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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25章 罗斯军冲向普鲁士的普斯凯蒂斯大祭坛

    海军总能比骑兵快上一步,得到明亮的歌德伦德便在旗舰上升起一串旗帜,五颜六色又条纹各异的旗帜化作一种特殊的海军语言,它化作一句话:全军武装登陆。

    如果从梅梅尔带上向导,罗斯军或能知晓目标地域的一些基本概况。

    海陆并进的军队在沙洲上又消磨掉了两天多的时间,他们对前方所能遭遇之事知之甚少,仅知道今晚军队的驻扎地就在普鲁士人的地盘。

    普鲁士?那是什么人?大王所言一定是真的,那是一群和梅梅尔当地人说着类似语言的人们。

    难道要征服他们吗?大王并没有下达这道指令。

    歌德伦德当怎样理解大王的意思,正所谓除非大王下达明确命令之“善待即将被征服者”,唯有如此罗斯军才会保持克制。只要大王没有明确指令或命令含糊,这里就有极为宽泛的操作自由了。

    一开始歌德伦德觉得海军还是要在一处海水较深的近岸区域抛锚,之后全军带上基本的武器、物资上岸休整。毕竟兄弟们这几日吃喝拉撒全在船上解决,战士们挤在逼仄船舱里,甭说屎尿气味,就连汗臭味也够大家受的,总是久闻不闻其臭,大家一旦有机会还是喜欢在岸上待着。

    但随着舰队秩序前进,骑在桅杆上那眼睛赛老鹰的战士惊异得看到了奇景!

    接着,鹰眼的战士拽着绳子来一出危险速降,急匆匆将自己所见告知将军。

    “竟然

    有一个很大的定居点?!那是什么人的?你看得真切?”站在高耸的船艉楼上,歌德伦德听取部下紧急汇报,他相信部下所言为实,但……

    “千真万确。”

    “知道了,你下去吧。”歌德伦德摆摆手,又道:“已经没必要再爬桅杆了,管他什么定居点,我们准备武装登陆!”

    歌德伦德极为果断,因了望台的观察结果,使得接下来的登陆行动不可慢吞吞,所有人也不可安逸。

    船舱有如洞窟,里面坐满了饥饿的狂熊。

    年轻的罗斯战士早已宝剑沥血,他们的诉求的战斗与掠夺,之前骑兵队在克雷廷加完成劫掠,这可慕煞了随海军行动的四支步兵旗队。

    一个新的定居点突然出现,这意味着罗斯军的出现是突然的、意味着对方是疏于防备的。最为重要的是,一个可在桅杆上肉眼可见的定居点规模一定不小,它附近必被开发,这样罗斯军夺了它即可构筑完美的宿营地。顺手,也可满足步兵们的劫掠欲。

    现在,罗斯海军索性就在海面进行战术调整。

    战士们敲鼓吹号,旗舰再度升起一串新编组的旗帜,翻译过来便是登陆、敌人、战斗和自由掠夺。

    起初,待在舱室里的战士们还以为海军大将只是宣布“准备登陆”,士兵在舱室内有条不紊整理自己的衣装、武器和物资。所有人都以为大家要在一处荒滩登陆,至少双脚可以踩在沙滩上,可以伐

    木点燃篝火吃上热饭,不啻为一件美事。

    现在,臆想的美事成了妙事。

    “把板甲衣和锁子甲穿上,管他是什么敌人,我们抢了他们的村子发一笔财,这次可不能再让骑兵抢先。”

    各舱室内类似的呐喊比比皆是,甲板天窗打开,士兵们互相帮助又图方便穿好板甲衣和裙甲,背着圆盾腰旋佩剑,不少人有端着自己的短木弓和若干箭矢,他们爬出天窗站在甲板上等待顺绳梯下小船。

    固然抢滩登陆是一个技术活,罗斯军在这方面的经验愈发丰富。

    不远处的海岸已经颇为清晰,仔细看那里似有一些小型渔船在快速活动。

    有渔船就意味着有渔村,难道兄弟们要攻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无聊渔村吗?

    管他呢,就像是进入荒原狩猎,射杀凶猛的熊或大型的野生驯鹿可遇不可求,猎捕一些野兔也是很关键的收获。

    战士一身甲衣得攀爬绳梯进入划桨长船,这一过程是极为危险的,但凡有战士不慎掉入海里若无同伴紧急帮助,就会被一身装备直接带到海床活活溺亡。

    没有人思考这个,若是有人坠海而亡那只能说是当事人命运如此了。

    好在士兵训练有素,有聪明人利用手斧的特性,以钩斧的勾住绳子,斧柄末端的小铁环本是用来安装防脱手绳子,现在系上更长的缆绳,待战士完全进入长船后再回收这充当安全勾爪的手斧。

    安全是真的安全,但这样

    的战士一定会遭遇已经登船战士的嗤笑。

    主力战舰皆为运兵船,而那些武装货船一路上扮演的也都是运兵船角色。

    罗斯海军船只足够多,很快四支步兵队就已有半数人员完成小船转换。

    他们如父辈那样,一个三十人队负责一艘船,其指挥官的头衔即为“船长”,现在恰如其分做了船长。

    四个三十人队构成一个百人队,百夫长只要见自己的兄弟们完成集结,就不等待旗队长的直接指令,这便打出自己的队旗(其实就是一张白布上缝了编号数字)便开始向目标的粗略方向奋力划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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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争先恐后,一艘艘长船犹如海面上游弋的巨大蚰蜒。

    就像蚰蜒小虫浑身“枝杈”给予人恐惧感,当岸上的浑身纹着蓝色图案的人们看到难以计数的“蚰蜒”在向海岸逼近,能做的似乎只有逃了。

    ……

    因为,被罗斯海军偶遇并立刻锁定的定居点,着实不是一个小村。

    那些近海游弋的独木舟拼了命向岸上靠拢,一身蓝色刺青的渔民带上渔具冲上沙滩就向着定居点狂奔而去……

    如果只是个别人在定居点里大呼小叫,人们会把他当做精神受了刺激的大傻瓜。

    但当很多渔民集体上岸发布危险信号,乃至居住于滨海房舍的女人们也拉扯着孩子向内陆奔跑,事情就已极为严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恐怕是丹麦人!丹麦海盗突然来了!”紧张的渔

    民哆哆嗦嗦,透露的消息似是而非。

    “真的是海盗?他们难道不是过来买琥珀的商人?你看清楚了?”

    “到处都是他们的船只,巨大的桨叶如同蜈蚣在海上漂。他们根本不是商人,绝对是某个丹麦领主准备袭击我们,就像……他们以前做过的那样。”

    “真是悲剧,看来我们只有战斗了。”这位有着权势的男人双拳攥紧,虽不知敌人底细,他没有表现出一丝半毫的退缩,接下来的举措怎么看都极为熟练——就仿佛他们已经通过占卜获悉了罗斯军的袭击。

    丹麦和罗斯,对于住在这一片名为古普鲁士地域的人们而言都是一个概念,那些北方渡海而来的人们统称为瓦良格人,形容其为丹麦人也很贴切。

    这位本地的当权者有着与众不同的身体特点,他以极大的毅力令人用菘蓝墨汁在自己的皮肤上纹出密密麻麻的花纹,尤其是这张脸,曲折花纹连鼻子都完成了覆盖。

    在这个大定居点里,只有最尊贵的人才有资格纹上最复杂的花纹。

    他的身份是神职人员,同时也是一位战士、一位将军。

    他和自己的祭司们,以及住在这个大定居点的男人们,其主要职责就是守卫自己的大祭坛,以及担当北部贸易城的大定居点。

    作为波罗的族群的一支,“普鲁士”是本地人的自称,其本意简单干脆——真正的男人。

    普鲁士作为一个松散的部族联盟,其下

    有着多达二十个部落,其中半岛区域东北端的便是Saba桑巴部,该半岛也由该部族命名,即桑比亚半岛。

    这个名字是“低洼地”与“白色”二词的合成,其自称与北方的瑟米加利亚的名称词根都是一致的,以至于双方的语言也能共通。

    但普鲁士人和北方的那些人自发得做了区分。

    无论是库尔兰人、瑟米加利亚人、奥克什泰特人,乃至拉脱维亚和瑟隆,这些语言互通部族恰恰没有疯狂得在身上纹身。

    且说对于纹身(必须是蓝纹)的喜爱,普鲁士人比丹麦、瑞典、罗斯更深。

    现在,被罗斯海军意外盯上的正是普鲁士人的北方祭祀中心,这里祭祀者长官灵魂、死亡的大神Pkaitis普斯凯蒂斯,因而这里也是一座巨大公墓。

    那些祭司们要在各个节日履行自己的职责,而且最大的职责就是武装守护它。

    以祭坛为中心形成的定居点,所有搬迁到这里的人们都被赋予一项义务——保护祭坛。

    某种意义上,这里的地位近乎于瑞典梅拉伦湖区的乌普萨拉大神庙,神庙附近的居民一度以当地祭司唯马首是瞻,而今乌普萨拉作为罗斯王国在瑞典地区的第一神庙,祭司是国王侧妃,当地民众的义务也是守护神庙。

    不过在这桑比亚半岛,普斯凯蒂斯大祭坛的守卫者们始终面临着棘手的安全问题。

    他们不知道为何祖先要在这个滨海

    又靠近泻湖的位置建设大祭坛,既然这里自古以来就是祭坛与公墓,大家也只好以生命守护它,毕竟也没有人想到如果祭坛被毁还有什么地方适合重建。

    祭司们始终传说,在大祭坛中矗立的那根古代木柱,其深入地下就与亡灵世界得以沟通。

    那位一身蓝纹的壮年武装大祭司,他站在祭坛的土丘上,特别亮出自己前胸后背那壮观的靛蓝色花纹。他左手举着灵巧的小木盾,右手高举着以琥珀妆点的法兰克风格宽刃剑。

    大量蓝纹战士聚集在祭坛周围,他们是祭司们,更多的则是武装起来的男男女女。

    能在这里居住者没有一个是懦夫,即便是女人也是彪悍的女战士。

    因为它是以大地之神普斯凯蒂斯命名的大祭坛,祭坛神木直达地府,若是在此牺牲可谓平淡一生最辉煌的终结。

    他们是不怕死的,或者说战死可以得到光荣。

    这就好比罗斯战士信仰中的瓦尔哈拉和阿斯加德,它漂浮在夜空中的高天之上,一颗明星就是它。

    而在普鲁士人的信仰里,通向地府的通道有很多,冥界是所有人灵魂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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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斯凯蒂斯大祭坛是桑巴部唯一的大祭坛,部族各村也都在祭坛不远处的林地、小平原中。

    大祭司估测到大概有三百到四百名战士聚集起来,他实在满意这样的结果。

    “大地之神的孩子们呐!我们始终防备着丹麦海盗的袭击,现在那些恶人终

    于再一次出现!他们来势汹汹,又一次要试图洗劫我们的祭坛,洗劫我们的财富!让他们登陆吧!就让他们的污血祭祀我们的大神,祭祀我们逝去的先人!”

    一身靛蓝的战士们绝大多数连布衣都不穿,并非他们贫穷,实在是故意而为。

    普鲁士各部族聚首于此,他们全民皆兵打仗凶蛮,虽然武器装备真的简陋,却很善于利用本地区茂密林地,如此对登陆的敌人展开偷袭频频得手。

    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祭司和他的人是训练有素的,这番不止是积极动员祭坛守卫者们,又积极派人前往附近村庄召唤援军。

    至于召唤其他部族出兵帮助,考虑到桑巴部可能没那么大的脸去无偿请兵助战,以过去抗击丹麦海盗的经验,这次部族动员得足够早应该开始可以快速取胜。

    士气起来了,带着各色武器的战士们兴奋得高高乱叫。

    大祭司再度命令:“按照过去打胜仗的方法办!我们所有人藏到林子里,男人女人都趴下来掩藏!我们就放任丹麦人进入祭坛,他们只要放松警惕……”呐喊到这儿,大祭司当着众人的面使劲做了一个割喉动作。“绞杀他们!一个不留!”

    战士们又是一阵呐喊,而它立刻为森林吸收为海风吹散。

    老人孩子被命令紧急向最近的村庄撤离,至于瓶瓶罐罐全都不拿,仅带少量口粮离开。这些弱智都认同大祭司的决意而执行力也

    极强,突出的便是“不给战斗添乱”。

    就如大祭司高举的那把法兰克式铁剑,本质上也是过去的防御战中从丹麦海盗手里缴获的。

    所谓当过去的时代丹麦各部与法兰克人激烈交流时,遗失的法兰克武器就落到丹麦人手里。当一些丹麦领主带着兄弟们打家劫舍而在阴沟里翻船,部分武器就落在了普鲁士人手里。

    普鲁士各部欢迎和平贸易的丹麦人,他们也分得清怎样的来客带着深深恶意,通常而言只要龙头长船达到三艘,这就一定是来搞偷袭的海盗,不由分说杀了他们就行了。

    在多次实战中,蓝精灵一般的大祭司发掘出了一番诱敌深入的战术。

    因为海盗是来抓奴隶和掠夺琥珀、银币、粮食诸如此类,抓人做奴隶的本质也是求财。

    既然是求财而来,财富即可作为诱饵。那些海盗一位村民是猎物,殊不知自己误入祭坛,本地的村民们摇身一变化身猎人,反观丹麦海盗成了猎物。

    过去的岁月,普斯凯蒂斯大祭坛一方打赢了多次围歼战,虽不知丹麦海盗怎么还敢来偷袭,这一代的大祭司也不惜再完成一次重大缴获。

    大量披头散发一身蓝纹的普鲁士桑巴部战士冲向森林,一个个趴在地上令身子沾染灰尘泥土,他们棕黄色的头发与腐殖层颜色相似,本是白皙的皮肤,这番由大面积纹身覆盖再沾染泥土,他们有着完美的迷彩,这些普鲁士

    猎手们与大地融为一体,等待他们臆想中的丹麦海盗步入陷阱。

    而此时,第一批罗斯军的长船已经开始进入当地人的小码头,战士们惊叹于自己的发现!

    (古普鲁士桑巴部的普斯凯蒂斯大祭坛,条顿骑士团以及普鲁士王国统治时代为Granz城,今为格列诺格拉茨克)

第1426章 普斯凯蒂斯伏击战

    “哎呀!好大一座村!那是什么?有一个土丘和大量木柱,那是一个祭坛吗?”

    “一定是祭坛!有祭坛就有宝石有银币。”

    “这地方让我想到了那个格涅兹多沃,我们大发横财。”

    第一支登陆的百人队恰好参与过大半年前对斯摩棱斯克的凶狠防守反击,他们洗劫了格涅兹多沃大祭坛,第一次上战场的战士们陆续完成首杀,如此真正成为了战士,他们沥血之后心性也陆续起了变化——变得弑杀。

    祭坛等于有财富,人们坚信这个,年轻的罗斯战士天不怕地不怕。

    唯独他们的百夫长都是从老部队里抽掉来的经验丰富老战士。

    “都不要过于乐观了!各队整顿武器,检查自己的兄弟是否到位!把盾都带好。听我命令!由我指挥前进!”

    第一个登陆的百人队在其百夫长指挥下决定当肉侦,明明罗斯军完成完美偷袭,设想中惊慌失措乱窜的敌人根本不存在,恰恰相反连当地人的影子都没有,倒是沙滩上有大量赤足留下的脚印。

    老战士感觉到一丝不祥,再见到后面是更多的船只亟待登陆,很快被占领的小码头就该人满为患。

    后队逼着前队必须做出决策,于是,这支百人队谨慎得排成弧形盾墙,三个三十人队在前,百夫长所在的中军对在中间偏后,这一队端着上弦的木臂十字弓与搭箭的短弓,全队谨慎走向未名的大定居点。

    “瞪大你们的

    眼,不要被平静迷惑。”

    “当心那些茅草屋,谨防有敌人窜出来攻击!”

    百夫长不断以言语劝解,试图拉扯住战士们躁动的心。

    整体而言这支百人队保持较为规整的队形,他们逐步通过了那些滨海建筑。经过闯入民宅的尖兵报道,种种迹象表明就在刚刚这些简陋房舍都有人居住,连棚屋里的炭火都在燃烧,陶瓮里烹煮的鱼还在翻滚。

    “难道他们真的是刚刚离开?这个大村到底有多少人?!”百夫长再望一眼前方的土丘,把话埋在心里没有犹豫不决。

    全队继续深入的同时,后续部队见已有前人呈战斗队形在推进,这便掰开架势跟随其后。

    先锋的百夫长正是注意到后方兄弟们的举措,他变得极为大胆,于是所有的顾虑一扫而空。

    建筑越来越多,战士开始进入到狭窄又错综的街巷,这一切都领他们想到了新罗斯堡的外郭建筑群。在这里除了一条直通小码头的土路,其余地方都被乱七八糟的棚屋覆盖。

    一些大型的单层建筑在这里出现,经过大胆者的检查,确定那是一些半地穴式的草垛顶棚长屋,起内的陈设并不简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怎样感觉都有浓厚的生活气息。

    劫掠这里理所当然,而全军就在这里住下来过夜,那可比露天搭帐篷好上百倍千倍,整个大定居点一切陈设都在唯独没有敌人的踪影,下船的大军完全可以拎包入

    住。

    就是……兄弟们做好架势要和本地人打上血腥一仗,结果敌人抛弃家园不战而逃。

    “大哥,看起来本地人逃了?”副手跃跃欲试得问及百夫长,难掩自己自由劫掠的打算。

    此刻,百夫长还维持着最后的谨慎。

    “安静得有些奇怪!这明明是很大的定居点,他们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我们刚刚登陆就得来一个空城。他们逃得训练有素,太奇怪。”

    “肯定是害怕咱们罗斯的强大。嘿嘿,他们逃得匆忙,我们没工夫搜索追杀他们,所有遗留下来的财物是咱们的百人队优先掠夺。大哥,可不能辜负兄弟们的期待啊。”

    副手的话说到百夫长的心坎里。

    既然此次行动被定义为了“突袭战”,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除非在这里发现了巨大的装钱房间要把贵重财物上缴给大王并有大王定夺,其他的财物自然是谁抢到算谁的。

    因为纪律,各三十人队不敢擅自解散自己的盾墙、呈分散状态自由劫掠。

    焦急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百夫长,就等着命令了。

    百夫长再看看左右,又闭上眼感觉一下四周,“好吧!全队解散,你们自由去抢吧!卫队,你们几个跟我来。”

    绷着的神经突然松懈,战士们陆续把盾背在后背,拎着剑唱着歌、三五成群得冲向各个民房,崽崽狂笑中找到了不少的战利品。

    有着复杂纹路的花布是不错的缴获,另有一些鱼肉干和粗盐

    一些战士惊讶发下了关在圈舍里的羊羔子和鸡,相比于别的战利品,这样的活物缴获更具有现实意义——意味着今晚可以吃上一顿烤肉大餐。

    毕竟桑巴部族在普鲁士诸部中不算特殊,它并非富裕,或曰整个普鲁士部族联盟的财富远不及罗斯王国。年轻的战士们自出生时,他们的父辈就位罗斯打造了很好的基业,他们见识过很多奇妙之物,断不会被偏远地区小部族的农产品迷了眼。

    战士们并未找到大量财物,倒是百夫长带着他的亲信们冲入那土丘附近的最大建筑,顺利找到了本地的“钱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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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其实是大祭司的居所,本地挖掘的琥珀原石最终汇总到祭司们手中,再在大祭司的指挥下原石加工为成品。

    石头固然不能当饭吃,它被研磨得晶莹剔透,人们出来在身上纹出复杂的靛蓝色花纹外,就是以琥珀饰品妆点自己。当它被民间公认为“祭祀活动必须佩戴之物”,它就成为硬通货在普鲁士各部族间流传。

    琥珀原石一定要在海岸区域挖掘,而这恰恰就是他们的祖先将祭坛建设在滨海处的原因,即挖石头与加工图个方便。

    恰是这种方便遭到海对面的人们的觊觎。

    曾袭击普斯凯蒂斯的不止有丹麦海盗,更有着斯拉夫海盗。

    在桑比亚半岛的西部海岸,波美拉尼亚人各部并非弱者,他们速来与丹麦人激烈交流、战争愈演愈烈,直至三

    十年前丹麦大首领高德弗雷举兵洗劫了波美拉尼亚人的最大城市瑞里克。

    蒙受巨大损失的波美拉尼亚诸部又遭遇波兰人的挤压,战败者求财,便打起了袭击普鲁士人的主意。

    装在木箱中的琥珀原石与加工后的成品在落入百夫长手里后,他立刻对左右宣布:“看到你们贪婪的眼神了!为了全队的利益,我们所有人一块都不拿。这些琥珀全部归为大王,一切任凭大王做赏赐。”

    这样的决定是反人性的,不过为了全队所有人长远利益,少数人只好牺牲眼前利益了。

    百夫长咱不管自由劫掠的兄弟们,他忙着指挥亲信将现在搜查到的贵重武器收拢记录,并决定占领这座宽大建筑严禁其他队伍擅入,等旗队长抵达后立刻向其一觉权力,之后伺机向大王亲自做一番汇报。

    因为每个三十人队的队长都有权直接向留里克汇报,这样各队遇到了什么奇奇怪怪问题,留里克可以洞察并作出决断。

    也许这种跨级汇报是不合时宜的,然罗斯军整体规模有限,一个旗队的“三十人长”也才十六人,此次参战的各步兵旗队这样的下级军官才不过六十余人而已。百夫长一般就是兼任一名“三十人长”,该队的一般工作由其副手担任。

    若非是重大事宜,一般的三十人长才没有胆子亲自面王,倒是所有的百夫长都被留里克亲自教育过,而且一些重要军事会议

    ,所有百夫长必须参加。

    罗斯军一个百人队已经是颇具战斗力的单位,不过当士兵因劫掠变得愈发分散,因结阵作战而成的强大战力真的还能维持么?

    一双双眼睛藏匿于林下落叶中,一脸蓝纹的大祭司作为战斗首领、英雄单位,其职责正是武装保护大祭坛并在战斗中带头冲锋。

    战死是光荣的,倘若大祭司表现得怯懦了,祭司群体便会推举出新一个作为所有人的首领。

    固然大祭司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除了眼前的已经进入居民区、乃至闯入祭坛区的“丹麦海盗”外,在其后方还有一群海盗蠢蠢欲动。

    怎么看这些异乡人都是有备而来,怕是大家要和入侵者打一场残酷血战了。

    下级祭司们作为本地最强战力,他们摩拳擦掌,见得海盗公然侮辱祭坛,实在需要这群恶人的血来祭祀大地女神。

    “该动手了!奇怪衣服海盗已经成了祭品,我们冲上去杀死他们。”

    手下人不断催促,大祭司终于下定了决心。

    “按兵不动到此为止。吹号!通知所有人杀死一切海盗。我们走!”

    突然,大量蓝色的战士无中生有!

    他们从森林的藏匿地现身,从落叶中如土拨鼠般钻出来。

    他们几乎无人着甲,甚至连布衣也没有,男性战士展露着前胸蓝色花纹,女战士们则多了一副抹胸。

    他们多是左手持灵巧的小木盾,右手持铁剑与手斧。

    所有人将散乱的头发

    扎起来,再以布条在脑门缠了一圈,这种抹额只为激战时汗水不会蜇伤眼睛。

    大部分战士干脆打赤足行动,一切的举措突出得就是行动迅捷。

    这就好似埋伏起来的老虎,发现猎物展开攻击,突袭必是致命行动。

    那些忙着搜刮战利品,抱着家禽高高兴兴的年轻罗斯战士,他们突然听到耳畔想起奇怪的号角声。

    那号声更加清脆,而号声的内涵意思捉摸不透。

    期初战士们一位是旗队号手脑子有病得瞎吹号,直到他们看到一群蓝精灵高举着武器嗷嗷叫得狂奔而来。

    战斗就这样突然发生了……

    大吃一惊的罗斯战士基本都处于落单状态,纵使自己手持钢剑,值此三拳难敌四手的局面很多人索性可耻得逃跑。

    也有战士因被逼如角落,果断端着剑与敌人厮杀。

    躯干的板甲衣与铁片裙摆给了战士很好的防御,头盔更能抗下一般的劈砍与剐蹭。

    但当一群“蓝精灵”一拥而上扑过来,战士也被铁质的斧头乱夯而死。

    突进大定居点的第一支百人队明明刚刚开始得到他们的战利品,就遭遇本地武装的坚决反击。

    蓝色的大祭司实在是极为显眼的存在,而战场上罗斯军皆在外身套了一件白底蓝纹布袍,交战双方可以轻易分清彼此,大祭司带着他的精锐战士已经杀死了多名罗斯士兵,在将死者的头库摘下来发现那金色的头发,顿时应征了他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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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

    然,又是某个丹麦酋长带着他的手下来我们这里抢劫。”

    “大人,我们继续杀了他们。你瞧,这些海盗武器还真不错。”

    在部下提醒下,蓝色的大祭司捡起被杀者的钢剑,随手挥动一下发觉这剑不仅呈现漂亮的亮白色泽,它居然可以轻度回弹,再看自己因为刚刚疯狂劈砍戳刺已经出现弯折的铁剑,大祭司果断抛弃旧货带着新欢继续战斗。

    “杀死海盗,杀死他们的首领,我们会变得更强大!”

    蓝色的大祭司欣喜中眼神愈发坚毅,他确信自己的伏击将再一次取得胜利,胜利必然非比寻常,从未名的丹麦海盗手里缴获一批完美得不可思议的剑与甲胄,普斯凯蒂斯城将得了面子又得里子,将更加尊贵。

    因为这位蓝色的大祭司也奢望去做桑巴部的首领,他实在需要足够的战功以服众。

    户外突然极为嘈杂,百夫长明明听到了奇怪的号角声,一样下意识觉得又是旗队里的号手因为兴奋而乱吹号。

    “真是的,看来大部队已经进入了。”

    “嘿嘿,所有人都在自由劫掠,可不混乱么……”

    大房屋里的人们嘻嘻哈哈搬运那些琥珀,突然门口执勤的卫兵一脸惨白冲入房间,瞪大的双眼仿佛要爆掉。

    “老大,是敌袭!敌袭啊!”

    “敌袭!?”像是触电一样,百夫长果断扔下木箱。“什么情况。”

    “已经打起来了!老大,这地方危机四伏,快去组织

    兄弟反击吧!”

    “难道嘈杂声是敌袭吗?!”没有再犹豫,百夫长立刻拔剑,其余人等沉下脸来,他们匆匆而去只留下剑风声余音绕梁。

    当百夫长持盾走出户外,看到的已经是一片糜烂场面。

    各三十人队尽量收拢部下,兄弟们扔下一切缴获,正在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蓝色战士死命拼杀。

    他大吃一惊,只见一个战士被撞倒道,再为多根短矛刺穿了要害。

    接下来,一阵嗖嗖声,竟有一支流矢击中了他的头盔。骨制的箭簇对着铁甲者缺乏意义,不过这箭簇若是沾了些粪便就不同了。

    箭簇蹭了头盔一下,百夫长脑子嗡嗡作响。

    他果断回过神来,呲着要好似要与敌人撕咬。

    讶异于奇景的副手深深慨叹:“他们是从地里钻出来的怪物吗?蓝色的哥布林?传说居然是真的?!”

    “呸!什么哥布林?他们是人!是本地人。我们走,击杀他们!”百夫长立刻投入战斗,随着百夫长本人的介入,乱糟糟的局面终于开始变得规整。

    大定居点陷入大乱局,突入其中的百人队从最开始遭遇偷袭蒙受极大损失,一番混战后挂彩与完好的人们聚集在他们的百夫长身边。

    此刻弓手变得多余,所有弓兵拔剑加入战斗,他们维持成一个环形防线,士兵以大盾护住自己并彼此嵌套形成严密的盾阵,钢剑就从缝隙中不断向前戳刺。

    而他们的敌人,是数以四百计的

    一身蓝纹的普鲁士族裔桑巴部战士。

    板甲衣与圆盾确保防线坚固,士兵虽普遍年轻而体格健壮,他们亲眼见得一些朝夕相处的朋友被杀,心头的暴怒已然盖过了恐惧,复仇心填补了一度空白的头脑。

    百夫长和他的伙计们没有后撤,而是维持这环形防线坚持厮杀。

    所有人坚守在这大祭坛土丘外的开阔地,所有人坚信,后续友军即将加入战斗。

第1427章 壮烈的蓝色普鲁士人与罗斯公民兵第十旗队的荣誉

    被杀者的血将圆盾溅成猩红,在盾下逐渐聚集起一层死者。

    浑身蓝纹的普鲁士战士以各式武器对着罗斯军的环形盾阵又是砸又是戳,嘴里呐喊着脏话,奈何除了砸得大圆盾那裹着血浆的木屑横飞,并不能再完成突破。

    明明这些普鲁士战士勇得战斗突袭优势,却被真正坚固的防线挫败。

    “硬得如石头,我真的在和丹麦海盗打仗?”

    蓝色的大祭司固然身先士卒,他到底还是没有被亢奋的手下裹挟推搡到第一线分针,否则自己突破不了盾墙反被其戳杀。

    他很讶异,在慌乱中也知如若战斗再拖延下去,己方纵使兵力占优,很快优势也会逆转。

    只因他恍然间察觉到登陆小码头、意图占领普斯凯蒂斯的敌人并非一小撮。

    “你们快点解决战斗,给我把丹麦人的盾墙突破!”

    “不要再隔着盾和他们互砍,来几个勇敢者如花豹般扑进去。”

    大祭司试图怂恿一些脑子一片空白的勇士做出大胆之举,他的呼唤颇为好使,终于有战士咬着手斧在同伴簇拥中大胆飞跃。

    仿佛花豹飞扑,这种勇敢者从罗斯战士的头顶飞跃过去,打着滚就窜入罗斯军的环形防线内。

    勇气之举瞬间成为鲁莽行为,百夫长和他的几位亲信作为百人队的指挥中枢就待在环形防线中心,他们都是很好的战士,这便持剑将飞扑落地的“蓝色豹子”全部戳刺。

    “可恶,还想从内部打

    开缺口?当我们不会打仗吗?”对着一名被杀者啐一口痰,百夫长也不得不加强一下防空。

    因为更多的普鲁士战士踩着同伴的脑袋也要飞跃到盾墙内做破坏,妄图以匕首、手斧割伤砸坏罗斯战士的膝盖,迫使盾墙门户大开,使得所有兄弟一拥而上将之冲垮。

    只要普鲁士人冲垮盾墙,在此局部战场有着充分兵力优势的他们一定可以取胜。

    但……

    蓝色的大祭司的动作太过于磨蹭,而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误判了形式——这哪里是丹麦海盗,而是罗斯远征军主力。

    后续登陆的罗斯军实在后知后觉,他们一度忙于眺望前方出现的大定居点,期待着能从这里捞取值钱的战利品。反正已经有兄弟估计是轻易进入了,后续战士也就放松警惕,开始就最近抵达的房屋棚舍做第二轮的搜查。

    直到战士们注意到前方闹哄个不停,定睛一瞧,那里竟出现了一群蓝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是敌人!

    敌人在干什么?居然在对先锋百人队拼命搏杀!

    “该死,被围攻的岂不是我的人?”公民兵第十旗队队长特里格韦直到自己的部下一马当先冲得很快,遭遇到本地武装的疯狂进攻这是他想不到的。

    “兄弟们!跟我来,解救我们的兄弟!”

    危急时刻,旗队长已顾不得太多,他可不希望自己当有先登之功的部下就被优势兵力的敌人围攻至覆灭,甚至百人队损失

    过大,自己也不好和大王交待。

    恐怕现在已经有很多兄弟被杀了!他们要死也该战死在于法兰克军队的战斗中,和西方世界最强大的敌人交战而牺牲可谓光荣,而今在这偏僻海岸与未知敌人的交战中阴沟翻船实在是屈辱。

    旗队长继续呐喊:“全队跟着我压上去!跟着队旗冲锋。”

    他突击调兵遣将,以最快速度将端着十字弓的战士安排在前,其余战士皆以剑盾手姿态开始奔跑。

    大量罗斯战士不再深入错综复杂的巷道,而是沿着被一双双脚踏平的土路直奔混战现场。

    十字弓手们在完成一轮平射后立刻退居二线,接着是旗队中的持短木弓的战士再射一轮。

    仅仅两轮箭矢打击就深深背刺了混战中的蓝色普鲁士战士,超过五十人或死或伤。

    当这些战士稍稍有所反应,戴着铁皮盔、盔顶插羽毛的罗斯战士,他们构成的全新盾墙已经压了上来。

    罗斯战士喊着整齐好似协同前进,若非要考虑避免误伤友军,罗斯弓弩手将持续对空抛射配合步战兄弟的推进。

    第十旗队的三个百人队在旗队长特里格韦的亲自指挥下奋勇压了上来,在无拖泥带水,他们构筑起三个方位的盾墙,坚决对乱战之敌做反包围。

    于是,处在混乱焦点中的百人队终于等到了中心开花的时刻。

    百夫长闻之大喜:“兄弟们!我们等来援兵了!给我杀,杀尽他们!”

    一直在“挨

    揍”的战士越战越勇,这下蓝色大祭司及其所有的普鲁士战士腹背受敌。

    究竟是谁包围谁呢?

    “糟糕,到底还有多少海盗,他们这是要彻底歼灭我?!”恍惚间,大祭司想到了撤退。

    然而自己一旦撤退势必导致整个军队的崩溃,逃亡必然导致追杀,也是将整个祭坛拱手让给海盗,这在他的记忆里是绝无仅有之事。

    除非,自己因为不敌被杀,这样整个桑巴部族不会责怪为守护祭坛而战死的英雄们,所有的仇怨将完全落在丹麦海盗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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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色大祭司有着战斗到死的觉悟,但他的部下们早就头脑一片空白。

    弑杀的野兽本能作用于身,这种状态下士兵感觉不到痛苦,即便是身上被插了数根矛头仍能挥动斧头奋战。

    没有人逃跑,当他们被迫与后方来敌激战时,想到的也是奋战杀尽新敌人。

    此刻,号角声、战鼓声大作,更多登陆的战士注意到第十旗队居然和未名之敌打得不可开交,其余三旗队的下级军官果断收拢自己的队伍,一支支百人队跟在第十旗队身后加入混战。

    两千人对四百,优势终在罗斯。

    起初,第十旗队完成的快层包围圈还很松散,随着更多战士的加入,包围圈变得密不透风。

    中心的“圆环”在百夫长指挥下岿然不动,唯有敌人的血弄得脚下土地腥臭而泥泞。

    外层“圆环”犹如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它不断得收缩并伴随着

    钢剑戳刺与战戟啄击。

    守卫普斯凯蒂斯祭坛的普鲁士战士,他们的英勇行为可歌可泣,然而他们就是四面包夹中的那块肉,正被罗斯绞肉机绞成肉馅……

    语言不通并无任何交流理由,能和全员纹着蓝纹而不着甲的敌人死战,罗斯战士毫无这方面预估,索性绞杀殆尽。

    也恰是这种混战环境中,普鲁士战士根本没有求饶的机会,而他们荣誉在身,可以恐惧却绝不求饶。

    很多人因被挤压已变得难以挥动斧头和剑,当他们的身躯被罗斯钢剑戳得千疮百孔、鲜血流尽而亡,他们是战力而死,不可谓不壮烈。

    蓝色的大祭司被夹在人群中,大量武装祭司已经阵亡,还活着的民兵越来越少。

    战士们如同被剥洋葱般消灭,眼前的“丹麦海盗”正踩在死者身躯上继续压缩着包围圈。

    那些弥留蠕动者不仅被踩踏,他们被戳刺补刀,罗斯战士确保这些蓝色的勇者必死无疑,算是给其一个体面——是真正战死于战场。

    渐渐的,终于轮到蓝色的大祭司体面落幕……

    罗斯军旗队是一个作战整体,战士抵在圆盾后,遮掩躯干并将钢剑不断向前戳。

    所有的钢剑末端都有一个配重球,它往往还被战士自己出钱镶嵌一块彩色玻璃,有财力者就镶嵌真正的宝石。那配重球足够粗大,于是战士们又在剑柄上套上绳套,坠下来的麻绳缠绕在手掌里或是捆在手腕,如此

    任何的乱战即可确保钢剑不脱手。

    他们虽然年轻却没有一个是新兵!

    如果说一年前的这个时间点他们终于有机会步入战场,一整年后的今天这些兄弟再年轻也是老兵。

    不知是谁戳了蓝色大祭司第一剑,专注突刺的钢剑本就无视一般的锁子甲,偏偏大祭司为凸显实力一身基本无甲。

    大祭司在呕血中继续奋战,得来的是更多的戳刺……

    突然间,蓝色大祭司两眼一黑,他的热血流尽,力气也耗尽了,这番倒下来与他的勇士们一同牺牲在他们以生命守卫的家园,就以自己的血祭祀了他们的大地女神。

    此刻大祭司战死与否对于整个普鲁士人武装变得毫无意义,他们在绝望中抗击,徒劳得以仅剩的力气敲打罗斯军的盾墙和甲胄,最终全部阵亡。

    直到中心开花的百人队与援兵们正式接触,双反圆盾撞在一起,在乌龙中缠斗一下方知误会,至此血腥的战斗趋于结束。

    收尾工作为士兵自发落实,各级军官没有下达抓活口的命令,于是战士们在尸堆里检查一番,弥留之敌尽数被刺中心脏给个体面。

    这一过程中他们也看到了那些阵亡的女战士,只是这些女人,面部、脖子要身躯,乃至是胳膊和小腿全都有复杂的蓝色花纹,刺青在北欧世界并不稀奇,很多女人身上也都有符文,罗斯的刺青行业已经成为一种家喻户晓的产业,反观这些怪人男男女

    女大规模做靛蓝色纹身也是罗斯人无法接受的。

    ……

    当尸堆里的弥留者全部补刀完成,罗斯军的伤者被搀扶着集中坐于一处,更大规模的打扫战场也开始了。

    蜂拥进入祭坛区的战士开始搜索残敌,他们很快发现了散落在角落里被杀害的落单同伴。

    那些战士被砍砸得面目全非,多亏了脖子吊坠有着“身份狗牌”,那是一个圆形薄铁片,其上被钢戳砸出士兵的姓名、所属旗队百人队等关键信息。被杀的兄弟被抬着送到开阔地整齐拜访,他们清一色是第十旗队的人,收拢的死尸竟有三十名之巨!

    尸体排得整整齐齐,面对这一场景,吃了大亏的百夫长哑口无言。

    他干脆跪在这些被杀兄弟面前失声痛哭,作为一个老战士,他比这些年轻战士打了近乎一代人,但百夫长自己也是不到三十岁正值年富力强的青年。

    “是我的松懈害你们被偷袭啊!你们本不该战死……”

    须臾,甩干宝剑血渍又处理完一些事务的旗队长特里格韦,这番就是来探寻自己立了功的百夫长,却看到这个家伙居然面的兄弟们的尸体哀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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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你是个男人!是个英雄!有何可哭的?”

    听到旗队长的声音,痛苦中的百夫长蠕动身子过去,指着一地死尸:“是我害死了他们!整个一个三十人队的兄弟战死,我可怎么面对大王!怎么面对……你?”

    “损失确实很大

    ,但若没有战死的觉悟我们为何要来这里?你起来吧!我们都是老战士,更严苛的血战都经历过。以前你都不曾这般痛哭,今天你在干什么?快起来,别让其他旗队看你笑话。”

    “好吧!我起身。”

    百夫长的泪水确有一定表演成分,而他的痛苦也是货真价实。

    挨了数倍于己之敌的偷袭,在折损四分之一战士还能迅速构筑防线坚持作战并等到援军抵达,这支百人队不可不谓精兵,且战前也没人能预判这一百二十个兄弟如此能打。

    损失确实大了些,整体挫伤的也是第十旗队的实力。

    不过比起这支百人队的收获,旗队长相信大王不会过多怪罪。

    旗队长凝视一番死者,他定了定神,“关于你发现的那个大长屋,现在被咱们旗队接管了。其他旗队敢擅闯抢夺战利品,我就汇报给大王。”

    提及此事百夫长顿时振作起来:“我因忙着收拢统计所有的琥珀缴获而反应迟钝,差点这些蓝色的敌人几乎打到我面前我才反击。”

    “对!你缴获的琥珀数量极大,没有人能抹杀你的功勋!我将之看管起来,长屋也由咱们队的兄弟看管,你大可放心。至于这些牺牲的兄弟。”

    “火葬?”百夫长猛抬头。

    “现在天气很热,牺牲者只要一天时间就会发臭。我得把他们全部运到海边,架设柴堆将他们化作灰烬。所以就地找寻一些陶瓮盛放他们的灰烬,以及

    所有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我想,等我们做完这些事后大王的骑兵也就到了。”

    “就让大王下令点火!而我!”百夫长想了想:“我会亲自向大王述职。”

    “也好。”旗队长拍拍部下的肩膀:“我敢说大王不会怪罪你,纵使责备也不严厉。还是看看这些敌人吧!几乎都是被咱们旗队歼灭的,你可是居功至伟。让我们再把敌人死尸收拢一番,就在这里排列好,等大王一道给他展示。”

    百夫长深深点头,回想起刚刚的奋战还心有余悸,这下也实在需要检视一下战果了!

    于是,大量呈蓝色的尸体被拖曳到一处开阔地,死尸沾染大量血迹与泥土,依旧令人无法忽视那惊人的蓝色刺青。

    普鲁士民兵的尸首排列得整整齐齐鳞次栉比,全员接受过不错数学教育的罗斯战士,这番受累将死尸以五十人一组做配列,于是硬是排除了九组多一点。

    罗斯军的公民兵第十旗队打出了惊人的战损比,这是战后的旗队长特里格韦意想不到的。

    相当于整个第十旗队挨了一场伏击,在阵亡三十人,各种程度受伤五十人(被钝器砸得胳膊青紫也算)后,歼灭掉基本等同于整个旗队兵力之敌。

    这是属于第十旗队的荣誉,也是慕煞第八、第九和第十一旗队的光荣。

    旗队长洋洋得意:“三十名勇士去了英灵殿,全旗队在敌人的祭坛用敌人的血来血祭奥丁,平均每

    个旗队战士都杀死了一名敌人,战后缴获的琥珀上缴大王,可使罗斯发一笔横财。这一切,其他三个旗队、海军部队做不到!我的公民兵旗队,真的打出了常备军的水准。”

    现在,罗斯军已经在普斯凯蒂斯祭坛为核心的大定居点突击建成营地,理论上大王的骑兵会在傍晚抵达。

    战场痕迹被保留着,尤其是敌人整齐摆放的尸首将给大王好好展示。

    而这一切留里克还浑然不知,他带着四支骑兵队唱着歌向着海军的泊地前进着……

第1428章 普鲁士的德纳鲁瓦部大首领图尔克的积极决意

    普鲁士的桑巴部并没有统一首领,或者说各村的首领都有可能因为一切契机晋级为最高首领。

    桑巴部的确呈现一种一盘散沙的状态,然其邻居德纳鲁瓦部恰恰相反。

    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北方十字军运动,也就不存在条顿骑士团的猛攻,就更不存在普鲁士的德纳鲁瓦部被打得举族搬迁。

    该部带着深深仇恨撤到布格河流域,他们与尤特文人、北方逃难而来的奥克什泰特人合为一体,绝大多数能逃亡的普鲁士人也纷纷撤入新生的立陶宛王国。

    正是因为条顿-丹麦-宝剑三个骑士团,以及拉脱维亚仆从军的协同打击,迫使濒临灭亡的人们拧成一股绳,立陶宛王国突然出现。

    逃亡的德纳鲁瓦部的新一代首领明道加斯,他得到了所有部族的支持从而成为国王!

    他也是立陶宛王国唯一的国王。

    这位大王的一生便是反抗十字军的一生,即便在信仰问题上狡猾得反复横跳,终究确保了立陶宛存活下来的基础。

    但是,在这罗斯王国突然崛起于波罗的海的全新时代,在这各个波罗的族群部族更加弱小的时代,显然德纳鲁瓦部要面临巨大的生存挑战,而这是他们浑然不觉的。

    来自北方的使者带着恐怖消息向南方狂奔,在他们的身后是大量的老人孩子。

    自然也有少数人潜伏在普斯凯蒂斯大祭坛周围,这些人虽然体弱却并不希望放弃自己的家园,仅有留守的勇士们守护她。恰是这些潜伏者,他们最终没有参与到最后的鏖战中,但他们看到了勇士们的全军覆没,以及铺天盖地的“丹麦海盗”涌入大祭坛和居民区。

    海盗绝非散兵游勇,以本地人有限的知识估计这就是某个实力强大的丹麦酋长带兵来这劫掠了。

    当前的时间点,波罗的海南部区域的麦收已经开始。

    按理说这一节点就算是守着他们破岛的丹麦人,也当把大量时间用于麦收,岂会跑到半岛区域掠夺?

    一个骇人的想法迅速在难民中达成共识——一定是丹麦人招了灾,决定进入普鲁士的领地搜刮财物拿走麦子。

    瞧瞧那些入侵者的举措,他们大举进驻祭坛区占领整个定居点,他们在杀戮后没有纵火,说不定那个领头的丹麦酋长决定战局这里,继而向整个桑巴部族开战!

    不!敌人的野心恐怕是席卷一切……

    连勇敢的大祭司都牺牲了,难道靠着其他村子的力量就能独立驱逐入侵者?显然不能。

    这已经不是桑巴部自己的问题,而是半岛区域内所有部族的生存问题。

    普斯凯蒂斯祭坛在桑比亚半岛北部、是与泻湖沙洲的交汇处,难民们果断南下,除了告知南方村庄面临的死亡威胁,更要继续难逃只为告知强大的德纳鲁瓦部北方发生的灾祸。

    另有部分难民向西奔逃,这些人并非慌不择路,只因西边还有一个属于桑巴人的村庄。

    劳森村,它藏在一座滨海沙丘后方,整个环境使得这里酷似一个地窖,劳森村因而得名。(今斯韦特洛戈尔斯克,加里宁格勒西北方向三十公里处。)

    乡亲间很厚道,虽然劳森村的渔民们不敢相信大祭司牺牲、大祭坛被敌人占领,他们今日在海上捞鱼什么异常都没见到便不相信同乡关于“丹麦袭击”的说法,不过乡亲间没有欺骗的理由,而且是在这种生死存亡问题上诓骗。

    面对逃难相亲痛哭流涕的呼吁,整个劳森村男女老幼突然萌生收复大祭坛的想法,奈何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索性作罢。

    全村人当去哪里?他们决定带着细软直接向前迁移,与南方的克德瑙部的村庄会和,再将北方遭袭的消息告诉当地人。

    普鲁士的克德瑙kednau部(意为花园之地的拥有着),该部族的生活区域就是柯尼斯堡,或曰柯尼斯堡本身即由这个部族基础上发展出来,只是在另一个位面克德瑙人战败投降条顿骑士团后迅速德意志化。

    时过境迁,柯尼斯堡再变更为加里宁格勒,而克德瑙的名号也被改变。

    桑比亚半岛是一个小地方,桑巴部在北部滨海区域生活,半岛南方便由德纳鲁瓦部与克德瑙部分享。更多的普鲁士部族则住大陆区域深处,与更多的亲缘民族维持平和的关系,也与波兰各部在摩擦与和平中跌跌拌拌得生活。

    在这片小区域里德纳鲁瓦部有着最多的人口,其实力也就最强。

    不过即便将三个部族的民兵集合起来,他们也只能勉强拼凑出五千名战士,其中必然要混入大量女战士。战争是男人女人均有的义务,动员女兵并非问题,只是非致命危机没有部族会这么做罢了。

    当桑巴部的难民进入南部村庄,起初民众不愿相信大祭司和祭坛都完蛋了,直到北部下来的难民越来越多,到了傍晚时分,逃来的目击者将自己所见的丹麦海盗恶性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这下容不得大家不相信了。

    各村首领大吃一惊,倘若真如目击者所言,放眼望去到处是身着白衣的丹麦士兵,自己就算组织了民兵去解救大祭坛,还不是风尘仆仆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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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村首领冥冥中表现得极为默契,他们先是动员自己的村民收拾细软放在手推车,将牛羊家禽全部驱赶出来,在计划着举着火把抹黑也要向南逃亡之时,首领们纷纷碰头,将自己的逃亡决意与大家分享。

    就在这个夜晚,其实仅有一双手即可数得过来的桑巴部各村庄,村民举起火把,逃亡队伍犹如一条火龙,他们走在数百年来用一双脚踏出来的传统土路,即便是抹黑不行也要尽快逃到安全区域。

    来自北方的异动自然惊得德纳鲁瓦部各村不得安宁。

    各村倒不觉得是有贼人来袭,很多人还以为是野兽进入了村子,这便纷纷拿起武器意图打狼。

    来者并非狼,只见村外出现大量暗黄色的鬼火,夜晚遮掩了很多,诡异景象惊得村民更加紧张,顿时困意全无得举起起来意欲与怪物开战!

    误会在各村陆续结束,紧接着是巨大的疑惑,以及由此引起的震惊。

    待到清晨,骑马使者的聒噪吵醒了德纳鲁瓦部首领的清梦。

    “荒谬!我怎么听到了马蹄声?把我吵醒竟比公鸡还好使?”

    首领图尔克·克利泰蒂斯(Tiurk·kritaitis)敲敲脑袋勃然而起。

    很快,侍卫冲入他的房间,半跪着汇报重大情况:“大祭司!北方的桑巴人举族南下,他们说……”

    “桑巴人?南下?什么情况?”

    “战争,可怕的战争!大祭司,还请您去看看吧!逃难而来的首领们都在外面等候了呢。”

    “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们怎么敢?我没有邀请他们来访问,居然就擅闯我的领地?荒谬。”图尔克再敲打一下自己满是蓝色刺青的面庞,又扶一下一根毛都没有的大光头,稍稍清醒后换上一件素白的袍子,拿起自己满是琥珀的木杖,这便走出房间。

    图尔克,此乃首领的名字,它是普鲁士语“强大”之意。他并没有姓氏,或曰部族即为姓,克利泰蒂斯是起尊号,意为“鲜血祭司”,在本部族的语境下表示着这位大祭司还掌握一切世俗的权力,他就是德纳鲁瓦部独一无二的大首领。

    图尔克先以祭司的身份示人,若有必要,这位一样一身刺青的男人摇身一变就成了战士。

    惊魂未定的桑巴部各村首领面见南方的霸主,因是有求于人,所有人表现得极为谦恭。

    在一番七嘴八舌的描述后,至此朝阳圣光之下,桑比亚半岛的普鲁士各部中的最强王者基本弄清了情况。

    “难道这里还有比您更伟大的首领么?野蛮的丹麦人破坏了普斯凯蒂斯大祭坛,这哪里只是袭击我们桑巴人,根本就是羞辱伟大的您!”

    “对呀。您是鲜血祭坛的主人,您的部族也在祭祀大地女神,岂能允许丹麦人破坏我们的信仰?”

    “那些人到处杀戮到处破坏,我们的祭司已经死了,我们这些人又该去往何处?这一次丹麦海盗的数量难以计数,他们是有备而来,是要毁灭我们的部族,在得手后就要毁灭您!还请伟大的首领做出断然决定。”

    各首领说的比唱得好,固然彼此邻居见平时是想和的,现在终归站在他人的地盘,是勇士也得勾下傲慢的头颅,否则是一兵半卒的援兵都要不来呢。

    这就能让图尔克下定决定举兵北上讨伐丹麦海盗,那就显得他太蠢了。

    他看得出这些首领焦躁与痛苦交加的神情,如若自己显得故意拖延未免很绝情。他觉得自己要尽快给他们一个答案,而他自己心里也泛着嘀咕——丹麦海盗什么时候如此支棱,居然还要灭了我?

    德纳鲁瓦部至多和一些丹麦游商交易本地并不稀奇的琥珀,大首领所认知的丹麦人没这么大的胆子。

    除非那些传言是真的吗!一个新崛起的丹麦首领成为大王,接着又表现出很强的侵略欲。

    昔日的丹麦首领高德弗雷就曾举兵偷袭桑比亚半岛,后来丹麦沉沦几十年,莫非现在结束沉沦又开始大肆劫掠了?

    当他犹豫不决之际,突然有首领说道:“伟大的首领啊!现在您的部族也在积极收麦子,当您将麦子全部收入粮仓后,野蛮的丹麦人大举入侵,那个时候您的人正是麦收后筋疲力尽。难道我们要以疲惫的战士和那些海盗作战吗?真担心麦子被他们抢走……”

    一番话真是醍醐灌顶,本来图尔克犹豫于是否出兵、出兵理由是否充分,这下看来自己真的要紧急动员兵力反击了。

    不同于滨海部族,处在内陆的德纳鲁瓦部更依赖燕麦、黑麦等谷物的收获,他们各村亦在积极饲养牛羊,又在附近小河、小湖尽量捕鱼,相对其他部族发达的农业,使得德纳鲁瓦部养活了多达一万人!

    一万人之于罗斯并不算什么,值此极端底下生产力的时代,德纳鲁瓦部有一万人便可支撑起其在桑比亚半岛的霸权,虽然这一代首领兼大祭司的图尔克并无征服临近部族、村庄之意。

    除非这些村子愿意主动投献,再由各村开会决定是否接纳为新成员。唯独在这个问题上,因牵扯到农田、牧场、鱼塘等现实的经济利益,图尔克首领不可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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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牢牢保持着军权和开战权,引起大祭司的身份,可以堂而皇之的以神之名对外敌开战。

    如果丹麦海盗赖着不走了,德纳鲁瓦部纠集友邻对其开战,以集结尽可能多的兵力冲垮丹麦人的营地,如此大胜不止会使得德纳鲁瓦各村缴获大量铁器,身为首领兼祭司的自己又可获得巨大荣耀。

    图尔克,他当然想一通桑比亚半岛,成为这片大海与泻湖夹角中小世界的至高统治者。

    过去没有机会,现在趁着集结民众力量反抗侵略的契机,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至高首领。

    多个村庄以大祭坛为中心建设,德纳鲁瓦部屹立于今日的加里宁格勒正北方区域。

    图尔克首领依旧一身祭司着装,当他纠集本部村庄首领与北方难民的首领们开会之际,新一批人进驻祭坛。

    那是克德瑙部族的使者们,已经桑巴不劳森村的使者。

    既然都是一件事而来,索性图尔克邀其进入祭坛的露天会场。

    恰是这一插曲,更令图尔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毕竟桑比亚半岛不大,三个部族平日里交流也比较频繁。它是三面环海、又有两个泻湖接触的奇妙区域,它距离丹麦世界很近,极其容易被北方的金发海盗盯上并开辟新定居点从而赖着不走。

    住在这里的普鲁士人可以接受金发的游商,可不能接受家园被他们霸占。

    现在各村首领态度变得高度统一,所谓三人成虎,虽说仅有最初的那些难民见到了杀戮惨剧,消息经过一宿的发酵、经各部的传说,事情已经变得乖离。

    谁是最尊贵的人?

    人们齐刷刷得看向一身祭司着装的图尔克,凝视此人满是蓝纹的脸,还有那镶嵌得慢慢琥珀之木杖,洗耳恭听这位兼任战士之人的宣言。

    “本来我是怀疑的,基于现状我想我们有理由相信,一大群丹麦海盗意欲征服我们,让桑比亚变成他们的领地,而我们若不反抗就将全体成为奴隶。

    很多人已经被杀,他们趁着我们麦收将继续南下,我们筋疲力尽而面对他们的入侵,就要以酸痛的胳膊手握斧头和他们对战,这对我们极为不利,恰恰也是他们的阴谋。

    我想我们当将计就计!

    他们杀害了我们很多朋友,杀死很多人现在是他们气喘吁吁了,而我们不可坐以待毙。我有意组织军队向他们开战,不是为了桑巴,也不是为了克德瑙,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

    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认同我为最高首领!至少这一次,你们将军队组织起来全部由我指挥。让我三方组织起联军讨伐丹麦人,收复普斯凯蒂斯祭坛!为死去的人们复仇!”

    惊恐的人们最需要的正是图尔克的开展决意,他的宣讲得到逃亡桑巴部各村首领的高度欢迎,也令惊惧的克德瑙部使者欣喜。

    对于德纳鲁瓦部,各村首领本就支持大祭司,大家真的相信这个男人得到了神的赐福有着难以明说的神力。现在被羞辱的还有大地女神,德纳鲁瓦部同样祭祀这位神只,信仰被辱、生存遭遇致命威胁、以及与各部平日里积攒的情谊。

    一个男人振臂一呼,各村都决定相应!

    即便这个时候他们仍旧将敌人笼统得认为是“一大群有邪恶阴谋的丹麦海盗”。

    他们开始行动了。

    所有男人放下农具,麦收的工作全部交给女人、老人和孩子,将刚刚收割的燕麦夯打脱壳后煮熟后放进麻布口袋里作为干粮,男人们带着他和农具改造的武器开始于各村集结。

    大祭司也纠集本部所有的马匹以及会骑马者,即便人数不多,马匹品质交叉且马鞍尽是一张皮毯子。

    德纳鲁瓦部组织出两千名战士,这就是该部全部精壮男子了。

    克德瑙部人口不多,使者回去后,当地各首领需更多时间组织民兵。

    图尔克不愿再等他们,这番纠集本部兵马与逃亡而来的桑巴部民众,硬生生凑出一直三千人规模的大军。

    他还特意差人清点了自己能立刻调动的兵力,从而在这一天傍晚完成集结后得到这一竟然数字。

    “三千人大军!丹麦海岛,何愁不把他们冲下大海喂鱼?”

第1429章 留里克在普斯凯蒂斯祭坛

    终于,留里克率领骑兵部队通过了漫长的泻湖沙洲。

    “终于到陆地了,左手是湖水右手是海水,我们的奇妙旅游告一段落。”留里克长处一口气。

    “所以,当我们通过普鲁士人的领地,还要继续在这种环境前进?”菲斯克咧着嘴问道。

    “我们通过是只是大库尔斯泻湖,接着还有维斯杜拉泻湖。”

    “哎……”菲斯克难掩遗憾:“看来大王给未知地域已经起好响亮明细。维斯杜拉泻湖,只有神与大王知道它是什么。”

    “怎么?你有些怀疑?”

    “我不敢。”菲斯克笑盈盈得否认。

    “没什么,反正这个时代那里应该是无人区。如果我们在当地据点,我们就是筚路蓝缕的拓荒者。但泽走廊、格但斯克、格丁尼亚,全都是我们的……”

    在菲斯克看来,国王又在奇妙得自言自语,尽说一些自己莫名其妙的名词。

    因为波兰王国需要一个对波罗的海的出海港口,维斯杜拉泻湖这一潜水区域没有开发价值,而东北方向的桑比亚半岛固然有良港(克德瑙),却为条顿骑士团占领。

    或者是维斯杜拉泻湖周边本就是普鲁士人部族的领地,他们素来与波兰人有过节,如此北方公爵康拉德请来条顿骑士团解决普鲁士问题,不曾想这些佣兵喧宾夺主,波兰的确解决了普鲁士问题,却喜得更为致命的条顿问题。

    格但斯克港成为条顿控制下的港口,而克德瑙发展成柯尼斯堡(加里宁格勒)港口。

    在当今的公元843年夏末,这些纷争都不存在,但本地特别的地理位置与高附加值的特产琥珀,足以使它成为众矢之的。

    纷争不止,这一次是罗斯军大菊进入桑比亚半岛,固然留里克无意征服当地普鲁士人,然罗斯入境必引纷争。

    留里克也不会真的高看普鲁士人一眼,恰好菲斯克提及了这一部族。

    “大王,若是有朝一日向神秘的普鲁士人开战。我们是否立刻征服他们所有?”

    留里克歪着头想了想,近乎夕阳,他闲适得骑着马随口畅想:“今年不打过几年也打。前面就是桑比亚半岛和维斯杜拉泻湖,以及维斯瓦河入海口。那一定得是我们的领地。普鲁士人最好臣服,如若不肯,等我们在法兰克世界大发横财后,自然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家伙全部武力收服。”

    “如果他们不愿意臣服又不愿意去死呢?”菲斯克故意问道。

    “问得好。要么帮他们去死,要么看着他们逃跑,终究我们是要获得这片土地和财富。”

    虽然感觉到这片地域因人口过少而过于原生态,它的发展潜力留里克无法忽视。

    罗斯既然已经沿着库尔兰海岸一路插旗,收获一个又一个仆从势力,顺势若把普鲁士人的桑比亚半岛也拿下,怎么想都是顺势而为的。

    继而是但泽走廊和波美拉尼亚。

    “环波罗的海的地域都是我的。嘿嘿,还真有点罗马的意思。”

    留里克对未来有着巨大的幻想,固然波罗的海这边的经贸情况远逊色于熙熙攘攘的地中海世界,至少天命在罗斯,这片海域可由罗斯整合经济,使得它尽可能繁荣。

    繁荣的根本在于团结,那些愿臣服罗斯的势力有权享受罗斯治下的繁荣。

    至于那些决心抵抗的,自然是肉体消灭。

    “这样的我,是否又有些太蒙古了?不对!犯我者,虽远必诛,虽强必戮,我明明在这里创造一个大帝国……”

    留里克带着一众颇为轻松的心态登陆桑比亚半岛,此刻海面上尽是漂浮的罗斯船只。

    他并没有仔细察觉这些船只的异常,所谓若非登陆现场是一片祥和的,那么待到傍晚时分,海面上就会开始又渔船作业。

    所有战船保持着极高的警觉,随着骑兵队抵达事件发生之现场,留里克也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怎么回事?真的打起来了?他们在和谁打仗?!”

    这话像是在自问自答,策马随行的菲斯克随口复述:“一定是大王心心念叨着的普鲁士人。看来,战斗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您很瞧得起他们,而他们也回应了您的赞誉。”

    “嘁。我又不是来杀尽他们的。这群家伙只要宣布投降我,我军就没必要毁了他们的城、杀尽他们的人。”

    在留里克看来,罗斯军将一个巨大的定居点完全控制,以军队一贯的作为,恐怕除了一些有姿色的女人得以保命,其余人等尽被士兵杀死。

    骑兵浩浩荡荡步入普斯凯蒂斯祭坛区,一座桑巴部族重要的祭祀圣地、北部的琥珀集散地,它成为罗斯军的大兵营,不过随着当地守卫者全部战士,罗斯军没有抓到一名战俘,以至于战后仍不知该定居点的名字。

    当留里克抵达之际,胜利者基本搬运完了死尸,针对整个定居点的劫掠也在进行着。士兵被许可自由掠夺,由于最贵重的战利品由第十旗队把持,也将有其谨献给大王,其余旗队的战士们能在各色简陋民居里捞到的,莫过于少量未被加工的小块琥珀原石,一些司空见惯的陶制炊具和一批皮革麻布制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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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振奋的是战士们搜查到了一批新燕麦,乃至一些尚未夯打脱壳的麦穗。

    整个普斯凯蒂斯祭坛虽滨海,在其内陆一些的区域,于团状森林的缝隙尽是当地人的麦田。

    当前的时间点正是整个桑比亚半岛的麦收时期,虽然该地的居民人数不多,他们尽量多种了麦子,以粗犷的广撒种模式耕种,这样的种粮比很糟糕,无奈之下的民众只好尽量开发新麦田以求扩大秋收成果。

    精壮男女尽数战死,老弱妇孺带着细软南下逃亡。

    虽说他们的麦田里燕麦和黑麦长势很稀疏,每一束麦穗的种子也不多,那也是杂草极少的已开发熟田,若是没人收割,等第一场秋雨后种子就会落入泥地,今秋农时宣告毁灭。

    麦子就在那里,只是让战士们亲自去割麦子再夯打脱荚未免太过于劳神劳力。

    以大祭坛为中心的大定居点,其周围抛去团状森林就是大量麦田与蔬菜地。

    补给品就在这里,不过登陆部队仍在海岸出摆开篝火阵列,支起从船上卸货与就地缴获的炊具,开始烹煮自身储备的粮食。

    现在的留里克需要海军大将就情况做出说明。

    他带着骑兵队在军营里游走,那些得胜的战士纷纷骚动起来。

    留里克还没等到海军大将歌德伦德汇报,公民兵第十旗队队长特里格韦就风尘仆仆跑来。

    此人敲打胸膛做了一记军礼,仰视自己的王:“大王!第十旗队恭贺您的降临。”

    “你?特里格韦,这里……也罢。”留里克索性下了马:“本来想找歌德伦德的,遇到了你也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战争?你们的敌人是谁?”

    “这正是我要向大王好好汇报的。因为这里的情况……很复杂。”

    “哦?”留里克注意到这个兄弟不受控而颤动的甚至,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掩藏着复杂心事。“你带路,我们要去看看。”

    说罢,留里克给骑兵们做了简单的安排。

    由于一直在比较荒凉的泻湖沙洲赶路,就算抵达这未名的巨大定居点,团状森林遮蔽了很多细节,留里克看不见这里有可以就地放牧的草场,就只要命令各队立即消耗粮食饲喂战马。

    至于后续的驯鹿大军,也需要从船上卸下一些粮食解决鹿粮。此事,他将管理权暂交给菲斯克。

    留里克带着一众亲兵跟在特里格韦身后,很快见到了夕阳下那密密麻麻的死尸,以及满是殷虹血迹的战场痕迹。

    见惯了尸山血海,再见这一幕他并不会非常吃惊,只想弄清楚情况。

    对此特里格韦勾下高傲的头颅,低声下气道:“大王!我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错误?是什么?”

    “在那里。那是我们的战死者。而且……都是我旗队的战死者……”

    战况由旗队长本人如实禀报,是功是过皆由大王定夺。

    三十余名罗斯战士阵亡?!这是留里克始料未及的。

    他更吃惊的在于阵亡者均来自第十旗队,战士们本不必战死,看起来敌人摆了一个空城陷阱,当罗斯军在高高兴兴掠夺财物之际,满是纹身的敌人突然杀出。

    登陆的战士们甲胄并非沉重,胜在全员披甲,当全军进入到结阵作战后便没有一人阵亡,唯有一小撮受了轻伤无碍未来战斗的伤兵。

    “真是阴沟里翻船!”凝视一番静静躺平的战士尸体,留里克不禁攥紧了拳头。“特里格韦!”

    “在。”

    “敌人!都被你消灭了吗?”

    “消灭殆尽。我们杀了他们快五百人,我想这就是大王您说的普鲁士人。他们真的凶狠,宁可全部战死也无一人投降。”

    “所以,你们因为他们的英勇和狡猾,也就没有再羞辱他们的尸体?倒是摆放得整齐是在向我邀功?”留里克严厉道。

    像是有苛责之意,特里格韦矢口否认:“不敢。只是单纯向大王展示战果,而且这里像是普鲁士人的一个巨大祭坛,他们的确有很多的宝石,现在全部谨献给大王。”

    “宝石?仍是琥珀?”

    “是的。”

    “也好。”留里克点点头:“你部抢滩登陆勇往直前,若是与结阵的敌人拼杀而死了这么多兄弟我不怪你。偏偏你们中了他们的圈套遭遇偷袭,你有罪!但你部和他们鏖战杀了他们数百人,这也是不可忽略的功。我不好对你立刻做出公允评价,姑且算是功过相抵。因为,我并不希望和普鲁士人发生无端冲突!至少在今年不行。不过既然打起来……”

    弄清基本状况后留里克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在他的心目中普鲁士原住民尽是一群死战不降之人,强大的罗斯当然不怕他们,留里克就是担心这群人因寻仇而尾随罗斯军,以给继续行军的大军制造事端。

    别的旗队长不来述职唯有特里格韦一人来,甚至海军大将现在也“失踪”,他们显然的刻意回避,这样若有功是特里格韦的,若有过也由其人承担,其他人主打得就是不想搀和与默默抢掠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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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里克继续做出决断:“现在你派人把战死着堆柴焚烧,灰烬装入陶瓮,再塞入其身份铭牌。”

    “遵命。”

    “我们还要继续西征,他们人是战死了,我们就带着他们的灰烬进军。”

    “遵命。”

    “至于那些战败者的尸体。”留里克想了想,决定咱不去检查那些缴获的琥珀,而是仔细检查死尸的身份,意图从尸身上得到一些重要信息。

    罗斯军事实上步入了未知区域,留里克知道海岸线的构造而细节部分知之甚少,他对于本地势力的理解都来在另一个位面上十二世纪开始的这种纷争。固然任何事都是有因有果,骁勇的普鲁士人想必其最先也一样骁勇。

    夕阳难掩死者真容,他们有男有女,无出其右的是身上密密麻麻的蓝色刺青。

    “普鲁士蓝?他们是真的喜欢蓝色。就是不知这些勇士来自哪一个部族。巨大定居点就只有这些武装者吗?也许这地方有两千居民,至多也不过三千人……”

    留里克心里嘀咕着,他实则走过了本地战斗大祭司的遗体,因所以战死者造型都极为相似,他没有注意到民兵的统帅就与他战死的部下静静躺在一起,此刻所有死者都完全平等了。

    观死尸境况,留里克基本明白了罗斯遭遇偷袭还能打出一个惊人交换比的缘由。

    罗斯占便宜的确来自于全员披甲,可敌人似乎嚣张着连衣服都不穿,仅着一些遮羞布就带着武器拼杀,似乎用那肚皮后背的怪异蓝色花纹就可把敌人吓傻。

    “这就是普鲁士人吗?亏我还高看他们。蛮勇啊!真是蛮勇。可惜,不懂打仗。”留里克自言自语得摇摇头。

    “大王,我们当如何处理这些死尸?”

    “处理?这里像是他们的大祭坛……”留里克闭上眼想了想,断然道:“我们是奥丁的战术,完全有理由毁掉这里的奇怪祭坛。我们今日血迹了奥丁,这些尸体都是祭品。就按照咱们罗斯的一项传统,死尸直接抛入大海,再祭祀一下耶梦加得,确保我们海军危害航行安全。这就有劳你了。”

    “遵命。”特里格韦再道:“我会叫上其他旗队的兄弟迅速完成此事。”

    那么,海军大将究竟去了哪里?

    若非做海军,以歌德伦德之资也可作为旗队长般的人物。不过区区一介旗队长的权力太小,不像现在掌控着海军主力舰叱咤风云好不威风,当然各舰舰长法理上都向留里克本人直接效忠,这就约束着歌德伦德不可乱来。

    但歌德伦德自己有着主观能动性,他带着少量亲信深入祭坛区并向南部的民居探索,于是在南方地域,在摆脱树林遮掩后惊讶于大量的麦田和一些菜地。

    甘蓝和甜菜是桑比亚半岛地区传统的蔬菜作物,尤其是甜菜,它的粗大根茎发红有甜味。

    固然这个时代,欧洲甜菜的甜度极低,桑比亚半岛的种植品种甜度比萨克森地区还要糟糕,它依旧是关键的蔬菜,也是本地普鲁士人都可以享受到一点淡淡甜味之物。

    歌德伦德摇身一变成为荒野调查者,见天色暗淡就折返归来,惊喜于大王的骑兵已经抵达这边急匆匆找到大王以述职。

    于是,当后续的鹿群抵达祭坛区域,罗斯远征军全员抵达此地,利用现有的民房做营房安顿下来。

    土丘祭坛上矗立着很多根木柱,其上有着鸟型花纹雕刻,它其实是杜鹃鸟,在普鲁士桑巴部的信仰里是大地女神的象征。

    该祭坛着实令罗斯骑兵各队长想到自己在瑟米加利亚人的梅佐特内城的见闻,那是一座大土丘,丘顶为祭坛,祭坛也有大量的雕刻异纹的木柱,于是彼时的罗斯军将之改造了了望塔以监视大地异常,为得就是早点预警以动员起来阻击敌人的反攻。

    既然想到了梅佐特内的遭遇,现在坐在祭坛外空地、距离白天战斗之地很近区域的篝火旁,人们在探讨白天遭遇的同时也提及梅佐特内,顺手提及了敌人反扑的可能性。

    他们七嘴八舌,由于人们对南方区域知之甚少,倘若该地域有大量的普鲁士人村庄,就以白天战斗那群家伙死战不退的信念,再来一群勇士难不成罗斯还要在此地再与他们打一仗?岂不是节外生枝疯狂掣肘军队行进?

    当多人提及这种可能,就意味着此事变得极为可能。

    留里克眉头紧锁:“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啊!我们也的确没理由再在这里耗着。”

    “且慢!”本来刚刚向留里克做了简短汇报以解释自己神秘失踪的海军大将歌德伦德,他果断建议:“这里的普鲁士精壮都死了,南部有大量农田,那里的麦子无人收割,更有一些蔬菜无人收获。”

    “我知道你去周围陆路探查情况,你不愧为我的海军大将。”

    歌德伦德不傻,他听得出大王有讽刺之意,为了证明自己的探路并非身为海军的不务正业,便建议道:“那些麦子不收获我都觉得亏得慌……”

    “哦?我们的粮食还有很多,何必浪费时间于此收获?受了麦子还要夯打脱粒,真是浪费时间。”留里克一时间也不知这家伙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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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子不可浪费,而我……我觉得我军有理由在此休整一天。”

    “何意?”

    扫视一眼在坐的兄弟们,歌德伦德捋一把胡须,他对自己的想法很有自信:“让战马和驯鹿去他们的农田里游荡,好粮食全部进了马和鹿的肚子里,也省得大王饲喂他们好粮食。而且,海军需要打扫一些舱室,那些战士吃喝拉撒均在船舱,就是有不自觉的家伙肆意便溺……”

    “得了吧!闭嘴。”留里克眼角注意到极为步兵旗队长突然难堪的表情,为了他们的面子就打断歌德伦德的粗俗抱怨,又转移话题笑呵呵继续。“倒是你提及的在农田放牧一事我看确实有必要,下一步我军还要前往维斯杜拉泻湖,那里的艰辛不比大库尔斯泻湖轻松。过了那里就是波美拉尼亚,通过它我们就进入萨克森了!也是到了那里,海军将沿着日德兰半岛绕一个大圈子进入我们在莱茵河口的鹿特斯塔德,而我将带着骑兵直接在萨克森人的森林中南下。”

    所有对未来旅途有所疑虑之人,他们还是对留里克的描述听不太懂,既然大王说得头头是道想必大军绝不会迷路,也就坚认同大王的决策。

    留里克给全军放假一天,此乃全军为通行维斯杜拉泻湖做准备,所有人必须准备充分,避免在大库尔斯泻湖沙洲的倒霉经历重演。

    令战马和驯鹿大吃特吃普鲁士人尚未收获的农田也很有益处。

    不过,各旗队长都是老战士,当多人提及“我们的逗留或遭到敌人的反攻”,这就使得全军不得不在休整的同时做提防。

    于是全军没必要深入陆地扎营,就把持着这大定居点的滨海区域,以他们的祭坛为中心,其南部可不驻扎,全军仅在其北部滨海区域安营,再卸下一些扭力弹弓布置临时哨所,一切就按照野战标准布置军营。

    “希望我们的准备都是多余的,全军放假一个白天,后天全军开拔,一把火把这个大定居点焚烧殆尽……”留里克如此想也如此决意,总之既然和普鲁士人已经爆发激烈冲突,那就让冲突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1430章 这是桑比亚半岛普鲁士人的全力反击

    麦田成为罗斯军临时的放牧草场,那些亟待收割的燕麦和黑麦都从成了马匹驯鹿的高能食物。

    马匹吃了麦子就有长劲,而驯鹿吃了麦子更能将麦粒中的能量彻底吸收,这一切都不是硬啃青草能比拟的优势。

    一个矮小的黑发男人骑在驯鹿背上,鞍具是标准的马鞍,只是这些大畜远不及马儿的战术优势,倒是驯鹿群随着罗斯军一路西行抵达桑比亚半岛。

    对于这一带区域所有的养鹿人一无所知,作为他们的首领,瓦哈瓦宁带着兄弟、子侄随罗斯王站在了这里。

    他们本就是极北冰原自由放牧之人,各个小型家庭氏族构筑这一庞大群体,他们平日里一旦接触就互相交换自己获悉的一切消息,他们早已知道北方世界的广大,以及北方的劲头是一片汪洋。

    冰海之北还有什么?也许就如大王所说的,它就是世界尽头之海,大海的北方是无尽的深渊以及深渊下的虚空。

    南方世界一定不会如此。

    养鹿人们首次抵达了他们围城涉足的地域——普鲁士人的领地。

    现在,鹿群居然可以在麦田里肆意啃食已经成熟的麦穗,这一切简直如做梦般离奇虚幻。

    即便在出发时割了鹿角,队中的庞大雄鹿们的角又长了很长。

    给鹿割角便于操控,这是养鹿人们需要注意之事,现在全军得到一整天的休整时期,大家正好将此耽搁的事做了。

    他们身后背着轻便的短木弓,皮革箭袋里装着的尽是货真价实罗斯量产型“旋羽铁簇箭”。

    由于他们被编为全新的驯鹿旗队,所有人也纷纷被武装起来。

    绝大多数人都有一件板甲衣马甲,至于其他身体部位的防具就需他们自行购买了。

    他们的形象无愧于“鹿军”这一绰号,同在这一片开阔地肆意放牧马匹的骑兵战士,一个恍惚就会觉得成群游走的不是驯鹿而是马,那些骑在鹿背上的人也都是自己的骑兵同僚。

    骑鹿也能打仗?简直是笑话。

    关于此事,瓦哈瓦宁和他的伙计们也是这么想的。自古以来养鹿人群体面对强者都是能跑则跑,现在所有人变成了奴隶也就不必再逃了。

    给罗斯王做奴隶没有人心理上觉得过意不去,大祭司露米娅是自己的本族之女,与所有的养鹿人都有一些血缘关系。

    那么此次远征随军行动的祭司维莉卡,她是大王的女儿、是混血的女孩,也是大家的亲戚。

    养鹿人完全靠着血缘纽带将各个氏族家庭凝聚一起,而今在拉多加湖区域放牧的所有养鹿人氏族都派出精壮乃至半大小子参军了。

    “难道,我们已经效忠罗斯王还会被当做弱者吗?”

    此乃灵魂之问!瓦哈瓦宁一行虽无战功却有苦劳,殊不知尊重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而非某个贵人的施舍。

    所有驯鹿背负的辎重物现在全部卸在海滨港口,今日白天鹿群的任务就是在麦田里将瘪了的肚子塞满燕麦和黑麦。

    平均每个人看管十头鹿,他们背负武器于身,警觉地环顾四周。

    并非他们要刻意警惕什么强敌,这一切都是他们在冰原放牧养成的习惯。牧民要提防狼群,更要提防同样放牧的卡累利阿人,因为后者在见到他者后会果断发动进攻将大家掳为奴。

    倒是做完篝火开会时有人提及的“当地人吃了大亏很可能举兵报复”,此事着实给与会的瓦哈瓦宁提了个醒,遂在放牧之际他号召自己人都留一个心眼。

    不过见到骑兵们几乎都在肉眼可见的地方牵着埋头啃麦的战马,瓦哈瓦宁的警惕也消散了一大半。

    “普鲁士人真是怪人。瓦良格人身上做刺青也就罢了,这些人简直所有皮肤都要刺上蓝纹,真不明白这有什么说法。现在你们被罗斯杀了很多人,难道一两天的时间就够你们举兵寻仇?即便你们出兵了,那个时候我们也就离开了……”

    瓦哈瓦宁这么想,指挥兄弟们放牧战马的菲斯克也这么想。

    在普斯凯蒂斯祭坛区,登陆的步兵、海军战士全都不可避免的松懈下来。

    骑马远行要忍耐颠簸,航海而行更要人手逼仄船舱与屎尿汗臭。

    骑兵战士在田间地头漫步以舒展双腿,步兵们多是仅着单衣,闲适得待在临时营区或坐或躺,

    甚至的海军战士也纷纷开摆。

    凭什么过去的日子里,骑兵、步兵上岸休整后海军兄弟还要给这群“大爷”提供鲜鱼?现在在普鲁士人的地盘不是缴获颇丰吗?从民居里搜查出来的粮食、鱼干足够大家饱餐,何必再去捞取新货。

    绝大多数船只抛锚,海滨沙滩尽是冲滩的长船,好似一大群须鲸搁浅。

    “反正就一天时间,做好基本的战场防备就好了。普鲁士人,你们总不至于24小时内就疯狂反击吧?无所谓,反正我军切换战斗状态仅需几秒钟。你们要偷袭也得先过骑兵那一关,即便侥幸冲到这里,我的扭力弹弓和大量步兵自会送你们去死。”留里克自己也松懈下来,可以躺在沙滩上与贝雅希尔一道沐浴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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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士们打扑克、玩投壶、赛飞刀飞斧头,军中的小猫们是绝妙的玩具,撸猫成了重要的消遣。至少小黑猫喀拉现在成了随军女祭司们的吉祥物。

    但,危机正在袭来……

    就像是山洪注入干涸的河床,水不会慢慢涨起来,而是一开始便以滔天洪水之姿横扫河床。

    普鲁士民兵没有派遣斥候,他们一来便是集群行动,一旦他们进攻就是毫无保留不分主次的全力攻击。

    桑比亚半岛是一个小地方,若不算东北部和西南部的泻湖沙洲区域,它就是一个三面环水的小突出部,其地理特点的东西宽阔而南北较为狭窄。

    偏偏被罗斯军误打误撞而强袭的桑巴部,他们就生活在北方沿海的狭长区域,使得他们落难后南方的亲戚部族能快速举兵反击。

    事情在难民嘴里被描述为所有人的生存之战。半岛的三个势力在过去的时代时常面临着丹麦人、波美拉尼亚人和波兰人的袭扰,考虑到一个强大入侵者居然突袭而打崩了北方祭坛,这足以使得德纳鲁瓦部大首领图尔克神经过敏反应过激。

    男人女人动员起来,所有骑马者动员起来。

    图尔克硬生生动员出三千人的大军,他并不需要威逼利诱,那些难民们在自己的大祭司战死后急需一个新的首领来引领大家,北部桑巴部的各村首领积极组织民兵响应,并集体认同图尔克是大家首领。

    有着“鲜血祭司”称号的图尔克声威大震实力大涨,在宰了一头牛献祭大地女神和雷电神后,他不等克德瑙部友军加入,就带着这支大军火速北上意图杀入侵者一个措手不及。

    半岛的南北宽度还不足三十公里,图尔克首领带着他的人向北方进军,只要走上不足二十公里的路即可抵达。

    他们不需要在荒野里前进,各村见因交流之便而硬生生踩出的土路,现在都有了军事价值。

    这些普鲁士战士全体轻装行动,他们又是集体不着甲,大多数人仅着一件麻布衣服,便带着各色武器前进。

    他们依旧相信,将面部和胸膛的华丽刺青面相敌人,这会吓坏对方,同时这些刺青也是个人得到大神祝福的证明。

    在他们普鲁士人的信仰里,雷火之神佩库尼斯Pekunis也司战争,得到神力加持的战士将无往不利。男人女人故意做的大规模刺青,也是对雷暴的一种模仿——他们是在身上纹上夜间雷暴那炫目的紫电条纹。

    图尔克摇身一变成为战斗祭司,他自己倒是披上了一件过去缴获的锁子甲,卷曲的头发扎起来后又以镀金的头箍定型,最后顶着一支半球形铁皮盔,盔上装饰着狼头使得他格外出彩。

    一百余名骑马者,近三千名徒步战士,他们几乎就代表着桑比亚半岛的全部普鲁士人武装力量。

    他们所有人的脚力很好,踩在前人踏平的道路上健步如飞。

    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还在自由放牧的罗斯骑兵和驯鹿群,突然暴露在桑比亚普鲁士军面前。

    “那是什么?一大群人?真是寻仇的家伙?!”瓦哈瓦宁本觉得时间已快到中午,再放牧一阵子既可以撤回海滩了。他虽一直保持警惕,到了这个时间点也松懈得差不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的局面还真昨晚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是敌袭!我的大侄儿,快吹号!”

    惊慌的瓦哈瓦宁本能机警,而整个养鹿人群体表现出的那种临危之果决,正来自于他们数百年来躲避卡累利阿人蓄意袭击时的被动训练。

    因为逃跑也是一个本事。

    他们又是吹牛角号又是吹口哨,埋头啃草的驯鹿们迅速被驱赶得聚拢一团,瓦哈瓦宁令主要人员带着驯鹿向海滨方向撤离,而他自己则骑着鹿试图在骑兵中找到光头菲斯克。

    驯鹿群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群体,当它们突然变得极为异动并开始向着北部移动,风声可以削弱牛角号的回响,骑兵战士们纷纷看到了驯鹿们的异动,再环顾四周便注意到南方地平线出现了一群蠕动的影子。

    “有情况!快点上马!”菲斯克首先命令身边的伙计们行动起来。

    不久,骑鹿的瓦哈瓦宁找到了他,态度极为果决。

    “大人。我敢说那就是寻仇的普鲁士人。”

    “是敌袭吗?”

    “正是敌袭。”

    “他们真蠢,也真勇敢。居然敢向着我们骑兵发起进攻?这不是自寻死路?”菲斯克不排斥打仗,即便现在骑兵队仅带着自卫用的武装,所谓弓与佩剑外就是数量很少的箭矢,突出的就是战马们轻装觅食。

    “大人还是赶紧做出决策吧!我要带着鹿群回去避险,您……”

    “你撤退吧!罗斯从不奢望你们这群养鹿人作为战兵打仗。快带着大王的鹿群回撤,这里由我先会会他们。”

    如果是桀骜不驯的北方战士,听到菲斯克这么说话定然勃然起身,会将这作为激将法而偏偏留下来和敌人死战。

    但瓦哈瓦宁只是徒有其表的战士,他固然有着立下战功的设想,待到此次敌人真的大举出现,大伙儿还是带着鹿群逃之夭夭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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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鹿人很短时间就收拢了庞大鹿群并向北方的军营撤离,如此迅速的逃离可是看傻了已经上马的罗斯骑兵们。

    “别看了!你们还奢望那些养鹿的家伙和你们一样勇敢?兄弟们,跟着我向南方的那些蠕动蠢材进攻!”面对第一骑兵队的兄弟们,菲斯克再高举自己的反曲弓:“弓在手,跟我走!让普鲁士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因为,公民兵第十旗队,以三十人阵亡代价杀死了敌人近五百人,如此战损比在军中反响强烈,以至于旗队长特里格韦成了大家心里的英雄,即便他自己不这么觉得。

    骑兵们作为常备军他们打出过更出彩的战果,偏偏在普鲁士人的地盘竟被一群公民兵抢了风头。

    要知道骑兵中有着一票斯拉夫贵族的公子哥,更有一批老罗斯人的纯血后裔,兄弟们自视甚高且确实武艺高强。

    因补充了马匹,罗斯骑兵队四队的综合实力不降反增。

    战马们刚刚还在大肆咀嚼麦子,它们虽都是直肠子,大快朵颐到现在战马肚子里已经塞满带着种荚的燕麦,体力正佳的他们可以立刻应对一场大战。

    四支骑兵队与德米扬斯克骑兵(五十名佩切涅格战士),他们立刻终止放牧,浩浩荡荡向着地平线蠕动的人群奔袭。

    与此同时,普鲁士军首领图尔克可是完全没料到还能在麦田区域遇到铺天盖地的骑兵。

    普鲁士人刚刚通过被他们自己放弃的村庄,此次归来欣然发现村子居然未被“丹麦海盗”破坏,这一切不都说明了海盗依旧盘踞在滨海区域?那些恶人一定是在祭坛区域抢掠战利品并集体松懈下来,突袭杀尽他们就在今天!

    突然看到大量骑马之人,这是图尔克首领所无法理解的。

    “那是海盗吗?怎么可能!如此多的骑马者,只有尤特文人做得出来。不会吧……不可能!尤特文人在东方呢。”

    一时间图尔克拿不定主意了,他不知道骑马者们的身份,虽然出现在这里怎么想他们都是入侵者,可他们绝对不是划船来的海盗。

    但当图尔克陷入犹豫,广大民兵开始骚乱之际,只见那些散乱的骑马者居然集结起来,居然发动了袭击?!

    “是敌袭!该死的他们来了。”

    图尔克首领下令手下吹号打鼓,沙哑而刺耳的号声音调很不和谐,恰能引得战士们的注意,而有节奏的鼓声带来强烈的严肃紧张感。

    这些普鲁士民兵不知道如何面对骑兵大军团的袭击,军中的骑马者索性纷纷下马,他们可没胆子和真正的骑兵做搏杀。

    民兵自发得聚成一团,他们将短矛、鱼叉等一切长柄武器对准外侧,混在其中的弓手和掷矛手也伺机攻击。

    图尔克首领对战争的理解依旧局限于“大规模打群架”的程度,以人海战术突袭松懈之敌是一个好战术,但若敌人采取防御措施并主动进攻,情况就变了。

    而罗斯骑兵最为精锐,哪怕现在的他们并未做全面武装就仓促接敌。

    即便各骑带的箭矢不多,菲斯克检查了那些死尸后对普鲁士人的武装情况有了很意外的了解。

    “蠢材!究竟是哪个大神给了你们勇气来攻击我们的?这不是自寻死路?现在先让我给你们放血。”

    菲斯克暗暗嘀咕,各骑兵队自发得分成两股,从左右两翼向敌迂回冲锋。

    战士们侧身勾弦,他们讶异于那些明显成蓝色调的敌人连甲衣都没有,至于蓝色调都来自他们故意赤膊的身子。

    菲斯克自己也进入战场,讶异于眼前的景象:“天呐!你们真的是以血肉之躯面对我的骑射手抽射?”

    对于普鲁士民兵,他们根本没时间做出有效防御就被骑兵们于两翼包抄,当其中的弓手进行徒劳反击时,一千余骑的罗斯骑兵已经完成了一轮箭矢打击。

    因为普鲁士民兵是在行军途中与罗斯骑兵偶遇,骑兵们迅速进入战斗状态,而普鲁士人拖曳较长的队伍,当战斗已经爆发仍有二百余人未归入大部队。

    这二百余人落单了!

    罗斯骑兵又毫不犹豫拔剑,当着普鲁士民兵的面将这些落单者劈砍、撞倒、踩踏,乃至是骑兵下马亲自补刀。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致命梦魇,混在人群里的大首领图尔克完全没想到战斗是以这样的方式发生,他像是被魇在床上的人,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而浑身却不能动,甚至呼吸都仿佛无法控制了。

    他本想着是和海盗步兵搏杀,怎料是和骑兵遭遇且敌人的骑兵着实强大。

    很多兄弟已经死了,可他和民兵们没有更多时间做思考。

    因为,那些骑兵又来了。

第1431章 留里克决战普鲁士军

    罗斯骑兵再一次展现帕提亚战术,他们再一次分成两翼折返冲杀而去。

    不需菲斯克做详细命令,骑兵战士们很清楚自己应当怎么做。

    他们的双腿加紧马腹,当马儿快速掠过敌人乱糟糟的人群时立刻侧身抽射。

    虽然每一骑就带了一个基数的箭矢,那也是足足三十支!

    反曲弓与一袋箭已是罗斯骑兵不可割舍之物,这样的箭矢装备似乎不足以打一场高强度战斗,对付这些连甲胄都没有的“蓝色战士”已经足够。

    且看这些普鲁士战士,绝大多数人的防具就只有一幅直径与小臂长度相当的小木盾。

    小木盾是搏杀时的格挡工具,它的战术效果是灵活又精确挡住敌人的各种武器,接着自己的剑或斧打过去一击致命。

    普鲁士人为近身搏斗而来,却在这开阔的麦地遭遇草原骑兵的袭击。

    他们徒劳得用盾挡住脸,奈何箭速极快的箭矢轻易刺穿战士的身躯。

    锥形的破甲箭在战士身上凿洞,它整体陷入士兵身躯内,若是没有击中要害诸如心脏和肺脏,受了重创的士兵仍能战斗。

    处在外围的普鲁士人大肆中箭,令骑兵们讶异的是,这些一身刺青的男男女女,即便是呕着血也要坚强的站起来。

    被射倒的人并不多,那些受伤之人竟主动或被动得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充当肉盾,为后面的兄弟们承担箭矢打击。

    普鲁士人的弓矢反击极为薄弱,他们的箭矢也有铁质箭簇,更多的则是磨尖的骨片。

    罗斯骑兵毫发无伤得完成第二轮打击,各旗队收拢自己的人,每一骑都是很巨大的存在,当他们聚在一起就构筑起一座黑墙。

    刚刚的高速冲击略消耗马匹体力,马儿的大脑袋上下浮动喘着粗气,骑兵们依旧箭搭在弓柄,他们知道队长在等待菲斯克老大的第三轮进攻令,人与马趁着机会抓紧时间喘息。

    “真是奇怪,这些人中箭了也不倒地。他们明明没甲衣,宁愿身上插满箭杆也要跟我打?普鲁士人不知道疼痛吗?”菲斯克自顾自得慨叹敌人的勇猛。

    “老大。”掌旗手问道:“还要继续攻击吗?”

    “不着急。让我看看局面!可恶,我们只是安静放牧,就被这群人盯上了……”

    这一刻菲斯克表现出谨慎,甚至有些过于谨慎了。

    他不知道眼前的究竟是敌人的全部,还是只是敌人的先头部队。

    过去的时间罗斯军打过多次大规模战争,就在两个月前骑兵们还在梅佐特内打了一场大战役。若是眼前敌人如此之羸弱,以骑兵当前的状况慢慢将敌人折磨得全军覆没并无不妥。

    菲斯克还是觉得事有蹊跷。再说,就算是战斗也不意味着必须是骑兵去搏杀。

    他要确保骑兵军团在进入法兰克世界前尽可能的没有损失,最关键的正是宝贵的马匹,即便战马要战死,也得是在法兰克战场牺牲,而非在这大王嘴里莫名其妙的桑比亚半岛。

    他再自言自语:“我们的弓矢有距离优势。不如就坐在马背上保持距离抛射攻击。”

    的确,这些反曲弓可以将罗斯量产型的轻箭抛射到三百米外,但这样的箭矢完全靠着下坠的重力势能,其对于披着铁甲的士兵毫无意义,但对于连麻布衣服都不舍得穿的敌人,反倒成了战术优势。

    普鲁士的弓矢或投矛器只能将他们的武器扔到百米开外,菲斯克敏锐察觉到这一敌我战备的巨大诧异,他需要一点时间做调整,接着,就是靠着弓矢射程优势疯狂占便宜!

    他召集几名战士充当传令兵:“去告诉各旗队长,所有人骑于马背顶点抛射。敌人进攻,我们就后退,敌人撤退我们就前进。我们一直射箭,每人射二十箭。所有人听到进攻号角后自由射击。”

    命令分成四个部分,传令兵迅速把老大的指令传给各旗队。

    布罗迪、斯温和卡尔,三位都对菲斯克的决意倍感意外。

    什么时候骑射手要变成骑在马背的步弓手了?既然菲斯克想到了一些诡计,兄弟们也只好落实了。

    恰是罗斯军短暂休整之际,挨了两记闷棍的普鲁士军终于有时间弄清楚自己的状况。

    精神紧张的人们在尖叫呼唤,中箭的兄弟被同伴搀扶着痛苦哀嚎。

    大祭司图尔克终于走出人群,而他那披着锁子甲的身影很快也被远处虎视眈眈的罗斯战士看见。在一群蓝色调的战士中突然冒出一个身躯强烈反光的家伙,无法不被重视。

    菲斯克精准看到这一情况,平静的脸庞轻轻流露出微笑:“看来,敌人的统帅现身了。”

    “是啊。”掌旗官慨叹道:“他的战士一身纹身,恰是他自己披着甲衣,真不知是勇敢还是懦夫。”

    “无所谓。反正你们所见的所有敌人都会死掉。”菲斯克又瞥一眼号手:“等我觉得准备好了你就吹号,接着……杀!”

    披着锁子甲、顶着狼头的男人站于阵前。

    图尔克挥舞着手里的铁剑以当地语言破口大骂,他的战士们亦是群情激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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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骂了一阵子,再看一眼受伤倒地挣扎蠕动的兄弟们,再想到刚刚被杀害落单者。这已经不是一旦的仇怨了,给普斯凯蒂斯祭坛复仇是出兵的理由,而今敌人的表现已经坐实了恶人意欲征服本地区屠戮所有人的罪恶意图。

    太阳在上,他高举自己的铁匠,时间已进入下午,炙热阳光照得铁剑温热又刺眼。

    “雷电神啊!赐予我们力量吧!”呐喊一声,图尔克首领又呲着牙瞥一眼后面的兄弟姐妹们:“真正的普鲁士勇士,跟着我!冲锋!杀死他们!”

    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随着图尔克的一声令下,两千余普鲁士人先入罗斯骑兵发动进攻,放眼望去到处是一身蓝色刺青的战士,他们撇下受伤的兄弟,带着各色武器不分主次得向着骑兵发起进攻。

    “哎呦?!步兵向我进攻?他们真的疯了。”

    菲斯克即刻下令,于是早已箭在弦上的战士们在听到号角指令后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普鲁士人的弓箭们持弓奔跑,他们希望抵达合适的位置后给予对手打击。普鲁士的骑马者也混迹于他们乱糟糟的步兵中,可惜这一百余简陋的骑兵根本无法发挥出神战术优势。

    空中尽是箭矢的嗖嗖声,那些破甲箭打着旋从天而降,轻易扎穿奔跑中普鲁士人的肩膀、脖子,乃至是嵌入头盖骨中。

    “把盾举过头顶,所有人快点跑!追上他们的骑兵砍死他们的马。”图尔克大声命令着,而他本身就是极为显着的旗帜。

    图尔克本人向哪里狂奔,哪里即为主攻方向。

    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的这番带头冲锋固然勇敢无比,这种勇敢已经化作鲁莽。

    普鲁士人顶着箭雨狂奔,即便是被击中了,只要还能爬起来者就一定会跌跌撞撞起身,捡起武器无视插在身上的箭矢继续加入奔袭。

    罗斯骑兵屹立与麦田定点对空抛射,他们刻意保持距离,见得敌人的距离已经很近,各骑便调转马头向后移动。

    战场上很快出现一副奇景。

    罗斯的各骑兵队以其编制形成四个战斗单位,各单位集体向滨海营地撤退,战士则扭过身对着追击之敌放箭。

    很多人注意到敌人中冲锋在前的那个披甲者,不过抛射而去的箭矢击中这个奔跑的男人还真的需要看运气。

    箭矢的嗖嗖声在图尔克首领耳畔响个不停,他热血上胸头脑空白,无视自己冲锋的兄弟们被射倒,更不去想自己其实一直在被骑射手们重点照顾。

    一边后撤一边放箭,战士们被要求自由射击,而量产型的箭矢不是战士自己制作,射击起来毫不心疼,他们以“放风筝”的战术始终保持不接触的状态,以不间断的火力不断削弱者普鲁士人的有生力量、打击他们的士气,顺手也是将其引诱到罗斯的滨海大营。

    过去的普斯凯蒂斯祭坛的居民们故意保留一大片滨海林地,它作为防风林保护南部的农田,很多民居也藏匿在这片林子中。

    瓦哈瓦宁和他的人驱赶着庞大驯鹿群训练有素得撤退,过去时光为躲避卡累利阿人偷袭训练出的技艺,使得他们从容摆脱战场。

    当然庞大鹿群突然出现在大营地,它们迅速毁掉了广大战士们的假期。

    所有的的养鹿人都在用简单的诺斯语高呼两个词:“普鲁士!袭击!”

    话语虽短足以引得大家警觉,毕竟南方突然响起悠扬沉闷的战争号角,那里爆裂的呼喊声也挑动战士们的心。

    谁还有心思打扑克、撸猫?各个下级军官在没得到上级命令前就麻利得组织自己人,他们急忙互相帮助得套上板甲衣,将盾背起来,再带着武器离开临时营房于户外集结。

    瓦哈瓦宁获悉大王还在海滩晒太阳,他急忙冲向停满长船的沙滩,只见听到风声的留里克已经勃然而起。

    矮小的瓦哈瓦宁狂奔而去,顾不得任何行礼,焦急得直接嘟囔起芬兰语方言:“是普鲁士人!到处都是普鲁士人,他们来复仇了。”

    “什么?果然是他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留里克早有心理预期,他立刻想起了在帕兰加发生过的事情,当军队轻取帕兰加后,因叛徒告密,才过了一个晚上,有着极强行动力的克雷廷加人就主动进攻了,即便那是以卵击石。

    留里克本来对普鲁士人已经失去天然敬畏,现在获悉敌人快速反击,也不得不重拾敬畏。

    他即刻奔向营区,号召所有战士拿起武器立刻向南部的开阔地集结,即便他获悉骑兵必然已与敌人激烈交火。

    想到普鲁士人行动力、执行力极强,对付这些勇气可嘉的敌人,罗斯军正好以最强武装回敬他们的勇敢。

    他很欣喜得看到自己的战士们已经大规模武装起来,一个个背着大盾的战士在土丘祭坛附近站得到处都是。

    “瓦哈瓦宁!”他亢奋道。

    “在。”

    “组织你的人参战。”

    “啊?”瓦哈瓦宁大吃一惊,“我们也要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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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人带着弓给我进军。这次我们把进犯的普鲁士人杀一个片甲不留。这一次,所有能战斗的人全上。”

    于是在留里克的心血来潮下,只有少部分的非战斗人员留守营地,这其中就包含维莉卡、乌鸫等全部的随军祭司。

    甚至随军的工匠们也被要求带上武器以步兵姿态投入战斗。

    只是重装板甲这番都仍在大船上,罗斯军仅着轻便的量产型板甲衣马甲,配套的护颈、护臂、护肩和护腿因事发突然都没工夫装。

    所有用于营地的扭力弹弓,它们本就装在可迅速拆卸的手推车上,现在正好推着它前往南部战场。

    留里克斗志昂扬,战士们更是高高兴兴走上战场。

    普鲁士人兵弱!此事大家达成共识,那么若是骑兵们自己解决了敌人,兄弟们可就没战功可捞了。

    大量罗斯战士连蓝白色的布袍都未套上,他们穿着黑色调的板甲衣马甲,急忙将圆度捆在左臂,右手持钢剑向着南方争先恐后冲去。

    武装工匠和持弓的养鹿人,他们确信这次作战连大王自己都带头冲锋,步兵们与上岸休息的海军参与进攻简直如参加婚礼般积极,这就是一场顺风必胜局,去晚了可就一点战利品都捞不到咯。

    罗斯营地到处的号角声与鼓声,甚至树叶都被这强烈震动而震落不少。

    留里克自己罕见得以步兵姿态进入战场,并嚣张得不戴头盔,刻意将那黄金打造的桂冠戴好,只为让自己人好好注意到他们的大王站在第一线,也是刻意让敌人注意到真正的王者降临这普鲁士人的领地。

    不过,当罗斯步兵陆续离开森林遮掩,他们看到的边打边撤的罗斯骑兵,以及那顶着箭矢持续冲锋的“蓝色普鲁士人”。

    “你们终于到了吗?!”菲斯克看一眼陆续抵达并开始自发布置盾墙的友军,只见众人中有一位高大的奇男子,此人一头金发又顶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桂冠。

    “是大王!”菲斯克高兴得高举弓,奋力呼喊:“兄弟们!大王来了!停止后撤!”

    骑兵们其实也失去后退之路了,只因退路都被陆续抵达的步兵堵死。

    高贵的骑兵绝非撤离,仅仅是将敌人引诱到营地,从而使得罗斯军一拥而上完成大家都喜欢的歼灭战。

    没有明确的交流,一切都靠着默契,现在的罗斯军向着进攻的普鲁士人发起致命的全力进攻了。

    与此同时,一直保持进攻状态的普鲁士人,就像是刹闸失灵的卡车般持续冲锋着,即便战士们已经有一些疲惫,在见到突然出现的庞大敌人和那典型丹麦人特征的“盾阵”,他们来不及错愕惊恐,依旧向着前方勇敢撞过去。

    “果然是入侵的丹麦人!雷电神祝福过的勇士们呐!跟着我冲杀过去!即便死在普斯凯蒂斯也是我们的幸福。”图尔克首领的号召淹没在普鲁士人的呐喊声中。

    这些蓝色的战士们继续顶着罗斯军的箭矢前进着。

    此刻罗斯骑兵极为狡猾得展开机动迂回,菲斯克等四队骑兵让开自己的阵位,将身后已经基本组织好的盾墙呈现给已经大肆削弱过的普鲁士人。

    留里克罕见得成为锋线战士,他不觉得丝毫危险。

    他自己也被这热烈气氛所感染,坚决待在第一线与自己的战士们在一起,而广大战士们注意到大王在此,没人觉得大王会遭遇锋线,恰恰相反是军队士气热烈至顶峰。

    拼杀开始了……

    而拼杀的结局已经注定。

    四支步兵旗队构筑起牢不可破的盾墙,钢剑无情戳刺,在第一排战士后,是待命的剑盾手,与持战戟的士兵协助搏杀。

    所有无法参与锋线作战人员皆持弓抛射,罗斯军为了此次远征大肆装备的单体木弓这一战派上大用场。

    一台无情的绞肉机在血肉模糊中推进,普鲁士人锋线战士被它武器切割,后面的战士更要时刻注意从天而降的箭矢,其密度比刚才有过之无不及。

    至于那些骑兵,他们居然撤到了战场一边似乎在静静看着这一切。

    在激战中,即便贵如留里克,他即选择与战士们并肩作战,个人也成为这庞大战争机器中小小的零件。

    这支普鲁士军的统帅图尔克也是如此。

    有着“血祭司”称号的图尔克毫无逃路,他选择了果断进攻最终求仁得仁。

    图尔克死了,他的尸体被进军的罗斯战士踩在脚下。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死者是普鲁士军中唯一穿着锁子甲的男人,他的尸体被后续罗斯兵补刀确保其必死。他到死也没想到,杀死自己的可不是什么丹麦人。

    在乱战中,普鲁士人没有丝毫可能冲破罗斯军的方向,当他们发现自己反而出现严重的兵力劣势已经为时已晚。

    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大首领已经战死,渐渐的人们开始本能撤离,在一个临界点,少数人的撤退演化成了崩盘。

    这时候,休息一番的罗斯骑兵加入最后的追杀。

    骑兵拔剑掩杀而去,无情得戳刺敌人的后背,一千余骑罕见发起一场要冒风险的集团冲击,也只此一次冲击,当铁蹄风卷残云而过,战场上就剩下一些精神崩溃的普鲁士人还在苟延残喘。

    这一刻就算留里克下令“留一个活口”也为时太晚了。

    罗斯战士们以血祭奥丁的心态,他们高呼着奥丁的名号,盾墙顷刻间解体,全军不分主次冲杀,最终在这个平和的下午,桑巴部的滨海麦田成为整个半岛区域内普鲁士人精锐民兵的葬身之处……

第1433章 格但斯克

    相比于大库尔斯泻湖沙洲的贫瘠,维斯杜拉泻湖的沙洲茂密很多。

    不变的是沙洲依旧非常狭窄,在最窄处沙洲缩得仅有五百米。

    罗斯军不可能在林子里行军,留给留里克的行军之路唯有沙洲面相波罗的海一侧的更加狭窄之沙滩。

    就总长度而言,它的沙洲逊于大库尔斯泻湖的,遂当罗斯骑兵陆续坐小船通过泻湖入海口后,再用了一天半的时间通过了这狭长沙洲。

    即便天色变得阴沉,留里克也而看到了前方明显的大陆景观。

    他有些担心,倘若自己的军队再遭遇一场大雨岂不是又要耽搁一段时间?

    “天气变得糟糕了。我们已经到了您说的格但斯克?”菲斯克对该地名一无所知,这便代表全军问道。

    “也许吧。希望是格但斯克。希望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格但斯克!至少……我们应该很快能看到维斯瓦河入海口。”

    事实上留里克也拿不定主意,他对这片地域的认知都来自后世的了解,那个时代这片地域已经开发,着名的几个城市还是兵家必争之地。

    “我们即将抵达大陆,即将离开这该死的沙洲。说真的,未来的我可不想再通行这里。”

    “你在抱怨?”留里克侧脸问道。

    “就是抱怨。”

    “的确,这里的环境很美好,下次不来了。狭长沙洲根本不适合我们的骑兵队行进,我也是异想天开以为这是一座桥梁。感谢诸神保佑,我们没有遭遇风暴,否则海水怕是漫过整个沙洲把我们弄得浑身湿漉。快点赶路吧!我们在大陆构筑今晚的营地。”留里克慨叹道。

    这个时代因本地区人口实在太少,本该开发成大量农田的区域,现在是滨海的密不透风的森林。

    环维斯杜拉泻湖,尤其是其南部区域,那里的森林更为茂密,庞大区域是真正的无人区,即便那里有着一些波兰部落,当地人可以依傍着河流,在森林畔开辟自己的农田过起自己平静的日子。若非必要,这些波兰人村庄不会组织民兵去扩张,他们尚未组成国家架构,以部落联盟的姿态存在于世。

    遂当海陆并进的罗斯军队通过维斯杜拉泻湖,泻湖之南的那些波兰人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另外一些有别于波兰的斯拉夫部落,他们对于饿虎扑食般出现在家门口的罗斯军队一样的一无所知,直到海面上到处是如浮动小刀般的大船将他们的码头堵得水泄不通……

    不过在于这些奇怪的当地人正式接触前,罗斯军在泻湖的西南角立起临时营地,留里克自觉有必要和将领们好好探讨一下未来该怎么做。

    今日没有夕阳,取而代之的是漫天乌云。

    所有人都担心又会遭遇一场大雨,尤其是当前昼夜温差开始变得,若是夜里直面凄风苦雨怕是很多兄弟还没和法兰克人鏖战就已生了病。

    划着长船的陆军战士、随行铁匠直接冲滩,而海军大型舰只照例就地抛锚,对于这些戴着三角帽的后者,他们就不必全体上岸了,而是开始布置渔火,趁着今日天色过于暗淡以求发挥渔火的最大效能。

    在海滨,罗斯军的篝火又造就一串火链,在海上又是一片星星点点。

    今夜没有星光,然空气较为澄澈,阴冷北风吹拂得海滨森林响得厉害,篝火也在风中剧烈窜动。

    所有人都在担心一件事,便是自己依傍林地搭建起窝棚,就在睡到半夜遭遇夜雨,那真是痛苦的事情。

    每个战士都有一张卷折起来的毯子,它会弯折起来捆在双肩背包上。骑兵的毯子更加干脆得捆在马鞍上,如此这一夜只要不下雨就完全不必对保暖问题担心。

    各旗队长、海军大将、主力舰船长,他们齐聚在留里克的中军大帐外的篝火处,人们围在这里,因猎猎风声人们已无很好的心情埋灶煮麦,这番就以随身携带的干粮果腹应付一餐拉倒。

    烈火驱散了一切寒冷,也罢大家的脸照得发亮。

    所有人都是***而来,他们静静坐着等候大王安排下一步的作战工作。

    不错,因为罗斯军逢敌必克,大军走一路杀一路,在抵达法兰克之前步兵、骑兵均以有了重大战果。

    据说通过了维斯杜拉泻湖就进入了波美拉尼亚,那么兄弟们已经站在了这未知之地,一定会遇到当地人,以过去的经验怕是大军不由分说直接冲上去砍杀打斗了。

    “我们不认识你们,难以揣测你们的意图。我们明显更加强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先打了再说。”这样的策略在大家很来很理性。

    搁在以前留里克也愿意奉行这样的策略,任何的当地人只要以武力将之打服,之后统御他们也就变得容易。再说了,考虑到前方极有可能是格但斯克,这里距离罗斯的核心领地已经太远了,却与丹麦的核心领地更紧。

    罗斯要直接统治这里必须付出天亮的统治成本,而能从该地得到什么呢?木材?渔获?琥珀?奴隶?这些本地或是匮乏,或是罗斯根本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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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又摆在罗斯面前,基于过去一个月的奇幻经历,罗斯军一直在进军,却因为和当地人打了太多交道,行军被动被迟滞了。

    “都来了?很好。”留里克清清嗓子:“所有人看着我!现在,我们坐在这里,我们已经离开最后的泻湖,这里应该就是波美拉尼亚,在我们前方的会是维斯瓦河、奥德河,我们距离萨克森的汉堡越来越近。

    我相信,明日我们将直面宽阔的维斯瓦河,你们所有人回去后告诉自己的人,明日做好大规模渡河准备。”

    大家集体一声战吼对留里克的安排予以肯定,但渡河这件事大家内心里抵触却又不得不面对,只要忍着难受去落实了。

    根本原因正在于骑兵队与鹿群,比起运输人员,要运输这些大型动物实在浪费时间,为了赶时间不得不所有长船出动。罢了还要检查一下是否有马粪、鹿粪遗留在船上,将这些晦气的东西清理干净实在折磨战士的心。

    留里克继续安排:“我相信,在通过维斯瓦河后,我们将面对本地人的一个很大的定居点。她名叫格但斯克或者格丁尼亚,但愿她真的叫这个名字。

    依我们过去的手段,遇到这样的滨海大定居点,当地人若不是主动来降,我们就主动打过去,将他们消灭、捣毁定居点,拿走一切有用缴获扬长而去。

    这样做的确爽快,我们却又要在当地浪费大量时间。

    所以我决定!这一次我们在遇到任何的定居点,你们所有人必须约束自己的部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准去劫掠,哪怕那些当地人就站在你们面前!只要当地人不对我们抱有敌意并主动进攻,你们任何人都不可以下黑手。

    一句话,我们要保持守势。”

    这样的决策实在不是罗斯军的风格,倒是如大王所言,只要忙于赶路不和当地人接触,冲突不会发生,罗斯军的时间也不会浪费。

    “也许,他只是在普鲁士人的领地没捞到多少好东西,所以瞧不上新的家伙吧。”菲斯克心里泛着嘀咕,不好把疑惑摆在明面上。

    “你们都明白吗?都能做到吗?”留里克探着头质问道。

    大家异口同声皆曰遵命。

    “很好。”留里克点点头:“但愿今晚不会下雨,但愿明日我们的行动一切顺利。还有当地人……但愿他们不会愚蠢得向我们发动任何形式的袭击。”

    难道有什么地方势力敢对海陆并进、综合兵力达到四千人规模的罗斯军发动袭击?这样的战兵数量以与大部分波兰、波美拉尼亚部族总人口相当,量一些部族的全部人力,若是堂堂之战即会被罗斯消灭。

    基于在桑比亚半岛的遭遇留里克不得不多想,他想不明白自己轻取了一个海滨祭坛,罗斯军杀戮很多想必这足够吓得当地人聪明得选择回避,结果那些普鲁士人却豪放得用一天时间就组织规模极为庞大的民兵,神经质般得向罗斯营地展开进攻……

    波美拉尼亚人若也如此,可是够罗斯军折腾的。这就好比追着人要的狂犬,不理会它就会得寸进尺,把狂犬杀死又要浪费很多时间。

    在没有遇到当地人之前,留里克已经决定保持仁慈。

    殊不知,罗斯军那一连串的篝火将一片天空照得发红,海上以渔获诱捕鲱鱼的船只,更是造就这片海域神奇景象。

    但对于一些人而言,那并非什么奇景,而是令人想到了一些熟悉的存在……

    因为在这个时代,名为格但斯克的庞大渔村已经存在。

    这片广大而狭长的滨海区域可以谓之为波美拉尼亚,生活在其中的却有三个大族群。

    波美拉部族联盟的领地即为狭义的波美拉尼亚,他们是斯拉夫人,却和与法兰克人亦敌亦仆的文德斯拉夫人有所不同。

    奥德河与维斯瓦河,两条河将广义波美拉尼亚分成三块,生活其中的人们也就自然演变成三个部族联盟。

    格但斯克,这里的人们也是斯拉夫人,他们自称Kas卡舒本一族。

    如此名称来自于本地人的民族特色服饰,所谓一种通体式、有的极大衣兜的袍子。

    卡舒本斯拉夫人与各路波兰部落、西部邻居Liutichi柳蒂奇斯拉夫人,更西方的波美拉人、文德人都是亲戚,却与东部隔泻湖而望的普鲁士人不是一路人。

    如此卡舒本人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刺上复杂的刺青,他们一样信仰着斯拉夫的诸位大神,尤其是雷火之神庇隆——而这位神只为了罗斯在东方的通知需要,早在十年前被立为必须祭祀的主神。

    早在二百年前,当一批从维斯瓦河上游向北迁徙的人们抵达海滨,他们定居在这里并形成了卡舒本部族。

    森林与河流割裂了彼此,卡舒本人在北方滨海区域,而波兰人的人口虽以膨胀到一百万人的规模,波兰部落大规模得集中在南部区域,他们与同族近亲的摩拉维亚大公国维持很好的关系,却与北方的近亲联系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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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舒本人活跃于维斯瓦河下游区域,他们最为上游的定居点正是比得哥煦,即便她现在只是一个渔村。

    格但斯克和周边区域才是卡舒本人的生活中心区,他们筚路蓝缕在森林中开发出一批农田,再在维斯瓦河畔兴建大大小小的村庄,以至于人口膨胀到了五万人规模却浑然不知。

    当然这比人口规模更加强大的波兰部族差距甚远,同样的,纷争不止的波兰部落们也想不到忙于种地养牛的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如果波兰人联合起来创造自己的王国,便是一个毫不逊色摩拉维亚公国的另一个西斯拉夫人的王国。

    卡舒本人不是波兰人,他们称呼自己的大定居点为格但斯克,在此修建港口积极捕鱼,由于海湾正在衍生出现的一片泻湖,形成泻湖需要数年前的时间,而今扩张延伸的沙嘴形成完美的防波堤,它使得格但斯克港成为绝妙海港,本地与其他地域一样能够在滨海沙滩挖到琥珀,这一切都吸引了那些人的到来——丹麦商人和博恩霍尔姆商人。

    格但斯克的地理位置更加靠近博人霍尔姆岛,那座岛早在836年就成为罗斯王国治下的一个伯国。

    岛上的不服者被屠戮殆尽,剩下的皆是顺民。伯爵斯温德作为顺从的贵族世袭爵位、封号,虽然很多人被杀,不可否认的是博恩霍尔姆岛作为南波罗的海上独一无二的海中大岛,它是绝佳的捕鱼营地,伯爵斯温德拥有它即可确保自己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战争早已结束,博恩霍尔姆岛上迁徙来了一批丹麦家庭,他们向伯爵缴税获得定居权。

    再以该岛为起始点,一批丹麦人追逐前人的脚步,划着长船漂过海岬进入格但斯克湾,与这里的卡舒本族人高高兴兴得做生意。

    丹麦人来此出口铁器,从而购买当地人手里的皮革和琥珀,其实双方能交易的商品量有限,好在过去的时代与这几年彼此的交易一片祥和。

    丹麦人和博恩霍尔姆人带着商品来,他们绝不试图从当地人处抓奴隶。

    卡舒本人没有遭遇切实伤害,这一届的大首领、名为博格斯瓦夫的男人,也就许可丹麦人在格但斯克港的滨海港区建设自己的微型社区,许可其在此过冬乃至一直定居,唯独不许他们祭司北欧人,倒是许可他们参与到当地人的斯拉夫神祭司活动。

    不过,早在这年年初,一位贵人就带着他的使团漂洋过海抵达格但斯克。

    他不是别人,正是博恩霍尔姆伯爵斯温德,即便这个男人这些年衰老的厉害。

    斯温德的手下多是一些新来的丹麦移民,事实是斯温德的祖上亲戚也多是从丹麦迁移而来,大家说得相同的诺斯语方言也就不分你我了。

    因为三年前罗斯-丹麦联军联合起来驱逐了日德兰半岛的法兰克势力,将所有的叛徒杀死或驱逐,人们很轻松丹麦何以快速取胜,于是在庞大波罗的海以各种手段终结所有北方人的部族大乱斗时代的罗斯王留里克,以及强大的罗斯王国,在平凡丹麦人心里有着极高的地位。

    他们终归是渴望过安稳日子的普通人,曾经博恩霍尔姆岛养活数千人,现在该岛的人口持续恢复。本是当地小贵族的斯温德,随着自身实力的膨胀,他的野心也跟着膨胀。

    全新的博恩霍尔姆伯国已经从丹麦人和哥德堡的约塔兰人处获悉罗斯王有意远征丹麦。

    罗斯王做得出这种伟业,可是法兰克好似存在于另一个世界,这和博恩霍尔姆的渔民们有多大关系呢?

    斯温德身为伯爵又接受罗斯王调令参与远征的义务,只是伯国平日里最多和海上游弋的萨列马岛伯国、绰号伟大探险家斯普尤特的手下打交道,自己从未得到命令必须组织军队随罗斯王行动,也就没理由主动请缨做一些事了。

    斯温德更要注意自身的发展情况。

    现在,他带着由自己人构成的商团首次抵达格但斯克,只为和当地大首领博格斯瓦夫做一份长久的商业约定。

    因为过去的时代,无论是的丹麦人还是博恩霍尔姆人都因拿不出这些滨海森林居民急需的物资,使得双方的生意规模一直是低位徘徊。

    这一次已经不一样了!

    只需要一条长船即可从北方的罗斯大铁厂进口一批廉价的铁制品,只要把它们运抵南方的斯拉夫人领地,当地人必然趋之若鹜得要以大量的粮食、布匹来换。

    只要勤于在已经很安全的波罗的海做长途航行,单纯做二道贩子就能赚大钱,何乐不为呢?

    这就是伯爵斯温德现在的赚钱秘方。

    他人就在格但斯克,这里停泊的一些长船也刻意悬挂着罗斯旗帜。他已经与本地首领取得了很好的私人关系。

第1434章 博恩霍尔姆伯国与卡舒本大首领之格但斯克的博格斯瓦夫

    一片天空云朵忽然闪亮,黑漆漆的海绵突然出现一些亮点,两种奇景交织在一起使得这个乌云密布的夜变得极为离奇。

    住在格但斯克的卡舒本族人从没见过这一幕。

    不过这一夜乌云密布,时间正是儒略历八月,这个月份格但斯克时常可有持续半个月的阴雨天气,当夜幕降临后人们一般也都待在家庭式的大长屋里,往往一个大家庭近二十人住在一起,对于户外发生的一些奇景只有少数人知晓。

    格但斯克已经是庞大的滨海居所,维斯瓦河入海口处形成土壤较为肥沃的冲击平原,格但斯克湾正在自然扩张的滨海沙洲,其沙嘴持续延伸,一片新泻湖活在数千年后与维斯杜拉泻湖连成一片。

    沙洲形成防波堤,大大减弱了任何程度潮汛威力,于是本地居民也就不必担心涨潮对于滨海农田的海进侵蚀。

    卡舒本一族以格但斯克大定居点为中心默默发展,大部分人口也都集中在这里,并至维斯瓦河最上游的卡舒本族定居点比得哥煦。

    往往一个家庭以老爷子或老太太为核心,靠着血缘维系着多个儿子,及其儿子们各自组织的小家庭。

    多个小家庭拼凑在一起,任何的生产生活活动整个家族一起出动。以他们的生活习惯与生产技术水平,单一小家庭难以抵抗生活的各种风险,若是兄弟们围绕着老父母身边,全家族的祖辈、子辈、孙辈凑到同一间房居住,他们就能抵抗各种苦难。

    于是,小家庭变成大家族,他们为自己设立有木篱笆的围墙,在墙内统一饲养一些家禽和大型牛羊,其中尤其重视养牛,即便各家族养牛数量都不多。

    他们已经完全放弃半地穴建筑,考虑到格但斯克春夏时期阴雨天气较多,这便纷纷在住在打下木桩,他们在桩子上铺设粗糙原木地板,集体居住于巨大的纯木质长屋里,每一个夜他们总是热热闹闹,对于这种聒噪各家庭也都乐在其中。

    多个巨大家庭拼装成一个村子,多个村子也就组成了小型城市。

    各村沿着维斯瓦河拔地而起,从入海口的格但斯克向上游延伸了一百余公里直至比得哥煦,五万人规模的卡舒本族人主要就在这里。

    一个可以谓之为“卡舒本大公国”的国家形态正在稳步发展着,距离大首领正式建立王权似乎只是临门一脚的事。

    大首领博格斯瓦夫是诸村推举出的强者,其家族在格但斯克更是有着实权。

    但他的权势无法真正笼罩整个维斯瓦河下游,很多偏上游的村庄尊他是“大家的首领”,但各村不上供不觐见,若是遇到一些大事,上游村庄也没精力或主观意愿派人去格但斯克帮忙。

    就在今年,公元843年,随着高举着罗斯旗帜、名为博恩霍尔姆岛伯爵的斯温德,带着一支装运紧俏货物的商队,划着长船以和平姿态抵达格但斯克,到来的不只有当地人很需要的农具(兼备武器属性),还带来了一种新思想。

    “所以,罗斯王征服了很多小部落,那些人效忠罗斯,于是得到了很多物资上的好处?如果罗斯发动战争,这些部落必须奉命派兵参战?只要他们参战,在战斗时都可自由的掠夺战利品,包括带走战俘做奴隶?”

    “在遥远的东方位置世界,那里也有和我很相似的人?说着我们也基本听得懂话?”

    “我们在格但斯克祭祀雷火之神庇隆,你们罗斯人也罢庇隆神列为神只?你们不是北方人吗?为何祭祀我们的神?是因为你们罗斯的领地内又有我们的亲属之民?”

    “丹麦世界真的变了天?你们北方人内部的纷争彻底结束了?这对于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博格斯瓦夫就有关罗斯、丹麦和瑞典的问题,对着斯温德问个不停。

    斯温德是个体面人,这可从其打扮上可见一斑。

    他是留里克亲封的贵族,对于博恩霍尔姆岛在多年前战争时期的可怕遭遇,他不得不向博格斯瓦夫介绍一番。恐吓绝非他本意,但古老的故事透露出的信息很干脆——那些不服罗斯统治的人都在战争中被杀,而臣服者现在都过上了比以前更安定、更富足的日子。

    斯温德可不是得了任务来格但斯克游说之人,他带着本部商队以二道贩子的身份而来。

    几个月以来登陆的商队一直为当地民兵的监视下,随着他们拿出一批从罗斯的北方矿场打造的铁锤、铁斧、矛头,这些宝贝被当地人以高价抢购一空,对于这些金发外人的警惕随着格但斯克居民切实得到了实惠而消逝得很多。

    但就现实而言,这些卡舒本族人在今年的铁器贸易上实际吃了大亏。

    不过是亏是赚也要看买家自己的感受。

    维斯瓦河下游区域地势非常平坦,它适合发展农耕畜牧,奈何这地方极度缺乏矿产,以至于本地人匮乏金属工具。

    如今时代的波兰部族的主要人口在南方,所谓以克拉科夫为中心的广义西里西亚。

    在西里西亚,当地有着铁矿、铜矿,这些关系到军国事业的矿产资源集中于此,而它的东方不远处又是卢布林盐矿区。虽然新生的波兰王国主观上没有刻意发展盐铁专营,但其皮亚斯特家族能控制王权,就是靠着垄断本地区的矿山和冶金从而为自己的军队打造出远超其他部落的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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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代,能始建波兰王国的皮亚斯特家族之先祖并不在西里西亚。

    其先祖就在Gniezno格涅兹诺,当地人的名号也是它,它实际为当今时代波兰人最为北方的部落。

    波兰格涅兹诺部族,它的名号与遥远东方斯摩棱斯克的大祭坛格涅兹多沃其词根完全一样。

    谓之为“大祭坛”恰如其分,距离今日波兹南很近的格涅兹诺正是以古代斯拉夫祭坛为核心建成的大定居点。

    现在,格涅兹诺的北方就不再是波兰人的领地。

    北方的比得哥煦是卡舒本一族的生活空间,虽说波兰人与卡舒本人是亲戚,分离了一百多年是亲戚其关系也淡化了。

    格涅兹诺当地人的生活环境里也缺乏铁矿、铜矿,而更南方的波兰部族虽然已经知道中欧山区里有这样的矿石,以其拙劣的冶金技术无法做到大规模生产铁器和青铜器,也就没有富余金属制品沿着维斯瓦河一路运输到入海口的格但斯克卖个当地人。

    所以当格但斯克居民仍以木铲木犁展开今年的春耕,斯温德和他的商队极为鸡贼的带着罗斯的铁器“雪中送炭”。

    “我知道你们面临春荒,一时间拿不出很多物资和我们换。这都没什么,我们先把铁器给你们,等到你们收了粮食,到了夏末母牛繁犊子,你们就把新麦和奶制品卖给我们。”

    这是双方都满意的方案,一来博格斯瓦夫首领觉得自己占了很大便宜,二来斯温德知道这些格但斯克居民怎样都会在秋收落实承诺。一种事实上的期货贸易就这样展开了,作为交换博恩霍尔姆商队在格但斯克建设了临时小社区,他们要生活,也就高高兴兴以格但斯克港为临时母港,就地捞鱼过日子,同样也是试探本地的渔获资源。

    双方一直和平相处,由于博恩霍尔姆伯国的船只在进入波的尼亚湾深处的罗斯堡和艾隆堡进货的同时,又拐入梅拉伦湖进口了一番当地的染色布匹。

    他们自行缝纫了一批罗斯布袍,所谓一件通体白袍,并在袍子上缝上一些蓝色布条。博恩霍尔姆人不必拘泥于罗斯战袍的传统样式,突出的则是蓝白相间,于是又有了一丝海魂衫的感觉。

    至少他们在旗帜问题上绝不含糊。

    博恩霍尔姆伯国在北方的罗斯堡造船厂订购的标准型武装货船尚未到货,至今斯温德仍需依靠传统的划桨长船做一般远洋贸易。只要高高悬挂罗斯旗帜即可顺畅尽出罗斯的港口,博恩霍尔姆人能一路摸到极北港口艾隆堡,低价进口当地的铁水浇铸的生铁铁锤,那就是一块方方正正中心有预留孔的铁疙瘩,只要插上一个木柄就是很好的锤子,而其出厂价很低……

    艾隆堡和罗斯堡的冶金产能,想必于其制成品的产出高出太多,以至于罗斯的官方运输队必须持续来这两个港口运输生铁锭至都城新罗斯堡的“冶金联合体”深加工。

    如果可以有同盟势力亲自划着船来港口进口初级制品和低质量货色,两个冶金为业的港口城市的城主很乐意提高留里克定的内部出厂价,便以较高价格卖给千里迢迢来进货的博恩霍尔姆人。

    斯温德当然知道自己吃了亏,考虑到运抵格但斯克后当地人会出更高的价钱购买,先前吃的亏也就不算什么了。

    因为,斯温德真的运来了一种高科技设备——曲辕犁。

    当然这种好东西被博格斯瓦夫的家族优先抢购,尤其是看过犁地演示后,每一座曲辕犁他愿意以五头牛来换,即便他也知道这样的价码有些搞了。

    在格但斯克,以五头牛为聘礼可以娶到一个极为貌美、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姑娘。

    起初,博格斯瓦夫确实感觉有些肉疼,然而今年其家族的春耕工作因这些高级金属犁的加入快速完成,那犁头首次在本地的土壤完成深耕作业,它的深耕不再是小范围的事,整个家族的农田都被曲辕犁过了一遍,人人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便是来自土壤深层的肥力可为麦子吸收。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固然在阴雨天气下展开秋收比较糟糕,前些日子下了一场雨,而今麦田基本恢复了干燥,跟着下一场雨尚未到来,整个格但斯克居民都忙于天亮时的抢收。

    住在各个大长屋里的男女老幼必须做好休息,以便于明日全家族上阵继续去抢收燕麦和黑麦。

    恰是这样乌云密布之夜,一处乌云竟然发亮,海面上还出现大量光点。

    大吃一惊的博格斯瓦夫不知那是什么,他询问城里的大祭司情况。

    事实是大祭司站在户外也看不懂眼前奇景,老家伙也不好在大首领面前表现得露怯,只好含糊其辞得描述:“说不定这就是雷火之神庇隆降世,还请首领大人保持警惕。”

    说了和没说一样,考虑到近几个月做客的所谓博恩霍尔姆人和丹麦人对于海上的事非常了解,夜里他带着一批部下急忙前往滨海的瓦良格营地,匆忙间就与睡眼惺忪的斯温德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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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穿好衣服的斯温德不得不站在漆黑的户外,站在海边听着海浪拍打,直面北方来的阴冷微风,凝视海上的怪异黄色光点。

    “那是什么?你们对海上之事非常了解。总不会……真是什么海神现世或是别的。”博格斯瓦夫操持着粗糙的诺斯语问道。

    斯温德逐渐瞪大眼睛,不禁感叹道:“不是吧?!难道斯普尤特的人已经流窜到这片海域捕鱼了?”

    “什么意思?我听的不太懂……那些光点和捕鱼有关系?”

    “即有可能,还有那边发红的天空。”斯温德随手指向维斯瓦河入海口的方向:“我很怀疑是罗斯的萨列马岛伯爵带着他的捕鱼队偶然来到了你们的海岸。”

    “啊?不请自来的人?”

    “是的。”

    “他们危险吗?我知道,你们是我的朋友,但是那些人……”

    “也可以是朋友。”斯温德答得斩钉截铁,又道:“萨列马岛伯爵,我和那个男人名义上地位相同。只是,那个男人实际是罗斯王的亲戚,其手下尽是昔日的海盗。不服的海盗都被处决,会被招安的都为那个伯爵管理者。他是罗斯王的远亲而我不是。不过看在罗斯旗帜的面子上,你的格但斯克至少飘着一片罗斯旗帜,只要看到它,那些人就不可能对你下黑手。”

    “原来如此……”博格斯瓦夫听了个七七八八,就是细品一下斯温德的说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卡舒本人对于“旗帜”的理解极为粗糙。

    毕竟这个时代只有罗斯王国将白布基底、对角线缝合蓝色布条,以这种酷似“圣安德烈十字”、实为解释为抽象船桨的纹章作为国家与王权象征,它实际就是欧洲的第一面有着实际意义的国家旗帜。

    博格斯瓦夫可不傻,今年在于罗斯王国的边缘势力深处接触后他切实学到了很多新东西。

    一面独一无二的旗帜来代表整个势力,这令同样在维斯瓦河下游有着极大全是的他不禁泛起嘀咕,博格斯瓦夫闭上眼若做思索,心里默念:“也许我也可以找块白布做一些图案,作为我们卡舒本人的象征,作为我家族的象征。”

    他定了定神,此刻海滨沙滩已经站着了不下一百人。

    “如果你说的那些人只是来我这里捕鱼,他们来了也就来了,我也没能力干涉他们。只要不对我们有是伤害,我也不会对他们有敌意。”

    斯温德瞟一眼这位头发卷曲的中年首领,很清楚这家伙手里可没有长船,格但斯克人的小渔船尽可贴着海岸线小心得捞鱼,毫无远洋活动的能力,自然不可能与跋扈的萨列马岛伯国的大船叫板,以为他们实在是罗斯海军力量的组成部分。

    考虑到未来还要和这些家伙做生意,斯温德既然明白了博格斯瓦夫的顾虑,他自告奋勇:“这样吧!明日我组织船队去一探究竟,尤其是去他们的岸上营地与他们聊聊,这样任何的误会都不可能出现!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做一个契约,你的人还能买卖一些货物,对于萨列马岛伯国,当他们知道你是我们博恩霍尔姆的朋友后,他们就不会对你做任何的偷袭。”

    “也好。”博格斯瓦夫欣然答应:“多个朋友对我们总无坏处。朋友,就有劳你了。”

第1435章 罗斯军在维斯瓦河

    新的一天,在阴郁的天气下,驻扎在海滨的罗斯营地苏醒了。

    人们很担心一场糟糕的也将降雨,他们纷纷起身庆幸于自己浑身还保持干燥,就是天气很阴冷,海浪拍打沙滩也凶暴了些。

    在过去的夜里,那些在海上抛锚立定的渔船并没有靠渔火技术捞到多少鲱鱼,他们将糟糕的成果归结为不佳的海况,即便夜里海面还算平稳。

    罗斯营地现在又是敲鼓又是吹号,所有慵懒的人们在吃掉一些干粮后必须麻利行动起来。

    只因他们今日必须完成一项关键举措——横渡维斯瓦河。

    海军率先行动,那些涉水将故意搁浅长船推回海里的战士们,他们顾不得靴子的潮湿麻利得跳上船,挥动大桨快速进入深水区。

    所有的大型舰只拔锚,利用着今日阴冷的北风,在降帆后向着西方海岸线逐渐漂去。

    海军大将歌德伦德被授予重大任务,便是找到最近的大河入海口后无论遇到什么阻力都必须占领它,继而组织划船行动的陆军部队在河对岸登陆,空置下来的所有长船就此进入待命状态,以等待骑兵和鹿群的抵达。

    留里克已经想好了,昨夜的会议也对各将领做了安排。

    如果罗斯军没有遭遇格但斯克地区的当地人,对军队自身没有任何影响,大军过河后继续西行便是。

    即便遇到了当地人,倘若可以和平得到本地人的补给再好不过,他们若是不给,罗斯也就不许抢(但其拒绝的态度会被罗斯记恨),除非当地人摆出敌对态度主动袭击,罗斯则不吝使用武力。

    遂在主观上,留里克考虑到行动速度不想再在当地人处浪费时间。

    除非,当地人能提供一些罗斯军急需的东西。

    战马是直肠子,白天的时候它们要消耗粮食,到了夜里也要消耗一些草料,如此才能维持马队的高强耐力与战斗力,而马队经过之地也就会留下一串马粪。

    驯鹿相比于战马好照顾很多,它们是反刍的,不仅胃有四个肠子也很长。它们就地啃食青草就行,驯鹿群是走一路吃一路,奈何它们在维斯杜拉泻湖的狭长沙洲补给困难,在抵达大陆区域后就在养鹿人的指挥下啃光了一大片林间草地。

    给少量驯鹿饲喂粮食并无不妥,但若给五千头鹿喂粮食以维持它们强悍的续航力未免过于奢侈了。

    “也许这一次我带的鹿太多了。也罢,它们不仅充当驮马,本身也是应急食品。不仅仅是这些,它们还可以是一种商品。”

    走在直奔维斯瓦河入海口的路上,骑着马的留里克握紧缰绳不仅思考很多。

    一路走来驯鹿群的确劳苦功高,但当鹿群抵达汉堡后,它们的战术意义也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再当罗斯军最终聚集在早就有所布局的拿骚-科布伦茨,军队大抵上不再做超远距离机动,到了那个时候这支庞大鹿群全部宰掉充当军粮也可以。

    因为现在的时间决定了罗斯军必须在法兰克腹地过冬,抢掠当地人的粮食固然是解决补给的捷径,然而将补给全部放在冒风险的劫掠上,那可不是罗斯军的作为。

    抢掠是一定要做的,而且会是自己这个罗斯王亲自授权去做自由劫掠,倘若军队做了任何恶劣之事,留里克决意姑息纵容。

    “嘿嘿,因为我们是维京人。我们做任何事情都合理吧……”

    倘若未来注定发生的冬季劫掠行动讨不到大便宜,靠着军队自己储存的粮食和这些驯鹿,大军一定可以扛过冬季,甚至一直扛到844年的初夏。至于之后如何,是知道呢?届时想必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留里克有一种预感,自己的骑兵和后方鹿群会在今日上午就抵达维斯瓦河入海口。

    他的预计完全正确,甚至那大河比他预想得更早展现在全军面前。

    因为这个时代维斯瓦河的入海口还没有将更多泥沙填入近海。

    它的泥沙搬运作用是早就维斯杜拉泻湖沙洲的主要因素,因此海岸线比一千多年后时代是后退近五公里的!

    何为格但斯克?

    或者说这世间有着三个格但斯克城:最早的格但斯克、条顿治下的格但斯克、全新的格但斯克港。

    千年后的格但斯克港城,现在还是一片近海荒地,属于城市的很多地区还在浅海之下,维斯瓦河的千年泥沙淤积的填海造地造成了全新格但斯克港城的存在。

    在这个时代,公元843年,名为格但斯克的大定居点是在千年后新城市的南郊。

    一千多年来这座极为古老的城市从未消失于历史,它以“普鲁士的格但斯克”市镇又存在了一千余年,并以格但斯克港的卫星城永存。

    本时代的格但斯克的主要定居区为了防风防海潮、乃至防着维斯瓦河洪水的需求,它距离海岸和大河都有一定的距离,而这个距离并不远。

    维斯瓦河的入海口在其东北方向约莫三公里处。

    这个距离已经极短了,但途中有着树林和农田以及一些滨海溪流的阻挠,令很近的距离变得遥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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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里应该就是大王说的维斯瓦河。”歌德伦德的部下探着头伸直胳膊给自己的老大指明方向。

    巨大的海上君主号犹如一座小山,站在高耸的船艏甲板处,即便今日天气不好,歌德伦德仍然看清了目标。“太好了!大王神机妙算!现在传我命令,升起信号旗,旗语手去船艉号召所有人按事先命令开始行动。”

    高耸桅杆罗斯旗帜飘扬,又有一串彩旗以滑轮系统一路升到桅杆之顶,多种颜色、纹路的旗帜代表多个短语和词汇,拼凑一起就成了一种图形语言,这样后进军队只要看清旗舰的一串彩旗,就不必一直派人盯着旗语兵的手舞足蹈就知晓接下来该这么做。

    今日海波恶劣了一些,以至于在近海划船的人们要忍受海浪颠簸,好在所有战士接受过训练,他们对于海波起伏练出了很好定力,他们在上下起伏中顺利抵达传说中、只在大王所着教科书上标注的维斯瓦河。

    于是,颠簸瞬间消失,在宽阔又静静流淌的大河上,他们得到了安宁。

    “这里真安静,比涅瓦河、沃尔霍夫河还要安静。”

    “让我想到了曾去过的莱茵河。”

    “是嘛?这一次你又要去莱茵河泛舟了,真期待去那里瞧瞧,哈哈。”

    军中大部分人员虽是新兵,其中的基层军官和一批骨干皆是从老部队里抽掉的新兵,一如那些常备军中为参与先期远征、因各种伤兵在后方疗养的人,留里克可不会浪费这些精英,而他们也巴不得赶快参与远征参与盛宴。

    各旗队中悉数的老兵是这些新编部队的宝贝,这些个别人士去过萨克森地区、去过莱茵河入海口区域,他们对当地的情况有所了解,他们的存在使得各个新编旗队到了法兰克世界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紧张的登陆行动已经开始,罗斯军落实起他们一贯的高效率,他们在入海口之左岸建立登陆滩头并立即建设营地,考虑到仅仅是把驯鹿和马匹运过来就是重大工程,加之今日天气不佳,今日能将所有大畜运过来已经是很乐观的估计了,于是歌德伦德考虑更多的在海滨建设一块足以遮风挡雨的军营。

    先抵达的部队刚刚登陆就开始土工作业,各登陆旗队要负责搭建自己的营房,他们带着斧头、双人锯以及一批绳子立刻展开对滨海森林的掠夺。

    很快,令所有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关于夜间的海面出现奇怪亮光之事传遍整个大定居点,本该匆忙全家出动抢收麦子的卡舒本人,在获悉了客居的博恩霍尔姆贵族的说法,在听从大首领的建议,民众决意保持一段时间观望。

    那些刚刚登陆的罗斯战士忙着在悉数的林地里伐木,他们制造了不小的动静,这位远方的好事者觉察到了一丝不安。

    有人便匆忙冲到大首领的宅邸门口,汇报情况的人很多,这就容不得首领博格斯瓦夫不管不问了。

    他匆忙换好衣服走出宅邸站在人群中,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

    “都闭嘴吧!告诉我到底怎回事?”

    继续一番乱糟糟后,人们纷纷指向东北方向的森林。

    随着博格斯瓦夫自己走到城市边缘,双眼看过一片尚未收获完全的麦田,他看到那边方向的森林的确在闹出大动静。

    “怎么回事?那个客居的斯温德和他的人去拜访他们的罗斯同族了吗?”他问及手下亲信。

    “回禀老大,斯温德一伙儿刚刚才出发。”

    “奇怪了。”博格斯瓦夫眯起眼睛:“树林那边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在毁坏我们的防风林?真是岂有此理。”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亲信这番显得比他的首领更紧张:“任何人都不可以去那边伐木。若是传说中新来的罗斯人毁了那边的林子,若再造防风林可是要耗费很多年月呢。”

    “可恶!你以为我不懂?!我对罗斯人本无恶意,若是他们真的毁了我的林子,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兄弟们!把你们各家各户男人组织起来,拿起武器跟着我去那边讨一个说法!若不是罗斯人而是别的瓦良格人……杀了他们!”

    格但斯克湾虽不不属于广义的库尔兰海岸,它也是其边缘区域。这里的地理结构使得它直面北方海域,波罗的海有一种特殊的气候,在夏季可能突然爆发一场风暴,它在海上或许显得并非特别致命,而在南岸就会以狂风的形式出现。

    再到秋冬集结,来自北极的寒流能早就瞬时极端大风,强大到可以将本时代滨海居民的草垛房顶掀翻、强得将大树拔起。

    所以卡舒本族人一定会在自己的定居点里栽种一些大树,以此抵消风灾侵蚀,至于海滨的森林,它们就如城墙一般尽量保护这后方的麦田。

    卡舒本人日常的木材需求均来自西南方向的森林,所有村子保持默契,那些敢于毁坏滨海防风林的人将遭遇处罚,严重者还会被判处极刑。

    那是格但斯克居民不可动的逆鳞,足以引起博格斯瓦夫首领纠集一批战士展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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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罗斯军才不懂这里的弯弯绕绕,他们只是看到登陆地附近有着绝佳的林地,这便带着高效的工具展开伐木工作。

    滨海高达松树、杉树在双人锯的作用下快速倒塌,战士们上下其手将全部树枝剥离,树干的主体也会在后续工作中砸个稀巴烂。

    他们在伐木的过程中误打误撞通过了这片林地,这边看到了后方的开阔地,以及被林地遮掩的庞大定居点。

    或紧张或兴奋,发展重大情况的罗斯军战士这便匆匆回到登陆地。

    歌德伦德吃惊又不吃惊,不同于单纯亢奋的步兵战士,他捏着胡须若有所思:“说不定那就是大王预言的格但斯克。那里人不袭击我们,我们就不要主动下手。继续等待大王到来,我们可不能抗旨。”

    这番决意给了萌生劫掠意图战士们一记冷水,无奈的他们只好等待大王。

    不过,一支小型的长船队伍逆着维斯瓦河漂行而来。

    有三艘长船,它们挂着有别于罗斯军队的三角帆,而是极为传统的单桅单横桁的大衡帆,倒是这帆上以蓝色布条拼成巨大的蓝色X纹,桅杆顶端还漂洋罗斯旗帜。

    毕竟现在罗斯军的登陆场满是长船,维斯瓦河入海口的近海也被罗斯大船填满,一些船只干脆利用北风之利冲入了河道里并抛锚立定。

    这样的三艘长船乍一看去与其他船只别无二致,除非仔细瞧瞧才会注意到那些衡帆。

    起初没有人注意到这三艘不速之客,直到他们一路逼近罗斯军登陆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博恩霍尔姆伯爵斯温德和他的部下们。

    “大人,难道那是斯普尤特的军队?”

    “恐怕不是!难道……我们遇到罗斯王的远征军了?有消息说今年罗斯王会展开远征。”虽然难以置信,真的看到了大量的有着神奇的多桅杆大帆船的罗斯海军临时泊地,以及左岸登陆场密密麻麻半搁浅的长船,斯温德无法否定自己的判断。

    直到这三艘船已经登陆了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一场,或者说即便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也认为“这大概是某个旗队磨磨蹭蹭的部下”。

    博恩霍尔姆伯国为了展现自己是罗斯的拥趸,更是避免节外生枝,斯温德和他的战士们全方位在服装上模仿罗斯正规军,以至于双方接触后也乍看不出区别。

    不过从法定意义上,博恩霍尔姆军也是罗斯军的构成部分,斯温德和伙计们站在这里在法理上就有义务为罗斯王做事。

    自然当斯温德满怀期待要见到罗斯王时,海军大将歌德伦德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

    一群奇怪的罗斯军站在自己面前,为首者有着陌生的脸,口口声声要见罗斯王。斯温德之所以能很快找到登陆部队的指挥中枢,只因歌德伦德在此树立了多支高大旗杆,它们极为显眼。

    “我们是博恩霍尔姆军,我是伯爵斯温德,我要见罗斯王。”斯温德并不认识歌德伦德,或曰多年前两军相遇,他给留里克做仆从时,彼时的歌德伦德尚属于小角色。

    “博恩霍尔姆伯国?不对劲,你们是什么人?!这么穿着我们的衣服。”

    歌德伦德可没有一星半点的高兴,他首先发觉是一群乔装打扮的人在罗斯军眼皮子底下直抵自己的指挥所,若是他们有敌意,自己的脑袋还不得被剁飞?!

    歌德伦德下意识握紧剑柄,眼神亦是招来一批同伴的武装围观。

    斯温德觉察到有闹误会的趋势,一张衰老的面孔露出笑意,他摊开双手示意和平:“朋友。你们是罗斯王的大军吗?大王真的来了吗?”

    “你是何人?好好介绍你自己。”

    “是的,大人……我乃博恩霍尔姆伯爵斯温德……”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圆脸的男人寻着聒噪而来,他不是别人正是蓝狐。

    “你?!蓝狐·古尔德松,我们的哥德堡伯爵大人,你竟然在这里!”

    “当然是我。奇怪。斯温德你不在你的岛上待着,怎么和我们在这个格但斯克相遇。”蓝狐一样迷惑。

    “格但斯克?!你们知道它的名字?!”斯温德更吃惊了。

    ……

    这一路上蓝狐都保持着低调,他知道自己在回到哥德堡后才会成为主角,毕竟届时自己还要再召集一些战士加入罗斯军以扩充全军实力,但在现在他和随从们的地位更像是“乘客”。

    歌德伦德经过蓝狐的解释,才想起了去年前的那场博恩霍尔姆岛攻击战,也想到了当时的那个带路者。

    歌德伦德只与七年前的斯温德有一面之缘,双方没有说过话也就不记得这个已经成老者的男人。

    误会虽已解除,但在这里几位故人能相遇可是一场奇迹。斯温德有一肚子的问题,他最想知道的有两件事:罗斯王在哪里,罗斯军为何直扑格但斯克而来。

    闲来无事,彼此就待在庞大的登陆场直面海风闲聊起来。

    于是,斯温德多少知道了罗斯王伟大的远征计划之细节,知道了罗斯军对格但斯克并无恶意。他自己也对罗斯军战士们说明了自己的过往,斯温德虽不是格但斯克的说客,他因与当地人私交很好,现在也事实成了当地人的说客,只为确保罗斯军不会发动袭击。

    甚至,斯温德萌生了一个想法——游说罗斯王与格但斯克的首领签订和平条约。

    “我十分想见罗斯王!”

    “是吗?”随着河对岸出现异动,人们欣喜看到了战马的身影,还有那战士盔顶的蓝色大羽毛。歌德伦德欣然指着河对岸:“罗斯王就在那里,他即将过河,到时候任何的事情你和他说吧!我想,大王会很高兴遇到你这位忠臣。”

第1436章 波海故人的建议

    “看来这里就是维斯瓦河了。”菲斯克欣喜的喘着粗气,他的心在热情躁动。

    “应该就是这里。海军已经抵达,我们不要犹豫,现在就开始渡河。”说着,留里克平静得给部下发信号。

    于是鼓声号角声大作,骑兵们先行齐聚在河畔边,很快驯鹿大军也抵达这里,一时间维斯瓦河右岸的平坦荒地顷刻间人满为患。

    战马嘶鸣驯鹿喘着粗气,终于停下来的鹿更是粪尿并出,很短的时间内就弄得这片区域沉浸于淡淡臭气中。

    与此同时,已经待命有点时间的部队,那些刻意空置的长船开始行动,它们在平静的维斯瓦河上向河对岸漂去,且非常聪明得利用北风,使得三角帆左舷接风,再利用水流之利快速向河对岸的偏北部漂去。

    如此,马队也向着河畔的北部移动一些位置。

    对于先到的队伍而言,能在格但斯克巧遇博恩霍尔姆伯爵,很难说冥冥之中没有诸神的助力。

    本来罗斯军队这片地域几乎一无所知,歌德伦德、蓝狐等人获悉这地方已经为罗斯的一支边缘势力探寻了一番,只要所有获悉的消息向罗斯王做出汇报,基本也意味着罗斯对闻所未闻的卡舒本族人有了基本了解。

    罗斯王已经多年未见,不过隔着河道,站在河对岸的博恩霍尔姆伯爵斯温德可以看到另一岸的一位尊贵骑马者。

    即便彼时带领罗斯发动战争的留里克还是一介过于年轻的男子,其威名早已响彻整个波罗的海,而今罗斯王定然正是年富力强,属于他的全胜时代恐怕还能持续三十年!

    斯温德以自己的经验估测留里克的未来,深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金发英雄必然有着难以估量的前景,不过罗斯王的辉煌前景也不是自己一介凡人可以妄自估量的。

    来者是波罗的海世界最高贵的男人,身为封臣的斯温德基于拜会,他相信今日能与罗斯王的会面是神的安排,而且恐怕自己在冥冥中也被奥丁安排了新的使命。

    维斯瓦河上百舸争流,斯温德坐着自己的长船,虽当各船都在借风逆行时,只有他的船还在老老实实划桨。

    不过所有船只的风帆都有着白色基底,其上皆有蓝纹,使得对岸的人们乍一看是看不出细节不同的。

    留里克暂时无暇观摩那即将抵达的庞大长船队伍,他必须整顿自己的人马,以让人员、马匹驯鹿顺利过河。

    “各旗队全部下马,战士牵住自己战马的缰绳。”

    “保护好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还是老方法,每船就上两人两马。上船后安抚自己的战马跪趴下来降低重心,你们自己更要小心不要落水。”

    “各旗队的队旗先行过河,战士到了对岸后立刻上岸,不准岸上逗留,进入内陆一些区域找到你部队旗,等待其他兄弟会和。”

    留里克下达一连串命令,由于骑兵队整体也就一千余人,命令得以迅速传遍所有人。

    所以那些仆从的库尔兰人骑兵与罗斯的德米扬斯克骑兵,以及之前作战缴获的所有马匹,他们皆遂骑兵第一队行动,留里克本人亲自参与其中。

    船只陆续通过二百米宽的河道,一艘艘长船可以半搁浅,它们坚硬的橡木龙骨啃入淤泥,加之船的偏平底之特色,长船们安稳骑在青绿的淤泥上。

    “骑兵兄弟们快上船吧!我们到对岸集合。”船上的步兵战士纷纷这样呼喊着,顺后又将收起来的长桨拿出。

    由于这一路上有过多次的渡河、通过泻湖水道的经历,关于如何过河这支罗斯军已经炉火纯青。

    遂不及走浮桥渡河之速,乘坐大量长船渡河,罗斯军已可做到尽量快速,近两千人与马匹驯鹿近七千头,一个白天时间即可全力过河。这并非罗斯军如有神助,仅是因为他们经历得多也就愈发熟练了。

    在紧张而有序的过河行动中,一个男人与其随从逆势而行。

    留里克自己不急于过河,他意欲在河这边等到战士们过得差不多了再行动,这样由他自己坐镇监督,估摸着什么乱子也不会出。

    为了显目国王亲自坐镇,留里克依旧戴着他的黄金桂冠,任由北风吹拂自己的金色马尾,一切都是为了引人注目。

    斯温德轻而易举找到这位王者,一时间,在他看来罗斯王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再不是多年前的那个少年,更像是传统概念里北欧英雄。

    第一骑兵队现在保卫者留里克本人,而本队也将是骑兵中最后渡河的一支。

    战士们保持着警惕,他们也很注意不要让其他旗队的兄弟误入自己的队伍里,于是斯温德和他的随从随即被当做误入者被拒。

    一番简单的介绍,年轻的战士们竟对“博恩霍尔姆伯爵”知之甚少,再看其穿着与本部有着明显的细节差异,顿时警觉起来,若非对方集体保持着和善,兄弟们就要瞬间拔剑了,至少他们的右手已都握住了旋转腰左的剑柄。

    “被紧张!我真是罗斯王封的伯爵。”索性和一些年轻人说不明白,斯温德索性不体面得大吼起来:“伟大的罗斯王啊!我是你的封臣!我是博恩霍尔姆伯爵!我是格但斯克人派来的使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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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一系列呐喊化作了第一旗队的骚动,留里克本是一直观摩渡河的,也不禁为这本不该出现的骚动弄得一头青筋。

    “来人啊!去调查一下为何如此聒噪,看看是谁在扰乱过河。”

    须臾,有战士带着疑惑紧急汇报:“是一些访客。他们自称是……格但斯克人派来的使者。”

    “什么?!格但斯克人?这群家伙知道我的存在?!”留里克猛地一怔。

    “那人还说了,他是您的封臣。叫什么博恩霍尔姆伯爵。”

    战士话音刚落,留里克头脑里顷刻间浮现起多年前的一幕幕,即便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过当时的一些细节还是历历在目可以好生说道。

    因为,彼时的留里克以鸿门宴之谋除掉了博恩霍尔姆岛的绝大多数贵族,就留下最早的投降派扶持为伯爵兼当地最高统治者。

    “斯温德?是他吗?那个老家伙还活着?!难道那个人还成了格但斯克人的使者?真是一个奇遇……”兴奋得自言自语一番,留里克再示意:“去把他们一行带到的面前。”

    很快,一位一脸银须的来者站在留里克面前,此人单膝跪地行战士礼。

    斯温德以他的臣服之举证明自己是忠臣,以期在之后开展工作,他的举动也的确令留里克非常满意。

    “你起来吧!斯温德,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依旧硬朗。”留里克欣慰道。

    “正是做了您的封臣,想必我也得到诸神的些许祝福,这把老骨头还能在海上驰骋。”

    “油嘴滑舌,但我喜欢。”留里克点点头:“恐怕我们的相遇却有诸神的助力。不过我更相信你是带着目的而来,你在海上游荡估计是获悉了本王今年远征的消息,所以才在海域里和海岸组织人手等候。难道?你是打算派兵或是拿出一些物资支援本王的远征?”

    斯温德答得果断:“如果大王看得起弱小的我们,我自会倾囊相助。”

    斯温德说这话也是真,庞大的罗斯军怎么看能在法兰克打出大名堂,这就意味着参与此次远征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抢掠富裕之国的收益可比在这里和卡舒本人乃至南方的波兰人更赚钱。

    “也罢,如若有必要,你当然要出兵协助我。我想你现在来见我,就是要为我做一些事?”

    “是这样。”

    “据说,你现在还成了格但斯克人的使者?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在你的岛屿待着,什么时候和格但斯克人混在一起了?再说,你有必要告诉我,那些格但斯克人是怎样的家伙。”

    斯温德急忙顿顿气,他有些讶异于罗斯王真的知道格但斯克这个概念,事已至此自己面对这辈子所见的最强军队,他很希望强大的罗斯军可以对格但斯克保持和平。

    “我是来为格但斯克乞讨和平的。”他说。

    “和平?你的意思是怀疑我的大军既然抵达了格但斯克就会将这里夷为平地?所以你要做他们的说客?”

    听起来罗斯王在远征之际真的要把格但斯克顺手拆掉。斯温德急忙辩解:“不敢。不过大王的确没必要毁了他们。现在的我对他们很了解。我其实为了做生意而来,您瞧,我的人始终穿着类似罗斯款式的衣服,船上悬挂着罗斯旗帜,我们自己也高举的罗斯战旗。我们在格但斯克的港口建立了小型社区,那里也始终飘着罗斯旗帜。”

    “哦?”留里克越听越有意思,不禁捏起胡须:“这么说那些人已经习惯了罗斯的存在?甚至因为你的抵达,他们已经臣服与你这个博恩霍尔姆伯爵麾下了?意思是某种意义上格但斯克已经臣服于我?”

    “并没有。不过,我和当地首领达成了一种合作。至少当地人对我们的态度是友好的。只要大王的军队不对他们下死手,不破坏他们的生存空间,格但斯克以及所有定居点的卡舒本族人,都会对我们保持友好的态度。我获悉您是喜欢做生意了,卡舒本的数万人族人可以与我们好好贸易。”

    话语里多了一些名词,留里克敏锐察觉到了其中重点。

    “卡舒本族人?你重点提到了这个。他们就是格但斯克人?”

    “是的。”斯温德顺手指向河的上游:“一直到名为比得哥煦的大村,您所能见到的所有村庄都属于卡舒本人。他们的首领住在格但斯克,如果大王有意,那个男人是很期望见到您的。”

    “比得哥煦?该不会真是比得哥煦吧。难道这个定居点建成如此之早,和格但斯克一样早?那么克拉科夫、华沙、卢布林,它们是否已经存在了?”留里克心里嘀咕一阵子。

    他想了想挺着胸膛故意问道:“你知道本王现在很担心什么吗?”

    “是什么。”

    “我很担心当我的大军抵达格但斯克,对方会因为精神紧张而果断全力进攻。我军来此只是过境而已,大军沿着海岸线前行一路向西,格但斯克的居民最好目送我们离开。倘若他们敢截杀我们,我也不吝抽出时间把他们的城市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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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们是断不该袭击大王的。”斯温德有些慌了神,哆哆嗦嗦再道:“他们的首领名叫博格斯瓦夫,他的手下有很多人。真的打起来我相信大王必胜,但要消灭数千民兵也要花费大王太多时间的。”

    “闭嘴吧!这话我可不爱听。”其实知道这个斯温德、一直站在留里克身边旁听的菲斯克不乐意了:“他们就是来一万人,罗斯照样把他们消灭。”

    “你先退下。”留里克眉头紧锁令菲斯克先闭嘴,既然自己的大将提及了有关战争之事,罗斯也的确要做好最坏打算。

    他在问:“斯温德,你在格但斯克客居了很久吗?”

    “有半年了。”

    “何以这么久?”

    “因为他们不能立刻拿出物资支付我们提供的商品。我计划着他们提交了足够的秋粮,带着粮食我就会岛上过冬了。想不到我正在等候他们的秋粮,大王您的大军到了。”

    “居然还有大量的粮食?”听到这个,留里克难以避免得流露一丝贪婪神色。

    这一点也立刻为斯温德察觉,毕竟罗斯王在索要粮食上在北欧世界出了名,别的贵族领主都是针对金银宝石搜刮,偏偏罗斯王对着粮食、麻布和渔获这些想来只有平民关注的东西瞪大眼。

    “是有很多粮食,他们人多,开垦土地多,每年的收获也多。他们会把多余的麦子酿成酒,或是一种有甜味的饮料。”

    “是格瓦斯吧?”

    “他们叫夸斯。”斯温德指正道。

    “反正是一个东西。居然有空酿酒,看来他们的粮食是真的多。真是好啊!如果他们愿意和本王做生意,和平换取一批粮食我很期待。”留里克耸耸肩,现在他对格但斯克已经无比期望:“看来我们能在那边换到很有好东西,我可以与他们的首领见面,甚至签订某些条约以确保罗斯未来在这里的生意兴隆。”

    “太好了!”斯温德喜出望外,有道:“那么过了河后,我会作为信使去邀请他们的首领来觐见您。”

    “也好。”

    到现在留里克还是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很不自然,博恩霍尔姆人有自己的商业主张这没问题,现在想来只怕是格但斯克当地的卡舒本族人中的精英觉察到了这片地域的异变。

    罗斯是不折不扣的强者,罗斯所到所有不服尽被诛灭,任何不傻者都该想着和罗斯保持和平友善的关系。

    “我真的是暴君吗?也许是吧。至少主动和我保持好关系的部族,我也会不会主动武装进攻。但之后的经济侵入,那就是钝刀子割肉咯。”已经坐在船上的留里克这般想着。

    与此同时,属于第一骑兵队的渡河行动开始了,部分驯鹿也开始登上小船开始行动。

    此刻河对岸已经挤满了骑兵,他们围着自己的队旗正在休息,顺手还在和早就抵达的步兵战士们谈笑。

    先到的人们也开始获悉营地林地之后有着大片开阔地,那里是庞大麦田以及当地人的庞大定居点群,以及一座设施很简陋的港口。

    其实有眼睛敏锐者看到了罗斯旗帜的影子——据信那里代表着博恩霍尔姆伯国在此的临时商业小社区。

    当然,他们的一切行动造就了巨大的动静,强烈的聒噪化作低沉轰鸣,那是格但斯克居民不能忽略的。

    更令当地人恼怒的是砍伐防风林的事还在进行着。

    大首领博格斯瓦夫并非要组织民兵击败罗斯,他只是想组织一场武装示威去和罗斯头目谈谈,组织他们毁坏林子的工作一切都好说。

    毕竟大首领可没鲁莽到真的为了几棵树,就用数以千计民兵的命为代价去和那些划船而来的家伙们赌命。

第1437章 对峙与投降

    罗斯有着北欧世界最强军力,能支撑它的则是北欧世界的最强经济。

    罗斯除了大肆徙民拓荒的同时,也在高附加值物资的生产上深耕。尤其是皮革制品和金属制成品,此两者是罗斯出口的拳头产品,其中又以铁器为甚。大量铁器在罗斯境内的价值随着产量的提高愈发贬值,在其他地域却炙手可热。

    其余地域往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粮食和少量珍惜皮毛。粮食这东西是多多益善的,对于罗斯军的远征,军队也很希望能在沿路尽量得到补给,船队化身移动的船舱,如此抵达法兰克正可谓手里有粮心不慌。

    他再想想巧遇的斯温德。“博恩霍尔姆人为了发财一定是在自行布置自己在格但斯克的商业,斯温德那家伙的野心我还看不出来?也罢,现在我来到了这里,被他们拓荒过的商业成果现在由我来接受!格但斯克,卡舒本族人。你们真的有数万人吗?你们的地盘真的扩展到了比得哥煦?果真如此,你们真的不是一个小势力呢。”

    留里克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考虑到对方也处于部族时代,理论上他们也是全民皆兵状态,倘若罗斯和他们爆发冲突,卡舒本族人怕是可以集中力量与罗斯战斗。

    真的和他们拼杀有意义吗?

    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但泽走廊,罗斯拼了老命灭了卡舒本的有生力量再烧毁格但斯克,结果怕是波美拉尼亚人和丹麦人趁虚而入,到头来罗斯还是便宜了那些人。

    “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真是不遇到斯温德这个老家伙,我都不知道格但斯克当地其实被一个比较强大的势力控制着,真的打起来我军非得是和他们死磕并必须获胜,否则都难以从容脱身呢。幸亏我的战士得了命令就不会主动惹事。应该……是这样吧。”再想到这些留里克还有些后怕。

    终于留里克站在了维斯瓦河左岸的营地。

    皮靴踩着坚实的泥土地,留里克在众部将的簇拥下双目炯炯有神望向西方:“还差一个奥德河。过了它我们就到了汉堡。接着就是我们要大放拳脚的法兰克。”

    众将士听完皆乐呵呵的怒吼一声。

    如果罗斯营地维持这般和谐平静,按照计划罗斯军在此过夜后就继续西行了。

    显然本地势力不聋不瞎,一支庞大的力量如狼群一般盘踞在格但斯克附近,本地人岂能坐视不管。

    大首领博格斯瓦夫突击招揽了临近几个村子的头人,头人再去召唤各家族出人。

    正所谓本地人的生活状态是一个大家族共住一个大长屋,各家各户能瞬间动员少则三五多则十多人的民兵。卡舒本族人平日里要提防闯入村子的野兽,也要小心东部普鲁士部族的偷袭,甚至是西部邻居柳蒂奇人流寇的袭扰。

    当大首领因安全问题而发出动员命令,格但斯克就能迅速出动至少两千民兵。

    有两千余人聚集起来,风声掩盖住了大定居点的聒噪,虽当他们逐渐聚集成一支庞然大物之际已经消耗了一些时间。他们的动员速度已非常惊人,与此同时留里克本人也完成了登陆。

    现在,留里克已经知道面前的这片林地只是薄薄一层,通过它便是一片开阔地,那里就是格但斯克本城了。

    “你刚刚说过的,你可以要求本地首领来觐见我。斯温德,我现在想明白了。现在本王授权你这项任务,你去告诉他们的首领立即来河畔见我!告诉那个男人,罗斯无意与格但斯克为敌,作为北方世界最伟大的统治者,他要向我臣服。否则就是杀戮。”留里克幸甚至哉,随心所欲得给博恩霍尔姆伯爵安排了这项任务。

    这可令伯爵斯温德犯了难,他心里嘀咕着:“让那个博格斯瓦夫立即无条件臣服罗斯?难道连谈判都不做了吗?只怕有些困难呐。你们两位都是倔强的男人,要让一个倔强的老家伙臣服一个年轻的英雄?现在真是给我一个苦差事。”

    斯温德无可奈何得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事,他收拢自己的随从变向着林地走出,很快淹没在这片滨海树林中。

    不过他才刚刚走出林地,就看到不远处令人错愕的一幕。

    只见本该是和平时期积极抢收的麦地,现在麦穗在阴霾天空下随风晃动,在田垄土路处一支又一支的农民队伍在前进。

    “大人,那是收麦子的农民吗?”随从深感意外,又察觉到一丝不祥。

    斯温德的身子在颤抖,作为老江湖的他看得出那些家伙可不是来收麦子的。

    “矛、倒装的大镰、鱼叉。他们不是农民,是民兵!真是莫名其妙,博格斯瓦夫你在干什么?!”斯温德大吃一惊得慨叹一番,接着断然决定:“我们赶紧撤回去!此事必须告诉罗斯王,格但斯克人居然误会我们了。”

    因为斯温德看到了格但斯克民兵的大规模集结,这番场面他在半年前是见过的。

    彼时,当多艘打着罗斯旗号的博恩霍尔姆伯国长船抵达格但斯克港,当即引起当地人的警觉,就仿佛一支丹麦军队打算对本地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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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带了七条长船,随行者仅有一百三十余人,船上的很多空间为货物装满。

    仅凭七条船就足以令大首领估测登陆的“丹麦军队”有二百人。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维京商人了!一定是敌袭,必须重拳出击!

    于是当地人神经紧张得大规模组织出一支难以统计的民兵,纵使他们的防具很糟糕、民兵武器也简陋,胜在他们人数极多,以长矛构成的万枪丛林也能把组织起盾墙的“丹麦军队”叉进大海。

    现在的大首领博格斯瓦夫正是这么做的。

    卡舒本族人总是要进入东部森林伐木、狩猎、采蘑菇、挖陶泥等等,也就容易与林子里的花豹、熊、野猪、狼遭遇。人们总是结伴而行,以两米到三米不等的矛做杀死大兽的武器。一个家庭往往是全家族出动做某件事,在进入森林作业一事,一支队伍就可以凑够至少十人,多个家庭凑在一起,一支三十人的持矛队伍也不稀奇。

    卡舒本人基于他们的传统,现在又是人均扛着一把长柄武器跟着大首领采取断然措施。

    博格斯瓦夫首领已经想好了,如果那些家伙态度强硬,兄弟们就长矛一致向前插死他们。

    当然,带着兄弟们进军的他还无法想象罗斯军的强大。

    另一方面,斯温德很不体面得从森林里逃出来,气喘吁吁得跑到正监督部下搭建帐篷的留里克。

    “怎么回事?你不是刚刚离开?”

    “他们!他们来了!”斯温德惊恐得指向西方。

    “他们?是谁?”

    “格但斯克人。”

    “他们?”一直心情很不错的留里克顿时又流露笑意,“来得好啊。他们亲自来觐见我,看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呢。他们来了多少人?”

    “这正是我要汇报的。大王!他们人很多,非常多!而且……”

    听到这,留里克的笑容瞬间消失。“且慢!你不会是告诉我他们组织了一支民兵来打我了?”

    “不好说。可我看到了他们扛在肩上的长矛。到处都是长矛!非常多的矛。还请大王做出决策。”

    “这是找死啊!我又没打算袭击他们。”留里克气得直跺脚,继而是警觉地下令部下吹响集结号。

    本来罗斯军的过河行动还在紧张进行着,这番河畔的营地突然鼓角争鸣,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停下手头的一切劳作。现在的他们互相帮助突击将板甲衣穿上,板甲裙捆好,再突击套上白底蓝纹罗斯战袍,皮带凶猛一拽,这样左手拿着圆盾右手拎着剑就开始集合了。

    而扛着木臂十字弓的战士,他们多带上这样的装备与同伴集合一起,在旗队长的指挥下于营地排成队列。

    四支步兵旗队到现在各有减员,其中自然是第十旗队减员最多。

    他们仍有着强大兵力,加上轻伤可战斗的战士,依旧有着一千九百人的战斗兵员。

    “做得很好。”留里克撇看他们一眼,暗叹:“我的步兵训练有素,我的骑兵更是百里挑一。格但斯克人,我不想和你们打仗,既然没办法了,那就干吧。”

    以这一路走来的经验,罗斯军当然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不过留里克也有一丝怀疑,自己有没有真的伤害他们的利益,如何引得当地人以卵击石?真正的蠢货可是活不到这个时代的。

    除非这里面存在某些误会……

    留里克已顾不得是否是误会,他即刻招呼部下上马,很快在这阴霾之下昏暗而比较单薄的林地,罗斯军步骑精锐三千余人,他们已经摆出战斗队形躲着树干开始推进。

    很快,一群蓝白色的存在突然脱离墨绿色林地之掩护,庞大的罗斯军直面格但斯克人的麦田,以及已经有所准备的当地民兵。

    因为博格斯瓦夫首领越是前进越觉得不对劲,当他听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和鼓声,那声响的轰鸣程度使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民兵们已经离开他们宝贵的麦田区域,一个个站在荒草地上,那些蒿草淹没民兵的膝盖,男人女人们弓着身子齐刷刷端着长矛一致指向林地,紧张得观摩防风林的一举一动,始终没有人敢越开大首领的命令私自进入林地探查。

    他们震惊于大量持圆盾的战士走出森林,在其身边更是难以计数的骑兵。

    现在留里克终于看明白了格但斯克人的武装力量,“嘁,和几天前的普鲁士人比也没什么高明的。我看见还有一群女人也要打仗,是没兵了吗?”

    至少对方都穿着规整的布袍,其上还有很多漂亮的花纹,这一切的确是斯拉夫人的特色装束。

    留里克还注意到当地人的布袍两侧的确缝着很巨大的布兜,瞧瞧那衣兜足可放下很多箭矢。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这么做,留里克看到了有的持弓民兵的衣兜里有着明显的箭羽。

    “听好了!我再重申,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攻!”留里克攥紧缰绳四下观望并呐喊着。

    各队断不敢不听命令就乱冲,战士们按照规定排成盾墙,所有持十字弓的战士当即奋力踏上铁环双手用力上弦,再将短粗的箭矢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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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两军距离较近,恰恰需要短矢重箭展现威力。

    同样没有留里克的命令所有弓弩手不可射击,但大家都搭弓待命。

    只要留里克一声令下,弓骑兵与十字弓手的一轮射击即可打出近两千支剑,足够给这些持矛的、看似没有明显甲胄的格但斯克人以重大打击——这一招对于一路走来的罗斯军就是一招鲜吃遍天。

    格但斯克人只是聚成一团保持紧张的镇定,事实是大家慌了神,多亏了所有人都相亲互相认识才没有自乱阵脚。

    博格斯瓦夫从没见过这场面,墨绿森林与阴霾的天空下,一支行伍整齐的白色队伍近在眼前,他们的盾上有着罗斯的纹章,飘扬的也都是罗斯旗帜。

    “这真的也是罗斯人?他们全都有铁皮盔,难道还强大到人人披锁子甲?我要和这种强者战斗吗?我现在非常吃亏!”

    博格斯瓦夫只是来讨个说法的,自然他也有炫耀的心理,就像半年前以强大武力吓得博恩霍尔姆人老实合作,现在也妄图故技重施,结果……

    阴郁天空随时都会下雨,这样糟糕的天气本该把剩下的麦子抢收殆尽,不过比起这个,格但斯克人更担心自己的安慰。

    天气是阴冷的,防风林下麦田旁,两军齐聚五六千人,整个场面简直有着彻骨之寒。

    双方都奇异得保持克制,实则均已剑拔弩张。

    现在急需一个调停人终止这其实毫无意义的武装对峙。

    留里克歪着头等着有些不耐烦,此刻斯温德一直紧张得如马童般站在留里克的坐骑旁。

    “喂。斯温德,你敢不敢走出去和他们的首领聊聊?”

    “这……大王,这真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紧张得组织军队。弄得我好像被他们骗了……”

    “你闭嘴吧。”留里克勒令道:“你现在快去!说不定这就是一场误会,趁我现在心情好,你现在终止它还来得及。”

    “好!我去!我去……”斯温德只能硬着头皮,他突击卸下自己的一切武装,带着自己同样双手空空的部下走出罗斯军阵。

    事态终于出现转机,大首领博格斯瓦夫一眼看出那个男人的脸。

    “喂!”他猛地钻出万枪丛林,站在对前吼道:“斯温德!这些都是你们罗斯的兵?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现在感觉我们被戏耍了!”

    “没有!大首领,一切都是误会。”斯温德能猜出博格斯瓦夫的意思,所谓自己带着兄弟们先到是哄骗格但斯克人放松戒备,为半年后庞大军队的侵入做准备。

    “还说是误会!真不是你把你们的大军带过来的?”

    “是误会。大首领啊!奇迹发生了。现在是伟大的罗斯王站在你面前,北方世界最伟大的统治者就在这里,你看到的都是罗斯王的军队呀。”斯温德一边走一边说,这下一直走到了博格斯瓦夫的面前。

    “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试图骗我。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博格斯瓦夫猛地掐住老家伙斯温德的脖子粗鲁质问。

    “你松手吧朋友,如果你掐死我,战争就真的爆发了。你是打不过罗斯王的……”

    “罗斯王来了?也罢。”首领松开手,不禁瞟一眼对面的强大战士,特意注意到一位故意摆弄金色王冠的金发男人,那个男人恐怕就是罗斯王。虽然难以置信,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必须面对了。“所以,你们的王打算对我们干什么?”

    “是这样。”斯温德赶紧摆出一副狡猾狐狸模样:“罗斯王托我给你带上一些话。”

    “快说。”

    “他说了,你只要宣布臣服罗斯,这场战争就不会发生。罗斯军队的目标根本不是你,他们要过境去西方,你只要退兵,他们很快就离开了。不过你现在用矛头对着他,事情可就难办咯。”

    “你?!你看我像懦夫吗?”博格斯瓦夫可不是三言两语就会认怂的人。

    “你是勇敢者,可你的勇气洞穿不了他们的铁甲。告诉你一件事,泻湖东方的那些普鲁士人,他们都被罗斯人杀了,只因他们不愿意臣服。”

    “什么?!莫非是桑巴人?我没征服他们,反被你们罗斯轻易灭亡。”

    “应该是吧。我也是刚刚获悉我王的作为,而且这件事就发生在几天前,现在他们士气正盛还请大首领三四啊!你的军队打不过他们的盾阵和铁甲,再看看这些骑兵,他们其实人人都是弓手。”

    博格斯瓦夫的脑子一团乱麻,他恍惚中问道:“果真如此,我现在的确不能赶走他们。我如果宣布臣服,会怎样?我的族人会成为奴隶,我的财富会被掠夺。”

    “不会的。你瞧瞧我!”斯温德赶紧敲打胸膛以证所言不虚:“我可不是罗斯人,只是投降他早。我是罗斯的封臣,这些年一直吃香喝辣。我甚至不需要向罗斯王进贡,只是罗斯王有战事召唤我,我就带兵参加。朋友,这半年来你觉得我如何?你信得过我,你也可以信得过罗斯王。投降不失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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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博格斯瓦夫愈发觉得这里面有着巨大阴谋,不过这只是他单纯的格局太小罢了。

    他看到自己的族人一双双左右摇摆的眼睛,还有那颤动的双腿,尽是自己一方的士气就远逊于对手。

    “你必须做出决断,罗斯王不会等待太久。”斯温德催促道。

    “可恶!我还能怎么做?!”

    固然放下武器就是在族人面前出丑,可现在有谁能站出来力挽狂澜呢?

    博格斯瓦夫再问:“所以,罗斯王其实听得懂我们的语言?”

    “如果你说诺斯语就更好了。”

    “算了吧。我投降!投降……”

    于是,博格斯瓦夫在斯温德的陪同下拎着剑鞘离开军阵,向着那位最尊贵的骑马者走去。

    留里克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的男人,只见那人像是戴着镀金或是黄铜的金属头箍以箍住自己散乱的卷发,其人也披着一套锁子甲,握着的像是一把法兰克风格宽刃剑。

    “是他们的首领吗?这就是格但斯克的首领?”留里克默默嘀咕。

    终于,只见那人突然双手托举起自己的剑,以斯拉夫语卡舒本方言吼道:“你就是罗斯的最伟大首领?我!卡舒本族的首领,格但斯克的拥有着!我的名字是博格斯瓦夫·雅罗马维奇向你投降!结束吧!不要让战争爆发。”

    留里克听懂一大半,紧接着就看到这个男人依旧高举着剑,缓缓得单膝跪在草地上。

    数千人都看清了这一幕,顿时引得整个场地一面轰鸣。

    呐喊声、嘘声、笑声……一切声响都不重要了。

    留里克很高兴格但斯克首领宣布投降,作为回馈,在他与之对话前就令战士们做出积极回馈。

    剑拔弩张的态势突然结束,盾墙被收了起来,前排的战士们也将宝剑插回剑鞘,一个个保持立正姿态以胸膛直面那些依旧紧张的民兵。

    当然,后排的战士们依旧保持武装戒备,谨防对手偷袭。

第1438章 封你为格但斯克公爵

    看来单膝跪地又高举佩剑的男人就是格但斯克的首领,此人向自己行单膝跪地战士礼的举动,在留里克看来实在上道。

    那么,此人纠集大量民兵站在这里,某种意义上也有了武装巡游的意思。

    而自己身为罗斯王,就在这片麦田检阅了据称是卡舒本一族的军队——如果这些布衣民兵可以谓之为军队。

    留里克点点头,本是免开尊口的他猛地一声长吼:“你就是格但斯克首领吗?我乃罗斯王!我承认你的臣服。你起来吧。”

    当着广大民众的面向一个年轻的金发瓦良格人下跪实在有损自己的尊严,博格斯瓦夫自知别无选择。真的打起来只怕这里只有乡亲们的尸体,继而一个又一个村庄被他们洗劫。

    “也许我这样做了,事后会被他们嘲讽谩骂。为了抱住他们的命,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心情复杂的博格斯瓦夫缓缓起身,他继续高举着自己的佩剑,将胸膛直面罗斯军。他走向立于马上威风凛凛的罗斯王,目光坚毅得一直走到其面前。

    这位大首领的佩剑旋即被罗斯战士褫夺,博格斯瓦夫平摊着双手,昂起头颅任由北风吹拂自己的卷发与胡须。“很高兴你们听得懂我们的语言,而我,也听得懂你们的丹麦语言。”

    “丹麦?”留里克勾下头,嘴角不禁多了一丝嘲讽:“你误会了。我们可不是丹麦人。”

    “不是丹麦?至少……你们的确是北方世界的统治者。我们卡舒本人只想平静得过日子,根本无意与你们做任何的摩擦冲突。尊贵而年轻的统治者啊!你的那些许诺……都是真的吗?”

    “许诺?”留里克稍稍一想,考虑到这个老男人已经如此恭顺,是时候还给他一个体面。“你稍等吧。”

    说罢,留里克下了马,即便如此他仍比这个男人高了大半头:“我很欣赏你们。格但斯克的人们,我喜欢你们,也喜欢你们的土地。当然,我也并不想伤害你们。我看到一支由你的族人构成的强大军队,我们彼此真要爆发冲突,伟大的罗斯王国自然毫无畏惧,对于你们则没有任何的好处。”

    “伟大的统治者,你……过誉了。”博格斯瓦夫依旧露怯,他通过近距离观察这位王者,才发现此人竟是一身铁甲,连佩剑的剑鞘都不是一般的皮革,而是像是纯金镶宝石的存在。

    人家富有财富的背后就一定有财力给他的大军添置强大武装。

    倒是这位王者主动下马,两个人站在草地上可以相视对话。本来已经很不体面的博格斯瓦夫自觉又得到了体面。

    留里克继续道:“我会落实许诺,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是,你必须向我臣服,做我的封臣。这样,你们格但斯克或是你们卡舒本人,将得到的永远不会被攻击的承诺。不仅如此!”

    留里克加大声量:“当有他者向你们发动偷袭,你可以派人通知我,罗斯会派兵助你打退袭击还你们的安宁。”

    “竟有如此好事?!”博格斯瓦夫有些难以置信。

    “你可以永远信任我们。我可以封你做公爵!从此以后你们也是我罗斯王国的一部分。这个头衔仅比我第一个档次,却比其他贵族更高级。”

    在这里,留里克一直强调的“公爵”用的是“prceps”一词,卡舒本一族并非单纯待在维斯瓦河下游一隅之地圈地自萌,这个词汇早已被西方的波美拉人首领引用并作为自己的头衔。

    博格斯瓦夫自己没有用这样的头衔做自我标榜,他的头衔仅是本族语言里“最高首领”而已,虽在弄清楚罗斯王的“kanog”国王头衔前,用的实则是丹麦人的“大首领”一词称谓留里克。

    他能明白“公爵”是一个很尊贵的称谓,本跌落一地的自尊心现在恢复很多。

    至于谁是北方世界最伟大的统治者,博格斯瓦夫年还记得自己年幼时获悉的那个丹麦人的首领。

    高德弗雷,丹麦人的大首领,其人带着丹麦大军击败波美拉人首领的军队,毁灭了瑞里克港口,迫使波美拉人被迫南迁,这就挤压了柳蒂奇人的地盘又酿成纷争,继而柳蒂奇人希望卡舒本人派兵协助,彼时格但斯克方面的确派出了一些民兵前往奥德河助战……

    当博格斯瓦夫还是青年时,这片地域并不太平。他知道了丹麦世界在那个高德弗雷死后陷入动荡,终究一切的动荡都没有破坏卡舒本一族的基本安宁。

    但各地村庄为了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危机都自发得提高防备,恰是如此他才能一声令下就在格但斯克召集出两千余人的民兵。

    “好的。我愿做你的公爵。我!也会力所能及的为你提供一些贡品,我唯独希望你的大军不要伤害我的族人、践踏我的麦田,以及……”博格斯瓦夫顿了顿气:“前往不要再砍伐这一片树林了。”

    “啊?!”前面的请求留里克都可以理解也很乐意打赢,更期待当地人能痛快给罗斯一批补给品。终于后面的建议似乎有些无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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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里克扭过头:“这片树林怎么回事?到处都是树,莫非你们早就宣布了它是你的权属?”

    “并不是。因为它们是我们的防风林。你瞧……”博格斯瓦夫随手遥指一大片区域:“树林作为屏障保护我们的滨海、滨河麦田,这是我们赖以为生的农田,还请罗斯王不要再破坏。”

    “原来如此。我的人只是伐木点一些篝火,在这里逗留很短时间我们就离开了。怎么?”留里克仍感觉这很无聊,继续道:“你就不必纠结这个,又不是故意伐木,我们只是为了篝火取走一些必要的木柴罢了。既然你很担心,不如就有你为我的大军提供一片宽敞的荒地驻扎。罗斯至多再在这里这里逗留一个白天,之后便是继续西行。”

    这话直切博格斯瓦夫的要害,他就怕庞大军队赖在这里吃拿卡要,以其兵力能迅速将格但斯克吃穷。就在明日逗留一整天吗?还是好生伺候他们,可不敢激怒这群强人。

    “好的。”博格斯瓦夫果断指到一处真正的荒地,实则指向的是滨海码头方向:“那里是丹麦人的临时营地,也许大王会喜欢那里。那边的麦田已经收获殆尽,足够你安置大军在此扎营。”

    留里克瞟一眼那边,眯着眼的确注意到阴霾天空下有旗杆矗立,像是又蓝白色的旗帜在剧烈摇晃着。

    “很好。我们的营地就搬迁到那里!这样,你也就不担心我的人会毁了你的林子吧。不过……”

    “大王还有什么安排?”

    “我的人不会袭扰你的村子,但是我!我要进入你的格但斯克瞧瞧。所以,我可以作为你的客人吗?”

    “可以!当然可以。”博格斯瓦夫惶恐得答应下来,又结结巴巴嘟囔:“就是不要带太多人来。”

    “也可以。”

    于是,双方以博恩霍尔姆伯爵做中间人牵线搭桥,卡舒本一族的首领博格斯瓦夫不仅投降了罗斯,更获得了公爵称号与相应地位。

    留里克很看得起这个男人的根源仅仅因为“格但斯克”“比得哥煦”这样大名鼎鼎的名字,即便在这个时代这两个定居点并没有多少名号。

    遂在广大罗斯军战士看来,大王是给了这个群简陋不堪“野人”过高的尊重了。

    那有如何呢?大王喜欢就好。而且不再在这里和莫名其妙的人打一仗,兄弟们也就必须劳烦筋骨,还能舒舒服服得到一些补给何乐不为。

    留里克本身也不愿意待在逼仄的维斯瓦河河畔,恰恰就是当地人所谓的防风林,那林子贴着海岸线和河岸出现,弄得邻水区域仅有狭窄区域可供扎营。但罗斯军不仅人多,更多的是庞大的鹿群和马队,这些大畜最受不了狭窄环境!

    而且,鹿群需要一片开阔地立即啃食野草以让肚子里塞满草料以确保未来行动体能正常。

    事到如今博格斯瓦夫只能相信罗斯王的一切许诺了,为表对他们的信任,他很大胆的下令民兵解除武装并各回各家。

    作为交换,罗斯军也就地解散。战士们并没有离开,他们只是全面放弃盾墙戒备,所有上弦的弓弩皆卸箭,他们将圆盾背在身上就开始原地待命了。

    各旗队很快接到了命令,所谓拆毁已经在搭建的帐篷,全军向着当地人指引的荒地前进。

    不久,大量驯鹿走出林子,它们越来越多,博格斯瓦夫看傻了眼。

    “鹿?!居然全都是鹿?”

    留里克觉得这男人真是少见多怪:“没见过驯鹿?”

    “见过森林野鹿,没见过这么多。你们……难道还带着鹿群行动?!”

    很快博格斯瓦夫就习惯下来,罗斯王国的大军持续挑战他的认知,尤其现在当各主力舰转移到已经很成熟的格但斯克小港口,海面上像是突然冒出了几十个山头,继而是更多的长船为躲夜里涨潮而大规模冲滩。

    今日海况较之昨天恶劣些,当地渔民是断不会划着独木舟去近海钓鱼的。现在港口被罗斯人的船只填满,就更打消了渔民所有的想法。

    罗斯军陆续抵达博格斯瓦夫提供的荒地。

    其实那不是荒地,而是已经完成收割的麦田。粮食非常珍贵,他们在用长柄巨镰横扫农田后,妇女孩子将燕麦、黑麦打捆后放在独轮车上搬运会村子,只有更要躬身将散落的麦穗捡起来以避免浪费。

    于是荒地里就剩下一大片只有一扎高的麦子秸秆,当驯鹿群抵达后,它们立刻俯下脑袋肆意啃食,甚至连根部也翻出来硬啃。

    单靠这些剩余秸秆如何喂得饱鹿群呢?

    至于更多麦秸秆的归宿留里克能做出判断,一些留着喂他们的牛羊,大部分则作为燃料储备。秸秆焚烧后肥田,这种高级技术格但斯克居民尚未掌握,而他们守着维斯瓦河畔的肥沃地开辟新天,想必也不必在这方面多做思考。

    留里克令他们立刻拿出一批贡品,一部分必须无偿供应,另一部分则是有偿的。

    ……

    现在,留里克站在了早就飘扬罗斯旗帜的格但斯克小港口,大军与博恩霍尔姆伯国的人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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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入伯爵的滨海临时住所,抬头大量这较为简陋的长屋。

    “你干得很好。所以,你不介意本王将这里作为我的临时指挥所?”

    “那是我的荣幸。”斯温德急忙笑嘻嘻道。

    “我还注意到这里有一些空置房屋,那是做什么的?”

    “是作为临时谷仓。现在……就等着格但斯克人把粮食运过来了。如您所见,他们仍有大量麦田没有完成收获。”

    “原来如此,我大军的地点应该也耽误了他们的农时。”留里克捏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方案:“他们要给你欠缺的粮食,再逼他们拿出一大批粮食,哪怕是用物资去换想必也引得他们痛苦。这样吧!你粮食的所有权全转移给我,我给你一笔琥珀原石,意下如何?”

    “可以!”斯温德答得极为干脆,随道明了当地人欠其粮食的总量,并估测这些粮食能换多少琥珀原石或制成品。

    在做生意的问题上讲究得是公平公正,留里克身为国王可不会在这方面欺压自己的封臣。罗斯一直标榜的正是商业自由与商业工作,任何的商业活动完成谈判又做了契约就当老实落实。

    留里克不要求封臣无偿提供物资,尤其是博恩霍尔姆这种边缘地带的封臣就更不可能欺压。

    对于格但斯克人也是如此。

    一批无偿贡品实为格但斯克方面的投名状,之后彼此就将回归自由贸易。

    博恩霍尔姆人现在人口已经很少,岛上有一些农田本身就能满足自己需求,而他们的主要食物其实是多油脂的鲱鱼。守着丰饶的南波罗的海渔场,岛民靠着鱼肉即可过上不愁饥饿的日子。斯温德来格但斯克买粮食和布匹,恰是因为当地人这有这两种能大量拿得出手的商品。

    粮食运到岛上除了供应大家大吃大喝,还有一部分用作酿酒。

    没有谁能放弃对麦酒的喜爱。

    各旗队就以小港口为中心搭建营地,很快这里变得热热闹闹。

    今夜会下雨吗?它已无人关心。至少保险起见,大量的帐篷还是建在防风林里。

    战士们还是要从防风林里砍伐一些树做燃料,对此本地人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只希望罗斯军能按照许诺早点离开。

    到处都是篝火,港区人声鼎沸,棕灰色的驯鹿与战马聚成一团更显军队之庞大。

    乍一看去,如此规模的罗斯军已经比格但斯克这一村庄联盟的人口相当,所以那些疑惑自己大首领很不体面投降的民兵们,在见识到罗斯人的规模后纷纷服了软。

    “你们会落实承诺的!罗斯王,你发誓了……”博格斯瓦夫勾着头跟在解散民兵的后面,心事重重得回到格但斯克。

    他刚一回来,就见这一巨型村庄里男人女人都在曲折的巷道徘徊。

    “啊!看来你们都在等我给一个说法啊。”他自言自语慨叹,旋即就被各小村的首领,本城的祭司们包围起来。

    一双双神情复杂的眼睛需要大首领拿出妥善对策。

第1439章 笼络之宴与驯鹿交易

    先回来的人们等来了自己的首领,各小村的首领纷纷围上来,见状更多的人也围上来,大家急需大首领拿定主意。

    乱糟糟的场面任何的决意都无法商议,于是小村首领、祭司聚集在博格斯瓦夫的居所,在其宅邸的一间大屋子里由他宣布对策。

    没有人能拿得出好对策,现在只能听首领宣布了。

    “我们要把草垛全部拆了,去给他们的牲畜做饲料!你们再把自家的奶酪、鸡蛋都拿出来,送给罗斯人做礼物。各家也拿出一麻袋的燕麦,我们现在就把欠那个斯温德的麦子给他,剩下的麦子就是我们给罗斯人的礼物……”

    博格斯瓦夫要拿出的贡品都是一些可源源不断生产农产品,而非是交出牛羊母鸡这些会断了各家财路的东西。

    他注意到大伙儿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情愿。是啊!进贡可不是令人舒服的事。

    他继续强调:“诸位!这个罗斯王比过去那个丹麦人高德弗雷更强大,他们的营地你们都看到了,他们的战士也人人披着铁甲。如果我们不能满足罗斯王的要求,波美拉人燃烧的瑞里克城的惨剧,就会发生在我们的格但斯克。难道,你们希望我们陷入灾祸中吗?而且罗斯王只要这些粮食和鸡蛋,除此之外,我们当然还可以再提供一些物资。罗斯王说了,我们额外拿出的东西,他将用铁器来交换。”

    如果可以用农产品换铁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刚刚还集体抵触的人们,现在都瞪大双眼争相询问此事是否为真。

    大首领中断大伙儿的聒噪:“反正罗斯人就在我们这里待上一天,好生伺候他们离开我们就恢复安宁。我现在已经是罗斯王封的格但斯克公爵,只要你们都听从我的安排,罗斯人就不会伤害我们,我现在真的是诸位的靠山!”

    本来住在格但斯克以及周边村子的首领都承认博格斯瓦夫的家族是大家的首领家族,其势力一直强大且能服众,本城最强大的家族就是他家。卡舒本人还有大量居民住在南方,那些人是否完全支持博格斯瓦夫,对于此地居民意义不大。

    人们不愿意因为莫名其妙的战争而背井离乡去维斯瓦河上游,和那边的同族争抢生存空间。

    博格斯瓦夫再强调:“罗斯王说了!他将在明日拜访我们的格但斯克。你们都是各村的首领,我奉劝你们回去后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家人们,让所有的年轻人保持克制。罗斯是我们根本惹不起的强者,我可不希望因为某个人觉得自己受了辱就做蠢事,那将害得我们面临灭族的灾祸!

    听好了!泻湖东方的那些普鲁士人因为拒绝臣服还向罗斯开战,罗斯人杀了他们数千人,桑比亚部落已经完蛋了!同等惨剧可不要发生在我们身上。而且,既然那些人已经死了,我们可要好好活下来,等到罗斯军西区后,我们划着船去东边看看,说不定咱们还能在那边驻扎下来。因为我听说罗斯人可没有在那边留驻军队……”

    言至于此,在此坐着的人们都是各村首领,一个个都是各村的智者。

    他们的军事实力和经济能力虽弱,各个可不是弱智。

    他们敏锐得注意到一点,便是罗斯大军在泻湖东方的桑比亚半岛疑似制造了无人区,已经开发过的田地不就成了无主之地?卡舒本人为何不移民过去填补空间?格但斯克地方距离那里是很近的,过去桑比亚居民提防着大伙,还会武装驱逐误入其海域的渔船,现在他们都死了,格但斯克渔船可以肆无忌惮冲过去咯!

    博格斯瓦夫现在遂令各小村首领做表态。

    他们纷纷声明:“我会约束我的人,对罗斯大王的拜访保持绝对克制。”

    “不仅如此。”博格斯瓦夫笑呵呵地指着地板:“明日我们就在这里与罗斯王会面,你们诸位穿上最好的衣服来。我想,既然罗斯王封我做了公爵,你们诸位能令罗斯王高兴也能被封个小爵位,到了那个时候,罗斯就更没有理由攻击我们。因为我们也算罗斯的一部分了,哈哈!”

    各个大家庭已经开始储备今年过冬物资,他们已经储备了一部分,现在距离第一场雪还有两三个月时间,而到了儒略历九月份阴雨天气会更多。

    现在把已经储备的物资交给罗斯军队以此换来和平,对于广大民众真是苦涩的交易。

    对于那些小村首领,他们看得更长远,在和博格斯瓦夫好好聊完后这便回到自己的小村。

    无偿拿出物资固然痛苦,但这场交易后所有人都在未来可以得到利益那就不同了。

    虚无缥缈的许诺他们不太理解,但大家尤为知道泻湖东方的桑比亚半岛的普鲁士人——他们若真的被罗斯消灭,谁会是当地的新主人呢?

    现在的要务是把罗斯人哄好。

    他们开始陆续拿出鸡蛋、奶制品、粮食,乃至很珍贵的蜂蜜。

    这些物资固然无法满足罗斯大军的深渊巨口,至少可以领罗斯王本人满意。“也许那个男人更在乎大家臣服的态度。”人们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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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天气虽不好,在事态趋于稳定,除了一批民众推着装满物资的小推车奔向罗斯营地,女人孩子也带着五花八门工具直奔他们的麦田。

    必须赶在可能的降雨前尽量收麦,即便是夜里点燃篝火照明也要硬收,即便有小雨也要尽可能收货!

    格但斯克人的异动为罗斯军观察到,留里克照例保险起见就在营地外围做了布防。

    一些扭力弹弓搬上岸,它们构筑一些火力阵地,又有一些持十字弓的站在在此扎营待命。

    不过这些高级作为带着人员和物资前来纳贡的博格斯瓦夫看不明白。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而真的到了罗斯营地,他的一双眼就不断瞟着那些驯鹿。

    “多好的鹿啊。若是我能换到一些,即可用来耕地,也能吃肉。”

    “对呀。这样今年的祭祀祭品也有着落了。”他的儿子说道。

    “小子,你紧张吗?”博格斯瓦夫问。

    “不怕。现在他们已经承认我们了。”

    “哎,但愿如此……”

    博格斯瓦夫还不能完全信任罗斯人,留里克同样也是这般态度,双方的信任需要时间以及一些契机来磨合。

    留里克这边整理了自己在滨海码头的行宫,伯恩霍尔姆人做的长屋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长屋里虽简陋也比住在帐篷里舒服。

    那些非战斗人员,诸如随军的厨娘、女祭司们,她们身份特殊自然不可以和糙汉子挤在一起。空置的谷仓留给她们,关于对她们的管理留里克自然交给自己的女儿维莉卡与养女乌鸫。

    行宫独属于他,以及随军至此的宠妾兼德米扬斯克女伯爵贝雅希尔。

    整个营地遍地篝火,驯鹿与马群已经习惯人类的存在,它们趁着尚且天亮继续埋头啃草。

    留里克并不完全相信当地人真的能拿出大量草料,保险起见也就从大船卸下一批麦子。

    营地沉浸在煮麦香气中,人要吃熟食,战马也沾光可以吃到大量加盐的熟麦。

    至于驯鹿,每头就喂一磅,如此少的量只是对干草匮乏的补充。

    正当驯鹿到处找青草之际,格但斯克人的小推车大军真的到了。少量的牛拖曳着大木车,车轴吱吱呦呦,其上是草叉子堆砌大量干草,他们排成长队而来,大家保持谨慎在抵达罗斯营地边缘就在大首领命令下突击卸货,最后仅留五十人站在博格斯瓦夫身边,其余人等全部快速回家。

    “你来了。”闻讯而来的留里克带上他的侍卫们站在这里,他瞟一眼扔了一地的干草心情很不错。“看来,草料已到。”

    “还有鸡蛋、奶酪、一批麦子。甚至是蜂蜜。”博格斯瓦夫谨慎回复。

    “你做得好,也来得好。这样吧!我收下你贡品,你还有你的人都留下来,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共进晚餐!”

    即便今日天气不好,留里克想不到从过河到收服格但斯克还不到一个白天就胜利完成,他的心情实在是好,在收下全部礼物后就令乱跑找草吃的驯鹿都来,于是鹿群在此大快朵颐,而那些滞留下来的格但斯克人,他们也得到了一顿美餐。

    煮熟的麦子?一勺咸卤肉酱,搅拌匀了就是一大碗很不错的军粮。此地另有鲜鱼少许,它们尽成国王的美餐。

    虽然是漫长的行军,若是一般的旅途休息留里克也会如大部分战士一般简单解决一顿饭,至多比战士吃得好一些。

    现在来了贵客,面对自己刚刚封的格但斯克公爵以及其带来的贡品,身为国王虽处简陋行宫,也得尽量好得招待一下。

    两桶葡萄酒正从大船紧急运来,另有一些玻璃器等餐具。

    那些一直工作的厨娘领了新任务,这便以预储的卷心菜、蘑菇干,配上肉类熬煮一锅咸汤。

    当厨娘正工作时候,被排除一切亲信和全部武装的博格斯瓦夫坐在了油灯照得通明的长屋中。

    当然,这间房里包括留里克在内的人们都卸下了武装。

    “你不必担心,坐在这里的都是贵族,也包括我的这位妻子……”留里克一一介绍起来,博格斯瓦夫认真的的听,渐渐的听出了微妙。

    简陋长屋里俨然形成了一场贵族参会,唯一没有明确爵位的只有菲斯克一人,其余几人尽是伯爵。

    煮麦不足为奇,油腻咸肉酱的加持使得它很可口。起初博格斯瓦夫还很拘谨,当大家吃到痛快,他也开始滔滔不绝。

    这里有两位北方的伯爵,一个坐拥伯恩霍尔姆岛,另一个拥有约塔兰哥德堡,斯温德和蓝狐的领地距离格但斯克都很近,而罗斯的核心却在大海的最东。

    博格斯瓦夫本就有意和北方人构建和谐关系,面对这一契机自然要多交朋友。

    不久,两桶葡萄酒与配套的玻璃器运抵,此刻天色渐暗,室内虽有油灯却仍显昏暗。好在更多的青铜灯座运抵,它们四处摆放后灌注灯油与麻线,整个长屋终于亮堂起来。

    木桶的橡木塞拔掉,整个房间顿时酒香四溢,那气味更有强劲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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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酒?!”已经吃饱了的博格斯瓦夫大吃一惊。

    “就差这两桶好酒为我们的友谊助兴!可惜,我的人动作慢了些。看来这场晚宴还要继续持续下去呀。”留里克笑道,又指着未开封的那一桶:“这一桶就送给你了。格但斯克公爵,本王的礼物你可要收下哦。”

    葡萄酒,何其珍贵之物!

    在整个波美拉尼亚地区,因为气候寒冷使得此地葡萄个头小又酸涩难忍,它无法满足酿酒需求,偏偏该地区挨着法兰克人的控制区,便有南方的商人向北方销售一些珍馐美味。

    曾经葡萄酒在罗斯和瑞典极为珍贵价格惊人,而今随着拿骚出产的莱茵兰地区葡萄酒大肆向罗斯倾销,它虽然依旧宝贵价格已不可同日而语。

    但在博格斯瓦夫的认知里它比蜂蜜都珍贵。

    “这样的宝贝……竟是赠予我的?”

    “乃至你手里端着的水晶杯。”留里克故意如此称呼玻璃杯,又指着明显多出来的玻璃器道:“都是送给你的。你是本王封公爵,你需要一系列的器物维护你的体面。”

    言外之意正是博格斯瓦夫曾经很不体面。

    本来这场小型宴会就是出人意料的,想不到自己拿出一批土特产贡品,甚至是无关紧要的杂草、秸秆就换来了罗斯王的珍宝赏赐。他已经活了一把年纪,能明白此乃金钱笼络。公平的说这种笼络他很高兴,巴不得罗斯王再赏赐更多的宝贝。

    显然,留里克不会再提供什么回赐了。

    难得喝到葡萄酒博格斯瓦夫不由得贪杯,他喝得微醉,胆子也逐渐大起来。

    他又要了一大碗咸肉酱麦饭,拿着木勺使劲?着吃。

    他变得更加大胆,这番随意盘腿而坐,手拿着勺子不受控得手舞足蹈,倒是这脑子在关键问题依旧是清醒的:“伟大的首领啊!我看到你们有……非常多……非常多的鹿。我想要它,即便用大量麦子换,我也想要。”

    “要鹿?”留里克也喝得微醉正在兴头,探着脑袋喜出望外:“你确定?”

    “确定。”

    “真不是你酒后随口一谈?”

    “我醉了,唯独在这个问题我绝对是……认真的。”博格斯瓦夫咬着牙齿硬说,言语磕巴了些,他的态度十分明确。

    关于驯鹿的问题,随着大军逐渐抵达行军的终点,鹿群的战略价值开始贬值。

    归根结底这些鹿是代替驮马和充当军粮的,它们清一色雄鹿。雄鹿体能更好,但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儒略历九月的繁殖期,雄鹿们会变得暴躁难以控制,不过那个时候大军也基本抵达拿骚-科布伦茨,届时不服管的雄鹿全部屠宰做成熏肉为过冬准备不啻为良策。

    将鹿作为一种商品卖给格但斯克居民,留里克本有此意,也正欲在明日进入他们的城市与博格斯瓦夫好好聊一下此事。

    真是想不到,不劳自己开口博格斯瓦夫先提及这桩事。

    有的人就是酒后吐真言,留里克觉得这个男人就是这样。

    “我相信你的认真的。我的朋友。”留里克顿顿气:“你要我的鹿,我可以卖给你。说吧!你愿意出怎样的价码?”

    “我!我……”博格斯瓦夫以自己的认知来估测罗斯人,所谓所有的大型牲畜对任何一个势力都是珍贵的。似乎在罗斯人这里情况有所不同,他们因为大畜太多就有了随意处置的权力。“我如何拿出合适的价码呢?我这里有价值的只有粮食。想必你们看中的也是我们的粮食。”

    “正是。”

    “我愿以粮食换你们的鹿。”

    “你愿出多少粮食?”留里克饶有兴致的问。

    “这……还要看大王的意愿。”

    在输入型通货膨胀很严重的罗斯核心区,那里的驯鹿交易市场规模很小,但手里有鹿的人卖掉自家的鹿,一头可繁殖的母鹿其价码一定会达到两磅银币。

    雄鹿的情况要糟糕一些,那也至少是一磅半的银币,亦或是以粮食作为衡量,就以罗斯的官方指导价之一枚银币换十磅麦子,在罗斯市场一头青壮年雄鹿的价格一般不会低于一千五百磅燕麦,这相当于罗斯制的一公顷农田的麦子收成。

    这件事可以在商言商,留里克果断拿出自己的价码——一千五百磅麦子换一头鹿。

    “这么贵!”微醉的博格斯瓦夫果断说出心里话。

    “贵?你可别嫌贵,在我王国的市场人们就是这样交易的。我能猜出你要我鹿的意图,或是祭祀用,或是给你拉木犁耕地。”

    “啊?原来大王都知道。”

    “何止知道。这世间没有谁比我更懂得种麦子。”留里克敲打着胸膛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某种意义上确实在当今的中欧东欧,留里克更懂种地的理论,也确实用理论开始造就好结果。

    博格斯瓦夫信以为真,以为其中绝无讨价还价之可能。

    自己村里的马尽是短腿的矮种马,它们仅能做一些低体能的劳动,即便如此也是拉动木犁的主要畜力。之所以不使用牛,正是因为训话的欧洲野牛在这个时代依旧有着野性,调牛拉犁是格但斯克人不掌握的技术,仅仅去驱赶村里的母牛(至少比公牛温顺)拉木车已经是当地人的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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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格但斯克人作用维斯瓦河水道浸润的肥沃下游区域,因为从来无力大规模深耕,坐拥良田也无法高产。

    驯鹿被罗斯人训得服服帖帖,想必买入手后在多年时间就是犁地能手吧!它还能直接拉着森林木材快速回到村子,在诸多方面都是干活能手,尤其是大规模深耕成为可能。

    博格斯瓦夫咬咬牙:“一千五百个罗马磅一头?我买!不过,可能我最多买上二十头就到极限了。”

    “所以是三万磅燕麦?”留里克捏着胡须问道。

    “至少我们能再立刻拿出三万磅新麦。只是大王要体量一下,因为这糟糕的天气我们可暂时没时间去晾晒它。”

    “无妨。”留里克本也不纠结于数字,看着博格斯瓦夫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就证明了以驯鹿换当地人物资的招数的可行性?留里克张口就来,伸出双搜摊开十根手指:“给你一百头鹿!你给我四万磅麦子。你甚至可以给我一些未夯打脱壳的燕麦!这些粮食将是我下一步行军饲喂大畜的军粮,它品质差一些也无妨,我要的就是数量。四万磅,能否拿得出手?”

    竟有如此好事?!博格斯瓦夫不禁想,如果自己完成了这次成功的交易,格但斯克会今年将丧失全部的富裕粮食,交付斯温德的债务粮、拿出的贡品、全新的买鹿粮食,以及明日购买罗斯人其他铁器的预备粮,格但斯克会拿出赖以生存外的全部余粮做交易,这一切他相信都是值得的。

    因为得到了这一批调训好的驯鹿,以它们的畜力给农田做深耕,必然意味着明年秋收的大丰收。甚至不用等到明年,在接下来的麦收工作里,新麦的驯鹿立刻可以进行拉车作业,这样大家从田地搬运打捆燕麦会村子的打谷场的速度将是极快的。

    博格斯瓦夫咬咬牙:“我给!我都给!我家族的粮仓开放给你。我会竭尽所能立刻凑够四万磅燕麦和黑麦。”

    留里克很满意此人的痛快:“很好,那么明日我就带上一批空置的麻布口袋。这些袋子装满了就有一百罗马磅,装够四百麻袋我们交易达成。你可以对我放心,更可以对我的鹿放心,我也对你的麦子放心。格但斯克公爵啊,愿我们明日的商业合作愉快。”

第1440章 卡西米斯瓦夫·博格斯维奇

    最终博格斯瓦夫喝醉了,他意识模糊嘴巴里还囔囔着美酒。

    赏给他的那一桶葡萄酒与玻璃器装在一起,连带着他自己一并交给待命的随从们,尤其是他的儿子。

    卡西米斯瓦夫·博格斯维奇,他的儿子见到留里克本人站在面前吓了一跳。接着有惊愕与自己发父亲喝得迷糊满嘴莫名其妙的嘟囔。

    留里克顺势打量的一番这个年轻人,这小子是消瘦了些,卷曲头发和他爹一样,或许给予其一些机会也能成为小英雄。

    留里克心生一计。

    卡西米斯瓦夫接过迷糊的父亲又被告知:“你的父亲已经决定了,再拿出四万罗马磅的燕麦来和我们换一百头驯鹿。你父亲醉了,你回去后就由你帮你父亲处理这些事。”

    年轻人还以为父亲中了毒,再接过礼物又大吃一惊。沉甸甸的玻璃器被他当做水晶制品,闻着父亲身上的果香酒味,讶异于赏赐里还有一桶葡萄酒。

    博格斯瓦夫盖上羊毛毯躺在手推车上,就被他的人送回了村。

    ……

    “一百头鹿换四万磅麦子,你让他赚了便宜。”依偎在自己男人身上,贝雅希尔还在为会议上的事耿耿于怀。

    “觉得不舒服?”

    “你太大方了。”

    “无妨,这都是为了笼络他。而你,明日我们去他们的大村,你也一并去。”

    “我?”贝雅希尔有些吃惊:“难道做你的侍卫?”

    “是,更是我的妻子。”留里克轻叹一声:“还有维莉卡和那个法兰克来的姑娘。”

    “乌鸫?她也要去?”

    “毕竟是我的养女。”

    “这样的话……”贝雅希尔总觉得其中有着风险,“如果他们突然反叛,我们不就陷入危险?”

    “所以我才要组织精锐前往。他们的民兵除非组织起来,否则就是一盘散沙。我会让骑兵下马,披着甲衣进入,我想那个时候他们更担心我们发起进攻。”

    “随便你吧。”她没有再多言,趴下留里克的胸膛闭上眼……

    这一宿罗斯营地正上方的乌云又被照得发亮,如明灯一般令格但斯克的居民无法忽视。

    这一幕依旧如雷电神降世,但那确是北方的大军。

    罗斯营地一片安静,那些吃了夜草的战马扎堆跪卧睡觉,树林下驯鹿群碍于体温而分开趴卧得到处都是。

    公鹿的身体正在自然变化着,它们即将进入为期一个月的繁殖期,性情开始变得暴躁就养鹿人多调训,而鹿毛也开始变厚,这是为冬季准备。

    留里克差遣瓦哈瓦宁从鹿群里挑一百头健壮而桀骜不驯的鹿。

    给他们壮鹿以换来一批质量可能不太好的麦子,这是在给他们让利,但为长远打算考虑留里克不必在乎这点恩赐。恰是这些壮鹿在进入繁殖期后最难管理,扔给他们也还给军队未来减少一些麻烦。

    大将菲斯克和小将布洛迪,两位将军麾下的六百兄弟是此次远征的精锐。下马骑兵摇身一变成为步战勇士,他们被授命以步兵姿态前往格但斯克。

    在入睡之前留里克已为明日上午去那个大村做大宗交易做好准备,他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后,于是部下又从大船卸下一批快装型手推车。

    车辕子***手推车的滚轮轴承里,车轮安在车辕上,在***卡销。它本就是搬运载具,战时安装扭力弹弓作为机动重武器,战后就是搬运战利品的灵活载具。

    它们将运回四百麻袋的麦子,现在则要将一些杂七杂八而数量有限的铁器运到格但斯克卖掉。

    在诸多的铁器中就有不少从桑比亚半岛普鲁士人那里的缴获,固然是一些看起来更适合回炉再造的东西,扔给格但斯克居民应该能换取更多农产品。

    新的一天在平静中到来……

    阴凉的清晨篝火印染,远方的鸡鸣竟有着难以置信的穿透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柴火焚烧的焦糊气,它愈发浓郁,那是早起的战士在向篝火里添置新柴火,守在营地的战士们已在给早餐做准备了。

    那些守了一宿的哨兵完成自己的任务,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便打着哈欠与同伴交班,之后窜到窝棚里呼呼大睡。

    对绝大多数而言今日就在在格但斯克郊外休整,也是按照计划仅休整今日一整天。考虑到明日又要重启漫长的行军,今日虽是休整,对很多人而言并不轻松。

    他们依旧要保持警惕!因为人人都获悉,今日大王将带着一些兄弟拜访格但斯克。

    也许那些人真的臣服了。万一呢?

    战士们必须保持戒备,倘若大王和进城的兄弟们在那里遭遇事端,全军即刻展开攻势。

    罗斯军营占有者本地的小港口,防风林里尽是帐篷,他们的存在使得本地人暂时无法捕鱼,营地也恍若一堵墙堵住了格但斯克的北方和东方,从多个角度看去罗斯军的进攻态势可以没有丝毫的松懈呢。

    短粗的皮鼓声促使奉命行动的两支骑兵队行动。

    他们暂别自己的马匹,以纯粹步兵的姿态在饭后火速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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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板甲衣的马甲与裙甲穿戴好,小腿护胫与肩甲也有挂好。

    战士的铁皮盔插上漂亮羽毛,后背背负圆盾,腰旋佩剑与手斧。

    两队合计六百人,在留里克看来仅靠这样的武装就足够打爆格但斯克民兵。

    他有着充足自信的同时也不忘记自己也是以战士的形象示人。

    他可不怕自己因为穿着过于华丽而成为众矢之的,这番就是要穿上一件白熊袍子,顶上镀金铁皮盔,将自己满是宝石和金纹的剑展示于外。

    虽无马匹,另外两队骑兵一支在大营待命。

    大清早,薄薄晨雾虚掩着罗斯军,因大王的监视,他们在雾气中震耳欲聋的呐喊给人以莫名的恐惧。

    当很多人还是担心格但斯克人会反叛,实则对方已经吓破了胆。

    昨夜在迷迷糊糊中归来的大首领博格斯瓦夫,依旧以这种糟糕的状态连夜和翘首以盼结果的小村首领们做了一番交谈。他的儿子卡西米斯瓦夫代表自己的老爹,谨慎得转述罗斯人的要求。

    在迷糊中博格斯瓦夫下令儿子将那装满葡萄酒的木桶撬开,年轻人笨拙得完成父亲的要去,接着与所有小村首领们分享了这桶酒。

    身为大首领的他真的做到了好东西与大家分享,结果也的确是所有人陷入酒醉。

    在他们的生活里喝麦酒是最快乐的事情,这番河道甜蜜又更醉人的葡萄酒就是多重快乐。

    这些掌握权势的人们都为留里克的赐酒所笼络,而这却是留里克意想不到的。

    他们呼呼大睡了一宿,第二天绝大部分人已经清醒。

    可令博格斯瓦夫遗憾的是,极大可能是出于害怕,格但斯克的一批村民竟自发得逃到西部的森林里躲藏起来,他们生怕罗斯王进入村子后会作乱,权势者既然不再下令抵抗,身为平凡者的人们在真的得到罗斯人许诺的好处前,还是拖家带口得暂避其锋芒为妙。

    大定居点少了很多人,这在博格斯瓦夫看来也是好事:“这样,如果罗斯人双手不干不净,至少不会伤害到你们。”

    各个村庄的漂亮姑娘尤为要被藏匿起来,接着是女人和孩子争相出逃,在各小村中各个家庭的架构还存在着,家长与家族里的年轻男人滞留下来,理智的他们决定跟着首领们的脚步赌上一把,就赌罗斯大王将以和平的姿态进城。

    就在城外,亟待进城的罗斯军已经排好了队列。

    留里克站在队前手扶剑柄:“所有人!左转!走!”

    他率先踏步,菲斯克与布罗迪各摔部下排成细长纵队前进。

    灰蒙蒙的天色下他们的蓝白色袍子格外显眼,高举的旗帜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在留里克身边是穿上祭司罩袍的维莉卡和乌鸫,出于安全考虑二女也不得不穿上一件有些沉重的板甲衣马甲以保护关键的躯干。二女的安全此刻就由贝雅希尔负责。

    在狭长的队伍后又是五十多辆手推车,推车者尽是一些随行的工匠,他们名义上是非战斗人员,然而那打铁而成的一身腱子肉、令人震惊的强大双臂,决定难以令人信服他们不参与战斗。

    他们大摇大摆得离开营地进入当地人尚未收获的麦田。

    留里克昂着下巴四处望了一眼,心中默念一番:“你们不劳作,看来还是担心我们呐。耽误你们的农时真的有些抱歉呢。”

    他又举起右拳示意,大吼道:“保持良好队形,不要践踏他们的麦子。等到了他们的村子保持镇定,让他们看看我们的风采。”

    大家以集体战吼回应自己的王。

    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向已完全不设防的格但斯克进发,很快留里克就进入了松散又庞大的城市——谓之为“村庄联合体”更合适。

    罗斯军的存在不容忽视,当他们开始逼近时基本酒醒了的博格斯瓦夫已经带着大部分小村首领,他们拼凑出接见团,找召集了一些男人穿上最华丽的袍子以撑排面。

    现在,比起昨日所见,今日的罗斯军兵力虽少而更加华丽,那头戴金冠之人不正是罗斯王本人?

    一边是身材高大衣着统一的披甲战士,一边是身材矮一些人人穿“卡舒本袍”的本地男人,孰强孰弱不言而喻。

    留里克饶有兴致得扫视一眼格但斯克,他对这座城没有任何的奢望,现在置身其中让他有一种恍惚感,仿佛当年首次见到白树庄园的景象。因为,白树庄园也是一个小村几何体,恰是如此才有发展成诺夫哥罗德的人口与城建基础。

    “看来你已经清醒了。”留里克趾高气昂扶着剑柄寒暄道。

    “醒了。感谢……罗斯王的赐酒。”

    博格斯瓦夫此言发自真心,而他身边站着的小村首领们也都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

    “很好。”留里克再看看那些面色凝重的男人们,随口吩咐:“让你们的民兵都退下吧。现在是我们好好聊的时间。对了。”留里克再问:“我的公爵,你身边的这些老者……都是你这里的小首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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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英明。”

    “好极了,省得我再令你召集他们。你的住宅何在?”

    “就在那里。”事到如今博格斯瓦夫深知自己不可再有隐瞒,随手指向城里最大的一片建筑群。

    “现在我们就去聊聊吧。这片区域暂时被我的人接管!放心,我们快点商议完一切事宜,在拿到我所需后,我们就将回到港口。”

    留里克此言实在给他们吃了一记定心丸。

    而对于博格斯瓦夫和他的家族,犹如躺地打滚的小狼,以腹部直面狼王以示完全的臣服。

    整个家族宅邸都被威风赫赫的罗斯军控制,菲斯克和布罗迪的人只是将之完全包围,令杂七杂八的人先统一转移到几间房里静候一切的结束。此举固然是留里克为避免节外生枝的举措,但若是他真的发狠,只要动一动手指,战士们就能顷刻间抹除掉格但斯克的最高统治者。

    在博格斯瓦夫家里的议事房间,它更是被精锐战士包围起来。

    坐在其中的博格斯瓦夫与其儿子因昨夜得到了罗斯王的款待,两人的情绪很平和,而其他人就战战兢兢了。

    留里克作为王者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两个女儿坐在右侧,贝雅希尔坐于左。

    整个场面非常微妙,他顺势介绍一下自己的家庭算是将尴尬的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真是想不到。大王远征还带着……您的女儿……您的妻子。”博格斯瓦夫还想继续奉承,他做完就注意到所谓德米扬斯克女伯爵极为年轻,这样的女人还能剩下明显已经很大的女儿,怎么想都不可能。他没有多舌。

    “因为,我的女儿也是祭司。我听说,你禁止我们北方人在你这里祭司北方神,可有此事?你实话实说。”

    “这……确有此事。”

    “到此为止吧。”留里克苛责道:“你已是我的封臣,不可再按你们过去的那一套一意孤行。以后会有更多的北方人拜访你们格但斯克,他们一定会在这里做祭祀。听着!北方大神奥丁赐予我祝福,所以我才有如此庞大的军队。你可以信仰你们自己的神,也不可干涉我们。格但斯克必须是自由。”

    全族都被罗斯王拿捏着,自然他说是什么还就是什么。

    博格斯瓦夫感觉一丝危险,即刻苦笑:“我这就否决这项命令,也会督促所有村民在这个问题上宽容。”

    “这只是其一。你的儿子!”留里克特别提及了坐在这里恍若小透明的卡西米斯瓦夫,犀利的眼睛凝视着他。

    “我?”年轻人大吃一惊,急忙勾下头不敢直视大王的眼。

    留里克立刻呵斥:“正眼看我。我记得你叫卡西米斯瓦夫,你会是下一代公爵。可你怎么看都平凡得如同一个农夫。”

    留里克知道这男子就比自己小两岁而已算是同龄人,心智上可是两个概念。

    “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也是给你们格但斯克一个任务。我要你们组织一支很小的军队随我前往法兰克征战。卡西米日!”留里克直接称呼这小子的本名:“你本来没有荣耀,仅仅因为你的血统可以继承你父亲斯瓦夫的名号,这样真的算是男人。不如你跟着***!我带着你去挑战这世间的强者,等我们凯旋,你就是真正的公爵了。”

    如果这小子是个怂货就不会在昨晚表现得从容,其父可以在今天稳定得落实这场小会,背后定有这小子的助力。

    向他这年龄段的男子多半不希望活成生活在父亲荣耀下的弱者,留里克就再刺激他:“小子,你觉得我们罗斯人的衣服怎么样?如实回答。”

    “美!非常美。”

    “还有呢?”

    “非常强大。”

    留里克耸耸肩:“我的战士里有不少会说你们语言的人,因为他们也是斯拉夫人。你们东方的亲属因加入罗斯而强大,你们卡舒本一族加入我们也将同样强大。卡西米日!你只有夺得强大军功才可能成为真正的卡舒本一族的统治者,而不是继续待在这小小的格但斯克。唯有我,可以带你成名。”

    卡西米日身为公爵之子必须组织出一支小规模的格但斯克公国同盟军加入远征,其规模限定在五十人规模。

    留里克要的并非这支军队能取得怎样战果,要的是格但斯克人真正的投名状。

    双方互信的建立的捷径是共同去做某件事,譬如组织联军作战。

    “你会骑马吗?”留里克再问。

    “如果……大王看得起我们的矮种马?”

    “能骑得上就算你会骑马。”留里克又转头问向正处于迷惑中的博格斯瓦夫:“我将暂时带走你的儿子,还有你这里五十名会骑马的男人。我的军队会由我指挥,我会赐予他们很好的衣服和武器,你的儿子将有可能获得战功,事后会给你带来大量的战利品。”

    “感谢大王看得起。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博格斯瓦夫买爪挠心的正是这个。

    “是吗?我的父亲也就只有我这一个还活着的儿子,但我的老父亲可不会因此就拒绝我远征。你的儿子需要历练才能成为真正的勇士,否则他就只配叫卡西米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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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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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