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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95章 他们向着梅佐特内土丘冲锋

    骑兵排成一堵墙,他们穿着统一制服,完全统一的头盔插着完全一致的大雁飞羽,罗斯旗帜在各旗队飘扬。

    战士手握骑弓虽是都可以发动攻击,他们被菲斯克命令保持镇定,而他自己就静看敌人的动静。

    突然间冲到敌人庞大营地的边缘,虽然菲斯克有所预估,真的见到敌人庞大兵力不禁很是焦头烂额。

    他倒是不怵这些一眼便知的骑兵,就好似面前摆着一大块肉,从哪里下刀子还真不好说。

    那一千名难民构成的先锋军已经在罗斯骑兵的冲击下被驱散,骑兵射杀了很多人,菲斯克亲率主力杀奔瑟米加利亚联军大营地,仅有少数人在后方打扫战场。

    追击的意义大于全歼,一些未被杀死的敌人四处逃窜,便有人拖着受伤的身子向着东北方向一路狂奔,只求跑到森林里藏起来。

    最后的梅佐特内军崩溃了,游击骑兵打扫战场,回收大部队发射的箭矢、给敌伤兵补刀,他们还高高兴兴得缴获了一些战马。

    上一次在战场上缴获战马还是三年前首次进入法兰克作战之时,法兰克的罗马血统战马可比罗斯的突厥马高壮,唯一的缺点恐怕是耐力不行。只要不逼迫战马连续数月的行动,法兰克马总体更有优势。

    但罗斯更需要高耐力的突厥马,令战士们高兴的是,虽说现在缴获的瑟米加利亚人战马寒酸到连马蹄铁都没有,马匹的各方面形态都表明

    它们大概有着草原血统。

    令战士讶异的是,这些马的腹部……没有?

    它们居然是一群被骟了的马!

    罗斯骑兵的坐骑以母马为主,固然大家都知道公马更为强大,然它们的脾气总是很暴躁,尤其到了繁殖季,公马总会变得野性难驯。

    罗斯尚不掌握优秀的骟马技艺,为了追求长途作战的综合稳定性,整体实力偏弱的母马成了作战核心。而这也进一步迫使罗斯骑兵不愿意策马冲入敌阵,而主动选择迂回射箭的策略,这一切都实在考虑了乘骑母马的实力问题。

    抓到一些被骟了马也好过公马,至于它们没有马蹄铁一事这从来不是问题。

    罗斯远征军必带一些工匠与重武器的更换配件。

    马蹄铁作为一种必要配件自然携带一些,等大王带兵抵达后,这些缴获的马匹自会拥有崭新的碳钢蹄铁。

    此时,战场仍旧陷入一种鬼魅般的尴尬中。

    被吓了一跳的瑟米加利亚联军民兵们,他们又是呼喊又是吹口哨,发出各种声音要求兄弟姐妹们带着武器站起来。

    匆匆撤回的大首领纳米西斯显得很狼狈,他已顾不得考虑那些一千名难民组装的结局,现在瓦良格人骑兵凶悍得杀到面前,当务之急就是反击!

    只有回到营地了纳米西斯才有一丝喘息,他终于调转马头,终于再以正脸怒视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

    “所有人!拿起你们的矛,矛头对准他们。”

    纳米西斯

    并没有下令全力反攻,毕竟这也是训练了骑兵队的男人,知道步兵们嗷嗷叫地冲上去,那些该死的骑兵一溜烟就跑了。

    乍看去瓦良格骑兵只是排成骑墙迟迟不进攻,亦或是在寻找己方的破绽发动袭击。

    也许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组成庞大的刺猬站,矛头一致对外使得敌人骑兵根本攻不动。

    纳米西斯又急忙策马在乱糟糟的营地里找到自己的儿子、女婿们,又马不停蹄找到奥克什泰特首领斯特雷瓦。

    惶恐、紧张、喧哗、哭喊……

    民兵们多是被强迫上战场的,毕竟被袭击的是梅佐特内部族,又不是自己所在的帕斯瓦利斯。大家固然缔结成庞大的部族联盟,并不意味着一方出了大事,另一方就必须豁了老命去帮他们,何况这次部族联盟里仅有帕斯瓦利斯一方在联盟大首领的强令下出战。

    这些帕斯瓦利斯人是如此,对于更南方的、法理上就不是联盟成员的奥克什泰特人,“木杖”斯特雷瓦可以找一些理由婉拒纳米西斯首领的出兵要求。

    奥克什泰特人从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是这样的存在,他们急需自己的首领斯特瓦雷拿出主意。

    “朋友。你怎么跑回来了?是你把瓦良格人引到了大营地?你……该不会是前线受挫?”斯特雷瓦已经足够克制,他到底没有质问纳米西斯是否是初战战败。

    “不准嘲讽我!”骑着马的大首领纳米西斯俯身呵斥

    :“快全力组织你的人,我们要和他们决战。”

    “决战?!”斯特雷瓦猛地一怔:“难道骑兵后面还有大量步兵?!”

    “也许是如此,至少他们的骑兵数量很多。”

    “啊?你的骑兵不能消灭他们?”

    纳米西斯狠狠呲一呲牙,无奈地瞥一眼那依旧虎视眈眈的瓦良格人骑兵:“怕是尤特文(立陶宛)人的强大骑兵也不好消灭他们。该死,梅佐特内的民兵竟然全军覆没。”

    “啊?!”像是浑身过电一般,大吃一惊的斯特雷瓦绷直身子好似一根松木,因为信息过于劲爆整个人在松弛后干脆吓得坐地。

    当他再度站起时,已经感觉靴子里的双脚被冷汗浸湿。

    本来纳米西斯不该说这些话,当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也不好辩驳:“敌人比我想得强大。事实就是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在梅佐特内部族的地盘试着把他们消灭,哪怕我们会付出很大代价,总比我们的家园遭遇袭击要好。至少,我们的农田、我们的房屋和我们的船只不会被破坏。”

    斯特雷瓦横下老脸,直勾勾地仰视这位大首领:“你打算怎么做?”

    “我……”其实纳米西斯并没有拿定主意,他稍稍想想:“到现在我并不知道敌人的目的,甚至连敌人的具体身份也不清楚。”

    “嘁,不就是瓦良格人吗?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是要把我们全部置于死地的恶棍。”

    “比十年前要凶险太

    多,他们是有备而来。”纳米西斯再想想:“也许我该大胆走出去和他们的统帅聊聊。”

    斯特雷瓦一听不禁笑了,带着轻蔑的态度反问:“你看看自己吧!唯有你衣着最是考究,比你的部下的甲衣还要坚固。瓦良格人比狐狸狡猾,他们会毫不犹豫认为你是大首领,他们会全力以赴杀了你令你的军队陷入混乱。”

    “应该不至于如此。”纳米西斯固然有这方面的风险考量,然他自觉当务之急还是弄清联军现在所处的局面。

    毕竟!联军的计划中,可不是在今天与瓦良格-拉脱维亚军构成的匪徒大军决战呢!

    “你去就是送死!你的人崩溃了,我可要带着我的人撤。”斯特雷瓦撂下一句狠话,又建议到:“如果你执意要去,不如派出你信得过的人一探究竟。反正你的权势要由你的儿子继承,那小子不就在军中吗?给你儿子一个立功的机会。”

    这话深深提醒了纳米西斯。

    此刻,瑟米加利亚联军的巨大刺猬阵已经摆好,矛头一致对外,八千之众在河畔平坦地域聚成一团形成坚不可摧的庞然大物。

    面对这样的步兵阵列,身经百战的菲斯克还能说什么呢?

    “一群懦夫,你们根本不懂结阵作战!只是出于自保,就像是冬季里躲进一件房舍的人们,不过是抱团取暖。难道……你们还奢望我的骑兵冲击,愚蠢撞上你们的矛头?”菲斯克心中暗骂

    一番。

    菲斯克也心生一计,固然自己在敌阵前整队的举措比较保守谨慎,见敌聚在一起成了一动不动的大刺猬,他们最好坚决得保持密集队形,这样当时机成熟了,罗斯骑兵又可乱抛一番箭雨给予他们莫大损失。

    菲斯克仍在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平静的等待实在是给狂奔一番的战马关键的休息实际,刚刚频繁的拉弓,罗斯战士们也要休息一个胳膊与手指。

    正当菲斯克觉得自己的兵精气神大为恢复之际,好消息从背后传来。

    只见奉命打扫战场的部下带着一些缴获的战马归队,顺手还带回了一些可再次使用的箭矢。

    “很好,你们立刻归队保持镇定。让我们试着给敌人的大营地来一番箭矢暴雨。”

    只要敌人的站位足够密集,菲斯克就打算令战士们射掉一个基数的箭矢。

    在场约九百骑,理论上发射一个基数就是让敌人蒙受约两万六千支箭。老规矩,对付这些明显执着布衣的民兵,优先使用里加人制作的劣等箭矢,罢了再用罗斯的铁簇箭。

    忽然间,结阵以自卫的敌人突然打开一个缺口,三名明显披甲的骑兵从中杀出。

    是要单挑?不!更像是来谈判的吧。

    “老大,这是使者吗?我们是否……”持号角的贴身部下下意识问道。

    “他们也配和我们谈判?”菲斯克侧着脑袋,给第一骑兵队的第一三十人队命令:“贾耳汉特(一个佩切涅格

    战士),你的人持弓射杀他们!”

    部下领命,待那三名骑马者足够近,这三十名战士突然搭箭。

    战士纷纷箭矢右搭,还以一般不用的地中海模式,以三根手指将弓弦拉到极致。

    此三人的确是使者,其中一人正是纳米西斯的长子。

    瑟米加利亚部族联盟正自发演变为封建王国,联盟内并没有可对纳米西斯家族起到威胁的势力,若无特别情况,纳米西斯长子就将在父亲年老时继任大首领,至于各部族是否反对……在强大的帕斯瓦利斯部族面前,谁敢反对?何况,家族与南方的奥克什泰特的北部大首领是姻亲关系。

    但现在庞大的联盟正面临全所未有的变数。

    为此纳米西斯只好拿出自己的儿子赌一把,年轻人也愿意去赌。

    所有人都知道风险,只是……

    突然间空中传来嗖嗖声,罗斯骑兵中最精锐者以精确的射击,将那骑马的三人射得对穿,身披的锁子甲意义有限,令人震惊的是马匹安然无恙。

    受惊的战马疯狂扭头奔逃,直接将那中箭三人甩了下来。

    “不!我的儿!”

    在一阵凶猛的唏嘘声中,作为老父亲的纳米西斯见得自己的儿子中箭坠马,下意识间捂着脑袋惊呼。

    此刻菲斯克得到了自己所要的结果,所谓傲慢的体现莫过于此,罗斯掌握着主动权,现在的罗斯不需要媾和。

    敌人因震惊变得有些混乱,也许那被射杀的三人是敌人中有分

    量的人物?已经无所谓了。

    菲斯克耸耸肩,面不改色的命令号角手:“吹号,令全军发射一个基数。”

    今日微风,固然以罗斯军的位置抛射箭矢在射程上有些实亏,得益于大拉锯的反曲弓抛射轻箭的特别优势,罗斯骑兵开始复刻曾在梅佐特内的胜利经验。

    轻箭抛射距离超过二百米,即便它的杀伤已经全部来自于下落时的重力加速度的动能,那也远远逊色于近距离的“直瞄骑脸射”。

    对于披甲敌人,骑弓抛射只能说得上是图一乐,但面对无甲之敌就是另一般光景。

    二百米已经足够远,这是瑟米加利亚人上上下下都认为的绝对安全区,尤其是他们自己的猎户所持的单体弓可做不到这样夸张距离的抛射。

    随着一阵嗖嗖声过,就是民兵们的尖叫哀嚎。

    被射中面部、脖子、胳膊……穿着布衣的他们相当于以肉身直面坠落的箭矢。

    在持续三轮的集群射击后,训练有素的罗斯骑兵开始自由射击。

    现在的纳米西斯终于体验到了先前梅佐特内人所遭遇的战斗惨状。

    但这支联军不是单独作战的梅佐特内军!

    本可继承大权的儿子抱着交涉的态度而去,因为自己对敌人还有一丝幻想,愚蠢得断送了儿子的命。

    “是我害了你!害了你啊!”在箭雨中纳米西斯根本无意躲藏,他向着疯狂放箭的罗斯骑兵咆哮:“瓦良格人!我要把你们全部杀死!”

    他

    是不会坐以待毙的,而奥克什泰特的首领斯特雷瓦也不愿打糊涂账。

    缺甲的民兵到处躲藏却又发现无处可躲,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灵活的小木盾护住自己的头部与躯干,介于敌人的箭矢总是笔直般从天而降,木盾纷纷由左手举过头顶,如此造成了很多人左臂被箭矢砸穿。

    在强烈紧张的情绪下,民兵肾上腺素爆棚,有的人头脑空白得折断箭矢,任由自己的伤口在喷血……

    一时间较轻的伤势他们感觉不到疼痛,奈何现在的大首领没有直接命令做一些事,民兵们只好坚持。

    终于,纳米西斯不再犹豫。

    暴怒左右了头脑,只见全部的瑟米加利亚骑兵在箭雨中为纳米西斯集结,接着全部骑兵勇敢地开始冲锋。

    “冲锋!梅佐特内!勇敢的人们,和瓦良格人决战!”

    一双双眼睛看到大首领风驰电掣般出击,首领的实际行动为混乱中的战士们指出了方向!

    瑟米加利亚人的武器装备虽糟糕,他们的战斗意志并不差。哪怕是被歼灭的梅佐特内军,他们也是切实的战斗到了最后。

    现在,瑟米加利亚-奥克什泰特联军迎着罗斯骑兵密集的箭矢发动总攻!

    骑兵在前,步兵们手持长矛排起极为稠密队形发动冲击。

    这并不在菲斯克的预估内。

    “可恶,难道他们觉得用步兵就能追上我?”菲斯克沉着应对,号手传递老大的命令,三支骑兵队瞬间马头向后开始

    后撤。

    罗斯人一边向着后方的梅佐特内土丘前进,菲斯克觉得现在就是决战之机,机会到了自己可不能丢。后方是四千余战士以逸待劳,现在骑兵要做的就是诱敌深入。

    罗斯骑兵不断扭头向后抛射箭矢,计划以“放风筝战术”确保敌人一直跟随。

    菲斯克确实注意到敌人穷追不舍的态度,欣喜于诱敌深入大成功。

    其实呢?站在瑟米加利亚人的立场,大首领纳米西斯已经给大家指明了一条路,所谓这场战争的胜算只有一个,全军全力以赴冲击梅佐特内,不再理睬那些骑兵,不惜代价攻入大定居点与敌决战。毕竟他们就是为了收复梅佐特内来的,现在联军士气正旺,战士们因悲愤而起了强烈的复仇心,这股气势几乎不能第二次煽起,纳米西斯首领估计自己已经掌握了唯一的胜利机会。

    不过现在的纳米西斯的战争态度多了一条最为纯粹的目的——为被杀的儿子复仇。

    “瓦良格的首领!等我抓到了你,就用你的头你的血,祭奠我的儿!”

    然菲斯克一直带着他的骑兵与敌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就好似钓鱼人在溜鱼一般,慢慢的,瑟米加利亚联军已被引诱到梅佐特内城下。

    在这里罗斯旌旗招展,以逸待劳的后方步兵在斯特坎德的指挥下,已经做好了大决战的准备。

第1396章 决战之日

    敌人有多少兵力?敌人的详细身份如何?

    被暴怒冲昏头脑的大首领纳米西斯,他正带领着好不容易集结出的瑟米加利亚-奥克什泰特联军,发起一场所有人都认为一定有重大突破的冲锋。

    从纳米西斯首领的大营地到被罗斯军占领的梅佐特内土丘之城,两地的直线距离约有五公里。

    这似乎是很长的距离了,却在感官上给人一种并不长的感觉。

    利耶卢佩河在这一段的河道舒缓而笔直,河道呈现东南至西北走向,河的右岸有着最佳的开阔地,这里被认为挖掘了一些很浅的沟渠用以引水滋润大地,从而滋养了大片偏湿润的平地,在这些开阔地上生长着的不是杂草而是燕麦,纳米西斯的联军已经顾不得太多,他们就踏着燕麦青苗前进。

    却说梅佐特内土丘,它的高度仅相当于一棵在北欧世界较为常见的高大红松或云杉。

    大河两岸多是这样的树林,缺乏开发的林子里有大量这样的参天大树。

    土丘并非很显眼,然站在土丘之顶的临时瞭望台上的哨兵可以看清河谷区域的变化——一大团东西像是泥石流一般向梅佐特内蠕动。

    在那“泥石流”之前,一团白色的影子正在快速移动。

    这一切都令高处的哨兵不敢怠慢,他们以自己的战斗经验判定这就是敌人主力兵临城下之铁证。

    号角声大作,继而绝大部分的皮鼓被疯狂敲打起来。

    本来,斯特坎德

    在先前得到敌军现身消息时,就已经与菲斯克做好方案,守卫梅佐特内大营的形形色色人们立刻结束酣睡,带上各自的武器在城南结阵。

    那些拉脱维亚民兵、里加丹麦裔战士,以及罗斯的萨列马岛伯**都急匆匆组织起来,甚至本想来做些生意的渔民,也被迫卷入这场保卫战中。

    谁敢不战即逃?少数闲杂人等并非战士,他们身为小商贩就算逃走了,原则上斯特坎德也不会对这些家伙有什么怒气,毕竟作为一直住在里加的老家伙,他实在那些市井之人的品行。

    也恰是如此,这次他不得不反其道为之。

    他先行一步将自己信得过的伙计,乃至埃里克iddot;斯普尤特松等人召集一起。

    一间简陋的木屋里,他以诺斯语对伙计们警告:“拉脱维亚人多数情况靠不住,能把他们拉到战场上来就已经是很大的成功。他们也许会奋力战斗,一旦感觉作战吃力就必有很多人逃跑。真的打起来后你们不要一位的在前线厮杀,我会安排战士在后方做防备,一旦拉脱维亚人试图逃遁,你们就用盾墙把他们弹压回去……”

    谁作为以备不测的弹压部队?男人们互相看看,考虑到做了弹压者就不一定在前线厮杀立功,真的勇士可不愿意。

    于是,一双双眼睛盯上这里年纪最小的人。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这位小斯普尤特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被排斥敢。

    斯特坎

    德使劲咳嗽一声引起大家注意,他特别看着这位年轻人:“孩子,让你真的在一线与那些凶残的家伙厮杀,我……担心你会战死。”

    “你!”小斯普尤特一听便是火冒三丈:“大叔!难道我没有参与波洛茨克救援战吗?难道我没有杀敌吗?”

    “你当然参与了,不过……”斯特坎德耸耸肩:“你的身体海太单薄,倒是你带来的萨列马岛军我看是一支劲旅。孩子,你父亲需要你立功而不是出现闪失。再说,也只有你麾下的战士有能力防止拉脱维亚人可能的逃跑。”

    斯特坎德的考虑很深,他本能虽不是老谋深算,至少是将战况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那些糟糕事最好不会发生,若是提前做好对策倒是可以确保在窘况发生时从容应对。

    他对拉脱维亚人民兵与城市的一群市井之徒缺乏奋战到底的信心,除非战场是在自己的家园中他们才必然全民皆兵奋战到死。

    恰恰相反,罗斯联军站在敌人的土地上还杀死了他们很多人,现在是敌人在为了保卫家园,敌人大概率要殊死战斗的。

    由于丹麦社区的武装战士们与当地拉脱维亚人关系甚密,斯特坎德也考虑到恰是因为这种整体很和谐的关系,难道指望自己的部下去以强硬态度弹压吗?

    还不如把这个有些棘手的任务留给斯普尤特的儿子以及外来的萨列马岛军。

    很快,拉脱维亚战士们长矛如林,

    由于大军兵力很多,那些担心自己会战死的民兵这下有了巨大的自信。在他们的前面站着的是一种金色头发、清一色披甲的丹麦裔瓦良格人。

    斯特坎德带着他的三百勇士亲临一线,不过由于大半年前战争导致的很大损失,这支丹麦军队的综合实力仍然遭遇挫折。队伍里有不少女兵,这也是一种梳着奇妙发髻、偶尔有人脸上也做刺青的“瓦尔基里”,她们只是在力量上天然弱于本族男人,真的结阵作战就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本作为向导的奥斯坦和他商队里的男人们,大家也都被强行编入军队并身处前线。兄弟姐妹们都说着诺斯语,这令斯特坎德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他们或是披着锁子甲或是板甲衣,身体驱赶部位都做了防护,有财力者还在胳膊、小腿捆上了防具。他们戴着款式很相似的铁皮盔,最大的特色莫过于那巨大护鼻,也有人戴着刚高级的、可以护着大半张脸的蝴蝶盔,耷拉下来的锁甲帘幕遮挡着自己脆弱的脖子。

    他们的圆盾清一色涂了薄薄一层混了松胶的白垩泥,再在上面涂抹菘蓝色带。并不是所有人都自制了一套酷似罗斯正规步兵的装饰性蓝白混色战袍,就为自己的圆盾做新涂装,如此构筑的盾墙有了极为强劲的视觉特点。

    现在,斯特坎德的里加丹麦军在前,背后是长矛如林的拉脱维亚人民兵,在乱糟糟的队伍

    末尾,这是埃里克iddot;斯普尤特松带领的二百余萨列马岛军。

    年轻人撅着嘴巴对大叔的安排很不满,但菲斯克大哥做了要求,在其不在事务必要听从斯特坎德这个老家伙的调度安排。

    萨列马岛军都是什么人?各路海上漂泊的好汉流落岛屿,甚至是被拉脱维亚人驱逐的本族罪犯。这些人心态多暴躁,和平时期多是容易惹是生非的男人,但在战争时期也往往嗜杀成性。被各个势力驱逐的罪犯,他们流落到上繁衍生息,新生的孩子们多少都沾染点匪气。

    但他们绝非欺软怕硬之人,罗斯统治了岛屿招安了所有海盗,罪人后裔们有了正常身份,他们好勇斗狠的心性是扩张中的罗斯需要的。

    如果,这些人因为一些命令向拉脱维亚民兵把剑突刺,兄弟们可没有不适感,他们可以做到心狠手辣。

    有了这样的安排,斯特坎德相信一旦发生预想中的大决战,有了后方的督战队弹压,拉脱维亚民兵能逃跑就见鬼了。

    很快,菲斯克亲率骑兵撤了回来。

    这位秃头将军心满意足,见得后方步兵果真按照自己的安排完成大规模结阵大喜过望。

    他特意调整马头,带着全部三支骑兵队在军阵前极为高调的溜上一圈。

    他高举着钢剑扯着嗓子大呼,以求压住战士们的欢呼:“战士们!决战!决战!”

    如此乱糟糟的场面说太多话等同于一句话不说,没有人听得到什么

    长篇大论,当务之急就是用最简单的词语告知所有人该做什么。

    “决战!决战!决战……”

    战士们高呼着一个最简单的词汇,他们陷入到一种群体性的亢奋中,那些最懦弱的人沉浸于这种情绪下忽然间头脑空白,即便是各有心思的拉脱维亚民兵,他们灵魂最深处的战斗本能也被激发出来。

    在热烈的气氛中,菲斯克急忙策马折返到等待许久的斯特坎德面前。

    “敌人来了吗?土丘的哨兵声称有如泥石流般的东西向我们扑来。”斯特坎德仰头就问。

    “当然。”菲斯克攥着缰绳以控制有些躁动的战马,他的剑直指身后方向:“我把敌人激怒里,难以计数的敌军正向我们猛扑。”

    “这就是你希望的决战吗?!”

    “当然!”

    “他们到底有多少并?!”斯特坎德问及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事情很仓促。”

    “啊?你竟不知道,这……”斯特坎德稍稍慌了神,眼皮不受控得跳动起来。

    “你怕了?他们人多也并不多。他们全力冲向我们定然累得气喘吁吁,这下你的人可以快速杀死这些累坏了的蠢人。”

    “也许吧!”斯特坎德猛呲牙:“现在你让我压力很大。也罢!兄弟们为的就是这一决战,你的骑兵又当如何?冲锋?迂回?”

    “迂回!”菲斯克答得极为果断,罢了又指向东北方的树林。“我将带着骑兵暂且消失,当你们与敌人交战时

    刻,我会突然从敌后方奔现!就像……突然一把剑从侧面刺穿敌人的腰。”

    斯特坎德听明白了菲斯克的主张,不过他并不清楚菲斯克套路之深。

    这位年轻的秃头将军征战沙场十三年,而今已经是老谋深算。有的人就是如此,在场上的才能与创造力并不能与年龄大小划等号。

    三支骑兵队中有一队就待在罗斯军大阵中,他们存在的理由有二,其一告知战士们骑兵与步兵正在并肩作战,其二告知敌人罗斯骑兵并未消失。

    一旦陷入两伙人的乱战,敌人大概率是看不出来罗斯骑兵兵力的骤减,也就没工夫去猜消失的骑兵有何阴谋。

    菲斯克遂在于斯特坎德商议好全新对策后,他特地带着两队骑兵绕到大部队的后方,恰恰在这里与奉命守卫“尾巴”的埃里克iddot;斯普尤特松碰头。

    年轻人奋力的呼唤引起菲斯克的注意,本欲做战术大迂回的他特意拐弯。

    骁勇的两支骑兵队毅然站在这些海盗出身的战士面前。

    “埃里克,你被安排在这里了?”

    “都是斯特坎德那个愚蠢大叔做的安排!我要在前杀敌,他不干!”年轻人嘴臭道。

    “他给你任务是什么?!”菲斯克言简意赅质问。

    “守卫。防止乱战发生后拉脱维亚人逃跑。”

    “原来如此。”菲斯克仰天想了想,的确那个家伙对拉脱维亚民兵的评价很低。

    以菲斯克的感觉,这些民兵并不信仰奥丁、不会

    因为血祭而敢于在战场上杀身成仁,那么他们不一定就有血战到底的勇气。

    “你就守在这里吧!”菲斯克命令道:“我以里加驻军统帅的身份,再次授予你任务!听好了小子,拉脱维亚人若有人逃跑,你就带着你的人杀死逃兵!若是你的的岗位出了问题,大王怪罪你,你父亲也无话可说,我也不会给你说清。”

    既然话赶到这儿了,他扫视萨列马岛军一张张虎视眈眈的脸:“兄弟们!你们的最大任务就是弹压逃跑者杀死逃兵!还有!倘若敌人发动迂回进攻,你们就打退敌人。”

    “吼哦!”战士们很默契的一记维京战吼回应之。

    “大哥,你的骑兵打算如何?”埃里克再问。

    “告诉你也无妨!我将进入森林,悄悄迂回敌人的后方,用靴子狠狠踢坏他们的屁股,哈哈。”一声自信的笑,菲斯克拉进缰绳:“小兄弟好好干,以后有你立功的大机会。我们走咯!”

    于是,菲斯克带领五百余骑以最快速度冲入森林。他令战士们还以最快速度脱掉自己的装饰性的蓝纹白袍,从而露出里面的灰黑色调的板甲衣。

    骑兵们更要将盔顶的羽毛收起来,旗帜也全都藏匿。

    所以当这两支骑兵队进入森林,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棕黑色调,大抵与树干、地面腐殖质的色彩融为一体。

    在略显稀疏的林地中罗斯骑兵进入到森林阴影中,他们实际在暗处却可通过

    树木的缝隙逐渐注意到敌军主力的身影。

    “蠢货,这么远的距离你们真的在不停地跑?这算什么,是大王所谓的马拉松吗?你们真是愚蠢的敌人,空有大量的兵力。嘁……”

    所以在利耶卢佩河右岸,纳米西斯的瑟米加利亚联军的七千余名可作战民兵,他们的推进杂乱无章,战士勉强聚在一起猪突猛进,由于实在跑不过罗斯骑兵的加速狂遁,现在实在已经有些疲惫的战士只好恢复一路小跑——以追逐猎物靠耐力跑死目标的姿态在推进中。

    菲斯克很高兴,自己的人能在暗中观察敌人动向,而敌人很显然对森林毫无兴趣。

    他可没有跑远,骑兵们在他的要求下突然停下脚步。

    “全体下马,让战马休息!你们也休息。对了,把你们的水袋都打开,赶紧给马匹喂些水。”

    森林中掩藏了一支伏兵,菲斯克动作足够快,使得进军中的纳米西斯并非发现异常,亦或者纳米西斯根本是无暇他顾。

    因为!梅佐特内城下那聚集起来的不正是敌人主力吗?!

    虽然有些疲惫了,依旧为暴怒所左右的纳米西斯态度极为坚决,他依旧骑着马拔剑向前:“战士!冲击!杀死所有的瓦良格人!杀死所有的拉脱维亚人!”

    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瑟米加利亚军先是自发得收缩阵列,在宏观上形成像是水滴形状的军阵,仔细看下去士兵站位混乱且密集,他们完全

    是计划用无章法的“蛮族猪突”战术,寄希望于一战冲垮敌阵。

    矛头一致向前的他们突然开始加速,战斗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罗斯联军一番顿时陷入严肃中。

    面对着终于杀奔而来的瑟米加利亚人,罗斯-拉脱维亚联军准备接敌厮杀。

    “他们来了!盾墙!拉脱维亚人,长矛在前!卡尔,你的骑射手把能发射的箭发射殆尽!”斯特坎德做出最后的呐喊,而他本人因亲临一线,这便拔出钢剑与兄弟们一道准备厮杀。

第1397章 刺向侧肋

    长时间的突进,瑟米加利亚的民兵们已然气喘吁吁。

    面对着已经排好阵列的罗斯联军军阵,大首领纳米西斯唯有靠近距离的才看清敌人的全貌,他下意识心生怯意,不得不在临门一脚之际下令“急刹车”。

    实则不由他下令,那些位于前排的民兵战士见得那些瓦良格人行伍整齐,连长矛林立得好似树林,也纷纷舒缓下脚步。

    前排在减速,后面战士的速度也被迫慢了下来。

    民兵们喘着粗气,面对明显做好准备的敌人,纵使看起来己方兵力更多,对于这些被迫拉过来打仗的农民、渔夫以及形形色色的人,都为自己的前途有着深深担忧。

    亢奋、恐惧、无奈……复杂的情绪反映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急需时间做一些休息与调整,然罗斯联军不会给他们更多喘息时机。

    因为双方的前锋都已进入一箭之地。

    斯特坎德学到了一些作战经验,他将全军的持弓战士纠集起来,哪怕是那些只持猎弓的拉脱维亚民兵,也大规模集结在前锋薄薄的盾墙之后。

    他立刻下令自由射击,于是一番抛射的箭矢从天而降。

    那些吃过亏的瑟米加利亚民兵相应得将自己的小木盾举国头顶,坠落的箭矢旋即开始制造伤害,这一切都让他们想到了才发生过的袭击,而那些袭击的发起者、瓦良格人的骑兵分明就在一旁看戏。

    “再这样下去就是白白送命!”

    “跟他们拼了!

    兄弟们,我们冲吧!”

    ……

    在混乱的呜呜声中,瑟米加利亚的战士们在呼朋引伴得试图主动发起全面突进,却微妙的都不愿做率先冲锋者。

    他们对于瓦良格人的盾墙心有余悸,更对敌人身后大量的旗帜感觉到强烈的视觉震撼。

    而在罗斯-拉脱维亚联军的视角,预想到的“立即厮杀”并未出现,那些跑了很远而来的敌人居然成了被动挨打的箭靶?!

    这令本对正面厮杀、长矛对戳的拉脱维亚民兵而言,大大增强了心理优势。

    “这样也好,让猎人们的箭矢不断削弱他们。对!本来就是要卖给罗斯人的箭矢,现在正好用上了……”很多人这么想着,原本脸庞上的畏惧情绪迅速化作了欣喜。

    所谓只要敌人被箭矢削弱得纷纷带伤,那就好似狩猎瘸腿的野猪,纵使大兽皮厚凶猛,杀死它也不是很困难了。

    猎人们与待在军阵左翼的“猪鼻”斯温的骑兵队,他们在拼命对空抛射。骑兵队的反曲弓胜在拉距大,抛射轻箭可以打出很极端的距离,斯温所部处在绝对安全的区域,目前他还不想挑起乱战。

    “嘁,一群弱者。在你们的大营,你们这群家伙就在被动挨箭,现在还不想冲锋吗?”斯温心里充满对敌人的鄙夷,他的目光又轻轻瞥向更远的位置、那片埋伏了军队的友军:“老大,你什么时候出击呢?”

    固然瑟米加利亚人的猎户也开始反击,

    然而比起密集使用的罗斯联军弓兵而言,这些反击变得很徒劳。因为,当一方的抛射能击中对方,反之亦然,而双方的箭矢密度、打击纵深完全是两回事。

    更多的瑟米加利亚人要用小盾护住脑袋,他们的前锋纵深战士们都在这么做,使得场面乱糟糟的,疲惫的战士们得不到很好的喘息。

    终于罗斯联军的抛射达到了一个阈值,瑟米加利亚人终于开始了他们迟到的总冲锋,与此同时罗斯一方的射手也纷纷开始胳膊酸痛。

    奥克什泰特军在后,他们推动着瑟米加利亚军继续进攻,一股强大的力量促成决战的发生。

    一箭之地仅仅百米,它很短也很漫长。

    大首领纳米西斯已无后路可退,他的骑兵并没有直接参与乱战,然战士们已经黑压压得冲上上去。已经无人担忧自己是否有甲衣、是否可以在乱战中不容易被杀,一杆杆长矛一致向前,他们向着罗斯人的盾墙嗷嗷叫地冲了上去。

    “他们来了!丹麦人!保护自己!”的确,他还是自称丹麦更为贴切。

    当波罗的海绝大区域进入罗斯治下的和平时代,前往罗斯核心区讨生活,对那些也才恢复和平不久的丹麦世界居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843年,当海冰完全融化,一小撮来自西兰岛和日德兰半岛的自由渔民家庭,就划着船漂到了里加,他们一登陆就加入到当地的丹麦社区里。

    而来自瑞典梅

    拉伦湖地区与约塔兰地区的船只,漂到里加就加入当地的罗斯社区。

    里加方面有着很好的商业氛围,里加湾一贯风平浪静,鲱鱼资源足矣养活大量人口。

    在斯特坎德的丹麦裔军队中就有一小撮新移民,但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唯有时间能令他们增多。

    战士们用刻意加厚的大圆盾护住自己的躯干,男女战士将戴着头盔的脑袋也锁在盾后。

    当他们戴上头盔,用板甲衣、锁子甲护身,就难以从外形上看清其中还有大量的女战士。

    罗斯一方有一批女战士,瑟米加利亚军就有更多的女民兵,乱战终于开始了。

    粗糙的矛凶猛戳中罗斯联军的盾,亦有很多鱼叉被当做梭镖投掷而来。

    瑟米加利亚人的弓矢很糟糕,以至于射杀野猪被认为是艰难的。

    他们倒是懂得使用投矛器将一切可称之为标枪的东西甩出去,就是射程很堪忧。

    粗制的标枪飞跃斯特坎德所部的脑袋,在其身后的拉脱维亚民兵立刻饱尝到这突如其来的贯穿伤害。

    标枪戳中无甲战士的身躯,心脏与肺脏被轻易戳穿,民兵立刻呕血咳血迅速失去知觉、在抽搐中默默死去。

    拉脱维亚民兵们站位非常密集,他们与对手们的民兵半斤八两。处在军阵中的战士无法逃走,唯有边缘者似乎可以试着逃命。

    拉脱维亚人将矛头一致向前,比起敌人们,他们的矛品质好上太多。

    这些人只是生活环

    境缺铁,只要有足够的废铜烂铁,拉脱维亚铁匠就能快速打造出合适的工具与武器。大半年前还是属于斯摩棱斯克人的武器,摇身一变成了拉脱维亚军手里的矛。

    双方旋即展开了混乱穿刺,喊杀声震天响,被挤压在乱战中的人们无路可逃!双方的战士头脑一片空脑,瞧瞧现在的局面,双方都在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直面对方的矛,不想被戳杀,那就先行戳杀敌人吧!

    斯特坎德的人像是肉饼一般被夹在汉堡包中间,盾墙对己方联军定义了战线。

    这些金发的男女战士坚决躲在大盾之下,他们可不敢露出脑袋,毕竟纵使有铁皮盔保护,一旦露出了脸就很可能在敌人疯狂的戳刺中倒霉中招,敌人只需奋勇一戳,单打独斗再勇武的战士都将立刻阵亡。

    斯特坎德已清楚看到自己的一些人就这样被杀,整个脸都变成的红白色的浆糊……

    “都躲好了,用剑向前戳,别管戳到什么!坚决不能露出身子!”他在盾后撕心裂肺得呐喊,自己浑身已被汗水浸湿,而自己的正前方明显有了敌人的尸体,草地也完全化作黑泥与血液混成的铁锈味泥淖。

    至少,罗斯-拉脱维亚军不但顶住了敌人的乱戳,军队还适当得进行了阵线前推。

    然瑟米加利亚联军人数很多,当他们杀红了眼,当头脑变得空白,过去胆怯的家伙们也纷纷变得极为勇敢——生而为人,杀戮

    的兽性本能被彻底激发。

    大首领纳米西斯的骑兵仍然不动,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终于,他觉得机会已经成熟。

    吃过亏的骑兵突然开始向战场的北方移动,在其身后是斯特雷瓦的奥克什泰特军的战士。

    站在纳米西斯的视角,战场南方就是利耶卢佩河,向进行迂回攻击那里断然不行。

    唯有向北方突击,在他看来这无疑是对瓦良格人以及其拉脱维亚帮凶们的致命右勾拳。

    但是混在乱战中的斯特坎德并不能立刻发现战局的变化,前方都是乱糟糟的敌人,敌我双方正在进行着残酷的长矛乱刺,他本人像是陷入漩涡中的鸭子,无法脱身更要担心自己的命。

    这一次,斯特坎德难得感觉到自己可能被杀。

    但罗斯骑兵斯温所部清楚看到了这一变化,只见一支骑兵队引着后面的一群步兵正向自己所在位置袭来。

    “哎呦?可恶,这是谁包围谁?!”

    斯温大吃一惊,他即刻攥紧缰绳,号令自己的战士们暂且退却。

    斯温并不需要为拉脱维亚人负责,身为罗斯常备骑兵,他与战士们只为罗斯王负责,而在这个战场上,他要为骑兵总指挥的菲斯克老大负责。

    骑兵们很不地道得让开一条路,在象征性的向打来“右勾拳”的敌人放上一轮箭后就撤退了。

    斯温所部就在罗斯联军军阵之北部,所谓军阵左翼。

    他只是战术规避,这番紧急机动彻底将拉脱维

    亚民兵的左翼让给了突进的对手。

    “你们这是在逃?”大首领纳米西斯见之大喜,在其身后的奥克什泰特军的近三千民兵也陷入到狂喜中。

    “太好了,只要我们一次勇猛的冲锋,就能把该死的拉脱维亚人推到河里,利耶卢佩河会把他们全部淹死。”斯特雷瓦从没想到战斗还可以如此,他被迫召集的民兵们在水平上至少比瑟米加利亚盟友要好——至少做到了全体是男性战士。

    同样是“长矛浪潮”,现在的时间属于奥克什泰特军!

    突如其来的打击是位左翼的拉脱维亚人始料未及的,人们甚至没来得及时间做逃兵,两军就发生激烈冲突。

    民兵的侧翼被重创,很多人被戳穿了甚至。不过,这些死在血泊中的拉脱维亚人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同伴争取到了反击的机会。

    本来,斯特坎德因为过于瞧不上拉脱维亚友军,这才让小将埃里克·斯普尤特松带着他的萨列马岛伯国军队在军阵后方枕戈待旦得以备拉脱维亚人做逃兵。

    然局势发展之快不但令拉脱维亚插翅难逃,本欲杀死逃兵的萨列马岛军,他们也不得不将利剑指向侧翼杀奔而来的敌人。

    不过,一支埋伏起来的瓦良格人,以他们独特又标志性的圆盾示敌,无疑也给了全面加入战场的奥克什泰特军以震撼。

    这场面小将埃里克从来没想过,不过这样也好,年轻人本就对充当督战队有着强

    烈抵触,而今敌人骑脸还不得拔剑杀过去血祭奥丁。

    年轻人拔出钢剑,剑锋直指苍穹,他以正处于变声器的口气大吼:“罗斯人!跟着我冲!把他们全部杀死!”

    斯特坎德的人几乎都是丹麦裔,他们在法理上固然是罗斯的一部分,武装者们还是奉行着过去的那一套。

    小将埃里克这边是真正的罗斯军,哪怕很多人是招安的海盗,这招安都十年了,真海盗也彻底成了罗斯兵。萨列马岛军的定位更像是编外的公民兵,埃里克注定继承他父亲的爵位,身为新一代罗斯人需要战功夯实自己的权势。

    小将义无反顾得带着军队组成盾墙威压过去。

    此刻,故意与敌保持距离的斯温所部骑兵,见得督战队的家伙们居然放弃自己的岗位而是与敌拼命,也只好骂骂咧咧加入战斗。

    斯温实在是不加入不行了,因为敌人的骑兵竟极为大胆地发动冲锋。

    纳米西斯大首领,他的儿子们、女婿们正在锋线与罗斯联军厮杀,他们生死未卜自己也的确无暇顾及。

    考虑到这或许就是传颂千年的瑟米加利亚的决定性战役,以自己家族的名义、以全族人为赌注,纳米西斯已经豁出去了。

    大首领带头冲锋,瑟米加利亚唯一的骑兵队向着盾墙冲了过去。

    小将埃里克瞪大双眼,他刚刚雄起信心转瞬间自己的盾墙就被骑兵冲了个支离破碎。

    年仅十三岁的他虽然身高已经很惊

    人,奈何单薄的身子只是被马蹭到,还是摔了个嘴啃泥,若非这一身板甲衣护体怕是肋骨都要全断。

    纳米西斯首领得手一次,他的人付出了微小伤亡,却还是快速脱离了战场。他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多少敌人,也许是两个或是三个,总之骑兵勇敢地破了瓦良格人的盾墙,骑兵们声威大震。

    不过正当他萌生了追啥瓦良格人骑兵的想法时,精确且密集的箭矢飞射而来。

    斯温所部快速掠过,战士们以精准射击攻打敌人骑兵,骑射手们快速掠过,以“骑脸射”的帕提亚战术,像是雄鹰俯冲攻击兔子,一瞬间发动了致命一击。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萨列马岛军战士尽快爬起来,旋即加入到与敌骑兵的搏杀……

    “可恶,快撤,我们快撤!”纳米西斯首领迅速清醒过了,他折了一些骑兵部下,自己也多亏了锁子甲,才使得中箭不是很深。

    锁子甲给瑟米加利亚骑兵关键保护,但不多。

    坠马者多是面部中箭,其实差一点纳米西斯就被射穿的脖子。箭簇突破锁甲环扎到了他的锁骨,好在没有酿成极为麻烦的锁骨骨折。正在亢奋状态的他一时间感觉不到疼痛,目睹胸口骇人的箭矢,他将之折断就下令退却。

    也许再坚持一番,瑟米加利亚-奥克什泰特联军就完成了对罗斯联军主力的包围,就可以把他们压缩在大河之滨迫使他们背靠利耶卢佩河抵抗。

    若

    是换成更强的军队,大首领纳米西斯顺势而为的战术就可以奏效,或许跳水逃命的拉脱维亚民兵会互相践踏,尸体就能将利耶卢佩河堵塞……

    但负伤的纳米西斯决定退却。

    他选择了撤,缓过劲来的埃里克旋即带着还能动弹的萨列马岛罗斯军反击,并伴随着斯温所部骑兵的权力反攻。

    剑盾手在前,骑射手在后,埃里克与斯温达成默契,他们追不上撤离的敌人骑兵,就以楔形阵列冲向又陷入乱战的军阵左翼。

    身为督战队的埃里克所部成为进攻方,他实在给了胆怯的拉脱维亚民兵逃亡之路。

    不过,那些持矛的逃兵看到自己的族人、看到罗斯人、丹麦人在激烈战斗,自己这一逃纵使活下来何谈以后面对他们?

    逃兵的确有,却没有人真的逃之夭夭。

    已经乱战一番的奥克什泰特军在他们的首领斯特雷瓦的带领下并没有一鼓作气冲垮对方侧翼,反倒是瓦良格人的剑盾手突然出现,这支在他看来是极为恶心的伏兵出动,自己一旦初战受挫,战斗无情得又变成了消耗战。

    包围与反包围,就在这梅佐特内城下,就在这利耶卢佩河右岸(北岸)的曾经还可称之为麦田的地方,战场像是两个对弈高手下围棋,双方都想吃掉对方,于是互相在戳刺对方的侧肋。

    主观上,纳米西斯与斯特雷瓦首领就不想打击溃战,任何作战还不如歼灭战来得痛快。对

    于这两位,只要将敌人推入河里以水代兵,战后便是空荡荡的拉脱维亚地区为大家敞开,曾经一统北部地区的宏远活在这一战后实现。

    哪怕为此付出很多代价。

    殊不知,罗斯-拉脱维亚联军的目的并没有完成对瑟米加利亚军完成歼灭,但战争已经开始,以罗斯军的一贯作为,要打就打歼灭战,哪怕这并非在统帅的计划内。

    此时此刻,统帅菲斯克像是消失不见,任凭利耶卢佩河畔发生了超过一万人参与的大乱斗,两支罗斯骑兵队的身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菲斯克从未消失,在完成一番休息后,战士们沉着冷静地放走浩浩荡荡的敌人步兵,待其末尾也已远去,这才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菲斯克沉着冷静地等待一个机会,所谓本就比较疲惫的敌人在一番乱斗后更加疲惫,那个时候就是自己这两支旗队六百骑兵现身的时机。

    时机,终于成熟。

第1398章 万人屠之役

    锐利的眼神透过森林缝隙直击那些士兵身后,骑在战马上的菲斯克深吸一口气。

    他再扭身看向身后蓄势待发的战士们。

    此刻,标榜着自身光辉形象的蓝白色罗斯战袍又套在身上,收纳的羽毛重新插回头盔顶。

    “都握紧自己的弓!贴近之后尽快射箭!”

    菲斯克再刻意停顿一下,突然高举自己的战弓:“我们走!”

    陷入乱战的瑟米加利亚-奥克什泰特军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后军,大首领纳米西斯不懂战术预备队的意义,对于战斗的理解始终是武装者们靠着人数优势威压而上的乱斗。对于他本能,能组织奥克什泰特军进行“右勾拳”迂回已经是战术创新。

    但战局硬是被充当督战队的三百萨列马岛罗斯战士,以预备队的姿态硬生生用盾墙控制住了。

    小将埃里克·斯普尤特松仍在盾后坚持抵抗,他的人精力充沛,不过敌人的兵力实在更多。

    进攻方的奥克什泰特军持续他们的“右勾拳”迂回,大有一鼓作气冲到利耶卢佩河将包围圈里的人全面合围的趋势。但军阵铺展开,在各方面阵线的兵力都变得薄弱,八千人包围四千人实在有着难度。

    拉脱维亚民兵就躲在各色瓦良格战士身后,以自己的矛越过友军头顶,向着前方使劲戳刺,持弓的猎户们对空射箭,竭尽所能支援自己人。

    双方并非势均力敌,进攻的瑟米加利亚联军走了很远的路而加

    入乱战,对付以逸待劳的罗斯联军,给予大首领纳米西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罗斯-拉脱维亚联军开始感觉疲惫,他们的对手则因怒火而坚持,实则很多人已经累得几近咳血,强烈的亢奋下憋红了脸,牙龈都因充血而感觉要爆炸。

    终于埋伏的骑兵加入战场。

    一时间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自己的后方突然降临一支劲旅,他们像是从泥浆里爬出来的鬼魅,刚一现身就对着毫无防备之人的后背展开致命射击。

    菲斯克与卡尔,两支骑兵队分开站位。

    马队排成骑墙,仿佛他们要发动冲锋,实则是将弓矢的效能最大化。

    抛射的箭矢在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后,击中敌人单薄的后背。

    那些体弱者在乱战中纷纷自发得挪到后队,他们多是一些半大的孩子与女人,被首领强迫来打仗的他们并不情愿与瓦良格人拼命,虽说已经置身于战场、亲人的伤亡使得他们积攒出了滔天怒火,然身体素质不济是可观事实。

    这些人纷纷在莫名其妙中中箭到底,令仍在鏖战中的士兵闻知大惊。他们纷纷扭过头,赫然看到身后的空旷地带赫然出现一大群行伍整齐的骑兵。

    箭矢嗖嗖声划过空气,它们愈发密集,给予瑟米加利亚军的末尾重大伤亡,同时更带来更加可怕的恐慌。

    菲斯克一脸严肃,命令全部的号手:“吹号,吹进攻号,提振我们的士气!”

    罢了他又对所

    有射箭的兄弟们大吼:“全部呐喊起来!射箭的同时一声怒吼,吓坏敌人。”

    射箭一次就喊一嗓子,这未免很怪异,骑兵们制造的动静极大,那富有极强穿透力的低沉号声,带来北欧世界冰原的荒芒恐怖,给予奋战的罗斯联军极大振奋。

    “太好了,你们终于到了。”汗津津的斯特坎德闻之大喜,不过陷入乱战中的他并不能一声吼就给予所有部下反推的命令,现在只要坚持防线、全军稳抓稳打就够了。

    三支罗斯骑兵全部进入战场,斯温所部灵活机动,令试图包抄的奥克什泰特军焦头烂额。

    菲斯克与卡尔所部,近六百骑带着大量箭矢,前位的战士尚在较为精准的瞄准射击,后位战士就想着大略的方向将弓拉满后随意抛射。

    现在的战况大变,前有盾墙,后有骑兵,一边是大河一边是森林。虽然纳米西斯首领的瑟米加利亚联军有着人数优势,如今陷入包围的就是他们。

    挨箭的人们不仅丧失了反冲锋的勇气,纵使勇气尚在大部分人也没了力气。

    战场已经为死伤者的血弄得泥泞不堪,身边尽是战死者尸体与哀嚎中的伤者,越来越多人的中箭正在酿成毁灭性的踩踏事故。

    菲斯克依旧一脸漠然,他注意到了敌阵中还混着敌人的那些骑兵,他不急着对那些家伙重点攻击,或者说事到如今敌方骑兵已不再重要。

    “沉着冷静!坚决射击,将敌

    人全部射杀!”

    罗斯骑兵在血祭奥丁,在这梅佐特内城外的战场,他希望此地化作巨大的祭坛。

    中箭者拖着受伤的身子向人群挤压,那些暂且平安者挤压更甚。他们的挤压只能换来混乱,只因罗斯联军正从另一个方面以盾构筑为牢不可破的墙、以矛阵化作吞噬一切的尖牙利齿坚决挤压。

    瑟米加利亚军步兵正遭遇自己人与敌手的双重挤压,被夹在中心的人根本无法施展手脚,那么空有着长矛什么都不能做,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

    该怎么做呢?也许只有逃命这一条路了。

    一边是大河,跳进去很可能直接溺亡。

    瑟米加利亚军已经蒙受巨大损失,他们中的一些人真的扔下武器向着大河狂奔,不少人为之效仿。

    “老大,有敌人跳河逃命,怎么办?”副手紧张问道。

    “不予理睬,我们坚持射击。我想,会有人帮我解决掉那些蠢人。”菲斯克面色如铁。

    有的拉脱维亚人不想在前锋鏖战却又不希望失去这次胜利的光荣,明眼人都看得出己方虽然人少,而今已经占尽优势。

    很快一小撮渔船突然献身于利耶卢佩河上,那些泅渡过河的人旋即遭到船桨与矛的敲打,这场面好似渔民捕杀海豹。

    跳河逃命的路线被封锁,似乎只有像东北方向的森林逃亡这一条路可选了。

    现在奥克什泰特军反而支撑不住先行一步。

    那些被动员的村庄首领,他们实则是

    碍于过去纳米西斯首领的军事霸权,才被迫跟着自己的老大斯特雷瓦为之效力。

    纳米西斯已经霸权扫地,他并没有能力击败这群瓦良格人,甚至他的瑟米加利亚军队也将崩溃。

    当奥克什泰特军在苦苦支撑时,多为村庄首领火急火燎窜到自己的老大身边,他们一直要求斯特雷瓦直接撤兵。

    “撤?我现在能怎么撤?!”的确,继续和瓦良格人血战,还要被该死的骑兵不断射击。

    正面的盾墙硬得如石头,即便被纳米西斯的骑兵冲垮过一次,盾墙迅速恢复、冲击什么都没有改变。侧身的瓦良格骑兵追又追不上,兄弟们只能被动挨箭,而纳米西斯的骑兵现在在干什么?

    斯特雷瓦首领,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友军能拼命救援自己,多么希望纳米西斯能再一次奋不顾身地亲自带队冲锋。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纳米西斯已经陷入军阵中左右为难。

    冲?骑兵根本冲不动!

    逃?撂下自己的族人,就算成功逃脱也是权势崩溃,而那也意味着整个瑟米加利亚的战败。

    一群呆瓜置身于军阵中,纳米西斯左右为难,素来被称之为联盟最强战力的骑兵队,因为首领的举棋不定不再能施展任何建树,反倒成了罗斯骑兵的袭击目标。

    “该死!大神会诅咒你!纳米西斯,你去死吧!我们奥克什泰特走了!”狠狠啐一口痰,斯特雷瓦铁剑直指东北方向的森林,

    告知自己的亲兵们:“兄弟们,逃入森林才有一线生机,我们走!”

    顷刻间大厦崩塌!

    奥克什泰特军以实际行动宣布自己不再与瑟米加利亚结盟,首领“木杖”斯特雷瓦引领自己的族人开始大突围。

    这场面看懵了不知所措的纳米西斯首领。

    “你……你们!斯特雷瓦,你这个叛徒!”几乎咬崩了牙齿,纳米西斯自己身陷囹圄,现在除了低语谩骂又能如何呢?

    不过,奥克什泰特军本就折损了不少人,那些陷于一线乱战中的人们极为恋战,直到他们赫然意识到自己背后变得空空荡荡,才意识到首领带着其他兄弟发起突围。

    有一千余人全力逃跑,乍看去斯温所部骑兵还以为这群家伙晕了头脑向着骑兵发动冲锋。

    “不,这些人要去森林逃命!战士们,收弓,拔剑!”

    本来,罗斯骑兵奉行着尽可能以箭矢解决战斗的原则,现在敌军处处是惊慌溃兵,拔剑乱杀的时机已经到来。

    不远处坚持射箭的菲斯克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当机立断,在命令卡尔所部坚持射箭、箭矢如木头人般发呆的敌人骑兵外,自己带着最精锐的第一骑兵队,调转马头冲向战场的东北部,与斯温一道截杀敌人溃兵。

    大地在颤抖,战士们罕见的排成骑墙,他们将剑高高举过头顶,根据要求只能刺不能砍(防止伤到友军)。

    第一骑兵队像是多辆泥头车并排行进,虽然

    这么做因对战马有害而有风险,菲斯克已经豁出去了。

    “在这个名叫梅佐特内的地方,我带着联军杀死敌人数千人,这样的功劳大王应该不会怪罪。”菲斯克这么想,殊不知倘若他大获成功,就是完成了一场杀敌过万的野蛮胜利。

    两支罗斯骑兵队加入战场,战马将毫无防备的敌军冲了个七荤八素,人被撞倒后,钢制的马蹄铁再将伤者踩踏了个筋骨寸断。

    奔驰而来的菲斯克所部将溃逃之敌拦腰斩断,继而在乱战中骑兵开始肆意杀掠。

    奥克什泰特军的首领“木杖”斯特雷瓦,他自诩有大神护体,然而这身血肉之躯在骑兵的冲撞下已然支离破碎。

    那象征着权势的木杖被铁蹄踩断,整个人被撞倒后,身躯就位后续的骑兵踩成肉泥。

    甚至,他的面部被踩得陷了下去……

    斯特雷瓦人是稀里糊涂死了,他溃逃中的族人已无暇顾及自己的首领。

    仅有少数人以咳血的姿态逃入森林,其余人等都被罗斯骑兵阻截。

    一通自由刺杀,奥克什泰特军尽数成为不知所措的羊,他们被罗斯骑兵砍杀,又被赶上来的罗斯步兵袭击。

    此刻拉脱维亚民兵意识到此战必胜后气势如虹,全面攻击已经到来。

    ……

    “我们败了!败了!首领,我们快撤吧!”

    “可是我们如何逃呢?”大首领纳米西斯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战败了,就算是拼人命,己方兵力极多理应优势在

    我。

    部下们还在要求突围,面对着一片狼藉的战场,自己的儿子、女婿们怕是很多已经战死了吧。

    “不我走!我要和他们拼了。兄弟们,跟着我和他们决战。”

    这话说得简直莫名其妙,不想死的战士们只想借助战马的速度脱离战场。

    首领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轮到纳米西斯的亲兵们抛弃这位首领了——因为带着族人们迎来致命损失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做首领。

    骑马的骑兵没有多言,当有人率先逃亡后,几乎所有骑兵都加入逃亡。

    “你们?!你么也做叛徒?!”望着那些逃亡的部下,纳米西斯已不知说什么好。

    “对不住了,首领。”最后的亲兵撂下一句话,也加入其他骑兵的逃亡之旅。

    他们在向着罗斯骑兵卡尔所部的位置冲去,站在卡尔的立场上敌人分明是在发动一场奋不顾身的冲击。

    “到此为止了。兄弟们,拔剑,阻截他们。”

    卡尔率部立刻行动,战士们还没有能力精确射落高速移动的敌方骑兵,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截住了人数有限的敌方骑兵,一场刀剑之战旋即开始。

    依靠更坚固的甲衣、更多的兵力,卡尔所部快速打退瑟米加利亚骑兵的突围,很快战场上多了一些失去主人的战马平静而立,马蹄之下多了一群吐血弥留的伤兵。

    卡尔从容命令:“把缰绳都牵好,我们缴获了这些马,献给大王准备领赏吧。”

    战士们切

    实得到处抓无主之马,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经过训练的马匹,在里加安装罗斯马蹄铁后就编入军队,罗斯骑兵的实力因而扩充。

    纳米西斯逐渐成了光杆司令,他的战士越来越少,活着的人也在深深恐惧中丧失了抵抗意志。

    而威压上来的罗斯联军持续着他们的杀戮,他们不顾自己的伤亡,士兵踩在敌人的尸体上已经完成了大合围!

    那些拉脱维亚民兵,他们这一生都不知道战争是以这样的残酷场面展开。

    被杀者的尸体取代了草地,战场因而变得诡异的软糯与泥泞。血水会作小溪,静静流淌的利耶卢佩河已经染成红色。

    盾墙持续威压,包围圈里的人挤压得严丝合缝,中心位置的人已经开始窒息。

    斯特坎德和所有的剑盾手都已气喘吁吁,他们不再急着进攻,而且身后的不少拉脱维亚民兵已经高高兴兴得开始找寻战利品。

    突然,一个男人拼了命从惶恐得从一大坨肉瘤中挤出来。

    “够了!够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大首领纳米西斯。

    他浑身是血,友谊诺斯语持续大喊:“我投降!不打了。”为了体现诚意,他直接将剑仍在地上,罢了整个人双膝跪地示意臣服。

    很快,盾墙打开一个缝隙,两名壮汉在斯特坎德的要求下突然窜出,他们端着斧头就以斧柄给了纳米西斯一闷棍,接着如拖曳死狗一般拖到盾墙之后。

    斯特坎德可不想真的彻底完

    成血祭奥丁,他还是希望抓到一些奴隶当牛做马,也许现在的局面就很不错。

    一个披甲之人手握明显的法兰克风格铁剑,刚刚奇怪的举措显得此人是敌人的首领。

    “不打了。兄弟们,去抓你们心怡的奴隶,快去!”随着斯特坎德的命令下达,这些来自里加社区的丹麦裔战士高高兴兴冲向彻底放弃抵抗的敌人,像是抓兔子一般抓捕放下武器的敌人。

    见此好事,埃里克·斯普尤特松和他的萨列马岛军也不能免俗。

    激战最勇、付出代价最多的瓦良格战士,他们应当得到胜利后最多的血酬,他们分享了全部的战俘,这些人纷纷被捆了起来。

    而纳米西斯已经被夯晕,他的额头肿了大包并在渗血,整个人被捆住手脚,还被斯特坎德极其恶趣味的困在多根矛杆做成的扁担上,两人合力抬着意欲展示给忙着骑马与砍杀的菲斯克。

    战败的纳米西斯,他的儿子、女婿全部战死。

    也许他自己也该一死了之,但是现在整个人像是一头被猎捕的鹿、等着被割断喉咙祭祀北方诸神。

第1399章 瑟米加利亚已无可战之兵

    战争逐渐落下帷幕,大战自上午开始,当它进入全面的打扫战场时期也才刚刚下午。

    甚至现在还未到夏至日,白昼时间仍在显著拉长,如此得胜的罗斯-拉脱维亚联军有着更长的时间立刻打扫战场。

    他们知道自己的动作必须快,否则这些死尸会快速腐烂发臭,甚至到了明日上午,继续待在这片尸横遍野战场就要开始与恶臭为伴了。

    倘若要继续奉命守住梅佐特内城,胜利者们就必须用各种办法处理掉尸体。

    气喘吁吁的胜利者们现在可没太多功夫办事,他们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于是纷纷与死者为伴,为了避免衣服沾染骇人的泥泞血浆,战士将死尸做凳子,颤抖的双手血迹未干,就这样硬是啃食干面包渣与鱼肉干补充体力。

    很多人因口渴要到河边取水,奈何面对已经化作红色的利耶卢佩河,无可奈何下人们不得不向上游走去。

    有的人用胃囊水袋接满水,自己痛快畅饮这泥腥味很重河水外,再把水袋灌满意欲给自己的同伴。还有一批战士顾不上体面,就如鹿一般双手撑地,把脑袋伸到水面直接饮水。

    至少他们饮用的是泥泞味的河水,而下游一些的区域已经是一副地狱景象。

    红色的利耶卢佩河静静流淌,其中还夹杂着漂浮死尸,多亏了胜利者没有大肆将战死者扔到河里,才避免河水为之不流的惨状。

    当得胜的拉脱维亚战士休息一

    番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最大规模的战场打扫开始了。

    他们就像是追寻腐肉的鬣狗,鬣狗不挑食什么都吃,倘若猎物的骨头断裂了,它们也会组队将骨髓尽可能舔舐干净。

    能参与战斗的多是拉脱维亚各村中较为贫穷的人,也唯有他们寄希望于跟在罗斯人后面获得大胜,靠着战利品收益瞬间改善自己的生活。

    客观而言,胜利的局面给了他们发财的机会。

    破损的衣服满是血渍?无妨,扒下来洗一洗还能继续用,哪怕是成了碎片状态,裁剪一下做补丁也好。

    死者又陆续被扒掉衣服鞋子,在下午愈发柔和慵懒的阳光下,战场逐渐形成白花花一片。

    为了避免被偷袭,更多是为了给弥留者一个痛快,打扫战场的民兵持矛肆意戳刺,那些试图装死者纷纷被害,也有少数人被揪出来被扭送到战俘大营里。

    相比于全方位打扫战场,罗斯联军先行一道对战俘做清点。

    拉脱维亚民兵忙着搜索生活用品,罗斯和丹麦战士就忙着抓战俘,现在在菲斯克的授命下,清点战场的工作也迅速得趋于尾声。

    此刻,骑兵们纷纷下马,他们抚摸着自己劳苦功高的坐骑,对马儿身上无法避免出现的伤痕而痛心。

    菲斯克随便找到一处草地坐下来,他的战马忠诚地站在一边,静静啃食青草仿佛战争与它无关。

    一名战士抱着头盔而来,他不是别人,正是意欲汇报本部情

    况的“猪鼻”斯温。

    “老大,我回来了。”

    “你?”菲斯克抬头看他一眼那标志性的翻鼻孔,这便拍拍草地:“兄弟,来坐。”

    “好嘞。”

    斯温的心态颇为轻松,他刚一坐下就乐呵汇报起来:“你让我留在主阵我做到的,我的人应该射杀了很多敌人,而且我真的做到了无一人阵亡,无一匹马死掉。”

    “哦?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干得好。”菲斯克心头泛起一丝激动,他微微侧过脸:“第一队也没有阵亡,倒是有人受伤。你的人……没有伤势严重的倒霉蛋吧?”

    “小伤而已,再说……”斯温的脸上洋溢起笑容:“俘虏了一些马,而且都是被骟过的,我想这种战马会比我们现有的好一些。这样纵使我们折损一些马,有了此战的缴获也就不怕大王的问责了。”

    斯温说得有道理,论及缴获,菲斯克更清楚自己部下缴获更多。

    固然是射人先射马,然罗斯骑兵看着对手的战马眼馋,也就竭尽所能将敌人击落马下,尽量做到不伤战马完成俘获。

    斯温汇报了自己的缴获量,再加上自己本队与卡尔所部的缴获,菲斯克估计此战得到了一百匹可调养后迅速投入作战的战马。

    “大王的问责么……”菲斯克不禁望一眼逐渐下落的太阳,事到如今自己与其他伙计商议的南下作战,实在是无人预料它成了如今的神奇战果。

    正当菲斯克思考一

    些事之际,小将埃里克iddot;斯普尤特松,他洗干净了剑便拖曳着疲惫不堪又筋骨尽数扭伤的身躯找寻自己的菲斯克大哥。

    菲斯克那故意而为的大秃头成为战场上很显眼的存在,加之身边游荡的马儿就更明显了。

    “大哥!”年轻人有气无力得呼唤着,换来菲斯克的扭头关注后,这小子急匆匆走来,再以近乎跌落的姿态窜坐到菲斯克身边。

    “赢了!我终于赢了!这下你们都得评价我是勇士。”年轻人洋溢在胜利的喜悦中,急需老战士们的肯定。

    “交代你的任务都做好了?不。我战斗之际我注意到你带着人在和他们拼命?”

    “我几乎就战死了!啊!”年轻的埃里克面对太阳,举起右拳高声赞美:“伟大的奥丁,感谢你赐予我胜利。”

    “得了吧。”菲斯克伸手使劲揉揉这小子毛茸茸的脑袋,也感受到此子一头汗水依旧湿漉。

    “哎呦,你干嘛。”埃里克急忙捂住脑袋,他实际一直在忍受着透支体力后的强烈头痛,若是菲斯克再使劲摇晃一番,小子非得晕过去。

    “你的萨列马军可有伤亡?若有,伤亡如何?”

    “死了三十个兄弟,还有一百多人受伤。”埃里克说得若无其事,但提及的数字可是菲斯克始料未及的。

    “伤亡一百三十人?!”

    “正是。我们经历了一场血战,我差一点也死了。该死,谁能想到敌人是冲着我来的。好在那些拉脱维

    亚人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否则我可能真的死了。”

    “真令我后怕。我就是怕你战死!也好,看来诸神庇佑着你。”

    “是吗?”埃里克耸耸肩:“那么其他兄弟命运如此。他们的确在为罗斯而战,我父亲说这样的勇士死后的灵魂就立刻抵达英灵殿。大哥,你说对吗?”

    看着眼前的埃里克iddot;斯普尤特松,菲斯克不由得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彼时自己也是如这小子的年月首次前往战场,为战死的父亲复仇而在战胜后对哥特兰岛战俘奉命做刽子手施行处决。

    以刽子手的姿态刺杀二十名战俘,固然算是大仇得报,也没有人认为此乃勇敢。

    菲斯克实在有些羡慕埃里克这小子,小小年纪被当做主力战士使用,倒是此子对得起老罗斯血统,给故去的、在世的人们长脸。

    “你的萨列马岛军有如此重大折损,唉……”菲斯克再拍拍小兄弟的脸,“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父亲解释。”

    “无妨。”埃里克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很多人是死了,他们还有很多孩子。在岛上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未来是我的时代,我的战士们很快就能投入战场。”

    年轻人的双眼里好似藏着剑,菲斯克看得懂这小子的野心。

    也许,只有神知道全新一代的萨列马岛伯爵埃里克iddot;斯普尤特松的作为。仅从其对士兵战死投之以漠视的行为,怕又是一个喜好杀伐的狠人。

    菲

    斯克自诩自己没有资格做评判,毕竟论及杀伐,瞅瞅这一梅佐特内城为中心的战场,自己统帅的罗斯联军说不定杀了他们一万人。

    各位将领陆续聚集在菲斯克身边,毕竟作为此次行动的军事指挥,菲斯克需要弄清自身伤亡与斩获,重中之重正是己方的损失。

    罗斯联军中的所有瓦良格战士,骑兵因为奉行非接触作战、非要憋到最后针对毫无防备的溃兵展开屠戮,骑兵没有损失。

    步兵毕竟处在第一线,就甲衣而言,由丹麦裔构成的斯普尤特的里加军伤亡很大,全部的三百名战士里切实做到了人人挂彩。他们多是胳膊、肩膀被敌人的宽叶矛割伤,固然是流了很多血,基本是做不到迅速致命的。

    时间拖延下去可不好说,绝大多数人不懂“热病”的原因,伤兵将之描述为“敌人怨灵的诅咒”,死于恶性发热就是自己的命运咯。

    菲斯克作为罗斯的精锐将领,他知道热病的根本原因,那些看不见的毒物顺着伤口破坏身躯,人在发热中痛苦死去。现在没有可燃的烈酒为伤者处理伤口,罗斯倒是有土办法。

    煮沸的水自然冷却为温热,同伴就以他清洗伤者的伤口,这番清洗直到看到鲜红的组织,之后是伤口为煮沸处理的粗布条一圈又一圈的包扎起来。

    至于伤者未来是否完全恢复,这就是不是菲斯克能左右的了,现有条件糟糕至极,他已尽量

    做到最好。

    不过绝大多数伤兵对此并不在乎,如果战后伤口感染而死,那就是单纯命运使然咯。

    有多达一百名瓦良格人战士阵亡,他们有男有女,且一些伤兵伤势严重,怕是难以看到明天的日出。

    他们的伤亡比例高得惊人,然其兵力相对于整个联军不算多。

    拉脱维亚人承担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伤亡,他们多是被流矢、标枪杀伤,再在乱战中被敌人的矛捅了对穿当场毙命。

    多达六百余名拉脱维亚民兵战死,又有超过一千名民兵不同程度受伤。

    固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非有罗斯、丹麦裔瓦良格战士为主力,借给拉脱维亚人一万个胆子,他么也不敢南下挑战瑟米加利亚人的权势。

    但战争胜利了。

    拉脱维亚人用自己的巨大损失算是洗刷掉自己“懦夫”的标签,斯特坎德不得不对这群家伙示意尊重,就是获得尊重的代价大了些。

    伤兵的伤情一旦恶化,或最终有一千名拉脱维亚民兵死去,这对本来人口就不多的他们实在是难以承受之轻。

    罗斯联军自身伤亡达到两千,有近千人死在了这里。

    联军抓到了超过两千民战俘,他们几乎都是男性民兵,战俘所有权也几乎都在萨列马岛军与里加军手里,小将埃里克与斯特坎德对这些战俘拥有主权。

    “你会怎样处置俘虏?”菲斯克特别问及斯特坎德。

    “全都是我们的奴隶,作为农奴给我们做事

    或是卖给拉脱维亚人,嘿嘿,我知道他们会花钱买的。他们死了很多人,农田需要人口去种,这些战俘可以补充劳力。”

    “也许吧。”菲斯克耸耸肩:“以我估计,那些拉脱维亚人可不想仅仅拿着一些农具回家。他们看得你的人手握大量战俘,不眼馋就怪了。”

    “你?这是话里有话吧。”斯特坎德诧异问道。

    “当然。”菲斯克随手直指利耶卢佩河上游:“难道瑟米加利亚人还能再集结出一万人?再说了,你们都告诉我战俘身份情况了,其中有着我从未听过的奥克什泰特人,他们似乎是更南方的人。这意味着,我们已经歼灭了瑟米加利亚主力,通向他们领地的大门彻底打开,瑟米加利亚已无可战之兵,你会怎么做?”

    这话深深提醒了斯特坎德:“嘿嘿,带着还拎得起剑的兄弟去抢掠。”

    “很好。那么你得带着拉脱维亚人一起去。大叔,你是大王封的里加伯爵,你手下的博雅尔们可要得到一些好处,否则对你、对我们不利。”

    “哦?你还懂得这些?”斯特坎德高看菲斯克一眼:“我还以为你只是善于杀伐的武夫。”

    “如何?”

    “我自会如此。我有一个设想,当我的人休息一番后,就带着拉脱维亚人南下,我要尽可能在占领瑟米加利亚人的主要定居点,把他们的财产全部带走,把剩下的人全部抓掠为奴。”

    “那就恭祝你成

    功了。”菲斯克又看一下年轻的埃里克:“你去不去?”

    “我要去。”年轻人答得果断。

    “也好,说不定你还能掳到很多女人,她们全部成为你的妻妾,给你生下一大堆孩子。就像……我们的大王。”

    “这……”年轻人瞬间羞红了脸,旋即又化作独属于男人的亢奋。

    菲斯克这不止是在对年轻人说话,也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当年从哥特兰岛抓到的双子,她们已经生下孩子,只是自己的儿子们还没有到上战场的年龄。

    夕阳西下,正当全军开始最积极的打扫战场,一头猎物被扔到菲斯克的面前。

    此刻,闲适的菲斯克就等着大铁锅中的麦子煮好,自己吃过一餐后赶紧睡大觉以恢复精神。

    愈发昏暗的营地里满是篝火,针对敌人死尸的清理在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进行着。依旧是老规矩,死者被斩首后,尸身扔到大坑后填土。

    这一工作交给了战俘,那些被吓坏的俘虏偶有不从者,在被公开处决几人后,活着的人们就在得意洋洋拉脱维亚人监督下挖坑埋人了。

    此举也的确是菲斯克故意而为。

    他的骑兵不可能再行南下,身处的梅佐特内城旁边就是什韦特河,沿着该小河走,终点就是西海岸的瑟堡。骑兵主力就驻扎在这里,养精蓄锐后等待罗斯王的后续陆路军队。

    菲斯克感觉自己要做的是派人带着一批战利品回到里加安静等待,自己则带着

    主力驻守该城谨防不测。

    实战证明了罗斯骑兵的超凡机动性就是可以碾压本地土著弱旅的存在,若要扩大战果,工作只好一股脑得扔给拉脱维亚友军。

    他需要激发这些友军的贪婪!

    那些埋头苦干的战俘,因为是被瓦良格人抓获的就是别人的奴隶,自己折损很多亲朋却要站在这里作为监工督促他人的战俘挖坑。“如果,这些家伙是我们的俘虏……”

    剩下的事就是斯特坎德的了,菲斯克不再关心。

    他现在可是对眼前的“猎物”兴致盎然。

    菲斯克睁眼使劲瞧瞧:“伙计们,这是什么人?”

    俘虏其人的骑兵们均已下马,他们七嘴八舌介绍,只能估计其人是敌人的大将。固然也有人怀疑此人是敌人的首领,只是介绍其被俘后的熊样,大家实在不愿意相信一个战败的家伙会乖乖认怂。

    菲斯克俯下身又旋即闻到一股骚味,他估计到自己人对着家伙做过什么——怕是一个昏阙的人被尿给滋醒了。

    胜利者固然痛快,而这个遭遇侮辱的家伙……

    菲斯克再踢踢几脚,迷糊的人吃痛得哀嚎几声。

    “死了吗?听得懂我们的诺斯语吗?”

    只见那人又吭吭两声像是听明白了。

    “你是何人?还穿着锁子甲?你是瑟米加利亚贵族吗?”

    “我!是瑟米加利亚的至高首领!”纳米西斯本是不知所措的,被问及自己的身份,那掩藏的自尊心突然勃发,他再度强调

    自己的身份与名号,接着便开始脏话连连得对瓦良格军与恶心的拉脱维亚人骂个不停。

    “居然还是首领。我还以为你战死了。”菲斯克听不懂奇奇怪怪的当地波罗的方言的脏话,但能明白其人不屑、悲愤的情绪。“你叫纳米西斯,你带了多少兵来?”

    “八千。可恶,我集结如此大军竟灭不了你们。你们杀人无数破坏祭坛,大神迭瓦斯会降下落雷劈死你们……”接着又是一些听不懂的谩骂。

    “闭嘴吧!你这个乌鸦。”菲斯克又踢一脚,换来的是纳米西斯更强烈的谩骂,仿佛这个家伙渴望一次痛快的剑刺结束痛苦。

    也许可以给这家伙一剑,但菲斯克脑子一转又犯了难。

    “这是我参与的大战,我是联军统帅。一战斩三千,再战灭八千?我歼灭了他们一万多人?只要斯特坎德休养好的再度发起进攻,怕是还能再俘虏一万名村民?我的战果,莫非要和大王比肩?这……不行。”

    菲斯克不愿意做僭越者,他从来都认为自己只能做大王的部将,何况这一战存在的本身就可定义为抗命!

    然不可否认的是此战意外灭了瑟米加利亚主力,本来留里克有对其用兵的打算,那也是在讨伐法兰克之后,现在计划岂不是乱了?

    “我得留了这人狗命,大王若杀若留全是大王的意志。我应该把此人连带着一些战俘,还有全部缴获的战马都安安稳稳运回里

    加,这样就是对大王完美的交差。”

    菲斯克思考一番后才懒得和这个最臭的战败者废话,他一声令下,被俘的纳米西斯被一团破布塞了嘴,最后用绳子捆住脸。其人依旧被捆,菲斯克要求俘虏此人者的任务就是严格看管着,避免饿死、病死,乃至是趁机挣脱绳索逃命。

第1400章 远征军归来

    那些战死者纷纷长眠于地下,就在梅佐特内城北的一片空地,胜利者挖掘两处墓区,一个埋葬者拉脱维亚民兵的遗体,另一个尽是战败者瑟米加利亚与奥克什泰特人的尸体。

    但所有的瓦良格人战死者的遗体都被收殓,阵亡者将按照北方人的方式,或是海葬或是化作灰烬。

    不过基于现实因素,阵亡的罗斯萨列马军战士与里加的丹麦裔战士,死者纷纷躺在枯柴上。

    就在利耶卢佩河畔赫然出现大量麦秸垛般的柴堆,它们由大量松木构成,死者伴随着他们生前的一些遗物被木柴覆盖,每个人紧闭的右眼被覆盖一枚银币。

    传说奥丁为了得到智慧而献出了自己的右眼,这些战士定然是以自己的战死血祭了奥丁……

    经过一番粗陋的仪式后,所有柴堆燃起冲天大火。呛人的松木燃烧气味彻底遮掩了怪异的烤肉味,围观的战士自发地将剑巨响苍穹,眯着眼在呛人烟雾中看着烈焰越烧越旺!直到一切化为灰烬,最终在烧得灰白的残骸中,人们将最后的易碎骨片收拢起来后纷纷放入缴获的陶瓮中。

    这一切像极了罗斯远征军在斯摩棱斯克的见闻。

    或者说贯穿整个“琥珀之路”,凡是有丹麦裔活动的定居点,当地人便纷纷接受这样的火葬仪式。

    “至少比海葬喂了鱼要好。我把陶瓮带回去,在里加的罗斯社区安置一个公墓区,你们的残骸就长眠那里

    吧……”

    目睹整个火葬仪式的埃里克iddot;斯普尤特松,他没有兴奋也没有惋惜,虽然自己只是一介少年,现在所目睹的竟不禁萌生出一股沧桑感。

    随着最后一位战死的瓦良格人遗骸伴随着少数松木灰烬装入陶瓮,一段故事算是告一段落。

    再看看现在的梅佐特内城吧!

    沿着河谷的村庄被洗劫一空,可用之物荡然无存。

    按照最初的作战计划,既然预想中的大决战以罗斯-拉脱维亚联军的完胜而告终,针对人去楼空的一个个定居点也有必要展开报复活动!甚至也包括这座以土丘祭坛为中心建造的梅佐特内城。

    不过……事到如今真的要把大城也毁掉?这片地域的环境固然远逊于道加瓦河以北的农垦区,到底利耶卢佩河两畔得到了农业开发,战败者的燕麦秧苗正在静静生长,面对一片开发过的熟田,胜利者不该放弃它。

    于是,胜利者们在被征服的城市开了一场小会,他们没有任何异议与争执,就将胜利的果实全部瓜分。

    谁会是战争后的最大胜利者呢?

    由于蒙受了最多的人员损失,似乎拉脱维亚民兵理应得到更多的战利品,恰恰是他们对现有的战利品不满,对于乘胜追击呼声最高的正是他们。

    即便斯特坎德和他丹麦兵无意继续南下,希望发大财的拉脱维亚人也会自发南下去将瑟米加利亚人的“老巢”、已无兵可守的帕斯瓦利斯城夺下。

    拉脱维亚人的目的不限于此,梅佐特内城就不要烧毁了,以后这里继续飘扬着罗斯旗帜,拉脱维亚伯国的统治区囊括此地,北方的拉脱维亚农民将该地的农田全部占据。

    从此以后,罗斯王国治下的梅佐特内成为连通“西海岸”库尔兰地区的重要内陆贸易点,如此西方的挖石头的兄弟们即可高高兴兴走内河航运最终抵达里加,而不用再向外人缴纳任何的贡品。

    这对奥斯坦的商队实在是胜利后的奖赏。

    奥斯坦的一个儿子战死,他自己的胳膊也身负重伤,被宽叶矛划开大口子后虽经历了一番野蛮的清洗与包扎,他在祈祷着自己不要被“怨灵诅咒”而在高烧中死去,不过数日之后自己仍感虚弱,致命热病并未发生。

    现在,恢复精气神的拉脱维亚民兵们通过缴获有了更强大的武装,他们依旧长矛如林又掌握了一批战败者的木筏与独木舟。

    而来自里加城市的同时拉脱维亚族裔的商人,让他们冲锋在前实在有悖于自己的营生,就在胜利之地,这些人毫不犹豫得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钱财就从丹麦人、罗斯人手里买到一批战俘为奴,他们本就掌握着一批船只,有能力将捆得严实的战俘堆着满船舱都是,以几乎要沉没的姿态静静向着下游漂去。

    今日,天空有着糟糕的阴霾,看似一场降雨要袭扰整个世界。

    糟糕的天气根本无法阻挠胜利者扩大战

    果的**,民兵们在城外集结再一次黑压压得聚成一团。在他们的身边有着由斯特坎德带队的丹麦战士,乃至一些临时划归他指挥的萨列马岛战士。

    有着两波强大的瓦良格军队压阵,加之自己的兵力依旧强大,拉脱维亚战士们已无所畏惧。

    几天时间以来,真的会死的重伤员已纷纷故去,活下来的人们多是轻伤,也意味着只要包扎得当,大部分伤员只要腿脚还算利索,均可带着武器加入后续的劫掠。

    斯特坎德炸成辫子的胡须随风飘逸,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今天天气不好,阴霾之下我们仍要进军。我真的有些担心,会在南边再次遇到敌人的反扑。”

    菲斯克知道这家伙其实是想收手的,奈何手下人推着他继续带领大家劫掠。“事已至此你已不能推脱,反正他们的大首领在我手里。而且,奥克什泰特人的首领恐怕也被我们杀掉,怕是那颗脑袋也被扔到了京观里。”

    “但愿我们南下不会再遭遇激烈抵抗。说真的,倘若没有你的骑兵助力……”说着,斯特坎德那一眼这些精神亢奋的拉脱维亚人:“仅靠这些家伙绝不可能击败瑟米加利亚!没有你们,被俘的就是这些人了。瞧瞧他们,还特别找了一些粗布口袋,这是打算去了帕斯瓦利斯城把所有能拿的东西都带走。”

    “能带走多少就是他们的本事了。”菲斯克耸耸肩:“在梅佐特

    内,伤兵还是尽量留在这里修养,我会留驻下两支骑兵队镇守,直到等来罗斯王的陆路大军。”

    “那么,就这样安全得将那个纳米西斯带回里加,真的适合吗?依我看还是砍了此人的脑袋以绝后患,只有杀了他大家才安心。”

    菲斯克不以为然得摇摇头:“杀了此人易如反掌,我还是觉得能处决此人的还得是罗斯王。”

    “唉,就怕大王到时候饶了此人的命。罗斯王,毕竟仁慈。”

    “仁慈?你怕不是在讽刺?”

    “只有神知道大王的心思。”斯特坎德话里有话,但此事也哪儿说哪儿了:“接下来会如何?静静在里加等待?”

    “不然呢?不过,我想我不会等待很久。除非……大王放弃今年的远征。”

    “确实给予大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要去法兰克总不会把时间拖到大海冻结。那是遥远的西方世界,只怕仅仅在旅途中就要消耗好几个月。”

    “这倒是不见得。”菲斯克摇摇头:“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去,对那里的局势比你们清楚太多。”

    “这倒也是,可惜我是无法与你们一道征讨法兰克获取光荣,也不能再在里加见到大王强大的海军咯。我即将南下……”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你们离开……”

    没有再赘言,菲斯克上马后旋即组织三支骑兵队向继续战争的军队执意。

    现在是里加丹麦-拉脱维亚联军的战争,已经没有东西

    阻挠他们的进攻,即便真的大雨倾盆、真的利耶卢佩河涨水,他们都将进入瑟米加利亚人在南方最大的定居点帕斯瓦利斯,给予当地人以毁灭的结局。

    ……

    梅佐特内城依旧罗斯旗帜飘扬,那土丘制定的临时瞭望台又被木料加固,一根被拆毁的房舍长梁充当旗杆矗立起来,多面罗斯旗帜并排捆绑在上,于高处烈烈风中飘扬。

    一支船队蓄势待发,在岸上一支骑兵队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本该亲自带队参与南下远征的小将埃里克,经过菲斯克的再三考量,还是决定将这个受伤了的小兄弟带回里加。一来小子要养伤,二来见到了罗斯王,自己也要为此子请功。

    看到奋战中的小埃里克悍不畏死,菲斯克想到了彼时的自己无法不与他共情,这实在是一种老罗斯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但他还是不爱清楚小子的感受,无可奈何的小将埃里克只能撅着嘴巴,带领自己的萨列马岛“海盗大军”,押解着安置于长船被互相捆着的战俘漂向下游的里加。

    长船彼此以绳索连接,确保船只不会飘散。

    那些战俘的绳索也互相捆着,这样一旦有人前行跳河逃亡,此人会被其他没跑的同伴死死拖住最后逃脱无门。

    也许这样做毫无意义,被困者的人掉入河里岂不是会被淹死?

    其实不然。

    在梅佐特内城,当地并没有可供人员直接涉水而过的浅滩,即便当地有着可以

    一路向西的什韦特河。

    菲斯克提防的是在平坦的加瓦村废墟所在河段发生变故,平底的长船可以无视浅水与淤泥直接冲过去,即便载运着大量人员仍可硬闯。但被战俘抓住时机就可能有人趁乱涉水逃跑。

    菲斯克尽可能做了万全之策,这才要求被招安的海盗们看管战俘。他们得到授权,敢有逃亡者,只要身子离开船舱沾了水,那就立刻以矛戳死在水里绝不姑息,并对同队的所有人全部刺杀。

    胜利者中少数的拉脱维亚人对所有战俘恐吓,所谓“一人逃跑,十人处决”,靠着连坐制度带来的恐惧,菲斯克相信俘虏不敢逃。

    而他自己可要看管着此次远征最大的、也是意想不到的战果——瑟米加利亚大首领纳米西斯本人。

    沉闷的号角声宣告凯旋,罗斯骑兵又在马鞍插上充当仪仗的骑矛,矛上捆着罗斯旗帜。战士们将头盔挂在马鞍,板甲衣也全部卸下就近仍当缴获的战马处。

    瑟米加利亚人的骑兵荡然无存,最后一百余良好的阉割公马成为罗斯的临时驮骡。这对菲斯克实在是极为实用的缴获,而在被俘的纳米西斯看来,被捆起来安置在马背上,在被名为罗斯的瓦良格人骑兵死死看押,每一秒都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恰是对这么一个人菲斯克完全不放心,这便可以将此人安置在自己身边,便于时刻监督。

    水路并进的行军平静而无聊,当

    本该小心谨慎的加瓦村河段,军队平安经历这里的废墟,接下来就会是更无聊的最后之旅。

    恰是看到了那村庄残破的景象,本来这里的居民都是忠于自己的……

    悲怆感因天空阴霾变得更为强烈,一个不注意,两行热泪夺目而出。

    “你这个家伙?竟然哭了?真是怂货。”菲斯克不屑得冷眼鄙夷道。

    纳米西斯是听得懂诺斯语的,他不敢咬舌自尽,倒是希望喜得一个痛快草草死去。

    “你们!罗斯人!你该杀了我!否则,让我夺了机会跑回去,我会联合全部的战士,最终把你们里加杀一个人畜不留。”

    “呵!落得比祭品差不多的田地你还敢诅咒?”菲斯克白他一眼:“也许我该再把你的乌鸦嘴堵上。”

    “要么,你就杀了我。”

    “我可犯不着这么做。听着,我对你本人无冤无仇,杀一个被俘的蠢货也谈不上任何的光荣。我不杀你,或许有人会杀你。”

    “你!”纳米西斯听到了最为傲慢的话语,他憋红着脸突然反问:“我早就该问你们。你们又不是里加的那些丹麦人,虽然都是瓦良格人,何必是你们罗斯组织人员对我斩尽杀绝?”

    菲斯克噗呲一笑:“想知道?”

    “想。”

    “无他。你们的梅佐特内城挡路了,我们的罗斯大王即将借道而来。你们这些蠢人,不愿意投降又不愿意去死,我们罗斯只好组织一些里加的民兵帮你们去死。你!

    纳米西斯,你明可以龟缩在帕斯瓦利斯城内,现在居然举大军反攻,也就不要怪我们继续杀戮了。”

    这一切都是强盗逻辑,纳米西斯心里憋着火气无处发泄,强烈的憋屈感使得他不知所措。

    在沉静一阵子后,纳米西斯这才默默闻讯:“你们的罗斯首领,他会怎么处置我?我对你们素无恩怨。”

    “也许你被杀死,也许会被放逐。不过……我们实在已经杀死了你的全族,你真的还有颜面投降吗?作为一个男人,你不会吧。”

    “我!只希望速死。”纳米西斯狠狠道。

    “也好,那么你就老实得带着。到了罗斯王那里我会对你美言几句,给你一个体面去死的机会。”

    不久,建筑均已摊大饼的模式而展开的庞大里加城市尽显眼前!

    正西方是滔滔里加海湾,正东方又是宽阔的、静静流淌的道加瓦河。

    在这里悬挂着罗斯船只的小渔船肆意飘荡,其实那些都是自制旗帜后的拉脱维亚人小船,在桅杆悬挂简单易于制作的罗斯旗,不止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安全保证——唯有如此他们才敢于穿越里加湾出口的萨列马岛,进入颇为陌生的南波罗的海捕捞更多更好的渔获。

    此时先到的里加商人已经第一批战俘运抵,顿时一个露天的奴隶交易市场诞生。

    商人们将战俘的价格炒得很高,即便如此,缺乏劳动力的里加还是迅速吸收了这些战俘。

    这其中,萨列

    马岛伯爵斯普尤特就是最大的买家。实在是因为这些商人留了个心眼,他们口径一致的声称萨列马岛军并没有在战场掠夺战俘,需要一些奴隶运抵岛上当牛做马的斯普尤特也就高高兴兴大肆采买的一番。

    奴隶交易并非常态,过去立即的集市有,但在过去的时代仅有十年前的战争,丹麦佣兵销售了一批战俘换了一笔钱,时至今日仍有少数战俘没有受虐而死、麻木得充当农奴继续劳作。

    此次的奴隶交易之规模绝无仅有,它的存在也完美证明了联军的大胜。

    只是,商人们也故意隐去了瓦良格军队与拉脱维亚民兵整体蒙受了多达两千人的伤亡,己方的损失实在是也是前所未有。

    随着全新的水路并进队伍抵达,全部的两千名战俘全部运回了里加。

    “嘁,早知道我的儿子掠奴这么多,我还花冤枉钱干什么。”斯普尤特还能再说什么呢?他本恩亲赴码头,看着一船又一船的奴隶由对岸横渡整个道加瓦河进入右岸的里加主城。

    奴隶们全部安置与码头地上,他们的脸上都被炭块画上一个方框,其中再在对角线划出线条,以此标注此乃罗斯的奴隶。

    “我们凯旋。”刚刚上岸的菲斯克如是说,他的眼睛也瞟向海岸,再面对着笑脸相迎的斯普尤特:“大叔,敌人已经全部解决,这下我可以向大王交差了。他……应该不会指责我的擅自行动。”

    “

    的确,你们带回来这么多奴隶,这次战斗超过我的语气。只是……大王的大军尚未抵达。”

    “这样也好。”菲斯克耸耸肩,在他的身后是更多的船只,战马与骑兵同乘一条长船,他们不得不小心过河,在登陆之后才算是远征的真正结束。“大王一定回来,现在我们有很多时间做休整。真是糟糕,近几日天气也不好,好在我们在下雨前赶了回来。”

    “那就安心修养吧。”作为长辈,斯普尤特随性地拍拍菲斯克的肩膀:“我获悉主力部队仍在南下,那是拉脱维亚人的战争和我们罗斯已经无关,还有斯特坎德那个家伙,随他去好了。”

    “也好。”罢了,菲斯克一个响指,一个被捆绑的倒霉蛋仍在地上。

    “这是一个高级战俘?”斯普尤特一语中的。

    “的确,大叔你绝对想不到,这就是瑟米加利亚人的首领。”

    “你竟然把他们的首领也擒拿了?还专程带回来,莫非这是尽显给大王的?”

    “正是。老叔!”菲斯克得意洋洋地将脚踩在纳米西斯的脸上:“这个蠢人和他的一万人大军战败了,此事我还需给大王亲自报捷。你的儿子在战场上立下大功,也是需要大王嘉奖一下的。倒是这个人……”

    “我懂了。”斯普尤特深深点点头:“我会把此人严加看管避免他逃跑,也许我该斩了此人的脚筋避免麻烦。”

    “无所谓,反正活着交给大王处

    置就算了。”菲斯克知道斯普尤特的随口一说多半还是要落实,反正纳米西斯一心求死,割了其脚筋断了逃跑念想也好。“反正瑟米加利亚已经崩溃,大王走陆路通行占领名为库尔兰的区域,我看已经一路畅通。而且,现在瑟米加利亚被打成白地,威胁里加的敌人已荡然无存了。”

    “干得好。好啊!”斯普尤特激动得身子不禁颤抖,他只好再拍拍后备的肩膀,再使劲揉揉站在自己身边的亲儿子埃里克毛茸茸的脑袋。

第1401章 留里克在咽喉海峡

    参与策划远征瑟米加利亚、始终镇守在里加的萨列马岛伯爵斯普尤特,他已完全知晓了远征的真相。

    即便拉脱维亚民兵损失很大,那些人仍要继续战争。

    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与罗斯确实关系不大,倘若他们继续折损,也当有他们自己在事后去舔舐自己的伤口。罗斯人毫不亏欠他们,甚至本地的拉脱维亚土贵族们理应再给罗斯一些酬劳。

    斯普尤特不再做强求,自己手里掌握着瑟米加利亚人的大首领纳米西斯。不过事到如今这样一位光杆老将还有多少价值呢?

    一切正如他在码头上的侃侃而谈,为了确保纳米西斯不会有逃跑可能性,战败者的脚后跟被割了一刀,纳米西斯跟腱断裂,现在已经沦落到只能在地面蠕动爬行。

    对于此人的凌虐也就到此为止了。

    曾经高傲的大首领沦为阶下囚,被安置在黑黢黢的木屋里默默忍受苦楚。

    “可恶。还不如一死了之。不!等我见了那个罗斯人的首领留里克,我要向他讨个说法。”

    仇恨,驱使着纳米西斯濒临崩溃的身体与意志继续坚持,他在妄想着施展一次行刺。

    但这样的小心思尽在斯普尤特的考量范围内。

    阴霾终于化作了一场降雨,从新罗斯堡到库尔兰,东北欧宏观上都沐浴了一场平和的夏季之雨。

    在这场降雨后不久,集结在里加湾深处的罗斯大军拔锚起航。

    而在里加,人们在雨后高高兴兴地

    完成他们的夏至祭祀,对于绝大倒数的普通人生活入故。

    传说中的罗斯大军会抵达里加,好几个月过去了他们迟迟未来。

    即便他们来了,普通农民又能从罗斯王手里赚取多少财富呢?

    恰是因为突发的“瑟米加利亚战争”,不参战的民众销售自家制作的渔获、盐等物资,配上本就该卖给罗斯军的箭矢、矛头等,他们已经得到了一笔财富。

    那些勇敢者们直接组成民兵亲自参与战争,怕是获得的战利品可要比罗斯王许诺的军资采购款更多。

    很多人已忽视了罗斯大军,他们照常操纵自家的小船在宽大的里加湾里撒网捕捞、钓鱼,再把渔获运回港口,或是卖掉或是自己食用。

    倒是有一些武装货船成了纯粹的运奴船。

    斯普尤特完全想不到一场胜利为自己的萨列马岛伯国换来了一千名奴隶。他抓紧时间对战俘分门别类后,将体弱者公开卖掉,再将其中态度桀骜不驯者公开绞刑,剩下的便是一些体质尚可态度温顺的家伙,其数量仍有五百之巨!

    五百名壮劳力是自己伯国的财产,除了一小部分留在里加的伯爵府邸做事,更多的全部定义为农奴,运抵萨列马岛上的农业庄园正好为伯国种麦子。

    数百人如牲口一般被塞入两艘武装货船中,船只在海波中快速移动,经过一天一夜的波折,这些首次海洋航行的瑟米加利亚俘虏在吐得昏天黑地中抵达

    了他们闻所未闻的萨列马岛。

    接到伯爵大人的命令,驻守岛上的海盗们就把这些昏昏沉沉的战俘押解起来,有一个算一个,这些战俘再被吊起来抽上几鞭子算作杀威棒,继而陆续分散开,给其分发了木制农具后,就在这个夏季岛上赫然出现数百名农奴。

    萨列马岛足够大,以最初的海盗窝点、一座有木围墙的堡垒为中心,岛屿正变得像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岛有港口、有溪流、有农庄,更有军事要塞。

    岛屿的环境当然不如里加舒服,斯普尤特年纪大了,漂泊一生的他很高兴自己的儿子埃里克正飞速成长。

    爵位很快就可传给这小子,自己就在里加坐上一介富家翁颐养天年,以后的埃里克带着萨列马岛军继续在波罗的海打出罗斯的旗号驾船执法、维护罗斯的海洋贸易,亦或是带兵继续在陌生的东欧世界打家劫舍。

    海盗们几乎均来自被各个部族驱逐的罪人,比起普通人这些家伙更容易暴戾,为了生存当然也不能将一切用于劫掠上。颇为讽刺的是,海盗成了打击海盗的力量,曾经互相截杀的波罗的海大环境已变得和平,海盗们不得不将时间用于自发的物资生产中。

    一批优质战俘的入住无疑大大改善了岛上的劳动力短缺,奴隶们一定可在今年的收获季展现自己的用处。

    “一群牛马,给你们一些饲料就够了。你们这些人把蔬菜、麦子

    收获了,我确保你们不饿死冻死,剩下的收获全都是我的人分享。”斯普尤特如此想着。

    把瑟米加利亚战俘仍在孤岛,这些人怕是缺少自我逃亡的本事。倘若他们真的做了木筏强行渡海漂走,斯普尤特倒是佩服这种人的胆识。真正的勇士又有多少呢?倘若他们真是勇敢,就该在战场上战死,而不是被俘。

    斯普尤特颇为放心,以至于也放心用里加方向来的渔船跑到海岛上的据点做生意。他也不担心里加拉脱维亚人的船只大发慈悲得将逃奴接走。恰恰相反的是拉脱维亚分明对瑟米加利亚敌视依旧,乐见于敌人在受苦。

    没有人把战俘的未来生活放在心上,斯普尤特本质上也不关心被俘大首领纳米西斯的死活。

    而已经浩浩荡荡漂在芬兰湾的罗斯军主力,以及那些如跟在鲨鱼身后的?鱼般存在的罗斯渔民,大家对里加和拉脱维亚人也并不关注。

    曾经的巨无霸阿芙罗拉级风帆巡洋舰,在更加庞大的海上君主号身边已显得过于渺小了。

    留里克站在全新旗舰的船艏甲板可以轻易俯视整个舰队。

    大船在前开路,整个船队形成水滴般的阵型,它的宽度与长度都是前所未有的。

    更大的船只带来更加的稳定性,雨后的芬兰湾整体平静,再加之舭龙骨赋予的稳定性,留里克可以舒服得躺在大船上转为自己这种最尊贵者准备的床铺仍能睡得安稳。

    留

    里克已不想再浪费时间,他下令旗舰全力前进,纵使夜幕降临也只是就地抛锚定在海波上待命。

    各船就以旗舰为考量,夜间每条船点燃一些火把确保互相可以注意到彼此,战士们就在局促的船上生活。

    这对习惯远航的人们算不得什么,年轻的战士们也都从自己的父辈处获悉很多古老的故事。

    当父亲、爷爷还年轻时,他们操纵一叶孤舟在茫茫大海默默漂行,由于没有遮阳的船舱,大白天人们直面暴晒,遇到降雨就在风雨中划桨躲避。

    年轻人迎来了好时代,自出生起就在经历着罗斯的“船只大升级”,罗斯继承了全部维京人的造船经验,能工巧匠们得到重金支持,在船型上得以推陈出新。

    形形色色的人们就在密闭船舱待着,吃饭就是啃食预制干粮,若要如厕就站在甲板上向着大海排遗。

    男人们是无所谓的,唯独军中的那一小撮女人……这番远航对她们实在是不小的挑战。

    航行毫无危险,它安全得令所有人感觉无聊。

    无聊的留里克也就始终将大把时间耗在甲板上,船队始终沿着芬兰湾的南部海岸前进,他得以看着海岸愈发得向东移动。

    “这就是爱沙尼亚人的海岸线,我还没有征服所有的本地部族。无妨,等我在法兰克发大财后,顺手就把东北欧杂七杂八的部族清理干净……”

    目前,留里克尚不知道自己部下的擅自行动,已经

    帮自己解决了一些麻烦,就是行为堪称僭越。

    今日,又是平和的一天。

    海上君主号的主桅杆顶端的瞭望塔,距离海面可有惊人的五十米高。

    没有望远镜也无妨,一名视力极好,被戏称为“鹰之眼”的战士顺着绳梯爬上去,瞧瞧那攀爬的样子留里克更乐意称之为“猴子”。

    北欧世界没有猴子,大家也不知道还有这种与人相似的动物。留里克与战士们需要不恐高、视力好的战士充当“人肉雷达”。

    那战士坐在桅杆顶端平台,此地位置高风力强,其人不得不披上一件布毯子御寒,在用绳子将自己牢牢捆在桅杆上,他更是双手抱住桅杆后进行观测。

    因为地球曲率的存在,水手站在甲板上恰逢空气澄澈天气晴朗,他可以看到约莫十公里外的船只与海岸,倘若是水手骑在高达五十米的桅杆顶端,甚至是屹立于更高的位置,就可以看到极限公里外的海岸线。

    麦哲伦的船队就是定期安排视力极佳的水手骑在桅杆上,扫视直径一百公里的海域,这才在横跨了五千五百公里的西南太平洋后成功找到新几内亚群岛得到救命的补给……

    罗斯海军完全没有麦哲伦船队极端航海需求,留里克的目的正是保证舰队可以顺利找到萨列马岛并展开战略机动。

    于是,骑在桅杆上的水手可以始终监视北方模糊的海岸线,更能注意到南方海岸线正在发生的剧烈变

    化。

    因为罗斯海军已经看着汉科半岛渐行渐远,又注意到南方海岸线的巨变——它不再是大陆海岸线,而是希乌马岛。

    萨列马,本意就是“岛”,希乌马岛的本意便是“小岛”。它们均来自被流放的利沃尼亚人与爱沙尼亚人对流放地的称谓,这实在是一种古芬兰语的描述,后来上岛的各路维京部族罪人也就沿用了称呼。

    希乌马岛太小,综合条件远逊于正南方的萨列马岛。

    尤其是后者有着一项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大岛上有多达十个淡水湖,前者仅有一个。

    岛大而湖泊多且分散,使得一座岛还是有着发展农业的基础,即便它的土壤肥力很糟糕。

    不过当罗斯开始普及从不列颠掠夺而来的耐寒双倍体小麦品种,萨列马岛伯爵斯普尤特顺手也进购一批在岛上试种。斯普尤特愿意与罗斯王保持一致,一旦王国核心区有什么新作物开始普及,萨列马岛就要跟随适种。

    只见那战士抱着一根缆绳,双腿双脚将之缠绕速降。

    “鹰之眼”的战士高高兴兴面见自己的大王,年轻人高兴得指着正南方:“我们已经到了小岛,我在高处还看到了大岛。我甚至看到了狭窄的海峡!大王,如果您要尽快通过萨列马岛进入里加湾,我们就该行动了。”

    留里克听在心里,他转身面相郁郁葱葱的岛屿,自己的确面临着一个选择。

    此刻,也是刚刚得到详细情

    报的海军大将歌德伦德站在留里克的身后。

    “大王。是否做决定?不过……”

    “如何?”留里克扭过头。

    “我不建议去冒险。您看,这个海峡太狭窄,就怕……搁浅呐!我们的大战舰真的吃水很深。”

    “的确。”留里克耸耸肩,他很高兴自己的将领有着基本航海素养。

    歌德伦德很清楚船只吃水与海床的关系,这是大部分航海者所忽略的。这并非反常,毕竟在长久时代下罗斯人或是别的维京势力的主力船只就是吃水很浅的、近乎于平底的龙头长船,它在小溪里都可能航行,适航性达到了极致!

    但海上君主号的满载吃水深度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认知,恰是因为在艘船在自己手里海试了快一年,歌德伦德摸清楚了她的一切状态。她的满载吃水深度折合近六米,固然这是船型上的故意而为,龙骨与舭龙骨基于海水中稳定性的考量造就了“中脊凸起”,导致吃水更深了。

    这大大加剧了触礁、搁浅的风险,她的确运力惊人,而一般的小海峡对她也变成一种致命存在。

    “海峡狭窄意味着水浅,但他的确是一条捷径。”留里克想了想:“给旗语兵命令,所有主力战舰严格追随旗舰行动。包括武装货船在内的所有小型船只,就此进入小海峡并一路南下。”

    “分兵?”歌德伦德略有吃惊。

    “对!就是分兵。”留里克咬咬牙齿:“我还是

    担心鹿群的安危,还有我剩下的战马们。它们并不适合海上的颠簸,我不希望未来的陆路行军折损这些宝贵牲畜。再说……”

    留里克顿了顿气:“先让部分战士抵达里加,给当地人一个惊喜。就有你派人指挥分舰队的行动,到了里加传达我的命令,告诉斯普尤特、斯特坎德和菲斯克把里加的码头清理干净,杂七杂八船只全部让开泊位,以便我军全面登陆做最后休整。”

    “遵命!”歌德伦德敬礼道。

    很快,就在希乌马岛近海罗斯舰队进行分兵。

    分舰队没有大型船只,它恰恰又是人数最多的存在。海军分兵可给尾随行动的罗斯渔民以难题,好在他们陆续弄清了状况,那些最后迷迷糊糊跟在主力大舰队后向着萨列马岛奔去的小船,也陆续折返回分舰队。

    分舰队队伍极为浩荡,狭窄海峡与其中大大小小的沙洲逼得船队好似一坨面团被挤压成面条。

    它的名字简单粗暴,古芬兰语就谓之为“小海峡”,通过此地的好事者用携带的长矛探测海床,震惊于很多位置的水深仅有约莫三米。

    这一情报迅速传到带队的罗斯海军水手耳朵里。

    “真是后怕,大战舰要是硬闯岂不是陆续搁浅了?”

    留里克要稳妥而非速度,他有着过去斯普尤特提供的充分航海经验,所谓来自萨列马岛的罗斯御用海盗大军是绕行萨列马岛的“南半岛”安稳进入里加湾。

    南半岛与所谓库尔兰半岛的顶点形成了一处宽阔水深之海峡,斯普尤特称之为“里加湾的咽喉”,咽喉海峡由此为留里克标注于地图上。

    因为是绕道,为此留里克不得不多花一个白天的时间。

    留里克其实大可直接南下,沿着库尔兰半岛的海岸线俯冲。理论上掌握了地区地理构造的留里克就该这么选,然这里最大的问题是在任何的时代对于大型军队的跨海登陆,都是军事上颇为困难的操作。

    罗斯军队要登陆就必须依靠良港,任何的冒险都可能令舰队崩溃。

    留里克只清楚还有两个港口能承载罗斯组织的本时代欧洲第一舰队,或是里加港或是莱茵河入海口的鹿特斯塔德港,这两座港都是罗斯治下刻意扩建,它们存在的重大目的就是完美接收罗斯海军舰只。

    漫长的航行,战士或能在精神萎靡中忍受,战马和鹿群怕是要被折腾死个七七八八。

    何况半年前就已经做好战术规划,时至今日因为多方面因素远征时间还是滞后的一个多月,无形的枷锁扣在留里克头上,纵使有着直接南下的机会留里克也断不会去赌。

    天地之间一个大口子横亘在船队面前。

    留里克下令主力舰队大拐弯,全部的大战舰风帆兜住温润南风,她们浩浩荡荡逆风走折线通过咽喉海峡通向里加湾。

    与此同时分舰队比留里克所部快了两天,当他的大舰队出现在里加近岸处

    ,松软的沿海沙滩已经被密密麻麻冲滩之普通长船填满!

    留里克晚到两天倒是有一个好,他不用再为驯鹿、马群的登陆操心。先到的人们用了两天时间完成了坐骑、牲畜的卸货,在海上飘荡许久的战士们也在里加主城之外扎营得到了关键休整。

    甚至里加因为这数千人的抵达迎来瞬间繁荣。

    从新罗斯堡来的渔民们为罗斯王运货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在等待应得的报酬,这些人顺手就在当地采买与销售一些物资,又毫不犹豫在里加湾捕鱼。

    到处都是飘扬罗斯旗帜的船只,到处都是说着诺斯语的罗斯人!

    拉脱维亚农民的精壮青年多是去了南方远征,留在家乡的人们不但惊愕于罗斯军主力不但到了,第一批到了居然只是分舰队。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有着基本的做人素养,他们没有去村庄劫掠,而是在里加摆开大小露天榷场做生意,如果有谁恼怒那就是住在里加的渔民们了——这些远道而来的罗斯人比当地人更善于捕鱼,大小渔船数量有好几百艘。

    斯普尤特在治理水平上已经经验丰富,他现在地位更像是整个环里加湾的大总督。

    他从容得协调新到的兄弟们,再组织军队清空了里加码头以便大舰队里最小的八艘驱逐舰靠岸。他也准备了一批空载的长船,这样当海上君主号在内的大型船只在近岸抛锚后,这些小船纷纷靠拢而去,将船上

    一切人等以最快速度运抵平坦陆地。

    斯普尤特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尤其是特意准备了几只绵羊等待大王登陆后制作烤羊大餐进献。

    乃至……那个被割断了脚筋的战败者纳米西斯,他会如狗子一般牵到码头献给大王。

    终于,大战舰的魅影陆续出现在近岸,数以千万计的人们蜂拥而来。

    斯普尤特就站在码头处,欣慰得看着大如山的大战舰海上君主号……

第1402章 留里克在拉脱维亚

    里加湾大部分海域的水深在五十米左右,即便它在道加瓦河入海口位置深度较浅,令罗斯最大的海上君主号抛锚停驻是毫无问题的。

    在这里,道加瓦河的宽度已经扩展成七百米之宽,现在正是丰水期,它的水深超过了十米。

    留里克基于安全起见可不会令旗舰冲入河道,他有着多方面的考量,毕竟只是安排大战舰上的人们上岸休整,满载的各种物资没有搬运上岸的需要,大战舰与主要大船也就直接留在近岸处了。

    一批长船靠近战舰,来访者都打着萨列马岛伯爵的旗号,若问伯爵本人何在,伯爵斯普尤特本人已经与翘首以盼的上万军民一道,就在岸边热情洋溢静候罗斯王莅临。

    小船随波摇曳,而抛锚的大战舰有如屹立于还床上的巨石般稳定。

    自船上抛下绳网,水手、战士攀着这些绳子轻装进入摇曳小船。

    即便留里克贵为国王,在乘小船登陆港口一事上也不能免俗。

    他扶握住一只纤细的手肘:“贝雅希尔,小心点,要是掉入海里可就糟糕。”

    “是。我……我会谨慎。”

    望一下海水,贝雅希尔深吸一口气。她来自南方草原,虽依傍着伏尔加河生活偏偏不会游泳。这虽不是她第一次乘船行动,乘坐巨舰的经历还是首次,以攀爬绳网的方式下船更是首次。

    她穿着大方得体,腰旋一把长剑,皮靴踩在缆绳上,双手不敢戴手套生怕打滑

    ,就用娇小不少的手掌感受粗制绳索的粗糙。

    相比于她的谨慎,留里克的动作野蛮多了。当他沉稳地跳入小船,整条船也为之剧烈晃动。

    留里克再极为娴熟地坐下来,示意在场的划桨手:“不要磨蹭立刻行动,现在我和你们一起行动!”

    也许身为国王就不该再做划桨的工作,他将此事作为一种乐子来缓解海上航行的无聊。

    他亲自喊着号子,整条长船步调一致,一切仿佛回到了过去时光——那个罗斯人只能依靠最传统的龙头长船南征北战的时代。

    留里克衣着单薄而艳丽,属于他的甲衣额外运输,当他亲自划桨之际脑袋上就已经佩戴上黄金桂冠,使得小船变得贵不可言。

    在罗斯,只有国王可以戴上有着月桂造型的桂冠式王冠,太上国王奥托的王冠则是纯金头盔。在金子的用料上老奥托的头冠最甚,留里克有意拔高父亲在全罗斯的地位,以更多黄金作为奥托权威的象征,老人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坐镇罗斯后方,这才给了留里克敢于勇闯法兰克的信心。

    他很清楚在老父亲在世之际,就是罗斯向西全力掠夺资源的时间窗口。

    这个时间窗口已经愈发狭窄,或许这就是最佳的历史机遇。

    里加港越来越近,冬季抵达这里它还显得很蛮荒,而今此地一片郁郁葱葱景象,密密麻麻的船只与人员尽显它的繁荣。

    岸上飘扬着大量罗斯旗帜,先抵达

    的战士们换上罗斯布袍,他们结阵站立形成一片蓝白相间的人墙,与那些灰黑色调的民众形成鲜明对比。

    殊不知,一双双眼睛就盯着那小船上头戴金冠之人。

    夏日骄阳下留里克的金发本就显眼,那剧烈反光的王冠就更是引人注目。

    在留里克身后,更多的小船向着可以空置的码头金发,他们百舸争流而留里克勇拔头筹。

    精致且做工考究的军用皮靴踏上里加港的新造栈桥,留里克一把再将贝雅希尔拉上来,两人一前一后正式进入忠诚的里加。

    见状,斯普尤特、菲斯克已经提前赢了过来。

    乃至,那个被割了脚跟如死狗一般被强行拖曳而来的战败者纳米西斯。

    “大王,您终于来了。”菲斯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绷直身子狠狠捶打一番胸口算是行礼。

    斯普尤特和他的儿子,乃至那些萨列马岛战士身着自己最好的衣服,一个个穿着罗斯战袍,武装带扎稳牢,腰旋佩剑与手斧,后背大圆盾,怎么看都是大王一声令下即可进入战场的人物。

    留里克扫视一番,他看到了大量的步兵,以及在步兵身后聚集起来的庞大骑兵队。

    还在划船之际他就看到了一支庞大鹿群在活动,那就是先行抵达的驯鹿们,只是它们的位置都在道加瓦河的南岸。

    “步兵和骑兵都在北岸,一定是为了迎接我故意为之。这样,我还得花些时间再把骑兵运到南岸再做陆路

    进行之事……”

    事到如今留里克仍不知道自己不在半年时间里,里加以及南方的瑟米加利亚风云突变,那些可悲称之为障碍的东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大王,欢迎来到里加。我看到一支无敌舰队进驻这里,法兰克人终将因为他们过去的傲慢付出惨烈的代价,因为奥丁发怒了,您作为奥丁之子将惩罚他们……”话是从斯普尤特这个已不再年轻的家伙嘴里说出来,辞藻很讲究仿佛得了高人指点,弄得留里克有些尴尬。

    “无敌舰队?这个词……我总感觉有些不吉利。也罢!”留里克真诚地看着老伙计的脸:“半年不见里加大变样。如何?我需要的军械物资,这里的拉脱维亚人是否做好了?”

    “都做好了!而且……发生的很多事情远超您的预估。”

    瞧瞧这老家伙兴奋模样,留里克也为这种莫名的高兴所感染:“发生了一些大好事吗?”

    “当然。大王,按照惯例我应当在里加的伯爵府,或是城里的罗斯杜马向您汇报大事件。现在请容许我给您献上我们的大礼。”

    “礼物?好啊。”

    留里克饶有兴致地等待,不过随着人墙打开一个缝隙,一坨像是死狗般的东西被拖拽出来,他脸上的笑意立刻化作了疑惑,乃至一些精神不适。

    “这是这么回事?这是……一个人。”

    “是您的敌人。”现在是菲斯克面露凶相得介绍道。

    “敌人?我在里加

    还有什么敌人。莫非你们展示的家伙是某各拉脱维亚村庄的叛逆?”

    “此人可从未臣服过罗斯。”菲斯克随手指向南方:“他是南方瑟米加利亚人的大首领,他本就是大王的敌人。”

    “哦?”留里克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再瞥一眼这坨有气无力的“动物”,身经百战的他基本猜到了留驻部队的擅自行动:“你们……是主动对瑟米加利亚用兵了。菲斯克!?”

    菲斯克猛地一怔,他早就估计到大王一旦获悉事情就要责难一番。

    他急忙找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使得我们不得不对敌出击。大王,战争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发生,而且我们打赢了。”

    菲斯克没有直接承认是驻扎在里加的罗斯军精锐,与当地贵族一道合谋了一场凶狠的军事行动。他说话突然变得巧妙,使得留里克下意识觉得他们打赢了一场反击战,再按照罗斯的一贯做饭,只要反击开始就迅速从防御转为进攻。

    “瑟米加利亚!”留里克勾着头一板一眼自语,又问左右:“怎么回事,这个男人的双手被捆起来,嘴巴还被割伤了。斯普尤特,这肯定是你的手段。”

    “嘿嘿,我只是担心此人会试图报复,弄得大王小受惊吓。”

    “嘁,你觉得我是容易受惊的人吗?本王什么凶险事没见过?至于这个人……对了。”留里克又想到一点:“斯特坎德呢?那个家伙为何没来见我

    ?他好大的但。”

    “容我禀报。”菲斯克即刻道:“斯特坎德带着他的拉脱维亚民兵仍在战争。您的敌人不仅是瑟米加利亚,还有奥克什泰特人。斯特坎德正带兵扩大战果。”

    “他?”留里克实在难以置信:“斯特坎德在冬季战争时,他的丹麦兄弟不是折损很多吗?”

    斯普尤特上前一步:“我派了些兵支援他。大王,您绝对想不到,我们组织联军,在名为梅佐特内城的战场恐怕累计歼灭了敌人一万战士。瑟米加利亚恐怕无兵可战,剩下的老弱妇孺都该做我们的奴隶!而且,已经有两千名战俘运到了里加,实不相瞒,我将四百名很好的奴隶运到了我的岛上。”

    斯普尤特此举是真诚汇报,无形之中也有着炫耀的意味。

    两位将领谈吐间都极为轻松,还有站在斯普尤特身边是其儿子,小伙子一样的昂首自信,只怕这小子又一次参与到了战争。

    询问大人,或许大人会故意隐瞒一些事,那么问问年轻少年呢?这个小埃里克应该会很真诚。

    这不,面对高高在上的罗斯王,埃里克iddot;斯普尤特松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小子昂着下巴一脸得意:“大王,以后我会取代我父亲,作为你麾下最好的战士。这一战我可是和敌人恶斗,我杀死了很多敌人。”

    “你会的。你……真的见到了难以计数的敌人的猛攻?”

    小子桀骜不驯故意不正面回答留里克的提

    问,“岂止是猛攻,我的盾墙还被他们的骑兵冲垮,我差点就死了!还好诸神保佑,我爬起来就再把盾墙组织起来继续和他们拼命。”

    小子提到了非常关键的细节,留里克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即刻看向斯普尤特:“敌人还有骑兵?”

    “正是。”斯普尤特这边提一提哼哼叫的“死狗”:“此人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名叫纳米西斯,就是这代的瑟米加利亚首领。他有骑兵二百,自己也是个骑手。他不愿意臣服大王反倒一直打着里加的主意,倘若大王意欲走陆路通过库尔兰半岛,就一定会于此人交锋。他的军队被杀被俘,他的骑兵也崩溃了。”

    “哦?这么说,你们是否缴获了一些马匹?!”留里克不禁加重了语气。

    “有一百匹。都是骟过的公马,它们已钉了新马掌,还请大王抽空去检视一番。至少我觉得那些马匹很不错。”菲斯克实话实说。

    “要看,当然要看。你对它们很满意,说明都是好马。真好啊!我有大量的驯鹿做驮骡,你又给我掠来一百匹马。且慢!”留里克突然灵光一闪:“你们的军事行动没有本王带着精锐参与,想必折损也不少吧?留在里加的有本王的九百骑,还有罗斯社区、丹麦社区的战士,你们能出动的兵马可能不多。菲斯克,如实告诉我,我们的骑兵折损多少?”

    说这话的时候留里克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

    备,纠集罗斯本地可乘骑马远征本就是豪赌,损失大量战马或许是一种宿命。留里克当然希望战马不要折损,突然的战争罗斯骑兵折损几十匹马无碍,用缴获的战马替代即可弥补。

    想不到菲斯克信誓旦旦拍打胸膛:“我没有任何折损!只有一些马儿有小伤,回来后用草药水清洗一下伤口,我感觉它们仍可继续战斗。我奉行非接触作战的反感,单纯靠着不断射箭令敌人崩溃!哈哈,本该是拉脱维亚人直接卖给大王的箭,现在全部用在杀戮敌人上了,回收后大部分箭矢还可继续使用。”

    “还有这种好事?”听了一系列的描述,再看地上的一坨“死狗”,留里克突然绝得部下对这个战败者太苛刻。

    “真是一个好礼物啊。基由这个礼物,我算是知道了你们过去半年干了什么!干得好啊!不过,菲斯克你还是擅自而为。这不好,好在你打赢了。下不为例。”

    “好的。下不为例。”菲斯克憨憨一笑,擅自行动一事大王不追究,自己也就不狡辩了,更不会傻傻得挣功。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此人?”留里克问道。

    “自然是处死。不过此事还需大王定夺。”斯普尤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留里克看了这老伙计一眼,突然间拔出佩剑,对着被打得半死的纳米西斯的心脏位就刺了过去,迅速结果了其人的小命。

    到头来,一切的阴谋都被胜利

    者看穿。

    想要趁着被当做战利品屈辱展示的机会突然暴起发动反杀的纳米西斯,他还没想过那些海盗出身的萨列马岛士兵会在其头目授意下,以完玩乐的姿态把自己毒打一顿。

    斯普尤特故意纵容手下,囚犯、奴隶落在他们的手里免不了虐打,如此一来就彻底断了纳米西斯行刺的机会。

    至少,纳米西斯在被杀前看清楚了自己真正的敌人、罗斯王留里克本人的脸,那是一张年轻的面容,深邃的眼眸与修剪精致的络腮胡,其人的脑袋仿佛会黄金覆盖,阳光之下犹如太阳般存在。

    可在纳米西斯看来这是何等的恐怖,须臾,堕入虚空……

    “晦气的东西,扔海里算了。”留里克甩干剑上血渍。

    斯普尤特心领神会,虽说自己是希望纳米西斯有一个体面的死法,现在被罗斯王本人当众亲自处决,的确草率了些,倒不啻为一种死者的体面。

    死尸直接扔到河水里,由道加瓦河静静推入里加湾的大海中。

    不管怎么说,驻扎里加的罗斯军与当地贵族合谋发起了新战争,此战对罗斯非常有利,却因是擅自而为,留里克有理由禁止做赏赐。

    他是这么想的,不过当集结里加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城里的罗斯杜马,再是登陆的罗斯军将领汇聚于此,大家在留里克的主持下召开关键的军事会议,关于罗斯-瑟米加利亚战争的经过彻底明晰了。

    擅自行动的

    军队功过相抵,菲斯克很识趣得闭嘴,毕竟此战实在锻炼了军队,令一批过于年轻的小战士全都成了凶狠的老兵,以瑟米加利亚人当练手残酷击败他们,这是针对法兰克作战前绝无仅有的练兵时刻。

    斯普尤特的萨列马岛伯国,自它建立起就是自负盈亏。留里克信任有一定血缘的老家伙斯普尤特,刻意放权令其自由发展,如此伯国监督着南波罗的海的海上贸易安全,斯普尤特势力的发展壮大实实在在是为罗斯的财政省钱。

    也许,一百年后诸侯的存在对罗斯核心是不利的。

    但在现在,罗斯非常需要这些诸侯去维持罗斯的边缘地区的安全。

    至于斯特坎德和他纠集的数以千计的拉脱维亚人,他们不但自负盈亏,现在分明是在做一场军事冒险。由于他们的老大斯特坎德连罗斯人都不是,留里克很讶异拉脱维亚人合适变得非常能打、连可怕的战争损失都能忍受,或许这就是深藏不露吧。

    在罗斯杜马的讨论中,留里克听到了这样的名字——涅曼河。

    涅曼河,在拉脱维亚部族的方言里,其名字代表着“平静”。一条静静流淌的长河,它就是涅曼河。

    当然这条大名鼎鼎的河留里克是知道的,而且也清楚它的终点克莱佩达或梅梅尔。

    本质上拉脱维亚人与瑟米加利亚人是亲缘部族,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双方大打出手,这方面不能说谁就是绝对的

    正义。

    斯特坎德带着拉脱维亚人成了熊心豹子胆向涅曼河进军,留里克实在看不出来那个丹麦裔的老家伙如此凶狠。

    不过,那都是那么自己的事情,甚至若是自己封的拉脱维亚伯国因为现在的军事冒险损失很大,留里克倒是可以接受这的结果,一个弱一些的非亲缘伯国对罗斯整体有利,这样,罗斯嫡系势力就能更好控制里加了。

    但有的人需要封赏,那是一些来自于西方库尔兰海岸的客人。虽是客人,他们不但做了向导,也直接参与了战争为此付出了几条人命。

    来自瑟堡的奥斯坦,这个老家伙精通横穿库尔兰的内河路线。

    他和他的家人朋友是绝佳的向导,留里克深知他们有如神赐不可不利用,对这些人便产生浓厚的兴趣。

    甚至萌生了一个想法:“瑟堡?一个库尔兰海岸的小定居点吗?给这家伙一个爵位,譬如伯爵,这就算收编在我的王国体系内了。有这种人在,我夺下整个库尔兰恐怕并不需要军事征服,有这些顺从者出马,当地人趋利避害,一定是高高兴兴归附我……”

第1403章 给予向导的血酬与瑟堡伯爵

    根据留里克最初的计划,当大军抵达里加后即将兵分两路展开行动。

    甚至从里加分兵开始,海路部队与陆路部队就开始分饰不同角色。

    庞大的军队又是水陆分离,固然理论上要在库尔兰的海滩会和,并向着潟湖区协同先进。在这个没有无线电的时代,两支相隔甚远的军队如何偶遇呢?

    再说,罗斯海军多半会先到海岸线,庞大军队又要再哪里驻扎呢?

    留里克做了较为简单的方案,早就听说库尔兰海岸有一些丹麦人的挖石头窝点,意味着当地存在少量的滨海渔村,那里经过初步开发自然可以作为一支大军的登陆场。

    库尔兰海岸对于罗斯并非完全陌生,彼时的留里克并非当时然,然十多年前劫掠哥特兰岛的罗斯军队就巧遇一片舒缓沙滩并故意搁浅船只停泊,那里有一条小河满足了军队淡水需求,近岸处又有大量兔子活动令军队得到了特别的补给。

    起初没有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后来的留里克断定那就是库尔兰海岸的一小部分。

    如今,罗斯海军针对库尔兰展开行动,在绕过大半岛后所找到的第一个渔村就充当海军的泊地与宿营地,接着海军广泛的将小船沿着海岸线向南分散,各船排成肉眼勉强互相可视的距离,到了夜里就在岸上点燃篝火进一步互相照应。

    如此一来两船间隔或有约莫五公里之远,在空旷的海上显得极为显眼,倒

    是十条船即可拉出至少四十公里的警戒线,它已足够宽阔,足够抵达海岸线的陆路部队看清楚海军的位置。

    留里克之所以这么安排,也在于罗斯颇为惭愧得对库尔兰海岸知之甚少。即便自己封的萨列马岛伯爵带着海盗大军在南波罗的海游弋,活动的区域却始终集中在萨列马岛至哥特兰岛的区域。

    斯普尤特本人和他的部下对库尔兰海岸知之甚少,他们不知情其他人就更加陌生了。

    如果安排二十艘小船布置警戒,就是拉出了极为宽阔的警戒线,陆路部队只要见到一艘船的踪迹就意味着与海军会和了。

    海军在海面逗留也不是浪费食物,恰恰相反的是海军放小船登陆沙滩即可建立临时营地,立即加工从海里捕捞的鲜鱼以充军粮。海军还可立刻展开探索,为罗斯未来开发库尔兰、建立新的定居点奠定基础。

    集结大军远征法兰克是真,但这一路展开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圈地以谋划未来罗斯定居点也是真。

    留里克从未想过存在优秀的向导可谓罗斯军指路,但现实就是这么发生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没想过依靠他们,有的向导就不请自来?”

    留里克不经意间忽略掉了一个事实,便是里加作为琥珀之路的物资集散地绝非产地,而琥珀、蜜蜡的产地就在库尔兰海岸,几个隐秘小湾中掩藏着丹麦移民的村庄。

    然而,留里克更意识不到一个

    微妙的事实,罗斯人的确几乎没有光顾过库尔兰海岸,但有一个“老朋友”,他不仅光顾了海岸上的定居点,并试图说服当地丹麦人与库尔兰人皈依天主。

    北方主教埃斯基尔,这位老家伙如今在汉堡建成了他颇为简陋的主教坐堂。

    埃斯基尔早年在写个兰斯大主教的书信中详细汇报了自己在东方地区的工作,对当地人的情况有着描述。

    瑟堡Seeburg的名字他标注得极为清楚,另有名为Apluore的村庄。

    以及库尔兰人的滨海大城Koup,那里就处于潟湖区的进出口。

    留里克并不知情,这位主教大人在罗斯的经历并不好,也没有心思主动给罗斯王发动新的战争以提供情报。

    一年又一年,松散的商人都会带着宝石原石抵达里加进行交易,他们所通行的内河道路,即可化作罗斯军的行军路线。

    留里克闻之大喜,获悉一个名叫奥斯坦的瑟堡商人,带着家人们、朋友们努力完成一场交易却不幸卷入战争,偏偏是这场战争,奥斯坦一行站在了正确的立场上,实在为罗斯驻里加的军队完成大胜提供重大情报。

    这种人必须赏赐,他的家人、朋友一样要赏赐。

    留里克给全军放假三天,其实哪怕是待在岸上一天,就足以大大恢复战士们的精气神。

    他当众戳死被俘的敌方首领纳米西斯,此事立即在全城成为美谈。杀死一个被捆成粽

    子、被暴打一番的敌酋算不得光荣,却是广大拉脱维亚人喜闻乐见的。

    人口众多的拉脱维亚人,现在的他们觉得罗斯王正是自己利益的代言人,拉脱维亚人与瓦良格人的进入更加友好的时代。因为这些外来者绝不打扰村庄,对于购买物资上展现的就是公平。

    拉脱维亚人一如半年前表现的那般,又带着自家的土特产,乘坐牛车、小马车,更多人是拎着篮子徒步赶往里加,向罗斯战士销售农产品和奶制品。现在正是盛夏,大量时令物产完成收获,尤其是那些早熟的蔬菜(以包菜为多),它们必然销售一空,罗斯军也高高兴兴得到这些关键的、便于疏通肠道的补给品——总吃鱼干、干硬面包块对身体很不利。

    就在里加的罗斯杜马里,白天的时候留里克回见了一些来自村庄的本地博雅尔,对其积极组织民兵、派遣子侄指挥民兵南下作战一事表示高度赞扬。

    事到如今再为擅自出兵一事苛责已经不合时宜,留里克知道自己先要做的就是立刻对菲斯克一伙儿的行为正当性、必要性予以追认。

    各位博雅尔笑得合不拢嘴,正所谓罗斯王支持这“正义之举”,完全意味着罗斯与拉脱维亚就是罗斯王认定的完全的军事同盟,各个村庄的安全将在罗斯的庇护下永远得到保障。

    到了下午,奥斯坦和他活下来的儿子、朋友们,他们纷纷换上一件整齐

    的衣服进抵罗斯杜马与罗斯王本人会面。

    当罗斯海军主力开始登陆休整之际,奥斯坦远远就注意到罗斯王那醒目的身影。

    那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金色的头发证明了他北方英雄的身份,奇妙的纯金王冠可不是一般首领敢于佩戴,现在也唯有罗斯王有权戴上这样的王冠。

    一个年轻的、充满雄心的王者对罗斯极为重要,见得他的一瞬间,奥斯坦就不但被扪心自问,内心中自问自答一番断定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臣服罗斯,成为仆从。

    并非阿猫阿狗都可以成为罗斯的仆从,做仆从的前提是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

    奥斯坦已经想到了正式面见罗斯王时该怎么做,经过梅佐特内之战过下来的全部六位男人,彼此商议一番确定了方案。

    他们照例经过了搜身,确保没有任何的利器可能伤及罗斯王。

    罢了,便被穿着重甲、头戴熊头装饰的战士放行。

    “屠熊勇士?你们是真的凶狠。”奥斯坦心里默默念叨,他不愿再和那些人对视哪怕一瞥。

    罗斯杜马,这不是奥斯坦一伙儿第一次来,全部六人保持着拘谨,当木门徐徐打开,此六人迈着谨慎步伐进入,就见到罗斯王与他的一些侍卫们齐刷刷地坐在一边,而另一边的木椅空空荡荡。

    里加的罗斯杜马一贯保持着北方的诺迪克传统,在讨论事宜之时讲究着公平与坦诚。这里固然设立了一个高高在

    上的演讲台,它仅供一人做高谈阔论,台下的木椅可以自由挪动,现在的场面奥斯坦估计到,罗斯王可能是打算与自己较为平等地交谈。

    就是这份“看得起”也太贵重了。

    奥斯坦的脚跟提了一下儿子,又以眼神给伙计们示意。

    此刻已经等了一阵子的留里克抬手示意:“你?老者,你就是奥斯坦吗?还有这些朋友们。快坐,坐到我们的对面。”

    突然间,奥斯坦带着朋友们轰然跪下,他们全体单膝跪地右手捂住心脏位又头颅勾下,以此北欧通行的战士礼向罗斯王致意。

    此举顿时引得留里克以及身边的“侍卫”一阵骚动。

    见状,留里克心情大悦:“你们都起来吧!奥斯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你……是叫做奥斯坦吗?”

    “是。卑微的我是奥斯坦,我们来自西方海岸的瑟堡。承蒙罗斯王的爱,我们愿意向您效忠。”

    “很好。你们立即起来,既然效忠我就执行我的命令。”

    留里克给予了极为证明的肯定,六人中的自卑者也为之振动,他们跟在奥斯坦的身后陆续起身。

    “坐吧,做到我们的对面。”留里克面带微笑举手示意。

    一边是神态拘谨,一边是精神轻松。

    留里克对着六个男人提起浓厚的兴趣,这边问道:“你们来自一个名为瑟堡的地方?那里就是西方的海岸?你们也是走得内陆河流抵达了里加?此事为真?!”

    “千真万确

    ”奥斯坦拍着胸膛做肯定状。

    “太好了。”留里克一拍大腿难掩喜悦之情,他即刻看看左右笑呵呵道:“兄弟们,我本担心海军陆军分别行动会难以会和,有了这些向导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他们,实在是诸神赐予我们的宝贝呀!”

    喜悦之后,留里克再问:“我还听说,当我留在里加的军队南下作战之际,你们这些商人也积极参军,为此还阵亡了一些兄弟,这也是真的吗?”

    “是真的!”

    “很好。这么说你们早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对罗斯的忠诚,你们这些人,本王很喜欢。本王的确该对你们有一定的赏赐。”

    实则当奥斯坦做肯定答复的时候内心里有一些惶恐,他们一伙儿人完全是因为货物被扣押,妻子幼子当了人质,男人们才被迫被编入罗斯军队南下作战。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说着诺斯语,自带了大盾懂得结阵作战,为此真的被当做剑盾手给安排在第一线与瑟米加利亚人拼命。

    最终无伤活下来的包括自己就只有六人,这对商队的打击可是极大的。

    既然罗斯王说兄弟们的举措是“自愿”,是“忠诚象征”,自己就没必要做任何指正——顺着罗斯王的话对兄弟们实在有利。

    奥斯坦便做一番解释:“我有两个儿子,我的长子为大王而战,已经在南方战死了。现在还有我我和我的小儿子,我们愿意为大王继续效力。”

    “此事有

    人向我汇报。你们的商队出动了近二十名战士,活下来的仅有你们六人。我认可你们的忠诚,我对你长子的阵亡深表敬意。我可以告诉你,作为得到了奥丁祝福之人,任何为我而战者,他的灵魂都将进入瓦尔哈拉。我听说你阵亡长子的棺材也带了回来?”

    “是的。”

    “很好。我们罗斯在都城有一座公墓,那里安葬者所有为罗斯光荣而战的英灵,我看你的儿子可以安葬在那里,以后年年都将得到祭祀。”

    “这……”一瞬间奥斯坦鼻子一酸,一把老泪夺眶而出。“感谢大王……”

    “难道你在感动于我的公正吗?”留里克继续指出:“看看我的身边,他们都是本王的将领们。我们正在远征西方,势必要经历你家乡的那个瑟堡。瑟堡有你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幸运,我的大军对抵达瑟堡但不会做任何的破坏。因为,瑟堡已经纳入罗斯的版图,而你!”

    留里克猛然直指这位落泪的老头子:“你的家乡瑟堡,当地有首领吗?”

    “没有。我们都是挖石头的自由人。”

    “不!现在就有首领了。你!本王封你做瑟堡伯爵(战争酋长),你的爵位世袭,你的地位与里加的拉脱维亚伯爵相同,与萨列马岛伯爵也相同。”

    贵族等级制度对于自由自在的人们太过遥远,虽说罗斯目前的等级制也很粗糙,对于广大的部族时代的人们很高级。

    留里克用了一

    些描述才令奥斯坦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所谓罗斯赋予奥斯坦统治整个瑟堡定居点,其权力完全来自于罗斯。

    这实在令他震惊,那个曾扣押自己的斯普尤特,以后在地位上还能和他相当?!只怕仅仅是名义上相当吧。

    奥斯坦生性不是霸道之人,倒是带着一些朋友组成商队完成行动,证明了其人有着一定的领导才能。

    然瑟堡以及附近区域的居民有千人之巨(在奥斯坦看来已经过于庞大),大家不是捕鱼就是挖石头,在此之前奥斯坦从没有想过有谁可以统治所有人,现在瑟堡伯国就在罗斯王的嘴里诞生了。

    奥斯坦对所谓瑟堡伯国的未来毫无想法,他的人生阅历足够丰富,知晓人们倚靠在“瑟堡伯国”这棵大树就能得到强大罗斯的保护,敢有任何人袭击就是与罗斯为敌。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不可思议的是,罗斯王不提贡品,似乎只是封一个伯爵领了事,除此外就不索求了,无论怎么感觉只要臣服罗斯,对于瑟堡的所有人都是百利无害的。

    至于罗斯王唯一的要求——驻军。

    此事是理所当然,只有罗斯驻军的存在,对于瑟堡才是真正的安全保障。

    话匣子彻底说开了,拘谨的客人们神态纷纷放松。罗斯王的确年轻,那种表现出的慷慨令人感动。

    现在,留里克郑重安排起来:“封你奥斯坦为伯爵是给予你的酬劳,我的军队未来会在你

    的瑟堡短期驻扎,当我们离去,萨列马岛伯爵的船只也会在你的瑟堡停驻。瑟堡港口将成为罗斯在南方的良港,以后你们卖任何物资就不要再考虑走内陆了,直接在瑟堡卖给我们就能得到利润,岂不是很好!

    你们仍要为我们效力。我已经决定!

    你的儿子带两个男人,作为向导帮助罗斯海军抵达瑟堡。

    你再带两个男人,作为向导带着我的骑兵重走一边内河线路。

    最终我们要在瑟堡完成会和,为此你得到的不仅是爵位,还有一笔钱。你们的其他女眷孩子都跟在陆路队伍上,我和他们一起走,他们将得到我的悉心照料,一路上顿顿吃饱饭,我希望我们所有人都以最好的状态顺利抵达瑟堡。”

    奥斯坦早有心理预期,兄弟们被那个斯普尤特控制住本就是计划着给罗斯王做向导。

    正因为有着与其,他果断答应下来并宣称必然做好。

    上年纪的奥斯坦也是在听出罗斯王那和颜悦色下暗藏的威胁。森林猫爪子柔然,但把它惹恼了,暗藏的利爪就会显现。

    罗斯王这次特别提到了“女眷孩子”,以罗斯王的实力自然会给他们极好的照顾,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自己老老实实做向导带路、顺利将罗斯军带到目的地。

    奥斯坦没得选,他必须保护好家人与朋友们的生命。至于罗斯军抵达了瑟堡真的会如国王那般“贡品不索取”?还是相信罗斯王的仁

    慈吧!不过,即便罗斯王还是索贡,至少自己的家庭不会有损失,至于其他的瑟堡居民,那些人的安危全在罗斯王一念之间,奥斯坦从不亏欠那些人也就不多嘴得希望罗斯王再做许诺。

第1404章 冲向库尔兰的留里克

    本是来卖石头的奥斯坦一伙儿,他们终于有了新身份。

    但得到了这个身份,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不少。

    “也许,你的死是值得的……”

    奥斯坦换上罗斯王给的新衣服,那是一件宽敞的素白布袍,正面被特别缝着两条修长的蓝色布条,一如罗斯人的旗帜。

    他也被分发了一面罗斯旗帜,自带的圆盾也被要求刮掉过去的涂装换成罗斯的纹案。

    如此一来“瑟堡伯爵”就显得体面了。

    罗斯军再度集结,他们在里加已经得到充分休整,在得到了一些关键向导后,令本来有点迷茫的前路有了明确方向。

    经过会议商议,兵分两路的罗斯军会在库尔兰海岸的瑟堡完成集结。

    以留里克的估计海军一定会先行抵达。他很放心先到的军队不会对瑟堡当地人下黑手,因为瑟堡伯国已经突击成立,敢对当地人动手的战士就是罪犯,可按军法斩首。

    罗斯军不可以对自己人动手,哪怕是仆从军也不可出手,同样的原则也适用于仆从军。

    虽然留里克并未对自己的军队指定特别详细法规,战斗中也频频纵容士兵去劫掠,他唯独特别强调一点——禁止互相伤害。

    他令手下各将领当着新封的瑟堡伯爵奥斯坦的面对诸神发誓,军队保持克制与体面,抵达瑟堡后在空旷地扎营,不打扰居民生活,可公平做生意。

    这只是口头誓言,至少罗斯军发誓了,这份表态令全部六

    位向导很是动容。

    留里克知道,想要让这些人老实做向导就必须让他们看到罗斯军的诚意。

    女眷孩子固然是跟在陆路部队前进,留里克检查了一下这些始终被软禁的人们。他们全都恢复了自由,现在被发放新的衣服与充足食物,幼童虽少,针对这些小孩留里克很愿意提供一些蜂蜜作为营养品。

    小孩把蜜塞进嘴里立刻流露出爽朗的笑容,孩子开心了,他们的父母也跟着开心,即便卷入到刚刚结束的战争,商队的男丁们损失极大。

    生活就是这样,尤其是跑这条危险的、横穿库尔兰半岛的商路,所有人都考虑到要经过瑟米加利亚人的盘剥,乃至被那些家伙偷袭谋杀。

    他们有胆子行动,也就有意外死于旅途的觉悟。

    现在那些拦路要钱的瑟米加利亚人怕是元气大伤,说不定还被继续南下的军队消灭,以后的商路应该是安全了。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时间已经进入儒略历七月份。

    事到如今留里克已经不考虑自己抵达法兰克后是否是“赶了个晚集”,反正大军一定会抵达,解释若是自己没一个说法,那就创造条件给他们一个说法。

    按照半年前的约定,留里克卸下一批粮食和一笔银币,为里加当地人提供的军资付款。他交付的钱财远少于之前约定,双方的交易是公平的,现在的拉脱维亚人拿出的物资少,罗斯一方也就少给一些。

    至于拉

    脱维亚在这方面是否吃亏,留里克可是不以为然,恰恰相反,没有向这些家伙索要钱财都是自己大发慈悲。

    固然菲斯克带着骑兵队与本地武装合谋发动南下,话语从另一个角度说,也可以说就是拉脱维亚的贵族们雇佣了罗斯正规军而发动战争。

    罗斯最精锐的骑兵队在战争中是作战主力,战争的主要成果,土地、城市和生存空间,怎么看都是拉脱维亚人得到最多。

    考虑到拉脱维亚伯国是罗斯的仆从国,其势力范围因为胜利已经在向着涅瓦河俯冲,实在为罗斯攫取了利益,再纠结于索要“佣兵劳务费”就显得堂堂罗斯王的小气。

    海路行动的战士陆续乘小船商船,那些大船都停泊于近海,她们稳如近岸的岛屿,小船抵达船舷后,坐得满登登的战士娴熟得开始攀爬绳网。

    至此为止,那些随行的罗斯渔船主的工作也宣告结束,他们为国王运输驯鹿都得到了一小笔钱,至于接下来渔民们当有怎样的选择,他们大可以再跟着罗斯海军行动,不过那几乎不符合渔民们的利益。

    因为在庞大的南波罗的海,罗斯并没有建设稳固的母港,从芬兰湾深处出发的渔船们在抵达里加后纷纷不愿意再南下。里加就是他们的新母港,搜罗里加湾的鱼获,在舒缓的海岸支下摊子开始制作鱼肉干,或是卖掉或是留作自用都好。

    现在毕竟已是七月份,一百天后

    或许就会降下第一场雪,现在为严冬做准备看似早了些,但没人会在冬季嫌弃储备的食物太多。

    罗斯渔民大量进驻实在挤占了里加拉脱维亚渔民、丹麦社区渔民的作业空间,可是有什么可抗议的呢?

    罗斯普及了拖网渔船的技术,这本是在芬兰湾扫荡鳕鱼群的招数,对于捞鲱鱼也用此老办法。

    当罗斯大军还在驻扎之际,卸货的罗斯渔船就已经在向本地人展示绝活——组成线列阵拖网捕捞。

    没有声呐就无法确定鱼群位置,想要抓到鲱鱼这类表层鱼类,罗斯人想到的招数便是多条渔船拼凑成队列,各船身后拖曳着兜网,大家放下三角帆协同前进以扩大搜索面,捞到鱼后大家平分。这招数可比单枪匹马的行动高效很多。

    罗斯人可以,我们如何不行?

    在悄无声息中,里加当地人把所见所闻记在心里萌生效仿学习之念。

    里加湾足够大,本地居民也足够少,今年窜入这海湾的数百条罗斯渔船,他们的目的并非将里加湾的渔获搜刮一空,有心也因实力不足绝无可能。

    此地要捕捞,哥特兰岛附近海域才是罗斯人自古以来认为的好渔场,那里才是兄弟们最喜欢的地方。

    里加港城的存在,使得渔民们未来不必在挤压在奥兰群岛中的墓碑岛要塞,墓碑岛的居民人太少,远不及里加这座城市——一大片区域内有超三万人口规模的定居区,这里的环

    境对罗斯普通人很有吸引力。

    留里克自然乐见于来自都城的渔船突然大举的赖在里加,他们大可自发的移民一些人口,里加的罗斯社区将因此强势崛起,本地的生活文化也将发生改变。

    最重要的莫过于控制!罗斯渔民广泛活动,使得罗斯不止是法理上控制了里加以及道加瓦河两岸区域,罗斯人的人口越来越多,当地的丹麦人与拉脱维亚人就必须全身心去适应新的局面。当地人跟着罗斯得到了好处,他们不一定会在未来反叛,随着当地罗斯人口激增,怕是未来连“反叛”这一概念就不会萌发。

    海军大将哥德伦得带领近六成兵力展开行动,大船拖曳着空载的长船,最大的海上君主号现在真是歌德伦德的指挥旗舰,留里克为他特别授权,以至于航行中的各个旗队长不得不听从这位“钦差”的一切命令。

    现在的歌德伦德就是留里克本人的代言人,此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胡作非为,歌德伦德对留里克本人全权负责,倘若闹出任何乱子,他有着全部责任将受罚。

    在岸上,数以万计的军民目送庞大舰队渐行渐远,各色渔船尾随其后为远征军再送一程。

    时间已过中午,留里克待在岸边直至目送海上君主号那硕大的主桅帆化作海中的一个小白点。

    “他们出发了……”他带着笑意喃喃自语。

    “大王,该是我们行动了。事不宜迟。”菲斯克说道

    “的确,海军准备得到,我的陆军也一样,是时候出发了,就是现在!”

    号角声响彻里加,此时此刻罗斯庞大的鹿群已经先行乘坐小船抵达道加瓦河左岸,骑兵们也完成登岸,一支庞大队伍赫然出现。

    陆路部队是彻底的骡马化,马匹与驯鹿代替人的双脚,也代替了船只和车辆。

    驯鹿的适用性有限,强项就在于它的耐力惊人与好养活。

    近五百名养鹿人(拉普人)操纵着总量达六千的驯鹿与驮马,那些缴获的一百匹战马现在都充当起驮马使役,不过它们都已修了蹄子钉了新蹄铁,均已成为骑兵的备用坐骑。

    女儿维莉卡和养女乌鸫,二女带着祭司们随海军行动。留里克这里清一色的作战人员,倘若有非战斗人员,莫过于向导的那些家眷们。

    现有仅有两支骑兵队集结于里加,又有兵力仅有五十的德米扬斯克伯国骑兵加入,如此约莫凑到了七百骑。另有两支队伍驻守在梅佐特内,战士奉命抓紧时间休整并做防御。

    毕竟要给围观的里加民众再一次展示罗斯军的赫赫武威,大军尚未离开里加,留里克特令全军排成整齐队列,各旗队以百人队为一个“方块”,彼此保持间隔得向着利耶卢佩河上游前进。

    在他们的身后是更为庞大的驯鹿群,有经验丰富的养鹿人监管也没用,后续队伍显得乱糟糟的。

    即便如此,里加军民仍就看到了前所未

    见的一支军队——像是一支游牧武装。

    贝雅希尔高高兴兴地骑着马跟在留里克身边,她更高兴于自己不但是战士,更是此次远征留里克可拥有的唯一妻子。

    换言之,自己将在正常战争中独享罗斯王的宠爱。

    她握紧缰绳心情好得不得了:“大王,我们的队伍,让我想到了草原。”

    “哦?难道我们现在很像游牧民吗?”

    “当然。如果我们的驯鹿换了马,这一切都让我想到了故乡。我们就是要以这样的姿态一路走到未知的西方世界,走到汉堡?”

    “是的。”

    “太奇妙了,现在我们真的开始了。而我还是一位将领。”贝雅希尔很在乎这一点,她并不希望自己活成一个耽于生育的女贵族,骑马驰骋、参与作战才是自己所爱。

    “自然会给你出战的机会,你手握的骑兵可是我们的精锐。”

    “嘿嘿,我会立功。”贝雅希尔爽朗得笑出声,她撒娇的模样似要索取什么。

    骡马化的罗斯陆军行动速度很快,战士们也都轻装前进,所有甲胄、大部分物资都由驯鹿托运,遂当第一天夜幕降临之际他们已经抵达了利耶卢佩河下游最重要的拐弯处。

    全军就在这显著的平坦之地扎下大营。

    搭建帐篷的布料都由驯鹿托运,战士们就地砍伐树木充当框架,大量的养鹿人风格帐篷密密麻麻连成片。

    铁锅卸下就地煮麦子,骑了一下午马的战士纷纷活动筋骨,在搭

    建完自己的睡觉窝棚后就等着开饭。

    如此庞大的宿营场面是奥斯坦闻所未闻,而这恰恰是游牧民族的基本作为。

    罗斯本是航海之人,但骑兵军队的军魂来自于佩切涅格,它有着草原基因也就理所当然。

    草原牧民佩切涅格与冰原牧民养鹿人,双方的生活方式有着共性,于是一个下午的行动彼此保持着完全一致。

    现在的罗斯骑兵中有近百人的佩切涅格人战士,他们恰恰还都是精锐之士,其人固然都矮小了些,在罗斯食物最富庶的诺夫哥罗德地区驻扎,这些人吃喝极好一个个都是矮壮的存在。

    奥斯坦还是被迫与罗斯骑兵共同作战时看到了这样的矮小的扁平脸黑发战士,起初一位那只是异类,想不到连罗斯王的妻妾也有这样的面容。

    现在十个骑兵里面就有一个如此面容的战士,瞧瞧这些人健壮的胳膊显然各个都是拉弓的强人,聪明人可不要招惹这些神射手。

    事实上奥斯坦不敢招惹任何人,罗斯军队在无形中流露的强大气场令他感觉恐怖。

    所有的向导以及随行的家眷,他们被要求自称一个小营地,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必须与罗斯军保持一点距离。

    唯有奥斯坦本人必须前往罗斯王的篝火堆述职……

    树枝在火中劈啪作响,不久前奥斯坦已经看到罗斯人在用奇妙招数快速引火,空气中继而正弥漫着煮麦的香气,这一切都是奥斯坦不可想象

    的。

    “你终于到了。”留里克搂着侧坐身边的贝雅希尔显得格外闲情逸趣。

    “伟大的王……”奥斯坦一时不知说什么,这便直接坐在枯草地边。

    “且慢。来人呐!”留里克一声令下:“给我们的向导拎来垫子。”

    须臾,奥斯坦得以盘腿坐于皮垫,他谨慎轻问:“我能为大王做些什么呢?”

    “说说明天的事吧。骑兵的速度足够快,现在大地也比较干燥,那个梅佐特内城,我们明日可抵达?”

    “可以。”奥斯坦答得干脆,“骑兵绝对可以,至于那些鹿是否也行……”

    “马匹可以鹿就可以,现在你说说未来一路上我们要注意什么。”

    “是渡河。”

    “渡河?的确非常重要。”留里克轻叹一口气:“我们要横穿库尔兰半岛,这地方本就有很多小溪,乃至一些较大河流。你说,这利耶卢佩河可有直接涉水而过的浅滩?”

    “有的,就在加瓦村。”

    “很好。该村如何?”

    “已经被大王的军队破坏,好在浅滩可供我们通过。但是……”

    “如何?”留里克眯起了眼。

    “过了加瓦村,我们就要在河的左岸前进了。但梅佐特内城是在右岸,大王欲抵达那里,只怕只能乘坐小船过去欣赏您的战果。”

    “梅佐特内所处的河道就不能涉水过去吗?”

    “不可以。”

    “那么,我们必将进入的那个什韦特河……”留里克不禁皱起眉头。

    “这正是我要着重解释

    的。”奥斯坦顿顿气,大手指向西方:“什韦特河诸如利耶卢佩河之地距离梅佐特内很近,大王若是要看军队的胜利结果或许远观一下即可。当地还有您剩下的骑兵队驻扎,这对大王未来的行动……或因为渡河问题衍生小麻烦。”

    “这我知道。只是当地没有涉水而过之地,我的骑兵岂不是还要磨磨蹭蹭坐缴获的小船过河?也许我该问问我的大将……”

    留里克不甚清楚菲斯克的具体安排,实则菲斯克皆已安排妥当了。

    当他将等开饭的菲斯克喊来询问,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两支队伍我安排他们修养好了在河左岸驻扎,尤其守在那个什韦特河河口,等着我军主力会和,之后向着西方前进。”

    如此驻扎并非菲斯克的考虑精明,一切都是奥斯坦的安排,为了行动顺利军队必须这么驻扎。

    开饭前的闻讯留里克很满意,他其实心里一直憋着一个疙瘩,得胜的骑兵为何要滞留两队于梅佐特内,军队当在里加完成一次大集结以让自己乐呵一下,现在弄得骑兵部队感官上就是在独走。

    罗斯军扎营很快,“收摊儿”一样很快。

    清晨,在晨雾弥漫中全军湿湿漉漉得收拢所有布匹,而搭帐篷的树枝除却关键的、充当木梁的留下,其余全部抛弃。

    他们在马背上嚼着面包干与鱼干,浩浩荡荡得在中午抵达了传说中的加瓦村,而在这里大家赫然看到了

    蓝白相间的存在。

    “我们的旗帜?!”留里克惊喜得探出头,旋即令菲斯克过来做出解释。

    “你在这里安排驻军了?!”留里克再问。

    “没有。倒是有可能是卡尔或斯温的安排。我想,他们就是在接应大王的。”

    “我看也是。”留里克满意点点头:“我们走!把旗帜都展示出来,号手们吹号,告诉那些兄弟我们来了。”

第1405章 留里克在什韦特河口

    那些留驻在加瓦村的骑兵哨兵整日与无聊为伴,因为战争破坏,村庄居民被杀或逃,就留下这一片松散的房舍。

    袭击这个村庄的军队就是自己,骑兵们也不好再抱怨什么。

    村庄经过拉脱维亚民兵最彻底的洗劫后,连散落的破布都被捡走,据称是为了捡回去填补自家房子的木缝。

    周围田地的燕麦继续默默生长,骑马也就放任自己的马匹随意啃食。

    他们自己在村子里搭建火坑,支起木架将烹煮用陶瓮垂下来煮熟麦子,再在河里钓一些鱼。生活变得极为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

    村子里高高竖起罗斯旗帜,战士每日的工作就是保持安静等待大王军队抵达。

    这一队人马足有三十人,意味着在队长指挥下已经可以执行一些复杂军事任务。

    大战刚过人马俱疲,队长理应派出手下去远些地方巡逻,考虑到过于很长一段时间的见闻获悉这地方到处是森林与烂泥地,去那种糟糕的地方运气好还能遇到熊,难道还会有寻仇的新敌人吗?

    娱乐不多,或是打牌或是投壶,或者就躺着晒太阳。

    闲适的人们赫然为远方低沉的号角声所惊醒!

    悠扬的北欧牛角号的动静极具穿透力,它变换着节奏令战士更加敏感。

    围着篝火等烤鱼的三十人长勃然而起:“都起来!懒人们全都起来!国王终于到了!”

    因为,号角声的一段音频节奏在强调“最高命令”这一

    讯息为后缀,作战之际唯有国王亲令,否则号角手可不会乱吹。

    正值盛夏,很多战士图舒适甚至上衣也不穿,任由太阳暴晒自己金色的胸毛。他们急匆匆套上罗斯白袍,皮带使劲扎好,再将佩剑悬挂后,纷纷去将战马从充当马厩的民居拉出来。

    很快一支三十人的队伍出现在利耶卢佩河左岸,在他们的面前便是可以安全涉水而过的浅滩——这是这片河道已探明的唯一浅滩。

    “大王,他们在那里。”亲卫抬手指到。

    “看到了。现在我们快点走,准备过河!”

    留里克已不想多问,想到奥斯坦明确指出,在抵达梅佐特内之前罗斯军仅会遇到一个村庄。加瓦村,就是瑟米加利亚人如今最为北方的定居点。当然现在它已经不是了,随着瑟米加利亚的崩溃,这一带都已划入罗斯王国的地盘。

    留里克意欲直接过河,却见那些留驻者纷纷策马过河,水花在战马身边翻飞,兴奋的样子看来是全然不顾身子湿漉了。

    一队兵马排好队向阔别半年的大王述职。

    队长坐于马鞍猛地一躬身,此人是一位佩切涅格出身战士:“恭迎大王,这里是您的领地,我们奉命驻守等待,终于将大军等到了。”

    “等得很久了吗?”留里克欣喜问道。

    “不久。”

    “好吧。你是哪一队的?你的旗队长是谁?”

    “我们是卡尔所部。”

    “他人呢?”

    “就在南方。”这位队长指

    着河左区域的正南方向。

    看起来真如菲斯克所言,留驻的两支骑兵队已经转移到了河左。留里克再问:“他们在那边做好了营地?是等着本王的大军抵达那个河口,然后一路向西?”

    队长微微一惊:“看来大王都知道了?”

    “嘿嘿,我岂能不知?”留里克歪着身子精神舒畅浑身惬意,他扫视一番空荡荡的加瓦村,由于已经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也就不再过问。

    他再看看天,现在天色还不算晚,赶在夕阳到来前全军过河,接着立即点燃大量的篝火以让湿漉漉是战马、驯鹿恢复干燥。

    也许渡河一事可以放在明日再做,留里克实在不愿再等,他倒不是及迫于去遥远的法兰克,实在是海军已经先行一步,战舰的速度何其之快,若是陆路部队再磨蹭了可要让他们久等。

    哪怕是涉水过河也是麻烦事,即便利耶卢佩河在此河段水不深,那也是足够淹到人胸口的存在。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小雨,雨量很小还是造成了河流水量一些上升。

    留里克急于过河,他当着身后两队骑兵的面高呼:“我们即将过河!把你们的靴子全都脱下,双手握紧缰绳,双脚全部高高抬起,尽量不要让沾水!”

    命令只有一个核心:马匹驯鹿不得不淌水,人员和物资要确保不沾水。

    战士们因而各显神通,有的盘腿坐于马鞍,有的摆出双膝跪的姿势,个别的大胆者将皮靴挂

    在脖子,整个人弯腰站在马鞍上、攥着缰绳尽显平衡之能事。

    年轻的战士手段五花八门,大伙儿看得新鲜,又被其中耍酷的家伙逗得发笑。

    其实就算沾水了也无妨,河对岸的民房虽不多,空地可是不少。

    不过,直到夜幕降之际庞大的队伍才完成渡河。

    也多亏了现在正值盛夏,罗斯军里的突厥马与驯鹿都长着夏季的短毛,它吸水而吸得不多。

    战士在抵达对岸后迅速下马,赤足踩在已经化作黑泥地的河滩,再牵着缰绳任由马匹使劲抖动全身尽快干燥。

    战马在抖鬃毛,驯鹿们抖得更深。登陆场变成了烂泥地,以至于时候的战士只好再回到未被破坏的岸边把双脚小腿洗赶紧。

    很多人的裤子还是湿了,也都倒霉蛋不慎掉入水里弄得浑身湿透。

    大军之中仅有贝雅希尔一个女人,她是独属于留里克的女人,至于其他的战士清一色男兵。

    留里克旋即选中一间民居作为自己的行宫,把携带的油灯摆好再放入海豹油电灯。贝雅希尔熟练得将皮革毯子铺在粗制木床上,对户外之事并不关心。

    到处都是篝火,浑身湿漉的战士将衣服挂起起来烘烤。都是男人彼此也不忌讳,倒是这群年轻的崽子对着彼此的身子嘻嘻哈哈中说些荤段子,算是给无聊的行军做一番调剂。

    留里克注意到木墙的挂钩,就将沉重的武装带与佩剑暂挂于此。

    他瞥一眼忙着铺床的

    贝雅希尔,大手随性地搭在她的肩头。

    “累了?”她轻扭过头。

    “是累了。”

    贝雅希尔任由国王揉捏自己的脸,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军里就我一个女人,幸亏我是你的女人。”

    “话里有话?”

    “你的战士心狠手辣,若是这村子里还有一些女人,怕是要被你的战士折腾到昏阙。幸亏你将那些向导的女眷孩子分开扎营,否则非得弄出乱子。瞧瞧,这个村子空荡荡的。倒是这里的瑟米加利亚人还懂得做木床。”

    “因为这里比较潮湿吧。有老鼠、蛇出没,不过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呵!老鼠算什么?蛇又算什么?都被我轻松掐死。”

    “这不一定吧。要不试试我的蛇?”

    “嗯?”贝雅希尔还没反应过来,接着都懂了……

    国王忙着在“行宫”里做什么?急于找到大王的菲斯克觉察到行宫里的动静也就在门外徘徊等了,直到他都等来开饭,才见大王神清气爽得走出。

    “你?”留里克打量一下这位老伙计:“等一阵子了?”

    “是的。”菲斯克灵机一动:“现在麦子都煮熟了,可以就餐。”

    “也罢。我再休息一下,你去把所有百夫长集结到一处,还有养鹿人瓦哈瓦宁一并叫上。”

    “遵命。”

    若是自己再度怀孕并生下第二个儿子,自己的德米扬斯克伯国就更加稳定。但若是在战争时期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很快就不能亲自带着部下

    参战。

    贝雅希尔很纠结,她有些恼怒刚刚留里克的偷袭,不过事已至此自己也该多考虑一些。所有的妻妾中唯有自己随军前进,一方面自己是一员女将,另一方面在不打仗的时候就是纯粹的妻子。

    见得留里克回来了,她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昂着下巴苛责起来:“听着,要是我肚子大起来,你就会失去一员将领。”

    “至少绝对不会失去你。我懂,我们无论发生什么,在入冬之前你都可以指挥作战,现在换好衣服去开会,研究一下明日我们怎么行动。”

    “你!我的一切都在你算计了?”贝雅希尔毫不生气,甚至很兴奋。她勾下头嘟囔起来:“这样岂不是和三年前一样了?”

    “我听到了,若是如此,我们的第二个儿子就会平安降生。你还不如现在想想给孩子的名字呢。”

    十多人围在篝火边,留里克左手边是养鹿人瓦哈瓦宁,右手边就是宠妾贝雅希尔。

    在坐之人全是贵族军官,给他们安排任何事宜都能自上而下传达到每一个战士。

    一番讨论,关于明日行军可能遇到的一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清晨,待晨雾散去后将士们也都吃过了早饭。

    湿漉的衣服完全干燥,大军仰着旗帜排好商量完毕的队列向着正南方继续前进。

    从加瓦村到梅佐特内,哪怕是沿着河道走,骑兵从大清早出发,哪怕是以信马由缰的速度也必在傍晚前抵达,何况罗

    斯军此行的目的是在梅佐特内的下游位置。

    什韦特河,这个时代它在上游关键位置向东延伸而非数百年后的北折,如此河道构造才促成梅佐特内的繁荣。

    而当这条河向突然北折,便能造就加瓦村的繁荣,使之成为叶尔加瓦城。

    在这个内河航行靠划桨小船为甚的时代,作为小河的什韦特河的适航性很不错。

    库尔兰海岸的丹麦人定居点,以及附近区域的库尔兰部族,需要这样的小河与瑟米加利亚人沟通贸易。

    但梅佐特内的繁荣已被罗斯-拉脱维亚联军毁掉,或许她未来会恢复繁荣,那与瑟米加利亚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此时,两支骑兵队已经在什韦特河与利耶卢佩河交汇处等待许久。他们的正南方不远处、肉眼可见之地有一土丘,它就是梅佐特内祭坛之丘,丘顶罗斯旗帜飘扬。

    罗斯骑兵原则上没必要去管拉脱维亚人和里加丹麦战士的伤兵,那些活下来的伤兵继续待在城里养伤,因怎么感觉都没有危险,罗斯骑兵全体离开。

    不过,伤兵们很快又注意到河对岸出现了骑马扛旗之人——罗斯骑兵只是单纯到了对岸准备西进。

    罗斯军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占领梅佐特内的拉脱维亚人的主力早就南下了,但当留里克的大军抵达阶段性目的地之际,远征南方的斯特坎德和他的拉脱维亚盟友仍没有得胜班师的信息。

    他们是赢了还是输了?不知

    道。留里克也懒得去关心。

    他在河口位置看到了大片的骑兵营地,营地依傍森林而建,显然大量树木被砍倒后突击糟了一些简陋的木棚,或是因为等待得有些久了,战士不断加固自己的简陋棚子,使得留里克乍一看去真像是一座游牧民的部落。

    若真如此,留里克在此扎营就可将营地谓之为斡尔垛了

    一个瞬间,他将自己想成了西征的蒙古军……

    “拔都?速不台?我现在的样子的确像是西征的蒙古大军了,如果驯鹿都是战马,那就更像了。”

    现成的营地在此,罗斯的陆路部队可以迅速铺展开扎起最为庞大的营地。没有敌人没必要做篝火疑兵战术,然军队人数庞杂,需要的篝火数量依旧多得惊人。

    天空再一次被烧得火红,这在驻守梅佐特内的伤兵看来,他们不觉得那是敌人入寇,恰恰应证了罗斯骑兵的说法——罗斯王与他的陆路军队已经抵达。

    现在是高级将领的开会时间!几人坐在篝火边,信封的瑟堡伯爵奥斯坦被拉过来摇身一变成为最重要的人物。

    留里克拍拍这老汉的肩膀:“奥斯坦,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这就是什韦特河无误?”

    奥斯坦仍是瞄了一眼,借用傍晚最后的微光确定周遭的地理:“是它无误。”

    “既然如此,你来的时候是划船漂行,我的骑兵在河畔区域前进,可有障碍?会进入泥塘吗?它有平坦的通路吗?如果

    有,通路是否宽阔……”

    留里克询问的皆是关键性的、技术性的问题,在他身边的贝雅希尔临时充当书吏,将老头子描述的关键信息写在硬纸上。

    “有路!平坦之路。而且河上游越来越浅,我们将一直走到河源的沼泽,之后……”

    “如何?”留里克追问。

    “到一条新河,我们称它为森林猫河。”

    奥斯坦双手比划着才让留里克明白“森林猫河”,按照库尔兰人的说法河周围有利爪小兽,它们酷似豹子但个头小,通常浑身毛很多,捕捉之后毛皮很不错。

    它是露西丝河,留里克明白过来它意为“猫咪”。比起猫咪的可爱,这个时代的人们更关注猫的功能性,北欧森林猫广泛分布,其毛皮致密柔软,它也是抓捕老鼠的利器,实在是个好东西。

    奥斯坦为留里克勾勒出完成的路径,并特别说明了两个定居点:“我们会经过艾泽雷村,那里是瑟米加利亚人的一个据点,居然大王的敌人已经崩溃,这地方的人就该投奔新的主人。他们不设防,村民也无战斗打算,大王不必杀死他们。我想他们会投降您的。”

    “哦?这就要看他们是否真诚。”留里克轻捏胡须,“既然你提到了森林猫,当地人或许就有这样的皮革,甚至是活着的小猫。只要他们给我进贡一些,再跪在我面前臣服,我自会保他们安全。还有呢?”

    “另一个是阿佩雷apoul

    e,它是一座大城!恐怕,有被您征服的梅佐特内原人口相当,可能,有一万人。他们都是库尔兰人,与大王没有任何仇怨,只是他们在您的必经之路上。也许……您也可以仁慈的对待他们。”

    “呵!仿佛你成了他们的说客。”留里克故意苛责,心里则做着盘算。

    奥斯坦最受不了的就是年轻人的冲动,他自恃年长但考虑到留里克的权势可不敢乱说话,还是劝说道:“大王不想时间耽搁就不要节外生枝。您早晚都要征服库尔兰不是么?”

    “这倒也是。倒是我想和那些家伙见一面,至少……让他们知道罗斯的存在。如果他们是真的聪明,见到我大军之际就该想着提供一些贡品宣誓效忠,这样未来我就不打他们。而你!”留里克笑眯眯地看一眼奥斯坦:“既然你提到了这些,或许可以由你作为我的使者去和你提到了两个定居点人民痛陈利害。既然你在乎他们……”

    “好吧!如果这么做可以和平。”

第1406章 留里克在古老的艾泽雷

    在现代立陶宛与拉脱维亚北部边境地区,这一带并没有可称为“山”的存在,有的只是一些散落的土丘。

    即便是土丘,它们也影响着大大小小河流的走势。

    一条小河名为维尔采vilce,当它穿行一座土丘之际形成天然的峡谷。平地之上突然冒出一处土丘峡谷,它犹如盆景箱庭的存在,但在这个广泛区域无人烟的时代,谁来欣赏它的美妙呢?

    维尔采河通过这一小峡谷立刻注入什韦特河。

    此地的地势在整体平坦的库尔兰半岛很有特色,什韦特河在此的构造很适合人为堆土造坝。一座水电站拔地而起,为周围城镇提供清洁电力,这对煤炭资源很匮乏的拉脱维亚很关键。

    当前的时代本地人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水库并不存在,本地区没有任何定居点也就不存在任何的造坝需求,就连接收了维尔采河供水的什韦特河,它的下游河道也是本着东北方向而去,而非数百年后的正北。

    这条旧什韦特河之河道又为多条小河注入,不过这些小河的河口均在河右,浩浩荡荡的罗斯大军在机智的向导带领下全军在河左逆流而上。

    平坦大地无人开发,未来的农田而今尽是茂密森林。在这样的环境中穿梭未免令人绝望,任何旅人若非必要断不会离开天然河道构成的通路,什韦特河下游河谷区正是这样得天独厚之通路。

    战马的宝贵,以留里克能

    设想的最佳方案,一名骑兵就该配备五匹马,其中战马为公马或骟马,其余的皆为母马。母马可提供马奶为战士应急食物源,更是驮运物资的使役,特殊时刻也可骑乘之参与作战。而公马转为作战之用,行军之际它保持一身轻松,这样便能以最佳状态参战。

    罗斯军做不到这些,使用大量驯鹿也是权宜之计。

    然驯鹿不是马匹,养鹿人们做得再好也不能令它取代马,尤其一点最为关键——这些驯鹿并未接受军事训练。

    驯鹿虽多绝大部分托运物资,想让它们保持缜密队形在逼仄的河谷草甸区快速进军实属痴人说梦。

    罗斯军的队伍为适应草甸区,不得不一度被拉长成长近五公里的队伍,这是留里克最初没有想到的,奈何这个麻烦事客观上拖延着罗斯的脚步。

    皮靴踩在松软草地,留里克爱惜马力索性徒步行走。

    大部分战士也被要求这么做,于是很多人就地斩树枝,切削后充当木杖。左手持仗右手牵着缰绳,以约莫每小时四公里的低速继续向什韦特河上游前进。

    “太磨蹭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会是这样。”留里克咬着牙齿一脸苛责。

    奥斯坦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呢?

    “以往只有小船从这里穿行,或许自冰霜巨人创造大地,还从未有如此多的军队在这里穿行而过。大王……您是在征服世界呀。”

    留里克憋不住裤腰一阵:“事到如今你还要

    奉承什么?这是我的决定,遇到这种麻烦事我也没必要去苛责你。那样做反倒显得本王没担当。可恶,早知如此我宁可继续忍着痛苦坐船。”

    奥斯坦心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这个老家伙趁机也在观察这些罗斯人徒步走路的状况,以他估计这群家伙习惯于骑马后怕是脚上功夫不太行,现在看自己是多虑了,就连罗斯王也亲自走了很久还没有显得大呼腿疼。

    “距离你说的兔子草甸还有多久?我们就算是用步行,夜晚之前可到达?”留里克突然问道。

    “必然到达。甚至,不耽搁大王的军队拎着铲子掘洞抓兔子。”

    留里克目视前方,昂起胸膛笑了笑:“抓兔子?嘿嘿,我还是比较关系在你说的艾泽雷村庄弄一点当地人养的猫……”

    于是,罗斯军在傍晚临近之际抵达了今日的目标——兔子草甸。

    所谓兔子草甸,它的正南方就是土丘,其中便有着后世谓之为“小恶魔峡谷”土丘森林。维尔采河与什韦特河在此地交汇,河水浸润的区域水草丰美实在适合穴兔挖洞。

    此地有着天然的大片草场,抛来这里是兔子窝的事实,也实在是罗斯军最需要的补给点。

    驯鹿们被迅速解开全部束缚,大量物资就地卸下,一身轻松的鹿立即在养鹿人的口哨与皮鞭指挥下开始肆无忌惮的啃草。

    所有马匹一样如此,疯长的清早为近万匹大畜啃食,留里克必须

    安排它们这么做,乃至安排一些战士就地割一些草留作马匹的宵夜。

    草甸区很快出现浩浩荡荡的篝火矩阵,那些被从洞里挖出来的兔子都成了串在木棍上滴血的烤肉,成为一些战士手里的意外之喜。

    这一夜,向导奥斯坦重新为罗斯军修正了方向。

    篝火劈啪作响,脱了鞋子扯下裹脚布的留里克揉着自己的脚丫子,一边听着奥斯坦的解释……

    “这样的行军再有一天就结束?那个湖泊很重要吗?”他问。

    “非常重要。因为,什韦特河通向的并非我的故乡。”

    “它通向哪里?”

    “不知道,也许是某个未知的库尔兰人领地。”奥斯坦无奈耸耸肩,“也绝对不是瑟米加利亚人的村庄。”

    “所以那个湖泊如何?”

    “到了湖泊,我们可以在湖边扎营,等到第二天早晨我们向着西方前进,在找到第一条河后沿着这条河前进就好了。”

    “一条新河?”留里克想到此人之前提到的一个名词:“是所谓的森林猫河?”

    “并不是。是瓦达克赛特河vadaksit。”

    留里克机灵地昂起头:“这是不是诺斯语。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艾泽雷在他们的语言里,意思就是单纯的湖。住在一座湖边的瑟米加利亚人,他们自称湖之民。瓦达克赛特河,意思是给湖供水。”

    轻捏胡须留里克基本明白这一概念。“湖之民,我总感觉那里的瑟米加利亚人,可

    能并非心甘情愿臣服于他们的大首领。”

    “谁强他们服谁。”奥斯坦急忙补充道。

    “也好,但愿他们都是聪明人。”

    这趟旅程留里克并非单纯赶路,他的战士们都接受了基本文化教育,诸如菲斯克这样的佼佼者接受的教育更深。贝雅希尔虽未妻妾,那也是关键时刻充当过祭司角色的妻妾。

    菲斯克与贝雅希尔都得到了这样的特别命令,即用双眼尽可能去观察,将见闻写成笔记,再在纸张上勾勒出行军路径,这些文件留作档案为未来的正式征服打基础。

    大军只是过客,留里克在短时间内无法完成征服统治,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展开粗暴手段弄得大军被动再在诸如艾泽雷这类的定居点消磨时间。

    他意已决,趁着奥斯坦将详细情况介绍一番,留里克突击召集将领们向他们传达一个简单直率的命令:遇到任何他人,没有国王的命令禁止擅自攻击,违者罚一磅银币。

    一般的抗命就罚钱,即便如此对食君之禄的常备军战士也是巨大的约束,若是罚款真是一个季度饷银没了。

    关键性湖泊,它修长得犹如一条蛇。

    Drike湖,这就是奥斯坦对它的昵称,但它的确没有传说海怪drike可怕。

    罗斯军就在这湖畔驻扎,因为来得时间早了些,全军有更多的时间做休整。依旧如昨日那般所有驯鹿、马匹卸下鞍子辔头,放任他们在空旷湖畔肆意

    啃草。

    靠着水浮法指南针,留里克轻易确定了正西方向,这一招术是当着奥斯坦面展示的,老头子一度谓之为神迹,不过注意到罗斯王是在摆弄一块磁铁和一根铁丝,用最简单的木盒、普通河水、一边树叶辅助完成了这一切,也不再觉得这是神迹。即便是真的神迹,那也是自己这种平凡的糟老头子也能使用的。

    水浮法指南针,实在是现在的森林旅人最容易做出的方向工具,磁铁矿并不稀奇,过去人们都是用它打铁做工具了,若非罗斯人的表现,奥斯坦对此还一无所知。

    有了导航工具的加持,罗斯军接下来的行军更加通常,他们顺利找到了“瓦达”河,接着又开始了最枯燥无论的行军。

    恼人的森林消失不少,留里克希望更快的速度,连续三天不骑马了,这一次全军就骑马而行。

    军队恢复了更快的速度,只因奥斯坦所称的:如果大王足够快,今日傍晚就能抵达艾泽雷村。

    留里克已经下令禁止部下擅自对该村下手,并不意味着就将他们完全放过。

    据奥斯坦所言,艾泽雷的居民或许有三千之众,以当前的标准实在是个大定居点了,但还是远逊于利耶卢佩河畔的瑟米加利亚人主要定居点——那里的沿河村庄密密麻麻,如此才养活数万人。

    现在,罗斯军整体保持着约莫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前进,它实在是磨蹭步行两倍速。

    留里克因

    相信奥斯坦的供述,今日行动索性令骑兵与驯鹿大队奋力,他亲自带上三旗队骑兵,再在奥斯坦本人亲自引导下直扑艾泽雷。

    一千骑兵均以披上一件板甲衣,铁皮盔暂且挂在马鞍上,罗斯军以军事戒备状态直扑艾泽雷。

    他们所贴着行动的“瓦达”河正是千年后立陶宛与拉脱维亚天然界河,不过艾泽雷村镇却是在查理曼时代就已出现的悠久定居点。

    于是,高扬罗斯旗帜的骑兵就在下午时分与河谷区看到了放羊的小孩。

    那孩子穿得有些破烂,其驱赶的几只绵羊白花花的样子格外显眼。

    小孩似乎没有感觉害怕,只是守住自己的羊好奇得看着不远处奔驰而来的前所未有的东西。小孩从未见过骑兵,整个艾泽雷的居民也只有极少数人因为获悉远在东方的联盟大首领纳米西斯豢养了一支骑兵队。

    “那是个放羊娃,不要伤害他。”抱着一名骑兵战士坐于马上的奥斯坦紧张得指正道。

    留里克眯起眼:“我看到了。你认识那孩子吗?”

    “不知道。不过我只要去里加卖石头就从艾泽雷过境,很多当地人认识我。还请大王让我过去,我不认识那孩子,孩子肯定认识我的脸。”

    “哦?也好。”

    奥斯坦在艾泽雷民间有一个诙谐而贴切的绰号——卖石头的老头儿。

    一如他说的,当放羊娃看清了奥斯坦的脸当即极为大胆得叫嚷着他的绰号。

    小男孩从不

    知道战争,也没见过骑兵。孩子的羊羔子被战士临时抱在怀里,大羊就在惨烈的咩咩声中夹在了马鞍上。

    男孩一脸兴奋,只因这小子就坐在留里克的面前。这是他故意为之,这样打发了无聊,恍惚间就是自己的一个儿子坐在身边。同样留里克也愿意一次招数在抵达艾泽雷定居点后表示亲善态度。

    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向两座湖夹着的大定居点,沿湖是形态各异的草垛木屋,此地也有大量的湖畔农田。

    蓝白色调的骑兵突然出现,飘扬的旗帜闻所未闻。

    不过由于本地人对于骑兵的理解仅限于联盟首领纳米西斯的手下,平日里仅有大家推举出的首领代表整个村镇去东方的帕斯瓦利斯城向首领效忠,年老的大首领过世十年有余,新首领纳米西斯情况如何,整个艾泽雷仅有屈指可数的人知晓。

    三千居民豢养着一些矮种马,也知道马儿可以骑乘,他们只听说过骑兵大军而今算是见到的。

    浩浩荡荡骑兵弄得大地震颤,田间地头劳作的人们好奇得瞩目骑兵乍现,待在家中的民众纷纷出门,湖上捕鱼者的独木舟闻讯靠岸。

    人们以讹传讹想当然的认为这就是大首领纳米西斯亲自拜访了,如赶集般向着骑兵聚集。

    “这是在欢迎我们吗?”留里克即刻问道奥斯坦。

    “反正不是采取戒备。大王不如趁着机会让他们臣服。”

    “看来是诸神给我的机会呀。

    ”说话间他又不禁揉了揉坐在身前的这个极为大胆的毛头放羊娃。

    艾泽雷是不设防定居点,在过去的时代这里也从未遭遇袭击,村民自然也会组织武装,那也是针对窜入村镇的野兽而为。穿行这里的瓦良格商人不多,做生意者主要活计是卖石头,由于瓦良格人一定会带来村镇急需的盐和铁,这些商人很受欢迎。

    由于地理距离相对较远、交通道路比较曲折,昔日的纳米西斯首领无法牢牢控制艾泽雷定居点,只是要求当地人加入瑟米加利亚部族联盟,并要求当地人定期向首领所在的帕斯瓦利斯提供一些贡品,从而在原则上也买来了的首领的军事保护。

    此刻,越来越多的民众聚集起来面对着百闻不如一见的骑兵品头论足。

    素白的袍子上有蓝色条纹,金属头盔上插着巨大的羽毛。他们都带着弓,战马上还挂着大量的箭矢。

    他们自发得用波罗的语方言高呼着“首领”,最终化作呜呜声。

    突然,一个裹着头巾的妇人急匆匆窜出,大喊着一个名字。

    “尤佳!尤佳!你是吗?!”

    “妈妈!”坐在留里克身前的男孩机灵得昂起头,再不安分地甩来束缚跳下马。

    “哦?这孩子是叫尤佳么?”留里克满意得看着那孩子扑向自己母亲怀里,而那妇人身边站着的面色复杂的男人,恐怕就是孩子的老父亲。

    留里克示意骑兵们保持戒备不要与本地人有

    互动,又令奥斯坦立刻下马给这些民众做宣讲。

    艾泽雷居民是不设终身话事人的,庞大定居点形成了多个有权势的家族,因从未有一个家族对其他所有人有足够优势,本地人面对任何大事都只好跳票选人去处理了。

    现在来不及商议谁是新的话事人,曾经担任此职务的老家伙毕竟见过纳米西斯本人与其骑兵,获悉庞大骑兵队降临,惊得他还以为是大首领对贡品一事不满而来索要更多财物。

    随着旧话事人带着一些伙计急匆匆赶到乱糟糟的人群中,他从看到蓝白色旗帜就犯嘀咕,向着大首领从不讲究这个,随着见到了真正的骑兵顿时傻了眼。

    “你们!你们不是我们的首领纳米西斯!”旧话事人一声喊,倒是注意到这些战士都有着金色头发,其中的衣着最华丽的仿佛头发是金丝构成的。

    “瓦良格人!你们是瓦良格人?!”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第1407章 库尔兰地区的艾泽雷伯国与男孩约盖拉

    突然现身的老者一直在高呼一个词汇——瓦良格。

    “你称呼我们是瓦良格?你听得懂我们的语言吗?”马上的留里克饶有兴致得侧身问之。

    “我懂!我都懂。你们……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们的村庄,打算做什么?!”

    老者的口气愈发急促难掩他的紧张,身经百战的留里克暗查到此人的一丝敌意。

    “哦?难道还要我告诉你我们的身份?”留里克注意到那带路的奥斯坦的动作磨蹭,又以眼神给了暗示。

    此刻,一度被晾在一边的奥斯坦终于接上了话茬。这家伙急忙走近那旧日的话事人、敢于直面留里克叫板的老者:“你们肯定认得我吧!前些日子我们一行才从你们的村庄通过,还卖给你们一些盐不是?”

    “倒是你。奥斯坦,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至于……”老者的眼角不禁一瞟,再看着奥斯坦的脸:“是你把他们引过来的?我怎么看他们全都是你们瓦良格人。”

    奥斯坦立刻换做通行本地的波罗的语,谨慎地将嘴巴凑近老者挂着硕大琥珀耳环的耳朵:“是瓦良格不假。他们是罗斯人,是最强大的瓦良格人。你刚刚与之说话的就是他们的最高首领!”

    “至高首领?和我们的纳米西斯首领一样强大?!”老者下意识问道。

    “难道还有疑问吗?老朋友,这只是他们的一小部分,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支庞大队伍即将抵达你们的艾泽

    雷。好在他们的首领今日仁慈,并不想破坏你们的村庄。我实话告诉你们……”奥斯坦话锋突转,一板一眼得指出:“纳米西斯首领。他!已经死了!”

    “死了?!啊?!”像是触电般老者浑身一哆嗦。

    “何止是纳米西斯!帕斯瓦利斯城毁灭了。梅佐特内城现在是瓦良格人和拉脱维亚人共有的领地。瑟米加利亚已经不复存在,老朋友!你们真的应该想想自己的未来。”

    生活一直很闭塞的艾泽雷居民并非独此一家,在它的北方仍有一些较大型的定居点,北部区域散落于溪水畔、森林中的村落,民众如同生活在陶瓮中的龟,他们鲜有对外交流的机会,也不愿主动打破这种静谧孤僻。

    艾泽雷村镇恰好处在瓦良格人横穿库尔兰半岛的内河贸易线上,方才有机会与外部做交流。

    艾泽雷以北的瑟米加利亚人的林林总总定居点,总人口有着两万人的规模。

    这看起来是个于当今时代很庞大的数字,实则民众分布得太松散、彼此沟通有限,以至于有的村庄甚至不知道自己名义上臣服于瑟米加利亚的大首领,自然这种人对于瓦良格人的了解也仅限于传说。

    “纳米西斯,死了?!”

    “死了。你们臣服的那个首领已经结束了!所以……不如你们现在臣服新的。我以荣誉做担保,臣服我们瓦良格人最伟大的首领,你们可以得到安宁。否则,他们恐

    怕会要了你们的命。因为这些瓦良格战士比你们整个艾泽雷的居民还要多!”

    震惊、无法相信、惶恐,直到紧张得以宣泄。短暂的头脑风暴后,这位旧日话事人再目睹看热闹的民众那一张嘻嘻哈哈的脸是多么的讽刺。“蠢货啊!你们难道感觉不到一旦他们发了狂你们全都会送命?!”

    实则不然,民众间彼此多数是认识的,当小男孩的父母能从人群中走出把孩子接走,也意味着赶来围观的民众多是男孩家的邻居。

    民众弄不清情况,看到那强壮的、衣着漂亮的战士邀请放羊娃骑马,孩子下马奔跑之际脸上写满了高兴,也就令民众舒心不已。

    老者好好看看亲朋们,他瞪大眼睛意识到现在再做投票大会推举谁是话事人已经没时间了,不如就由自己这个退下来的老家伙僭越一次,只为确保瓦良格人不会如剖羊一般,剖开已经将柔软腹部对着猎手的艾泽雷。

    老者不得不收起那份紧张,以谦卑的姿态拄着木杖走近留里克。

    这姿态不像是首领或是祭司,更像是一位虔诚的朝圣者。

    老者微微勾着头,在快要走近马蹄时突然单膝跪地,公然之举顿时引起一片哗然,倒是留里克很高兴这家伙的明智举措。

    “你?是代表整个艾泽雷向我臣服吗?”留里克趾高气昂俯视道。

    “是!所有瓦良格人的统治者!最伟大的首领!请允许我代表整个艾泽雷向

    您臣服!从此以后,您就是我们的首领。”

    谦卑之姿态仅来自一个老者,留里克再扫视一番,广大民众显然仍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民众并无臣服之意,不过这并没有问题。

    留里克本着老一套的处理方案,优先想到的就是于本村镇的有头有脸家伙们的会晤,给这些精英一个博雅尔的头衔,再从中指定一个头目,给一个战争酋长(伯爵)的爵位了事。

    于是,本地的大家族们纷纷由家族首领出面,考虑到旧话事人临危与“瓦良格人之王”取得颇为和平的会晤,一贯生活默契的大家也就默许这老者继续做话事人了,殊不知这种默契实在是将权力拱手让给一个家族……

    留里克落实了给奥斯坦的许诺,骑兵军团没有发动袭击,他选定一片看似是本地人放牧的草甸,暂将那里作为营地。

    他又派出一些兵马在定居点的东部举着旗帜驻守,不久后等到了浩浩荡荡驯鹿大军。

    驯鹿,这又是艾泽雷人闻所未闻之大兽!

    昔日世界,驯鹿群在广袤的东欧、中欧自由迁徙,随着迁移而来的人类猎手肆意猎杀,在库尔兰地区野生驯鹿已经难觅踪影。

    因为野生驯鹿总是几十头为一群做集体迁徙,狩猎的人们端着长矛,带着箭矢和投矛器,以多于鹿群的人数展开围猎,一次行动歼灭一群鹿并不稀奇。

    皮革做成了衣服和帐篷材料,大量的肉被熏制成肉干,鹿

    骨被制作成工具乃至仪式用具。

    库尔兰的驯鹿群消失了,其他善于独行的野生动物尚在。人们已经忘却了国王,倒是各定居点的民众还保留着一些硕大的驯鹿角,并向他们的孩子述说着古老的传说。

    庞大的驯鹿队伍托运大量物资而来,这些雄鹿在春季时期全部完成脱角,之后迅速长出鹿茸。

    鹿茸可以食用,至于它的壮阳价值这并非养鹿人(拉普人)所认知,毕竟在蛮荒冰原一切能吃的东西都不能浪费。

    新长出的鹿茸被割掉,后续生长的就是骨化的鹿角了。

    因行军需要,这些碍事的角一直被养鹿人监控者,哪头鹿的角长长了就用锯子锯断。它就好比人的指甲,锯断、凿断鹿并不觉痛苦。

    近六千之巨的驯鹿群在艾泽雷创造一个历史,哪怕在过去驯鹿自由迁徙时代,这里的鹿也没有如今日般集中。

    不过抛开最初的惊讶,民众不得不忧虑一件事——外来的一切大兽是否会把我们的麦田啃食殆尽?!

    毕竟在库尔兰,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传统的燕麦、黑麦收获季了,能否收获顺利决定着明年是否要做苦日子、是否有足够的富余产品跟瓦良格商人换东西。

    至于闹饥荒断不会如此,本地人渔猎农耕混搭,倒是这样的生产生活方式也实在养活不了更多人。他们对着农田乱砸种,其中的杂草也没有好好清理,当地人在农业上的拙劣表现惨不忍

    睹,留里克对他们本无任何奢望,他分得清何处是农田何处是荒草地。

    倒是留里克注意到本地人饲养的鸡与牛羊。

    “得让他们进贡一些物资,否则就不算对我臣服。我也赏赐他们一些东西,彰显我的仁慈?是仁慈,也便于我未来更好的统治他们。”留里克头脑一番思考。

    罗斯军全体就在艾泽雷的西部荒地扎营,为了不闹出乱子他刻意与大定居点保持一定距离。他又给各军官强调纪律,严禁战士擅自离开营地,不准任何人未经允许进入本地人村庄。

    “大王又在彰显他的仁慈了。这种仁慈真的有必要么?”类似的嘀咕战士们不敢放在台面上,不过真的看到当地人的村庄,这些从罗斯富庶地区经过选拔而成为常备骑兵的战士,多数人也不愿意从烂泥地找宝贝。

    瞧瞧这群住在“草垛木棚”里的家伙,在环伊尔门湖地区只有最穷的斯拉夫人是这样的住宅。

    不过一旦大王宣布开战,鄙夷当地人糟糕住宿的战士还是会野蛮出手,夺走敌人的粮仓和牲口,再把他们的年轻女子一并抢走,战士们很乐意这么干。

    既然大王有令就不要做自断前程之事。

    战士们开始搭建帐篷,驯鹿照例卸下全部物资后被养鹿人们驱赶着就地啃草。虽然罗斯军在留里克授意下决定放艾泽雷居民一马,以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原则,留里克还是命令一批战士保持高度戒

    备谨防和平居民突然愚蠢得展开劫营。

    因为留里克给了本地精英们集合讨论的时间,他也派出了使者奥斯坦作为国王的说客继续给本地人指一条明路。

    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虽说精英们尚不能确定大首领纳米西斯是否被杀,以及其他的可怕事情。所有的灾祸事是值得相信的,所谓罗斯大军兵临城下,只要艾泽雷做了任何令罗斯王反感的事,屠刀立刻砍下来!

    二十余名家族首领们一番商议,现在正式再把话事人的职位交给那位老者。

    老者名为多曼塔斯,因为此人既然过去在觐见过纳米西斯首领,并在艾泽雷带来了长久的安全,他有过成功经验,现在由他正式代表全体民众向罗斯王臣服,想必还能获得巨大成功。

    所有精英已经想好了,大家决意亲自前往罗斯人的营地觐见,向罗斯王集体叩拜,为罗斯人提供一些牛羊为贡品,以此换来安全。事到如今已不需要考虑那些牛羊财产,保命才是当务之急。

    殊不知,这就在留里克的算计之内,他已经在选定回赐品来犒劳这些新的忠臣了。

    傍晚,留里克在菲斯克的陪同下检查驯鹿卸下的物资。

    营地里又是支起大锅烹煮麦子,他们还带着一些备用铁锅,基于现实需求有的锅就涂了防锈油脂后一直被麻绳捆着,不如充当赏赐?

    “给这群野人铁锅有必要吗?”菲斯克随口一说。

    “舍不得

    了?”

    “铁锅远胜于陶瓮,虽说他在咱们的国度不算什么,现在大军出征在外,这些好炊具还是我们自用得好。”

    “无妨。”留里克摆摆手:“给他们一口铁锅、十把铁铲。唔,再给他们二百支铁箭,以及十头鹿。”

    “啊?我感觉赏赐有些多了。”

    “多么?”看看老伙计的脸:“也许吧。那个奥斯坦说艾泽雷只是较为南部的定居点,在库尔兰半岛北部还有很多定居点。我们现在没时间去征服他们,不如收了他们的贡品再赐予赏赐,封头目一个爵位,给一面旗帜,这就算是我们的人了。对!给他们一些备用的罗斯战袍,多给他们一些旗帜。恐怕……这对他们很重要。”

    留里克意味深长地长呼一口气,只因他想到了更长远的一些事。

    趁着太阳还没有落下,商议好的艾泽雷精英们便带着自己多一些随从,令村民牵着多达三十头牛、五十只山羊浩浩荡荡走向罗斯营地。

    笼统的瓦良格称谓已经是过去式,民众陆续开始知晓新到的大军属于罗斯。关于大首领纳米西斯被杀、瑟米加利亚联盟毁灭一事不胫而走。民间的恐惧仅持续一瞬间,当大家获悉大人物们拜了更强大的强者为尊,一切都释然了。

    带着一大批牛羊来觐见,执勤戒备的游骑兵立刻注意到这些人。

    不久,留里克高高兴兴带着一众下马的战士迎接这些投诚者。

    罗斯营地已经

    广布篝火,很多战士也举着燃烧的松木树枝充当火把为罗斯王充当仪仗。

    留里克的黄金桂冠在夕阳下、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这些投诚的精英们见得头戴金冠的贵人,突然齐刷刷得倒地跪拜。他们是真正的双膝跪趴,仿佛在扮演一群羊,而留里克就是牧羊人。

    那为首的老者依旧是恭敬之词,也正式报名了自己的名字:多曼塔斯。

    “原来你叫做多曼塔斯?很好。你们进贡的礼物我很满意,正好我的战士们很饥饿,牛羊我就收下了。”留里克刻意傲慢道。

    “感谢伟大的罗斯王。”

    “你们都起来吧!”见这些人陆续起身,留里克挠挠脸:“白天的时候那个放羊的小孩何在?那个男孩可与你有亲缘关系?多曼塔斯?!”

    “有。”老者实话实说:“是我弟弟的孙子。可惜,我弟弟早已去世……”

    “这倒无妨。那个男孩不畏惧我,我邀他坐在我的马匹上,这小子表现得很遵从。他叫尤佳是吧?”

    “是的。”老者已经嗅到一些奇妙的气息。

    “你!”留里克大手直指老者的脸:“多曼塔斯!给我跪下!”

    老者又条件反射般跪下,不懂罗斯王要干什么,似乎会是好事。

    突然,一阵剑风嗡嗡。

    夕阳将剑照成橘红,在所有人无暇反应的情况下,留里克的剑背已经盖在了老者的天灵盖,吓得在场的所有的艾泽雷精英们呆若木鸡。

    “现在!封你为艾

    泽雷伯爵。你是最后的瑟米加利亚人,你有权为我征服北方的你们同族。你是这一片地域的首领,代表我统治这里的人。

    你的权力是世袭的,但下一代伯爵必须由你的侄孙尤佳继承。你们的家族为统治者家族!

    我收下你们的贡品,现在赐予你们一些财物,一些衣服,一些旗帜……”

    艾泽雷伯国?伯国之名对于这些人太过于超前,若是表明伯国是指“以艾泽雷为中心去统治本地其他的瑟米加利亚人”,此事老年的多曼塔斯的明白的。

    可是这老家伙人到暮年没有扩张欲,对北方的那些同族无任何恶意,既然罗斯王如此安排了自己也只好接下任命。

    就像是曾经的瑟米加利亚联盟首领家族的世袭化,在罗斯人的改造下艾泽雷自古以来的投票选话事人的制度立刻过度到世袭。精英都在此,掂量自己的实力有谁敢反对强大罗斯王的决意呢?

    只是大家根本想不到,一个大胆的放羊娃能被年轻有为的罗斯王青睐。

    “那孩子在哪里?”

    “尤佳?那孩子的真正名字是,约盖拉。”

    老者的答复令留里克恍惚间想到一些事。“约盖拉?这名字有些耳熟,像是立陶宛人常用名字。”捏着胡须想了想,留里克再令道:“你去差人把那孩子带过来,今晚和我们在一起。还有你们,现在跟着我来领取本王赐予你们的宝贝!”

第1408章 库尔兰森林猫

    初遇那些骑兵的时候放羊娃尤佳并不觉得害怕,直到庞大的罗斯军进驻村镇,现在的他才终于有些恐惧。

    孩子回到了家里,介于他是民众间与那个所有瓦良格人首领关系最密之人,即便所谓的关系也只是一同骑马,男孩家里涌入很多急着打听消息的人,这反而弄得男孩害怕了。

    从没有过今日的情况!家里从未涌入这么多人以至于简陋的茅草屋内变得无从下脚。

    得到消息的民众愿意相信那些有关纳米西斯大首领被杀一事,因为进入村镇的罗斯军兵强马壮,他们的战士到处都是,比整个艾泽雷民众还多。

    民众们问心自问,倘若整个湖畔定居点的青年男女组织起来,有可能在战斗中驱逐掉这些罗斯的瓦良格人?

    民众很有自知之明,因为这个问题从提问时就已经有了答案,艾泽雷所有的精英家族们与自由的农民猎手,大家从未团结得组织起统一军队。终于遇到了大规模侵害,还不如一走了之。

    若非生命危在旦夕没有人愿意离开家园,尤其是这个麦收不远的时间点。

    无数的问题折腾得男孩不厌其烦,那些熟悉的叔叔大哥变得陌生。

    男孩的父母根本无力阻止村民的闯入,夫妻二人多么希望今天的闹剧从未发生、瓦良格大军从未到访,两人还不知道有关自己儿子的大事正悄然发生着……

    入夜,男孩家里热闹依旧,在茅草屋外仍聚集着

    很多人。

    事实上因罗斯大军的进驻,定居点外的放牧草地变得处处篝火,天空都为那火焰照得通红,这给没什么故事的艾泽雷带来民众所认知的第一大事。他们变得极为亢奋,睡不着的人们便在村镇中游荡,一张张嘴巴肆意讨论着有关罗斯人的事。

    各家族的头人都带着贡品去拜见罗斯王,这会给大家安宁,即便这些贡品使得正值夏荒尾巴的民众生活更加困难。

    那些好事者不敢擅闯罗斯人营地,他们在村镇边缘游荡,也是他们等来了高高兴兴归来的头人们。

    一位老者行色匆匆,即便是走夜路也健步如飞。

    意识到事态紧急的首领多曼塔斯无暇庆幸自己成了罗斯王封的所谓艾泽雷伯爵,也无暇高兴罗斯王居然赏赐了一些财物。他知道即便是庆幸,也得是为自己的侄孙庆幸。

    一切都是偶然,一切都是那小子的运气!

    多曼塔斯唯独知道一点,趁着罗斯王正高兴,就必须连夜奉命把男孩尤佳带过去。

    行色匆匆的人冲入人满为患的男孩家里,老者一反孱弱的样子,冲入茅草屋即开人群,在闪烁的火把光亮中将惊恐又有些困窘的男孩一把抓住。

    “叔叔,这是干什么?!约盖拉他还小。”男孩的父亲已无心去问叔叔在罗斯人处的见闻。

    男孩的胳膊被揪得生疼:“爷爷!哎呦,爷爷……”

    “别闹。尤佳,我们的安全就全靠你了,跟我走!”

    说罢,不愿做解释的多曼塔斯拽着侄孙就要离开。然人人都知道这位是旧话事人,也是下午时分才开完会续任的话事人。

    急于弄清情况的人们吧多曼塔斯围住,场面变得极为聒噪混乱,这场面竟直接将被掐着胳膊的男孩吓哭,多曼塔斯咬紧牙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快速脱身。

    “都闭嘴吧!”老头子奋力一吼,那吼声仿佛能震断一把老骨头。

    呵斥声果然唬住了民众,多曼塔斯蓬松的灰白色卷发与大胡子也恍若狮子的鬃毛。“都让开!瓦良格人的首领、罗斯王点名要我们的约盖拉侍奉。咱们是否安全就看这小子的了!”

    竟有这种是?民众没再多问,得令后下意识得让开一条路以便多曼塔斯拉着男孩快速离开,知道祖孙两人与等候的随从消失夜色中,他们又开始了无休止的讨论。

    另一方面,铁锅作为取代陶瓮的烹煮利器仅有一口,它要到天亮后再赏给艾泽雷人,大部分的赏赐也是如此。

    倒是一批罗斯战袍作为赏赐要求那些家族首领们穿上作为表态,回到家里后立刻给家人们展示。

    一行人举着火把直奔罗斯营地而来,他们自然立刻为哨兵拦截。

    这些岗哨战士早已得到命令,既然是大王点名的放羊娃被送到营地,这些战士也就亲自做护卫,带着这行人进抵留里克的行宫——一间围帐。

    男孩呆呆站着,虽然这里没有家中的喧嚣,放眼

    望去在夜幕下到处是匪夷所思的景象。男孩曾嘻嘻哈哈的称呼瓦良格人为“卖石头的家伙”,现在他也知道可不敢再乱说话。

    须臾,一位高大战士走出围帐。

    留里克今日心情不错,他完全收下了艾泽雷人的牲畜贡品,已经在令战士将之全部宰食,现在烤肉正酣……

    “你?!孩子,你终于来了。”

    战士列队举着火把,在行宫门口还特意堆了一大摊纯为照明用篝火。留里克一眼看到那男孩的脸,记得这就是自己白天偶遇的崽子。

    男孩约盖拉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诺斯语词汇,他呆呆站立,寻着声音就凝视起那金发的罗斯王。他已经被自己的大爷告知邀请自己骑马的男人是比大首领纳米西斯还要强大的瓦良格之王,男孩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于心所感只是觉得那位王者是个好人。

    “约盖拉。你也叫尤佳是吧?来,到我这里来。”留里克笑意盎然地摆摆手。

    只见男孩没有犹豫,顺从地走了过去。

    因为阴阳不良,约盖拉明明已经十岁却还是个矮个子,站起来也才比留里克的皮带高半头。

    “你……还是听得懂我们的话。很好。”留里克抚着这男孩的脑袋,又抬起他的下巴敲了敲:“不怕我,面色干净,双眼纯真。我让你以后做艾泽雷伯爵,你会忠于我。”

    留里克自顾自嘀咕一番,就令多曼塔斯一并进入围帐篷继续把大事情聊一聊。

    “

    来吧。”他特意摆一下手:“今晚你们爷孙就不用回去了。明日,我会当着民众的面给这男孩封爵。”

    围帐内,一批战士拱卫着中心大帐。

    留里克与贝雅希尔居住其中,这一次特别得将换了一身衣服的小约盖拉请入大帐内,以至于多曼塔斯也以“家客”的身份坐了进来。

    现在,在多曼塔斯看来,瓦良格人之王也变得像其他的瓦良格商人一样变得熟悉起来了。

    老家伙不敢问这支大军要在艾泽雷逗留多久,好在留里克率先开口解除了老头子最大的顾虑。

    留里克就是将约盖拉拉扯到身边,他自己盘腿而坐,男孩便侧身坐着犹如他手里把玩的猫咪:“我们很快将前往西方世界,从你们的领地只是顺路通过。你们所有人都不必担忧,既然臣服于我,以后你们的安全就由罗斯来守护。我的大军跋涉很久,至多再在你这里逗留完整一天,两天之后我们还将继续西行。”

    多曼塔斯悬着的心松懈下来,他也敢客套得假意挽留弄得罗斯人真的不走了,只好洗耳恭听,最后才恭维得问一句:“那么,我们能为大王做些什么?”

    “给我更多的贡品。”留里克轻松道。

    “啊?更多的贡品。这……”果然瓦良格人的胃口极大,多曼塔斯咬咬牙:“我给。大王要什么,我们竭尽所能都给。”

    “哦?看你紧张的样子莫非担心我巧取豪夺?”

    “我不敢。”

    “你的担心本王可以理解。如果你是我的敌人,自然是被我的大军征服,我自会夺走一切。现在你是我的仆从,那就完全不同了。我听说你这里会豢养一切奇妙的小兽。”

    “小兽?”

    “sis。”留里克直接提及这个名词,多曼塔斯顿时一个机灵。

    “大王在说森林猫?难道是要求我们再进贡一些这个?”

    “正是。你们有多少?”

    “要看大王要多少。”

    “看来你们是真的有,真是太好了。”留里克一拍大腿,惊得身边的约盖拉不知所措:“我要……五十只,多了我带不了。我要尽可能已经断奶的小猫,年龄超过两个月的不要。”

    多曼塔斯简直不敢相信罗斯王居然在猫的问题上说得头头是道,就仿佛罗斯人也非常善于养猫。

    小猫一个月即可完全断奶,长到两个月就已经是抓老鼠高手了。

    艾泽雷的居民因生活环境所困容易滋生老鼠,猫是捕鼠的工具,而猫本身也是有着经济价值的小兽。在当地人的眼里,小猫和雪貂一样的灵巧可爱,自然毛皮也是重要的经济物资之一。

    相比于小小的艾泽雷,罗斯最富庶之地更需要猫咪与狗子来灭鼠,罗斯人自行豢养的猫数量不多,且品种也是很单衣的北欧森林猫。

    多曼塔斯这样介绍起本地并非出名的养猫业:“我们的人豢养一些猫咪,在小猫一定年龄后就剥掉毛皮,它的品质逊色于貂,

    可是比豹皮要好。我们只留下少数的猫做捕鼠工具,至于把玩做宠物的很少。”

    这里的人们根本没有物资充盈到养活一大群把玩的宠物,这一情况也在过去部族时代的罗斯发生。

    留里克秉承着自己的心性还是喜欢一些猫咪宠物,而它也的确是耐寒的捕鼠能手。

    公平的说猫咪实在可爱,倘若大军在枯燥的行军时有一些玩具,对大家再好不过,小猫就是这样的玩具。大军携带的食物一直充足,一路上还能打一些小兽和鱼,喂猫的鲜肉并不奇怪。

    五十只刚断奶的小猫,这是留里克唯一补充要求的贡品。

    “既然大王喜欢猫,我们这里还有一些亟待卖给别的瓦良格人的猫皮,不如……送给大王。”多曼塔斯试探性问道。

    “不必了。”留里克予以断然回绝:“你们还不如多养些小猫,未来持续向我进贡。”

    现在,罗斯王给予多曼塔斯很奇怪的感觉。罗斯王非常年轻,似乎意味着他还童心未泯呢?只把小猫当宠物,至多当做捕鼠工具,其他的就不再要求了,这在务实的艾泽雷人看来有些奇怪。

    艾泽雷居民的家猫本就取自附近森林游荡的小野猫。

    那些野猫也是更古老的时代,跑内陆贸易的商人带着从遥远埃及、黎凡特买的猫咪,因自然逃走或有意放逐,它们迅速野化成为东欧森林的野猫,以至于这种野猫一路被商人带到遥远的北方,再

    度野化并白化突变,就成了斯堪的纳维亚的野生物种。

    同样的事情也在库尔兰发生,只是这里的野猫适应本地环境有了相应的表观突变。

    库尔兰地区的大环境是灰黑色调的,这都来自于略有酸性的腐殖质层,无尽的黑泥沼泽与黑色森林相呼应,猫咪也有了相应迷彩。

    库尔兰森林猫多是黑毛且鲜有花纹,它的黑更接近于一种深蓝。冬季毛长夏季又是短毛,库尔兰冬夏的气温变化极大,猫咪必须适应它。

    得到新品种小猫一定可以改善罗斯自有的猫咪品种,以后培育出更多新品种也不稀奇。

    它也实在是此次远征的副产品,至于索要的五十只小猫能否活到罗斯军完成此次远征,这并非问题。未来艾泽雷人可以进贡更多的茂密,罗斯人的家里也会陆续出现一批“黑色精灵”。

    索要猫咪是一个,商议一下明日给男孩约盖拉正式的封爵是另一回事。

    封爵就该大张旗鼓得举行一次仪式,留里克所要册封的实则是两个伯爵:第一代艾泽雷伯,与第二代艾泽雷伯。

    多曼塔斯的直系儿孙不享有伯爵位,倒是享有博雅尔的爵位。

    真正是爵位由约盖拉和他的嫡系后裔继承。

    那些开过会的家族头人也不会吃亏,既然拿了罗斯的衣服回家奉命炫耀,明日再做集结,就是当着民众的面正式给他们博雅尔爵位。

    “明早你回去把你们的祭司集结一下,按照你

    们仪式祭祀一下你们的神,把你们的民众尽可能组织起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们赐爵。尤其是我身边的这个男孩尤佳……”

    这一宿,十岁的约盖拉在罗斯王的营帐里奉命大吃大喝。

    看到这小子,留里克不禁想起了自己远在南法兰克的事实长子雷格拉夫,那小子也是这般年纪,真是不知道雷格拉夫如何了。

    不过很务实的一点就是留里克希望自己给这个约盖拉留下极好的印象,想到罗斯王就想到今日的一场大餐以及明日风风光光的仪式。

    在仪式之前,约盖拉缝了有缝的粗布麻衣被整体换掉。

    小男孩平生第一次穿上了四角细麻布内裤,细麻绳腰带系紧,整个人看得无比匀称。

    他从上到下换了一身衣服,由于尽是罗斯战士的备用衣服,套在男孩的身上显得大了不少。这都无妨,真正罗斯的孩子因为出生时就吃喝不愁以至于发育得很早,像是约盖拉作为一个波罗的人,怕是刚刚到了青春期,他未来还有巨大的成长空间,现在看起来宽大的衣服以后就匀称了。

    吃好喝好又换了一身整洁衣服。甚至!男孩还得到了一把短剑,即便那只是罗斯很常见的钢剑,在艾泽雷也是宝物。

    套上白色袍子,胸口有着巨大的X型蓝色条纹,再套上一顶头盔,约盖拉就像是一位年幼的罗斯战士了,而这也是留里克希望的。

    于是,就在第二天,消失

    了一宿的爷孙俩以全新的形象示人。那些提前回来的家族头人们充分告知了族人们自己在罗斯军营的见闻,由于尽是些溢美之词,大家的恐惧心就如朝阳驱散晨雾般消散。

    单纯朴素的人们相信这支前所未有瓦良格大军在可怕的外表下是好人,只要臣服他们对自己是大好事,就仿佛传说中神的恩赐。

    民众被要求涌向罗斯人的营地参与一场盛会,所有的祭祀换上仪式服装在罗斯营地前完成一场告神仪式,相当于在向他们信仰的大神宣布自己这些神的子民臣服于瓦良格人之王。这其实是比较纠结的,但祭祀们声称大神迭瓦斯已经许可了这件事——艾泽雷人可以臣服于罗斯。

    不久,罗斯大军盛装集结,民众们看清了那浩荡骑兵,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捏一把汗。

    各家族的头人今日打扮得如同罗斯战士,至高的话事人拉扯着一个男孩高高兴兴现身。

    突然,所有人目光注意到一位头戴金冠的“巨人”身上——他不是别人正是罗斯王!

    紧张的赐剑仪式看得人心惊肉跳,仿佛罗斯王一个不小心,那小男孩的脖子就血流如注了。

    留里克就按照他自认的必要的封爵仪式,给单膝跪地的年仅十岁的约盖拉赐予“第二代艾泽雷伯爵”爵位,再把准备好的短剑赠予。于是在身份地位上,约盖拉已经超越了他的大爷多曼塔斯,成为整个艾泽雷最尊贵的人

    也因为这个昔日的放羊娃,他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整个艾泽雷的安全。

    即便这个时候男孩还是不清楚封爵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很高兴大家为自己欢呼的热闹场面,这根本没有昨日在家中所感觉的可怕了。

    艾泽雷的权力结构被塑造,留里克按照罗斯模式再次制定了伯爵与博雅尔的权力系统,法理上最高权力者是约盖拉,当他长大就要接任全部的权力。

    艾泽雷的最近邻国,西方是瑟堡伯国,东方的扩张得很大的拉脱维亚伯国,艾泽雷的地位法理上与他们平齐,此地再高悬罗斯旗帜,临近伯国就不得侵占艾泽雷的土地、不得掳掠人口。恰恰相反,艾泽雷人有了打着罗斯旗号对外扩张的权力!

    一切皆大欢喜,留里克也果真得到了那五十只小猫。

    小奶猫说不上,都是一些黑毛的小可爱,被统一放在一个藤篮里咪咪叫着实在沁人心脾。

    看着这些小动物,留里克不禁乐开了花……

第1409章 撸猫者

    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在藤筐里蠕动,单纯的眼睛不知在看什么,咪咪叫个不停。

    一筐猫被拎入罗斯大营,无聊的战士们寻着声音就凑了过来。

    围帐内,留里克与贝雅希尔暂且独享这群小可爱。

    “真好玩。我抱起一只不会咬我吧。”贝雅希尔笑盈盈嘟囔着,整个人的心都融化了。

    “抱起来一只,以后就是你的宠物。”

    “哦,那我可要好好挑选。”

    这一筐猫多是蓝黑色,个别的在面部有些细小花色。

    贝雅希尔抱起一只,小猫旋即抱住她的手臂,刚长出牙的嘴巴对着她的手指又咬又嗦。

    “咬你了。疼吗?”

    “没事,麻酥酥的。这猫我养了。”

    “取个名字?”

    贝雅希尔再仔细看看这吮指小猫:“黑色的毛,黑色的眼,就叫它喀拉吧。”

    “就是单纯黑色的意思,真简单。”留里克耸耸肩不再纠结。又道:“你选完了,剩下的我分给将士们。”

    “也好。小猫肯定是饿了你瞧还在吮我手指。给它喂点鱼肉干,我看它吃不吃。”

    留里克点点头:“喂吧。注意,要喂它无盐的,你再给它脖子栓个小绳子,挂上一块宝石,若是走丢了也好找。唔,找机会给它做个铜铃。”

    留里克说得头头是道,已经把猫咪抱在怀里的贝雅希尔又好似抱个孩子。“你真的懂啊。”

    “懂!当然懂!又不没养过……”留里克轻轻慨叹,似乎还有一点莫名的伤感。

    之

    所以索要至少五十只小猫是因为罗斯军的陆路部队有五个骑兵旗队,留里克将管控鹿的养鹿人旗队也作为骑兵看待——这些冰原之民至少都可以作为步弓手。

    一筐猫放在围帐外,留里克发出消息,不久各旗队长就笑嘻嘻得带着随从来领“玩具”。

    猫咪叫个不停,一双双好奇眼睛盯着这群可爱。罗斯有猫但不多,一筐黑猫则是罕见的。

    “一个旗队领十个,第一旗队领九个。”留里克掐着腰笑嘻嘻道。

    “为何我这里是九个?”菲斯克挠挠脸。

    “没什么,因为我挑了一个。剩下的你们分吧。这样……未来的旅途各队也不会无聊。”

    菲斯克点点头没有再说,不过他手段粗鲁很多,抱猫的时候小猫吃痛,对着他又挠又咬。他不觉得这是任何的冒犯,恰恰感觉小猫更好玩了。

    一箩筐小黑猫作为宠物,它们立即成了玩具。

    平均每个三十人队都分得一只小猫,它由队长把控着,战士可以高高兴兴得薅起草叶逗弄、抱在怀里玩耍。

    这只是分配猫咪的下限,因为艾泽雷居民豢养的小猫还有很多。

    饲养雪貂并进行贩售的产业现在并不存在,本地人在养猫上略有侧重。它是宠物、捕鼠工具的同时更是经济动物,如此一来只要罗斯军不夺了他们的全部大猫,现在掳走整个定居点的小猫,对本地的养猫业界的损害也不大。

    五十只猫并不能满足战士的

    需求,三十人队才有一只的窘迫局面实在打击着年轻人的撸猫热情。

    多曼塔斯人老而目光敏锐,他高高兴兴收了罗斯人赏赐的大铁锅、一些上好的箭矢、铁铲,对进一步的交易自然又有幻想。

    进贡与赏赐,这都是满足罗斯王颜面的溢美之词,抛开表面上说法不谈,双方就在做贸易。

    艾泽雷居民在交易上是吃了些亏,得到了安全保障一事不容置疑。

    老家伙相信罗斯王会信守承诺,在给自己的侄孙封为“第二代艾泽雷伯爵”后,明日的他们就要拔营西行,被他们占据的放牧草甸又会被空下来。

    赶着最后的交易机会,深夜里多曼塔斯与一众老伙计商议了一下,决定再咬牙进贡一些物资,以换取更多有意未来生产生活的工具,尤其是罗斯军常备的刨地铁铲。

    新的一天在厚重的晨雾中开始。

    露水沾湿战士们的衣襟,明明是七月份,库尔兰的夏季清晨依旧显得过于凉爽了。

    只要阳光升起,这些恼人的雾气会迅速消散,气温也快速攀升到骑马西行的战士刻意舒服得赤膊面对阳光。

    大营里弥漫着烹煮麦子的香气,苏醒的战士给阴燃的篝火多添柴火,他们一个个聚在篝火边等着一身衣服被烤干,更是等着开饭。

    无聊的等待恰有小猫陪伴,一只猫被一众人把玩于鼓掌,就是脖子上栓的绳子让这一些显得有些不和谐。

    现在,正当晨雾逐渐散去

    ,战士们忙着吃饭之际,从艾泽雷村镇走出一行人。

    这些人穿着罗斯军赏赐的衣服,一头花白毛发的带队者不是别人正是多曼塔斯,在他身后尽是那些被封了博雅尔的本地大家族首领们。

    老人特意带上侄孙约盖拉,他相信这一别以后就难以再见到罗斯王本人。自己老骨头一把怕是没多少年阳寿,侄孙能被被罗斯王看中是这小子的福分,趁着最后机会可要让约盖拉把今天的一切见闻牢牢记在心中。

    老人特别带上一些贡品,小猫是特色供物不得不带上,其次便是一些臭臭的干酪块与一些羊皮。贫穷的艾泽雷居民本就给不了什么好东西,现在正值夏荒最严重的时期,他们也再难挤出一些高价值物。

    这样一支队伍乍一看去像是罗斯军的巡逻队,若是军中还有步兵的话很容易引起哨兵的疏忽。陆路部队全体是骑兵,该队伍怪异的样子是晨雾也无法掩饰的,骑兵将他们拦截,获悉是艾泽雷人送别大军西行,骑兵也就亲自将他们护送到大王的围帐前。

    留里克自己已经在做离开前的最后准备,自己住了一宿的帐篷也即将拆除打包。

    他已换好衣服,听侍卫汇报那些艾泽雷人前来觐见,这边扶起剑柄大摇大摆走出去看看这群家伙要做什么。

    于是,当留里克在众侍卫簇拥下闪亮登场,多曼塔斯扶住木杖急忙引领大家单膝跪地,他的一只手还按

    住侄孙的脑袋让小男孩一并跪地。

    “我的臣民们,都起来吧!”留里克大手一挥。

    见他们陆续起身,又问:“本王并没有安排你们再来觐见。这……是否算是擅闯我的大营?”

    “不敢。我们只是在为所有瓦良格人的首领、伟大的罗斯王再做一次进贡。”

    多曼塔斯必须再说一些溢美之词来彰显整个艾泽雷的臣服,不过身为明显的弱者,说一些肉麻的话他也不觉得有害自己的老脸——反正当年拜见大首领纳米西斯时也是这般肉麻。

    “贡品?好东西我自会手下。你又送来了的一些什么?”

    多曼塔斯不急于回答,他的眼角瞥见到那些罗斯战士果然在把玩一些黑色毛茸茸的小东西,心中一阵窃喜。

    “是更多的猫咪!还有一些我们做的干酪和羊皮,以及一些别的东西。我们是贫穷的,但我们对于大王是忠诚的……”

    老家伙是个演员吗?阿谀奉承之词说个没完?不!这家伙是否忠诚有关后效,他们现在表现的分明很务实。留里克感觉到这群人已经悟出了“朝贡与回赐”的潜规则,这就是留里克的东方式脑袋所喜欢的。

    更多的猫咪帮助远征军实现“撸猫自由”,其余的贡品留里克全部收下。

    现在不劳多曼塔斯提问,留里克知其所欲,就再赏赐一些箭矢、一些矛头,以及挖土的铁铲,即便这些赏赐物的数量很少。

    无论步兵还是骑兵,一把

    铁铲是战士的标准装备。它的核心就在铲子头,一块熟铁被不断锻打后制成可以跫装的套筒,渗碳处理再淬火后使得外刚内柔。木柄断裂无妨,它的铲头随时可安装全新的、长度自由的木杆,以至于变成长柄铁锹也无妨。

    倘若真的做成长柄铁锹,就以它的样子就酷似一种名为“钺”的兵器。

    经济孱弱的艾泽雷人不傻,精英们既然被动与罗斯人接触,秉承着臣服罗斯换来的蜜月期突击提升自己的军备水平实在是理所当然。

    反正大军吃好喝好后就要启程,这些艾泽雷人的精英贵族们既然都来了,不如共进最后一顿饭。

    懵懵懂懂的男孩约盖拉被留里克拉扯着坐到自己身边,留里克有亲自递给这小子一只装满煮熟燕麦的银碗。

    “吃吧。小子。”

    男孩只是隐约知道银子的宝贵,他捧着银碗大快朵颐,还因为里面加了一点蜂蜜,男孩吃得就更凶猛了。

    此刻的留里克完全以一种慈祥的眼神看着他,他很高兴这个小子不畏惧自己,恍惚间这场面还真像是儿子依偎在父亲身边疯狂炫饭呢。

    “雷格拉夫,你在法兰西那边还好吗?”

    看着男孩约盖拉留里克就想到远在西方的儿子,他正在兴头,见一碗饭已被吃完索性问道:“男孩!碗你喜欢吗?”

    “唔,喜欢。”

    “就送你了。记住,这可是一只银碗,是曾属于罗斯王的银碗。”

    男孩听懂了个七

    七八八,他好好打量这碗仍不知其贵重。在闭塞的艾泽雷就连瓦良格人商人也是每年定期来几队而已,以至于上年纪的奥斯坦和他的伙计们都在艾泽雷混了个脸熟。

    银子不能当饭吃,就算有了银子也难以在有限的过境商人处换到大量好东西。

    但见过世面的诸如多曼塔斯可知那银碗的多重意义,那可是来自于罗斯王针对一个男孩最贵重的赏赐。

    不久,心情复杂的多曼塔斯也不必在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了,老家伙被特意请到留里克身边,此刻男孩约盖拉腰旋短剑、双手捧着被舔舐干净的银碗,整个人盘腿坐在留里克面前,被一双大手扶住稚嫩的双剑,这场面活像是父与子。

    温馨的感觉太不真实,一时间多曼塔斯无话可说。

    “嘿嘿,你一直看着不说些什么?”留里克饶有兴致问道。

    “我……不敢。”

    “还是我来说吧。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们穿上我们的衣服,一定要在你们的营寨高悬我们的旗帜吗。即便罗斯旗帜在你们看来,可能只是一块可以裁做衣服的布。”

    “这……我还是不懂。”多曼塔斯确实实话实说。

    留里克耸耸肩:“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他的手指向东方:“艾泽雷伯国的东方不再是瑟米加利亚,本王封的拉脱维亚伯国已经取而代之。在东方的都是些丹麦瓦良格人,其实也并非本王的同族。是本王授意他们发动战

    争,现在战斗仍在持续,说不定那些杀红眼的士兵就要向你们艾泽雷采取行动。那些战士可没有本王这般仁慈。”

    此刻,多曼塔斯已经隐隐感觉恐怖。

    “你怕了?”

    “怕了。真的怕了。”老家伙只好以尬笑掩饰内心惶恐。

    “不用怕。艾泽雷已经旗帜高扬,一些人已经换上我们的旗帜。你都看懂了吗?以后给麻绳煮沸脱色,织成白布后缝上染成蓝色的布条。我知道你们可以这么做!以后,你们要尽可能穿上这样款式的服装,就证明了是我罗斯的臣属,一切可能的误会也就不会发生。”

    多曼塔斯恍然大悟。

    罗斯王今日就会离开,以后艾泽雷只能自己保护自己。罗斯王不太可能掌控地处遥远区域的手下的擅自行为,但那些人有着底线——不攻击同为罗斯臣属的番邦伯国。

    如果所有的家庭都备上一件模仿罗斯战士的袍子,任何的误会想必都不会发生。他在这里千恩万谢,很庆幸今日的拜访是最后正确的事。

    直到现在,男孩约盖拉也不知道罗斯王为何对自己如此只好,好得总感觉比自己的父母还要好。

    留里克最终也没有告诉这男孩:你的大胆与天真让我重视,你的眉目有一点我儿子的影子让我回忆很多,你的血统使得你本身有着利用价值。

    罗斯军在艾泽雷已经逗留到了第三个早晨,留里克自诩在库尔兰半岛有了最重要的收获,即

    便艾泽雷居民并非库尔兰部族。

    事情告一段落,浩浩荡荡的罗斯军开拔。

    又是骑兵以旗队编制开路,庞大的鹿群在后跟随。向导奥斯坦本人依旧被要求与一位骑兵同行,整个趴在一批被牵着的战马马背,为留里克描述接下来的旅途,而他的家眷、朋友们纷纷骑在驯鹿上,带着必要的细软悠闲地与养鹿人们同行。

    艾泽雷村镇很快消失在森林中,罗斯军在当地得到了一次非常关键的补给,现在驯鹿吃了一肚子青草,战马体力也得到很好恢复。

    “接下来会如何?快到你说的那条河了吗?”信马由缰的留里克耐不住无聊随口一问。

    “快到文塔河了。那里有着大量可涉水而过的浅滩,有我在,我们全军今天必能顺利过河。之后再找到那座小湖,从此以后我们就走在森林猫之河了。”

    “Lusis河?未来旅途还挺费劲。我还听说我们可以路过库尔兰人的大城?”

    “对的,它是阿佩雷城,如果大王愿意突然拐弯,就能找到那座城。以大王的兵力,征服他们想必很容易。”

    “征服?”这个词给留里克提了个醒。“我的大军直接吓的艾泽雷人投降,对于这种聪明人我对待他们一贯是友好的。难道库尔兰的阿佩雷城居民还有胆子拒绝我的统治?”

    奥斯坦绷起嘴吧摇摇头:“他们可能有上万人,他们的首领不会轻易投降。恐怕大王只能以军

    队征服他们。”

    “战争。也罢,似乎不在我西行的必经之路上,我不想突然拐弯靠着这支队伍发动战争浪费时间。反正他们就在那里,等以后我腾出手自会征服他们。若是……那些人敢于死战不降,也就休怪我野蛮了。”

    野兽亮出獠牙,听着罗斯王的最后一语奥斯坦又想起在梅佐特内城下看到的惨状,他知道罗斯王只要发狠什么野蛮事都做得出来,如此一想他又为艾泽雷人感觉到庆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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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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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