫非步军遇到袭击了,他连忙打发一队探马原路返回查探。

    副将野利扎花小声道:“大帅,好像有些不对,这后面的步军即便赶不上,也定不会没有信使前来。”

    野利旺荣点头道:“是有些不对。我等在此处稍稍歇息,等待后方的消息。”

    野利扎花看了看天色道:“大帅,太阳快落山了,怕是要在此扎营了。”

    野利旺荣略略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先扎营,等候后面的消息。”

    如果野利旺荣此时渡过白岩河,趁着宋军的口袋阵还未布好,直接往西北突围,夏军还可能有一线生机,但他没有意识到危机,这些年西击回鹘,南攻吐蕃、在无往不利的夏军眼里,大宋的禁军不堪一击。

    就在他扎营的时候,从华崇县出发的轻装骑兵已经走了大半路程,而周美在白岩河将早已准备好的浮桥搭起来了,只留下步军清理战场后设伏堵截野利旺荣。

    八千骑兵渡过白岩河,没有携带任何给养,也是轻装沿着白岩河的北岸河谷向东奔去,他们要增援镇戎军的步军,堵截野利旺荣北逃的路线。此次大宋可是拿出了西北运粮的全部力量,要知道几万骑兵人吃马嚼可不是小数目。

    镇戎军三千步军一直驻扎在白岩河北岸靠近平凉城的位置,军中的探马早就在北岸用望远镜看到了东行的夏军骑兵在扎营,指挥使呵呵冷笑道:“这次看这帮夏狗往哪里逃,白岩河沿岸架设投石机,霹雳球准备,定要把这帮狗杂种堵在南岸。”

    这一日申时末,平凉城同时接到华崇和环洲的四百里加急后,曹玮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好个吴先生,当真是料事如神,传令,派出探马,探查野利旺荣到了何处。”

    暮色渐降,野利旺荣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回去探查的探马也没有回来,难道后面的步军真的出事了,那般脓包一般的宋军平日里都是龟缩在寨堡里不出来的,难道......

    他脑海里电光一闪,莫非此次抢粮已经事先被宋军的细作事先探知,布好了口袋等待他来钻?不会吧,这次行动机密,来的人也不多,不想前些年那般几十万大军出动,何况还特意舍近求远,不打镇戎军,只取平凉城。

    又等了半个时辰,野利旺荣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他叫来副将野利扎花道:“情况不妙,后面的步军凶多吉少,赶紧把将士们喊起来,砍树搭建浮桥,渡过白岩河北归。”

    野利扎花脑袋发麻,赶紧把八千夏军全部呼喝了起来,留下两千人警戒,其他人点着火把砍树搭建浮桥。

272章 西北射天狼(三)

    平凉城里的曹玮此时接到了探马的回报,称夏军在河谷出口处扎营了,他大喝道:“诸将士,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传令骑军即刻出发,务必全歼夏军。”众人起立齐齐躬身称是。

    平凉城内的守军不多,只有一万两千名禁军,其他的都派出去了,曹玮留下两千名守军,大开城门,一万骑兵蜂拥而出,朝着河谷奔去。

    如果此时能够从空中鸟瞰,可以看到河谷处一团点着火把的夏军正在疯狂的砍树,自平凉城出来的火把长龙似的往西边的河谷行进。

    而从华崇出发的大宋骑兵也点着火把正向着北边快速急进,在白岩河北岸还有一个火把长龙沿着河谷西行,野利旺荣已经被包围了。

    夏军抬着砍掉枝杈的树,朝着河畔跑去,准备搭建五六条浮桥,尽快渡河道对岸去,白岩河并不宽,此时又是秋天,河面不宽,几千人不用半个时辰便可搭好。

    镇戎军的指挥使一看,这可要糟糕,一旦被他们打好了浮桥,自己这三千步军还不够夏军八千骑兵塞牙缝的,他连忙下令道:“将投石机上弦,点起火把,立即攻击。”

    这边不是主战场,只是负责阻截,步军只带了六十台投石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过后,步军的火把齐齐点亮,夏军顿时连声惊呼失色,看来宋军真是有埋伏,他们一入宋境,便钻入了宋军的口袋阵。

    还不待夏军反应过来,半空中星星点点的火星向着南岸飞来,片刻后一阵阵爆炸声响起,把搭桥的夏军炸的人仰马翻,搭桥的夏军仓皇后退。几颗霹雳球飞到了战马群附近,惊起几十匹战马四处逃窜。

    野利旺荣此时终于相信自己是中了埋伏,野利扎花跑过来惊惶的喊道:“大帅,对面有埋伏,我等还是骑马往南边撤退吧。”

    野利旺荣此时体现出了一个名将应有的素质,他仔细观察了对岸的火把数量,脑袋里一转,明白了对岸宋军的想法,忙道:“不可往南撤退,那边必有伏兵,继续搭建浮桥,死伤再多也要从此处渡河。”

    野利扎花哀嚎到:“那冒着火星的东西太厉害了,一炸就是一片,如何能搭建浮桥。”

    野利旺荣狠狠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吼道:“蠢材,看看对岸,不过几千宋军,如有埋伏,他们只会待我军搭好浮桥渡河时发起攻击,必定会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可他们现在就攻击,必定是不想我军渡河,也说明南边、东边都有伏兵。”

    野利扎花醒悟过来,赶紧吆喝着亲兵传令,不管死伤也要搭建浮桥。退后的夏军又蜂拥而上,冒着霹雳球的声声爆炸抓紧时间搭建浮桥。镇戎军指挥使看到夏军不顾死伤也要搭建浮桥,知道他们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他咬牙道:“传令,所有步军全部上前,开弓射箭,将夏军堵在河对岸。”

    一队队的宋军上前用弓箭阻止夏军搭桥,夏军骑兵们举起盾牌挡住弓箭,继续不要命的抢建浮桥,投石机发射缓慢的弊端体现出来了,且数量太少,夏军现在是同时在搭建二十几座浮桥,防得了这边防不了那边,两刻钟过后,眼看夏军的浮桥将要接近北岸,镇戎军指挥使闭上了眼睛,难道就这样放过这帮强盗吗?

    不,绝不,他内心吼叫这,咬牙抽出了长刀,大声喝道:“众将士,今日就是与党项强盗决战的日子,我等就是死在这里,也要将他们拖在河岸边,等待援兵的到来,一旦守不住,将手中的滑轮弓和投石机全部砸碎,不能让这帮蕃子得到我大宋的神兵利器。”

    宋军纷纷抽出了腰刀和长枪,冲向了即将到达岸边的夏军,双方血战在河岸边,野利旺荣看到浮桥即将搭好,心中大喜,吩咐道:“前锋骑兵,上马,准备冲过去。”

    镇戎军指挥使看到对岸的骑兵已经冲向浮桥,河里的夏军用肩膀扛住了浮桥,只要骑兵冲过来了,自己这支步军定是被冲的四散逃亡。上百骑夏军骑兵上了浮桥,快速逼近北岸,到了最后没有浮桥的地方,骑兵们逼着马儿跳下水,淌着齐腰深的水往北岸冲去。

    指挥使长叹一声,一刀劈死面前的夏军,知道大势已去,骑兵上了岸不是自己这支步军能够抵挡的,准备传令吹号毁掉滑轮弓和投石机。

    正在危急关头,突然上岸的夏军骑兵惨呼连连,指挥使转头看去,只见从河畔的草丛里冲出了一队队点着火把的骑兵,他们手持钢弩,将上岸的夏军骑兵一一射死。

    指挥使手脚一软,坐在浅水里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放下了心,这必是周美的骑兵,对岸的夏军彻底完了,他们已经被包饺子了。

    野利旺荣同样看到了对岸赶来增援的宋军,他心里一凉,这下彻底完了,他望着北边兴州的方向跪下道:“大王,不是末将不尽力,实在是已无力回天了。”

    野利扎花惊慌的跑过来,喊道:“大帅,不好了,南边、东边都有宋军的骑兵逼近过来,我等干脆还是原路返回吧。”

    野利旺荣摇摇头道:“回不去了,白岩河谷必然有埋伏,我等为了大夏,与宋军拼了。”

    种世衡和安俊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夏军的窘境,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定要将这夏军骑兵冲散,然后分而歼之,吩咐传令兵立即攻击,宋兵们纷纷拿出背囊里的震天雷,纵马狂奔扑向夏军。

    夏军已经整队完毕,看到一阵火龙对着己方冲来,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发出阵阵怪叫毫不示弱的也冲向宋军。

    双方接近到二十来步时,宋军纷纷投掷出手中的震天雷,阵阵的爆炸声将夏军的战马惊得乱蹦乱跳起来,而宋军战马的耳朵已被堵住,丝毫不受影响,投完震天雷的宋军抽出带护手的马刀对着夏军狂劈滥砍起来。

    这是种世衡和安俊两个初生牛犊不怕虎,要是禁军的老油条将领,定不会以疲惫之师来冲击养精蓄锐的夏军,好歹得观望一阵,往往就把战机丢失了。

    双方很快透阵而过,倒下不少战马和骑兵,双方倒是打了个旗鼓相当,宋军人疲马乏,但数量比夏军多了三四千,宋军许多被打下马的并非已被杀死,身上的盔甲保护了他们,这些兵士一爬起来,便疯狂的往骑兵冲阵的范围外跑去。

    双方冲出去一两百步远,整队后重新发起了攻击,这一次的冲击宋军仍然是先丢震天雷,前面一排的夏军被炸的阵型全乱,还挡住了后面冲击的速度。夏军真是够凄惨的,本来数量占劣势,一次的冲击还可承受,两次下来,骑马作战的五千夏军已经剩下不到四千了,再来一次只怕死得更多,

273章 西北射天狼(四)

    可是不待他们回过神来,平凉城里的大批骑兵又围了上来,这下真是大势已去,想突围都不可能了,河边的浮桥也快要搭好了,可惜是宋军搭好的,北岸的骑兵开始渡河,守在河边的夏军根本抵挡不住,三万出头的宋军将不到五千的夏军团团围住。

    平凉城里的骑兵从侧翼一阵冲杀,又干掉了一千多骑兵,还没回过神来,华崇禁军骑兵又是一阵冲击,夏军终于支撑不住了,骑兵的阵型土崩瓦解,想跑也跑不掉了。

    这两支骑兵的后队可是没有冲阵,死死守在原地没有动,困在中央的夏军骑兵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曾几何时宋军也是这般被他们包围的,他们可是从来不容情的屠杀,如今宋军会是怎么对待他们呢?

    河边的夏军已经全部被打散了,宋军正在挨个抓俘虏,听到岸边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惨叫,这群骑兵已经彻底绝望了。

    野利旺荣不忍看到自己下属绝望的眼神,他策马上前,冲着宋军用汉话喊道:“我是夏州军主帅野利旺荣,请宋军主帅答话。“

    曹玮乐呵呵的从骑兵群里策马出来,笑道:“野利将军,可还认得曹老儿否。”

    野利旺荣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这曹老儿不是被大宋官家贬了么?,正诧异间,曹玮又道:“野利将军,本帅无意取你性命,你只需下令部下投降,本官保证不杀一人。”

    野利旺荣道:“那请问曹帅准备如何处置我等。”

    曹玮笑道:“奉吾皇诏令,尔等党项蛮子素来不服王化,当送往大宋腹地接受教化,放心不会害了尔等性命,不过干干活,赚点饭钱还是必须的,我大宋可不会养闲人。”

    野利旺荣转头看看身后打着火把的夏州骑兵,一个个疲惫不堪,可脸上求生的神色那是掩饰不住的,野利旺荣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斗志了,再说想翻盘的可能性完全为零,如若反抗,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全军覆没。

    但是想到山遇惟亮在环洲一带抢粮,若是被宋军知道了,会不会杀掉他们泄恨,想到此处他犹豫了。

    曹玮看着他的神色,揣摩到了他的顾虑,笑道:“野利将军是否还在担心环洲的夏军,呵呵,只怕他们现在比你还要惨。”

    野利旺荣大吃一惊,忙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军进入宋境,莫非我大夏有细作。”

    曹玮哈哈大笑道:“我大宋可没打探尔等那些狗屁事,我大宋一高人将你那蕃部的进军路线、骑兵人数预测的基本差不离,我等布置此次战役可是用了半年,就等着尔等来钻口袋。”

    野利旺荣不敢置信,这高人能在半年前就知道此事,可如今看到宋军的布置,的确不是一两个月能弄出来的,且精良的武备此次全部出现,他们的弯刀根本砍不进宋军的盔甲,而宋军的马刀轻易就劈开了他们盔甲。

    野利旺荣长叹一声,丢下了手里的兵器,一阵乒乒乓乓,夏军都扔下了手里的兵器,下了战马,在宋军的押送下朝着平凉城走去。

    平凉入寇以大宋大获全胜告终,宋军以不到五千人的伤亡,俘虏夏州骑兵三千多人、步军八千多人,歼灭两万五千多人。

    这边野利旺荣已经完蛋了,那边的山遇惟亮也好不到哪去,他进入马岭河谷后,发现河谷的麦子已被收割大半,顿时发觉有些不对,当机立断让后面的抢粮大军停止前进,他带着八千骑兵深入到了洪德寨附近。

    而洪德寨和以往那般坚守不出,只是点起了狼烟,山遇惟亮联系上了当地的蕃部,牛羊部和苏家的后裔蕃部众人纷纷下了山寨来见山遇惟亮。

    苏家后裔苏三郎远远瞧见山遇惟亮,仿佛看到了救世主,跑上前左膝跪地,右手抚胸嚎道:“山遇将军终于来了,这宋国欺负我等蕃人太甚,山遇将军可要与我等做主啊。”

    山遇惟亮双手扶起苏三郎道:“三郎,何以如此委屈,前岁三郎不是还称宋国待尔等甚好么?”

    苏三郎痛哭流涕道:“前岁那是小的被猪油蒙了心啊,居然信那个曹玮的。今岁宋国下了诏令,规定蕃部收取地租不得超过五成,我等部落的蕃人都是自家的家生子,给他们饭吃就不错了,如何能让自家地的收成让一半给这些低贱的家生子。”

    蕃人部落其实都是奴隶制,除了部落主人,下面大部分的族人都是没有支配权的,所有财产都是由主人分配,包括自己的老婆也是分配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根本不知道。

    山遇惟亮其实熟读儒家典籍,他本身是赞同儒家思想中的天下大同,看不起夏州这些蛮夷之众,此刻看到这苏三郎这般模样,不由心下痛快之极,这帮奴隶主就是要如此整治。

    他假惺惺的安慰道:“那宋国真是狼子野心,不给我等族人生路啊,三郎放心,某定为尔等报仇,搅得宋国天翻地覆。”

    一旁的部落首领们纷纷跪下谢恩,山遇惟亮好言抚慰众人几句,然后问道:“最近宋军可有什么动静?”

    苏三郎道:“最近来了些鼓吹班子,带着美酒到了几个寨里,时不时可以听到宋军寨子里响起唢呐声,小的近前看了看,里面的鼓吹班子乐曲阵阵,宋军们个个饮酒呐喊作乐。听闻是宋国皇帝对边军的赏赐。”

    旁边的羌部首领罗泥也说道:“最近宋军寨子里买了我等许多牛羊,日日杀牛宰羊饮酒作乐,小的也听说是大宋皇帝的赏赐。还有许多东京城里运来的粉条,还给了小的一些,那粉条烹羊肉,别提有多鲜美了。”

    站在山遇惟亮旁边的副将山遇惟序(山遇惟亮的亲弟弟)道:“大兄,看来宋军是酒肉用多了,日子过得好,更加怕死,不敢前来迎战。”

    山遇惟亮深知富庶生活对人性的腐蚀,看看大宋军队和夏州军交战便知,宋军装备给养远超夏军,野战无论如何都不是夏军对手,这便是生存之战与生活富庶的区别。

    他点点头道:“既如此,按原定计划,一直杀奔马岭镇,与杀牛族汇合,将马岭镇、木波镇抢个精光。”

    夏州军得了上司的指示,想到宋朝城里的美女、金银珠宝,顿时淫兴贪念齐发,一个个挥舞着弯刀,发出“哦、哦”的怪叫声沿着河谷飞奔南下。

    羌部首领罗泥看到山遇惟亮南下,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他的一个好友也是蕃部首领,去岁年初响应了宋廷的号召,带着几百部众去了台湾,今岁跟随宋军回到了环洲,那一身灰布棉衣,鹿皮靴子,看得罗泥羡慕不已。

    这位昔日好友脸上的神态平静而祥和,将大宋的富庶和台湾的先进武备都告诉了罗泥。繁华的东京城,台湾的美酒美食,都让罗泥向往不已。他奶奶的,有如此好的生活,谁愿意呆在这穷山沟里吃着腥臊的羊肉做土霸王。

    然后曹玮召见了罗泥,告诉他只要如此如此一说,他的部族今岁便可全部迁往台湾,罗泥当即就答应了曹玮的要求,罗泥目送着山遇惟亮远去,知道这支夏军已经完了。

    他策马转身回到山寨便吆喝部族们收拾行李,自己将来虽然不能再做首领,相信这帮过上好日子的族人会感念自己一辈子。

271章 西北射天狼(五)

    山遇惟亮带领骑兵星夜兼程,来到了环州城下,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的霹雳球,炸的山遇惟亮找不到北,他情知中了埋伏,想往后撤,后面来了曹僖率领的万余宋军,堵死了他北归的道路,冲上去的夏军迎面而来的又是霹雳球又是弩箭,夏军骑兵一批批攻上去,一批批倒下来。

    城门楼上的环州知州翟继恩哈哈大笑,他从罗泥那处得来的消息已经知道带兵的是山遇惟亮,于是拿着铁皮卷制的喇叭筒大声喊道:“领兵的是山遇将军吧,速速下马,丢下兵刃,本官早已备好美酒美食,恭迎山遇将军进城饮宴。”

    山遇惟亮气的七窍生烟,偏生又奈何不了翟继恩,他大声吼道:“有种你就出来,两军堂堂正正一决生死。”

    翟继恩如何会受他的激将法,同样大声喊道:“山遇将军,有种你就来攻城,某可不怕你,咱们就耗着吧,我这城里可是有的是美酒美食,你就在城外吃沙子吧。”说罢还端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哈着酒气喊道:“好酒啊,好酒,苏州老窖,天下闻名,山遇将军一同来喝上一碗?”城攻不下,后退又不能,山遇惟序献计道:“大兄,我等还是继续往南,与杀牛族汇合,从西边突围。”

    山遇惟亮黔驴技穷,只得从了弟弟的计策,往南逃窜,夏军狂奔几十里,来到了杀牛族的根据地,这下正中宋军的下怀,搂草打兔子正好一窝打尽,从庆州、环州和沿线早已准备好的宋军将杀牛族的领地团团围住。三百多架投石机对准了山寨,只待一声令下就要轰击寨墙。曹僖拿着铁皮喇叭上前劝降,山遇惟亮犹豫不决,杀牛族的首领却是坚决不降,他知道这次通敌的罪名已经坐实,一旦投降,山遇惟亮定然无事,他却是非死不可,两人正在争执间,曹僖却不给他们机会了,一旦这些骑兵从山上冲下,很难全部围歼,他命令传令兵吹号,发起攻击。

    山遇惟亮还未掌握火药的性能,如果他熟悉火药,就不会将骑兵全部放进寨子里。宋军的投石机齐发霹雳球,夏军和杀牛族的骑兵们简直是太惨了,寨子里本来不大,爆炸声一起,里面的战马互相践踏,被炸死的少,践踏致死的多,几千兵士嚎叫着想着寨子的前后门冲去,可是寨门已被床弩和滑轮弓、钢弩封住,密密麻麻的箭支像下雨一般的飞来,不一会夏军的尸体已经堵住了寨门。

    宋军的滑轮弓手逼近山寨,直接用弓箭携带小震天雷射入寨中,山寨里火光四起,一股股肉香味飘来,曹僖对着翟继恩笑道:“知州,这次可立了大功啊,将夏军和杀牛族一网打尽。”

    翟继恩仰天大笑道:“全赖抚帅指挥若定,还有这台湾神兵利器发威,渭州那边怕是也全歼了夏军。这一战打出了大宋天朝的煌煌天威,十年内夏州军必定不敢再犯边,如若敢犯,吾定率军出击,讨个公道回来。”

    宋军足足往寨子里发射了**百斤火药,整个山寨被烟火覆盖,事后进去打扫战场的宋军一个个吐得天昏地暗,里面简直是惨不忍睹,被马踩踏流出的内脏四处都是,褐色血迹遍地满布。许多尸体被大伙烘烤的浑身卷曲,寨中的小孩虽是被父母护在身下,但却窒息而死,整个寨子幸存者不到三百人,一把火烧死了**千人,而山遇惟亮和弟弟躲在一个水缸旁边,虽然被炸晕了过去,却是毫发无伤。

    翟继恩听闻寨子里的惨状后,两腿颤栗,不敢进去察看,嘴里喃喃道:“此物真是有伤天和,万万不可多用......”

    洪德寨入寇的步军同样没有逃脱被围歼的命运,在杨承吉的指挥下,一雪前耻。河谷里,哪有地方可逃,炸死、射死、淹死、踩死无数,入寇的两万多抢粮队最终剩了不到四千逃回夏州,歼灭一万多,俘虏五千多,乾兴二年的宋夏战役以大宋王朝大获全胜告终。

    有人倒霉自然有人高兴,这边厢山遇惟亮刚刚被俘,那边厢环州羌族部落蕃人在部落首领罗泥的带领下,,携老带幼,坐上回程的大车,踏上了前往台湾的道路。他们与台湾厢军在京兆府汇合后直奔京城,大宋皇帝赵恒要召见投诚的部落首领和立下大功的台湾厢军。

    ............

    却说杨文广那处,六月初,三司厢军到达了麟州,杨文广这个小伙子一时之间成了两千多厢军的最高长官,他哪里懂得采矿,顿时搞了个手忙脚乱,好在焦二郎经验十足,他将规划图画好,让厢军先开采石炭烧制水泥筑岗哨把第一期开采区域团团围住,将四周地界上千蕃人的牛羊全部买下,李直己随后按照朝廷的诏令将这些蕃人迁徙到台湾,这些蕃人懵懵懂懂的跟着前来迎接的台湾厢军上了船,一批接着一批飘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七月底,宋军大败夏州军,此时高继忠和李直己才恍然大悟,原来朝廷一直在暗暗布置对夏州的战役,难怪不惜耗费几百万贯用来运粮到西北边境。夏州军被打怕后,一直在毛乌素沙漠东侧活动的夏州党项人纷纷退缩了回去,再也不敢来犯边。

    八月,尽管西北已是寒风乍起,可石炭务里招募的工匠和厢军一起建房的建房,挖矿的挖矿,到处一片火热,无数条漕船飘行在黄河与野川河上,往南运的是j黑乎乎的石炭,北上纤夫拉着的船上却是一船船白花花的大米、面条、粉条。以往的西北边境可是个蛮荒之地,朝廷要往里面丢几百万贯银钱来守卫这不毛之地,如今有了产出,一来一往便节省了大量的运费,黑乎乎的石炭盘活了河外三州。

    石炭的顺利开采最大的功臣不是吴梦,也并非杨文广,应该是皇帝赵恒,若不是他颁布了天下的矿藏都是大宋朝廷所有,而是允许百姓商贾一起开矿,那定然是没有这般容易的,即算蕃人愿意搬迁,也一定想弄上一笔钱。不要以为蕃人不识字就好欺负,人家不会连钱都不认识。

275章 攻防易势(上)

    契丹南京城燕王府,新任南京留守、燕王萧孝穆在府内大堂里慢慢踱着步子,手里拿着一封军报,神色不豫,心思重重,守门的军士入内,叉手行礼道:“启禀燕王,耶律判官来了。”

    萧孝穆马上道:“快快请进来。”

    耶律奇进到厅堂内,瞧见萧孝穆一脸严肃,心里一阵发紧,这燕王今日脾气似乎不好,他与萧孝穆不是一路人,韩家的外孙女是当今皇后萧菩萨哥,没有生育,收养元妃萧耨斤的儿子为太子,元妃萧耨斤就是南京留守萧孝穆的亲妹妹,两个家族其实隐隐然在较劲。

    耶律奇赶紧上前几步,行礼道:“耶律奇参见燕王。”

    萧孝穆勉强笑道:“耶律判官,本王找你来有要事相商,且稍坐喝茶,待萧孝先来了,我等一起商议。“

    萧孝先是萧孝穆的亲弟弟,娶了辽国的南阳公主,为南京统军使,耶律奇有些不解,自己是文官,素来不参与军事,这燕王唱的什么戏,正在纳闷间,萧孝先大踏步进来,边走边大声嚷道:“大哥急急忙忙唤小弟前来有何急事?”

    萧孝穆眼睛一瞪,说道:“咋咋呼呼的,你什么时候能沉稳点,多学学耶律判官,人逢大事要静气。”

    萧孝先马上赔笑道:“大哥教训的是。”说罢坐下喝了一口茶水。”

    萧孝穆叹了口气道:“日后南京道怕是不太平了。”

    耶律奇疑惑的问道:“燕王,南京治下太平盛世,并没有听到何处有隐患,请燕王明示。”

    萧孝穆苦笑道:“七月中,夏州李德明入寇南朝,你们猜猜结果。”

    萧孝先哂笑道:“那南朝人都是些软蛋,必定又是死伤无数,上杆子求和吧。”

    萧孝穆摇头道:“李德明派野利旺荣从西路入寇渭州平凉城,山遇惟亮、山遇惟序兄弟从北路入寇环州城,两路人马八万余,一战之后,逃回夏州的不超过一万,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野利旺荣、山遇惟亮被俘后送往东京城,山遇惟序被俘后放归夏州报信。”

    萧孝先和耶律奇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夏州军败的如此之惨,要知道早几年李德明还击败过本国皇帝的御驾亲征。耶律奇问道:“燕王,李德明何以败的如此之惨?”

    “今岁南朝元日朝会过后,耶律仙宁不是提过南朝武备之事么,当初我等也未当回事,可是此次南朝悉数用上了,夏州军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军,全部溃败,南朝骑兵伤亡甚少,我朝细作传回的消息,那南朝骑兵的盔甲根本刺不穿。如此看来,耶律仙宁所说不假。”萧孝穆颓废的坐下说道。

    萧孝先讶异的张大了嘴巴,这南朝军队居然敢与夏州军野战,还打败夏州军,简直不可思议,他赶紧问道:“萧善也说过南朝的弓弩厉害,细作可有说法。”

    萧孝穆道:“那还有假,夏州军的弓弩还及不到南朝军士,南朝军士已是箭如雨下,射死无数,更可怕是南朝的霹雳球,炸的夏州军死伤惨重,庆州杀牛寨一战,南朝禁军无一伤亡,用投石机投掷霹雳球炸死夏州军和杀牛族军士**千人。”

    耶律奇和萧孝先目瞪口呆,萧孝穆看到两人神色,双手往下压了压道:“坐下吧,某刚才看了消息也是一般震惊。”待二人坐定,萧孝穆喝了口浓茶,对着耶律奇说道:“耶律判官,你可知道这些南朝军械来自何处么?”

    耶律奇摇了摇头,萧孝穆道:“据东京里的细作提供的消息,不管是强弓硬弩、盔甲、投石机都是来自台湾。”

    耶律奇又跳了起来,如今他可是主持着和台湾互榷,这等资敌大罪要是压了下来,他全家都要遭殃,他望着萧孝穆愤怒之极,莫非这家伙想公报私仇,萧孝穆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又说道:“耶律判官,本王非是问罪于你,只是请你来参详参详,看看台湾究竟是何来路。”

    耶律奇抱拳道:“燕王明鉴,下官与台湾互榷,马匹极少,绝大部分是牛羊,萧军使可也是派兵士查验过,并无资敌行为。”心道你弟弟可是也拿了好处的,别妄想置身事外。

    萧孝先抱拳道:“大哥,耶律判官的出榷物资小弟全部查验过,确实九成以上都是牛羊。”

    萧孝穆好笑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二人怎的傻了,即算你二人资敌,我大辽有如此神兵利器给南朝么?本王请耶律判官前来是想打听清楚台湾的事情而已,你二人想到哪里去了,坐下吧,待本王把事情说清楚。”

    看到两人坐下,萧孝穆道:“细作还称,耶律判官出使南朝时,那台湾双腿残疾的吴先生和那姓丁的小哥也在东京城,耶律判官回朝后,那吴先生和丁睿并未离去,而是悉心指导南朝的军器工坊打造军器,吴先生给南朝太子授业,丁睿则给南朝的工匠讲学,好生厉害的少年郎,如此杀人利器居然是个少年人传授的。“

    萧孝先拍着大腿道:“早知这小子如此厉害,当初留下他就好了。”

    萧孝穆横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放马后炮,这初次见面,你又如何得知这小哥有这等本事?”

    耶律奇冷汗直冒,他万万想不到丁睿看着跳脱,原来是个魔神,忙道:“燕王,此事下官上奏疏请罪,请圣上降罪,榷场马上关停。”

    萧孝穆笑道:“耶律官人,你这是杯弓蛇影啊。榷场万万不能停,继续开,能弄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更好,没了榷场,台湾的底细更摸不到了,他们只要牛羊,大辽有的是。再说你若是关了榷场,南京道的赋税如何提升。”

    耶律奇道:“那台湾三次互榷,要的牛羊越来越多,年初说过明年每两月互榷一次,他们台湾不打算养牛羊了,全部从我大辽购入。”

    萧孝穆道:“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我大辽也没吃亏,牧民们换到了铁锅和大车,朝廷收了税,如今个个拥护互榷,你若是停了榷场,百姓岂不会不造反。最关键的是,能否让那丁小哥再来趟南京,本王很想与他见见。”

    耶律奇一颤,问道:“燕王莫非想引他前来就擒。”

    萧孝穆笑道:“这丁小哥如此机灵,既然敢来,必有准备,岂是那般好擒获的,真要把他囚禁了,南朝一怒之下,那霹雳球雨点般掷将过来,此事某吃罪的起么?耶律判官你也把本王想的太龌龊了,若是丁小哥不愿来南京,本王去海边榷场亦可。”

    耶律奇点头道:“如此下官这就修书一封过去,约约丁小哥,看是否能冬日里见上一面。”

    萧孝穆道:“此事就这么办,现在商议下军务。”

    耶律奇抱拳道:“那二位商量,下官告辞。”

    萧孝穆道:“耶律判官不必走,眼下只有你对台湾熟悉,以后对南朝军务你务必参与,本王会给陛下上奏疏,让耶律判官挂个军职。二弟,你说说看,这南朝的霹雳球,强弓硬弩一出,我大辽如何防御。”

    萧孝先虽然脾气急躁,却不是个草莽之辈,他想了想道:“此事若是能够确定为真,我朝与南朝攻防即刻易势,我朝需放弃西南一些无关紧要之地,固守坚城,骑兵若非不得已,不可出城与南朝作战。最要紧之处,当是广派细作,将这些神兵利器打造出来,才能与南朝对抗。在此之前即便南朝故意挑衅,也只能忍气吞声。”

    萧孝穆道:“二弟所言极是,愚兄还有个想法,以前听耶律判官说过,这台湾不过几千人,我朝能否广招渔民商贾,将这台湾岛在海上的位置打探出来。我朝再秘密建造一支水师,将台湾纳入囊中,有了台湾的神兵利器,天下不就尽归我大辽。”

    萧孝先大拇指一竖,夸赞道:“还是大哥厉害,能想到如此妙计,小弟这就在军中招募人手去打听这台湾岛。”

    耶律奇心里矛盾之极,这事告诉丁睿吧,那是出卖自己的国家,不告诉丁睿吧,怎么对得起台湾的厚爱。萧孝穆又道:“耶律判官......”还未说完就被进来的军士打断了,那军士抱拳道:“启禀燕王,南朝贺皇后生辰的使臣已到雄州,遣人来报称五日后来南京。”

    萧孝穆等三人互视一眼,心道来得好快,这哪是来贺寿的,定然是来示威的。

276章 攻防易势(中)

    耶律奇回到家中,失魂落魄的坐在官帽椅上,韩氏与耶律可从市场里回来,一进门便见他神色不对,问道:“官人这是怎么了,如何这般失魂落魄。”

    耶律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耶律可跑上前来,摇晃耶律奇的胳膊道:“爹爹你怎么了,脸色蜡黄蜡黄的,是不是病了?”

    耶律奇溺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笑道:“爹爹没病,只是碰到了一件好生难以委决之事。”

    耶律可道:“说来给女儿听听,说不定女儿能解爹爹之忧。”

    韩氏也在一旁道:“是不是那萧孝穆给官人小鞋穿了,南京若是待不下去,大不了不做这互榷生意,我们全家去上京追随制心大哥好了。”

    耶律奇苦笑道:“要是如此简单就好了,夫人坐下吧,待某细细道来。”说罢将宋军大败夏州军,完全是丁睿和他师父传授的秘法,现在萧孝穆打台湾的主意,他现在是两头为难。

    韩氏和耶律可张大了嘴巴也是不可置信,想不到那顽皮的俊俏少年竟然有如此本事,耶律可冰雪聪明,笑道:“爹爹何故如此苦恼,待燕王有了水师,只怕台湾不知道有多少人了,又有这般厉害的兵器,燕王的水师能不能打得过还是两说,爹爹何苦替古人担忧。”

    韩氏摸着女儿的发髻道:“还是我家女儿聪明,将来嫁个好人家,听说燕王家有个儿子不错,前些日子燕王妃还隐约提了此事。”

    耶律奇道:“真是妇人之见,这元妃和皇后日后定然不睦,可儿嫁到萧家到时两头为难,你待如何。”

    韩氏嘟囔道:“奴家这还不是想给可儿找个好婆家。”

    耶律可道:“娘,我才不嫁到萧家去,三郎哥哥说了,要嫁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耶律奇看到聪明活泼的女儿,烦恼之心去了大半,取笑道:“乖女儿,那你喜欢谁呢?”

    耶律可脸上一红,低头不说话,韩氏对着耶律奇使了个眼色,说道:“可儿,你且去把今儿买来的蜜饯装好。”

    待耶律可走远,韩氏急道:“小丫头莫不是喜欢那丁小哥吧,奴家如何与燕王妃去说。”

    耶律奇道:“瞧可儿这模样八成是对那小子念念不忘,喜欢就喜欢,我大辽的女孩儿敢爱敢恨,某虽心慕南朝文采风流,却不喜南朝女子那扭捏之态。”

    韩氏道:“这南朝之人如何能与我大辽通婚,何况奴家娘家可是大辽皇室外戚,陛下如何看待,这如何使得?”

    耶律奇道:“你且莫想的太远,这丁小哥往来大宋海疆如入无人之境,定不是一般人,我等只怕还高攀不上,可儿来年也十三了,你且替她寻门普通人家嫁了算了,不要卷入这皇亲国戚的争斗,看看皇太弟家的下场,那就是榜样。”

    韩氏道:“大哥怕是不会同意的,他极是喜爱可儿,讲了好几次定要寻个好人家。”

    耶律奇扰了扰头皮,这真是自寻烦恼,本来好好的,自家婆娘非要去跟燕王妃拉什么家常,这下拉来了个大麻烦,还不好拒绝。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忽然冒出了个主意,小声对着韩氏道:“夫人,某倒是有个主意,不如让可儿偷偷溜去台湾算了,吴先生和丁小哥对契丹人素无成见。契丹与大宋若是开战,契丹必输无疑,可儿去台湾,也为韩家和我耶律家留下一点骨血。”

    韩氏想了想,也确实是个办法,便道:“那何时前去?”

    耶律奇道:“且看南朝与我大辽关系趋势方相机行事。”

    不提这夫妇二人密谋,却说大宋此次使辽是为了恭贺辽国皇后萧菩萨哥四十寿诞,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薛奎为生辰正使,西上閤門使(掌礼宾赞引的武选官)郭盛为副使,薛奎行至雄州时,后方六百里加急送来了皇帝的密信和两个特别物什,诏令里详细告知了宋夏战事,以及对辽国应有的态度。

    薛奎和郭盛看后大喜,这下去辽国可是眉飞色舞了。两人细细商量了此后的对策,本来他二人会直赴上京,不赴南京,只会将送与南京众官人礼物派人送去。接了密旨后马上改变行程,准备在南京呆上一天,再赶往上京。五日后大宋使团来到了南京析津府,长长的贺寿队伍全是清一色的台湾弹簧减震轴承大车,这车可是比以前那木轱辘车舒适多了。

    薛奎走出车厢,伸了个懒腰道:“如今这车可是越来越舒适了,在车里睡上一觉丝毫不感到疲累。”

    郭盛道:“薛龙图,如今这契丹的轴承大车也不少了,沿路看到许多。”

    薛奎笑道:“那带减震的大车台湾每岁只卖契丹五十辆,契丹贵族都不够用的,沿路跑的都是些带轴承的车而已。”

    正说话间,前方南京城里来迎接的队伍烟尘滚滚而来,领头赫然是燕王萧孝穆、统军使萧孝先、析津府知府、通判等文武官员一应俱全,薛奎和郭盛对视一眼,这打了胜仗,待遇也不一样了,听说以往这南京留守可是不轻易出动的。

    萧孝穆翻身下马,带着一群契丹的文武官员笑呵呵的迎上前俩,老远就抱拳问候道:“可是南朝薛知府、郭军使。”

    薛奎和郭盛抱拳还礼,薛奎道:“燕王亲自来迎,下官可是不敢当啊。”

    萧孝穆忙道:“当得当得,两位使臣远道而来,我等大辽南京官员当为两位接风洗尘。”

    双方假意奉承几句,坐上大车往析津府里走去,郭盛把车窗上的帷幕拉开,看着析津府一路的风光,笑道:“薛龙图,这契丹国民间远不如大宋繁华,房屋破破旧旧。”

    薛奎笑道:“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不怕打仗,大宋富庶反倒打怕了。”

    郭盛道:“如今可是不怕了,有了火药这般神兵利器,还怕契丹作甚。下官有些不明白,为何不让提减少岁币一事。”

    薛奎道:“此事再也休提,听闻这是官家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定是大有深意的,我等臣子按圣训即可。”

277章 攻防易势(下)

    进了析津府,萧孝穆盛情宴请了大宋使团,酒过三巡后,薛奎对着耶律奇道:“耶律判官,此次前来,台湾有礼物带给燕王、萧军使、知府、通判和足下,宴会毕就请你代为接收吧,南院大王的礼物我等自行带往上京。”

    耶律奇连忙抱拳感谢,举杯敬酒,喝尽杯中酒后又问道:“听闻南朝击溃入寇的李德明大军,当真是可喜可贺。”

    萧孝穆等人一听戏肉来了,脸上装作不在意,其实都赶紧竖起耳朵静听,薛奎道:“我大宋击败李德明的大军不过是半月前的事,想不到北朝消息如此灵通。这李德明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大宋仁义之师,亦有道伐无道,迟早要讨个公道。”

    耶律奇道:“莫非南朝还想教训教训李德明,这李德明也是我大辽册封的国王,南朝也当适可而止。”

    薛奎笑道:“这是大宋分内事,不劳北朝挂怀,此次在下前来,还带了本朝两个新物什,是击败李德明的霹雳球,我大宋与北朝为兄弟之国,当友好相处,日后我大宋将在边境上演示新式军械,以震慑宵小。此物声响巨大,为避免北朝军士误会,特意带来两个新式军械,一个在此处演示一番,另一个演示给北朝陛下看看。”

    萧孝穆精神一振,问道:“不知使臣带来何物。”

    郭盛抱拳道:“启禀燕王,本官带来的是就是此次击败李德明的霹雳球。“

    萧孝先道:“不知霹雳球是何等模样,使臣何不拿上来让我等见识见识。”

    薛奎笑道:“萧军使有所不知,这霹雳球威力巨大,甚是危险,诸位若是想见识,还是在城外找一处空地,以免惊吓百姓。”

    薛奎这一吊胃口,搞得这些契丹文武大臣越发好奇,纷纷建言饮宴毕就去城外见识一番。一顿酒宴草草结束,骑马坐车往城外的演武场而去,然后就是目瞪口呆了,霹雳球把演武场夯实的地面炸了个小坑,钢钉铁珠飞出数十步开外,巨大的爆炸声震的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送走大宋使团,南京城里的文武大臣失魂落魄的齐齐聚在燕王府内,你看我我看你,尽皆不吭声了。耶律奇从外间进来,抱拳道:“启禀燕王,刚接收礼物时,薛龙图说了,南朝与大辽不减岁币,不动刀兵,维持现状。”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这南朝时何意,如此惊天神器,居然不再提燕云十六州之事,当初可是拼命要收复,如今有了收复的本钱却又不要了。萧孝穆也是眉头紧皱,搞不懂南朝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问道:’那武清榷场,南朝没提什么吧。“

    耶律奇道:“薛龙图称一切照旧,无丝毫改变。”

    萧孝先问道:“台湾送了些什么礼物。”

    耶律奇脸色变幻,说道:“稀世奇珍,水晶镜子一面,拿着一照,纤毫毕现。”说罢从衣襟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递给萧孝穆看,萧孝穆拿着一照脸面,满脸惊奇道:“还真是纤毫毕现,某这就早生华发了,唉,这台湾何以神器无穷无尽。”说罢将镜子递给众人观看,众人看完都是啧啧称奇。

    耶律奇道:“今日在座的都有一面,拿回去哄哄各位夫人吧。”

    萧孝先苦笑道:“哄哪个夫人呢?台湾可真是害人,这一拿回去后宅不宁啊。”

    契丹重臣那个不是三妻四妾,闻言纷纷诉苦,萧孝穆哭笑不得,只得问道:“此物台湾可会发卖。”

    耶律奇道:“今岁冬日会用船运来大辽,价钱倒也不算贵,一面镜子二十贯钱。”耶律奇打了埋伏,台湾卖给他是十五贯钱。

    萧孝穆舒了一口气,还好,这玩意便宜,若是像水晶杯子一个上百贯,那不知道要多少牛羊才能换面镜子。萧孝先奇道:“大宋和台湾眼下做派似乎并不想与契丹刀兵相见,诸位以为南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耶律奇道:“某也私下里问过薛龙图,薛龙图说他也不知道,只道这台湾吴先生不是个嗜杀之徒,并告知说,吴先生在东京城里演示霹雳球时说过欲取燕云十六州易如反掌,可收复失地易收复人心难。”

    萧孝穆沉吟许久,他有些猜到了吴梦的性格,和纯正的儒家士子很类似,那就是典型的妇人之仁,以百姓们能够过上好生活为己任。不能不说他的猜测还是很准确,不过他错误理解了吴梦的仁义,吴梦不愿多造杀孽不假,但不是无原则的慈悲,否则这次夏州军**千人就不会死的那般惨了。

    众人商议了一番,也无甚结果,只能等待契丹皇帝的旨意了,萧孝穆只是吩咐南京道的军队要加强防备,将武备库里的盔甲、兵器发往拒马河沿岸,以防被宋军打个措手不及。

    耶律奇回到家中,掏出两面镜子递给了妻子和爱女道:“可儿,看看,这是你三狼哥哥给你的礼物。”

    耶律可一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欢喜的又蹦又跳,韩氏看着镜子里面逐渐老去的自己,唉声叹气。耶律奇笑道:“夫人,你再老,某也就是你一个夫人,你知道今日那帮高官们拿着镜子唉声叹气,怕回去后家宅不宁。”

    韩氏笑道:“官人真是个好丈夫,妾身这一世有福了,真盼望可儿也有个如你一般疼她怜她的夫君。”

    耶律可小鼻子一耸,嚷道:“那我就不嫁了,守着爹娘过一辈子好了。”

    耶律奇笑道:“小孩子家家又说傻话了,夫人,今岁冬日里这镜子又可让咱家赚上一笔钱财了。”

    韩氏道:“这般日子不知会不会长久,南朝说不定哪日就打过来了。”

    耶律奇道:“今日南朝使臣来了,演示了那霹雳球,当真还是惊天动地,我大辽真真不是对手,这台湾的吴先生当真厉害。不过听使臣的意思,不会刀兵相见。”

    韩氏道:“不打就好,还是想想办法,让可儿尽管去台湾吧。”

    耶律可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顾右盼,听到让她去台湾,忙问道:“爹、娘,你们为何要把我送到台湾去,我一个人去台湾不好玩,不去。”

    韩氏笑道:“你那三郎哥哥可是在台湾,你不想他带着去台湾到处玩耍么,他还会讲孙猴子给你听。”

    耶律可有些意动,但看到爹娘,便道:“台湾离此有几千里,去了怎生回来,那不就看不到爹娘了。”

    耶律奇笑道:“傻孩子,明年台湾可是每隔一月就有海船来往大辽,你想回来搭船回来便是,那里还有女子学堂,你可以好好读读书。”

    耶律可很是向往,于是道:“那我就去吧,不过爹娘可不能不让我回来。”

    耶律奇心道爹娘如何会不想让你回来,只怕是两国一旦开战那就回不了南京城。

278章 丁谓倒台

    八月二十五日,一支延绵一两里的车队在京兆府通往西京洛阳的官道上缓缓而行,一辆大车上,罗泥和台湾厢军都头占林、车队的掌柜正就着台湾的花生、蚕豆饮酒叙话。这几日罗泥知道占林是驻扎在台湾的厢军副都头,并曲意逢合,意图将台湾的状况再核实一遍。

    占林咕噜一声喝干了碗中的水酒,说道:“陈掌柜,你就没有苏州老窖或是台湾的烈酒,这等酒水实在没劲。”

    陈掌柜苦笑道:“兄台,这苏州老窖和台湾烈酒那是运进来多少都会哄抢一空,哪里还能剩下。”

    罗泥笑着问道:“占都头,听闻大宋朝廷的禁军不准饮酒,你是厢军,想必军纪要松些。”

    占林眼睛一鼓,说道:“罗首领,某家以前可是堂堂的上四军禁军。”

    罗泥知道禁军的待遇最好,战力最强,不由笑道:“那都头何以去了台湾做厢军。”

    占林一愕,知道罗泥根本不清楚台湾的底细,不由哈哈大笑道:“大宋天下所有的禁军,恨不得降职都想去台湾当厢军,某可是历经数次比试、考核才能去的,幸亏当初父亲逼着某家读了两年书,否则哪有某家的份?”

    陈掌柜笑道:“罗首领,这可是你不清楚啰,也不知道你这部族前世积了什么德,能够去台湾。听闻台湾自从去岁将泰州三千多灶户移民到了台湾后,宣布不再接受移民,想去的先要经过台湾的考试,才能举家搬迁。“

    罗泥喝了口酒,捏开一粒花生边嚼边说道:“莫非台湾真是那人间仙境。”

    占林摇头道:“仙境倒是谈不上,第一批上岛的人可是吃足了苦,可如今的台湾,百姓丰衣足食,吏治清明,可夜不闭户。人人都要学习识字,孩童上学不要钱,你说是不是好地方。”

    从占林口中罗泥证实了自己那位好友说的不假,又问道:“听闻台湾有无数天授神技,是也不是?”

    占林傲然道:“那是自然,此次大败夏军,靠的就是某等台湾的神兵利器,围攻杀牛寨,禁军无一死伤,毙敌八千多,岂是虚言。”

    罗泥点头赞许道:“却是如此,此次禁军让我等刮目相看。”

    占林笑道:“台湾厢军可是比大宋禁军厉害的多,你到了一看便知。”

    罗泥掐媚的笑道:“占都头不妨说说,在下可是好奇的很。”

    占林正色道:“吴先生有言,大宋军队的宗旨便是保护大宋百姓,维护大宋朝廷和陛下,因此台湾厢军军纪森严,罗首领提及这饮酒之事,台湾厢军规定,不可着戎装饮酒、不可在军营里饮酒、当值时整日不得饮酒。还有更加严苛的军纪,如不得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不得欺辱百姓,不准强买强卖,这一下两下说不清楚。还有训练时那简直是把人往死里练,练得不好,被骂的比狗还不如。但是吃食那的确是杠杠的,一日三餐的主食都是白米饭和白面包子,餐餐有荤食,不是鱼就是肉,且全是上好的油炒菜,军饷也比禁军稍稍高些。”

    罗泥羡慕的看着占林问道:“不知这从军有何要求,某家那大郎年已十八,不知可否从军。”

    占林道:“台湾厢军招募相当严苛,且厢军不在脸上刺字,我等脸上的字都洗净了。招募时每次都是提举老爷亲自过来挑选,祖宗十八代都要查对,不允许父辈有投靠过敌国的劣迹、不允许有吃官司的经历等等。像尔等这般投诚的蕃人反倒查的颇松,去岁就有十个蕃人子弟进了厢军,还受到了先生的亲自接见,好好勉励了一番。“

    罗泥追问道:“那台湾的吴先生真是学究天人?”

    提及吴梦,占林立刻露出崇敬的神色道:“没有先生,也就没有台湾,也没有此刻蒸蒸日上的大宋,更没有此次的大胜,他可是台湾的保护神,虽然双腿残疾,可路上碰见的人无论年纪大小,都躬身称呼‘先生’。某来西北时,台湾无帆无浆的自行蒸汽车船正在试航,想必此次回台湾,我等就会坐上这等神船,这都是先生带着弟子们搞出来的。”

    陈掌柜道:“某家盼那蒸汽车船真是望眼欲穿,天天坐在这大车上,实在不耐烦,若是有了蒸汽车船,沿着黄河直上,我等运输军粮可是容易许多。”

    罗泥大骇,这船都可以自行了,这台湾是个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经过西京洛阳,罗泥终于看到了传说中富庶的中原大地,繁华的街道,玲琅满目的商铺,争奇斗艳的酒楼,让占林的族人们目不暇接,纷纷叹息道能看到如此富庶的大宋城市,真是不虚此生了。

    九月十五日,他们到了东京城,那巍峨高大,人流如织的京师,已经把这帮黄土高坡上山沟里的土包子们完全惊呆了,一个个为还在山沟里吃沙子的羌族人叹息,何必在那里好勇斗狠,为了一丁点贫瘠的土地斗的死去活来,来中原看看,瞧瞧人家过得是什么生活。

    礼宾司将他们一行人六百多人安排在城外的军营暂住,罗泥身份特殊,和自己的浑家孩子们住进了迎宾馆,只是皇帝已经病倒了,只怕顷刻间便会驾崩,恐怕是无法召见他们了。

    占林闻讯急忙找了皇城司的人打听缘由,原来就在西北大战爆发之际,朝廷里发生了大事。大战爆发前十日,丁谓倒台了,终于倒在了一个美貌道姑刘德妙的手里,丁谓最喜媚事鬼神,闻得有女道士刘德妙,专会装神扮鬼,便请入家中,占卜休咎,因此这道姑时常出入丁谓私第。刘德妙颇有姿色,久而久之与丁谓第三子丁玘通勾搭成奸。

    却说如今的丁谓志得意满,对刘娥也有些不恭敬起来,随着赵恒病情时轻时重,他也时常对刘娥阳奉阴违,自然引起了刘娥的不满,两人两年的联盟已在破裂的边缘。刘娥岂是那般容易放弃权利的人,也暗自思量如何对付丁谓。

    丁谓却想让这道姑去迷惑皇后刘娥,于是向她说道:“你如此装神弄鬼,能寻几个钱呢?何不假托老附体,说是能知人生过去未来,岂不动听么?”刘德妙自然十分愿意。当下丁谓就在花园里面,打扫了三间房屋,作为刘德妙焚修之所,挂起许多神像。

    这刘德妙又招好些徒弟,请了几个客师,都是年轻女子,每日里诵经拜忏,钟鼓喧天,铙钹震地,走进去宛然是个庙宇,哄动了汴京城里的男男女女,都来烧香许愿。刘娥身边的內侍雷允恭便是内中的大施主,没有一天不到的。又知道拜神求佛这些事情,是贵妇最相信的,便把刘德妙带进宫去参见皇后刘娥。

    此事被陈琳获悉,他一直想为周怀政报仇,却未寻到机会,如今知晓这个女道士后,立即命潜伏的啰卒查探,结果查来查去发现这个女道士却是个摩尼教道士,这下就被陈琳抓住了一个大把柄,他老谋深算,也不吭声,静待丁谓出招。

279章 丁谓倒台

    刘娥倒还有些见识,并不受她的迷惑,不过想想皇帝赵恒,最喜欢这僧道一事,便推荐给了赵恒,正好让皇帝少管政务,自己好掌握大权。丁谓有一日在山上掘土的时候,得着一个绿毛龟,一条灵蛇,带了回来,沾沾自喜的交与刘德妙,让她带进宫去。

    丁谓交待道:“此物若是官家见了,必定要问,汝就言道是从老夫花园中假山洞得来的。倘若官家问起老君如何情形,你就说丁相公不是凡人,乃是天上星宿降世,请陛下问他,自然知晓。”

    谁知赵恒见了龟蛇,无动于衷,他虽然有心向道,可当下却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想的是退位后去台湾修道,顺便也帮着儿子把台湾看紧点。参知政事王曾搜集了不少丁谓结党营私一事的证据,可丁谓处处笼络王曾,每日与王曾同进同出,不让他单独面见官家。

    刘娥一党又恰到好处的插了进来,

    那刘德妙还不知死活,这一天又到宫内去参见赵恒。谁知陈琳查了刘德妙的底细,报知了赵恒,赵恒一见刘德妙这个乱党分子的余孽,忽然想起她住在丁谓家中,便不动声色,喝令左右拿下,交于陈琳,就在皇城司审问。刘德妙要想抵赖,哪禁得严刑拷打,就把以前的事情,一一招认,问她别的事情,一概只推不知。

    陈琳又派人到她住的地方,又抄出丁谓亲手写来赠刘德妙的一篇颂文,面上题着“混元皇帝”四个字,内中言语,尤其怪诞不经。赵恒见了大怒,以前王钦若就是私通妖道被贬,如今丁谓又不知死活,便道:“丁谓身为宰相,其子私通女道,拜祭鬼神,居然还敢自称混元皇帝,莫不成想反邪,其人如何能为一国宰执。”

    赵恒遂命将刘德妙永远监禁,神像全行焚毁,贬丁谓为崖州司户参军,家产抄没入官。在他家中,抄出金钱珠宝不计其数,都是这三年中,内外官员送与他的。贬丁谓的诏书,仍由学士宋绶起草,首四语便是“无将之戒,归典甚明;不道之辜,常刑罔赦。”京城人士见了这诏书,莫不称快!都说报应昭彰,丝毫不爽!

    随着丁谓的倒台,一批官员受到牵连,和寇准倒台时如出一辙,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首先就把引刘德妙入宫的內侍雷永恭赶出了皇宫,接着是玉清昭应宫副使、翰林侍读学士、刑部尚书林特落职归班。礼部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祖士衡落职知吉州,降侍御史。

    知宣州章频为比部员外郎、监饶州酒税。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礼部郎中苏维甫知宣州。权户部判官、工部郎中黄宗旦知袁州,权盐铁判官、工部郎中孙元方知宿州。

    盐铁判官周嘉正知金州。户部判官、度支员外郎上官佖知晋州。金部员外郎、权磨勘司李直方知淄州。兵部员外郎、盐铁副使、陈尧佐迁度支副使,降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权判盐铁勾院潘汝士(丁谓女婿)知虔州。殿中丞、集贤校理、知开封县钱致尧落职。

    钱惟演是丁谓的姻亲,他的女儿嫁给了丁谓的儿子,素来就与丁谓勾勾搭搭,丁谓勾结上刘娥身边的內侍陷害寇准就是他牵的线,原本的历史上是刘娥保住了他,如今赵恒还健在,哪里会放过他,一纸诏令将他贬出了京城,去当了西京洛阳留守司。

    丁谓的儿子女婿都逃不过被贬和流放的下场,嫁给钱家的女儿苦苦哀求钱惟演,钱惟演自身难保,哪里能答应自己的女儿,丁谓的儿女里独有丁斌逃过了此劫,台湾府理都没理冯拯等人下的流放丁斌之诏令。

    这些年来,大宋政事堂王钦若、寇准、丁谓连续三位宰相都是成亦天书、道士,败亦天书、道士,一饮一啄莫非天定?这三位相公若是坐在一起饮上一杯不知会发出怎样的感慨。

    丁谓倒台后,王曾升任了政事堂宰相,还有个平章事当然落入了倒丁谓的推手冯拯手中,冯拯是个庸官,既无治理天下的能力又无才华,但他有个最好的优点--听话,对刘娥那是言听计从。可冯拯这个身体也太不争气了,七月中登上宰相位,宰相的滋味还未尝够,他九月初就病倒在床,爬都爬不起来,只好辞去了相位,赵恒便顺势让王钦若重新登上了相位。

    九月十二日,赵恒正忍受着头昏在崇政殿视朝,忽然內侍进来报喜道:“陛下,陕西路经略安抚使军情急报,西北大胜,大喜啊。”

    赵恒脸上热血上涌,忙道:“速速传信使上殿。”

    下面的众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杨崇勋、夏守恩等人面色难看之极,当初西北布防之时他们和丁谓一党极力反对,认为是劳民伤财之举,如今西北大胜,等于是活生生打了这些人一个大嘴巴。

    背插红旗,满脸风尘的信使上殿,躬身抱拳对赵恒道:“启奏陛下,西北大胜,毙敌数万,俘敌万余,生擒四名主帅。”说罢呈上曹玮写的战报。赵恒赶紧令內侍呈上详阅,一看之下大喜过望,如此战功数十年未曾有过,自己的文治武功当胜过太宗皇帝。

    赵恒得意洋洋的将战报传给群臣阅览,沾沾自喜道:“大宋如今天下富庶,兵强马壮,当是天下第一强国,契丹日后不足畏也。”

    群臣们齐齐躬身拜下,马屁如潮:“为大宋贺,为陛下贺,大宋江山永固,威名远扬四海。陛下文成武德,武帝唐宗皆不及也。”

    赵恒站起来满脸红晕的朗声吟道:“哈哈,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耶律保机,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群臣面面相觑,官家今日是疯了不成,居然连辽国的开国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静立半晌,却不见官家有任何声息。內侍抬头望去,只见赵恒脸部僵硬,一直是张着口,仿佛时空都凝固了,內侍情知不妙,赶紧上前扶住赵恒,只轻轻一扶,赵恒往內侍怀里一瘫,头往后仰,已是人事不省。

    內侍慌了,连忙大叫道:“太医,快传太医啊。”殿内众人顿时乱做一团。

280章 吴梦的危机

    延庆殿,昏迷不醒的赵恒躺于病榻上,他本来在崇薇殿的日子居多,如今王唯一诊断后已经断定治疗无望,最多还有一两月,或许几日内便会西登极乐也不确定。

    故冯拯、王曾、曹利用等宰执大臣商议后,将官家送到了延庆殿,这是皇帝的正式寝殿,君王病逝之时不可呆在其他殿内。

    在王唯一针灸刺激下,一日后赵恒悠悠醒转,他头昏欲裂,转转头看着四周,刘娥、杨淑妃、赵祯、元儿、赵志冲都守候在他床榻前,赵志冲和元儿脸上泪痕未干,正在小声抽噎。

    赵恒艰难的扯出个笑容,刘娥上前扶着他道:“陛下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赵恒嘴巴张了张,发出一阵“嗬、哬”的嗓音,就是说不出话来,他这样子可把众人吓坏了,赵祯上前握住赵恒的手道:“爹爹先不要急着说话,好好休养一阵。”

    赵恒急得脑袋左右摆动,刘娥见状,连忙喊道:“太医,太医,快来看看陛下。”

    王唯一闻讯从外殿入内,看到赵恒的模样,赶紧把了把脉,又瞧了瞧赵恒的脸部,拿出金针来下了几针,赵恒喉咙里一阵响动,扭头吐出了几口浓浓的痰,大口喘息着,微弱的说道:“你们都退下,留太医在此,朕有事相询。”

    刘娥使了个眼色,几人齐齐退出了内殿,赵恒对王唯一问道:“你且告诉朕,朕还有多久时日,实话实说吧,朕不会为难你。”

    王唯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敢吭声,赵恒见他神色情知自己只怕时日无久,苦笑道:“算了,朕也不追问你了,你去传陈琳来见朕,其他人等回去休息吧,就说朕无碍。”

    过不多时,陈琳匆匆入内,看到赵恒的样子,大哭起来,赵恒喝道:“收声,朕屏退了其他人等,是有大事嘱托,你速速近前来。”

    陈琳擦干泪水,走到赵恒跟前,躬身听赵恒问话,赵恒看着这个从小陪伴自己一直到老的內侍,眼里流出一丝温情,说道:“陈琳,我二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若是朕没记错,你比朕还大上五岁。”

    陈琳哽咽着连连点头,赵恒继续说道:“朕知晓时日无久,可有一事如鲠在喉,不问个清楚实在不甘心。”

    陈琳道:“陛下有事尽管说,臣定然有问必答,不会对陛下有所保留。”

    赵恒直视陈琳道:“此次西北大胜,让朕看到了台湾实力。这台湾府的吴梦真是人中俊才,万年难遇,若是他想问鼎天下,这世间无人可敌,是他没有丝毫争夺天下之意,亦或台湾的皇城司探子没有从实报来,你切切要与朕实话实说,桢儿尚小,如何能驾驭得住此人。”

    赵恒的意思很明显,如若吴梦有哪怕一丝反意,他要趁自己在世,将吴梦除掉,免得将祸患留给赵祯。

    谁知陈琳一听此话反倒裂开嘴笑了,他蹲下身来道:“陛下,吴先生不但不会谋逆,反而是祖宗江山之顶梁柱。”

    赵恒疑惑道:“此话怎讲?”

    陈琳轻轻附在赵恒耳边,小声的说了一阵。

    赵恒一脸震惊,呆了半天才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那双眼睛真像......,陈琳,你速速去传李才人来,外间诸人不得入内。”

    陈琳知道他要证实此事,忙躬身应是,赵恒躺在床上,忽悲忽喜,眼睛里有着水雾,嘴里也不知在念叨什么。

    过了一炷香时辰,李氏匆匆进了延庆殿,殿上的刘娥和杨淑妃诧异的对视了一眼,李氏对着两人福了一福道:“见过皇后、淑妃。”

    刘娥和杨淑妃点了点头,也没吭声,殿内气氛十分压抑。

    元儿跑上前来,泫然欲泣道:“娘亲,爹爹好差的脸色,好似很难受。”

    李氏摸了摸女儿的脸道:“娘知道,娘这就去见见你爹爹。”

    陈琳带着李氏入内,三人在内殿聊了良久,李氏才出来,脸上珠泪涟涟,她上前拉住元儿道:“元儿,先随娘回宫吧,明日再来看你爹爹。”

    说罢向着刘娥二人行礼后告辞,刘娥站立起来,满腹狐疑的望着李氏离去的背影。

    “官家不会对太子说出实情吧。”杨淑妃走到她身后,忧虑的问道。

    刘娥对赵恒还是很有信心的,摇头道:“那倒是不会,官家对本位说过立遗诏的事,并未有丝毫透露之意。”

    杨淑妃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内殿里,赵恒如释重负,虽然满脸病容,眼睛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之色,对陈琳道:“既是如此,那小子就要拜托你照料一番了,朕给你一道密诏,如果有人敢对他和他师父不利,不管是谁,先斩后奏。”

    陈琳躬身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仁慈宽厚,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

    话还未说完便被赵恒打断了,他吃力的摆摆手道:“你这老货,到这时还说这些话有用么,切切记住朕的嘱托。你拿纸笔来,朕来口述,你修书一封与吴先生,朕要托孤于他。“

    待陈琳写完,赵恒吩咐盖上他的私印,又命陈去传翰林学士晏殊、宋绶前来,他要立遗诏。

    陈琳闻言身子一颤,躬身行礼后匆匆往门下省而去。

    待到两个学士前来,赵恒打起所有精神口述遗诏后,又将赵祯唤来密嘱了一番,第二日便时昏时醒,时而记得事情,时而健忘,醒来的时时辰少,昏迷的日子多,有时看到赵祯嘴里却问:“六郎,你的几个兄长呢,还有弟弟七郎呢。”

    众人听到赵恒的胡乱言语情知他的神智已不清醒,连早已去世的五个儿子还在念叨,赵祯又何曾有弟弟。

    眼见赵恒确实是不行了,宫里开始按照入内侍省和礼仪院的安排置办各类治丧衣物、香烛之类,准备他的后事,外朝的大臣们加紧戒备,以防宵小之徒趁着皇帝归天祸乱天下。

    赵恒这一病倒,所有朝政大事全部拖延下来,党项人告饶求罪的奏疏被束之高阁,无人理会,朝中群臣人心不定,耽误许多政务。

281章 东去的蕃人

    八月中,一支延绵一两里的车队在京兆府通往西京洛阳的官道上缓缓而行,一辆大车上,罗泥和台湾厢军都头占林、车队的掌柜正就着台湾的花生、蚕豆饮酒叙话。

    这几日罗泥知道占林是驻扎在台湾的厢军副都头,并曲意逢合,意图将台湾的状况再核实一遍。

    占林咕噜一声喝干了碗中的水酒,说道:“陈掌柜,你就没有苏州老窖或是台湾的烈酒,这等酒水实在没劲。”

    陈掌柜苦笑道:“兄台,这苏州老窖和台湾烈酒那是运进来多少都会哄抢一空,哪里还能剩下。”

    罗泥笑着问道:“占都头,听闻大宋朝廷的禁军不准饮酒,你是厢军,想必军纪要松些。”

    占林眼睛一鼓,说道:“罗首领,某家以前可是堂堂的上四军禁军。”

    罗泥知道禁军的待遇最好,战力最强,不由笑道:“那都头何以去了台湾做厢军。”

    占林一愕,知道罗泥根本不清楚台湾的底细,不由哈哈大笑道:“大宋天下所有的禁军,恨不得降职都想去台湾当厢军,某可是历经数次比试、考核才能去的,幸亏当初父亲逼着某家读了两年书,否则哪有某家的份?”

    陈掌柜笑道:“罗首领,这可是你不清楚啰,也不知道你这部族前世积了什么德,能够去台湾。听闻台湾自从去岁将泰州三千多灶户移民到了台湾后,宣布不再接受移民,想去的先要经过台湾的考试,才能举家搬迁。“

    罗泥喝了口酒,捏开一粒花生边嚼边说道:“莫非台湾真是那人间仙境。”

    占林摇头道:“仙境倒是谈不上,第一批上岛的人可是吃足了苦,可如今的台湾,百姓丰衣足食,吏治清明,可夜不闭户。人人都要学习识字,孩童上学不要钱,你说是不是好地方。”

    从占林口中罗泥证实了自己那位好友说的不假,又问道:“听闻台湾有无数天授神技,是也不是?”

    占林傲然道:“那是自然,此次大败夏军,靠的就是某等台湾的神兵利器,围攻杀牛寨,禁军无一死伤,毙敌八千多,岂是虚言。”

    罗泥点头赞许道:“却是如此,此次禁军让我等刮目相看。”

    占林笑道:“台湾厢军可是比大宋禁军厉害的多,你到了一看便知。”

    罗泥掐媚的笑道:“占都头不妨说说,在下可是好奇的很。”

    占林正色道:“吴先生有言,大宋军队的宗旨便是保护大宋百姓,维护大宋朝廷和陛下,因此台湾厢军军纪森严,罗首领提及这饮酒之事,台湾厢军规定,不可着戎装饮酒、不可在军营里饮酒、当值时整日不得饮酒。

    还有更加严苛的军纪,如不得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不得欺辱百姓,不准强买强卖,这一下两下说不清楚。还有训练时那简直是把人往死里练,练得不好,被骂的比狗还不如。但吃食那的确是杠杠的,一日三餐的主食都是白米饭和白面包子,餐餐有荤食,不是鱼就是肉,且全是上好的油炒菜,军饷也比禁军稍稍高些。”

    罗泥羡慕的看着占林问道:“不知这从军有何要求,某家那大郎年已十八,不知可否从军。”

    占林道:“台湾厢军招募相当严苛,且厢军不在脸上刺字,我等脸上的字都洗净了。招募时每次都是提举老爷亲自过来挑选,祖宗十八代都要查对,不允许父辈有投靠过敌国的劣迹、不允许有吃官司的经历等等。像尔等这般投诚的蕃人反倒查的颇松,去岁就有十个蕃人子弟进了厢军,还受到了先生的亲自接见,好好勉励了一番。“

    罗泥追问道:“那台湾的吴先生真是学究天人?”

    提及吴梦,占林立刻露出崇敬的神色道:“没有先生,也就没有台湾,也没有此刻蒸蒸日上的大宋,更没有此次的大胜,他可是台湾的保护神,虽然双腿残疾,可路上碰见的人无论年纪大小,都躬身称呼‘先生’。某来西北时,台湾无帆无浆的自行蒸汽车船正在试航,想必此次回台湾,我等就会坐上这等神船,这都是先生带着弟子们搞出来的。”

    陈掌柜道:“某家盼那蒸汽车船真是望眼欲穿,天天坐在这大车上,实在不耐烦,若是有了蒸汽车船,沿着黄河直上,我等运输军粮可是容易许多。”

    罗泥大骇,这船都可以自行了,这台湾是个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经过西京洛阳,罗泥终于看到了传说中富庶的中原大地,繁华的街道,玲琅满目的商铺,争奇斗艳的酒楼,让占林的族人们目不暇接,纷纷叹息道能看到如此富庶的大宋城市,真是不虚此生了。

    九月十五日,他们到了东京城,那巍峨高大,人流如织的京师,已经把这帮黄土高坡上山沟里的土包子们完全惊呆了,一个个为还在山沟里吃沙子的羌族人叹息,何必在那里好勇斗狠,为了一丁点贫瘠的土地斗的死去活来,来中原看看,瞧瞧人家过得是什么生活。

    礼宾司将他们一行人六百多人安排在城外的军营暂住,罗泥身份特殊,和自己的浑家孩子们住进了迎宾馆,只是皇帝已经病倒了,只怕顷刻间便会驾崩,恐怕是无法召见他们了。

    占林与一直呆在京师的郑钧见了面,郑钧一听台湾厢军在西北立下大功,不由羡慕不已。

    过不了几日,官家赵恒在病重之际颁下诏令,尽遣台湾厢军家眷出京前往台湾岛,消息传出,朝中一阵大哗,大宋自立国以来,一直是强干弱枝,禁军家眷留京便是有妻儿为质之意,如今官家怎么变了性子?

    陈琳将一切安排妥当,郑钧和占林也不管他人如何议论,在皇城司协助下组织家眷乘船离开京师,将罗泥一族的蕃人也带上了漕船,一路扬帆向东驶去。

    罗泥带上族人惶惶然坐上了东去的漕船,心里七上八下,大宋官家龙体不豫,若是换了个皇帝,他们的命运会不会改变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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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变迁介绍:
为民请命,大宋革新。北宋大中祥符三年,皇宫李氏诞下双胎,大孩儿被皇后抱为己子,小的却传说是一团状似狸猫的肉块......十数年后一名穿越者带着弟子们在海外逐步崛起,北宋的科技、经济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剧变之下皇室、官吏、商贾、地主、百姓的权利如何保证、又如何制衡?各种思潮的碰撞日趋尖锐......本书三观极正,弘扬人间正气和团队精神。大宋的变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的变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的变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