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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10章 这里是库尔兰海岸

    很快,一条河横亘在罗斯军面前。

    文塔河基本呈南北走向,它横穿整个库尔兰半岛,其入海口处对罗斯也并非陌生。十多年前罗斯军首次劫掠哥特兰的行动,胜利后的船队恰好就在该河入海口处过夜,彼时的远征军对当地的野兔资源记忆犹新。

    在文塔河的下游,一些细小的支流深处住着其他的瑟米加利亚人村庄,不过谓之为一种“库尔兰人”也比较贴切。

    留里克无暇沿着文塔河探寻下游,他给予过河,这就在奥斯坦指认出的、所谓自古以来瓦良格商人渡河浅滩,全军排好队伍赶在阳光正好之际快速过河。

    文塔河的上游宽度仅维持在四十米左右,骑兵迅速淌水而过,又迅速在奥斯坦的导航下找到了所谓“森林猫湖”。

    那是一座奇妙的湖,湖不大却有两个出口。

    库尔兰半岛虽不大,“森林猫湖”恰恰处于半岛西部的分水岭处,实则这地方的海拔也就比周围高一点而已。

    不过大军真的进驻这座留里克一度充满好奇的湖泊,立马于它的岸边,留里克也不禁眯着眼摇摇头:“这也算是湖?一眼就望到头的水坑,也配说湖?”

    无意奥斯坦听到了罗斯王的吐槽,他急着下马一路小跑窜到留里克的面前,指着碧波荡漾的水面:“这湖虽小,的确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是吗?”留里克注意到湖泊的南部,那里的确出现了河道的踪迹。不

    !可能那只是一条小溪。“接下来该如何?向南走?”他问。

    “是的,向着南方走就行了,我们只要沿着它走,最终就能抵达瑟堡。”

    奥斯坦竭力向留里克解释这些,实在令人起疑这是在掩藏什么。

    放眼望去此地是茂密森林,团状的林地覆盖大地,这些“团块”的缝隙中倒是有通路,不过怎么看都是一些湿润的草地,乃至是泥坑。

    整个环境对陆路行军并不友好,介于对整个库尔兰地区的地貌有基本了解,事到如今留里克也懒得抱怨了。

    首先,继续沿河前进变得不可取,因为它首先得真的是一条河!

    一条连石块都没有的小溪对较大船只而言是灾难,瞧瞧那仅有没膝深的水位,航行长船是痴心妄想,确实仅有能被轻易扛着走的小船尚能航行。

    小溪旁的草甸区狭窄务必,以至于它不再具有同行价值。

    而这条小溪就是货真价实的“森林猫河”。

    留里克令大军马不解鞍得原地休息,他亲自带着一些随从去湖的南部一探究竟,基于糟糕的状况果断做出方案。

    大军很快恢复前进,庞大的队伍不得不穿行在团块森林的缝隙中。

    一批斥候骑兵的任务并非洞察敌情,这地方怎么看就是人迹罕至无人区,发现熊的概率与逼到人更大,若是奥斯坦说得没错,每年过境此地的人类就只是一小撮来自瑟堡的瓦良格人商人,来来回回还都是老几位。

    他

    们为大军探寻一条足够坚硬、远离该死的泥淖、还要距离森林猫河尽量近的道路,这实在是一桩苦差事。

    罗斯军的行动速度不得不被库尔兰的黑泥所迟滞,留里克现在就算叱责奥斯坦似乎也只是尽显无能狂怒了。因为奥斯坦所指引的道路并没有错,森林猫湖的南出口确实分出来一条流经奇怪的小溪,它最终汇入另一个水坑后,溪流终于变得宽阔了些,它的流向也的却是一直向西的。

    现在的罗斯军完全沿着当今的拉脱维亚与立陶宛的西部边境线前进,或者说双方就是以Lusis河(森林猫河)为天然分界线敲定边疆,双方博弈一番都不觉得亏,实在是这条河的两岸也足够的荒芜。

    但在当今的公元843年,Lusis河的一个节点可不一般。

    用两天时间才在森林的缝隙里走了折合五十余公里,这对平素讲究运动速度的罗斯军实在是一种耻辱。虽然没有工具测量以明确罗斯军的“龟速”,仅凭自己的感觉,广大战士都觉得兄弟们在忙着信马由缰。

    他们必须保持小心,各队必须可以互相照应,只因在密林里失去了lusis河的引导,可是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结束该死的森林迷路。

    直到Lusis河进入它的终点。

    两天时间,赶在太阳即将落幕,罗斯军终于抵达了此行的一个关键节点。

    在森林里摸索前进告一段落,一条较

    宽的河流在夕阳下成了淡淡的橘色。墨绿森林配上霞光,大军陆续集结在一条长河畔,此刻凉风不停,人们在感觉到一种莫名凄凉的同时也陆续慵懒得大气哈欠,而哈欠是会传染的。

    “倦了!我倦了。奥斯坦!”留里克歪着厉声问道。

    “在。”

    “这是什么河?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巴尔塔河?”

    “是的。大王,我们就快要到瑟堡了。”奥斯坦乐乐呵呵,要知道他已经绷着老脸两天了,他生怕罗斯王因为无聊的密林行军对自己愈发不信任,就聪明得保持沉默。

    “瑟堡……”看看夕阳,留里克不禁呲呲牙,“真是磨蹭,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继续坐船绕行。本就是再折腾一下马匹和鹿嘛……”

    突然,留里克又想到一点,他绷起脸急忙再问奥斯坦:“我记得你特别提及的库尔兰人的阿佩雷城,它在哪儿?”

    “它?”奥斯坦猛地一怔:“它就在大河上游。难道大王改主意了?”

    “就饶过他们吧。我没时间打理住在阿佩雷的家伙们,至少今年没想法。”

    奥斯坦稍稍松口气,其实他掩藏了更多的信息,所谓倘若罗斯王突然改变策略,带着手下的四支实力剽悍的骑兵队冲杀而去,定能打得整个阿佩雷定居点措手不及——甚至一战将之征服。

    阿佩雷定居点是当今时代下属于库尔兰部族的第一大城,不过与其说它是城,不如说它仍是很多村庄

    拼凑出的巨型乡村。

    以当今东北欧普通部族民众的生产生活方式,一个陆路地域能养活一万人,那么他们必然已经开垦了大量的土地,如此才能以粗犷农业养活这么多人。

    阿佩雷定居点,它就在今立陶宛国北部斯库奥达斯城市的正东方。多条小河溪流最终汇聚成一条小河注入巴尔塔河。

    溪流密如梳,它们分布得颇为规整,这些溪流简直是天然的灌溉沟渠,库尔兰的村民们发现了这一片风水宝地后就在一大片区域建设自己的村庄,住在该地的人自然繁衍越来越多,更多的从东部迁移来的近亲之民加入其中,阿佩雷定居点成功的在森林中创造一个奇迹。

    奥斯坦对那些人并无恶意,而且会有阿佩雷居民划着船直接抵达瑟堡,他们销售自产的麦子和皮革交易重要的盐,却无意从琥珀贸易上分一杯羹。

    或者说阿佩雷居民早就参与到了琥珀贸易,只是进驻瑟堡与当地的丹麦移民混在一起后,这些阿佩雷人已经不愿意回到家乡。

    这一夜罗斯军就在lusis河与巴尔塔河交汇处的平坦地带扎营,罗斯军照例部下大量的篝火以满足军队所需。

    “我的火光再一次将天空照亮,阿佩雷的库尔兰人呐!你们好好看看天!那可不是什么天神下界,而是我带着罗斯军队来了。我不征服你们仅仅是没时间,庆幸自己的好运吧。”

    留里克心里嘀咕一阵

    子,他已不愿再多想。

    即便奥斯坦提出了这样一种可能性,所谓一些阿佩雷商人划着小船水流而下去瑟堡兜售商品,倘若可以遇到这种航行者,罗斯军可以想办法将之拦截,从而使得有关罗斯的消息传到阿佩雷人处,这样未来征服他们,当地人会早有心理准备。

    新的一天,行军继续。

    全军就沿着巴尔塔河右岸向着下游前进,他们也再一次得浩浩荡荡冲入森林。

    人们懒得揣测昨日篝火烧红天空,那场是否会令远处的阿佩雷居民浮想联翩。

    还是好好考虑自己的事情吧,大军又在勇闯森林了。

    一开始,人们还可以忍受,随着大清早出发一直折腾到下午,茂密的森林仍没有结束的迹象,沿着河道前进的罗斯军整体有着明显的白色调,这在密林中格格不入,倘若有雄鹰鸟瞰就能看到一条大白蛇在逼仄的河畔草甸曲折前进呢。

    留里克自诩定力很强,现在也开始抱怨:“还要走多久?难道我们今晚要在狭窄河畔扎营?”

    奥斯坦急忙做解释:“大王再忍忍吧。这是最后的森林,通过这片漫长的林地,我们很快就会看到一座湖,下一步就是瑟堡。大王就可以与您的海军会合了。”

    “呵!似乎你以确定我的海军已经抵达。”

    奥斯坦尴尬笑了笑:“毕竟我们穿越库尔兰的行为已经浪费太多了时间。”

    “哦?那么比起你们商队的穿行速度,我的

    罗斯军如何?”

    “快如闪电!”

    “得了吧。”留里克摇摇头懒得再和这个阿谀奉承的老头子废话。

    迫于现实,罗斯军不得不在森林河畔中扎营。

    就近砍伐的湿润松树,若要引燃以制造大量篝火着实废了战士们一番功夫。他们在呛人的烟尘中忍耐,在看到明火之际,殊不知浓烟已经扶摇直上,它们在夕阳下被毫无疑问得照成橘色。

    为点燃一摊篝火而被动升起的浓烟可以很快消散,然两千人所需的篝火量极大,罗斯军排成狭长队伍,为做篝火而引起的浓烟也迅速成为一片烟雾带,夕阳下成为无可能忽视的存在。

    难道有人注意到森林中的异样吗?

    有!

    因为罗斯海军的船只已经在库尔兰海滩近海处布下大网,那可是宽度长达约莫五十公里的警戒线,只要罗斯的陆军在海岸冒头,警戒船必能看到与墨色森林格格不入的蓝白色。

    而巡逻船在夜里纷纷就近冲入沙石海滩,此地黄白色调满是细密砂砾的海滩就是“琥珀矿”本身,只要操持铁铲对着沙滩使劲挖掘,一番努力总能找到一些品相一般的蜜蜡与琥珀,若是走大运捡个成色好的,带回新罗斯堡可以卖个好价钱。

    奉命巡逻的人们并不觉得自己吃亏,他们夜里将船推上岸后一样的点燃篝火取暖又烤鱼,趁着天还命令,就有战士操持铁铲就地挖沙子希望自己海运缠身。

    海军的确先于留里

    克抵达瑟堡,海军大将歌德伦德来得还挺早。

    庞大的罗斯舰队无尽的风帆与山丘一般的大船赫然出现在瑟堡的港区——一座天然的潟湖避风港。

    潟湖本无名,瑟堡的人们简单干脆称之他为湖。

    不过在另一个位面,当瑟堡还是这个名字时,潟湖的位置更靠内陆,其规模也比千年前更大。

    当利沃尼亚骑士团进驻,瑟堡为该骑士团占领,名字也改为了德意志风格的Liva,意味“生活之地”,几经辗转这个名词最终定个位利耶帕亚。

    定居点所依傍的潟湖也自然成了利耶帕亚湖。

    那些在海滩搭建窝棚准备过夜的人们情不自禁得放眼四顾,欣赏西方晚霞也欣赏东方逐渐幽深的夜幕,他们便无法忽视位于自己东方的那突然腾起的烟雾。那绝对不是云!这些奉命办事的水手专业性不错,他们一眼便知那一定是有人点燃了篝火,其人数着实不小呢!

    于是一个念头赫然出现在脑袋——大王的陆军应该到了吧!

    第二天,这些巡逻船们为了应征他们的揣测,大量船只向着潟湖的方向集结。

    巴尔塔河在注入潟湖后相当于宣布消失,却说旧的利耶帕亚潟湖,海与湖的间隔就仅有短得仅有五百米左右的长条状沙洲,波罗的海盐度虽低那也是海水,能在狭长沙洲生存的树的数量不多,也都生长在靠近潟湖的那一侧。

    如果真是大王的军队,当大家看到

    了奇怪烟尘就该齐聚一点,那么当陆军走出森林第一眼就可以看到飘扬的罗斯旗帜。

    而对于留里克,新的一天到来后,他对于前路已然充满信心,只因奥斯坦难得拍着胸膛保证:“已经是最后一天。今日我们出了森林立刻就到潟湖。只要再向北走大概半个白天就能抵达瑟堡。”

    留里克想到的更多,只要真如奥斯坦所讲,那么罗斯军离开森林的一刹那就该为奉命警戒的海船看到,他坚信大将歌德伦德会贯彻落实命令。

    它已然演化成一场双向奔赴。

    探路的斥候骑兵刚刚走出森林,赫然看到不远处飘扬着的罗斯旗帜,其数量着实不少。

    骑兵现身瞬间,他们蓝白色的着装瞬间令打哈欠的海军战士浑身一激灵。

    一些船开始拼了命的向北方而去,只为告知自己的大将罗斯王已到。

    剩下的人们则立刻与先到的斥候骑兵完成胜利会师,其余斥候快马加鞭将好消息汇报给仍在按部就班前进的罗斯军主力。

    看一眼狂喜的部下,留里克压制内心的欣喜,摆摆手示意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沿路告诉兄弟们我们已到达瑟堡。”

    绝大多数战士欣喜若狂,无论的行军将告一段落,大家可以在瑟堡好好得到一番补给。

    但大家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罗斯陆路部队与海军巡逻船完成接触,奈何放眼望去只有大湖与大海,以及夹在两种水只见狭长的沙洲走廊

    大军仍要北上,颓废情绪一扫而空。

    “我们今晚必在瑟堡过夜,全军沿着潟湖东岸前进,去瑟堡好好休整!我们加快脚步!”留里克发布关键命令,接着带头冲向目的地,引领全军加速奔驰。

    没有森林中逼仄道路的束缚,罗斯军就在潟湖东部草甸开始狂飙突进,战马与驯鹿在驱使下一路小跑,战士们高兴得高声怪叫。

    因为一座城的魅影愈发变得清晰,人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传说中的瑟堡,近在眼前。

    而这也意味着罗斯军、留里克首次完成了横穿库尔兰半岛的壮举,罗斯军终于齐聚库尔兰海岸。

第1411章 罗斯治下的瑟堡

    以潟湖为掩护,瑟堡Seeburg藏匿于潟湖的深处。

    现在已是内陆的格罗比尼亚,在这个时代就以瑟堡之名存在于世。

    丹麦移民与库尔兰人共享这座定居点,他们靠着近海捕鱼为生,挖掘本地特产的琥珀、蜜蜡对外出售。

    敢于走内河线路的商人不多,因为这些宝石原石最终要卖到里加,他们更愿意划着小船贴着库尔兰半岛海岸线前进,如此线路明确、中途也不会遭遇瑟米加利亚人的盘剥,遇到海上风暴的风险之一,但更大的风险是遇到海盗劫持。

    那些游弋于海上的哥特兰人、博恩霍尔姆人,虽说他们也说着诺斯语却不会因此就高看瑟堡的丹麦裔挖石头的伙计们为自己人。

    民族国家的概念并未诞生,各地人们只知道自己的部族、自己的村庄以及乡亲们。

    哪怕是隔壁的村庄,即便彼此说着相同的语言、信仰相同的神祇,一旦一些事端威胁到自己的生存,本村人便会集体拿起武器,无分男女得组成一支民兵武装向着邻居开战。

    千百年来似乎南部波罗的海就该是这样的格局,但近年来风云突变。

    卖石头的商人固然还是小心谨慎贴着海岸线划桨漂行,为了掩藏自己身份甚至大多数时间不敢将衡帆升起以借风力。传统长船的衡帆主要材料是羊毛织物,因不可避免的沾染灰尘,它整体总是偏灰白色,而这在茫茫大海是是极为显眼

    的存在,若是船只还贴着海岸线漂行,灰白风帆与墨色近岸森林的色差也太大了,即便是色盲也能察觉这种严重的明暗变化,游弋的渔民看到这一幕极有可能摇身一变作为海盗前来截杀。

    瑟堡至里加的近海航线对于琥珀之路极为重要,但一条小船即可运输大量的原石,使得每年走这条航线的商人也不多。聪明是商人总会选择临近冬季的时候展开行动,这样海盗们大抵已经准备好了越冬物资,大概率窝在自己的家里、将船推上岸,之后等待第一场雪开启冬眠般的蛰伏生活直至春季。

    瑟堡商人反其道为之,他们顶着凛冽寒风奋力划桨,进入里加湾后升起衡帆借着凛冽北风冲入道加瓦河,将琥珀在里加卖掉,再从当地人手里购买关键的粮食,借着赶在里加湾封冻之前离开它,最终在初冬时分回到瑟堡的家中,吃着购买到的大量粮食舒服过冬。

    因为瑟堡所在的潟湖地区的整体环境不好。

    松树林下的土地总体呈酸性,在没有深度土壤改良之前,纵使是兼任的燕麦、黑麦生长状况一塌糊涂。种地的收益极为糟糕,本地人宁可捕鱼为业。

    捕鱼,就要与波罗的海上的海盗们竞争,而守着平均深度仅有约莫两米的潟湖,捞到的淡水鲈鱼数量有限。

    即便是吃鱼也存在巨大的弊端,绝大多数渔获仅在鱼内脏里有少量鱼油。人难以靠纯粹摄入蛋

    白质生存,油脂与碳水才是生存关键。

    好在瑟堡的居民人数不多,靠着近海捕鱼、积极种菜采集果子、在森林中捕猎、豢养一切家禽,再在有限的好田上种植一些燕麦,生活勉强能过下去。

    至于美好恬静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那只存在于居民对于阿斯加德的幻想中。

    直到这一天,一切都变了天……

    起初,近海作业的渔民们发了疯般逃入潟湖的进出口,他们涌入瑟堡定居点,船只刚靠岸他们火急火燎下了船,在村庄里撕心裂肺得呐喊:“海盗!海盗来了!”

    来者并非海盗,而是铺天盖地的罗斯舰队船只。

    蓝白色的风帆很快云集潟湖进出口,由于向导为大军告知了对这地方的地理水文,所有大船也就不再愚蠢得向潟湖冲击。

    全军在大将歌德伦德的命令下,大船陆续放下绳网,各陆军旗队战士们穿着轻便一桩、带着并不多的给养物资,开始进入停靠大船边的传统划桨长船,接着向潟湖前进。

    每一条船高扬着罗斯旗帜,战士们也穿着标准的罗斯战袍。

    他们保持队形通过潟湖进出口,在潟湖内队形完全展开。

    大将歌德伦德为保登陆行动不出乱子,尤其是手下的这群嗷嗷叫的罗斯战士们不会一登陆就兽性大发,他不得不亲自将自己的小船充当旗舰,左右两翼的僚舰安排了鼓手与号手,一名旗语兵站在船艉面对身后密密麻麻的小船,

    靠着复杂的肢体动作转述大将的命令。

    此刻,船上的三位向导正处在强烈纠结中。

    “大人,一定要信守承诺啊。您的大军真的发了狠,瑟堡就全完了。”

    “怎么?敢怀疑我们罗斯军?”歌德伦德侧眼蔑视之。

    向导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嘟囔:“不敢。真不敢。”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所以我才站在队首指引我的战士,防的就是有人不停指挥对你们的人下黑手。也罢。”歌德伦德顿顿气:“你给我军指一个平坦的登陆点,我们只要扎营了就不可能出乱子。”

    三位向导长出一口气,他们互相对了眼神,接着齐刷刷指向船队东南方向一片荒草地。

    “那里?”歌德伦德扶着船艏的Drike眯眼望去,阳光之下的确看到了一片草甸。“作为登陆点可以,就是芦苇多了些。也罢,就是那里了。”

    一部分人员守着已经抛锚的大船,罗斯海军在海与湖之间的狭长沙洲建立搭建帐篷建设临时哨所。风帆驱逐舰们与武装货船,各舰在调整一番后就将准备好的兜网抛入海中,接着排成横队开始屡试不爽的拖网捕捞专注于扫荡这片海域的鲱鱼。

    训练有素的罗斯海军开始按照留里克布置的计划展开行动,搜寻横穿半岛于森林冒头的小船们,在抵达瑟堡的第一天就开始布置海洋警戒线。

    另一方面,登陆的四支陆军旗队当日就在歌德伦德确定的登陆

    点建成庞大的帐篷营地。

    也是在当日,被吓破胆的瑟堡居民,他们顾不得自己的小船,拖家带口带着细软遁入东部是森林区以避祸,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村庄扔给了“海盗”们。

    这令派去告知民众一切安全的三位向导扑了个空。

    登陆瑟堡的第一天,罗斯军营篝火连成片,在近海中渔火点点,白天的拖网捕捞捞到的鲱鱼量不多,在没有声呐的时代渔民就只能靠运气将渔网在海里不断剐蹭,但在夜里利用鱼的趋光性,布下大网可使得收益极大。

    忙活了一夜的罗斯人在第二天清晨,随着大量运鱼小船进入潟湖,罗斯军的大营顿时被难以明说的鱼腥味覆盖。

    就地烹煮麦子,战士们在自选心怡的鱼,掐了鱼头抛掉内脏,再在潟湖中洗一洗,穿在松木枝上放在篝火上熏烤,他们就在这里大快朵颐,接着按照计划等待大王陆军的会师。

    淡淡的美食香味在森林飘荡,遁入森林的民众注意到自己的村庄群怎么看都没有遭遇海盗侵袭。

    这些外来者极为怪异,他们居然在荒地里点燃无尽篝火,海面上也漂浮着他们的船只,偏偏放过了瑟堡的小港口与所有的居民点建筑,明明里面还有大量来不及带走的值钱物件。

    却说那三位向导,他们赫然发觉整个村庄变得空空荡荡,倒是他们都回到自家看了看,倒霉得看到家里老人不见踪影,再翻箱倒柜一番

    ,发现最值钱的那点财物也不翼而飞。不!是留守的家人带着财物去森林避难了。

    最终还是在第二天,躲在森林里根本不是个事儿,有大胆民众试探性得回到村庄,赫然看到了等候多时的三位同乡。

    一番闻讯后方知将瑟堡堵得水泄不通的“海盗”究竟是谁。

    他们,居然就是罗斯人!

    罗斯人的威名已经响彻这片海域,这几年来哥特兰海盗和博恩霍尔姆海盗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有传言称他们的老巢被罗斯人捣毁,杂七杂八的人被杀了个干净。

    后者的传言过于恐怖,可对于这些饱受海盗袭扰的琥珀商人而言,反倒挺欣赏这些说辞。

    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罗斯人如此野蛮,他们难道不会对瑟堡下黑手吗?

    现在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罗斯人已经将瑟堡包围。

    “兄弟,那些罗斯人该不会是将我们全部杀了吧!”

    “绝不可能。罗斯人的首领说了,咱们瑟堡的所有人已经臣服罗斯,以后咱们也是罗斯人,敢有对我们动手的都是罗斯的敌人。他们的首领会用大军帮我们解恨。”

    回乡的向导告知自己的同乡这些匪夷所思的说辞,瑟堡居民如何才能相信呢?兄弟们到底做了什么,何德何能值得罗斯统治者的高看?兄弟们唯一值得称道的不过是在沿海沙洲处挖石头罢了。

    “为什么?难道他们不对我们下手?他们是好人吗?还是……这一切都

    是阴谋,只要我们全部离开森林,他们就会动手杀人?”

    “这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因为咱们的奥斯坦老兄。”向导们苦口婆心说了这位的名字。

    “他……”

    带着一众亲朋走内陆线路去里加卖石头的奥斯坦,摇身一变成了罗斯大王封的“战争酋长”,如今就已经是瑟堡的最高话事人。固然瑟堡定居点没有实权酋长,倒是民众按照传统的北方诺迪克原则,遇到大事就在大村中的议事庭选出话事人。若是奥斯坦这个老家伙能为大家摆平事端,选他做话事人并无不妥。

    先回来的人们获悉奥斯坦得到罗斯王重用的第一原因,是因为这家伙帮助罗斯彻底击败了瑟米加利亚人,因为带路的巨大功劳,为整个瑟堡定居点无论丹麦移民还是库尔兰族本地人赢来了安全保护。

    幸福来得太快令人不可思议,要知道只要铲除了挡路收贡品的瑟米加利亚人首领的势力,瑟堡商人走内陆反而不用为近海航行操心过甚了。

    藏匿森林的人们将信将疑,直到他们在森林中得不到关键的补给,一场小规模降雨再弄得他们浑身难受,迫于生存压力他们不得不返回秋毫无犯的家里。

    此刻,歌德伦德治下的罗斯军保持着极强的定力,他们的兵力规模简直与瑟堡的总人口相当,偏偏就是保持了极大克制没有任何罗斯人擅入他们的村庄。

    因为罗斯军自带了大量补给品,

    此次远征筹备的军粮可供全军最多吃上半年,倘若在中途做出补给,怕是要到明年春季才能将食物全部耗尽。

    走海路航行的物资损耗不但痕迹,海洋本身就是罗斯的粮仓,出了下雨的那一天罗斯海军没有展开捕鱼行动,其余日子都有大量渔获送到军营,甚至渔获还有大量富裕。

    罗斯海军的捕鱼能力已经大大溢出,渔火埋网捕捞、列队拖网捕捞,这些手艺是本地渔民闻所未闻高科技。鲱鱼、鳕鱼、胡瓜鱼、鲽鱼,四种最常见的渔获大肆运到营地,现在真正仲夏,较大的鱼类鱼子肥厚,于是歌德伦德故意减少海中停泊的粮船的粮食供应量,营地的战士们就只好大肆吃鱼了,好在鱼肉与鱼油有的是。

    吃不完的鱼只要剖卡后制成鱼板,再在篝火旁熏成无盐的鱼干,无聊的战士们多在做这个,一切都是为了未来未雨绸缪。

    因为各旗队的每一个战士都接受过文化教育,军事后勤的基础理论被留里克精确灌输到每一个人。下至小兵上至军官都认为大军出动而预备大量粮草是理所当然,这就好比出征前先做大型祭祀活动祈求诸神保佑一般,是必要的功课。

    这不,在罗斯营地一座小型祭坛迅速搭建,维莉卡和她的好姐妹乌鸫,二女带着全部的随行祭司就在临时祭坛开始谢神仪式。

    它们焚烧鲜鱼以谢诸神,并祈祷未来的航行一切平稳。

    反正

    守在营地的日子整日无事可做,在大王的陆军抵达之前大家的第一要务就是等待,祭司们也只好天天将一些鲜鱼烧成灰烬,名义上这就是向诸神进贡,实际上也是在打发无聊——单纯的玩儿火能引起人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兴奋。

    向导们一连放出去多日,待在营地的歌德伦德根本无暇顾及那么。

    瑟堡居民立刻归顺也好,待在家里坚守也罢,这与罗斯何干?

    歌德伦德本质是不屑于和那些穷苦人说话的,只要瞧瞧他们长屋厚实的草垛,令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罗斯,如今这种低劣建筑已经淘汰了个七七八八。

    殊不知罗斯海军将潟湖进出口堵塞的行为,直接掐断了瑟堡居民的“粮道”。

    瑟堡人必须划船去近海捕鱼维持生活,虽然人们陆续归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三位向导的话,可奥斯坦和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在没有看到人之前大量居民还是选择观望。这一切都因食物趋于耗尽而终结。

    他们在村里的议事厅被迫开会,丹麦人、库尔兰人,他们作为一个利益共同体只好推举出一些话事人集体去罗斯军营拜谒。

    于是在罗斯海军抵达足足五天后,一支队伍才带着一些家禽、兔子充当贡品,谨慎得跟在最初那三位向导身后进抵罗斯营地。

    一双双犀利的眼神凝视这些本地人,因是中午时分,罗斯战士们自己忙着烹煮麦子就地烤鱼,空气中

    弥漫着能令口水肆意的香气。

    所有的瑟堡到访者胃里一阵咕咕叫,口水止不住得咽下。

    他们急于找到这支大军的统帅,不久一位戴着硕大毡帽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歌德伦德娴熟得将毡帽折叠成三角帽,他穿着标准的罗斯布袍,皮带扎稳牢显得很束腰修身,一把钢剑选在腰间,那镀银的刀鞘还镶嵌宝石(其实是彩色玻璃)显得贵不可言。

    “您……是罗斯王?!”有一位到访者下意识惊呼道。

    “呸!瑟堡人,我奶罗斯王麾下的海军大将,你们这些贫穷的家伙不准胡说。”歌德伦德急忙指正。

    “大人,我们回来了。”一位向导恭恭敬敬。

    “他们就是你们的同乡?”

    “对,是我们的人。他们非常害怕罗斯军将瑟堡毁灭,所以直到现在才来拜见。希望大人可以……”

    “不必多说了。”歌德伦德摆摆手,他又令自己的随从全部退下,摘下帽子露出开始发白头发,俨然以一位老者的形象现身,这形象怎么看都没有敌意。“瑟堡人啊!想必我派去的人已经告诉你们真相。其实你们已经是我们罗斯的一部分,我们其实是一家人了,我何必对家人动手?!”

    歌德伦德故意做掩饰,他张开双臂做欢迎装,老脸挤出的笑容令人安心。

    虽然难以置信,但罗斯军标线的对大伙儿爱答不理,这位罗斯军的统帅身上也感觉不到恶意。

    “大人……”一位被

    推举的话事人大胆道:“还请您将潟湖的出口放开,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再这么下去大家会饿死的。您既然对我们很好,还请您……”

    “还有这种事?!”歌德伦德想了想,“其实你们的渔船离开潟湖进入海洋,我的人也无意攻击你们。伟大的罗斯王已经说了,敢对你们动手会遭遇责罚,我可不敢违抗大王的命令。”

    “可是……我们不敢。”

    “现在你们可以这么做。那是什么?”歌德伦德扫一眼他们带来的木笼子:“鸡?兔?给我们的贡品?”

    “是的。”

    “也好,我收下了。作为交换!”歌德伦德随手一指堆了一草地的腥鱼:“都是今天才捞到的,这些我们吃不完正欲作为鱼干,不如你们都拿走吧。”

    起初他们很压抑,再三确认后才敢于去拿鱼。

    于是,因为这一摊鱼,罗斯军与瑟堡居民因为沟通不畅导致的误会戛然而止。

    悄然间双方共享这片潟湖,瑟堡人恢复了他们的日常是横祸,而罗斯军始终恪守留里克的命令对瑟堡秋毫无犯。

    很快,双方的贸易也因为彼此的需求开始了。

    一方有现成的琥珀急于卖出一换得粮食,一方有大量的粮食。但歌德伦德没有权力去卖军粮,他倒是有权力令部下多捞鱼,将其中个头大的胡瓜鱼、鲽鱼,乃至偶然捞到的特别大个头的狗鱼卖给瑟堡人,从而换到未经加工的琥珀、蜜蜡原石。

    这实

    在是双赢的交易。

    于是在留里克抵达瑟堡之前,整个定居点已经高高兴兴挂上罗斯的旗帜。

    现在,留里克已经抵达他忠诚的瑟堡,也意味着琥珀之路的重要起始点之一,已经为罗斯王国掌控,未来瑟堡居民将不再做任何考虑,直接将琥珀运到罗斯手中并立刻换成粮食、布匹、铁器等关键的生产生活资料。

    瑟堡人冒着生命风险的商业行为已然成为历史……

    而留里克已有打算,趁着这次远征的机会彻底垄断波罗的海琥珀的开采权。

第1412章 这是双方都满意的掠夺

    留里克一度以为远处一片白茫茫的东西有可能是瑟堡当地人的营帐,随着距离拉进,他看到了那片营帐区肆意飘扬的罗斯旗帜。

    “竟然是我的军营?难道海军登陆后就在这里扎营了?奇怪,难道他们旁边存在的不是湖而是海?”

    由于已经品尝过水的滋味,证明了罗斯陆路部队是沿着一片淡水湖行走而非海洋。潟湖的水未遭遇海进侵蚀,再细细想来也是如此,若是水中有盐哪怕盐度很低,茂密的芦苇丛还是不会存在。

    浩浩荡荡的罗斯骑兵直扑军营而来,大地似乎都为之振动。

    就等多日的登陆部队并不愿意在空旷无聊的潟湖畔继续耗着,由于已经开始与瑟堡居民有限接触,当地人触目惊心的贫穷好似给战士的脑袋浇了冰水,那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劫掠欲被硬生生浇没了。

    军营以旗队为单位进行有规则的建设,各旗队营地保持一定距离,在单一旗队内部各百人队进一步做出规划。所以当留里克进入营地后关于营地规划一目了然,更能在这里轻易找到整个营地的中枢。

    有四个步兵旗队登陆,他们以中心大帐为基准后在东南西北分别扎营。

    而随行发辅助人员的营地依傍西部营区建设,另外在不远处的沙洲处一样排布出一些滨海帐篷,平坦沙洲本身俨然成为海军停泊小船的登陆场。

    中心营帐是大将歌德伦德设置的指挥中枢,也是他登

    陆后的住所。

    在营帐旁还有附属帐篷,那里住宿的则是随行祭司们。

    以木桩取代石头,中心大帐外出现一座小的船型祭坛,一块从老家带回来的石头原属于都城祭坛的一部分,它被立在小祭坛内便被赋予了神圣性。

    四支骑兵队聚集在营区正南方,留里克令战士们下马休息,而他自己带着一些随从高高兴兴策马进入营区。

    此刻驻扎的战士们纷纷高高兴兴走出营帐,再贪图懒觉的人都睡意全无了。

    分别了一段时间大家果真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现身的大王,这一切不都应征了一件事?原来大王所勾勒的地图千真万确,罗斯军真的完成了库尔兰半岛的横穿壮举。

    一个男人紧紧跟随留里克,他不是别人正是奥斯坦本人。再见罗斯海军,想不到这支大军老老实实待在瑟堡定居点正南方,他们真的信守诺言没有对村庄区下黑手。

    奥斯坦长出一口气,对罗斯王多了深深的感激。

    “大王,你们终于到了!”大喜的歌德伦德顾不得整理好衣服,不穿衬里就将袍子套在身上,皮带扎稳牢后再把佩剑挂上,就光着两条毛茸茸的胳膊去见王。

    “你?”留里克高傲得瞥他一眼:“看来这地方很热,以至于你不好好穿衣服?”

    “嘿嘿,实在是大王来得太突然了……”

    “爸爸!”一声银铃般的呼唤从一间帐篷传来。

    “维莉卡!”

    “爸爸。”可爱的维莉卡

    头戴花环,穿着素白的长袍突然不顾体面的跑向留里克的战马,接着一把抓住父亲踩在马鞍的右腿笑嘻嘻不停。

    “注意体面呐。”

    “嘿嘿……”女孩继续笑而不语。

    维莉卡可以自由地在父亲面前撒娇,而她身后的那些祭司们则排好了队走出帐篷,她们在乌鸫的指挥下呈两行纵队走向罗斯王。

    只见这些青春亮丽的女祭司,她们都戴着用新采摘藤蔓和野花编制的花环,见得罗斯王后都轻轻勾下头,卷曲双腿微躬行礼。

    这举动倒是令留里克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乌鸫……这是你的把戏?”心里话没说出来。

    毕竟乌鸫的原身份是正儿八经的法兰克公主,她虽与过去割裂,进驻罗斯后还是为罗斯带来了一些法兰克的宫廷礼仪,譬如王宫侍者在见到大贵族后的礼仪动作。

    留里克刚刚下马,就喜得大女儿结结实实的一记拥抱。

    轻轻甩开女儿,他再正式面对自己的海军大将。

    留里克左顾右看一番,微笑的表情尽显自己对大营的肯定:“看起来你完美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瑟堡就在你们的北部,我注意到当地居然挂上了我们的旗帜。你没有用武力就让他们臣服,你做得好。”

    “是大王的威武令那些人折服,那些向导进了瑟堡村镇后,当地人很快就降了。”歌德伦德识趣的恭维道。

    “怕不是这么简单。也罢,反正这地方是瑟堡伯国。”说

    着留里克看一眼刚刚笨拙下马的奥斯坦:“你瞧,我们说到做到,你的亲戚朋友们都是安然无恙的。”

    “我都看到了,感谢大王的仁慈,诸神与您同在。”奥斯坦急忙恭维,不过摄于现状他并不清楚当罗斯的陆海军会师后下一步还将如何。

    趁着大王正在兴头,歌德伦德果断展示自己在瑟堡所得。“大王,我愿给您看一看特别的礼物。”

    “礼物?是瑟堡人给的吗?”

    “算是吧。”歌德伦德旋即安排人手从去大帐里拿出一大口袋的东西,瞧瞧那沉重的样子留里克突然想到了某个事物。

    “是琥珀原石?”

    “是原石。”

    歌德伦德亲自解开绳索,再把一面粗布垫在草地,将整麻袋的原石倾倒下来。

    这场面惊得留里克的随从们也都探着脑袋强势围观。

    关于罗斯宝石市场上的琥珀已经不稀奇,在自己的罗斯堡祖地,当地就能挖到一些原石并进行加工,而在新罗斯堡所在芬兰湾深处的南部海岸线,那里也有一定的琥珀原石分布可供挖掘。

    但是,年轻的战士们根本想不到在瑟堡还能看到大如拳头的原石,而且数量很多。

    “这么多?我简直不敢相信。”

    即便琥珀和蜜蜡的原石怎么看都是粗糙不堪,留里克很清楚它们在研磨一番后才能展示出晶莹剔透的样貌,再以褐黄色、金黄色乃至罕见得透亮到几乎无色的存在。

    看着它们留里克恍然想到属

    于卡洛塔姐妹的宝物——她们手里的传家宝之巨大的球型琥珀搞不好就是这么来的。

    在广义的库尔兰海岸,即从库尔兰半岛一直延伸到古普鲁士桑比亚半岛,狭长而舒缓的沙滩海岸线可以挖掘到这样巨大的原石,即便是在内陆一些的区域,当地人破土动迁在挖掘建筑地基时也能挖到埋藏在泥巴中的原石。

    巨大的原石其表层一定会附着一层厚实的矿化物,当它被研磨掉后,已经化石化的松脂才能展现它的特色,所以究竟是透明的琥珀还是不透明的蜜蜡,在原石阶段它并不显现。琥珀与蜜蜡往往也同时存在,先是如黄油般的存在,继而变成晶莹如羊脂,一块石头呈现渐变的色泽,对其切割后琥珀蜜蜡分离。

    “真是太多了!我看到你们在西边的沙洲安排了大量帐篷,难道你们在那边亲自动手挖石头?”留里克兴奋追问。

    “我们在做。不过,如果可以从瑟堡人手里买到这些石头,就不劳军队亲自上手了。”

    “买?”留里克轻轻眯起眼。

    见状,歌德伦德早知大王会问及此事就积极解释起来……

    留里克捏着胡须洗耳恭听,不禁喃喃自语:“用大量捕捞的鲜鱼去换他们的石头,倒是很聪明的选择。如果我们再卖给他们一些粮食,一些挖石头的铁铲,他们会卖给我更多的原石。我用不着这些人亲自研磨加工,石头最终带回罗斯我的人自

    己就能做到完美。”

    谁不爱宝石呢?起初晶莹剔透的彩色玻璃民众趋之如骛,平凡人都为自己能得到这些“宝石”沾沾自喜,可彩色玻璃片是一种量产型的工业垃圾,尤其是被讹传为“水晶块”的无色玻璃块,清一色是压制和吹制玻璃器的多余边角料。

    形态五花八门的玻璃块被打磨凿孔就成为大量项链,当它的价格变得很低廉,也就没人觉得它还是贵重的。于是,在经历几年宝石市场的混乱后,人们又恢复了对琥珀的喜爱——因为那是国营玻璃作坊根本不可能造出来的东西。

    男人女人都会喜欢一些漂亮的东西,女人用琥珀做首饰妆点自己的美丽,男人会将它镶嵌在自己的皮带、剑柄与剑鞘等等位置来彰显自己的高贵。

    罗斯王国自己就有着很大的内需市场,哪怕是在极地放牧驯鹿的拉普人,他们也愿意付出一笔财富换得一些宝石妆点自己。

    一大包琥珀原石令留里克大开眼界,他也恍然间想到,恐怕这仅仅是冰山一角,只有神直到广袤狭长的库尔兰海滩下还埋着多少原石。

    更为庞大的驯鹿大队有条不紊地进入和滨湖的荒草地。

    在数百年前,库尔兰地区也是野生驯鹿群自由迁徙的选择地,然波罗的先民的大规模围猎行动,以令习惯于大集群行动的库尔兰驯鹿种群灭绝了。

    遂在瑟堡的居民看来,驯鹿是一种很新颖的大型牲畜。

    此地的丹麦移民还保留着有关驯鹿的记忆,奈何自己从未弄到鹿种也就无法在瑟堡饲养。

    瞧瞧此地的森林与滨海荒滩,由于库尔兰半岛依旧整体偏冷,绵羊是很受民众欢迎的存在,养绵羊绝非为了吃肉,而是割羊毛以做御寒衣物。他们牛养的不多,每年冬季格外要注意牛棚的保暖,然冬季湿冷的环境若有不慎还是可能导致牛被冻死。

    基于这些因素,瑟堡人的确饲养马和牛,其数量远不及绵羊,即便如此所有的牲畜量还是少得可怜。

    因为每年来自北极的寒流都能直扑库尔兰半岛,此地没有山峦做屏障,定居点的人们只能给自家用木头做一圈木墙,防止海盗袭击不是主要目的,在冬季遮蔽寒风才是最大目的。

    一场剧烈降温就可能导致人员家畜家禽的损失,甚至极寒空气导致的剧烈失温能令家鸡在行走状态下速冻成冰坨。

    瑟堡人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大量的琥珀原石,除此外可能就是一些海盐和副产品芒硝对于远征的罗斯军有利用价值。

    而罗斯远征军因为特别重视后勤,以至于带了大量杂七杂八的东西。它们多是瑟堡人急需的生产生活用具,留里克对他们实在有着阔绰的资本。

    乃至于毫不犹豫展开一场双方都满意的掠夺。

    留里克一度坐下来仔细把玩这些原石,他拍拍手站起身,对奥斯坦道:“现在我要进驻你们的瑟堡,去你们

    的议事厅。我要你回去后把整个定居点的头面人物都召集起来,无论是你这样的丹麦人还是本地的库尔兰人,全部聚集起来,本王要和他们聊聊。”

    因担心当地人恐惧,留里克再补充一句:“我只带少量侍卫进去,你们所有人大可放心。”

    其实整个瑟堡居民没有一星半点的反抗之意。

    为何要反呢?罗斯大军许诺的只是暂居而已,他们在大家无关紧要的荒地扎营,尽量做到不干涉大家的生活,即便罗斯人的存在的确给瑟堡人造成困扰。

    有困扰也不能说,因为到处是他们的军队,聪明人绝不会做任何挑衅之事,以防不测。

    双方谨慎的交易已经为瑟堡人稍稍改善了生活,他们买到了一些新铁器,罗斯的随船铁匠也为他们修善了一些旧的金属工具。

    由于大家通行诺斯语,交流顺畅几天时间没出任何的茬子。

    现在,依旧保持警惕的瑟堡居民终于等来了传说中的罗斯大王,以及归来的商队们。

    关于一些亲朋死于突发战争,当他们选择走内陆线路运石头时就已经做好了中途被杀的觉悟,好在大量人员还是平安归来,他们回到家里立刻被亲朋们包围起来,问题如连珠炮般砸下来。

    若是一个人说话可能会说一些谎言,若是十多人在描述同一件事,连天真烂漫的孩子也说自己看到了瑟米加利亚人的毁灭,整个瑟堡的居民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

    ——以后陆路迅速琥珀的旅途的确安全畅通了。

    这实在是罗斯王给大家做的好事。

    当然本地的聪明人也清楚意识到,其实罗斯是战是和完全出于罗斯王的态度,拜奥斯坦聪明的臣服态度与带路有功,这个老家伙帮助瑟堡给罗斯王留下好印象。否则,罗斯王若是打算对瑟堡下黑手,容易得好似捏死一只蚂蚁。

    于是就在留里克海陆两军在这里会师的当天,留里克站在了怎么看都很简陋的瑟堡唯一的公共建筑议事庭内。

    本地人从未自己选出过实权酋长,他们遵循诺迪克式民主,而今留里克为他们送来了一位大首领、一位给整个定居点带来和平与美好未来的英雄,即村民奥斯坦。倒是这家伙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瑟堡伯爵。

    留里克要的是稳定的琥珀供应链,现阶段的罗斯其实无力对库尔兰海岸做强有力的管控,至多令少量海军船只驻扎于此。

    一个瑟堡伯爵领可以被赋予本地琥珀的垄断开采权,他们自己挖石头直接卖给停泊港区的罗斯舰只,舰船再将石头立刻运抵海洋丁字路口的墓碑岛,当地人即可对琥珀做粗加工,继而在运抵新罗斯堡或斯德哥尔摩做深加工卖掉。

    留里克也是入乡随俗,他是最为尊贵者,为表亲善之诚意,这次进入瑟堡的议事庭,他还特意带上了女儿维莉卡,倒是此行的维莉卡是以“罗斯王国副祭司”的身份参与祭

    祀。

    女人一般不被许可加入议事,倘若她是高级祭祀就另当别论。

    在这些丹麦移民与库尔兰人的头面人物看来,罗斯王与他的女儿坐在一起,父女二人没有任何的敌意,反而很有亲和力。

    这就是留里克想要的,他手握大军早就把瑟堡团团围住,其个人年富力强精力充沛怎么看都是北欧概念里很标准的战士。他不需要挤眉弄眼再去彰显武威去领本地人臣服。

    瑟堡居民究竟要的是什么?他们的要求极为朴素,便是越来越美好的生活。琥珀虽好,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现在罗斯大王给了一种用琥珀、蜜蜡、盐、芒硝、羊皮等本地能出产从物资,尤其是琥珀蜜蜡原石,用以换来罗斯生产的五花八门生活用品,尤其是对当地人生存极为重要的粮食。

    难道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交易吗?

    所谓会议已经演化成男人们的嘻嘻哈哈,奥斯坦其人在瑟堡当地人缘不错,现在由他做伯爵(战争酋长),这伙儿兄弟纷纷支持。

    于是,留里克公开宣布:“把你们现有的琥珀原石都拿出来,我将立刻用粮食、上好的铁工具与你们交换,价格一切好说。”

    因为歌德伦德无权将军粮私自拿出与本地人交易,唯有罗斯王有此权力,其实大家很清楚罗斯军带了大量粮食,他们也在祈求海军大将能卖给兄弟们一些。

    现在罗斯王亲自开口“粮食换石头”的交易,兴奋

    的人们喜笑颜开。

    “你们尽可能给我们石头,以后我们的交易会稳定而频繁,你们准备好石头在潟湖港口等待即可,我的粮船将年年都来。”

    瑟堡人坚信不移,他们相信罗斯王会在今日兑现许诺,大家当晚就能吃上罗斯人的麦子了。

    于是就有棕黄头发的库尔兰人高兴得介绍起这件事:“既然罗斯大王如此需要琥珀原石,我的家乡也在挖石头,不如……干脆我的家乡也投奔大王算了。”

    “你的家乡?你是库尔兰本地人?本王很欢迎所有的库尔兰人加入罗斯,你的家乡何在?”

    “就在瑟堡的正南方,我们的村子名叫帕兰加,我们愿意为大王效力。”

    话来自一位说着诺斯语的维京化库尔兰人,留里克不禁捏起胡须,根据此人的描述,那个帕兰加村就在罗斯大军远征的必经之路上,征服它是顺手之事。

    既然可以不动刀兵再夺一个定居点、收复大量民众以为罗斯继续高高兴兴的挖石头,这种好事犹如天降馅饼。

    留里克点点头:“很好,你带路。”

第1413章 帕兰加伯爵与通向库尔兰的帕兰加城之路

    帕兰加定居点,它名字的词根来自于对于“沼泽”的描述,后缀“ga”则与他们北方的近亲惯用的身份后缀“go”是同源的。

    两个词合二为一,帕兰加便是库尔兰人嘴里的“沼泽定居点”。

    之所以如此明明实在因为帕兰加城就依傍着一大片滨海泽地,那片泽地正向着潟湖逐渐演化,而那又是千百年后的事情了。

    瑟堡定居点里就有着一些库尔兰人,他们长期住在这里也与故乡保持着紧密联系。

    瑟堡的存在仿佛是一个门户,库尔兰人需要与北方各路维京人完成交易以换取关键的铁器,他们最能拿得出手的拳头产品就是琥珀与蜜蜡。

    现在基于与瑟堡库尔兰移民的交谈,留里克深深意识到一件事:“我的军队已经彻底进入库尔兰人的地盘了。”

    这个时代的东北欧不存在国家概念,更为高级的“民族国家”更是民众无法理解的,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村子和认识的亲朋。

    库尔兰人的定居点有很多,除了罗斯陆军在行军时可以光顾但为赶时间特意忽略的阿佩雷城外,在其南方的森林与草地中就掩藏着一批库尔兰人村庄,乃至勉强可以谓之为城市的大定居点。

    帕兰加只是其中之一,它的独特之处就在于滨海。

    不过,论及愿意带路的库尔兰人他的故乡究竟人口如何,留里克得到的只是含糊其辞的解释。

    “可能有一千人,总是非常多

    ……”

    那位自称名叫达普库斯Dapk的男人用他仅有的数学概念,给出了这个极为模糊的数字:一千人。

    显然,在他的概念里,“一千”的意义相当于“人口非常多”。

    那么帕加兰当地有着实权首领吗?

    留里克得到了这样的解释:“就像您在瑟堡看到的,各家族的家长聚集在一间大屋子,若是遇到了大事就一起坐下来讨论,倘若发生了战斗,我们就选出一位战争酋长带领男人女人去战斗。”

    他们没有大酋长!

    这样的描述实在令留里克想到了罗斯往事,二十多年前罗斯也奉行着这套制度,但当部族不断扩张,临时选出的战争酋长奥托的威望强大到完全成为永远的首领……

    “他们的制度太古老了,想必也难以快速动员军队。我无意攻灭他们,既然他们如此无组织,我过去扶持一个傀儡,给他一个爵位,未来管理他们想必也很方便。”想到这一点,留里克自然注意到了这个毛遂自荐要带路的名叫达普库斯的中年男人。

    不过,帕兰加只是达普库斯自述的故乡,就在这个定居点的东部不远处还存在着一个名为克雷廷加Gretga的规模更大的定居点。

    与帕兰加无首领的现状完全不同的是,克雷廷加不仅有本地的酋长,而且酋长家族似乎是自古就有的。

    因为克雷廷加定居点名字的本质,就起始于统治者家族的名号。

    rutg家族,三百年前家族首领阿莫诺斯带领族人从哥特兰岛搬家进入库尔兰建立新家园,他们立即就成了一方本地土著的领袖。时过境迁,家族开枝散叶,他们的后人已不再如祖先那般有着纯金色的头发,在生活中诺斯语变得意义有限,他们已然成为库尔兰人的一部分,也是颇为强势的存在。

    倒是英雄祖先的名字在家族后人中不断流传着。

    达普库斯提到了一个人名——Joonidd(约蒙努斯)。

    此人又是谁?和罗斯有什么关系?

    留里克对当地人的过往并不关心,对他们的传说故事至多听一听当做旅途中如零食般的谈资罢了。

    既然存在一个名叫约蒙努斯的库尔兰人首领,此人是敌是友?如果是个聪明人,在见到罗斯大军后应当下跪拜见。若是选择结寨自保不与罗斯交流,攻灭他们似乎变得理所当然,至于战争的必要性……想想现在的时间,留里克实在不想再磨蹭了。

    所以,罗斯军在瑟堡也没有理由继续耗下去。

    一场会议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关于向导奥斯坦和他的伙计们,这群人的利用价值基本到此为止了。全新的向导达普库斯以及他的库尔兰人兄弟们,现在是他们粉墨登场的时间。

    留里克迅速履行他在会场上的许诺,于是在这天入夜前,停泊近海的粮船卸下一批粮食,分由三艘长

    船运抵潟湖内的小港口。

    一下发生的俨然是一种掠夺,三船瑟堡居民急需的粮食变成了留里克手里的大量琥珀原石。石头留在民众手里不能吃不能喝,就地换来大量粮食不止给人以震撼,还有希望。

    他们相信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瑟堡人在奥斯坦亲自的协调下开始高高兴兴得将装满粮食的粗麻袋向家里搬运,谁家拿出的琥珀多分得的粮食也就多,固然在分配粮食问题上会产生争执,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留里克没有义务去协调,倘若他们因分配不公打起来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留里克对于这些人有着很明确的态度,所谓未来的瑟堡伯国就是法理上归为罗斯的一部分,他们甚至不必向罗斯王室直接纳贡,而是秉承着“琥珀换粮食”的原则就够了。

    罗斯会以羁縻的方式治理他们,而他们要付出的最重要的代价仅有一个,即罗斯有权在他们的领地上自由驻军,驻军如何也有罗斯王规定。

    于是,留里克在抵达的当天完成杂七杂八事务后,宣布给全军放假仅仅一天。

    全新的一天全军休整,战士们的最大事务是养精蓄锐,待在营区里睡大觉被鼓励,只因一天之后全军开拔。

    也是这一天,各级军官、贵族齐聚同一间大帐,两个男人以重要客人的身份被邀入其中。

    他们着装统一,基于个性,军官们再在自己衣服上用宝石做一番修饰。

    步兵

    与骑兵的旗队长们保持严肃,而诸如大将歌德伦德、菲斯克与蓝狐这些实权军事贵族,他们一脸轻松惬意,显然对未来之路充满兴趣。

    留里克很满意大军在瑟堡驻扎时期的井然有序,这样全军撤出时也必将秩序井然行动迅速。

    “到此为止了。”留里克使劲给了奥斯坦一个眼神:“我的朋友,你光荣的工作结束了。这是你的瑟堡,未来的你好好经营这里,尽量挖掘石头卖给我这就够了。”

    期初,奥斯坦一伙儿是被罗斯扣押,他不情不愿得接下这差事,结果到了现在自己反而不愿意割舍。“大王。”他恭敬道:“我还想再为您服务,即便是去南方的道路我依旧熟悉。”

    “也许吧。但我觉得新认识的达普库斯兄弟和你一样希望立下大功,并接受本王赐予的权力。”

    话已经说得很透彻了,留里克有意将库尔兰土著达普库斯扶为帕兰加伯爵,即便那个定居点的人口大概率远不及瑟堡居民量。

    于是在这公开场合,留里克郑重其事宣布,全新的帕兰加伯国成立,达普库斯就是罗斯承认的伯爵,其地位世袭。

    这样在原则上,帕兰加与瑟堡已经有着相同的地位,罗斯给予瑟堡人所有的优待,放在帕兰加人身上也完全形同。

    中年人达普库斯很清楚如此册封意味着什么。

    “感谢大王!”当着众多罗斯贵族的面,他当即如牛马般的跪趴在地,棕

    黄发色的脑袋直面留里克。

    “你起来吧,继续做好。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体面人,唯独不是奴隶。”留里克待其乖乖坐好,有道:“就是不知道你故乡人的态度,希望他们见到本王大军入境,不会因为恐惧而本能的抗争或是集体逃跑。”

    “绝对不可能!”达普库斯使劲捶打着胸膛:“倘若大王派遣一艘小船前往帕兰加,我愿意立刻回去,告知所有的乡亲们罗斯大军毫不可怕,任何担忧都没有,恰恰相反应该拿出尽可能多的琥珀迎接大王。”

    留里克很愿意听到这样的解释:“很好。我基本知晓了你们定居点的位置,依我看骑兵一天即可抵达。干脆这样,你和你的伙计们就遂本王的骑兵立刻前往帕兰加,到时候你去通知民众不要害怕。”

    “好的。”达普库斯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接着又是单膝跪下行礼。

    似乎大王对他们还过于友好,大王“仁慈”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大王自己开心也好,至少这些被征服的村庄定居点会高高兴兴把自己最宝贵的琥珀亲手奉上,也省得罗斯军花时间、冒风险去武装打劫了。

    一艘长船在温暖时期,它降下衡帆兜住南方,从帕兰加到瑟堡所在潟湖只需一个白天即可抵达。

    没有谁比留里克更懂远洋航行,一样没有谁比他更懂骑马。

    在他看来绝大多数情况下长船与战马的行动速度已趋于一致,战马若

    是负重较轻,一天时间走上约莫七十公里不成问题。

    再根据达普库斯关于旅人徒步时间的描述,一个人靠着一双脚要在路上用上两天一夜,这就更应证留里克的算计了——清晨骑兵轻装出发,傍晚前必抵达帕兰加。

    于是留里克再做规划:“我们明日全军开拔,但我军行动步伐不会保持完全一致。

    步兵各旗队,即所有上岸的辅助部队,所有人清晨吃顿好的,再收拾细软登船,之后立刻沿着海岸线南下。

    驯鹿部队,在库尔兰人向导的引领下在岸上行动。第四骑兵队为驯鹿队保驾护航,与养鹿人保持一致。

    本王将带领第一、第二、第三骑兵队在明早立刻南下,我将在傍晚前抵达帕兰加。

    我军明晚就在帕兰加完成集结。”

    留里克的口气很大,决心也充满魄力。罗斯军各级军官、贵族们对大军行动之告诉早已习惯,而在想到达普库斯看来罗斯王似乎在吹牛,这个男人以自己的认知无法相信那是真的。怎么可能,哪怕是骑马行动,不足一个白昼时间骑兵就能杀到?这是何等的速度。

    清晨,淡咸的海风迅速吹散晨雾,自阳光普照大地,人们为露水沾湿的衣服也迅速干燥。

    全军都收到了开拔的命令,他们用一整天的时间养精蓄锐,在好好睡了一宿后就纷纷做好准备,可在拆除帐篷后带上已经打包整理好的行囊,迅速坐着小船离开潟湖回

    到大船,接着便是降帆、起锚等一系列操作……

    罗斯骑兵在留里克的亲自授命下反应最为快速。

    骑兵在集结,战士们轻装前进至多就套上一件板甲衣保护住躯干,必要的武器也没有携带太多,留里克图的就是一个快速。

    于是在军中的佩切涅格战士看来,罗斯骑兵俨然成为了“草原游骑兵”,特点正是缺甲而速度极快。

    一个男人笨拙得趴在马背上,他是第一次骑马害怕与兴奋并存。

    留里克饶有兴致的策马走去:“达普库斯,难道你还害怕骑马?”

    “大王。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男人以尬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嘁,你还不如你儿子。”留里克随手一指:“甚至也不如你的女人。也罢,我也比较看到你的儿子,那小子未来继承你的爵位我也很安心。”

    达普库斯的大儿子早些年病死了,在世的小儿子十多岁正值充满干劲的时代,小子对未来本没有更多期许,现在获悉老爹被“所有瓦良格人的王者”封为贵族,自己摇身一变也成贵族,身为男人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力量被激发了。

    小达普库斯不怵马,双脚踩上马镫在握紧缰绳,乍一看去形象好似一名骑兵。不过能骑马与善于骑马是两个概念,小达普库斯唯一能做到的是与罗斯骑兵保持协同前进。

    达普库斯全家都将离开瑟堡,他们带上一些财物离开这个对帕兰加居民极为重要

    的对外交易之窗口,现在无论男女都坐在罗斯王提供的马匹上随时出发。

    此刻,绝大多数瑟堡居民,尤其是当地的库尔兰族人,他们纷纷聚集在罗斯军营的边缘默默观望着。

    瑟堡伯爵奥斯坦换上罗斯人给的服装,带着随从们扛着罗斯旗帜大胆得走入营地。

    留里克的眼角注意到这些人,旋即吹了记口哨,招呼一些亲信迎了上去。

    一种骑兵居高临下俯视奥斯坦的脸。

    留里克面色随和:“你?这是最后欢送我们吗?”

    “是的。大王……我谨代表整个瑟堡感谢大王的恩赐。您瞧,我已经换上您赏赐的衣服,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罗斯人。瑟堡,也是大王的瑟堡。”

    “很聪明的说辞,我很高兴。以后你们就好好生活吧!好好为我做事。现在我军即将离开。既然你人已经来了!记住,新罗斯堡的大门已经向你们敞开,我邀请你们有时间就去罗斯都城见见世面。到此为止吧!走咯。”

    留里克不再废话,他以甩缰绳与骑兵大队会和。

    此刻,三支骑兵队已经准备完毕。

    战士们均以将羽毛插在盔顶,倒是菲斯克这个家伙刻意亮出自己的大光头显得格外显眼,当然这这家伙已经将更多羽毛插在他的头盔,倘若戴上活像是脑袋上长了巨大的蓝白间色的“大鸡冠子”。

    “大王,开拔吗?兄弟们都准备好了!”菲斯克兴奋大吼道。

    留里克随手抬一下马

    鞭,一声怒吼:“时机已到,不可浪费时间。我们走!”

    他呐喊犹如发令枪,蓄势待发的三支骑兵队立即行动起来,再以百人队为编制,他们排成较为狭长的队列驱使着战马开始快步走,即平均一小时十公里的速度,此乃在日常摸索中人们估测到的坚固行动效率、战马耐力之速度,它的旅人一般步行速度的2.5倍,若非必要留里克也不会驱使战马以这么快的速度保持长久的前进,现在他实在不得已为之。

    于是每个骑兵都额外装了五磅的燕麦与一些盐。无他,当骑兵抵达帕兰加城下后立刻休整,战士立即给马匹喂一些加盐的麦子,以助战马快速恢复体力。

    因为留里克估计到骑兵在非常平坦的滨海草地奔袭,倒霉的障碍物并不存在,说不定骑兵可以在午后不久就抵达帕兰加,自己的时间非常充裕。

第1414章 留里克在帕兰加伯国

    战马狂飙,先行南下的三支罗斯骑兵队以极快的速度冲过了潟湖,在留里克看来自己刚刚还在与瑟堡当地人告别,现在自己的南方没有潟湖,有的只是一片滨海草地。

    青草疯长,倒是一片树林看起来成了障碍物。

    当时穿越整个库尔兰半岛的陆军从哪里离开的东部林地留里克再清楚不过,现在他令骑兵队直接淌过浅浅的巴尔塔河,无视南方树林障碍,在过河之后奔着海岸线而去。

    “没有什么比滨海的沙滩更适合战马奔驰,海浪为我们造就一片狭长平路,我军将直抵帕兰加城。”他向部下们发出号令,身为王者更是一马当先。

    库尔兰人向导达普库斯能给予留里克的导航工作是有限的,而留里克现在的进军也犯不着频繁去问那家伙“我们该这么办”。

    骑兵队行进在狭义的库尔兰海滩,马蹄掀翻无数湿粘的海沙,一边是墨色的树林一边是幽兰波罗的海,夹在中间的是阳光下被晒得发白的沙滩,它宽度在一百米至二百米见浮动,实在适合马队快速移动。

    迎面是淡淡咸味的海风,骑兵像是狂飙在某种高速公路中,战士们都平生一种别样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他们享受着速度与激情,战马的嘶鸣与战士亢奋嚎叫交相辉映。

    看看现在的情况吧!那些库尔兰人向导们被迫趴在马背上(尽是缴获的瑟米加利亚人战马),尽可

    能压低身子攥紧缰绳,生怕被狂飙的马儿甩下来。

    周围的林地清幽精密,瞧瞧这令人舒适到北方海滩,倘若在林地开发出一个度假营地岂不是很好?留里克倒是很清楚马蹄之下的海滩蕴含着巨大宝藏,只要有充足的人力与合适工具,大量琥珀、蜜蜡原石即可源源不断挖出。

    度假胜地?不,谓之为挖宝石胜地更贴切。

    骑兵无意逗留,留里克希冀在傍晚前抵达帕兰加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场军事冒险,倒是没有人担心军队会遭遇处于防守状态的帕兰加居民,而是战马在超负荷行动后变得气喘吁吁,骑兵一旦丧失优势无谈接下来行动。

    留里克铭记向导特别强调的一个地标——Sventoji斯文托伊河。

    它是这么个念法,其本意与“祭祀之火”有着直接关系。

    河的名字令留里克毫不由于想到了斯摩棱斯克人的大祭坛所依傍的那条“圣火河”,两条河有着相同的词根。

    库尔兰人给自己定居点附近的河流起任何名字都无关紧要,留里克索要关注的只有两个:它在哪儿,是否可以趟水过河。

    约莫中午时分,沙滩为一条小河截断。

    留里克临河勒马,战士们纷纷在沙滩上集结徘徊。他不敢乱冒险,否则有骑兵陷入流沙可就糟糕了,他便派遣骑兵下马去探查一番,将充当旗杆的骑矛把旗帜拆下,以矛做探路棒去探探那河的虚实。

    同时,跟

    着罗斯军狂飙一路、魂儿都要被颠簸掉了的库尔兰人达普库斯,他终于能够站在平稳的沙土地,倒是这双腿依旧不可控得打颤。

    留里克刚刚下马舒展一下筋骨,见向导到了,指着小河边问:“是你说的火焰河吗?”

    “是……是它无误。”

    “骑马可直接淌过去?”

    “是的。即便像是我这样的人,也能直接走过去而不必担心任何风险。”达普库斯没有多想答得干脆。

    “哦?”留里克轻轻眯起眼,“既然如此,让你的人先行过河,验证一下你说的没错。”

    “这……”突然,达普库斯脸上漂过一丝犹豫。

    “你在犹豫?”

    “不敢。我……不喜欢衣服被河水弄湿。”

    “现在快去。”留里克催促道。

    面对这样的命令达普库斯只好答应下来,不过派出去的探路人已然扛着骑矛前来汇报好消息。

    “什么?到处都是轻松而过的浅滩?这倒地算是什么河,也算是注入波罗的海的长河?”留里克认真听取部下的汇报,基于现状旋即改了主意。

    “喂!达普库斯,到此为止了,赶紧上马我们走!”

    留里克变了主意,这可令为了涉水而过刚刚脱了靴子的人自感无语。

    不管怎样罗斯军在斯文托伊河畔完成了一次小休整,骑兵们将战马驱赶到河畔,他们马不解鞍得令马匹就地勾下头喝点清澈河水等待新的命令。

    就好像狂飙了很长时间的重型卡车停下来加油

    加水,尤其是给刹车片快速降温。这次中途休整对骑兵极为重要,战马们纷纷在水花肆意中通过小河,它们身上沾湿了,一身燥热得到重要冷却。

    马蹄继续在沙滩狂奔,下一站帕兰加!

    已经在没有障碍物了,只因向导所言过了那条小河就已经进入帕兰加定居点的领域。

    至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当地人这令留里克有一点奇怪。更令他有些捉摸不透的是,明明斯文托伊河入海口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静静流淌的一条小淡水河能提供充足稳定的供水,若要自己选一个地方建新定居点,留里克会毫不犹豫选择刚刚的渡河之地。

    “帕兰加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向导提到了个克雷廷加定居点,可别是当地的首领把意欲臣服网点帕兰加给夺了,把人都牵走了。”留里克身为精神正常的男人最恨他人夺己所爱,尤其是现在的局面,在他的心里已经将帕兰加以及当地所有居民视作自己的臣民,今日抵达宣布自己的权威,将指派的世袭伯爵达普库斯安排过去,事情即基本告一段落。

    不过,留里克的担忧是多余的。

    要建设一个定居点这么想都不能离开稳定水源,这一路上罗斯军遇到与听说的所有说着古波罗的语方言的部族、村镇,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依傍河流而建。即便个别定居点依傍湖泊,那也是一种“变得极为宽阔的河道”,本质可能不

    算是真的湖。

    帕兰加城实在是一个特例!

    没有任何河流在帕兰加城过境注入波罗的海,固然此地的海水盐度很低那也不是可以随便饮用的。此地有着一座依傍树林的修长湖泊,它奇妙的地理位置使得与海平面几乎持平,其实在可见的未来这座滨海小湖有着扩大化并发展成潟湖的趋势。

    不过当地人一旦选择填海造陆,夷平小湖后新的潟湖也就不可能诞生。

    彼时的帕兰加居民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他们依傍小湖建立定居点,在湖畔开辟一些田地,从家门口的森林轻易得到燃料与建筑材料。不过帕兰加人最有“钱途”的营生还是在沙滩和内陆一些的腐殖质下挖掘琥珀原石,然后将之卖到北部的瑟堡,从丹麦移民手里换来一些生活必需品。

    恬静的生活似乎自古如此,未来也永远这般持续下去。

    直到一支庞大骑兵队的出现彻底打破海滩挖石人的工作。

    一双双眼睛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或蹲或趴在沙滩上忙活一些事的人们,战士们也注意到在森林与沙滩交界处还有一些棚屋。

    处于队前的留里克高举拳头向部下示意,并大吼道:“保持镇定,不准伤害这些人。”

    罢了又令菲斯克:“你亲自带一支百人队快马穿插,不要让他们逃入森林。”

    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罗斯骑兵狂飙突进,战马罕见得飙到约莫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在那些挖琥珀村民

    刚刚开始逃跑之际,骑兵就将他们的退路彻底中断。

    骑兵!多么骇人的存在。何况所有骑兵穿着华丽而统一,头盔上插着的硕大羽毛更令他们像是怪物。

    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们因极度恐惧扔下手里的工具,他们试图向森林逃窜却都被骑兵威压给赶了回来,至于要想南方的大村庄逃亡,一样被迂回骑兵赶上。

    箭矢就落在逃亡者身边,这已经是最致命的警告了。

    摄于他们的武威,挖石头的人们不得不向大海退却,他们完全不知道来者何人,仅有的有识之士注意到那些奇怪战士的“丹麦风格”头盔以部分难以遮掩的金发——是瑟堡的瓦良格人?

    有限的认知只能令所谓有识之士做出如此判断,可话又说回来了,瑟堡也帕兰加平素交易紧密,双方几乎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瑟堡当地人武装水平帕兰加方面如何不知呢?

    再说,帕兰加城虽小,本地也有一小撮金发的丹麦人与大家住在一起。

    女人将孩子死死搂在怀里,男人们带着铁铲将女人互在身后,却也都瑟瑟发抖不知说什么好。

    另一边的罗斯骑兵毫不犹豫收缩包围圈,见得这些平民绝无逃跑可能也就停下脚步。三支骑兵队,每一骑都是一尊庞然大物,海滩上尽是这些旗帜飘扬的巨物,今日出现的一切都刷新了本地平民的三观。

    正是在这极为尴尬之刻,同样出身帕兰加的向导们,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是经历了半天时间的奇幻狂飙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毕竟帕兰加的居民实际连一千人都没有,以至于当地人各个家庭彼此都认识,尤其是男人们,年轻人谁不是一起挖石头、捞鱼的玩伴。

    达普库斯果断带着自己的家人站了出来,随着他的出现,处在包围中的人们在突感更加怪异的同时,心中的恐惧也迅速消散了个干净。

    一番简单的沟通,达普库斯得到在场乡亲们的信任。

    还因为帕兰加也是丹麦人库尔兰人混居之地,男人们多少会一些诺斯语。还是因为这方面的因素,当地人对瓦良格人的态度是友好的,除非是海盗。

    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降临帕兰加,他们强大到比东部的克雷廷加的首领还要强大。

    三支骑兵队拼出的九百骑就是庞然大物,当地人对于“战争”的理解还处于打群架的状态,就算是打群架,在他们的概念里即便是克雷廷加首领约蒙努斯也拿不出这么多民兵,即便这位首领手里也有“骑马民兵”,再看这些聚成是远道而来的罗斯骑兵,孰强孰弱不言自明。

    人人都任何达普库斯一家,有各家各户都是凑在一起过日子,倘若这个达普库斯被一位更为强大者制定为帕兰加永久的战争酋长,聪明人都会认同罗斯大王的决意,何况仔细想想这也兼顾了帕兰加人的体面——永久战争酋长(伯爵

    )不是他人,而是知根知底、彼此还有联姻的本村人。

    但要征服当地民心不可仅靠武威压制。

    留里克扔下一点银币,买下了这些人刚刚挖到的一点琥珀原石。

    银币?真是稀罕物!帕兰加人与瑟堡人的交易从来是以物易物为主,当地人素来匮乏生活必要的铁器,那么作为货币又可熔了作为首饰的银币就更加稀缺了,毕竟连瑟堡人去里加做交易多是采取以物易物。

    (还是因为罗斯王国在过去十多年的波罗的海全面扩张,世面上流通的热钱大规模涌入罗斯核心区,这导致了罗斯东部两大城的输入型通货膨胀,也导致其他地域的通货紧缩,人们不得不更多采取以物易物,却浑然不知为何成了这种倒霉局面)

    于是,所有挖石人摇身一变都成了罗斯骑兵的向导。

    为了避免造成大军兵临城下准备进攻劫掠的误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主要的挖琥珀地区,留里克刻意令战士们就地休息一番,令帕兰加居民先行回到自己的大村以告知民众罗斯军抵达的事情。

    尤其告知他们一件事:反抗是没有用的,全体臣服会有好事发生。

    挖石头的村民火急火燎回到大村,当帕兰加民众刚刚开始意识到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罗斯骑兵高扬着旗帜已经故意屹立在当地人赖以为生的水源地。

    留里克这是故意为之,他不知道当地人是否真的会圆润得滑跪,那么临

    时控制他们水源地之湖泊,这样威慑的意义就再明显不过了。

    与此同时已经进入大村的达普库斯站在村口草垛上,面相陆续围过来的乡亲们奋力高呼:“罗斯人来了!很快海上也都是他们的船只!他们的士兵比我们所有人多太多,我们所有人都不要愚蠢得做抵抗。罗斯大王说了,他们只是从我们的家园借道而去西方,他们已经平静通过瑟堡,很快也会平静得离开我们的家园。

    乡亲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出各家所有的琥珀和盐。罗斯大王说了,只要拿出这些做进贡,大王就会赏赐我们粮食、铁工具和银币。

    为了咱们的平安可不许有任何人反抗,你们各家也都看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千万不要闹出任何乱子!”

    达普库斯这是苦口婆心呼吁大家接受现实,不过还是有人自然而然认为他们所认识的达普库斯已经变质,俨然成了奸细、成了叛徒。

    一些男人默默唾弃,悄然间离开乱糟糟的会场,再瞧一眼将水源地霸占的、有骑兵构成的罗斯军,毫不犹豫将之认定为入侵者。

    只有神知道如果帕兰加平静得迎接那些闻所未闻的家伙进入,是否一瞬间他们撕下和平的伪装,化身一群饿狼把帕兰加吃干抹净,至少从达普库斯的描述中人们可以得到一个关键信息,即罗斯人需要帕兰加提供琥珀。

    保持高度警觉的当地库尔兰民众悄然离开后,回

    到家里火急火燎带着细软、拉扯着家人直奔正东方逃亡,他们的逃往目的地很明确,即去克雷廷加城投奔酋长约蒙努斯。

    而绝大多数人根本不愿放弃自己的家园,尤其是这距离麦收不愿的当家,才不会割舍麦田自寻死路。

    既然有很多乡亲为罗斯王的仁慈背书,其他人也就供应罗斯王进驻他忠诚的帕兰加了。

    于是这天傍晚,当本地人已经看清了罗斯骑兵的面容,他们尽是一切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妇女们不禁心里做着盘算,倘若这样的瓦良格人男孩成为自己的女婿岂不是很好?虽然这终究只是幻想。

    也恰是在傍晚,海上捕鱼的人们紧张归来,在其身后是极为庞大的舰队,而这进一步刷新帕兰加人对于“船”的认知。

    怎么可能!海上那一片橘黄的是什么?!

    那是无尽风帆为夕阳照成橘色而构成的瑰丽景象,各舰只逆风走着折线航线,以至于远观者感觉怪物们还在变换色彩。

    随着大船在近海处抛锚,大量战士又一次娴熟得乘坐为大战舰拖曳的空载龙头长船而轻装上岸。

    这一切都仿佛前所未有之海盗大军准备鲸吞小小的帕兰加,然他们高扬的旗帜图案与已经进帕兰加的罗斯王所展示的旗帜一模一样。

    不久,更庞大的“骑兵队”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战马”将滨海沙滩堵得死死的,夕阳下正以一种慢速向着定居点蠕动。

    那当然不是

    战马,而是多达五千头之巨的被刻意割了鹿角的雄性驯鹿们,养鹿人与第四骑兵队终于到了,帕兰加也终成留里克的帕兰加,定居点为罗斯军营包围得严严实实,留里克也履行了诺言——绝不干扰居民在村子内的生活。

    然而,居民们活得就好似被罗斯战士抱在怀里把玩的小猫,只有喵喵叫撒娇的份儿,任何非分之举想都别想。

第1415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的帕兰加难民才意识到克雷廷加不是家

    Egliskiai埃格利斯基埃土丘,以这座小丘为中心,一座有着埃木围墙保护的城镇拔地而起,它就是克雷廷加城本体。(它在现代克雷廷加城市南郊)

    它的核心正是统治者家族自古以来的居所,数百年不温不火的经营,本是抵御寒风而修造的矮墙毁了又造,于是一座酷似蜂巢的六边形城市在不断修修补补中诞生于世,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六边形城垣的正西方,一条小河以巨大的拐弯构建出一个河湾区,毗邻河流当地人开辟出一批农田,一些小型农庄也就在城外依傍河流朦朦胧胧存在于薄雾中。

    生活似乎一直是恬静的,克雷廷加的居民数百年来仿佛永远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他们再与附近的一些定居点共筑起属于库尔兰人的经济交流网络。

    若以克雷廷加城为中心,西为的帕兰加城,东为Gandga甘丁加和Pnga普伦加,而正南方向毗邻海洋的位置,名为Koup的滨海大城又屹立与潟湖沙嘴。

    在公元843年,以这几个大型定居点为核心,以及其附属的一些小型村庄,几乎构成了狭义库尔兰族群的一切。即便很多库尔兰人仍自认为自己的身份是Sei人(低洼地之民),是与瑟米加利亚、萨摩吉蒂亚是完全的同族。

    绝大多数人只想过着平静生活,但这地方尚未在当地人手里发现铁矿、盐矿,

    固然人们可以饲养禽畜、种植麦子和亚麻,关键的生活器具仍需要想方设法从外部得到。与瓦良格人做交易是一种捷径,否则就要去东方与瑟米加利亚人和南部的奥克什泰特人做一些交易。

    对外销售琥珀、粮食、布匹以获得盐铁,这是最为传统的以物易物交易方式。滨海的几个定居点都在这么做,遂在各地瓦良格人尤其是丹麦人的口吻里,“库尔兰人”就有了他们的名字。

    Koup意为“做交易”,Koppg是“贸易市场”,这一在斯堪的纳维亚较为流行的词汇摇身一变成了库尔兰人的代称。Kurs,就成了“善做交易的人”,Kursnd,就成了库尔兰,意义已不言自明。

    被他人赋予一个名字当地人无所谓,因词汇不褒不贬也就为大家接受。

    住在克雷廷加之地,当地人就以自己家乡为骄傲,即便这名字实在来自于三百年前移民到此的统治者家族之名号。

    没有人纠结这个,因为他们不修史书使得很多古老的事情仅存在于人们口口相传中,历史变成了传说故事,倒是所有人听着同一套故事长大,克雷廷加这一代酋长约蒙努斯,他得以团结民众,在不大也坐实不小的克雷廷加有绝对实权——俨然一位小城邦之国王。

    距离麦收已经不久了,人们都在等候儒略历的八月。

    民众忙着打磨镰刀,也趁着水草最丰美时

    尽可能得放牧牛羊,他们已经处于夏荒状态,好在附近河流与森林还有渔获野兽可以渔猎果腹,收获的夏季蔬菜至少避免大家不饿死。

    整个定居点人口仅有三千规模,庞大区域内仅有这一个大城,养活这么多人并非难事,至于民众生活有着高质量就不要妄想了。

    但村民这下限很低的平静生活突然为来自西方的一些难民所打破。

    起初,忙着放牛的牧童注意到一些行色匆匆之人。牧童保持戒备,特意骑着牛绕开他们。

    那些奋力割草的妇女无法忽视这些已经开始强行通过小河的家伙们!

    固然世界广大,然过了小河就进入克雷廷加的核心区域,这里有着人们赖以为生的麦田和亚麻田,它是不可为外人染指的,临近收获季节,任何外人进入都会得到全方面的箭矢,乃至民兵出动将之驱逐。

    警惕的妇女拎着镰刀不直接与渡河人交涉,而是一路小跑回到城市。

    “快行动起来,西边来的人要抢我们的粮食……”

    以讹传讹的消息在六边形的城垣里蔓延,那些待在草垛房里的男男女女纷纷走出来一探究竟,结果参与到愈发离谱的讨论中。

    一个缺乏故事和乐子的城镇,一点小事就能弄得满城风雨,尤其是临近麦收、割羊毛、采割亚麻之际,三大关系到人民生存的农牧作业即将进行,特殊时期无怪大家保持高度警觉。

    消息很快传到酋长约蒙努斯

    的耳朵里。

    约蒙努斯自家就是全城最大的地主,手里豢养着一批农奴,从这些奴隶身上与自家祖产即可得到足矣满足自身需求的利益,也就无需再从同族的手里索要贡品。

    家族不索贡,恰恰的组织的家丁反而保护了其他人的安全。

    所以妇女们见得自己的酋长与见到亲人毫无区别,现在特别报告自己的发现。

    “一群来自西方的人,他们拖家带口进入我们的农田和牧场,这是要强行抢掠呢?还是因为遭遇了一些祸患而来避难?且慢,他们该不会是帕兰加人吧?应该不会是海盗毁了他们的家园,逼着村民逃亡?这些人……也许我将他们收拢起来,可以发展为我家的农奴……”

    年逾中年的约蒙努斯不愿意对其他人索贡以激发民众不满,就只能对着自家农奴不断索取,想要获得更多财富似乎只有弄到更多奴隶这一条途径了。

    发动战争针对其他定居点的近亲们索取,乃至建立一个统一的库尔兰人国家。约蒙努斯从未有这般野望,也就无谈发动统一战争的胆量。

    不过有他者敢于觊觎自家的祖产,那就全力以赴把敌人赶走。他扩张以建立国家的胆量没有,包围家园的胆子有,而且很大。

    一个男人愤怒了!

    “来人!带我的甲衣,给我备马!通知所有家丁,上马跟我走!”

    酋长摇身一变成为骑兵队长,约蒙努斯将很多财力用于构建自己小小

    的骑兵队上。

    他的骑兵不过四十骑,所骑乘马匹皆购买自东南方向的尤特文人(立陶宛)。尤特文人高价出售了数量极少的公马母马,至少它们有着繁殖能力,约蒙努斯的家族获得马种后也就开始了自己的繁殖,奈何也很快陷入近亲繁殖不断劣化的怪圈,不得已家族又是花大价钱购置新马,最终为家族确立下规模不大的养马业。

    老马与马驹仅有二百余匹,基于之前近亲繁殖弄出的茬子,马厩里有着一批歪瓜裂枣。有的忙着摇头晃脑,有的最善乱吐舌头,好在这些尽是些老马,虽然似乎脑子有问题,这一身肌肉仍有充足力量,挂上木犁驱赶着耕地是这种劣马最后利用价值之体现,等再老一些就该处死后分食马肉了……

    新繁殖的马匹质量都不错,但真的适合乘骑的就仅有四十匹。

    会骑马行动的民兵不等于步兵,即便他们连马镫都没有,约蒙努斯紧急带着骑马家丁奔着渡河怪人的方向杀去,很快就完成了截杀。

    他仔细瞧了一眼,顿时感觉事态的微妙:“奇怪!如果真是匪徒,怎么过了河他们就趴在草地上休息?难道不该试着抢掠我们的牛羊。”

    手下的农奴骑兵其实不觉得自己身份低贱,恰恰自己的一切都是酋长给的,为他卖命理所当然。再说全家的生活也一直过得去,现在骑马行动去驱逐入侵者,怎么想这都是一种高尚的行

    为,更能被赞扬。

    “首领,对付这些入侵者不可心慈手软。”有农奴战士急于表现,言外之意就是希望获得一个杀敌机会。

    约蒙努斯审时度势,举手示意:“你们都不准轻举妄动,没我命令不得杀死一人,除非他们激烈反抗。现在跟我走,活捉所有人。听着!老实听命的人会有赏赐。”

    听得,众农奴战士嗷得一身,紧跟酋长奔驰而去……

    其实从帕兰加到克雷廷加的土丘之城直线距离仅有十公里,平时两地就有有限的交流,两地人至少互相了解。

    从未有过!像是有近百人的难民队伍离开家园,他们渡过小河后在河畔横七竖八躺着。

    难民的整个下午都在拼命逃亡,现在于夕阳下困饿交加,更为糟糕的是天气已经过于凉爽了。

    即便是盛夏时分,在这个全球大环境转冷的气候下,库尔兰夏季的夜里仅有十多度,若不穿厚一点的衣服于户外活动,虚弱者也可能被冻死。

    骑兵的出现令所有萎靡不振者振作起来,他们丝毫不会高兴,恰恰因为强烈的恐惧心上了头,下意识爬起来意欲逃跑,而后被骑兵威逼驱赶,一切逃亡之路被封堵了。

    “你们是什么人?!”头戴镀金铁箍、一头棕黄色卷发的酋长约蒙努斯横剑立马质问所有的难民。

    由于话是用本地语言说的,而非难民现在最为恐惧的诺斯语。

    夕阳下,一位伟大者的魅影在橘色柔光中变

    得愈发的伟岸。

    突然,几个男人跪成一排,带头者哭丧着脸大声闻讯:“是……是伟大的克雷廷加首领吗?请您一定要庇护我们。”

    “庇护你?”约蒙努斯稍稍放下剑:“你们是何人?总不会真是帕兰加人?”

    “是!是我们。”那带头说话者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整个人跪着向前蠕动,一直挪到了马蹄胖,仰视着酋长约蒙努斯俨然是将之当做了救世主。

    “你们?为何擅自进入我的农田?如果是做生意,你们当光明正大的来。难道……”

    “大人。请救救我们吧……”带头的男人老泪纵横,接着又是女人哭孩子闹,乱糟糟的场面下怎么看这都是家园遭遇劫难而逃亡的难民们。

    “也罢。看你们可怜,现在都站起来吧!我可以放你们进城,不过……你们必须与我做一场契约。”

    一方是刀俎,一方是鱼肉,直到这个时候所有的帕兰加难民才意识到克雷廷加不是家!

    他们财物都被约蒙努斯没收,现在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出卖很多。约蒙努斯只是本地人眼里的“圣人”,他还没有圣到可以把帕兰加、甘丁加以及其他定居点的居民视作自己人。

    在骑兵的武装押解下,约蒙努斯高高兴兴得到了一批农奴。

    想要活命就必须出卖自己的一切,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财物来支付首领大人的“款待”,何况大人没有再责怪他们乱闯领地的罪责。

    难

    道成为农奴是什么好事么?给瓦良格人做奴隶不是好事,从不意味着给克雷廷加人做奴隶就是好事了。

    他们已经被控制起来没有任何的选择,家人还被本地首领牢牢控制着,男人们真是懊恼不已,不少人开始悔恨:“早知道东边的首领也是个强盗,还不如,冒险去南方的Koup城避难。”

    当夜,约蒙努斯给了新收编农奴们足以活命的食物,罢了将所有男人收拢起来,令其齐刷刷坐在自己的宅邸大厅了,在昏暗油灯的柔光中,酋长坐于忽明忽暗处亲自提审这些男人。

    一番闻讯后,难民男子们的解释实在令约蒙努斯摸不着头脑。

    他能揣测到是瓦良格海盗袭击了帕兰加,至于帕兰加是一个人数不算少的定居点,至于其稀烂的武备,这方面约蒙努斯有着了解。

    明知帕兰加人始终武备松懈,只想守住家门在克雷廷加过富家翁日子的他可从未想过吞并它。

    想不到一支前所未有规模之海盗进驻了帕兰加,敌人有骑兵还有船只,温顺似绵羊的滨海城市一瞬间都成了瓦良格人的奴隶。

    所有的话都是难民说的,恐怕这里有着严重的夸大其自。因为他们所描述之林林总总,与约蒙努斯对瓦良格人的认知迥然不同。

    他沉下老脸,在昏暗油灯下尽显一种恐怖感。

    “说!”他低沉着嗓子再质问:“那些海盗到底有多少人?至少你们给我一个准确的

    数量。”

    男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勇敢者继续嘟囔:“很多!非常多。”

    “非常多是多少?有一千人?”

    “就是……就是一千人。一定又一千人。”说话者战战兢兢,甚至因为他们逃得匆忙只是看到迫近的罗斯军强大之魅影,在听到大叛徒达普库斯的谬论,没有多想就举家逃离了。

    因为他们相信只要那些据说名为罗斯的瓦良格大军抵达帕兰加,就立刻撕下伪善开始劫掠。

    “果然是罗斯?这个词你们没有说错?”再三询问下,约蒙努斯终于得以确定瓦良格人的身份。

    事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瓦良格人多了去了,其中又以丹麦裔与之接触得最多。

    然而这些年来一支名为罗斯的瓦良格人强势崛起,虽然约蒙努斯待在内陆的宅邸里做安然富家翁,只要他的人与外界交流,尤其是去西南方向的Koup城做交易,这些年来就陆续听到有关罗斯的野蛮传说。

    什么屠哥特兰、屠博恩霍尔姆、屠银堡,还有什么丹麦之战。

    事实上留里克过去十年时间所攻击的敌人,那些成功逃亡者见北逃是自寻死路,或是隐姓埋名待在丹麦世界,要么就窜到了广义的库尔兰海岸,乃至是流窜到波美拉尼亚地区,与当地的波罗的人、西斯拉夫人混在一起,顺手带来了北方的一些消息。

    罗斯军,在他们抵达库尔兰之前,约蒙努斯所获悉的消息概括起来极为

    干脆——虎狼之师。

    基于现在的消息,怎么想帕兰加已经被瓦良格的罗斯攻灭,也许当地本有一千人,他们都成了罗斯的奴隶。

    可再仔细想想,罗斯人真的只是要对帕兰加下黑手吗?

    难道他们就不打算针对步行仅需半个白天的克雷廷加下黑手?!

    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的约蒙努斯脑子都要炸了。

    他勃然而起甚至打翻了数盏油灯,在使劲脚踩灭火后愤而当即踢翻几个难民,再疾呼:“罗斯人!你们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我对你们无冤无仇!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们如帕兰加的蠢货一般都是愚蠢绵羊?!看我组织一支军队把你们赶下海!”

    约蒙努斯心头燃起一团火,在这个解决纷争的手段高度依赖战争的时代,他毫不犹豫选择武装抗争。

第1416章 这是库尔兰人军队的首次攻势

    第一次,克雷廷加的居民感觉到了灭顶之灾!

    关于究竟有多少“海盗”占领了帕兰加,酋长约蒙努斯仅靠涌来难民的描述无法得到贴切的答案。

    “帕兰加人一直很弱小,他们与瓦良格人也走得太近了。拥有一些财物却无力保护自己,不过是一群在饿狼监视下发育的绵羊,当那些瓦良格人觉得时机成熟也就亲自来割羊毛了……”

    约蒙努斯愈发思索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揣测理由充分乃至达到了逻辑闭环。

    至于什么罗斯人有着难以计数的骑兵与船只,显然难民们一定看到了什么,再基于无尽的恐惧而夸大其词。

    有关于罗斯人纵横海洋到处屠戮破坏的传说,酋长本人与克雷廷加的一些民众有所耳闻。消息早就在口口相传中变得稀奇,什么野蛮的罗斯人是一群喜穿白衣的恶人,他们豢养了一群战熊和会喷火的怪物,乃至“船只比最高的松树更高大”,一切离奇的说法令真相扑朔迷离。

    约蒙努斯从未亲眼看到这些传说所描述之物,他是相信神祇存在的人,可不愿相信瓦良格人中的罗斯有神相助。难道罗斯人驯服了森林恶熊,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是需要二十个男人端着长矛冒风险才能戳杀,怎么可能被罗斯人一声召唤就窜出来仅对敌人出手?

    他忐忑不安,于心不愿意相信一切有关罗斯的离奇传说,可罗斯的扩张事实似乎也是不可忽

    略的。

    现在的局面倒是有一个好,难民们流传出的只言片语已经引起了整个城市的恐慌,人们聚集在Egliskiai土丘,在酋长给出合理解释前,民众希望祭司们给大家一个答案以安心。

    可祭司何德何能?

    当夜,仍有大量民众聚集在城内的这座大土丘,围绕着丘中点燃的篝火不断徘徊,交头接耳继续讨论那些离奇说法乃至城市一直沉浸在低沉的嗡嗡声中。

    直到一阵战马的嘶鸣打破这一切。

    骑马之人在酋长约蒙努斯的带领下直接冲入土丘,每位骑马者都举着一支火把,夜幕下犹如一条火焰蛇在蠕动。

    人们一直自豪于酋长大人拥有的骑兵,即便只是一群“懂得骑马的奴隶”而已,这些人维系着酋长的权威,一样是整个城市武装力量的象征。

    很大程度上,约蒙努斯拥有的这点骑马私兵就是整个城邦的常备军了。

    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骑马者在夜间集结,一双双眼睛注意着自己的酋长,土丘中硕大的篝火将酋长照得浑身发亮。

    注意看!因为酋长大人罕见得套上了他光荣的锁子甲,连头盔都在反射夺目的金属光泽。

    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去战斗吗?

    人们在小皮鼓的一连串快节奏敲打下逐渐安静下来。

    酋长攥紧缰绳,战马在篝火旁辗转腾挪。

    人们都开始听到宣讲:“我的朋友们!兄弟们!瓦良格海盗已经占领了帕兰加,那些只会

    挖琥珀的蠢人不做任何抵抗轻易就投降了,但海盗们将他们变卖为奴了。!

    海盗拆散了家庭,把男人掳走作为奴隶,把女人羞辱一番再运到他地。海盗们对孩子也没有任何仁慈,很多婴孩都被戕害!

    看看你们自己,我的朋友们。我获悉海盗即将对我们的克雷廷加发动袭击,倘若我们失败了。你们!男人都会被杀死,女人孩子都会作为奴隶。你们所有的财富都会被掳走,连我们的祭坛都要被他们毁坏……”

    甭管自己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酋长约蒙努斯需要的是借势调动民众的恐惧与愤怒。

    现在,民众的恐惧被调动起来,可愤怒……还需更进一步的话语去刺激。

    帕兰加当地居民死了就死了,那些家伙的死活与我何干?大部分民众根本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然约蒙努斯很在意这一点。

    除非自己的亲戚朋友被海盗杀死,他们才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并拿起武器义无反顾得参战。

    倘若愤怒难以被激发,利用对财富的贪欲也许一样能激发他们参战的动力。

    对此约蒙努斯已经在自己的家族中做了一番动员。

    除了全族能拿得起武器的子侄和女眷一定要组成民兵参战,所有的农奴也必须加入民兵。农奴被许诺可以自由掠夺战利品,的多得到全凭自己的本事,倘若抢到一笔钱财数额足够,自可全家人赎身为普通的克雷廷加居民,若是抢

    得更多不但全家恢复自由,还能在城里买下一片土地种麦子呢。

    仅仅是有恢复自由的可能性就已经促使很多农奴嗷嗷叫得加入民兵。

    至于最广大的平民……

    “现在跟着我去主动进攻瓦良格人!所有关于罗斯的说法都不真实,分明是一群海盗假借野蛮罗斯人的说法袭击了帕兰加,趁着敌人抢掠了一大批奴隶正骄傲,我们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朋友们,那些愚蠢的帕兰加人战败了,他们都成了奴隶。我们趁机击败瓦良格人,把这些奴隶变成我们的奴隶。看看你们自己,只要跟着我去干,你们的家里都能得到一个干活儿的奴隶。没有婚姻的男人呐!你们可以趁机抢一个女人,很快还能拥有很多孩子。”

    渐渐的,对财富的贪婪盖过了恐惧,他们愤怒之心没有爆发,现在看到酋长全族积极参战,连最精锐的骑兵倾巢出动,酋长如此上心以全族命运做赌,现在酋长大人若非没有必胜之心如何会这么干呢?既然酋长认定必胜,恐怕只有蠢材和胆小鬼才拒绝加入民兵出战吧!一想到可以掳到奴隶和财富,踌躇的人们促成一种势,一支民兵大军当夜诞生于世。

    虽然有一点波折,约蒙努斯在第二天清晨还是集结出了一支由他家乡人构成的民兵武装。

    他们有骑兵、有弓手(猎户),以及数量最多的矛兵。

    他们斩木为兵不至于,鱼叉、镰刀、草

    叉都被改造成长度不一的矛。指望农民们有甲衣也不现实,他们皆着普通的灰褐色调的粗麻布衣与皮衣,突出得就是比较保暖又非常耐磨。

    他们的鞋子五花八门,很多就是一块皮革做的裹脚之物,再用布条麻绳捆在小腿上。也有人穿着用藤椒编制的凉鞋,打赤足的人也不稀奇。当地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双有着厚实茧子的双脚在松软多泥的库尔兰地区健步如飞。

    但克雷廷加的体量摆在这里,以Egliskiai为中心、仅有三千余人的定居点,换做更早的时代还算是一方小强,但面对整合了北方力量、走在西征法兰克路上的罗斯王国正规军,未免是要以卵击石。

    倘若酋长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对手如此强大,是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出动出兵自寻死路。

    然而,对于约蒙努斯酋长自己而言,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集结了全城之兵。

    兵有多少?参战者竟有六百之巨,而这已经是他所认知的最强兵力之军了。

    长矛构成小树林,人们聚集在土丘等待祭司们完成关键的出征祭祀,他们宰了一头牛,静候祭司宣布“大吉”。

    瓦良格人实力究竟如何约蒙努斯不知,他看到一支由本族人构成的大军立刻陷入到强烈的自信中。这份自信与乐观在全军蔓延,殊不知正是因为自己的骑兵倾巢出动,弄得民兵人人脸上都样子自信微笑,这份群体

    性的微笑化作力量,令酋长觉得只要今日发动一次冲锋,走过半天的旅途抵达帕兰加,瓦良格人被赶下海,全军就在当地开庆功宴!

    “是大吉!至高大神说了,伟大的约蒙努斯将为克雷廷加带来安宁,带来更美好的未来。”

    所有人都等候着祭司们的宣言,现在吉时已到,出征之时已至。

    约蒙努斯横剑立马,当众摆出一副英雄的造型,他的法兰克宽刃剑直指西方:“兄弟们,我们走!”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直六百余人的队伍跨越小河,向着西方帕兰加奔袭而去。克雷廷加城此次行动可谓倾巢出动,由于人们有着充足的自信,他们刻意轻装而行甚至连饮水和干粮携带都很少。

    只因大家相信酋长的描述——今晚在帕兰加过夜。

    ……

    不过,真是的情况与克雷廷加人的臆想完全背道而驰。

    帕兰加的确为罗斯占领,它却以全新的形象屹立于世。

    帕兰加伯国诞生的,第一代伯爵正是带路者达普库斯,其子就是第二代伯爵,子子孙孙可世袭。罗斯王国建立了这个由库尔兰族人构成的小型伯国,并决意奉行羁縻制令当地人自治。

    小小的帕兰加没有任何能力独立自主得生存,彼时这是没有强者注意这群人而已从而未被侵略,现在罗斯一来,当地人摇身一变就可以自称罗斯人。

    留里克轻易购买了当地人拥有的所有琥珀、蜜蜡原石,顺手还将

    当地人自制的海盐、芒硝搜刮干净。此乃当地人的进贡,作为交换罗斯恩赐了一些礼物——粮食和铁器。

    量产型的铁铲是罗斯战士的标配,而它落在帕兰加人手里,实在大大强化了挖石头的效率。更多的石头就能从罗斯人手里换更多的粮食,如此好事可是令当地人兴奋得欢呼罗斯王是圣人,即便这种“交易”来自罗斯的强迫。

    不然还能如何,总不至于去作死反对罗斯的控制。

    夜里,海上渔火璀璨,罗斯渔船又在高高兴兴打窝、布网,以渔火为饵掠夺本地的鲱鱼资源。

    岸上的帕兰加被罗斯营地团团围住,各旗队搭建自己的营地,并按照规定照常得布置岗哨施行轮岗放哨。

    即便这地方怎么想都不会出现强敌偷袭的情况,留里克获悉了东方不远处有个克雷廷加城,也知道不少帕兰加居民或是出于恐惧、或是不信任,带着细软撂下房产撒丫子跑了,他们逃亡地怎么想都是去了克雷廷加。

    谁关系呢?留里克自己懒得搭理那些人,按照他的计划,全军在帕兰加休整完整的一天,在拿到当地人全部琥珀后就当继续南下。

    下一站,传说中位于大潟湖沙嘴的Koup定居点。

    Melis河(涅曼河),这条河流入巨大潟湖,潟湖的出口有一座大土丘,它就是Koup之丘。

    通过帕兰加当地的库尔兰人描述,留里克已经真切意识到那个

    定居点究竟是什么——大名鼎鼎的梅梅尔,兵家必争之地的梅梅尔。

    十多年来不间断的战争,罗斯军参与的战争规模越来越大,他们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现在罗斯军在留里克的运作下组织性已经是除却东罗马外的欧洲之冠。

    一批斥候骑兵奉命在大营地的外围游弋,哪怕这些伙计只是将马拴在树上,自己坐下来面对篝火烤野兔,他们只要在外面能盯着周遭动静,留里克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可是谁能想到,才是过了一夜,一支纯粹由库尔兰族人构成的军队勇敢得向布防严密、规模庞大的罗斯军发动进攻呢?

    警惕的斥候骑兵急忙灭了火,他们发现一群扛着长矛,其中还夹在一批骑马者的人群,顿时战士的本能驱使他们不得怠慢,上了马一溜烟跑了……

    斥候们沿途通知其他斥候,他们陆续回到大营地,接着火急火燎直奔留里克的大营。

    今日本没什么事好做,留里克压根不想在小小的帕兰加久居,他慵懒得睡午觉,广大战士也被要求在军营里保持安静。

    大部分战马卸了马鞍,他出一些粮食雇佣当地人大肆割草,战马们就在制定区域安心啃草。

    驯鹿大军又在养鹿人的指挥下在滨海的草甸区啃食被盐雾浸润微咸的青草。

    一切都是这般的祥和平静,直到斥候火急火燎冲回来。

    平静的营地顿时热闹起来,休假的战士们纷纷起身。

    “瞧瞧吧

    ,能让他们如此匆忙,只可能是有敌人来袭。”

    “荒谬,这地方还有敌人吗?哪个蠢材不开眼敢打我们。”

    “谁知道呢?反正这世间蠢材很多。”

    战士们交头接耳,他们都是聪明人,这便在警惕性很强的军官要求下做好战备。

    斥候打乱了留里克的清梦,在获悉有一支拥有骑兵的军队正向帕兰加进军,虽说消息很离谱,留里克依旧相信自己的部下不会谎报军情。

    留里克勃然而起,也用了一番蛮力将衣冠不整的贝雅希尔晃荡清醒,在厉声道:“最快速度换好衣服,把板甲衣穿上,带上武器组织你的人,我们准备打仗!”

    留里克懒得多问,很快罗斯军营号角声大作,继而鼓声震天。

    哪怕是虚惊一场也无所谓,突然来一次“紧急集合”对于军队不是很正常的吗?这里对于罗斯毕竟是陌生之地,保持高度警觉没有错。

    他令步兵即其他非战斗人员保持戒备,乃至是随军而来的铁匠们也以步兵姿态备战,养鹿人们将驯鹿全部驱赶到海滩严加看管以便鹿群不会被战争波及。

    既然奇怪的入侵者有骑兵,留里克就决意以罗斯的最强军“伺候”他们。

    四支骑兵队迅速集结,再加上贝雅希尔的五十骑,一支近一千三百骑的庞然大物短时间内诞生。

    留里克再看看左右,在自己身后战士们羽毛如林,全员以弓骑兵之姿等待自己的出发命令。

    “走吧!

    没有多言,留里克亲自指挥着第一骑兵队突进,其余各队紧随其后……

    大地开始微微震动,骑兵们沿着斥候指引方向而去,很快在突破一小片树林遮掩后,一群明显的武装者赫然映入眼帘。

    “哎哟?这是怎样的蠢材?我怎么看到了一大群长矛手,还有骑马的家伙?”留里克轻轻歪着脑袋嘟囔道。

    “是敌人还是朋友?大王,我们这么办?”菲斯克问。

    “管他呢?”留里克四周张望一下,奇怪的家伙们正好处在一片森林中的开阔地,怎样看附近都不可能存在伏兵。他断言道:“场地开阔,我军人多,敌人都是步兵,优势在我。走!”

    “杀尽他们?”

    “不。把他们包围起来,看看这群人会这么做。”

    于是,罗斯军开始了屡试不爽的钳形攻势。

    留里克在中军,与大将菲斯克、贝雅希尔所部构成最强一部。

    布罗迪和“猪鼻”斯温各带领自己的旗队两翼包抄。

    “八字胡”卡尔所部作为战术预备队以备不测。

    留里克的策略中规中矩,对于一支兵力远低于自己的敌人又未免杀鸡用牛刀了。

    无妨,这可当做一种训练。

    当骑兵出现并发动进攻,动作迅捷一气呵成,对于进军中的克雷廷加军,他们从未想过还没有抵达帕兰加就在团状森林的缝隙中就遭遇奇怪大军的攻击。

    这不正应证了难民的说法?!

    “糟糕,那些蠢材说的居然是真的,我居

    然不相信。真的是穿白衣的恶棍,他们真是到处是战马。我……我该怎么办?!”

    酋长约蒙努斯慌了神,他的手下更是阵脚大乱,很多人感觉着大地震颤,他们的脚像是被胶水粘在了草地上,一大群人居然不知如何是好得聚在一起,在未作任何防御措施的情况下,就被罗斯骑兵轻松完成了包抄与包围。

    罗斯骑兵们均已箭矢上弦,倘若包围圈中敌人有反抗便会遭遇惨烈的集中火力射击。

    兄弟们前些日子才在梅佐特内城大开杀戒,箭袋里的箭矢有大量回收箭,仔细问问不少箭簇还带着血的腥臭味。现在战士们围着包围圈中的人兜圈子,仅需留里克一声令下,圈中之人全都是箭靶,将在短时间内全部死去。

第1417章 既然做了战士就当有被杀的觉悟而如今卑贱祈和更该死

    到处都是白衣骑兵,所有人有着铁皮盔,盔顶还插着硕大的蓝色羽毛。

    他们有着很好的战马,而且每个人都踩踏着马镫。

    他们手中都握着一种奇妙的弓,箭已搭弦,怎么看都是随时可以发射。

    “糟了,我成待宰的羊了!这可怎么办?我还骑着马,岂不是要被他们重点攻击?”酋长约蒙努斯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这片开阔地何谈洞穴。

    自己的军队军心打乱,男人女人,惊恐的表情就在脸上,他们自发得向某一个中心簇拥,硬是将内部的人员挤得呼吸困难。

    木盾掉了,长矛也散落不少……

    克雷廷加军没有做好任何遭遇战准备,大家伙儿明明是跟着酋长去帕兰加剿灭海盗捞取战利品的,以至于绝大多数民兵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会受伤乃至阵亡。

    与此同时,罗斯军根本不急着发动攻击。

    这就像是狮群有时候会将猎物玩弄于鼓掌,等玩腻了再行杀戮。

    留里克授意已经完成对敌包围的军队继续兜圈子,只要敌人不做困兽犹斗,己方就不射箭。

    他也看到了,这些战士中除了那些骑马者以外,其余的民兵毫无甲衣,一群仅做兽皮布衣带着分明是农具改装的武器就敢发动进攻,究竟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只要包围持续,圈中人即在持续崩溃,难以明说的恐惧感、压迫感最终会逼得最后保有战意的人也精神崩溃放弃抵抗。

    因为留里克

    的计划里就没有这场遭遇战。

    不过战争总会在意料之外的时刻发生,多亏了罗斯军一贯的保持警惕,才没有使得这支弱旅都摸到了军阵再突击展开反击。

    起初,酋长约蒙努斯极为恐惧,他逐渐发现对方似乎不想杀人,至少不打算立刻下黑手,心中的疑惑渐起。

    他再瞥一眼吓破胆的民兵们,自己的家奴不少已经因双腿松弛而坐在地上,那些自由村民构成的军队本该战力很强,现在也基本放弃抵抗。

    突围是不可能的!

    而且,即便突围又如何?这群白衣恶棍会轻易得俘虏所有人并变卖为奴。自己带着残部侥幸跳脱,而克雷廷加已无精壮可战,剩下的老弱妇孺又会被俘虏变卖为奴。酋长本无法对瓦良格人有任何的幻想,但是现在……

    只此危难时刻,约蒙努斯只好赌一把。

    “下马……快下马呀。”他颤颤巍巍地给惊愕中的亲兵以命令。

    他亲自做出表率,这番不但下了马,连带着扔了剑,无可奈何地张开双手已示毫无战意。

    他的部下见酋长如此,自己还能如何呢?大家都是农奴,是为酋长而战,现在酋长示意投降自己也跟着投算了。至于未来还能如何,反正大家的身份本就是奴隶,给瓦良格人做奴隶还能更糟糕吗?

    留里克敏锐注意到这一点,这便进一步示意部下保持警惕。

    他给予菲斯克一个眼神。

    “喂!你们是何人?!”说话者正

    是菲斯克,遭遇战到现在此乃双方第一次的交涉,亦是不对等的交涉。

    话是用诺斯语喊的,因生活中不得不与一些丹麦裔瓦良格人做交易,虽说这诺斯语的口音听起来比较怪,约蒙努斯酋长实在是听懂了。

    瓦良格人如此一问,怎么想事态都可能有着转机。

    约蒙努斯这便公然得将双手高高举起,向着说话者的方向小心走去。

    “够了!停下!”

    菲斯克话音刚落,便有十多支箭飞射在此人脚边,其中一箭差一点就打穿约蒙努斯的脚掌。

    中年酋长真的倒吸一口凉气,若非因时常骑马下盘够稳,否则整个人就事态得跌倒了。

    “你到底是何人?!”嚣张的菲斯克再问。

    “瓦良格人。不要伤害我们,我……对你们毫无恶意,只有恭敬。”

    这当然是违心之举,本来克雷廷加军就是打算偷袭帕兰加的瓦良格海盗,再将海盗的战利品来一波黑吃黑,谁料偷鸡不成把自己的小命也给搭进去。

    可耻?下贱?反正现在的居民能保命就行。

    “恭敬?你们的军队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要偷袭!”

    酋长心头大呼不妙,好在还有用言语找补的余地:“不。只是我们听说了伟大的瓦良格人占领了帕兰加,所以我们特来庆贺。”

    “胡说,你们就是想偷袭。”

    菲斯克说得越来越激动,留里克觉得倘若不是自己在场,而是这家伙亲自执行任务,怎么想就不会有这一

    番耍嘴皮子的遭遇,一切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以草地上留下一地死尸而结束,顺手将敌人还活着的战马全部牵走。

    战马!现在的留里克的确眼馋那些马儿。

    他示意菲斯克稍安勿躁,现在轮到自己发话了。

    留里克双腿轻轻夹一下马腹,他本人稍稍脱离军阵,加之这一阵有别于其他战士的着装,怎么看这都是一位大人物。

    他猛然拔剑,剑锋直指停步之人:“你!是这支军队的首领?现在跪下来跟我说话,否则……你们全都去死!”

    呵!一个金发金胡须的年轻人,莫非这个年轻的瓦良格勇士就是这支骑兵大军的头儿?

    无奈的约蒙努斯只好双膝跪地,这下所有包围圈中的民兵都看到了平日高高在上的酋长而今下贱的卑躬屈膝。酋长,已经失去了他的高贵。

    “这就对了。你这个库尔兰人,还是听得懂我们诺斯语的。”留里克稍稍露出笑意,再问:“你究竟是何人?从何而来?”

    “是……卑贱的我来自克雷廷加,我是克雷廷加的首领。”

    “原来是克雷廷加?”留里克稍稍一想,他的确记得带路的那个达普库斯特别提到这个名词。留里克尤为记得该定居点有着一位酋长,莫非就是眼前跪着的家伙?

    “你?就是克雷廷加酋长?你叫做什么?”

    “Joonidd,我真是酋长。”

    “原来帕兰加人说的那个家伙……就是

    你?!”

    虽说不知凶悍的瓦良格人还知道些什么,约蒙努斯赶紧答应下来,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着族人们活下来,这便继续恳求:“我对伟大的你们毫无恶意。您看,我带着的只是一些农民,而且我还带上了一些马匹。马匹是给您的贡品,而我们这些人,愿意为您服务。”

    居然滑跪得如此干脆,留里克收了剑而心里感觉很复杂。

    他心中默想:“这个男人跪得太轻松了,知道不敌而投降,就是希望我不杀他。可这种人分明很狡猾,倘若我兵力少而他多,这家伙岂不是一定全力进攻?不行,这个家伙留不得……”

    留里克想了想,突然间做出大胆举动。

    他亲自下了马大胆得向跪着的男人走去,直至走近这个中年男人。

    留里克俯视此人,定了定神令此人抬起头,郑重说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伟大的罗斯王、北方世界的统治者、东方世界的统治者、也是拉脱维亚、瑟隆、奥克什泰特、瑟米加利亚的征服者,现在也是库尔兰的征服者。记住我的名字,我乃留里克iddot;奥托松,是罗斯国王,得到北方诸神庇佑的第一勇士。能见到本王,是卑微的你之荣幸。”

    “幸会……幸会……”这一番报菜名般的自我宣告是约蒙努斯一时间无法理解的,他尴尬回应以掩饰自己的胆怯。

    “你站起来吧。”留里克再道。

    “……”

    “怎么?突然又听不懂诺斯

    语了?”

    于是,约蒙努斯终于颤颤巍巍得站了起来,此人本就相对于留里克矮小不少,这番弓着背更显佝偻,惬意慢慢的脸庞继续以笑容掩饰恐惧。

    突然间,留里克抽出腰间的短剑,在对方毫无防备之际,钢刃无视此人的劣质锁子甲硬生生捅了进去……

    血溅到了蓝白间色的布袍,连续几次戳刺后,留里克一脚将之踢开,再使劲甩干短剑的血迹,冷眼看着那不断呕血的男人慢慢断气……

    约蒙努斯死不瞑目,他到底也没想明白其实自己是是战是和都毫无意义,因为,当这个男人选择组织军队在大清早展开进攻之际,就已经断送了自己的退路。既然做了战士就当有被杀的觉悟,如今卑贱祈和更该死。

    所以,留里克的那番报菜名的目的极为简单——让行将被杀者死个明白。

    倒是听说延绵了很久的Grutg首领死在自己手里,而非被某个无名小卒杀死,留里克觉得已经给了下贱投降者足够的体面。

    至于其他吓破胆的人……

    留里克熊一般的眼神赫然凝视这些人,在目的酋长当众被杀,众人瞬间放弃一切奢望,就像是一群泄了气的皮球,双眼空洞不知所措,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命运。

    剩下的事变得极为简单,要押解一群毫无斗志的人回帕兰加大营轻松得过分。

    不少人听得懂诺斯语,只要临时许诺“听话者可活命”,就轻松令

    这数百人在骑兵的看押下聚成一团向西方前进。

    “大王,你衣服被贱人的污血弄脏了。”菲斯克有些可惜。

    “无妨。”已经骑上马的留里克悻悻然耸耸肩。

    “所以我们当如何处置这些人?处决?运回去为奴?还是……”

    “你觉得呢?”留里克轻轻反问。

    “我?如果给我选择,我就下令处决。”

    “不。你太极端了,这不好。处决已经放弃抵抗的战士,我想你也不觉得光荣。”

    “是这样,可我们又不可能带着这群蠢人西征,若是运回国还要浪费我们的船运。”

    留里克继续摇摇头:“杀死他们很容易,不过为了长久打算,我打算释放这些人。”

    “啊?!”菲斯克真为大王的决定而大跌眼镜,他不敢抱怨大王的过分仁慈,也不敢多嘴。

    “怎么?你绝得不妥?”

    “大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嘁。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不用担心,今天你就能明白本王的用意。不过……我们不得不再多休整一日了。”

    遭遇战以克雷廷加酋长一人被杀而结束,其余人等扔了武器在罗斯军看押下全部走回帕兰加大英。

    这一战缴获的破铜烂铁罗斯军根本看不上,倒是缴获的几十匹战马是极为美妙的收获,另外缴获的箭矢也算可以。

    六百人被压到帕兰加,而被杀的约蒙努斯被捆着双脚,尸体硬是被拖了回来。

    轻易打了个打胜仗抓获数百奴隶,如此好消息之于

    身经百战的罗斯军并未引起过分欣喜,倒是引得帕兰加居民的集体震动。因为,被俘的数百人都是克雷廷加人!连他们的酋长大人都被当成野猪给拖了回来!

    闻讯而来的达普库斯被要求指认被杀者,这下切实见过约蒙努斯的他仔细端详一下一身泥污的死尸,做出准确判断:“是他,就是约蒙努斯。”

    站在一旁的留里克催促道:“你可看好咯。”

    “是。千真万确。”

    “好,既然验明正身,想必从战俘中挑出和此人沾亲带故者也很容易。”

    听到这儿,达普库斯弱弱问了问:“大王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人?”

    “哦?你问这个,那么……如果给你决定权,你将如何处置他们?”

    “这……肯定不会杀死,至于变成奴隶,也不是我希望的。既然他们没有实质性的抵抗,不如就这么释放吧。”

    “给他们求情是吧?知道你和他们其实是同乡,你的仁慈我理解。不过你也要明白,这群人分明就是奔着帕兰加来的。若非我们在,你可能要被他们杀死,那个时候他们是否有你这般仁慈呢?”

    意识到确有这般道理,达普库斯闭上了嘴。

    “冤有头债有主,有的人该杀,有的人可以活。”留里克的心里已经给战俘判了不同的刑罚。

    许诺以“配合做事可免死”和“配合得好将恢复自由并立刻兑现许诺”,那些陷入铺天盖地罗斯军包围的战俘们,他们

    已经意识到自己真的在以卵击石,现在竟被许诺有恢复自由的机会,自然不顾一切配合。

    于是所有和被杀酋长沾亲带故者都被揭发,自然所有的农奴出身骑兵们被首当其冲得推了出来。

    留里克便组织人手搭建了一个小型刑场,还令全体帕兰加的男人们观摩行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些农奴骑兵被授予两种选择:为酋长赴死,或臣服罗斯成为仆从骑兵。

    这难道需要选择吗?所有战俘骑兵摇身一变成了罗斯的仆从军,以至于在法理上他们全家都成了罗斯王的农奴。

    有四十名农奴被释放,并当场赐予罗斯布袍,将之套在身上就算是罗斯军一份子了。

    留里克当然不是高看这些人,他与自己的战士们依旧觉得这些人低贱。不过这些家伙接受过骑马训练,实在是罗斯可利用的辅助骑兵,即便不是亲自上阵作战,留着他们为罗斯管马是好的。

    至于剩下的几个骑马者,因是酋长的亲戚论罪当死。

    草地挖了土坑立下木桩,战俘被捆在木桩为弓手射成了刺猬。

    延绵上百年的一个家族就此崩溃,等待其命运的是胜利者对其财产的瓜分。

    至于其他战俘,留里克姑且相信这群人并非自愿参与战争,虽然将之全处决也没啥。不过……如果当其他的库尔兰定居点获悉有一个大城遭遇了灭族,以后想要征服整个库尔兰就会变得棘手。

    归根到底罗斯要

    的并非一片白地,甚至需要的只是能安稳提供琥珀原石的矿区而已,能尽量以和平手段得到它就不需要大规模战争。

    在死刑完毕后,留里克当着众多战俘的面郑重宣布:“现在,你们都恢复自由了。独立的克雷廷加不复存在,你们所有人归入帕兰加伯国,站在你们面前的达普库斯就是你们的伯爵大人,就是你们的新酋长!”

    留里克的这一决定令达普库斯大吃一惊又大为欣喜,想不到小小的帕兰加有朝一日还能压克雷廷加一头。

    殊不知此乃留里克刻意而为。扶持弱者去统治强者,达普库斯未来只能老老实实效忠罗斯。也许有朝一日达普库斯的家族会壮大,那个时候罗斯军依旧把持着瑟堡和帕兰加的港口,实为一种监视,库尔兰地区会一直笼罩在罗斯的军事威慑下保持一种罗斯治下的特殊和平。

    针对克雷廷加的惩罚依旧。

    在第二天,罗斯骑兵轻松抵达了相对骑兵速度而言近在咫尺的克雷廷加。

    令酋长军事冒险的原因已经找到了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些不服罗斯统治的帕兰加叛徒的高密与怂恿。

    此次前往克雷廷加,随行者中就有达普库斯本人。

    这个男人在克雷廷加看到了针对叛徒、告密者的死刑,更是震惊于罗斯军真的下黑手在斩草除根。可转念一想,罗斯王这么干了,也为自己未来的统治扫清了一些障碍。

    酋长家被彻底洗劫

    ,罗斯军理所当然搬空其所有财产,尤其是将粮仓剩下的余粮搬空,马厩里一切可用的马匹都牵走。

    战争中缴获的明显为武器的东西被没收,那些农具改的武器归还给当地人。

    酋长家族拥有的田地归为新的帕兰加伯爵,留里克知道这么做一定会在克雷廷加引起抱怨,而这就是他希望的。

    至于曾经是酋长家族的农奴们,其家眷全部迁到帕兰加定居,做骑兵的男人们可是被要求做罗斯仆从军直到远征法兰克结束,届时无论死伤如何,当罗斯凯旋所有的农奴家庭不但将恢复自由身,也被许可举家搬迁到罗斯去做自由农民,因为那就是赐予仆从骑兵的血酬。

    一个统治者家族覆灭,其亲属被族诛,所有叛徒亦被族诛,对于其他民众有严重损失吗?似乎非但没有损失,还能在罗斯人的掌控下生活更好一些。

    终究罗斯军只是洗劫了酋长的家,对克雷廷加的民宅和最重要的Egliskiai土丘未作破坏,祭司们一样安然。

    但Egliskiai土丘还是被做了一种改造,这里矗立起一根木杆,一面罗斯旗帜挂了上去,它象征着罗斯的征服。

    在当地人看来这也可以接受,被赐释放的人们对罗斯的实力有了最切实的了解,反抗他们是自寻死路,反过来,若是老老实实臣服不就相当于得到如此强军的安全保障了么,那矗立在土丘上的旗帜

    反倒是极好的安全证明,它可比大神降世更靠谱更现实。

    而非常微妙的是,人们开始想到祭司在出征之日祭祀时说的那一席话:“伟大的约蒙努斯将为克雷廷加带来安宁,带来更美好的未来。”

    最终克雷廷加得到了安宁和可以预期的美好未来,但是代价是约蒙努斯全族被诛。没有人可以说祭司的预言错了,只能说这份预言里可从没有说约蒙努斯的家族有权享有美好未来。

第1418章 风帆巡洋舰莫娜号奇遇记

    当留里克带兵大掠克雷廷加之际,他的海军的工作可不止捞鱼这么简单。

    帕兰加有着金黄沙滩,在这温暖夏季搭起帐篷布置躺椅,置身于这片沙滩实在是消遣度假好时光。

    不过罗斯军并没有这般好雅兴,兄弟们的目标仍是西征,现在已经消耗了大量时间,而且未来充满着未知,没有人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

    人们唯一能知道的只是大王对前方海岸线粗略的勾勒。

    库尔兰大潟湖?普鲁士人的大半岛?维斯杜拉潟湖?还有什么波美拉尼亚……

    奇妙的名词只有大王知道,也许它们真的存在,大家很快也将通行那里。

    比起盲目冲过去,现在岂不是可以利用海军的便利,既然都是捕鱼当然可以沿着海岸线向南方探索一番,若是遇到了某些不利于军队的状况也好及时汇报。

    承担捕鱼工作的尽是头戴三角帽的海军水手。

    当然在烈日之下,折起来的帽子解开纽扣,每个人便都顶起大毡帽,清晨他们操纵风帆驱逐舰向南方试探,不久就注意到一片郁郁葱葱的土丘。

    在极为平坦的库尔兰海滩,哪怕是一座海拔很低的土丘也显得格外瞩目。

    有两艘船逆风漂了过去,她们分别是莫娜号和马斯号。

    莫娜号一时在前,她的水手们忙着观摩那不断迫近的土丘,一时间竟忽略了近海漂浮的独木舟。

    突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那些外人。

    “兄弟们快看,那是渔

    船吗?”

    有人一声吼,一艘船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数条漂浮的小舟。

    那些漂浮小船不聋不瞎,眼见两艘高挂奇妙三角帆的大船在向自己靠拢,纷纷本能得向他们的港口拼命划桨。

    船长眯起眼目睹那些人的逃亡,果断命令:“跟上他们,看看他们的港口如何。”

    “嘿嘿,是要打仗了吗?”有水手已经跃跃欲试了。

    “都不要冲动。”船长扭头看一眼自己的部下,强调道:“将军只是要求我们捕鱼的同时做侦查,非必要不准做任何的劫掠。不过,必要的防御也做好,把我们的扭力弹弓都搬出来以防不测。”

    于是,两座弹弓突击搬运到甲板,浸油的蒙布拉开,水手准备好铸铁弹丸,又突击给弹弓的滑道抹上一层海豹油脂,这样便可迎战敌人突袭,哪怕大家都觉得这么做过于谨慎了。

    即便是风帆驱逐舰,起吨位体量也比货运的柯克船要大上不少。

    在未知的海......

    域若是突然冒出一支海盗,若是敌人只有一半的长船,两艘驱逐舰自可以体量压垮他们。但若敌人出动了一些货运船只,搞不好兄弟们就要做好跳帮作战的准备了。

    毕竟风帆驱逐舰是比柯克船大,并非大到优势十足。

    莫娜号忙着追击,旗语兵站在船艉给了马斯号充分的信息。两舰保持一定距离而完成了关键通信,这俩双双做好战斗准备向着奇妙的滨海土丘的深处冲去。

    水手们已经

    将十字弓准备好,加之扭力弹弓的存在,他们相信若有激战,罗斯必将掌握先手优势。

    因对未知有着恐惧,他们想到了最坏的局面,然真是的情况与臆想完全是两回事。

    渐渐的,有水手感觉不对劲。

    “老大,我记得大王说过我们将在南方的名为梅梅尔的地方进行休整,据说那附近有一座山,山下还有一个定居点。最关键的……”

    “我知道了。”船长打算部下的话:“你在猜测我们可能已经提前抵达了梅梅尔。”

    “是的。”

    “太快了,我觉得很蹊跷。”

    船长很清楚今天的大王在做什么。

    所谓骑兵在这一天直扑克雷廷加对敌人进行清洗,全军本该在今日开拔,为了这桩事不得不推迟一天。对于海军各舰只,莫娜号与马斯号只是单纯奉海军大将的命令南下探路,并未被授权主动攻击,除非自己遭遇了袭击可以全力还击。

    根据要求,当舰只航行到中午若无特别发现就当返航,终究今晚大家是要回到帕兰加的泊地过夜的。

    船长无法相信,还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自己的船就漂到了传说中的梅梅尔。

    但局面正朝着预估的那般默默发展。

    看呐!一座低矮而延绵很长的郁郁葱葱土丘,前方出现了宽阔水道,而更南方分明是似曾相识的沙洲并持续向南眼神。

    “难道那就是大王所谓的库尔兰大潟湖?那金色的沙洲,怎么和瑟堡的沙洲很相似?

    ”越是这么想船长越觉得蹊跷。

    莫娜号持续迫近,只见那些下船一溜烟已经全部进入水道,进入了酷似潟湖的庞大区域。

    “如果,它真的是大王所谓的库斯兰潟湖,我的船……”

    所有人不得不开始担忧一件事,莫娜号硬闯水道时候是否遭遇搁浅?

    潟湖,这一概念对罗斯人一度极为陌生,直到在瑟堡对潟湖有了最直观的认知。没有人去欣赏它的美妙,航行者可要特别担心自己的船不要陷入浅水潟......

    湖的湖床泥巴中。

    莫娜号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冲或不冲。

    直到人们看到了那水道深处明显有一个小型渔船,令人吃惊的是那里居然还停泊着明显北欧风格的龙头长船。不可能有罗斯渔民光顾这里,且这片海域所有与罗斯为敌的势力均已被消灭。

    那些人是谁?总不会又是丹麦人吧。

    不过龙头长船可以自由通过,想必吃水深一些的莫娜号冲入河道是不会搁浅的。

    “兄弟们,我们冲!卯足了劲冲进去,硬抗水流逼近他们的渔村,让我们看看是否真有丹麦人在这里!”

    众水手一声战吼,接着开始了勇敢的操作。

    莫娜号与马斯号皆为纯风帆动力,偏偏那水道是南北走向,现在正是夏季海上的东南风持续不断,固然船只可以利用三角帆逆风行动,然水道的水流对船只才是最大的不利。

    大三角帆开始逆风而行,两舰默契得向着位于水道右岸(北

    岸)的渔村冲去。

    罗斯旗帜高扬,水手们亦是穿好白底蓝纹的布袍。

    罗斯军有着这片海域最显著的特征,倘若对方渔村中真有客居或是占统治地位的丹麦人,大概率是识货的。

    罗斯王国与丹麦王国是同盟,哪怕游弋的丹麦人对丹麦王国感情很淡,在波罗的海生活就不可能不知道罗斯。

    两艘“庞然大物”正向渔村发起冲锋,那些先行回来的渔船直接冲上沙洲,恐惧的渔民们来不及带走细软渔获就冲回自己的家里。

    这些渔民都是本地库尔兰人,本质上和帕兰加、克雷廷加的居民是同族,彼此语言相通利益也相同。很大程度上,这个渔村与帕兰加、瑟堡有着完全相同的经济产业,利益诉求一模一样——都是挖琥珀并从丹麦裔瓦良格人手里换到生活必需品。

    而这正是渔村码头停泊着龙头长船的原因。

    莫娜号船长这时候终于能看清那渔村的全貌。

    “哦吼!规模还不小。嗯?那是什么?我怎么看到村庄还向北延伸了很远?可恶,土丘蒙蔽了我的眼,这是一个大定居点。不!是一座城。”

    船长激动万分得自言自语,他的部下纷纷慨叹:我们恐怕就是找到了梅梅尔。

    此刻,肉眼可见即有超过十条长船停泊于此,水手们不禁一惊,只要以罗斯自己的标准通过长船数量逆推当地瓦良格勇士的数量,十条船即有三百人。

    看看自己的处境,两艘

    风帆驱逐舰仅有六十个兄弟在而已。

    ......

    两位船长与所有水手们很快看到那岸上四处游弋的人们,就像是一群乱窜的兔子,他们分明意识到了危险却不采取戒备,空有庞大的定居点难道只是“一只自由的大肥羊”?

    只有神知道这未名的定居点是什么情况。

    出于谨慎莫娜号直接抛下铁锚,船锚铲住河床泥沙,而现实也应征了船长的预判,这水道确实很浅使得驱逐舰硬闯它就是在冒风险。

    莫娜号与马斯号在静静流淌的水道上保持精致,一双双警惕的眼睛观察岸上的变化,尤其是观摩那些长船是否有着异动。

    就好像两头大熊堵在村口,它们暂不发起攻击可没人说得准大熊何时进村。恐惧在大定居点蔓延,当地库尔兰人陆续向着土丘方向跑去,以求森林给予大家掩护。

    此刻,另一伙儿人开始了正义逆行。

    因为这个定居点可是他们的据点。

    一批金发之人带上圆盾向着码头集结,他们有男有女,无出其右的都以战士形象示人。

    其中的佼佼者头戴铁皮盔,而大部分人就仅着布衣看起来装备过于简陋。

    他们的简陋只是相对于罗斯军,比之库尔兰人还是遥遥领先的。

    他们分明是在以最经典的北方战士形象以示人,站在船上的罗斯水手们看着那些人在码头摆出盾墙,一个个的在一位强而有力、手持长柄战斧的金色胡子壮汉的指挥下发出很有节奏

    感的维京战吼。

    “呵!还真是丹麦人?”莫娜号船长大吃一惊,瞧瞧对方已经摆开了阵势,怕不是一会儿就要开战了。

    的确,他看到了有人已经登上长船准备采取某些行动。

    旗语兵突然急匆匆走近船长:“老大,马斯号问我们怎么办。是打还是撤。”

    “怎么办?继续观望!我们就定在这里看看他们的举动。你下去吧,告诉马斯号我的决定。”

    莫娜号船长年龄大一些,经验丰富一些,自然成了双船小队的头儿。他自觉自己只是保持防守,在察觉到这码头压根没有需要担心的大型一些的柯克船也就放宽了心,仅凭那些船舷极低的龙头长船,即便是成功靠近莫娜号无疑面对的也是一堵高耸木墙,莫娜号可以轻易的居高临下展开攻击而不用担心他们的跳帮。

    再看那些岸上的人,维京战吼与盾墙怎么看都是示威之举。

    那些家伙只是不断有节奏的敲打木盾罢了,倘若要进攻就该是集体上船展开行动,而非仅有一艘长船开始向莫娜号靠拢。

    “都......

    保持戒备,看来是他们的使者来了。都把十字弓收起来,切莫走火。”

    船长命令后,他到时要看看来者何人。

    而这,其实也是当地人迫切要弄清楚的。

    摇着大桨的长船谨慎靠近莫娜号,船上之人基本都是一头金发,再配上白皙的面庞和湛蓝的双眼,怎么看都和莫娜号上一众水手的面相一模一样。

    水手们陆续摘下帽子露出他们的金发,如此双方的“金毛”们互相观望,彼此的戒备稍稍消散一些。

    “喂,你们是谁?!”船长立刻以诺斯语问候道。

    “这正是我们要问的。你们是谁?”长船上的那位带头者使劲昂着脑袋:“白色的衣服还有蓝色的条纹。你们……该不会是罗斯人吧?”

    船长并不吃惊,罗斯的威名早已响彻整个波罗的海,尤其是在丹麦世界也有很大威望。

    “不错。我们就是罗斯人,你们是什么人?”

    “先回答我们吧!罗斯人,你们不好好在北方的海域待着,怎么突然到这里的。”

    扶着船舷横杆的船长只想哈哈大笑,他继续俯视道:“整个海洋都是罗斯王。你们是谁?应该是丹麦人吧。你们可知道,罗斯王与你们的丹麦王是兄弟,我们是效忠罗斯王的海军,若你们是丹麦人,那么我们双方就不当有任何冲突,我们当是朋友。”

    这话实则暗藏杀机,倘若对方不承认自己的丹麦人,就意味着罗斯军因面临军事威胁是可以立刻开战。向非盟友的一方开战,就好似向野生动物发起攻击一般并不需要顾虑很多。

    “是。我们是丹麦人。”长船上的说话者哈哈大笑,不禁露出那一嘴的烂牙。

    “既然如此,我们彼此就不必戒备了。”

    “且慢。”那说话者继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疑问。罗斯人,你们究竟为何而来?这里可

    不是你们的地盘。”

    “难道你们不欢迎我们的吗?”

    “谁知道呢……”那说话者将“不信任”明确的表现在表情上,不需任何多言,这一点莫娜号船长已经看得真切。

    船长索性问道:“那么,这里是梅梅尔吗?”

    “梅梅尔?那是什么?嗯?难道你这个老家伙是问湖泊南边的那个河?”

    “是吗?”

    “是,也不是。这里是Koup,是我们布尔格伦商团的地盘,可不是你们罗斯人的领地。你们还是回去吧。”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布尔格伦商团,那是什么?”船长继续问道。

第1419章 布尔格伦商团

    盘踞在Koup定居点的所谓布尔格伦商团理论上是客居,现在一众人是打算在Koup攒够了物资过冬,并计划明年开春了展开一场伟大的贸易。

    他们主体虽是丹麦人,能在南波罗的海游弋生活,形形色色之人加入商团,显得他们的人员成分很复杂。

    船舷抛下绳梯,莫娜号船长比约恩·西格维克松决定和当地人的首领“聊一聊”。

    他没有穿任何的甲衣,一件白底蓝纹的布袍套在身上,头顶折成三角的毡帽,唯一象征武力的正是腰间的佩剑。

    长船上的人们眼睁睁看着这个老家伙上了自己的船,这便纷纷围了上来。

    “怎么?是要对我缴械?”船长比约恩不屑地扫视一眼这里的人。

    刚刚的那位说话者微微一笑,此人注意到那高高船舷上处于戒备的士兵,实际上整条长船的人们考虑到罗斯的威名都不敢挑衅,当然也不会展示惬意和忌惮。

    即便布尔格伦商团只是一个小型组织,他们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不敢。我们不敢。”那人再大量一下船长比约恩,特别留意一下这位老家伙很考究的衣服,双眼更是放在了那剑鞘与剑柄上的宝石装饰。

    “老叔。不用担心任何事,没有人希望发生不愉快。我的名字是埃里克,我自然不得上高贵的您,不过我们的首领应该很愿意与您聊聊。”说话者或曰使者自称埃里克,一个颇为随便的名字,这并

    不能引起船长比约恩的重视。

    “也好,那就划桨吧。我也不希望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一些重大事宜我需要告知你的首领。”

    船长比约恩态度很强硬,他衣着整洁佩剑考究,又有两艘大船停在港口附近,对于商团而言保持高度戒备是必要的。

    也是,那艘长船载着孤身一人的老比约恩向着名为Koup的大定居点漂去。

    一个中年男人身披锁子甲,与他的兄弟姐妹们共筑一面盾墙。这个男人名叫乌夫贝特·布尔格伦森(Ulfberht·Burlgroenson),正是商团首领,而商团的名号来自于他已经过世的父亲。

    “老大,看来我们交涉成功了。”

    “对吧?看来咱们没必要和罗斯人打仗了。”

    “嘁,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必怵他们。我们在岸上他们在水里,他们只有登陆后才能与我们厮杀,那个时候我们能赢。”

    ……

    岸上的人们各怀鬼胎,而真正能拿定主意的依旧只有首领乌夫贝特一人。

    “都闭嘴吧!兄弟们,我们没理由和他们打,我倒要看看罗斯人跑到这偏僻的角落意欲何为。”

    长船靠岸,莫娜号船长老比约恩意气风发又不失高傲得左手扶住船舷而纵深跳下船,做工很不错的皮靴结结实实踩在松软的近岸泥地。

    他依旧握紧剑柄向着盾墙走去,在他的身后是那些刚刚上岸的划桨手们,一时间仿佛这位老家伙才是整条长船

    的头人。

    瞧瞧那个男人,衣着奇妙而考究,置身于此的气场令首领都心生嫉妒与抱怨。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竟如此嚣张。”自言自语一番乌夫贝特示意手下让开一条路,他娴熟得将圆盾背在身后,手持宽刃铁剑径直走上前。

    老比约恩毫无惧色,他的右手握紧剑柄随时可以采取行动。

    因为他已经与船上的兄弟们商量好了,当自己登上了对方的小船,兄弟们就将船舱里的所有扭力弹弓搬出来并集体放于一舷,这些重武器立刻蓄力装填弹丸,水手们再把十字弓准备好。

    倘若自己遭遇不测,莫娜号与马斯号立刻发动一轮袭击,接着拔锚撤离,将遇袭之事汇报,之后自有罗斯大军荡平这个定居点。

    而这,就是老比约恩的底气,他也不相信当地人会如此不识时务。

    “你是谁?是罗斯人?!一个使者?”持剑的乌夫贝特略佝偻着身子站在老比约恩面前。

    “是罗斯人。是使者,更是一位老战士。你……是他们的首领?”

    “是首领不假。罗斯人,你们误入了我布尔格伦商团的地盘,如果你们无大事相商就离开吧!趁着还没有酿成误会。”

    “这是在赶我走?是不打算与我做任何交涉了吗?”

    “你……”乌夫贝特不至于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老的家伙震慑到,他想了想,还是先行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是叫做布尔格伦商团吗?一个很陌生的

    名字。在约塔兰,在斯韦阿兰,在罗斯人,没有人知晓你们的名号。看来,你们并不强大。”

    “你!这是在羞辱我?!”乌夫贝特不禁耍弄起铁剑。

    老比约恩看得出这都是虚张声势,其实他倒是希望爆发一场冲突,这样罗斯军就有理由荡平这个定居点。至于自己可能身死,即便是死了也是光荣之事,为了罗斯王而牺牲,灵魂应该立刻魂归瓦尔哈拉吧。

    “哼,看来你是要下黑手?那么,明日罗斯大军即可荡平你们小小的Koup,你的朋友们,你的亲戚们,都将死于非命。”

    “不。我并没有下黑手之意。”意识到老家伙傲慢得油盐不进,乌夫贝特收了剑只好换一副嘴脸,这番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再道:“那么……尊贵的客人,情许可我邀请您到我的长屋里聊一聊。任何的误会都可以化解。”

    “也好。我有意与你们好好聊聊。”老比约恩耸耸肩:“我姑且信任你们。丑话在前,我警告你!罗斯大军就在你们的北方,我只是奉命侦查,倘若我这边出现了情况,罗斯王自会有判断。”

    话没说明白,然仅仅这些透露的信息已足够惊得首领乌夫贝特一身冷汗——合着罗斯大军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已经兵临城下而整个Koup定居点一无所知。

    整个Koup定居点一如瑟堡当地人传来情报所描述的那样。

    这是一个以库尔兰本地人

    为主体、依傍着一座庞大土丘而建造的定居点。

    当地人称大土丘为“黑山之夹角”,即Melnrag山。

    它只是一座海拔达到五十米的滨海土丘,却是一大片区域的地理高地。

    涅曼河注入大库尔斯潟湖,潟湖的出口就在北方,于“黑山角”下形成一条水道得以与海洋联络。

    库尔斯潟湖的平均水深仅有四米,龙头长船在其中航行自然不是问题,而对于拥有大量大型船只的罗斯军,硬闯潟湖就是一种作死行为。

    Melnrag山虽矮,它也可作为天然的屏障,在其东麓山坡下就是大定居点的主体,这里有着大量的库尔兰人村庄以及其开辟的农田。

    一条小河从定居点穿行并注入潟湖,它是Dange河,在其入湖之地所形成的区域,即是“黑山角”中的那个“夹角”,河流也因此得名。

    地名尽来自当地人的波罗的语的库尔兰方言,尤其是注入潟湖的最重要河流,当地人称之为melmelis(涅曼河),强调得正是它颜色发黑。

    至于Koup实在是各路游弋于此的北方人给它的名字。

    不同于本地村庄简陋的草垛木屋,客居于此的布尔格伦商团已经建起了属于他们的小社区。这里有着浓厚北方风格的大长屋,多达十座长屋或是居住或是动物圈舍,乃至本地罕见的公共建筑、可以履行北方传统的议事庭。

    本地的议事庭Al

    hing在老比约恩看来,整体就是个其貌不扬的大长屋,倒是大门的木框被刻了一些华丽花纹,令它显得有些与世不同。

    “既然你们也来自北方,我们就按照北方的规矩来办事。希望……你们罗斯人收起傲慢。”走在前的乌夫贝特的碎碎念,老比约恩自然听进耳朵。

    老家伙也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众青年男女,显然这就是所谓商团的主要战力。

    “傲慢?随你怎们说,我可以与你和你们所有人好好谈谈,但不要耽搁太多时间,因为傍晚之前我们一定会离开。”

    显然老比约恩的言外之意有很多,一来误入的罗斯人不想久待,二来他们会离开,至于带着怎样的态度离开恐怕就决定着Koup定居点的命运。

    比起自己粗鲁又激进的部下,首领乌夫贝特老成持重。他对待本地的库尔兰人态度便是温和的,否则摆弄起维京海盗做派,当地人也容不得自己的商团再次客居,乃至心照不宣的成为现实意义的当权者。

    议事庭,从外面看它很简陋,内部陈设一样糟糕。

    “至少比罗斯部族最早的那个议事庭要好,比现在各地的罗斯杜马……算了吧。这个Koup的议事庭就是个破房子,倒是容得下一大群人待在里面。”

    老比约恩腹诽一番,在进入大长屋后就随便找个粗糙的皮毯子坐下来。其余人员都随便的席地而坐,整个议事的场面极为复古

    ,作为一个意图不明的外来者,自然也没有人和老比约恩坐在一起。

    布尔格伦商团的成员们对罗斯的态度是复杂的,有的在观望,有的带有一丝好感,有的就是心里难以抹除的仇恨。

    有好感者,其祖源或是日德兰半岛或是西兰岛,那里是丹麦世界的核心地区,因罗斯-瑞典-丹麦联军合力对抗侵入北方的法兰克势力,北方世界第一次联合起来打赢了战争,消息传到了客居远方的丹麦人,他们自然对罗斯和瑞典人前所未有的萌生了好感。

    但是,祖源是博恩霍尔姆岛和哥特兰岛者除外。

    举家搬离这两个岛屿后,难道还需要和它们有瓜葛吗?

    因为一些朋友和父辈的朋友还待在岛上,外出闯荡的家庭若是混得不好,还可以回到岛上继续做一些营生过日子。

    然而罗斯和瑞典的大军横扫这两个岛,在制造野蛮的杀戮后,彻底毁掉了两岛曾无比繁荣的经济,昔日的朋友化作白骨,弄得在外闯荡的人只能将客居之地作为自己的家乡。

    布尔格伦商团就将Koup作为自己的基地,他们既然建立了永久性的小社区就不打算离开了。

    显而易见的是,倘若给予商团首领更多时间的发展,一个以丹麦裔人员为统治核心的库尔兰城邦也就真正出现了。

    一双双眼睛透射复杂的感情,诸如博人霍尔姆岛的移民,他们即便知道岛屿并未灭亡且变了天,还是

    不愿意回到岛上再看看。这种人对罗斯有着仇恨,而恐惧感又超越了仇恨。

    这种有仇之人数量很少,商团里人口比例最多的正是来自丹麦西兰岛的人们,他们对罗斯可是有着亲近的态度。

    人们希望这位衣着考究整洁的罗斯战士做一番自我介绍,尤其是期待此人告知整个Koup定居点的人们,罗斯人对它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老比约恩自己并非罗斯部族出身,他从梅拉伦部族而来,实为最早加入罗斯的那一批“新罗斯人”,因入伙很早便在过去年月参与过多次罗斯的对外战争,资历是老,却因并非陆战士兵那样可以拿出骄人的杀敌战绩,现在凭着资历与扎实的业务水平来做小小的莫娜号之船长,想来自己即便参与了西征法兰克的行动还是难以捞到战果。

    此次只身犯险正是富贵险中求!

    老家伙现在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自己置身之地就是大王一直念到的重要定居点梅梅尔。

    他不奢求靠着一张嘴就令整个大定居点可以喜迎罗斯军,至少也要尽量做到,当罗斯大军抵达之地,当地人不会做出愚蠢的反抗。

    现在,在众目睽睽下,老比约恩的大手指向北方,郑重指出:“瑟堡、帕兰加,两地都已经臣服罗斯军。就在今日,罗斯的骑兵已经横扫克雷廷加,当地人战败投降,其首领已被消灭。

    庞大的罗斯海军与陆军就在你们北方的帕兰

    加驻扎,当地人聪明得臣服罗斯,于是罗斯王在当地封了一个战争酋长,还通过和平交易的方式购买到很多琥珀,而非劫掠与杀戮。

    有五千大军就在北方的帕兰加!我们两条船自早晨出发,现在已经抵达了你们的定居点,你们其实已经被罗斯大军包围了。其实无论我在你们这里经历过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无论如何罗斯军明日都将抵达你们的定居点,那么,到了明天你们该怎么办呢……”

    瑟堡、帕兰加、克雷廷加,这三个定居点对Koup而言一点都不陌生,它们都是重要的邻居,本地的库尔兰人与那边的同族一直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你!你是说克雷廷加因为选择反抗已经被消灭了?!那可是有着数千人的大城,他们的首领……死了?”乌夫贝特还是首次与罗斯人打交道,所有关于罗斯大肆杀戮的消息因没有见过,他相信也不全信,始终当做一种夸大其词的说法。

    但克雷廷加如果覆灭,这就不得不掂量了。但他仍旧保持一丝怀疑。

    老比约恩特意指出:“就在昨天。克雷廷加首领,似乎是叫约蒙努斯的男人,他被我的大王亲自杀死。有数百人被俘虏,我们还处决了一些人,剩下的都成了奴隶。没有人可以说我们心狠手辣,我的王对克雷廷加本无兴趣,是当地人主动发起进攻,这就莫怪我们下死手了……”

    乌夫贝特瞪

    大双眼:“所以,因为约蒙努斯首领主动进攻招来杀身之祸,他的克雷廷加也被你们摧毁了?”

    “千真万确。看来,你是知道那个首领的。”

    “自然是知道的,还没还会向他们买粮食。”乌夫贝特没有再说下去,考虑到Koup城到克雷廷加城的距离,所谓一个腿脚利索的男人一天时间即可走到,两地的距离已经太近了,罗斯大军兵临Koup城下并非一个男人的恐吓。

    骑兵,这一事物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罕见,在库尔兰并非离奇。

    尤其是布尔格伦商团,这个商团主营业务就是贩卖琥珀、蜜蜡,只是他们走得另一条“琥珀之路”,melmelis河(涅曼河)与维斯瓦河是其主要的光顾之地。

    尤其是进入大潟湖后沿着melmelis河逆流从而进入尤特文(立陶宛)人的地盘,即可看到当地人饲养的马匹,与各个酋长训练的骑兵。

    商团对骑兵不但有着概念,对其行动迅速的特点也心知肚明。

    “所以,帕兰加人因为臣服你们,他们不但得到了安全还被封了一个战争酋长?”乌夫贝特必须要确定这件事。

    “是的。一个叫做达普库斯的棕黄头发的男人。这个男人和咱们这种有着纯金发色的北方人不一样。那是一个库尔兰人,他因为有功而成为战争酋长。你们都该明白,这世间没有谁比罗斯王更加公平公正,立功者都会封

    赏,那些第一时间臣服者也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你们怎么选?”

    老比约恩将问题抛了出去,此刻即便对罗斯有仇者,面对全新的局面也不得不做出艰难选择。

    一双双眼睛看向自己的首领,乌夫贝特的本心是不希望罗斯势力干涉Koup城的,奈何罗斯人的骑兵与海军只需半天时间即可抵达,似乎罗斯王对Koup又极为重视。

    虽说乌夫贝特不懂Koup有哪些好,引起罗斯王如棕熊看到蜂蜜一般兴奋,既然已经被盯上了,不如就效仿帕兰加当地人的举措。

    “所以。你们用半天时间就到了我这里,还要赶在傍晚时回到帕兰加?”乌夫贝特谨慎问道,那眼神里又暗藏一种跃跃欲试。

    “正是。”老比约恩道。

    “干脆这样吧。我带上一些随从上你们的船,我们一起去帕兰加,我希望见到罗斯王亲自献上我们的忠诚,为了我的商团,还有我们赖以为生的Koup城,希望……罗斯王可以如对待帕兰加和瑟堡那般,对待我们Koup。”

    事情竟如此顺利?真的靠着一次冒险,靠着一张嘴的说辞,就使得Koup的事实当权者归顺。如此一来,自己也有了重大功绩,儿子和孙子都能因此沾光。

    老比约恩压制着内心的狂喜,欣然答应:“可以,我愿意为你们美言几句。我也建议你们带上一些贡品谨献给罗斯王,这样大王会更加

    开心。而你,所谓商团首领!说不定大王也会封你做战争酋长,你和你们所有的朋友们都会有更好的前程。”

    “好!”乌夫贝特兴致勃勃站起身,“我相信你!诸神在上,希望罗斯王是值得崇敬的勇士。”

第1420章 梅梅尔来客

    对于商团首领乌夫贝特而言,停泊在Koup港口的罗斯海军之莫娜号,就是他这辈子见识过的最大船只。

    一个大时代降临于世,不同于过去的那些丹麦领主们,全新的罗斯王与他的罗斯王国显然在创造一个新时代。昔日的丹麦领主可以称霸一时,而领主的辉煌往往在几年时间风头无两,霸业又可能如短暂的温暖夏季稍纵即逝。

    藏匿于穷乡僻壤的Koup城的商团民众,从有限获取的消息中可以得知罗斯的崛起。

    很多人觉得这其实不算什么,过去的时代也有一些霸主突然现世。

    譬如在诸多丹麦民众心目里最伟大的首领高德弗雷,人人都相信诸神赋予了这位首领统领民众的使命,也恰恰是这位首领成功阻止了法兰克人与另一种信仰对于北方世界的疯狂进攻。

    然而属于高德弗雷的时代随着他的离去而结束,之后的丹麦世界陷入纷繁复杂的纷争。

    似乎,现在是由“石墙”部族后裔、“指环”西格德之子的、名为拉格纳的男人重新统一了丹麦世界。

    但这与离开丹麦的人们还有多大的关系呢?

    很多人脱离了丹麦世界的纷争去了东方发展,有的去了里加乃至更遥远的东方,有的诸如布尔格伦商团,专注于跑涅曼河与维斯瓦河线路。

    如今也许就是罗斯人的时代,在他们的概念里这大概是诸神突然青睐于瑞典人,令其中名为罗斯的部族

    突然做大做强。

    那么,罗斯究竟因何而强大?此事无人得知,商团内部一些“罗斯扩张战争”的受害者对此心有余悸,他们是战败后的流亡者,对自己的阵营如何战败依旧一头雾水。

    布尔格伦商团有可战斗的年轻男女百余人,加上老弱妇孺的总人口也不足四百人。

    它就像是一个无根的流浪丹麦部族,现在客居在库尔兰人的Koup城,就将它作为自己的家。

    倘若有强大势力意欲对Koup用兵,商团会立刻抛弃与自己做邻居的当地人,也抛弃自己好不容易建立好的社区建筑,带着细软坐着船令图新地建设新社区。

    如果是老首领布尔格伦本人还活着,他或许在发觉罗斯人盯上了Koup城后,会果断带着朋友们逃亡以躲避纷争。

    新一代首领乌夫贝特不愿意苟且自甘为懦夫,却也不希望与强大的罗斯人做任何的抗争。

    “打不过就加入!他们信守承诺,我的人就有更好的日子。前提是,他们真的信守承诺……”

    乌夫贝特虽然说了自己愿意去帕兰加亲自面对罗斯王,向其宣布整个商团的臣服,顺手也代表一头雾水的当地库尔兰人宣布臣服以免兵燹。

    他要求莫娜号船长老比约恩给予自己一点开小会的时间。

    于是,乌夫贝特突击做了逃亡计划以备不测。

    他纠集自己的几位亲信特别吩咐:“我这一次去凶多吉少,倘若罗斯人食言,你

    们就必须做好立刻撤离的准备。我走以后,你们就把老人孩子先行迁移好涅曼河口,把贵重物品也都带过去。社区里留下只留下一半青壮,再准备好可以快速撤离的船,这样罗斯人若是对Koup发动进攻,你们能逃命的立刻逃!到了涅曼河口,船队向着考纳斯前进,至少尤特文(立陶宛)人知道我们商团是无害的,他们一定会收留我们避难。”

    其实,当乌夫贝特做出这样决定之际,并不知道他认为的备选避难地的尤特文人的考纳斯城,现在也面临着巨大的麻烦。

    这位首领的担心的正确的,只因罗斯这些年来只对少数部族、势力开恩,而率先使用武力施行杀戮掠夺才是常态。

    瑟米加利亚势力已经崩溃,连带着北部奥克什泰特联盟也陷入崩盘。

    主力战斗力量崩盘的两个势力,正遭遇里加丹麦人与拉脱维亚人的狂攻,后者打着罗斯的旗号正在考纳斯城的北方肆虐劫掠。

    尤特文人不聋不瞎,难以计数的难民涌入涅曼河,考纳斯城与周边地区尽是北方难民,所有人都在诉说相同的事件——我们遭遇了瓦良格人与拉脱维亚联军的野蛮攻击。

    虽然难以置信,事实既然已经发生,尤特文人可不敢坐以待毙。

    他们开始动员,各部落的骑兵正在调动,波罗的族群中人口最多的一股势力不得不吸收这些难民,并在大灾难面前十指攥成双拳,

    他们就在涅曼河畔考纳斯城集结意图保卫这座城。

    如果自己死了,商团能迅速选出新的首领,并前往全新的地域继续做生意。他们就是无根之人,可以将一切定居点都视作临时居所,至于商团的未来……谁知道呢?世界如此广大,遇到任何的麻烦,终究有一些偏僻地域可以作为大家的栖身之所。

    “都聊完了吗?”最后,站在沙滩边老比约恩问到卸下一切甲胄的乌夫贝特首领。

    “完了,都安排妥当了。”

    “也许,你还是对我们不放心?无所谓。”老比约恩看透不说透,譬如这个老家伙不止是卸下一切的防御,自身带着的也只有一把明显法兰克风格的宽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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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一个海上勇士,拥有一把剑则是勇士的身份象征,若是有一把好剑则是高贵的证明。

    “那就请吧。”老比约恩随手指向自己的船:“那是罗斯海军的风帆驱逐舰莫娜号,我们一船兄弟直接向罗斯王负责,我们兄弟们也直接领取罗斯王赏赐的钱财,我想,你大概猜得出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其实是佣兵?”乌夫贝特稍稍吃了一惊,又感觉哪里不对。

    “是,也不是。我们是佣兵但不是佣兵,是侍卫也不是侍卫。”

    老比约恩试图告诉这家伙“常备军”的意义,至少也要令其明白莫娜号与马斯号两舰的尊贵。

    乌夫贝特听得似懂非懂,既然对方自视高贵大概就不会行龌

    龊之事,他也估计到这是罗斯人试图令自己安心。

    “好吧,我们上船,由我的人把我们带到你的大船。我……再爬上去。希望今天我就能见到罗斯王。”

    “你会如愿。”

    长船再一次停在莫娜号船舷,甲板上的战士们非常欣喜于自己的老大平安归来,却又纷纷凝视那个亟待上船的外人。

    老比约恩昂起头:“兄弟们,把武器都收起来吧!这里的人们打算归顺我们,以后,咱们所有人都是兄弟了!”

    老比约恩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只为令乌夫贝特听得真切。

    攀爬绳梯才能登船实在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站在平坦而宽阔的甲板上新奇体验更深。

    乌夫贝特贪婪得大量这艘船,不禁吃惊于她的庞大。

    “庞大?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我们的海上君主号,她的巨大……这么说吧!她的主桅杆由一整棵高大的云杉制造,为了安装这根桅杆,不得不靠数百人的合力才能完成。”

    老比约恩说得天花乱坠,殊不知他的描述根本是乌夫贝特无法理解的。

    仅仅是小小的莫娜号就足够吸睛。

    她比一般的货运柯克船大很多,奇妙的三角帆更是她的特色,而起装备的特殊海战武器简直令人绝望。

    “那是什么?”乌夫贝特随手指着一座扭力弹弓,“武器?”

    “好眼力。”

    “它……像是一种弓?”

    老比约恩得意洋洋掐起腰:“算是吧。好在你的人没有愚蠢得向我

    们进攻,否则……”

    “会如何?”

    “嘿嘿。”老比约恩一声令下,部下看到手势便将弹槽里的锥形铸铁弹丸换成标枪,接着控制标尺为大角度突然发射。

    旋羽的标枪带着嗖嗖声变向着岸上的无人之地飞去,并深深扎在岸边的杀敌。那些送行的人们一直在观望,这番纷纷跑到标枪所在,好奇得将之拔了出来……

    这一套花里胡哨的操作乌夫贝特看的真切,老家伙倒吸一口凉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喂!朋友,说些什么吧!”老比约恩的问询在炫耀中还带着一丝挑衅。

    乌夫贝特还能怎么说?亏得自己始终保持克制。他只好以笑意掩盖自己的尴尬与害怕:“看来你们罗斯的实力真的遥遥领先,我们布尔格伦商团真的不行。”

    “当然。你们也不要很自卑,以后投奔了罗斯王自有你们美好的未来,说不定仁慈的大王也会给你们装备这样的好船、这样的好武器。因为你们毕竟是丹麦人,我们的大王与丹麦王发誓做兄弟,我们的大王其实很喜欢你们。”

    老比约恩此言为真,他其实比乌夫贝特本人更急于希望布尔格伦商团的臣服,只因这个大功关系到自己与家族未来的身份地位。

    站在莫娜号上,航行而起的糟糕颠簸变得很柔和,常于航海的人们自然没哟晕船之苦楚,站在这艘大船乌夫贝特感觉舒服极了。

    他对刚刚的老比约恩之言不得不品

    味一番:“那是真的么?难道未来我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好船?这船进入泻湖恐怕很危险,但在维斯瓦河里航行绝对没问题……”

    奢望压在心底,上次去帕兰加城是何时乌夫贝特已经忘了,只因彼此的利益并非紧密,彼此交集得少所以合作得少、纷争更是不存在。

    罗斯治下的帕兰加城究竟如何了?不知道。

    但现在夕阳西下,罗斯的两艘船若是行动速度慢点就要糟糕得夜间航行了——而这可是商团不敢想象的冒险。

    宽阔海域东南风不断,莫娜号、马斯河扬起三角房带着她们的重大侦查收获急速向北返航。

    不久,罗斯海军庞大的泊地映入眼帘,而先于那些抛锚大战舰出现的是大量游弋的渔船,似乎每一艘都有莫娜号一般大小。

    乌夫贝特站在船艏,心情紧张得扶住围栏:“全都是你们的船?到处都是?每一艘……居然和这一艘一样大?”

    “恰恰相反,莫娜号只是一艘小船。”老比约恩欣然道。

    “你们最大的那艘船在那里?我怎么看到到处都是巨舰?”

    “仔细看,在那里!”老比约恩也是找了一番,这才特别指向远一点停泊的那一艘。

    “原来……那个就是。那竟是一艘船?!我怎么看得像是一座岛。恐怕是耶梦加得也不能颠覆的巨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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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夫贝特难以形容此生第一次见到的庞然大物,只能赞誉她比耶梦加得更强大。

    “那是海上

    君主号,不沉之船,而且……轻易可以装下你们商团男女老幼所有人,就连你们Koup城一切财物都能装下。我听说,法兰克人的信仰提及了一种名为方舟的大船。嘿嘿,我们罗斯人可是觉得那个传说不可信,而我们的海上君主号是货真价实的方舟。”

    多说无益,只因乌夫贝特随着船只进入泊地后震惊之情愈甚。

    帕兰加是一座滨海之城,现在它被罗斯军营彻底包围。

    事实上留里克带着骑兵奔袭克雷廷加,一切该做的事在中午之际就完成了,他花费了一些时间打包战利品,罢了便高高兴兴班师会军营,顺手还带上了那五十名新晋臣服的农奴骑兵,以及一批骑兵的家眷。

    当太阳开始西下之际他已经回到营地,此刻正值饭点,庞大的营地沉浸在烤鱼焦香与麦粥浓香的气氛中。

    战马卸鞍喂食青草与燕麦,它们需要用这个夜晚好好休息,只因明日就将突袭梅梅尔一举将之拿下。

    留里克实在是完全不知道,情况正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莫娜号与马斯号平静得进入泊地,而船上的人已然躁动不安。

    此刻的留里克在营地里就等着开饭,他已经获悉海军大将歌德伦德派了两艘船去南方探险,并热情洋溢得期望这两舰能带来美妙情报。

    留里克当然不能奢望斥候能轻易带来利好情报,这就像是买彩票,但愿能摸到头彩吧。

    反正两舰无

    论有何收获,明日罗斯军都将南下亲自去探寻。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遇到危险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歌德伦德知道,如果两舰平安无事就当在中午过去不久返航抵达泊地,这番已是傍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在其急切期盼中,两舰平安归来,歌德伦德这便立刻派出小船令船上人员回来述职。

    于是,一位客人时隔数月再一次踏上帕兰加的土地。

    这个时候,乌夫贝特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罗斯海军船只,岸上到处是被夕阳照成橘色的帐篷与大量飘逸的旌旗。

    到处是穿着蓝白色袍子的人们,更有庞大得难以明说的马群(他将鹿群也看成了马)。

    罗斯人之强显然就是真的。

    歌德伦德给予与部下会面,他亲自在码头迎接接人小船冲滩。小船依涨潮之便轻易搁浅在沙滩,人们陆续下船,尤其是莫娜号船长老比约恩,他看到了帽子上插着巨量羽毛的将军,这便干脆拉着乌夫贝特的手直奔而来。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这是什么情况?

    哪怕是一般的水手也有罗斯海军统一制服,眼前一个穿着过于朴素的男人,其人脸上的褶皱是写不尽的沧桑。

    “你是谁?从何而来?!”不记得问部下,歌德伦德趾高气昂赫然质问。

    吃过见过的乌夫贝特只是震惊于罗斯军的强大,并非震撼于某一个武士,他昂起胸膛维护着自己身为海

    上好汉的尊严:“我从南方而来,我来自Koup。罗斯人,我要见你们的王。”

    “你?好大的口气。”歌德伦德这才看向老比约恩:“这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要说的。将军,此人来自Koup城,换言之!我相信,所谓Koup城,就是我们明日将要抵达的梅梅尔!就是大王心心念念的梅梅尔呀!”

    “啊?他?”听得,歌德伦德再看乌夫贝特的眼神都变了:“异乡人,你来自梅梅尔?”

    “梅梅尔?你们罗斯人一直念到这个词,其实用我们的话而言它是Mellis。”

    “也差不多。看来我们迎来了一位贵客。你!”歌德伦德直指乌夫贝特的脸,也懒得闻讯其名字与具体的来源,直令道:“你刚刚说想见罗斯王?可以。现在卸下你的一切武器,接着跟我走。”

    “难道真的要交出剑?”

    “不然呢?”

    “剑!是勇士的证明,你不可夺走我的剑。”

    “荒谬。在我们的领地还敢讲条件?”歌德伦德笑了笑,随手便招来几个部下轻易将之控制住,再卸了其武器,像是押解凡犯人一般将之押至留里克的营帐。

第1421章 梅梅尔和平方案

    坐在草地上,可以感受大地的心跳,可以沉浸在温润的海风中感受一种微醉感。

    夕阳将世界照成橘色,弥漫于烤鱼与煮麦的香气中,留里克慵懒得哈气连连。

    “今天也是费了一番精神,想不到那个克雷廷加到我们的营地如此之近。”他随口嘟囔着,一旁侧坐的贝雅希尔静静地听。

    至于那只小黑猫喀拉,现在完全成了维莉卡与乌鸫的玩具。脖子上拴着绳子以防它逃掉,小猫年幼,行军之际就放进布袋里挂在马鞍上,饲喂它的尽是些新捕的鱼肉和兔肉。

    猫咪在女孩的怀里把玩,不过能被王国的副祭司、未来大祭司的维莉卡斯卡娅留里科维娜把玩,一只平凡的库尔兰黑猫就成了御猫,成了圣猫。

    慵懒敢上了头,昏昏欲睡的留里克突然接到部下汇报。

    那战士扑通一声半跪在草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禀报大王!海军派去南方的斥候有了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难道还是找到了梅梅尔?”留里克一个激灵坐正身子随口就问。

    “也许……真是如此。”

    “哦?!”

    这些他真的不困了,又立刻笑意相迎:“嘿嘿,那就快传歌德伦德和他的斥候过来。”

    “遵命。”

    歌德伦德断不会贸然见王,而且这番押解着名为乌夫贝特的“战俘”,为了避免事端他带着一众伙计上下其手好生检查了一下乌夫贝特,确保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伤害大王,就

    差将此人的底裤也拔出来瞧瞧。

    那番折腾真是感觉到遭遇奇耻大辱,奈何这里已是罗斯人的地盘,再强的勇士现在也得隐忍,乌夫贝特表现得很顺从。

    歌德伦德走在强,两名战士按住乌夫贝特的双肩膀压着走。

    而立了大功的莫娜号船长老比约恩,现在换了一身好衣服,还将花白胡须打理一番,神采奕奕得随队步行。

    待歌德伦德半跪下来行礼在盘腿坐在国王面前,那两个战士猛然一堆,就将已经被剥得仅着单衣的乌夫贝特推在草地,踉踉跄跄实在难堪。

    “歌德伦德?且慢,这个男人是谁?!”留里克对突然到访的异乡人高度警觉,下意识捂住了剑柄。

    “这正是我要汇报的。恐怕……这就是大王念叨的梅梅尔当地人。”

    “一个老人?”

    留里克不得不好好大量眼前的老家伙,同样的乌夫贝特也在大量传说中的罗斯王。

    一老一少在奇妙的气氛下对视,见那老者双眼里并无凶意,握着剑柄的手也微微松开了。

    “也罢。歌德伦德,如果以后再带人见我,你当早点告诉我,而不是这样把人直接推到我面前。”留里克转头苛责到。”

    “是我的错,我有罪。”意识到自己此举是因兴奋而做得粗糙了,现在道歉了怕也是于事无补,幸亏大王正在兴头没功夫苛责。

    留里克的脸再侧过去,继续凝视那老者的双眼:“所以,你到底是谁?梅梅尔的

    居民?”

    老者坐正身子微微勾头:“我乃乌夫贝特布尔格伦森。你就是罗斯王?是与丹麦王称兄道弟之人?你们的传说在这片海域游荡。”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过,你说的也是一个事实。所以你叫乌夫贝特是么?一个很少见的名字……”

    因为乌夫贝特一名来自于法兰克,实在是因其父亲带着其兄弟们流窜到维斯瓦河的上游,恰好就与法兰克的边缘势力发生了一些关系,老家伙获悉了一些新知识、新消息,连当地人的一些人名也记下来,赶时髦就给儿子取了个法兰克风格名字。

    “我……”乌夫贝特顿顿气:“我来自Koup城,可能就是你们所谓的梅梅尔。”

    “原来如此。”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留里克又问起来:“那么,你是那座城的首领吗?你来我这里可是宣布投降?”

    “我是来投奔罗斯王,不过,你的人竟把我当做海盗。我也是Koup城的首领,只要我下达命令,整个城市都将臣服罗斯王。”还是有些纠结于刚刚的折腾,乌夫贝特心头怒气难以完全压制,现在整个人略显高傲。

    “原来如此。”留里克姑且信了这个男人的话,再好好打量他一番,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可谓器宇轩昂的,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平凡的老家伙。

    因为乌夫贝特确实撒了谎,他并非Koup的首领,或曰整个城市本来也没有首领。

    留里克再想

    了想,也摆出一副趾高气昂之姿态压制老家伙的气焰:“其实无论你是否投降,罗斯明日都将抵达梅梅尔。区别仅在于我们是攻打它,还是和平的得到它。那么,你的选择呢?是希望我们展开军事进攻?还是和平得走过去?”

    “自然是希望和平。”

    “很好。其实,你们做出任何选择,对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我的大军还要前往西方,抵达你的城市仅是因为顺路。你保持合作态度再好不过,若选择反抗,我就受累,额外拿出一天时间荡平梅梅尔。显然那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也不是本王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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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里克高高昂起下巴以示傲慢,他的言语有着多重意思,就是不知自称叫乌夫贝特的男人是否听得懂。

    “所以,罗斯王是愿意接受我们的投降?为此,我们还需提供一些贡品?”

    “贡品?你们当然要给。”心想着老家伙果然很上道,留里克再受累解释一番:“你其实只是自称首领而已,没有谁承认你在梅梅尔的权势。倘若你宣布臣服罗斯,本王可以封你为战争酋长,你的家族可以世袭在梅梅尔的权势与地位。你要给我一些贡品,对此,本王也会赏赐你一些礼物。当仪式完成,你和你的家族就是罗斯的臣属。我想,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会欣然接受本王的善意。”

    罗斯王的一席话与之前的来比约恩所言简直一模一样,罗斯王的话最有分

    量,考虑到现在的处境,乌夫贝特自觉确实只是接受罗斯的一切要求。

    就是罗斯的要求听起来极为美妙!

    从来弱者臣服于强者就要交付一大笔贡品,甚至连漂亮的女人也要当做礼物贡献出去,而不会得到任何的回赐,有的基本只是“不攻打你”的承诺。

    自古以来丹麦的强者都是如此,似乎也只能如此。

    乌夫贝特以自己丹麦部族的思维去理解罗斯是艰难的,因为罗斯本就是这片海域的奇葩。只因罗斯掌握了更强大的生产力,如此才有资本去和被征服者共荣,而非将那些弱者当肥羊宰。

    在留里克看来,梅梅尔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却别在于是自己去取,还是当地人纳土归降。

    后者自然最是皆大欢喜,在听取乌夫贝特的一番介绍了,留里克逐渐收起自己的傲慢,不过在真正见到当地人集体叩首前,还不可以给予乌夫贝特很高礼遇。

    那么,这个时代的梅梅尔或曰Koup究竟是怎样的城呢?自有老家伙向罗斯精英们好好介绍。

    留里克心情不错,既然已是饭点,这便高高兴兴得将各位旗队长、各高级军官聚集到自己的大帐前篝火处。

    新封的帕兰加伯爵达普库斯,他知道要小心伺候的罗斯军即将离开,心中自然的高兴万分,但在表面上还要表现出依依不舍。

    不过当这个男人带着儿子高高兴兴赴约,一眼就认出那个老男人的脸,讶异

    于这么一个忘不掉的老客人如何突然置身于罗斯军营。

    达普库斯压制着颤抖,在篝火边随便找一空地坐下,不过这对父子飘忽不定的眼神实在暴露了内心的复杂。

    留里克瞥了这二位一眼,又将乌夫贝特与立下大功的老比约恩奉为上宾。

    随军携带的葡萄酒撬开一桶,一头驯鹿被宰掉,精华部分的鲜肉穿在松脂上烧烤,再以煮好的麦粥佐餐。

    罗斯军精英们的晚餐就是这样的奔放与奢侈,乌夫贝特深感意外,再想一想又觉得合理。

    大块的鹿肉置于烈火上灼烧,它表面都被烤得黑糊而内部依旧比较生,这都没什么问题,不少人有着铁胃,吃生鱼不会有什么异常反应,吃滴血的红肉也如此。

    “肉还要再烤一会儿,现在让我们边等边聊吧!”

    高贵的罗斯王率先打开话匣子,他将乌夫贝特推向台前,郑重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这位,就是Koup城的首领,名为乌夫贝特的男人。梅梅尔就是那座城的另一个名字,现在就让他好好介绍一下自己的家乡吧!”

    一双双眼睛凝视过来,现在的乌夫贝特已经明白整个城市的库尔兰人,以及自己的商团,一切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靠着一张嘴把罗斯王哄好了,大家才能免受兵祸。

    盘腿而坐的老家伙清清嗓子,再以右拳敲打一番胸膛心脏位算是行礼。

    “是的!我就是Koup城的主

    人,也是梅梅尔的主人……”

    当他说这一席话之际,一个颤抖有好一阵子的男人终于无法忍受。

    男人赫然打断了乌夫贝特的话:“喂!乌夫贝特!乌夫贝特布尔格伦森,你只是商团首领,怎么半年不见当地所有的村庄都听命你了?”

    “是谁在喧哗?”留里克故意一声敌后,再见是达普库斯在喋喋不休:“早就注意到你表情不对劲。达普库斯,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大王。”达普库斯急忙半跪下来,勾着头解释自己的粗俗:“我认识他,商团首领乌夫贝特,去年秋季他带着一些人来我们的帕兰加交易了一些东西。大王,切莫听信他的话,此人并非城市首领,因为,Koup城根本没有首领。他,只是一个数百人商团的首领而已。”

    “是这样吗?数百人构成的商团,已经是很大的势力了。”留里克扭过脸诘问到。

    “是……是这样。我不敢撒谎。”

    “答得真干脆,不过你刚刚的确骗了我们所有人。你既然不是首领,又何谈代表整个Koup城呢?你必须给我的勇士们做解释。”

    “因为……”乌夫贝特想了想,只好再把对罗斯王说的那一席话,加些材料再复述一番:“那边的村庄都有自己的首领,他们并未推举出一个话事人,也没有任何一个村庄拥有大权。恰恰是我们!我的商团占有了港口,建成了社区,所以当地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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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们当做首领。我无意伤害那些库尔兰人,他们也无意驱逐我们。我想……既然大家保持着默契,我应该有权成为他们的首领。”

    他的表述真是令留里克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再想一想,似乎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早已是里加的老黄历。

    北边的拉脱维亚的各村首领也没有选出他们自己的王者,结果雇佣丹麦移民为自己办事,久而久之里加的丹麦社区首领逐渐得到了权力。

    这一过程一定正在Koup城慢慢演变,只是布尔格伦商团尚未彻底掌握权势,罗斯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来了。

    留里克想了想,故意道:“无论是那些村子集体拥护你为首领,亦或只是你的自称,在没有得到本王确认之前不过是自娱自乐。不过,你可以指挥那些库尔兰人吗?如果你让那些村民做一些事,他们会老老实实做吗?”

    乌夫贝特感觉罗斯王松了口,所表现的怒气也只是一种表演,这便解释:“一般是可以的,要看是怎样的事。”

    “我确信你是商团愿意归顺,至于当地的库尔兰人……他们若是不归顺!哪个村庄拒绝归顺,拒绝纳贡,罗斯就将之彻底毁灭,人员杀戮殆尽、村庄也付之一炬。你不希望那样的结果吧?你可以说服那些人全部投降吗?你既然是本地人应该知道克雷廷加,现在那座城的一切不服者都被我杀死了。”

    “可以!我完全可以。”乌夫贝

    特答得斩钉截铁。

    “可我听你自述,你的伙计们均来自丹麦,与这里的库尔兰人本无瓜葛。即便我杀戮他们,其实也没理由对你们下手,你这是要拯救他们?”

    “还是请年轻的罗斯王收敛一下您的杀戮心吧。”乌夫贝特眉头紧锁大胆一言。

    在这一问题上他绝不会谄媚,因为商团并非海盗,没有人会以杀戮为荣,将其美化为“血祭奥丁”更是难以置信的,只因商团的人们更信仰财富神弗雷,颇为讲究和气生财,而所有的武装是为了自我防卫。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我可以收敛一下,前提在于你!我可以先放你回去,给你一些时间说服那些库尔兰人投降。今晚我请你吃一顿大餐,明日一早我的骑兵就先行放你回去。你的速度一定要快,但愿我的大军抵达之际,可以看到你的商团与当地人能带着贡品恭迎我。否则……”

    “我会的!感谢罗斯王给我们一个机会。”

    真是混居久了自然萌起感情,留里克可以理解他们。对于罗斯,梅梅尔是本地区最为重要的一个定居点兼港口,它扼守着大库尔兰泻湖的出口,在本时代那个泻湖实在是划桨长船完美的避风港,其港口近岸又可大肆停泊武装货船。

    Koup城的时代结束了,当地人应该改头换面成为梅梅尔人。

    留里克心里很早有盘算,等大军抵达了梅梅尔,就从当地人中提拔一个小首领

    为最高首领,再给予一个世袭伯爵爵位,罗斯的梅梅尔伯国由此诞生,遂在法理上未来罗斯船只可以随意使用梅梅尔港。

    现实比设想的美妙,梅梅尔的权力代理人不请自来。

    留里克这便郑重拿出罗斯的和平方案:“你!乌夫贝特将获封罗斯王国的梅梅尔伯国世袭伯爵(战争酋长),你要说服当地人向罗斯臣服,世世代代为罗斯镇守梅梅尔。

    你们必须立刻拿出不少于五万磅的燕麦或黑麦,十头牛和一百只羊,以及一百磅琥珀或蜜蜡原石作为贡品。你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权力,罗斯给予你三天时间,若不能完成,罗斯军将对梅梅尔全面进攻!

    既然你如此珍重那些库尔兰人,与他们一道完成罗斯的要求一定没什么问题。”

    留里克拿出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和平方案,至于提供牛羊和琥珀原石,乌夫贝特觉得没有大问题,至于拿出粮食……现在正值夏荒的尾巴,当地人真的还能拿出这么多的余粮?也许还能挤出来,且因为麦收不远了,就算罗斯人搜刮了当地所有余粮,他们再以捕鱼狩猎挖野菜等方式坚持一个月就有新麦了。

    各个村庄总人口究竟如何?乌夫贝特从没有统计过,他只能笼统得说人口很多。

    罗斯人由此举措不足为奇,想要避免被杀戮就只能花钱买和平了,在拿出巨量财物后自己会变得贫穷,至于得了财物的强者是否会食

    言,只有诸神知晓。大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给贡品即遭洗劫。

    乌夫贝特确实可以一走了之,他也的确不忍心看到当地的库尔兰人被罗斯大军洗劫。

    现在只有亲自去说服当地人接受罗斯王的和平方案,当然自己的商团会拿出很多财物尽量购买和平。

    因为乌夫贝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做罗斯王国的伯爵,以梅梅尔为领地,以Koup城的丹麦社区为治所,理论上可以得到罗斯人驻军保护,以后我的商团就算是有了家也不用再害怕被袭击。我老骨头一把死不足惜,我的儿子,我的朋友们,他们的未来可以得到安宁。这个机会我不能放过!花大价钱一定要得到。”

第1422章 留里克在他忠诚的梅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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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如何理解罗斯人的强大?

    仅仅是人多?

    深处帕兰加营地,乌夫贝特难以相信这是一支军队,或者说罗斯军本身已经超越了他对于军队、战士的理解。

    营地里篝火密密麻麻与满天星斗交相呼应,而帕兰加这个小定居点被挤在中间,其周围尽是罗斯营地。罗斯人很明显的尽量做到不干扰本地人的生活,或许这与当地人出了一个伯爵有关系。

    达普库斯,这个男人明明只是当地的普通人,只有神知道一个平凡的库尔兰人如何得到罗斯王的青睐。

    倒也能从侧面证明了,真心臣服罗斯王可以得到和平。

    罗斯王对棕黄色头发的当地人如此,对丹麦人更会如此吧。

    乌夫贝特在罗斯营地吃到丰盛一餐,因被许可大肆饮用葡萄酒,如此酒香四溢的甜蜜珍馐自然要开怀畅饮一番。因不懂红酒的强劲后劲,他喝了个酩酊大醉,再在深度迷醉中脑子一片空白得迎来新一天。

    是士兵粗鲁的踢踏唤醒了这个昏迷在篝火边的男人。

    “喂。醒醒!梅梅尔人!”

    “已经是……白天了?发生了什么?”老家伙使劲揉揉眼,再晃荡一下昏沉的脑袋,他试图站起来却有不禁摔了一跤。

    他下意识到处摸摸,却突然摸到一个熟悉之物。

    “啊?我的剑?!失而复得。”

    虽不知为什么,自己被没收的剑现在已经出现在身边。他娴熟得将之挂在裤腰带上,认为这大抵就是罗

    斯王的用意。

    使劲回想一下昨晚的事,虽然罗斯人给了一份颇为苛刻的和平方案,想到以梅梅尔当地人口数以及其财力,咬咬牙拿出这笔贡品依旧可行。

    他还想到自己不得不好生介绍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固然这样是给罗斯征服者出卖了情报,为了所有人能活命也只能出此下策。

    他知道,罗斯人上上下下都在塑造自己“讲道理有原则”的形象,是真实还是演戏?

    事到如今乌夫贝特只能认为这是真的。

    尽量恢复清醒的他注意到罗斯人正在异动,他们竟然在整理自己的营地。“对啊,他们计划今天开拔的。”

    夕阳遮掩了骑兵的真容,今日天气晴朗,早晨的阳光过于明媚,透过澄澈的空气,一边是墨绿色森林,一边是蔚蓝之海,而在脚下是埋藏着琥珀的白色沙滩。

    骑兵正在集结,他们衣着统一、头盔统一,似乎一切可统一之物皆如此。

    这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每一个裁缝是手艺各有千秋,放眼望去罗斯军步兵骑兵衣着一致,究竟是一个裁缝做了数千套衣服,还是一大群裁缝做出了完全相同的?

    乌夫贝特无法理解,索性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因昨日那位趾高气昂的罗斯王,现在更加高傲得骑着马而来。

    仔细瞧,罗斯王还戴着神奇的金冠——纯金打造的金冠。

    “你醒了?头脑可还清醒?”

    “醒了,可以……为大王效力。”

    留里

    克点点头:“看来你还是有一点犹豫和谨慎。无妨,很快我军就能抵达你的梅梅尔。叫Koup城是吧,我要看到当地人的望风而降,所以你必须赶紧回去。”

    “我愿意效力,不过我当如何回去?”乌夫贝特摊开双手示意无能为力。

    “当然是骑上我们的马。乌夫贝特,你非常幸运!本王将带领骑兵立刻赶到你的梅梅尔,顺便降低带回去。任何的事你去和你的朋友们说吧!”

    “……”难道罗斯王食言了,不给自己时间而是罗斯军直接杀到?且慢,罗斯王真的知道路径吗?对!他知道路径!

    乌夫贝特瞟一眼地上白花花的沙子,深知这就是完美的通途。

    “你不要犹豫和担忧。你应该感谢本王的亲自带队!你就是担心我的军队进入梅梅尔后大肆劫掠,倘若本王不在,军队或许会一意孤行,但只要我在场,没有士兵敢拿你的哪怕一枚铜币。”

    乌夫贝特多少想明白了:“这样的话,我可以轻易说服大家立刻臣服大王。”

    “那就快上马吧。再给你一些干粮,我们在马上边走边吃。”

    相比于陆军的磨蹭,骑兵战士上了马即可开启告诉移动,其速度与执行力于当前比海军更强。

    辎重物或是鹿群运输或是海军运输,留里克现在掌握充分情报,所谓海军的两艘船轻易漂到了梅梅尔,意味着目的地距离帕兰加营地真的很******整的滨海沙

    滩为骑兵行动提供便利,尤其是海波荡漾之地的沙滩被冲刷得极为平整,海沙还吸足了水,战马得以在上狂飙。

    梅梅尔的主城在水道的右岸,沿着海岸线走的骑兵将不会遭遇任何障碍顺利抵达。

    倒是抵达目的地后,罗斯军一定会面临一个难题——将战马、驯鹿以及其他人员物资运抵潟湖沙嘴。

    这一问题留里克在行动之初就已经想到,就像是大军通过大量驳船将人员马匹运过宽阔的道加瓦河,考虑到潟湖沙嘴的水道也很宽阔,届时还的是驳船花些时间将人员物资运抵极端修长而过于狭窄的沙嘴。

    它就像是一堵低矮沙墙分割了潟湖与波罗的海,一边是淡盐海水,一边是纯粹淡水。

    罗斯军的行动方案没必要做任何调整,抵达梅梅尔后的第一时间就该考虑大军的“潟湖沙洲之旅”了,那是抵达桑比亚半岛(古普鲁士)的捷径,也必然是所有战士们能经历的极为奇妙的旅行体验。

    现在,那些换了一套衣服的克雷廷加农奴骑兵,他们自成一体得编入罗斯骑兵队中,由于其战斗力和战斗方式与罗斯军格格不入,索性皆为掌管后勤的人员。

    他们掌握着一些富余的马匹,一些备用的箭矢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物件。

    罗斯骑兵四支骑兵队,加上贝雅希尔的草原骑兵与这支农奴骑兵队,留里克拼凑出一千三百骑,乌夫贝特并非第一次骑马,他隐

    瞒了自己曾在考纳斯城跟着尤特文(立陶宛)人学骑马一事,遂在留里克看来这个老头子踩着马镫握紧缰绳就能坐于马鞍保持冷静,此人真有骑马天赋。

    如果这老头子畏惧骑马就太糗了,好在自己担忧很多余。

    各队以编制在沙滩集结,今日的他们一身盛装,由于考虑到有战斗的可能性,战士们纷纷披上板甲衣,也额外给战马加装板甲护胸。

    头盔插好鲜艳羽毛,部分战士将骑猫插在马鞍,矛头挂好罗斯旗帜,一支威武之师整齐毅力于沙滩。

    留里克花些时间与海军大将、各步兵旗队长最后交待几句,就踏上马镫,猛地一拽缰绳与骑兵会和。

    他最后看看左右,注意战士们跃跃欲试的脸,还有战马蹄子急躁地挠沙滩。

    “现在,我们走!去梅梅尔!”

    罗斯王旗在前,号手奉命吹号,全军伴随声响遂王旗而动。

    只见罗斯王带头冲锋,他的部下们紧随其后。

    战马在湿润沙滩奔袭,马蹄塌飞无数海沙,海水也被踩得纷飞。

    在狭窄的滨海沙滩处骑兵队在高速前进,他们没有遭遇任何阻碍,很快那可以谓之为地标的Melnrag山尽在眼前。

    “难道那就是目的地所在的山?就是Koup城的所在?”攥紧缰绳的菲斯克兴奋嘟囔道。

    留里克真切听到这一点,因关于Koup的情报早已有之,他依稀记得其定居点依傍一座山。

    山!这一事物在

    地形过于平坦的波罗的海东部海岸根本不存在可以谓之为山的东西,所以一些高起的土丘索性被当然称谓为山。

    Melnrag山就是一个延绵很远的大土丘,很快罗斯军的左手边就已是它的本体,右手边自然是滔滔大海。

    留里克不禁时不时瞥一眼这低矮土丘,心里不禁盘算起美梦:“很优美的地方。黄金沙滩配上覆盖森林的土丘,若是换一个时代在这里修造一座别墅,绝对是度假胜地呢。”

    他再告知随行的菲斯克:“依我看,仅靠我军骑兵即可完成梅梅尔征服。我不太信任当地人可以轻易拜服于我,我军必须做好战斗准备。”

    “遵命!虽然,我觉得有一些多余。”

    “别废话了,谨慎一些准没错。你要做出表率,他们不对我们动武就不可有任何人射出第一箭。那个乌夫贝特说了,只要我们通过土丘,进入潟湖区边缘就能见到城市。我们即将进入梅梅尔,做好准备吧!”

    大地在轻微震动,然海波的侵蚀与海浪的声响压住了异动。

    乌夫贝特将自己商团的主要物资和老弱妇孺,以及一批船只都转移到了潟湖南部的涅曼河出口,那里的小营地实为商团的避难所,现在留在Koup城社区的人口还不如一百人。

    但是,那些逃入林地的本地库尔兰人村民们,见到奇怪而危险的外人纷纷离开,躲在林子里的滋味实在难受,这便在确定

    安全后纷纷归来。

    多个村庄与商团社区共筑Koup城,它没有任何形式的木墙也就等同于不设防。

    很多村民疑惑于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住在社区里的瓦良格人怎么纷纷离开了,据说是迁移到涅曼河小营地暂时驻扎,留守的人们则是谎称“没有任何的异常,仅仅因为商团要有新的商业活动”,当地人信以为真,毕竟布尔格伦商团多次前往尤特文人的地盘做生意,他们就必须进入潟湖深处走涅曼河之线路。

    究竟有多少人有着商团首领乌夫贝特的仁厚?他自己的部下来源复杂对于本地人的态度也五花八门,他们倒是对一事达成共识——若遇危险,不惜出卖本地人的利益,而商团集体逃亡。

    没有任何一天的经历有如今日一般风驰电掣!乌夫贝特感觉自己在马上飞翔。

    或者说罗斯人的骑兵正以比尤特文人还快的速度行动,他还记得大概不久之前骑兵才出发,自己在马背上吃了一些干粮,明明没过多久骑兵即将突破山丘的掩护而进入Koup城。

    “太快了。如此强大的势力,归顺他们对我们所有人真是正确选择。”乌夫贝特庆幸自己的决策。

    就好似巨蛇突然窜入兔子洞,那份恐惧难以明说。

    骑兵也是如此,之间一片蓝白间色的庞然大物突然探头,很快“一条白蛇”通过滨海的逼仄沙地,在绕过山丘末端后正式冲入山后潟湖畔的城市

    一座由土丘、森林、潟湖、沙洲掩护的庞大定居点赫然展现在留里克的面前。

    “哇!广大的一座城!我没想到还有一片可以种粮食的开阔地掩藏在这里。梅梅尔!我真的来对了。”

    事情远超留里克的预期,他看到了明显北欧风格的长屋建筑群,看到了基本的码头设施,以及鲜明可见的滨海石船祭坛。怎么看都是一支遗失远方的维京部族在此定居。的确,布尔格伦商团就是这样遗失在丹麦世界之外的瓦良格人集团,其存在本身也恰合“瓦良格”的本意。

    在山丘之后就是以Danga河为核心的庞大滨河定居点群落,超过三千名库尔兰族人居住于此。

    这一数量多也不多,甚至这里本身也是库尔兰人最南端的定居点,再向南方就是操持着与他们极为相似语言的近亲部族了。

    一个村庄往往只有一两百人,并由十几、二十几的家庭构成。

    各村多沿着河流定居,唯五的大村都依傍着商团社区。却说这五个大村庄,它们就已经囊括了本地的一半人口,不过平均下来一村也才三四百人罢了。

    单一村庄的人口只与布尔格伦商团的总人口相当,没有任何一村可以抢了商团风头。

    乌夫贝特在商业问题上一直心性和善,做事也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套,即便他完全可以用超越本地人的武装力量征服他们。他并没有这么做,在继承父亲的

    地位后,靠着他的真诚,商团在这座城牢牢扎根,并与当地各村倾力合作。

    倘若商团选择征服入侵的手段对待本地人,极有可能引起一盘散沙的人们拧成一股绳,这样Koup也就自然孕育出他们的军事首领,结果会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袭击后商团就将灰溜溜离开。

    没有强烈的外部压力,本地人依旧过着古老的日子。虽说他们也知道很多瓦良格人是危险的,但客居的商团都是公平做交易的好人,商团首领与各村的首领可以聚在一起谈笑,可以在节日里共度良宵,乃至是彼此通婚。

    留里克虽是初到这里,他仅凭肉眼扫视一番就能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既视感,整个定居点所透露出的氛围感,就仿佛一座缩小了很多的里加城。

    “梅梅尔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呢!有码头、有潟湖,小船畅通自如正好发展商业。涅曼河还能通往立陶宛深处,这是我的时代,我可以择机派兵从这里发动偷袭,还可以派出两支军队从两个方向去夹击立陶宛。”

    留里克思考一番,更加坚定了一件事,便是此地绝不可在自己的手上遭遇破坏,恰恰相反罗斯在控制它以后要大力发展它。因为设身处地的扫视这片地域,梅梅尔的地理环境怎么看都比北方的瑟堡强太多了。

    那些在城内活动的人们对骑兵到访没有任何心理预期,即便期盼着前往罗斯营地拜会罗斯

    王、从而给社区带来和平的、老老实实待在社区的年轻男女们,完全没想到罗斯人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抵达而非划船来。

    正当这些人乱作一团之际,一位最为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乌夫贝特,他已下马正快步走向社区,他张开双臂不断呼喊高呼自己的名号,只为让留守的兄弟们见到自己平安归来。

    至于其他的库尔兰人,受到惊吓的他们又纷纷向森林里逃窜。

    当然,也有极为大胆者惊讶得发现那些骑兵居然站在山脚下与西湖畔的逼仄地岿然不动,似乎是要发起进攻,又似只是单纯保持安静。

    那些骑兵打出了鲜明旗帜,其展示的与昨日出现的诡异大船之旗帜一模一样,莫非这还可以是一伙儿人?

    很快,乌夫贝特与自己的留守者接上头,一番简单的交涉,面目紧张的人们他们绷着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因为臣服罗斯王等同于整个商团男女老幼向其效忠,可能会缴纳一批贡品,却可保证自己不会遭遇侵害,尤其是整个社区会完好无损。

    乌夫贝特实际要争取的是整个庞大定居点的安宁,与包括本地人在内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得以保障。

    老家伙的眼皮在不自主的跳动,他瞥一眼夺路而逃的库尔兰人暗骂道:“嘁,你们也跑不远。以后感谢我吧,没有我的斡旋,罗斯人可以把你们击败,你们所有人被掳为奴。”

    罢了,他召集留守了部下们

    :“都放心吧!罗斯王已经把我们当成自己阵营的兄弟,我已经代表你们臣服罗斯了。现在跟我走!向罗斯王行礼。”

    留里克不止是按兵不动,骑兵狂奔了实际有二十公里,固然是在滨海的沙滩通途上狂飙,战马还是有着极大的体能消耗。他需要战马休息一下,而骑兵各队趁机摆列好阵营,就在城市的边缘以最华丽的军容等待当地人的臣服。

    留里克首先要等的就是布尔格伦商团的臣服,现在他们打扮成中规中矩的战士模样,腰里挂着手斧,大部分人手持短矛和鱼叉,身后一定背着圆盾,大多数人没有头盔,所以可以窥见其中还有很多女战士。

    这样的队伍在当今时代有着肆虐法兰克乡村的能力,但在罗斯治下只能算是“实力尚可的民兵”,估计是比那些斯拉夫老农突击组织的农民战斗力强一些,于罗斯正规军而言就太逊色了。

    “不对。他的商团不该只有这点人,没有老女人和小孩出现,难道这个乌夫贝特还把人都藏起来了。嗯?还真怕我否认承诺在梅梅尔高破坏?”

    留里克暂把疑惑压在心里,反正那些人已经大摇大摆而来,待会儿自有充足时间问个所以然。

    也恰是他们来人极少,虽然这些人皆带着各色武器,也是罗斯骑兵一轮射击即可全部消灭的小角色,也就不必做严苛战术戒备了。

    留里克高昂着那打理得极为讲究的黄

    金色泽络腮胡子,深邃眼眸下是湛蓝双眼,金色马尾梳理得很柔顺,配上黄金桂冠,此刻正是阳光炫目的中午,攥着缰绳的罗斯王如此形象更显伟大与光荣。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污秽,恰恰相反得仿佛身子在发光,好似传说中神祇的形象。

    “他好像弗雷神呐!”有的年轻女战士暗自慨叹,默默幻想自己的丈夫当有此英姿。

    一切都编排好了,乌夫贝特带着自己的伙计们走近罗斯王,接着一声命令后,包括他自己纷纷单膝跪在沙滩上,所有手持的武器放下,左手扶地,右手攥拳敲打在自己的心脏位,此刻再自诩强大的战士都低下高贵的头颅。

    他们向罗斯王集体行战士里,在丹麦的文化里这意味着绝对臣服。

    现在,整个布尔格伦商团正式臣服于罗斯,也意味着事实上掌握着整个Koup城(梅梅尔)权力的人们,将至高统治权交给了罗斯王。

第1423章 买来和平的梅梅尔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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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金发战士跪倒在留里克的铁蹄前。

    “你们都起来吧。”

    待其纷纷站起身,留里克再度宽慰道:“布尔格伦商团,现在罗斯承认你们的臣服,我承认你们的臣服。”

    “谢大王。”乌夫贝特再度敲打一下胸膛。

    “很好。现在你该履行你的职责了。而我们,就在这里扎营!”

    乌夫贝特略有吃惊:“大王不打算进城了。”

    “进城?荒谬。”留里克再瞟一眼眼前的Koup城:“太小了,无法承载我的大军。而且真的进入其中,那些人可怎么办?我是仁慈的,不想弄得这座城鸡飞狗跳。”

    罗斯王如是说,他应该也会这么做,乌夫贝特松了一口气,这样自己说服本地的库尔兰人立刻向罗斯效忠想必也就轻而易举了。

    罗斯不进城当然并非纯粹因为留里克宅心仁厚,他不需要任何沽名钓誉之举,或者说其中的根本理由在于罗斯军在本地只是过客。

    自己考察一番本地的地理风貌,在当地收拢新降部众、将基本的羁縻框架建设好,就当举兵离开。

    乌夫贝特暂且带着人离开,而那些围观的本地村民,依旧如傻狍子似的瞪大眼睛看个不停,甚至因为罗斯骑兵一直按兵不动,当地人愈发大胆,竟然有不少妇女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手里再牵一个,来欣赏闻所未闻的奇怪瓦良格人。

    菲斯克诧异问道:“真的不进城?难道我们就在这沙滩扎营?”

    “

    我计划是这样。”留里克随口说道。

    “但这里未免很逼仄,我们的大军正在后方……明明东部有着很开阔的区域,何不占了那里布下营地?”

    “这你就不懂了。”留里克的笑意耐人寻味。

    “我……确实不懂。”

    “你瞧吧。东边是当地人的农田,我们占了那里就是毁了他们的田,这里也快麦收了,若是在农时毁了他们的麦子,以后就不要想着再和善得统治本地人了。”

    留里克所言是令菲斯克有些震惊的:“大王仁慈,只是当地人应该还不能理解这份仁慈。”

    “笑话。”留里克微微撇过脑袋,看一眼自己的大将:“我看你还是不懂。我们现在就是不能在东边扎营,至于你说的环境逼仄也是一个事实。你看那边!”

    留里克突然直指南方。

    “宽阔的水道!真是我们前进的障碍,不过等后续船只抵达一切麻烦都没有了。我们要尽快行动,船只人员尽可能在南部的沙洲扎营。”

    “哪里?”菲斯克更吃惊了:“那里岂不是大王说的漫长沙洲?它难道不是更逼仄么?”

    “也不至于,我军可以在沙洲上排成狭长的队伍。我军时间较为紧迫,在我得到本地人的贡品之际,最好主力军已进入沙洲,这样就在潟湖边缘一直走到普鲁士人的地盘。”

    菲斯克听了个半知半解,大量名词与留里克对于地理构造的把握,即便是学过很多知识已经异于常人

    的菲斯克也不能全懂,其他人更会是猪脑过载了。

    或者说,极为漫长而极度狭窄的大库尔斯潟湖沙洲完全挑战了罗斯人的认知。

    之前在瑟堡所见的小潟湖是小打小闹,且潟湖沙洲也没有这里所呈现的那般漫长与狭窄。

    现在天气明媚,留里克仅凭肉眼即可看清潟湖沙洲的样貌。

    狭窄沙洲好似一座看不见尽头的桥梁,它的左右都是沙滩,唯独中间有一些稀疏植被,整体透露着怪异的荒凉感,与“美妙”不沾边。

    因为在这个时代,现代立陶宛国家并不存在,哪怕是立陶宛这个概念也不存在。

    本地仅有Koup城一个人类定居点,在留里克的意愿落实前,当地人也不会拥有“梅梅尔”的标签。

    本地人的第一要务是生存下去,至于欣赏滨海潟湖之美、把这里当做度假胜地,那是一种天方夜谭。如果是本地人对于狭长又狭窄的沙洲有什么欣喜的,莫过于可以在上面挖到不少琥珀原石。

    不过,石头不能当饭吃,就算是加工打磨一番卖给瓦良格人,以Koup人的能力怎么看都没有北方那几个定居点的人们实力强劲。

    泛库尔兰海岸线都能挖到琥珀原石,如果石头卖不出去、亦或是卖不出好价钱,本地农民会算上一笔账,在挖到能妆点自己的琥珀后何必再挖掘?还不如将更多的时间用于打理农田和饲养禽畜以好生活下去。

    当时局变得和平

    ,当狭长沙洲的旅游价值凸显,本地的立陶宛人才开始大力开发它。

    譬如,仅在潟湖出口位置大力发展克莱佩达(梅梅尔)港口,而绝不在潟湖沙洲南部挖掘任何的出口,以便令从涅曼河出口通航的小船尽快通过潟湖区而进入波罗的海。

    因为这狭长沙洲是极为脆弱的,倘若在潟湖内挖掘深水航道,倘若在南部挖出通航出口,就是扰乱了整个地区的水流沙石搬运循环。

    大库尔斯潟湖的命门就在南部,那里是构筑狭长沙洲的沙石来源,当地水流出现重大扰动,整个沙洲的低矮沙坝能在十年时间就被波罗的海侵蚀掉,这样美妙的大库尔斯潟湖也将不复存在。

    骑兵队轻装而来,面对宽度达到四百米的潟湖出口也只好望洋兴叹了。

    不过罗斯军面临的问题并不算问题,最棘手的问题实为后续的“驯鹿辎重大军”,驯鹿和大量驮运物资必须乘坐船只通过眼前的水道。罗斯军在里加集结之际很好解决了这个问题,留里克信心十足,只要没有夏季的疾风骤雨,小船渡河的举措即可快速进行。

    他令骑兵们下马休息,所有人除了禁止进入本地人的定居区外,可以待在水域边干什么都可行。

    与此同时,乌夫贝特正以极高的执行力带着留驻的部下冲向最近的库尔兰人村庄。

    突然一支庞大、衣着整齐划一、全体骑马的军队出现在城市,还把出入潟湖

    的水道控制住了,只是怪人不发动攻击,没有人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大量围观的本地农民的心理戒备已经被罗斯军的克制消磨干净,农民们估摸着那些怪人不是坏人,恐怕也不是好人。

    然本地的五个大村的首领以及有识之士们,依旧对其保有极高的戒备。

    对于定居的人们,他们都清楚任何的武装反抗在瓦良格人看来都是以卵击石。本地农民掂量自己实力,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一战之力。而且值此麦收临近时节,任何的逃亡都将导致误了农时引爆明年的大饥荒。

    绝不可逃亡,也绝不可试图无力驱逐外人。

    本地有识之士们希望听听布尔格伦商团首领的意见,各村首领都已明白来者就是昨日偶现的怪船主人之罗斯人,罗斯来此是为了什么?

    好在Koup城并不大,急迫得到答案的五个村庄更是急吼吼得与有同样着急态度的乌夫贝特见了面。

    真是好运气,五个村庄首领竟同时现身,与他们在杂乱巷道巧遇的乌夫贝特随手指向一个空置谷仓:“你们来得太好了!走吧,去那间房我们好好说道此事。”

    空气中弥漫紧张的气氛,五个首领焦躁得浑身冒汗。

    乌夫贝特给予给罗斯王一个答复,这便开门见山指出所有人当前的紧张处境。

    “所有瓦良格人的统治者、罗斯大王,他已经带着大军进入我们共同生活的城市。罗斯王封我为战争酋长,

    也就是本地的最高首领,是你们的首领!反正过去的时间我的商团和你们各个村子都是友好的,现在我就是你们所有人的话事人。”

    话音刚落立刻引起在场五人的轩然大波。

    “老兄弟,虽然我们不把你当外人,可从没说过让你做话事人呐?!”

    “对呀。你做话事人可以,但需要兄弟们聚在一起商量一下。”

    “或许我们几个现在就可以开个小会,反正其他的村子人少,我们五村确定让乌夫贝特兄弟做咱们的首领,也行。”

    ……

    五个村庄首领各有自己的态度,有的质疑有的决定审时度势立刻妥协,他们任何的态度现在都被乌夫贝特一口回绝。

    老家伙探着头,那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朋友们,我可不是威胁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罗斯人是多么的凶残!北边的约蒙努斯你们可知道?!”

    关于克雷廷加首领约蒙努斯,其人大名在本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或者说其实各村都知晓倘若本地没有布尔格伦商团盘踞,怕是各村都要认那个人做所有人的首领了,也恰是因为这个因素使得当地库尔兰人懂得“何为骑兵”。

    见引起大家的高度警觉,乌夫贝特瞪起双眼,湛蓝的瞳孔外是布满血丝的眼白,两个眼珠几乎要爆出去。这番狰狞面目突显事态的紧张:“约蒙努斯因为拒绝罗斯人的统治,他全族都被处死,所有反抗者都死了!以后没有克

    雷廷加,因为帕兰加人的臣服,过去称为克雷廷加的地方现在归了帕兰加,那些挖石头的家伙们在罗斯治下得到了安宁。所以……我们怎么办?”

    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不过要让五人痛快得达成共识并不容易。

    乌夫贝特继续恐吓道:“罗斯王说了,我们商团的臣服,他已经接受,但是你们如果拒绝臣服,罗斯的大军就会把所有村庄洗劫,所有村民变卖为奴。”

    “啊!?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一位首领惊惧中勃然而起,其余人等也都惊恐得汗如雨下。

    “你们都不要怕!”这时候,乌夫贝特猛拍一下胸膛:“咱们过去是朋友,现在我就是你们的救命人。我做了首领,就会帮你们在罗斯人面前美言,我能说服罗斯王保持冷静克制,只要拿出一些贡品,他们就不会下黑手。怎么样?认我做首领,给罗斯人贡品!只有如此咱们的城才不会被洗劫。”

    感觉还没有解释透彻,乌夫贝特探着头神神道道看着所有人:“不要以为来的骑兵就是他们的全部,很快罗斯人的船队就抵达了。那是征服了所有瓦良格人的船队,我商团的船队倘若反叛就会被他们眨眼间消灭,像是昨日的大船罗斯人还有很多。他们的战士实在太多了,这本是去征服西方的大军,倘若咱们有任何不臣之意,都会被他们消灭。”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似乎除了纳土归降

    提供大量贡品外已无他策。

    人们在恐惧中向乌夫贝特询问罗斯王这头野蛮野兽的胃口。

    出人意料的是,当这些首领担心罗斯王会索要大量秀女、青壮为奴,将圈舍禽畜和全部余粮搜刮赶紧,得到的答案是罗斯王只要一些牛羊与可以接受了余粮贡品。

    五万磅燕麦或黑麦如果让在场的五个村庄供应,那是断然拿不出手的,若是令本地区所有村庄众筹则完全没问题,即便这就是本地人最后的余粮。

    当前的节骨眼把粮食交出来并无困难,大不了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熬到即将到来的麦收一切麻烦就解决了。

    乌夫贝特信誓旦旦声称罗斯军得了贡品就会离开,甚至还有一种折中方案——提供琥珀原石或现成的琥珀,以抵消掉麦子和牛羊的贡品。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仅仅是用一些首饰品就能抵消掉大家赖以为生的贡品?

    没有任何的争执,先是严重的恐惧,接着是一种释然与希望,Koup城的五个大村在其首领的指挥下行动起来。

    琥珀在本地根本不稀奇,然将之卖出去、卖个好价钱难上加难。

    每个村民男女都有着奇妙而复杂的琥珀饰品,最广泛的就是琥珀项链,被打磨光滑的琥珀蜜蜡凿洞后用麻绳串起来,因沙洲的细小琥珀石块太多了,尤其是妇女们可以快速将五十块打磨得尽量呈球形的珠子串成项链,为了妆点自己的美貌没人觉得

    这东西压脖子。

    在首饰和生命面前村民们果断选择生命。再说,这些首饰没人觉得价值连城,失去了它就去沙洲上挖,若是失去了粮食和牛羊,以后日子可就艰难了。

    五个村子迅速筹集到大量的项链、手环,各村首领组织人手将之打包,决定亲自去传说中的罗斯王那里面呈这些宝物。

    他们的行动力与执行力很强,再在乌夫贝特的带领下抵达已经变得人满为患的罗斯军营。

    乌夫贝特的预言已经成真!

    毕竟帕兰加到梅梅尔有着滨海直通路线,罗斯骑兵狂飙突进的同时后续队伍速度也不慢,后方军队的磨蹭均在于要收拾细软而已。

    下午时分海军舰只陆续抵达,在岸上的留里克立刻向其下令,于是登陆部队几乎都在沙洲处登陆并立刻建立营地。

    登陆部队便立刻砍伐沙洲上本就不多的树木,将之砸成碎片后开始构建篝火阵列。

    那些由大船拖曳的空置长船,现在立即展现它们的战术意义。

    从大船下来的步兵战士们,他们的武器大部分放在大船,随身仅腰悬自己的佩剑。

    他们接过长船开始奋力划桨往返于宽阔的潟湖出口,只为将已经抵达的驯鹿大军尽快运到沙洲。

    难道看不见尽头的沙洲真的可以抵达大王说的普鲁士地区?还是相信大王的决策老实办事吧。

    所以对所有抵达Koup城的战士而言接下来的工作才是重头戏。

    罗斯军在留里

    克指挥下以实际行动表现出对城市本身的不感兴趣,这个已经被罗斯命名为梅梅尔的地区,罗斯军分明是要快速通过这里,可庞大船队与那些骇人巨舰停泊在港口和近海,带着贡品前来宣示臣服的库尔兰村庄首领们,完全相信一旦自己伺候不周,即会遭遇灭顶之灾。

    此刻,留里克仍在土丘下的小营地待在自己的大帐监督部下工作。

    一时间他根本无暇顾及本地库尔兰人的臣服与那些贡品。

    其实在留里克看来,他对于贡品索要的数额就是拍脑袋的决定,甚至本地人就是拿不出这些贡品,自己也无意真的下令屠灭。

    难道要对贫穷的库尔兰村民奢望很多吗?之前的那个艾泽雷,当地人的贫穷惨不忍睹,他们提供了一批小猫咪可算是让罗斯得到了体面和别样的乐趣。

    留里克表面不说,其实只要本地人拿出一些贡品从而确保罗斯王国的尊贵体面就够了。

    现在,乌夫贝特带着五个首领来了。

    留里克本人一直待在营长外,若非乌夫贝特的指认他都不相信新来的一些人竟然是本地的首领们。这些库尔兰人村庄首领面见罗斯王纷纷学着瓦良格人的样子半跪下来行战士礼,还不及罗斯王示意平身,就急不可耐得令随从打开准备好的布包,将密密麻麻的琥珀、蜜蜡饰品展示。

    “全都是……成品首饰?!”留里克完全没想到他们的贡品会是这样,

    围观的战士们目击这一切都大吃一惊。

    “是饰品。大王,请容许我如实的禀报。”乌夫贝特如是说,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将自己作为罗斯王国的封臣了。

    一番解释,留里克觉得自己可不能将欣喜表现出来。罗斯自己带了足够消耗半年的军粮,而且这一路还靠着大肆捞鱼补充损耗,海上君主号的舱室里堆满了麦子,罗斯军根本就是带着一座大粮仓在行动,本身也瞧不上本地人的五万磅燕麦,也不奢望他们真的能拿出来。

    但是当地人拿出远超自己预估的成品琥珀饰品,这是留里克想不到的。

    仅这五大包的首饰,虽说琥珀饰品在罗斯王国民间的首饰市场并非暴力,一个成品的首饰价格基本取决于所用琥珀的量,只要一根绳上的琥珀石块越多其价格就越高。

    眼前的首饰,在罗斯市场的市值远超那五万磅麦子和十头牛、一百只羊。

    毕竟在罗斯,小麦的官方指导价是一磅银币换一千磅小麦,五十磅的银币可买不来眼前的五大包首饰呢。

    夕阳下的留里克兴致昂扬,他立刻收下了这些贡品,并当众宣布:“你们这些库尔兰人非常聪明,知道什么东西更有价值。给本王的琥珀饰品我全都收下,关于你们当提供的粮食和牛羊都免除了!”

    这是五个首领所希望的,希望成真心里分外高兴,而更令人狂喜的事情接踵而来。

    本可有更多的村庄首领

    前来臣服罗斯,那些家伙磨磨蹭蹭不来也罢,罗斯要在梅梅尔封一个伯爵,再封一些本地人组成的博雅尔贵族。这些贵族不可太少也不可泛滥,现在加上乌夫贝特正好六人,“梅梅尔伯国”的贵族体系趁此机会正好构建。

    于是,夕阳下的罗斯王神采奕奕得做了一个小型册封仪式,他更是令自己带来的祭司团队身着盛装,令仪式小而庄重。

    梅梅尔伯国正式成立!伯爵即为乌夫贝特家族,伯爵本人可以在商团内部再封一些亲信人员为次一级的博雅尔。

    至于五位献出大量饰品的库尔兰人村庄首领,他们全体成为由罗斯王亲自册封的博雅尔,其地位遂不及乌夫贝特,却也不是后者可以吆五喝六的存在,其地位得到罗斯王国的承认。

    这一夜双方缔结条约。

    罗斯承认梅梅尔伯国,伯国为罗斯镇守这一南方海岸,出让港口为罗斯海军的泊地,罗斯军有权自由准军。

    作为交换,梅梅尔伯国除了要自行组织民兵自我防御外,其基本的生存安全由罗斯王国承包。哪怕是未来梅梅尔伯国积极对外扩张,若是军队在外挨了打要自食其果,但若有外地打算灭亡它,罗斯自会遣大军来救援。

    彼此的权力与义务已经定好,而这,就是臣服的意义!

    于是,留里克照例发给五位新晋博雅尔一套罗斯军的制服,并授予其一面罗斯旗帜,并许诺在明日天亮后赏

    赐一些铁质工具,所谓“回赐”。

    这一夜,篝火阵列与密密麻麻的渔火带给Koup城前所未有之景象,当地人完全接受了梅梅尔伯国的概念,也是这一夜,乌夫贝特派去联络在涅曼河口避难的人们全部回家。

    祥和的一夜过后,Koup城不复存在,朝阳照在这片潟湖,一切都仿佛是全新的。

    这里是梅梅尔,以后也是梅梅尔。

第1424章 留里克在大库尔斯潟湖沙之桥

    “大海之中出现一条小路?它是桥吗?我们的军队要在它上面前进?”贝雅希尔虽已进入沙洲,她望向西南方向,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无比怪异的景象。

    “是的。”留里克轻抚着她的背,再所有所致得拍打一下。“它就像是漫长的桥梁,当我们离开沙洲就抵达了普鲁士人的领地。”

    “他们?又是一群怪人。似乎,你惦念那些素未谋面的人比关注梅梅尔更加上心。”

    “是吗?谁知道呢?只有诸神知道我们能在那边遇到些什么。”留里克耸耸肩,一并意犹未尽得望向向西南延伸的沙洲。

    因为整个梅梅尔已经归顺,罗斯军也拿到了所需贡品并恩赐了一些铁质工具,当地的布尔格伦商团自然对罗斯王国的册封感恩戴德,至于本地的村庄首领们,他们是否真心满意这就是留里克不需心思关心的了。

    梅梅尔地区的人口体量太小了,抛去其中最有战力的布尔格伦商团这些丹麦后裔,剩下的库尔兰人所表现的尽是一些安分守己的农民,温顺得好似一群绵羊。

    也许这只是他们在绝对力量压迫面前不得不保持温顺,不过罗斯也不怕这群人未来可能反叛。

    为什么要反叛?!罗斯又不是彼得这群农民卖儿卖女,在搜刮一番琥珀首饰后也没要求他们“岁岁来朝年年上贡”,所以当北部的瑟堡演变成罗斯海军在库尔兰海岸先的军事基地后,梅梅尔当

    地人即可去北方销售自己的商品以换取必要生活物资。

    在可见的未来,瑟堡的战略地位要让渡于梅梅尔。

    本地的库尔兰人将于罗斯的利益深度绑定,一旦利益瓜葛越来越深,只怕不需罗斯威逼,当地人就会亲自守卫罗斯治下的梅梅尔港口。

    农民最怕的就是军队践踏农田、士兵闯入村子搜刮。

    这些事罗斯什么都没做,恰恰是当地农民见有利可图,从牙缝中挤出自己的农产品想方设法闯入罗斯的军营,以求交易一些有益生产生活的铁质工具。即便是一些铁簇箭也是好的,实为罗斯批量生产的箭簇拆解下来还能改造成小鱼叉,这对本地人生活有着极为现实的益处。

    甚至,还有女人来做特殊的生意……

    只要彼此维系着和平,留里克默许军营边缘发生的一切交易行为。

    他的大军迫于现实因素不得不在沙洲处做大休整,因为要运输大量的驯鹿通过水道要花费至少一整天的时间。

    好在天公作美,虽然紧张的运鹿之日天气变得有些糟糕,风力越来越大,至少没有出现大雨。

    然而,意外的降雨还是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罗斯军被迫休整,但在决定全军开拔离开梅梅尔之日,当一阵狂风逐渐平息,乌云覆盖整个区域,一场夏季大雨悄然而至。

    依傍着沙洲中脊的那些狭窄树林,战马、驯鹿全被驱赶到其中。

    现在的当务之急已不是战士们要关心

    自己的避雨问题,大家必须确保船只、马匹驯鹿、辎重无不受该死的雨水侵蚀。

    所有大船继续维持抛锚状态,甲板的出口以木板封死,缝隙再用布条堵住,船上监管的水手们时刻盯梢,他们就看着雨水稀里哗啦坐在甲板,再从预设的排水槽里流入海洋。这本是为在极端海况破浪而行做所的甲板布局,现在真好展现它极强的排水能力。

    但这样的夏日大雨对于波罗的海最普遍的划桨龙头长船简直是一场灾难。

    大批空置长船解开缆绳,战士们脱掉外衣很多人干脆仅着短裤,他们在变凉的海水里奋力划桨,只为将长船全体冲滩。

    长船舱室里已满是雨水,它们露出冲滩后,战士们就在沙滩打下深木桩,以缆绳捆好固定刻意搁浅的长船,还将唯一的风帆卸下,摊开后覆盖船身,固然这样做会令风帆吸水而成为极为城中之物,那也比雨停后大家对着船舱拼命舀水要好,而且风帆经过晾晒可以快速干燥。

    战士护着驯鹿、战马,他们都躲在中脊树林中搭建了临时窝棚里。

    一时间大家不能点火取暖,也更不可能烹饪热食。

    大雨持续了一阵子,接着又淅淅沥沥下了两天。

    它是典型的夏日大雨,仅仅三天时间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可是实在迟滞了罗斯军三天的宝贵时间。

    要抱怨吗?

    这就是长途行军早晚都会面临的无奈境况,留里克唯一可以

    庆幸的是大雨后是艳阳高照,突然暴跌的气温又在快速回升。

    人们被这场雨折腾得不轻,吃了三天的干粮又被动饮用了脏水,一些战士纵使有轻易消化生鱼肉的铁胃,现在也只能不雅得蹲在沙滩窜稀。

    而蕴含琥珀的沙滩又恢复它发白的本色,海风吹干燥了一切,好似大雨并未发生过。

    战士们需要时间恢复精气神,战马更是要饲喂一些燕麦确保体力充沛,终于数量最多的驯鹿,它们以最为坚毅的姿态扛过了大雨,也许在这些动物看来,蛐蛐大雨远不及暴风雪来得凶猛。

    罗斯骑兵的一大战术优势本质来源于马,虽说他们乘骑的也都是草原马,但其时常被饲喂高能量的燕麦以及盐,战马便有着很强的“续航能力”,可以经得起留里克的折腾。

    驯鹿一般情况享受不到这种好待遇,即便是现在留里克宁可鹿群就在狭窄沙洲面对潟湖的那一侧拼命啃食青草,也不给它们多喂一些麦子。

    大库尔斯潟湖沙洲呈现出一种特别的植被结构。

    面相大海一侧是白花花的沙滩,面相潟湖一侧则是郁郁葱葱的草甸,而中脊就是以松树为主的树林。

    罗斯军不得不再耽搁一天,这一日只为所有人晾晒衣服,闹肚子的人以一整天时间休整。

    终于可以生火吃上热乎饭了,在吃了炖得粘稠的麦粥后,那些精力憔悴的人们迅速恢复精气神。

    户外行军总会遇到这样

    的大雨,但在逼仄的环境下遇到大雨还是首次,他们像是洗了一场淋雨,终究现在经历恢复过来,可以继续勇敢的征程了。

    留里克自己一身轻装,骑兵队众人皆如此。

    他照例再与军官们开一场小会,再次重申下一步方案后行动继续。

    他平静地骑着马,在其身后是庞大的骑兵队与更庞大的鹿群,梅梅尔的那些当地人建筑逐渐消失于地平线,与森林融为背景色。

    不变的是左手边愈发庞大的淡绿色潟湖,以及右手边滔滔波罗的海和尽量与骑兵保持一致的海军舰队。

    “真是一场糟糕的雨,好在我们仅有少部分人生病。”菲斯克悻悻然。

    这位“大光头”骑着马看着千篇一律的风景着实无聊,特意靠近国王,也就试图聊些有的没的打开话匣子。

    他什么意图留里克自然清楚不过,毕竟自己也很无聊。

    “那些兄弟因为喝了脏雨水而生病。可见我教育你们所有人喝煮沸并澄凉后的水是多么重要。听着!你瞧那边。”留里克随手指向淡绿色的大潟湖:“你觉得它干净吗?”

    “还行吧。现在还很温暖,我们可以在其中游泳。”

    “得了吧!那是脏水!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小东西,那些东西有害你的健康,唯有煮沸才可将之杀死。”

    “咦?那马匹驯鹿喝了脏水怎么没事?”

    “嘁,它们倒是想喝到净水。”留里克耸耸肩:“所以我们饲喂战马燕麦和白

    花花的盐,它们自由奔跑于草原可从来吃不到这些好东西,也唯有吃了它我们的骑兵才能轻易长途奔袭。所以为了我军保持最好的战斗力,我才将一座粮仓搬起来远征,我军能吃到最好、最安全的食物,这就是我军保持强大战力的根源。”

    菲斯克听得振聋发聩不禁鼓起了掌。

    涨势有一丝阿谀的意味,菲斯克又道:“那么我们要走多久呢?我从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真不知诸神为何要创造这样的环境。”

    “两片水域中夹着一座桥,这的确很震撼你我。一路以来我们不是经历过更多奇妙的事情吗?为此我们已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该死!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我可没想到我军的西征能如此磨蹭。”留里克的自责实在是对自己的战前疏忽不满意。

    理论上若是罗斯军中途不歇息,一个月的时间也从新罗斯堡杀到汉堡了。

    奈何一路上偶遇了很多部族势力、途径了一些地理构造奇妙的区域,留里克只是知晓这片海域的基本地理构造、海岸线的走向,一切的细节可就浑然不知的,这一路上见闻大大扩展了罗斯的认知,随行的祭司们摇身一变化身书吏,这些经过文化教育的年轻女孩们拿起羽毛笔就老实记录下见闻,以便未来整理成文件。

    “菲斯克!”留里克随口一说。

    “啊?”

    “知道我现在最担心什么吗?”

    “担心什么?莫不是担心遇到

    怪人挡了我们的路,迫使我军把他们消灭?这样的话,岂不是又浪费了我们的时间?”

    留里克笑了笑,他昂起下巴:“你说对了一部分。我就是担心当我们的大军完全抵达法兰克,抵达我布局很久的拿骚,法兰克人大贵族的内战已经结束,那样的话我们就错过好戏了。”

    “确实啊!已经出发一个月了,我们居然在这神奇的地方继续行军。”

    “哎呀,也不知道阿斯卡德和格伦德他们在南方的情况,我们在鹿特斯塔德还有一支强大的驻军呢!还有我的儿子雷格拉夫,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图尔经历了什么……”

    话赶到这儿,留里克不禁挂念起自己的大侄儿,还有自己事实的长子雷格拉夫。

    尤其是雷格拉夫,那小子现在的处境微妙,留里克总觉得是自己狠心将之流放似的。雷格拉夫的命运就是拿着父王极为有限的资助,在广大的世界去打出一番自己的基业。

    雷格拉夫在一年多年就与萨克森公爵的大公子布鲁诺去了南法兰克的图尔,与举家移民南方罗伯特一家会和。

    图尔、南特、勒芒,三个地区是图尔伯爵家族的统治核心区。留里克很相信绝嗣的图尔伯爵嫡系的权力一定当如历史必然发生的那样归入女婿罗伯特手里,继而不甘落寞的罗伯特果断向巴黎进攻。全新的历史位面下,罗伯特和图尔伯爵势力切实得到了萨克森公国的支持,

    乃至罗斯王国的支持,手握一笔巨款能迅速招募一支民兵,有了这些资源怕是罗伯特更有奋进心。

    现在消息完全中断了,也许过去的一年半时间,在图尔到巴黎一线,在阿基坦地区的北部,那里已经是法兰克内战的另一片战场了。

    留里克只能祈祷自己的雷格拉夫真能打下一片天,在拥有麦西亚王位的同时,再在西欧大陆因功拿下一块地呢。

    注意到大王有些愣神,显然是想到了很多事情。

    菲斯克提醒道:“大王,是在想去了法兰克如何战斗?”

    留里克回过神来:“我可不希望路德维希和洛泰尔用一场决定性战役就把内战草草结束,他们最好打得两败俱伤,打得农民都活不下去。这场战争的规模越大越好!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攫取更大利益。”

    “可我们就这点兵力,法兰克好歹也是个庞然大物。”

    “不。那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庞然大物。洛泰尔可不如他祖父查理曼伟大,你我也都见过路德维希,那个家伙更乐意安于做大巴伐利亚公爵,那家伙的奋起只因他的大哥有褫夺他所有的权力。至于那个秃头查理,只有神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里。也许在图尔,在巴黎,谁知道呢?”

    菲斯克听得似懂非懂,听起来大王对于法兰克的局面了解得很清楚,那么大军此来就不怕“赶了个晚集”。

    菲斯克还是想询问一个:“如果,他们真的结束内战了

    怎么办?”

    “结束?我不允许!没有我的许可,他们怎么可以终止战争呢?”

    留里克此言可把菲斯克弄得米明奇妙了。

    “大王何出此言?”

    “管他呢!我只是根据条约不对东部王国动手,所谓路德维希的地盘我们不攻。还有罗伯特及其妻子家族的图尔和别的领地我们也不攻。凡是没有和我们做条约的法兰克势力,均在我们可以攻击的范畴内。”

    菲斯克顿时双眼有光,大概猜到了大王的意图:“对!洛泰尔的地盘都是我们必攻之地,等我们抢掠足够了再和那家伙签署一些条约。”

    “最好如此。趁这机会我必须让洛泰尔支付我们这一路的军费物资损耗!你莫看我们一路上消耗很多,乃至未来作战会有兄弟阵亡,一切耗损都要由洛泰尔支付。”

    话虽如此,菲斯克又多嘴得提上一嘴:“万一路德维希突然和他大哥和好,开始联手打我们呢?”

    “他敢!”留里克一声吼,唾沫星子都喷在菲斯克的脸上,然而这种揣测并非无道理。留里克意味深长得叹了一口气:“如果路德维希这么干,我可要鼓动一些人攻击他了。反正深入内陆的莱茵河只有我们可以轻易划船进入,可以自由劫掠什么都不用顾忌。若局面成了那样子,我想萨克森公爵至少会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中立。路德维希是个聪明人,但愿局面不会成那个样子。”

    罗斯军海陆并进

    向着普鲁士地区的桑比亚半岛前进,但现在全军缝在逼仄狭长的潟湖沙洲上浪费时间。

    罗斯军的速度已足够快,奈何留里克实在低估了这沙洲的漫长。

    自军队在潟湖出口的沙洲末端之营地开拔,骑兵要走过一百余公里方可通过这沙洲。

    大库尔斯潟湖存在的历史到现在虽仅有四五千年,滨海沙洲在动态变化中成为一个颇为稳固的存在,它是连贯的,中途的宽度变化幅度也不大,直到遇到了真正的逼仄处。

    一路上战士们都在自发得讨论远征法兰克的事情,剑在手不愁打仗,他们也开始思考进入所谓普鲁士人底盘后会遇到些什么,当地人也如之前遇到的那些库尔兰人一样是和善、适合交流的么?

    这一次梅梅尔当地人没人愿意做向导,据说与普鲁士人有一些交流的布尔格伦商团,也无一人自告奋勇做向导。

    大王对此固然是无所谓的态度,冥冥之中战士们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库尔兰人自己与那些普鲁士人分得很清楚,彼此也没有明确的交集,或许正因如此才没有人愿做向导吧?但倘若彼此爆发了冲突,战士们不惜立刻开战,消灭一切挡住罗斯军进军之路的人。

    他们在沙洲上经历了两个平静的夜,再雨后开拔的第三天大清早,大军面临了这一路上的一个坎儿。

    “可恶,这地方真的一棵树都没了。”留里克目睹现状吃了一惊。

    “你

    看。”菲斯克大手指着:“至少海波没有把沙滩冲垮,此地依旧潟湖大海分明。”

    “真是万幸啊!我们走吧。快点通过这里!你再瞧南方,那里隐约已经是连贯的土地,我们应该快到普鲁士人的地盘了。”

    呈现在留里克面前的正是沙洲最单薄之地,因沙洲还在发育,最薄弱地并没有千年后自然扩展成宽度四百余米的局面。

    这是一座年轻的潟湖与年轻的狭长沙洲,罗斯骑兵现在不得不排好队,通过宽度仅有二百余米的沙滩,真正干燥的就只有中间的一百米而已,仅有这不足一箭之地的宽度可作为通路!

    队伍只要出现一些挤压拥堵,就会有马蹄沾湿海水,而对于驯鹿大军就更需小心谨慎通过这里。

    与陆路部队谨慎截然不同的是,海军大舰队可以轻易向着南方墨色的海岸线冲去。

    留里克索性下令旗语兵传达自己的指令,他再度授权海军先行一步并在合适的海岸建立营地。

    于是,海军与已经马润化的四支步兵旗队,他们先行一步!

    只是奉旨行动的大将歌德伦德并不知道,登陆部队会把普鲁士人的一处关键据点顺手也扬了!哪怕这并非罗斯军恶意为之,可摩擦冲突如宿命般即将爆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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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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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