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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41章 大分封与格丁尼亚伯爵瓦迪斯瓦夫

    如果罗斯军没有进抵格但斯克,博格斯瓦夫的儿子卡西米日,究其一生或许只是这弹丸之地的小卡拉米。

    因为卡舒本是一个较大的民众集团,格但斯克虽是其最大的一部分,这里的首领不一定会得到其他地域人们的承认。

    博格斯瓦夫自己在本地争取到了很大的权势,至于其子能否成功继承这份家业并守住就不知道了。

    倘若这小子失败了,名字里添加的“斯瓦夫”后缀也就成了小丑行为。

    这一点也是博格斯瓦夫一直有所担心的——他就这一个还活着的儿子。

    会议继续,留里克再问这个年轻人:“你结婚了吗?可有孩子?如实回答。”

    “有了。我有儿子。”卡西米日答道。

    虽然如此诚实的回答可能引起罗斯人提及“派遣人质”的要求,卡西米日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博格斯瓦夫更是如此,即便罗斯人真的索要自己的孙子做人质。

    留里克点点头,又看一眼博格斯瓦夫:“我的公爵,你真是幸运的人,如此年轻已经有孙子了。好在我的老父亲也一样的幸运。所以,你们觉得我如何?我当有多少孩子?”

    听起来罗斯王在套近乎。“我不知。你是年轻的英雄,所以……有很多?”

    “是有很多。”留里克耸耸肩,这下他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刻意将格局扩展开,再问:“你们觉得法兰克如何?尤其是你,我的公爵大人?”

    “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也获悉了他们的强劲实力。”博格斯瓦夫终究对法兰克只有道听途说的了解,他和他的朋友们可没有真的见过,也就复述自己所听闻的,从而将法兰克描述成无法撼动的庞然巨物。

    “你谬赞了。他们是泥足巨人。”留里克摆摆手又道:“我婚姻很早,当我觉醒为真正男人之际,我的女人很快就为我生育了子女。我爱我的孩子,所以才知道将儿子女儿保护在手掌心里实际是害了他们。一个男孩想要成为真正的男人需要力量!所以,我早就将我第一个儿子派遣到了遥远的法兰克远征,其次是我的侄子,以及我很多同族小子们。

    我曾和法兰克军队多次交手并取得成功,这一次我定将取得更大的成功!我也将在法兰克见到我提前派遣的儿子和侄子。他们必须带着战功见我,倘若他们人都在法兰克了而一事无成,我会抽他们鞭子。”

    聪明人能够理解留里克这番话的深意,他是说给在场所有大大小小的本地贵族,甚至也是说给自己的女儿和养女,乃至是身为女将的贝雅希尔。

    本来卡西米日觉得罗斯人的到访与自己的未来毫无关系,当他们明日离开后格但斯克又会恢复原状,自己的少爷生活继续。

    “卡西米日,我知道你定然渴望荣誉。你瞧,我只比你年长几岁就已经是强大罗斯的国王,这份光荣可是我亲手打下来的!你只要跟着我,你注定继承的格但斯克可以和我分享罗斯胜利的荣誉。你只要带着你的人加入我的军队,我可以当你是我的小兄弟。”

    话说到这里分量就有些太重了,卡西米日不知罗斯王如何这么瞧得起自己。

    罗斯王已经给了巨大的人情,自己不接就太蠢了。

    卡西米日还不至于感动得热泪盈眶,至少现在作为外来者罗斯王站在这里,他没有任何的反感,愈发有着倾慕感——大丈夫当如此呀。

    留里克如此重视依偎在父亲光辉下、尚且没有光荣功绩的卡西米日,这可慕煞了在场的所有小村庄首领们。

    格但斯克是一个大型的村庄联合体,往往十几个大家庭拼凑在一起成为小村,其中人员最好的一个家族家长在大家的默契中作为小村首领。

    时代发展到了一个微妙的节骨眼,格但斯克人岁月静好的日子已经到此为止了。

    留里克注意到这些男人逐渐跃跃欲试的脸,自觉时机成熟这便宣布:“你们这些老年人都是本地的小贵族。我封你们的首领为公爵,对于你们,罗斯也不会忽视!”

    由于“格但斯克公爵”这一头衔的背后,使得这位贵族可以真正统一整个卡舒本族群。

    一个瞬间,留里克觉得似乎给博格斯瓦夫的封号太大了,即便这家伙的势力也的确不是一个“伯爵”头衔可打发的。

    “糟了,给他爵位太高。要是卡西米日跟着我真在法兰克打出一些攻击,他的家族日后壮大了,他独霸一方与我本无关,就是太强大了我可不好攫取利益。”留里克稍稍一想,决定干脆做一个大分封。

    他数了数,在坐的各小村首领竟有十五人之多,这便心生一计:“本王决定了,你们所有人都封为伯爵!你们都有了爵位。”

    何为伯爵?在罗斯为代表的北方世界里,伯爵意味着战争酋长。

    不过想要让这些小村首领真切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留里克果断拿出一个例子做比。“这样,你们十五人在身份上就是与过去半年时间驻扎在港口的那位贵族在等级上是一样的。你们和博恩霍尔姆伯爵斯温德等级一样,不过你们的实力并不相同。但我仍然承认你们都是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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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罗斯的等级制度,留里克顺势再向他们做一番科普。

    至高爵位是国王,而次一等的就是公爵,再次一等就是伯爵和总督。

    总督大事小情直接听命于国王,而伯爵与其领地可是高度自治的,甚至不需要向国王纳贡,伯爵对国王的义务几乎仅有一个:组织军队为国王行必要的服役。

    最下等的正是男爵或曰博雅尔,以他们是实力赏个博雅尔爵位足矣,赐予伯爵爵位实在是过分抬举。

    这样的爵位体系基本能和法兰克对得上,其中又有罗斯的特色。留里克很清楚现在的罗斯用了二十年时间扩张成了怎样的怪物:她是一个核心区域集权、边缘区域广泛分封的军事帝国。

    军事扩张是罗斯的宿命,一旦她停止扩张,罗斯内部的积弊就会反噬她庞大的身躯,而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为了直面几十年后的宿命,留里克觉得自己要做的恰恰是继续扩张,在新征服地广封贵族,将原本已经区域统一的小区域再封上一票贵族,打乱当地原有政治生态,可在几十年后的“命运冲击”下,地方贵族们数量庞大而一盘散沙,届时怎样也无法破坏罗斯的核心,更使得核心兼并地方变得容易。

    这样的分封对所有小首领而言是令人震惊的。

    有的小村就几百号人,其中还有近半是孩子。以格但斯克本时代的卫生条件,大量的男孩女孩是难以活到他们传统的十二岁成年日,人们对死亡的态度从而很微妙。他们必须通过大量生育来对冲掉孩子的高夭折率,所以格但斯克坐拥一大片区域而人口并不多。

    各村以如此小的体量就拥有伯爵的爵位实在是罗斯王的高看,而这份殊荣也要有代价。

    延续刚刚的话题,留里克提及博格斯瓦夫组织一支有本地人构成的、人数至少五十人的会骑马之民兵队伍,留里克突发奇想再道:“我建议你们各村都派出自己的子侄参军,给予你们的孩子最好的装备。我不求你们给他们马匹,罗斯会租借他们战马。你们各村拼凑出五十名会骑马者,每个村出三人即可,今日白天结束前务必就在这里集结。”

    事发突然,然正在兴头上的大家欣然答应。

    这里就有一个本时代尚且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首领,或者说现在该称呼他为“格丁尼亚伯爵”了。

    大规模分封实在是留里克的推恩,最高首领是公爵、小村首领是伯爵,卡舒本一族中那些因地理位置较远而未来参与这次滨海区域会议的定居点首领,他们就毫无爵位。格但斯克对内已然成了大小山头林立之壮观形象,而他们合并在一起又对本族人们有着身份上的碾压,而已格但斯克为代表的卡舒本一族,有变得对东方邻居普鲁士人、西方邻居柳蒂奇人以及南方邻居波兰人,有着心态上的优势了。

    这俨然成了一场团结的大会,留里克就在这里为他们所有人做了一场仪式。

    而这也成了维莉卡和乌鸫穿上祭司白袍与会的一个理由。

    既然做了罗斯的封臣就必须承认罗斯代表的北方信仰在格但斯克的合法性,在纯粹的利益面前所有首封爵位的人们什么都不纠结了。

    两个女孩在留里克授意下主持仪式,屹立于此的留里克手持钢剑,在这些排队半跪的人们的脑袋、双剑敲打,就以他们听得懂的斯拉夫语言念一些晦涩的话,罢了算是正式册封。

    留里克更有承诺。

    于是在会议结束后,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盛大交易。

    新晋贵族们要赐予一件缝着蓝色条纹的白色基底罗斯战袍,再赐予他们人手一把量产型钢剑。这些东西尽是远征军的备用货,尤其是大量的布袍,它本是应对军队在严苛战斗后衣服大量破损而无法缝缝补补,现在俨然成了罗斯笼络人的道具。

    穿上罗斯战袍,腰旋钢剑,在自己小村悬挂罗斯旗帜,再拥有罗斯册封的爵位,在法理上整个格但斯克都成了罗斯的一部分。大大小小贵族们再好好想想,这一切来得如梦如幻,到头来大家非但没有损失,还可在未来打着罗斯的旗号做一些过去不敢想的事。

    留里克询问了一下各村的名号,于是那位自称格丁尼亚村首领的男人,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不到格丁尼亚这么早就已经存在,哪怕是只是格但斯克境内的小村。”

    留里克有意与这个卷曲胡须的男人聊聊,在那之前他还需从博格斯瓦夫的家族粮仓里拿走自己中意的四万磅燕麦。

    要如何了解本地居民的生活?或是观其住宅区域的卫生情况,或是观其是否懂得物资储备。前者关系到体面,后者关系到是否生存长久。

    本地人至少保持着基本的卫生状况,不会愚蠢到将人畜屎尿往街巷里泼洒,而是集中于一些顶点区域倾倒,只是他们坐拥一座又一座小粪丘,还没能高明到用它们来肥田,任由其深入地下水在被水带入海洋与河流……

    各个小村都有自己的粮仓,博格斯瓦夫的家族势力最大,在以姻亲为纽带使得其势力在整个区域盘根错节。即是如此,当博格斯瓦夫寿终正寝,其儿子和孙子可以继承这份家业,若没有巨大的变故,尤其是各方势力里不会冒出一个野心家,哪怕其子卡西米日平庸,各方为了整体的问题想来还是会支持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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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各小村首领眼睁睁得看着博格斯瓦夫好爽得交出粮仓,任由一批推车奇妙双轮手推车、胳膊健壮似有腿粗的壮汉在大粮仓处,肆无忌惮得用木铲将麦子向麻袋里装。

    一口麻袋塞满了就以麻绳打捆,这番作业全程未用任何形式的磅秤,麻袋一满就默认它有一百罗马磅,加上麻袋自重折合都在八十斤上下。

    微小的浮动没人在乎,其中若混入大量的种荚麦麸,留里克也不在乎,终究这些粮食主要作为战马和驯鹿的备用高能粮食。

    那些亟待销售的铁器就地卸下,罗斯军不要银币、而这东西本地人也基本拿不出来。

    见得这些散落的锈蚀矛头、破斧头、弯折的剑,瞧瞧断裂木柄上的纹路,怎么看它都有着浓郁普鲁士风格。它们从何儿来已经不言自明。

    “果然,那些始终桀骜的普鲁士人真的被罗斯人大量杀死了,泻湖东方的桑比亚地域亟待我们去占领。我们现在打着罗斯的旗号去,别人岂敢和我们抢?”新晋的贵族们把愈发膨胀的野心压在心里。

    哪怕这些铁器远不及罗斯军的装备好,它到底也是铁!本地工匠可以将之回炉再敲打一番制作为更适合格但斯克民兵使用的武器工具。

    博格斯瓦夫索性下血本,他拿出更多的粮食与罗斯交换。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成了一种饥饿营销,各小村争相恐后拿出自己的粮食储备,在确保可活命的口粮与来年种子粮外,恨不得将全部的余粮都拿出来与罗斯交换。

    人们不再畏惧进入格但斯克的罗斯军战士,他们开始将之看做带来财富的贵人。

    一开始留里克就想缩减一批驯鹿,倘若本地人拿得出更多的粮食就好太好了。留里克意欲卖出五百头鹿,不过既然已经和博格斯瓦夫谈定了价码,对待其他新封贵族就不可区别对待,价码是不变的,依旧是四百磅麦子换一鹿的极限特惠价。

    罢了留里克还要再声明一个:“在罗斯,一头雄鹿至少一千五百磅脱壳又晒干的燕麦可以交易。”

    用本地人的头脑去想,四百磅麦子就买一头可劳作的大畜绝对是好买卖,他们相信这是罗斯王的让利。

    于是各村行动起来,距离近的村子火速摇人去本村粮仓搬运粮食,再把自己的子侄强制带过来参军,即便那些男青年有些不情不愿。

    就在格但斯克大村中心,年轻的卡西米日突击换上罗斯军的袍子,一番打扮活像是真正的罗斯贵族。

    其实非常微妙的是,罗斯军中海量的罗斯部族-白树庄园混血的年轻战士们,他们从母族处学到的斯拉夫语语言,与格但斯克本地语言相似度极高。

    他们自己并不知其中奥妙,倒是处于两个世界的斯拉夫人反而可以基本正常交流,无形中加紧了团结。

    真实的情况是,在二百多年前,一批移民至维斯瓦河的斯拉夫族群兵分两路,向西推进的一路抵达日德兰半岛构筑出奥伯特利迪特等西斯拉夫部族,一批移民突然向东,硬是沿着海岸线抵达芬兰湾,最后绕了一个大圈子进入伊尔门湖。

    当这些东进者进入伊尔门湖后,才发现湖区大部分区域已经被从南方北上的克里维奇诸部占有了。这就是当年白树庄园被排挤的真正原因——他们是后来者,本质上与突然杀入的强大罗斯部族一模一样。

    仅就血统而言,这支罗斯军的主要战士们与格但斯克居民有着更近一层的血缘联系。

    不过留里克从不提这些可能的血缘联系,比起血缘,共同的利益才是大家融为一体的根本。

    大分封后,一些本地贵族变得极为殷勤。

    有两个小伯爵最是如此,一个是格但斯克主城正南的鲁索辛村,另一个就是主城正北、滨海的格丁尼亚村。

    整个城市热热闹闹,甚至不劳罗斯军亲自动手,本地人开始极为大胆得以自己的手推车上杆子得将自家粮食向滨海的罗斯营地运,再将购买的“废铜烂铁”和宝贵的驯鹿牵回来。

    格丁尼亚村首领瓦迪斯瓦夫有着浓郁而卷曲的花白胡须,比起此人胡须更令留里克关注的正是其身份。

    这个瓦迪斯瓦夫已经意识到罗斯军将要沿着海岸线继续前进,那么他们必将经过自己的村庄。自己比其他朋友就更有地利,那么当罗斯军过境自己村庄是否可以就地用粮食在内的多种农产品和他们换取更多好东西呢?

    瓦迪斯瓦夫也见到了罗斯人仍在这里的东西,除了那些驯鹿确实是宝贝,其余的铁器远不及自己手里被赏赐的钢剑——罗斯人定雪藏了更多宝贝。

    他果断找到了以王者姿态屹立格但斯克精神矍铄的罗斯大王,笑呵呵的与之聊起来。

    而这,也是留里克喜欢的。

第1442章 格丁尼亚的三剑客

    双方终于因为大规模交易而建立真正的初步互信,于是那些藏匿于森林的人们开始陆续走出。

    即便是五六岁的小孩也是劳动力,女人带着孩子谨慎回到村子,他们立刻得到这样的消息:“哪怕是刚割下来的麦子运到罗斯人处也能买到一把不错的斧头。”

    各家庭都有这一片很大的土地,他们在此种麦种菜,耕种秋收整个家族齐上阵,而收益也是全家族分享。

    要维持一个大家庭生存需要多少粮食,此事家长心里有数。

    见得很多没有躲避的人们开始优秀享受交易成果,生怕好东西尽被同族买走的他们行动起来,这便扛着大镰、推车平板车直抵自家麦田继续未尽的秋收。

    何止收麦,一些人急匆匆奔向荒地大肆割草。蕴含谷物的麦穗与杂草分开安置,生怕罗斯人明日离开的村民们抓紧时间将这些物资送到码头营地。

    他们陆续换到了一些好东西,有的家族硬是兑换了一两头强壮驯鹿,家长高高兴兴牵着温顺的鹿回家,并将孩子放在空置的双轮手拖车上,两车串联突击拼成了四轮车,它由驯鹿拉动走在颇为平整的田垄土路是。

    这个时候人们纷纷明白下血本的交易值了——因为明日这些鹿车拉的将不是小孩,而是更多的打捆含麦秸秆和枯草把。

    这样一来罗斯军的粮秣供应得到铺冲,本是待命应对突发事端的战士们,也就由各军官出面、在蓝狐斯温德等人指挥下完成一桩桩买卖。

    这一夜依旧热闹。

    格但斯克人点燃大量篝火引起罗斯军营的紧张,在获悉他们是连夜抢收麦子也纷纷释然。

    在夜幕降临后留里克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撤军回营,在他看来这两天的经历简直梦幻,似乎这样的梦幻还要持续下去。

    因为就在罗斯营地,一批本地年轻人齐聚在卡西米日的身边。他们都是各新晋伯爵之子侄,父辈被封爵使得他们的身份也拔高,只是所有人尚未有与之相配的功绩。

    来此的尽是附近村庄的年轻人,他们得到了罗斯军给的袍子和一把钢剑,也在乐呵呵中向留里克证明了他们“至少不会从马上轻易掉下来”。他们根本不算骑兵,充其量是骑马的初学者,这其实就够了。

    他们连夜被聚集起来,由卡西米日带头静候罗斯王的训话。

    今夜阴霾依旧,蹊跷的是就是不下雨,据说格但斯克地方的天气总是如此。

    篝火照得年轻人脸在发光,穷乡僻壤的年轻人聚集在威风凛凛的罗斯人中多数腼腆而谨慎。

    留里克换了一件衣服却要特别凸显自己的黄金桂冠,很多好事看热闹的战士聚集一旁,吃着煮麦谈笑间看戏。

    直接高大而年轻的留里克操持着他们皆听得懂的斯拉夫语宣讲道:“你们!都将继承你们父亲的爵位,你们都是贵族。儿子是伯爵,侄子就是男爵,你们的后裔也都是贵族。这一切都是我赏赐你们的。

    你们要义无反顾得跟着我们远征,我会带着你们战胜这世间最强敌人,你们都可在法兰克掠夺到黄金、宝石,最漂亮的衣服,以及漂亮的女人。

    想得到这些就必须跟着***,怂货就立刻滚蛋。但是懦夫!将失去一切爵位继承权,会被你的族人唾弃……”

    跟着远征可得金银财宝,拒绝则直接社会性死亡,后者的悲惨的确是致命的。

    至少搏一把可得富贵,这些年轻人哪怕仍有不情愿也必须去干了。

    另一方面,新晋的格丁尼亚伯爵已经带着随从们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村子。

    格丁尼亚村,这个时代还念做Gdo,它坐拥一个小港口,距离格但斯克有近二十公里的距离。按理说这位老汉不可能第一时间与罗斯军相遇。

    伯爵瓦迪斯瓦夫来此是组织人手进购麦子的,购买的粮食以酿酒为特色产业。

    相比于别的小贵族,格丁尼亚首领家族更具商业头脑,把麦子、野果混合酿造成果味麦酒,甚至是加入松子、艾草叶混酿,得到的奇妙酒液可在人口众多的格但斯克主城获利颇丰。

    他的家族有着全村最大酿酒作坊,其余家族也有这方面小产业。有时南方的兄弟部族亲自来买酒,于是他再造了一座旅馆,并给偶尔来的旅行者提供酒水服务。

    他巧合得待在格但斯克,这便品尝到了罗斯的葡萄酒。

    殷红而甜蜜的好酒从何而来?是来自法兰克世界的拿骚吗?如果我派遣儿子们参与远征,是否可以调查那边的葡萄酒,再想办法在村子里自酿呢?

    瓦迪斯瓦夫买了鹿,再配上自家的拉车小马,事发突然他带着少量进购物资,即便举着火把也沿着海岸线的土路北返。

    从格丁尼亚到格但斯克有近二十公里土路,多亏这条路,他们打着火把突然回到已经静悄悄的村子。

    家族里突然聒噪,三个儿子都被唤醒。

    瓦迪斯瓦夫早婚,他年近半百但更显苍老,他的儿子们最大的三十岁,最小的也有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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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索克斯瓦夫(soksav)不懂老爹何以突然返回,昏暗油灯下三兄弟都睡眼惺忪。

    “父亲,难道出了大事?您……看起来很高兴。我们的酒又供不应求了?”

    “是大事。”于是,瓦迪斯瓦夫滔滔不绝说起这两天在格但斯克的奇幻经历……

    三兄弟听得惊心动魄。“想不到,所有丹麦人的统治者突然看得起我们。”长子索克还是不解。

    “还是看看这个吧!”三兄弟看到老爹不慌不忙从包裹掩饰的皮毯子里展示一把剑,拔掉剑鞘后那闪亮钢剑令人大吃一惊。

    这剑最离谱得在于用力在木地板杵后剑身会弯折,卸力后立刻回弹,它的锋利也轻易砍断木板而不担心崩刃和卷曲。

    “这是他们的……宝贝?是父亲你的?”

    “注意!他们不是丹麦人,是罗斯人!是全有北方金发划桨人的大王。”瓦迪斯瓦夫一路想了很多,他决定冒险一把,只要成了,自己的家族可以暴发。

    因为这三兄弟是自己发妻所生,可惜妻子先自己而去。瓦迪斯瓦夫的女奴摇身一变成了妻子,也给他生育了新儿子,但真正可以继承家业的还是这三兄弟。

    如果派出三个儿子都意外战死怎么办?长子还有儿子,自己的大孙子会继承“格丁尼亚伯爵”。

    瓦迪斯瓦夫和留里克谈及了这种极端情况,旋即得到了认证——唯有正妻所生嫡长子的嫡系后代可继承伯爵,其余后代是男爵博雅尔称号。

    事发突然,但他明白只要明日罗斯人开拔他们就要途径格丁尼亚。

    罗斯人竟然是守着巨大宝箱发动远征,只要把他们伺候好,本村所有的富余农副产品皆可完成倾销。

    瓦迪斯瓦夫会和本村其他家族聊聊,在那之前他必须说服自己三个儿子去赌。

    他开始侃侃而谈,大说特说美妙前景。

    可长子索克愈发觉得蹊跷:“父亲!精明的您如何变得唯他们马首是瞻?”

    “住口!现在,这是为父给你们三兄弟谋福利。格但斯克的首领已经得到罗斯王的高度信任,我们人口虽少,可是很有前途。我老了,我希望你们在北部海岸线再造一个小港口,以后咱们和罗斯人直接贸易……”

    瓦迪斯瓦夫思考一个美妙途径,或许有一天格丁尼亚村会因为商业优势比格但斯克更占便宜。虽然这在三兄弟看来不切实际。

    儿子们并非不敢忤逆老爹,实在是明日罗斯大军必过境,一个能让格但斯克大首领都不战而降的势力自己何德何能反对。

    “让我们参与远征法兰克?罗斯人真的可信?”

    “索克。你是大哥,可不要胡言乱语让你的弟弟紧张。我被封了伯爵,以后你理应继承这个。你必须跟着罗斯人前往!否则,我们家族的权势就完蛋了!”

    索克斯瓦夫还是不理解,他眉头紧锁抓耳挠腮:“我愿意相信他们的强大。可是我要立刻离开妻儿去和他们走?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我又何尝不是?但是!”老父亲使劲敲打一下胸膛:“这是发财的机会。你们要去法兰克世界抢金子、抢好马、抢漂亮女人,还有去看看那边的酒。我老了,你们代表我去那边见世面。对了。明日罗斯人会给你新衣服和好剑,你们三兄弟人手一把。你们也都会骑马,罗斯人会给你们更好的战马,我要你们成为英雄!否则给你们的斯瓦夫称号就成笑话了。”

    三兄弟当然是不情愿的,倘若给他们几天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三个聪明人自会计算利弊欣然前往。

    三兄弟和他们的老爹,以及整个格丁尼亚村的民众都没时间了!

    新的一天,罗斯军开拔日。

    留里克本就知道格丁尼亚村位置存在一个正在发展的沙洲,它已经延伸成很长的海堤,这一点在当地首领瓦迪斯瓦夫处得到确认。

    留里克中意这个男人,也很期待可以在途径格丁尼亚再对物资进行采买,而“货币”就是驯鹿。

    就如罗斯军是突然抵达维斯瓦河,他们离开也极为迅速突然。

    天气依旧阴霾,空气似乎变得潮湿,也许未来几天一定要下一场秋雨。

    “幸亏没有下雨,是时候从这里离开了。”大清早,留里克以凉水猛激脸迅速清醒,接着召集战士们吃完饭后立刻撤灶离开。

    铁锅用海水洗一把就得了,它们陆续扔到划桨长船,战士抛弃绝大部分搭帐篷的木梁,留下核心的与布匹打捆后扔到长船,为避免靴子湿,他们沙滩赤足将船推到海里后陆续爬上船,划着大桨离去。

    海波上大船闻讯起锚,再逆北风向北偏东前进,后续长船紧随其后,以此绕过那发展一半的沙洲,准备进入西波美拉尼亚海岸线西进。

    与此同时,罗斯骑兵与依旧庞大的鹿群沿着海岸线的防风林北上。

    他们突然离开一如其突然来,这就是罗斯式的傲慢,当他们离开,一批格但斯克居民进抵罗斯旧营,以求在这里找些还可用的东西,还别说,有的人真捡到了丢失的小刀和手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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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这些村民就要和依旧驻扎于此的伯恩霍尔姆伯爵谈笑了。但双方的关系经过三天的奇幻经历已经变得极为和谐,歇渔的人们终于可以大胆得和占据港口的那些金发男人共同开发格但斯克港了。

    驯鹿驮着大量草料和粮食,于是骑兵队再在海岸线进军就不必留心荒地突击放牧做补给,留里克估计自己只要不无端逗留,很快即可开始奥德河渡河行动。

    尤其是未来进军依旧是在卡舒本一族的地盘前进,那位卡西米日摇身一变就成了全军最佳向导。

    留里克无意在格丁尼亚逗留,他与瓦迪斯瓦夫约好了,抵达目的地立刻做交换。“也许交易速度之快如同我去超市买一瓶可乐。”骑在马上的留里克默默幻想着,因为他相信那些相对其他村子重商的人们无利不起早。

    于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在抵达格丁尼亚村前就已经与当地人相遇,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形容他们毫不为过。

    当长子索克真正看到了罗斯军强大军势,所有的猜忌都化作了崇拜。

    索克以及两个弟弟就站在父亲面前。

    “父亲,我错了。罗斯人强大不可敌,看来我应该跟着他们走。”

    瓦迪斯瓦夫舒服得长处一口气,又看一眼三个儿子:“一会儿见到罗斯王向他单膝跪地行礼,接着立刻跟上他们的队伍。为父我……会目送你们离开。”

    “遵命。”索克代弟弟们回复。

    更多的村民连夜把准备好的麦子、草料、奶制品、蜂蜜、木桶封装的麦酒摆在土路一侧。

    能立刻把富余物资倾销的机会仅是这个上午,各家族连夜被揪起来开会,他们带着起床气与会,归来又变得兴奋癫狂。

    围在土路两侧的人们多数有着黑眼圈,他们在兴奋中折腾一宿,把物资搬到这里弄得大家很疲惫。可想到可以换到一些强力使役大畜和一批实用铁器,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留里克来了,他看到了所谓的格丁尼亚村:“这规模,也许它有五百人?”

    菲斯克随口道:“他们村民应该都在这里,人数并不多。”

    “但瓦迪斯瓦夫这个男人在当地绝对有权势,他昨夜跑归来,一夜时间全村都在和我们做生意。”

    “这都是大王的威严使得他们臣服呀。”菲斯克嬉笑恭维道。

    “你呀,什么时候会说这种漂亮话了?我喜欢。”

    要在人群中认出留里克很简单,他刻意亮出金色马尾,凸显他的黄金桂冠,服装最华丽,连马头都做了一番修饰。

    瓦迪斯瓦夫带三个儿子、全家族老幼站在路前,一声令下全体单膝跪地。

    各家族观之也都纷纷跪下,他们毫无心理芥蒂,只因获悉只要把罗斯王哄好了大家都能得到更多利益。

    “哈哈哈!你们都是忠诚的人!都值得罗斯的保护!都起来吧”

    话是斯拉夫语说的,平凡的村民大吃一惊,不禁想着这个金发的北方男人是否有着卡舒本血统,是否本来就是大家的亲戚。

    瓦迪斯瓦夫高高兴兴昂首看着一脸笑意的罗斯王,他立即介绍自己的三个儿子,继续标榜自己的忠诚。“我的三个儿子交给大王,他们头脑精明的,也有力量,他们都会骑马,我想大王可以得到三位聪明的战士。”

    “竟然拿出三个儿子?你可真是下了血本。”留里克再瞟一眼那三人,观其身形每一个的确都较为强壮,就是人人都低于罗斯战士平均身高。“也好,我收下他们,还有你准备的物资。”

    留里克旋即闻讯了这三人的名字,无出其右对其中的老大格外上心。

    “索克斯瓦夫?很好。但你现在还不该用斯瓦夫标榜。”留里克近几天已经习惯了,这地方的阿猫阿狗都在用“斯瓦夫”做自称,而真英雄必然凤毛麟角。“你会战斗吗?你……杀过什么大型野兽吗。”

    “我用矛戳死过花豹和狼。”索克如实回答。

    “杀过人吗?”

    “这……”索克吃了一惊:“这倒没有。”

    “但你至少不怕鲜血。敌人如狼如豹,但愿你在战场上依旧有这样的勇气。来吧!带上你的两个弟弟加入我。记住,你是未来的格丁尼亚伯爵。”

    三兄弟得了三把钢剑,留里克很愿意戏称他们是“三剑客”。事实证明他们真的会骑马,换上罗斯战袍的确与其他战士姿态极为相似,虽然他们不懂骑马作战。

    于是本村人所有商品瞬间清空,他们也高高兴兴牵走十头鹿。罗斯军如此补充了一批卖酒,这实在是重要而特殊的补给。

    浩荡罗斯军略过格丁尼亚,继续沿着海岸线奔向北方海岸,瓦迪斯瓦夫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军队消失不见,带着期待与难以割舍的不安回家了。“但愿,我的豪赌大获成功。”

第1443章 从西波美拉尼亚大海岬到科沙林

    在这个时代,西波美拉尼亚的北方海岸线,绝大多数后世的定居点在公元843年根本不存在。

    在格丁尼亚的正北方直到北部海岸线都不再有村庄,这并非当地人不懂开发北方地域,实在因为那里一则距离大定居点格但斯克太远,二则更容易遭遇丹麦海盗的偷袭。

    长久以来丹麦人和博恩霍尔姆人,时而的老实的商人,时而是凶残海盗。他们是否干海盗营生,主要看其领主是否缺钱缺物资。

    对格丁尼亚村首领瓦迪斯瓦夫,老汉在于罗斯王亲密交谈后对留里克所言坚信不疑。他又趁着机会与博恩霍尔姆伯爵斯温德、哥德堡伯爵蓝狐聊了聊,后者双方虽未作任何的承诺,其态度已经非常明显——我们不会对卡舒本一族展开任何的偷袭。

    格丁尼亚北方的普茨克镇不存在,而由条顿骑士团兴建的Veves镇(今日的弗瓦迪斯瓦沃沃)及其附属的两个村庄就更不存在。

    Veves位于西波美拉尼亚北部海岸线的东部终点,此地延伸出狭长的沙洲,使得一座全新的泻湖正在形成,拜这长达三十公里的沙洲所赐,格但斯克港口形成一座很不错的海军泊地。

    此地水文情况很好,平日的潮水不会淹没沙洲,偶尔的大潮固然将会淹没,沙洲也大大迟滞了潮水的侵蚀。

    这片区域就是但泽,它不仅连接着波美拉尼亚与普鲁士地区使得成为并家必争之地,其港口又是规模足够大的天然避风港,它的战略意义就更大了。

    “我在这里封了一个公爵和大量伯爵,他们都得了荣誉,这些人的儿子们跟着我在法兰克没有战功也会有苦功,镀金之后他们得到更大的荣誉。我难以直接控制他们,倒是一群都拥有荣誉、都有各自利益的贵族更容易左右平衡。我要的终究是进入维斯瓦河深处的可能性。”

    这些未来之事的设想对于罗斯当前意义不大,既然战略机会摆在这里,在一片空白区域插上罗斯旗帜就是理所当然。

    放眼望去,左手边是森林右手边的大海,马蹄踩踏之处依旧是平整的沙滩。

    狭长的沙滩是大军行动的通途,虽然可以硬闯森林理论上走一个直线,便能以捷径更早得抵达奥德河,但途径无尽森林,越是庞大的军队其队伍越会被这些该死的树林拖延成修长的队伍,人们更容易迷路。

    恰恰是明显绕远的海岸线的沙滩是这个时代的高速公路。

    在经过格丁尼亚后的当天傍晚,罗斯军陆路部队在今日的普茨克镇、此事还是一片滨海荒地的区域扎营。

    战士们从驯鹿背上卸下布匹、毯子和预备好的削得笔直的木棍,于荒野中搭建个人帐篷他们愈发轻车熟路。

    今日与前些天一样,空气有一种潮湿感而降雨始终未发生。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淹没在沉重乌云下,世界是阴冷的,全军不得不大肆点燃篝火以取暖。

    他们解开驯鹿和战马的大部分束缚,考虑到这片区域不仅有小溪又有草滩,如此美妙的放牧地域,它范围虽小对于军队已十分难得。

    一方面战士卸下一口口铁锅埋灶煮麦子,他们照例多煮一些准备给战马做高能加餐。

    另一批战士将马匹牵到草多处任其埋头使劲啃食。

    留里克扭一扭在马鞍上坐得麻木的大胯,又使劲踢腿这才坐下。

    罗斯军将以常规模式过夜,对于他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对于那些被迫跟着罗斯军远征的格但斯克当地贵族子侄们真是难受的经历。

    很多村庄首领的儿子们,年轻人的眼界就局限在格但斯克的一亩三分地,也许只有大婚之际,要去远一些的村子接来新娘,他们才不得不离家远行。

    但队伍公爵之子卡西米日,以及格丁尼亚村的三兄弟,外出履行并在野外扎营过夜并非陌生。

    尤其是来自格丁尼亚的索克。因其家族的卖酒营生,使得他有时会接手父亲的工作,押运着家族的新酿酒去格但斯克销售,有时就要在途中扎营休息。

    篝火劈啪作响,留里克有意和有利用价值的人共进晚餐。

    所谓的格但斯克军区区五十人能在未来作战中取得多大作为,他们多是一些对战争缺乏理解、对财富和荣誉倒是有很大追求的人。这种人的情绪至少被调动起来,可面对真正的战斗他们要么亢奋得不知死活,要么怂得尿裤。

    卡西米日和索克,两人得以与罗斯王、罗斯的几位贵族、将领们在一次吃饭。

    斯拉夫语和诺斯语都是通用语,甚至斯拉夫语的地位客观上变得更高——至少在坐的所有人都会说。

    而这简直令两位仁兄神情恍惚。“他们这样子还算是真正的瓦良格军队吗?”

    罗斯王可以说着颇为流利的斯拉夫语,即便口音听起来有些怪。两人对遥远的东方世界顿生无尽遐想,东方已在罗斯的管理下变得强大富裕,尤其是难能可贵的安静。

    无论是种地还是做生意,大家最需要的就是安定与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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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种地务农,它可没有做产业做贸易来钱快。

    格丁尼亚的索克比卡西米日表现得更善谈,而这就来自他的自我标榜,一个商人。

    “感谢大王赏给我的美餐。能在旅途中吃上这样美妙的煮麦,真是好呀。”索克的奉承明显只是为了找个话茬打开局面。

    留里克本就意欲趁着吃饭的机会好好和两位中意之人聊聊。

    “索克斯瓦夫。你是要介绍一下前路吗?”

    “如果大王愿意。”

    “那就说说吧。”留里克再要求其他人闷头吃饭不要插嘴、任何的说话欲都憋住。有道:“你说吧。”

    “是。关于我父亲、您封的格丁尼亚伯爵,他希望我们三兄弟去北部海岸线瞧瞧。我其实是知道那里的场面,平整的沙滩直面大海,一条狭长沙洲向东延伸入大海。那里适合建造一个定居点,这样我们彼此可以在那里直接做小规模贸易。我们……也能去捕捞品质更好的鱼。”

    “北部适合开辟一个渔港吗?”留里克捏着胡须想了想:“看来你父亲的眼光是独到的。不过……你们过去为何不做?”

    “因为畏惧海盗。”索克故意憨憨笑道:“但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大王是整个海洋的王者,任何的海盗都被您消灭,过去不可以做贸易现在都可以大胆去做。”

    “你很会说话嘛。”留里克撇嘴一乐,心想确实可以。

    因为索克描述的地理位置留里克早已想到,即便他从未到过那里,只是处于理性认为大陆与沙洲的交汇处适合作为海军的临时锚地。自格但斯克出发就一路向北展开大规模绕行的海军将比陆军更早抵达西波美拉尼亚北海岸,海军和随行的步兵战士们需要一个合适泊地与驻扎地等待骑兵。

    虽然目的地没有名字,它的实际位置就是今日的弗瓦迪斯瓦沃沃。

    留里克非常同意索克的主张,并做授权:“你放心大胆去开辟新村子,切记务必挂上罗斯的旗帜,这样即可避免一切的误会。”他必须强调一个,所谓罗斯与丹麦国王处于同盟,并不完全意味着了海盗,但那些疯子理论上不会公然袭击罗斯的势力。

    只是他也感觉一丝蹊跷,卡西米日会是未来的格但斯克公爵,难道索克的这种领地扩张、经济挖墙脚的行为不会被卡西米日警惕与记恨?

    事实是真的不会。

    卡西米日对商业什么的一窍不通,其人作为博格斯瓦夫唯一的儿子得到了更多的偏爱,使得他可以突然跋扈又可突然怯懦,总体而言卡西米日希望得到荣誉证明自己是善于打斗的真男人,而绝非一个商人。

    博格斯瓦夫探访过卡舒本实力范围内的所有村庄,他的权势得到所有定居点的承认,至少不会反对。事实上偏远一些的定居点并不在格但斯克的辐射范围内,大家各过各的,偏远地方首领不向格但斯克方面纳贡,只是口头承认其为大首领,彼此互市、人员自由往来,卡舒本一族正是处在这种松散联盟状态下。

    卡西米日想要结束这种松散,借着罗斯王的威严或许可以。

    他提及这样一个村庄:“如果我们沿着海鲜向东前进,一定会遇到一个名为科沙林的村庄。那里也是我们的族人,只是他们距离格但斯克太远,根本不知罗斯王的威严与仁慈。”

    沉默许久的卡西米日刚一开口就引起留里克强烈在注意:“科沙林?一个滨海村子?人口多少?富裕吗?”

    “我没去过那里,但我父亲所言当地至多二百渔民,房子也不多。也许现在更多一些。我还知道一些内陆的定居点。”

    “咦?你们卡舒本一族不全是集中在维斯瓦河沿岸?快说。”留里克催促道。

    “是。尤其是格但斯克西北方向的斯武普。那是一个大村子,还有很多小村依附着。他们过去承认我父亲的权势,现在也一样如此。但大王的军队不会进入森林光顾他们的村庄。”

    “这倒也是。”留里克耸耸肩:“我现在对你说的科沙林很感兴趣。也许,我的军队可以在当地驻扎一些,交易一些生活品继续西行。”

    “嘿嘿。若是那样的话,也许大王的军队会把他们顷刻间吃穷?”

    说罢,听懂意思的大家笑出声。

    留里克也是笑了笑,突然间又想到,如果索克这个家伙所言“不在北部海岸线建村子是躲避海盗”,为何科沙林村屹立于海滨呢?这就更令他好奇了。

    经过这一晚的篝火聚餐,留里克算是明白了卡西米日和索克,一个想要武功一个注重商业,他们身份不同各有所需,卡舒本人有这样的贵族,他们绝不是等闲之辈。

    这一宿又是平安的度过,但在第二天向着北方海岸线行军之际,鸽了许久的降雨终于开始了。

    要么来一阵短粗的倾盆暴雨,要么就一直保持阴霾,偏偏是细密而阴冷的秋雨最令人痛苦。

    好在罗斯军是沿着平整沙滩前进,沙子虽吸水却不可能变得泥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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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种潮湿的状态下,战士、马队、驯鹿群皆忍受着不断的小雨终于看到了呈墨色的大海。

    飘扬的罗斯旗帜被雨水浸湿不再飘扬,滨海的篝火仍在奋力燃烧,若得这是小雨否则所有火焰都熄灭了。

    先到的海军也是在睡了一宿后面临糟糕的降雨,他们平安绕过的狭长沙洲,没有焦急等待许久等到了大王的军队。

    站在这里,留里克与先到的海军、各步兵旗队长,以及自己对降雨叫苦不堪的女儿维莉卡聊了聊。

    他也用很短的时间,带着索克和卡西米日一道勘察一番此地的地形。

    诚然此地不存在延伸进大陆内的水域做天然海港,在平直的沙滩区域挖大坑做船埠也是可行的。不过怎么看上去这里建立定居点后更加有利于北方船只在此停靠补给,而非索克所言,将物资从此卸货走陆路运进格丁尼亚村再做转口贸易。

    “呸!真做贸易,船只直接拐弯去格但斯克有不会耗费多少时间,格丁尼亚劳什子得走陆路运货?索克斯瓦夫这个家伙,是针对我的人做港口服务吧!倒是以后我势力的船只从法兰克漂过来,在这里停靠休整得到当地人的物资补给也是好的。”

    因为在宏观上这里形成一个大海岬,此地做兴起一个滨海定居点,它距离博恩霍尔姆岛有二百公里,绕行大沙洲进入格但斯克有六十公里,向东北方向前往梅梅尔也有二百公里。

    有的上船不需要绕道进入格但斯克休整,但在抵达博恩霍尔姆岛做休整后,要一路航行四百公里才能抵达梅梅尔。善于远航的人们当然可以忍受它的艰辛,但若途中再出现一个绝对顺路的中继站,对商业大有裨益。

    于是,继续忍受着该死的阴冷细雨,罗斯军正式走在西波美拉尼亚海滩向西前进。

    两天后,海陆并进的罗斯军抵达卡舒本一族最西方的定居点科沙林。

    在另一个位面,一个名为“卡明主教公国”的微型国家,随着北方十字军运动的浪潮在科沙林村拔地而起,世代居住本地的卡舒本族人不得不面临如潮水般涌入的德意志移民。

    真的进入这里,留里克算是明白它为何可以屹立于海边而不担心海盗的侵袭。

    也许,只要他们人口足够少、住处足够偏僻,就不被强者觊觎与攻击。

    一座小型泻湖成为屏障,它的存在使得拥有长船的丹麦或博恩霍尔姆人也不愿大费周章的硬闯。

    科沙林村仿佛建立在一座巨大湿地上,其南部是大森林,脚下的土地也多溪流。这样有溪水浸润的土地虽说肥力一般,种植燕麦至少不担心灌溉问题。

    村民人口正如卡西米日描述的那般人口稀少,而当罗斯军突然抵达,紧张的村民果断举家逃入森林躲避。他们当然并非漠视海盗偷袭,而是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很机警。

    罗斯军索性就在科沙林村住了下来,面对空荡荡的村庄,高高兴兴在此躲雨的战士们发现各民居里还贮藏着一些粮食。

    “不可夺取当地人拿不走的粮食。他们已经是格但斯克公国的一部分,不要掠夺。我们暂住这里,明日平安得离开。”

    留里克如此命令自己的骑兵部队,各旗队做到了令行禁止。当然大军真的瞧一瞧当地人的燕麦和黑麦对此也比较不屑。

    罗斯军的举动令索克和卡西米日非常惊讶,他们居然严格按照罗斯王的要求,只借助民居而不掠夺。由于村民逃了个干干净净,想找到当地人交谈一番都成了不可能。

    既然如此大军也不必节外生枝。

    甚至战马也被请入一些民居,本地人宽大的长屋成为很不错的马厩,当然本地人遗留的一些粮食还是有一部分进入战马的肚子。当地人的损失着实不多,或者说没有将长屋可用细软搬空就已经是罗斯的仁慈。

    战马吃了一批遗留的麦子,至少战士们没有吃,名义不是违规,对此留里克也不追究了。

    他们平静得过了一夜,第二天令人厌恶的细密秋雨终于有停止的趋势。

    心情不佳的罗斯军继续西行,终于久违的太阳在云朵里若隐若现……

    看看自己的衣装,留里克欣慰叹言:“这下,我终于可以恢复干燥。下一站,应该就是奥德河口。”

    于是,罗斯军离开了。

    他们在科沙林平静过了一宿,村民也在森林的避难所苟了一宿。大军突然消失一如他们突然出现,当村民战战兢兢回到村子探查,发现“海盗”荡然无存,各家各户的木门都敞开着,竟然又一些狐狸出没。

    村民再走入家里,本不奢望还能留下什么细软,没想到除了损失一些粮食多了一些奇怪粪便外,其余东西都没有损失。

    虽然莫名其妙,科沙林村民陆续归来继续自己的日子,他们积极抹除奇怪之人的痕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割完麦子的荒地上留下的无数脚印,以及滨海沙滩的大量船底龙骨啃噬沙滩之痕迹,都在说明庞然大物曾经来过。至于他们去了哪里?似乎是西方柳蒂奇人的地盘。

第1444章 奥德河口自由的沃林城

    经过安静的科沙林村,罗斯军的前路依旧安静。

    对于留里克而言,自己除了基本知晓前方的海岸线走势,对当地的族群、实力水平仅能臆测。

    好在罗斯军有着向导。

    他希望从向导嘴里获悉一些详细的消息,可是,这对于即便有出远门经验的格但斯克的卡西米日,依旧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阳光照得白帆格外亮堂,因南风的回归,大大小小船只倾斜安置主桅以兜住南风快速西行。

    最大战舰海上君主号,相比于别的船只,她因为载物极重航速始终是有限的,以至于整个舰队必须迁就她。

    这样一来陆路骑兵与海军的速度能勉强保持一致。

    全军行动速度不是很快倒是胜在长时间稳速。

    海风拂面,沉浸在这种享受的留里克策马走在队首,熬过降雨的战士们在离开科沙林后,仅仅一天的功夫就被海风吹得浑身干燥,只是大军始终没有静下来好好洗个澡,战士们至多在休息时期以臭臭的肥皂洗干净脸和头发,他们的衣服正散发着难闻意味,正所谓久居不觉其臭他们习惯了这个也就释然了,但现在他们愈发觉得身子有些瘙痒。

    留里克不宣布大休整,全军就必须保持匀速继续赶路。

    那么,只要一直向西就能平静得抵达汉堡?至少海军知道,当他们开始在海上遇到丹麦船只、看到了西兰岛和日德兰半岛的海岸线,就该与大王做一番道别,之后绕大圈去莱茵河口,至于何时再回合就是一段时间后的事情了。

    “这就是属于我的奥德赛呀。我亲自丈量了波罗的海南部海岸线,这里所有存在的部族,绝大部分都该归为我的统治。”留里克信心勃勃,据说继续向西会遇到柳蒂奇人的势力。

    据称那是一个势力很强大的部族集团,他们会如卡舒本一族的最大势力格但斯克一样不战而降吗?

    留里克招来心情有些忐忑的卡西米日。

    见得罗斯王,这个年轻人竭力想表现得自己正在精进骑马的技术,至少在大王面前露了一手勒马立定的技术。

    “看来,你愈发像一个骑兵了。”留里克饶有兴致道。

    “感谢大王美誉。”

    “还是说说正事吧。”留里克抬起右手指向正西方:“你所知道的柳蒂奇人……是否在那边?”

    卡西米日犹豫了一下:“事情有一些复杂。”

    “如何?”

    “因为,他们是住在内陆区域的。我们和他们的关系不能说很好,至少彼此不是敌人。再说,他们分成很多个势力,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心思……”

    这并不是留里克希望听到的答案,他猛地打断话。“说正事。告诉我,沿着海岸线西行究竟能遇到他们的势力吗?”

    “不好说。”

    “如何不好说?”

    “我听我父亲说,西方已经是丹麦人的势力。还有一个吕根岛势力,我不知道他们是丹麦人还是别的,也许,我们继续西行会撞上他们。”

    “吕根岛吗?”留里克捏着胡须沉下头思考起来。

    “波罗的海的大部分区域,只要是现在存在的定居点,一千年后它的名字多半只会在发音上有一点细微变化。吕根岛?莫非就是德国的那个吕根岛?倒是它的确在奥德河口附近。”

    经过一番思考,留里克觉得事情微妙起来。

    那个岛的情况如何?当地有一个势力吗?究竟是丹麦势力还是柳蒂奇人势力?当地人人口如何、士兵如何?对罗斯的态度又如何?施特拉尔松德城是否已经存在,我军可是要从那个海峡钻过去呢!

    留里克就现实问题问了卡西米日很多,可惜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仅能提供泛泛而谈,真正重要的情报一概不知。

    “唉。”留里克遗憾地摇摇头:“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向导。”

    年轻人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急忙惬意连连:“大王恕罪,是我生活在逼仄的小地方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我有罪。”

    “你有罪?何罪之有呢?我的远征也是在探险,反正遇到任何凶险的敌人将他们消灭就行了。看来,我们是要撞见吕根岛的势力了。”留里克如此道。

    不过,这蛮荒的时代居民定居点虽然少得可怜,但以奥德河口为中心的广大区域,在绝对空旷原生态的同时,局部地区也很热闹。

    正是因为地域太空旷了,使得一些小型定居点常年无外人光顾,各地村子圈地自萌,若非必要也懒得与外界交流。

    即便是过去纵横海洋的丹麦人与博恩霍尔姆人,也只有少数人去广义波美拉尼亚海岸。

    当罗斯军三年前远征丹麦,与众多的丹麦领主交谈,留里克并未从他们听说过“吕根岛”这个词,与会也没有吕根岛贵族。

    但那个岛是存在的,在南波罗的海也当有自己的影响力。留里克知道它的存在,正是来自于对施特拉尔松德的基本了解——那是一座重要的汉萨城市。

    “是吕根岛势力吗?我管你是什么人。若是丹麦势力最好,这样我就该平静通过。要是胆敢阻挠我,毁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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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里克虽不想再在行军路上打仗,若是某个势力做了拦路虎,罗斯不惜浪费时间将之打服。毕竟集结大军远征也挺不容易的,现在的不服者直接打服,省得未来反受其乱。

    全军又是在海岸上休息一晚,现在夜间也是天气晴朗,海军又照例恢复了渔火夜捕。

    倘若附近有丹麦渔船,他们曾见识过罗斯人的捕鱼招募,个别聪明人开始有样学样以求捞到更多肥厚的鲱鱼。毕竟小小鲱鱼接近五分之一是油脂,这对捕鱼为生的人们挨过今冬至关重要。

    只要是丹麦势力,当他们见到海面突然出现大量光点,就该估测是罗斯人的“捕鱼大军”来了。

    在全新的历史时期,大量的丹麦人干脆冲向莱茵河口的新定居点,被焚毁的杜里斯特港以另一种面貌重生,而其规模变得更大,那是更温暖、物产更丰富的海域,去那里过冬不啻为好选择。

    拜雨后澄澈的空气所赐,即便是夜里,吃了大量鱼肝而夜视极佳的人也能看到三十海里外的明显光点,何况罗斯海军做的渔火规模很大,它的存在不得不使得一些人轻松看到又保持紧张。

    罗斯军正冲向奥德河口,这里的确盘踞着一个势力——一个颇为奇怪的势力。

    夜里,渔村忙着清点今日的收获,他们还要把小船推上岸以免海潮侵蚀。

    渔村的名字叫做Dzina济夫纳。

    事发突然,那些忙着补网、搓麻绳、剖鱼做鱼干的人们纷纷走出滨海木屋,他们站在沙滩上向东北方向远眺,不由得为眼前景象大吃一惊。

    不过,他们虽为渔民并非对很多大事一无所知。

    一个渔村能嚣张得滨海而建,而不必担忧来自丹麦的各路海盗偷袭,自有其独到的生存秘方。

    村庄首领浑身颤抖,他完全知道那是什么。

    正当大家就海面奇怪景象议论纷纷时,村长以本地的斯拉夫语怒喝一声:“都别嚷嚷了。我们快去沃林,告诉老大罗斯人来了!”

    于是,渔村连夜展开行动,划着长船极为平静的水道逆行……

    他们的确搞到了一艘正儿八经的丹麦风格长船。

    在这个时代,奥德河注入大海之前,要首先面对一片泻湖。

    千年来的泥沙堆积在河口造就两个极其扭曲的大岛,从而形成三个入海水道。

    这些水道有大有小,济夫纳村所在的水道不但是最东的一个,也是最狭窄的一个,即便如此它也有百米宽。

    之所以此地形成泻湖就在于地势太平,海波携带的沙石与奥德河的泥沙不断淤积,两座河口之岛仍在缓慢扩大。

    却说三年前的大战,罗斯军队在丹麦世界打出赫赫威名。有的丹麦家庭举家东进,抵达新罗斯堡后就决定做罗斯人。更有商人往来两地,有关罗斯海军强大、一艘如山般的巨舰正在建造的事不胫而走。

    丹麦商人探访别的地域,也将自己获悉的消息不断透露给当地人。

    济夫纳村所在的沃林势力,就是本地区一个很拧巴的存在,直到现在她仍能独善其身,却始终敞开胸怀欢迎各路和平商人的进驻。该势力的开放态度一直吸引着一批丹麦商人客居,五花八门的消息也就在沃林城传播开了。

    这样,沃林人推举的大首领可以足不出户就做到洞悉波罗的海全域大事。

    即便是繁荣的港口,到了夜里也该封港休息,本地人与所有客居者都该老实睡大觉。

    今夜并不太平呐!

    一支小型船队在东部水道举着火把拼命划船,他们闯入沃林港城随便找个地方将船停下,再淌着泻湖之水气喘吁吁得上了岸,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快就被巡逻者察觉并抓获。

    那是全体沃林人雇佣的丹麦佣兵,并由沃林首领亲自为之授权。这些丹麦战士拿着本地人给的佣金过日子,以武力保护自由的沃林城之安全,尤其是管理他们的客居丹麦同族,出面打击任何的海盗行为。

    而这就是为什么济夫纳村可以堂而皇之得在海岸线建设渔村。

    所谓海盗就是以丹麦人为主,丹麦渔民在一些时候可以突然露出獠牙发动海盗行为。但海盗也是看人下菜碟,沃林城里充斥着多个丹麦系部落的势力,部分兄弟还在这里打工,甚至长期客居,虽无形成大型的丹麦社区,至少也是和这里的斯拉夫居民一唱一和,通婚也不稀奇。

    所以若是沃林城被某个丹麦领主蓄意破坏,就伤害了其他领主们的利益。

    而且在沃林讨得便宜的丹麦人会自发得扞卫这里,可容不得别人对此地下黑手。

    这就是沃林居民的聪明所在。

    那些丹麦人巡夜人当然认得济夫纳村首领,误会马上解除。

    “老兄弟,你怎么来了?!”

    “别废话了。我们可不是坏人,倒是罗斯人可能大规模出现。我要见首领,告诉他海面上到处都是光点!”以求气喘的村子首领催促,罢了再简述一番自己所见。

    只有罗斯海军会这么干!曾经他们的庞大舰队靠近西兰岛停泊,主要的丹麦部落都错愕于“大海在燃烧”,后来才知道那是罗斯人离奇但有效的渔火夜捕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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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传播得极快,现在大部分丹麦人面对“燃烧的大海”已经不觉得奇怪,因为有的家庭自己都开始了埋网渔火夜捕。

    而更多的事情也在传播,关于一年前丹麦王派出自己瘸腿的儿子和一些精英,与罗斯的第一轮远征军一道抵达法兰克,此事可是吸引了一众丹麦家庭尾随其后去占便宜。

    事实上不少家庭真的高高兴兴得跟在勇士们的身后趁乱捞了不少战利品,从法兰克的物资缴获和奴隶开始出现在丹麦世界的市场上,以至于一些战利品千里迢迢运到了这奥德河口的自由沃林城。

    丹麦人还知道,罗斯王在筹备第二轮远征,根据海峡另一边的哥德堡的约塔兰渔民傲慢的透露,所谓:“我们的伯爵大人说了,罗斯王将在今年御驾亲征法兰克。我们伯国也组织军队去发财。”

    很多丹麦人对此事抱有兴趣,此事怎么想都是比去偷袭不列颠更有前途。

    但并非所有丹麦人对此兴趣盎然,一些人就是乐意待在小小的沃林城过恬静的日子。此地有麦子、有鱼、有奶酪、有琥珀,还有通向幽深内陆的奥德河,无论是过日子还是做生意,对所有人门户开放的沃林城都是个安宁好地方。

    一切消息顷刻间都对得上号,巡夜人完全相信村长不会眼瞎,这便引领一众使者觐见沃林首领。

    美梦被彻底打乱,事发突然,一肚子起床气的首领沃伊采克·博列维奇不得不披上袍子前往议事厅和突然到访的村长长谈。

    有关罗斯人的消息,这位首领已经积极得从丹麦人嘴里获悉许多,尤其是传说今年罗斯王会御驾亲征。至于罗斯人会以怎样的方式远征?不好说。也许他们会为了安全起见,庞大舰队可以贴着海岸线前进,有一点的可能性会经过沃林。

    基于现在的情报,搞不好自己的揣测成真了。

    事发突然,各色人口加一起有近两千至多的沃林城本城,全城的头面人物都被邀请前往议事庭。

    这间按照丹麦风格造的大长屋里,极为奇妙得在运行着诺迪克制度。

    虽然本地人绝大多数是斯拉夫人,丹麦人带来的生活习惯在这里发生了融合。

    尤其是今晚,在昏暗的油灯下,大首领急需所有丹麦客居的尊贵者就此突发事件提供建议。

    沃伊采克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实力去反抗罗斯人,也完全没有理由抵触。

    他问道:“我听说那个罗斯王也是标榜什么自由贸易得,为此还以条约缔造了北方商业联盟。你们丹麦人可以自由去他们的港口,所见所谓想必都是真的。现在恐怕罗斯王真的来了。你们说!他们对我的沃林……是什么态度?”

    诸多商人打着哈欠互相看看,一个个面色平和,奇妙的是根本无人把此事当做一种威胁。

    “你说说吧,我亲爱的卡尔。”首领问及那位夜巡人的队长。

    “至少绝对不可能有战斗。”队长卡尔耸耸肩,“我所在的部族有着公爵爵位,那是丹麦王封的,罗斯王也是承认。在坐的诸位的母族部落都是如此。”

    他说罢,大家皆称确有此事。

    队长卡尔再道:“我们兄弟在你这里一是为了挣点钱,二是过日子。我们也将罗斯王视作可以追随的英雄,倘若他来了,我向他单膝下跪行礼也不觉得丝毫不适。”

    言至于此实际已经不必再谈了,首领沃伊采克相信倘若罗斯王一来,客居的所有丹麦人都会高高兴兴得划着他们的长船去宣示欢迎。

    自己当如何?当然是欢迎罗斯王咯。

    沃伊采克唯一担心的是,倘若罗斯王真的索要贡品怎么办?大家从来不曾向某个势力纳贡。

    但……现在的局面是不纳贡也不好。

    他再注意一下在场所有丹麦人的态度,明明十多年前丹麦人还和北方的瑞典人战斗来着,罗斯王据说也兼任瑞典王和约塔兰王,长久的战争因此就结束了?丹麦人与其他的北方人就恢复和平了?

    “不对。丹麦人一定是从罗斯得到了很多好处,他们可以我也可以。如果我带着全城表现得非常主动,罗斯人一定会欣然接受我。说不定也封我一个贵族爵位?还承诺未来保护我。”

    他完全相信客居的丹麦人会在会后组织自己的家人,明日就划着船去海边迎接“能使海洋燃烧”的罗斯军,指不定还有人宣布立刻加入队伍参与罗斯王组织的远征。

    沃林居民可不会参与劳什子的远征法兰克,那太离奇了。

    但沃林可以趁此机会找一个更好的靠山,而不仅是依靠着丹麦佣兵与其背后的五花八门、关系盘根错节的丹麦部落的势力做后盾。

    起床气顿时消失,沃伊采克勃然而起:“我决定了!就让沃林敞开怀抱欢迎罗斯王!如果……来者真的的罗斯王。”

第1445章 封你为沃林大公国大公

    天还蒙蒙亮时,连夜捞到的新鲜鲱鱼纷纷送上岸。

    网兜将鱼随便仍在沙滩上,登陆的海军战士放开嗓子嚷嚷一声。

    罢了,那些慵懒苏醒的战士纷纷从五花八门窝棚里爬起来,去沙滩上挑选自己心怡的。他们偏爱大鱼而小鱼也不放过,于是一个个又在海浪中不断清洗已经突击剖掉内脏和鱼头的小鱼,甚至一根木枝串了十条,肉串架在篝火上烤。等今早的麦子煮好了,这些鱼也基本烤熟。

    按照留里克为全军定了计划,在吃过一顿丰盛早餐后,整个白天就不在停下来进食。战士们若是饿了,就在船上、马背上咀嚼干粮凑合。

    虽然有所估计,在主观上留里克并不想和当地人再有过多的瓜葛。他只想尽快通过奥德河口进入所谓“西部波美拉尼亚”。

    与此同时,沃林城的首领沃伊采克、济夫纳村村长,以及那些丹麦裔客居者,形形***的人们组织起一支船队,赶在朝阳升起之前就在他们的港口做准备,当东方刚刚闪耀金光之刻,多艘竟有八艘正儿八经的龙头长船沿着奥德河口最东水道向着大海进军。

    甚至他们的样子更像是一支军队,而船上的所有人却为了和平的目的而来。

    至今并没有任何人确定深夜里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渔火与传说中的罗斯远征军是否有联系。

    沃林的居民们开会研究决定,秉承着宁可谬误也不可不理睬,他们决定组织一支进贡队伍前往海滨的济夫纳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一些装在木桶里的酒、陶瓮里的蜂蜜和酸奶,乃至是活生生的十只绵羊。

    首领沃伊采克自作聪明:“如果见到了罗斯大王或是其麾下大将。我给他们进贡,贡品不能太富裕谨防引起他们对财富的觊觎,也不能太寒酸显得我没有诚意。”

    一些绵羊算是最大的投入,其他的尽是个人享受的东西,能让罗斯大王开心就好。

    他是这么想,而那些客居的丹麦人可没有义务向罗斯王进贡。

    甚至于在他们的故乡,这些家伙也不会向现任的丹麦王拉格纳进贡。

    何为王者?兄弟们支持你,是希望你带着大家发财,而不是授权你骑在兄弟们头上索要贡品。

    如此认知下,所谓的丹麦王仅有一个好名号,其事实还是一介联盟大酋长,甚至其地位比已经死去多年的那个哈夫根要低一些。

    这些丹麦人以战士姿态示人,他们特意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最引以为傲的宽刃剑和花纹手斧,难能可贵的是都统一的头盔。

    因为非常微妙的是,一年多前当罗斯联合多方势力施展第一轮远征,在五花八门的战利品里法兰克士兵的铁皮盔也是关键战利品。本来,北方人打仗本没考虑到佩戴头盔,因法兰克士兵有此装备,丹麦世界以及更北方的人们纷纷效仿了。

    法兰克式铁皮盔是一种风尚,它稍加改造注入北方特色就流入丹麦市场,一些头盔随着丹麦游商流入沃林城。

    从沃林到济夫纳村有二十公里之远,即便水流流速很慢他们也是在顺流而下,再扬起风帆兜住南风,与铺展开的大桨一道协力,整个长船舰队得以高速前进。

    他们完全可以在两个小时内抵达村庄,其速度可比昨晚气喘吁吁来报信的村子首领快上太多。

    报信渔民们睡得并不他们,村长很担心若是出现误会自己的村子被罗斯人洗劫。

    好在他们的速度足够快,在船队抵达济夫纳村时一切太平。

    不过本该出海捞鱼的人们现在都保持镇定,他们生怕贸然出海会被罗斯人的船只发现而引起误会。

    没人知道罗斯人会怎样看待沃林城实力,它毕竟不存在于罗斯的势力范围内,是和是打全凭罗斯军队的临时态度。

    村长回到了村子,在其身边是一百余名各色认识。

    那些丹麦人各个头顶头盔、背负圆盾。一个高壮的男人就是那个巡逻队长卡尔,今日这兄弟被他的诸多同族推举为大伙儿的临时头人。

    一根长矛卸下矛头,它又横着捆扎了一根棍子,一面旗帜挂在这棍子后它被深深插在沙滩上。

    只见那旗帜有着白色的基底,中心以黑色布条简约得缝着一只抽象化的渡鸦。

    此乃拉格纳为他的丹麦王国设计的旗帜,渡鸦是奥丁的象征物之一,突出的正是“我们是奥丁的战士”。

    在这个时代,国家旗帜并非特别重要,沃林城无旗帜也无纹章显示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

    首领沃伊采克走近他速来满意的佣兵头子卡尔,遥望一下海洋,问道:“你把这面旗帜插在这里就行了。”

    “行了。如果来者真的是罗斯王,他会认得这面旗帜。”

    “真的是罗斯王吗?可是,我看到的大海波澜不惊,什么船只都没有。”

    “现在是没有,也许一会儿就有了。”卡尔耸耸肩:“朋友,我们拭目以待吧。”

    他们不得不在村子外的沙滩等待,小小的村庄现在突然来了一百余人,其人口也突破三百。天真的孩子没有见过小村来了这么多人,他们在沙滩上嬉戏乱跑,对可能到来的罗斯王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有一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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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见得首领沃伊采克,心想着有他在绝对不会出乱子,他们保持镇定,除了出海捕鱼外就老实等着。

    大家这辈子还没见过庞大的罗斯舰队,过去只从丹麦人嘴里听说一些离奇的说法。

    大家没有等太久。

    “看那边!沃伊采克。”卡尔右手直指东方的海平线,只见那边的出现了像是巨大白帆的存在。

    上午阳光将罗斯舰队的白帆照得极为明亮,庞大舰队以旗舰为中心,为与陆路骑兵队保持一致而刻意减缓速度。

    一个庞然大物正在缓慢逼近中,当待在村子的人们能看清庞大海军的样貌,罗斯海军也真切得看到前方海岸居然存在一个村子。

    旗语兵迅速与陆路行动的留里克做了联系,这一突发消息尚在他的预估内。

    “看来是要和柳蒂奇人的村民做一番交流了。菲斯克!”留里克一声吼。

    “在!”

    “你带着第一队去前方探查那个滨海渔村。切记,如果他们没有敌意,你不可做任何破坏。最快速度。快去!”

    “遵命。”

    菲斯克旋即吹着口哨招呼部下们,最精锐的第一骑兵队,战马罕见得开始加速。他们在海滩上狂奔的同时,一批划桨长船也在加速,因为留里克回复的旗语也是令海军大将歌德伦德立刻派人以尽快速度和平占领所见之渔村。

    骑兵的速度显然更快,只见一群头上插着羽毛,马鞍处插着罗斯旗帜的骑兵在飞奔。他们的白布袍才是特色,胸口缝着的蓝色条纹充分证明其身份。

    待在渔村的那些丹麦人当然识货,兄弟们几乎都是从西兰岛而来,三年前有些兄弟还和罗斯王合伙去清扫日德兰半岛的法兰克势力呢。

    秉承着过去有并肩作战的缘分,他们一眼看出那就是罗斯军队,这便笑呵呵得排成人墙站于沙滩。

    这些人未作任何戒备,圆盾也都背在身后,他们仅是排成人墙而阳光下烁烁放光的铁皮盔难免不令好战的菲斯克精神紧张。

    菲斯克令部下保持戒备,本是小步快跑的骑兵现在也慢下来。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面记忆里似曾相识的旗帜。

    “呸!什么柳蒂奇人。那里站着的岂不是丹麦王的人?兄弟们,那是丹麦人!切莫攻击,跟着我小心前进。”

    通过狭窄的沙滩区域,菲斯克所部抵达了这个渔村。

    他刻意与那人墙保持距离,在全队立定后大声呼喊:“你们是丹麦王的人?难道丹麦王拉格纳也在这里?”

    “罗斯人!”一个高壮男人站了出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巡逻队头子卡尔:“我们是丹麦人!我们是朋友。”

    “对!是朋友。快说,丹麦王是否在此。”

    卡尔琢磨着这个骑马的罗斯头目怎么一直在问丹麦王?他不好撒谎故而先不做大,反而询问:“难道罗斯王来了?”

    “罗斯王就在这里。如果丹麦王也在就太好了。还请你告诉你们的王!我!菲斯克!罗斯的秃头菲斯克先到了,罗斯大王即将抵达。”

    有“秃头”绰号的骑马者?

    卡尔眼前一亮。

    因为在三年前的战争中很多英雄人物脱颖而出,彼时北方联军唯有一支规模很小的骑兵队,却能利用地形与自身的优势打得法兰克骑兵战败。都是信仰奥丁的勇士,那位罗斯骑兵头目有着标志性的秃头,秃头将军可是给兄弟们出了一口气。

    “莫非当年的那个家伙,就是他?!”卡尔吃惊不已,转身快步走到瞪大双眼欣赏罗斯军容的沃林成首领沃伊采克面前。

    “你回来了。难道那个摘了头盔亮出光头的男人就是罗斯王?”沃伊采克问。

    “他可不是。”

    “是何人?”

    “这正是我要说的。此人叫做秃头菲斯克,在我们丹麦那里也是个有名的人物。可惜,他不是我们丹麦人。”

    “是个大英雄?”

    “能打得法兰克人哭爹喊娘。”

    “真是个英雄啊。”沃伊采克以欣赏的态度凝视傲首骑马的菲斯克,幻想着自己也能雇佣到这样的勇士来加强沃林城的防卫。这当然也只是一个老家伙的妄想,小小的沃林如何容得下这样的英雄。

    头目卡尔再道:“已经问明白了,这就是罗斯人的远征军。”

    “啊!罗斯王即将抵达?”

    “是的。你既然要向他进贡现在就做准备吧!或者,你现在先去和那个秃头将军聊聊。”

    “也好。”

    哪怕是丹麦王来了,沃伊采克也敢于和他谈笑聊天。沃林城秉承开放的态度,毕竟其发财的根源都来自于丹麦商人的光顾,否则大家就只能如过去时代那样捞鱼度日过苦哈哈的生活了。

    现在罗斯王既然真的来了,意味着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罗斯军真的在贴着海岸线前进,未来他们会去哪里,沃伊采克在估测的同时也心生一计:“我要是派人给他帮忙,哪怕是带路也好,这样岂不是还能得到一些好处?”

    他愿意相信那些丹麦人关于“罗斯王国”的一切描述,现在他摊开双手以绝对和平姿态走近菲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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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伊采克满脸笑呵呵,加之此人没有任何的武装而衣着较为华丽,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商人,而棕黄色的头发有别于北方人的金发,使得菲斯克还是觉得此人是个传说中的柳蒂奇人。

    “停下!柳蒂奇人!”菲斯克一声呵斥。

    沃伊采克一怔:“柳蒂奇人?我可不是那些人。”

    “且慢。你不是丹麦人,你是何人!”

    “英雄!我听说过你的名号。你是秃头菲斯克,你曾击败法兰克人。”这就是沃伊采克现学现用,因其描述得很准确哄得菲斯克很满意,后者的戒备又消失很多。

    沃林城?这对所有罗斯人而言是极为陌生的名字,但这里的确有着一些丹麦人,菲斯克与之一番交流算是对当地的情况有所了解。

    一路之上罗斯的视野被大大开阔,过去曾极为陌生的波罗的海南部大陆区域的形形***人们,罗斯都已经弄明白。菲斯克已不再讶异,这片地域总会有丹麦人光顾,很多被发现的定居点是丹麦人与当地人混居,征服他们因为变得极为容易。

    如何不容易呢?罗斯军一到,索要贡品的同时还有回赐,双方更像是在做买卖,大家都得到了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实惠,聪明人自然都享受这种其乐融融。

    就在这里,菲斯克明白过来,合着小小的沃林城并不属于柳蒂奇人,而是独立于各方势力的小部族。

    一个人口达到两千人的势力已不算小,其实后领沃伊采克是个斯拉夫人,其人站在这里就是希望幻想成为现实——沃林城投靠罗斯王国。

    “你是沃林的首领,你是斯拉夫人还会说诺斯语。你要觐见罗斯王,奉上贡品请求大王承认沃林?这很好,我可以作为引荐人。”

    菲斯克已经估计到留里克肯定要故技重施了,罗斯军走一路封一路,于是公爵、伯爵、博雅尔封了一大堆。沃林城比之路过的其他投靠罗斯制势力,似乎在人口上并无优势,但这里距离丹麦王国已经太近了,他们的投靠对罗斯也有好处。

    很快,划桨的步兵们开始登陆,海面上罗斯巨舰的魅影已经引得所有村民来欣赏。

    包括所有的丹麦人,他们曾听说过一艘巨舰在建造,如今看到她真实魅影不禁为之震撼——那分明是一座耶梦加得也无法破坏的海上堡垒。

    现在卡尔和他的丹麦伙计们也获悉了那巨舰的名字,“海上君主号”这名字恰如其分。

    真正的君主不久抵达,留里克注意到自己派出去的人明显已经和平占领的了渔村,这便握着缰绳兴致勃勃策马走来。

    留里克没有想到,一个棕黄头发的男人带着一众一眼看去就是普通渔民的家伙,在见得自己的坐骑竟齐刷刷走来并单膝跪下。

    另有一些穿着非罗斯布袍的金发战士,那些家伙也都抱着头盔半跪下来。

    虽然不懂这突***况,看来这个村子的确识时务得投降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下跪的样子本王很喜欢。告诉你们!”留里克洪亮嗓音宣布:“我乃罗斯王!我满意你们的跪拜,现在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都将得到我的保护!都起来吧!你们中的头人速速来见我。”

    这种事留里克已经轻车熟路了,罗斯军这两个月来不就是走一路认一路的仆从,仆从多多益善。

    沃伊采克站起身,他讶异于传说中的罗斯王居然是个年轻人,不过这也应征了那些传说的真实性。

    他走上前,其随从便抱着瓶瓶罐罐,还牵着那十只羊。

    “伟大的罗斯王,小小的沃林城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号。我们……是沃林的居民。我是沃林的首领,沃伊采克·博列维奇。”

    “你?是柳蒂奇族人吗?”留里克遂以斯拉夫语问道。

    这令沃伊采克一怔:“原来,罗斯王懂得我们的语言。”

    “是柳蒂奇人吗?”

    “不是。我们不与他们联盟。但既然大王来了,我们愿意成为罗斯王的手下。”

    留里克点点头:“你们的投诚是聪明之举。所以你们的沃林城就是这小小的渔村?”

    “不。我们的大城在水道伸出,我有两千人。我们从丹麦朋友处获悉大王的远征军之事,我就在这里等候,希望我们小小的沃林可以为大王的事业做一些好事……”

    一路上留里克还是头一遭遇到如从聪明的男人,他也讶异于自己居然完全靠着影响力令一个斯拉夫部落举族投诚。

    心情极好的留里克张口就来:“好啊!两千人已经很多。叫做沃林是吗?我可以封你的部落为沃林大公国!你!就是沃林公爵。”

    “感谢大王的恩宠!”沃伊采克急忙笑意连连的回应,因为他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公国”,什么叫做“公爵”。

    因为丹麦王拉格纳就是如此册封其麾下各部落的,于是所有的领主无论实力如何统统给一个“prceps”的爵位,其地位居所仅次于国王。

第1446章 留里克在沃林城

    沃林公国横空出世,不过这算不得什么。

    新晋公爵沃伊采克知道自己势力的微小体量,要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就必须依附于强者。昔日是依附盘根错节的丹麦领主们,而今就是依附更强大的罗斯王。

    庞大的罗斯舰队出现在沃林岛北部海岸,这座小小的奥德河入海口之三角洲岛屿有史以来有如此庞大的舰队光顾,以沃伊采克的认知他有理由相信罗斯王的能力是可以毁天灭地的。

    不过,罗斯军并无计划在这个名为济夫纳村的小渔村逗留。

    但现在罗斯首次获悉了奥德河口的沃林势力,留里克寻思着不去光顾一趟也不好。

    全军必须从这个东部水道平安进入沃林岛,继而再进入乌兹纳岛。

    陆路部队必须以跳岛的方式通过奥德河入海口,未免显得执拗又浪费时间。

    留里克看了一眼东部水道的构造,讶异于这水道恐怕还不到一箭之地,如此一来连驳船都省略了。

    他临时安排心腹大将菲斯克:“现在你去四个队伍里各挑二十名强壮战士,带着斧头立即伐木,我们就在这里搭建浮桥。”

    罢了,他又给刚刚登陆的步兵旗队以命令,两支登陆旗队官兵这就将半搁浅的长船一字排开,船只排成墙而将水道填满。

    是驳船渡河还是制作浮桥,这一切皆由留里克的审时度势。一般而言水道宽度不足一般短木弓的抛射射程,就可以堂而皇之快速伐木造桥。

    公平的说,当前在滨海林地伐木罗斯军可不必担心什么“防风林问题”,济夫纳村的人们靠捕鱼为生,辅以种一些蔬菜、饲养少量禽畜过日子。因而他们反倒更需要木材资源,如此盖房子、修善自己的渔船。

    伐木是一个技术活儿与力气活,即便是罗斯战士靠着北欧的“楔子定向伐木”招数砍大树也很消耗体力。

    留里克需要尽快创造一座浮桥,于是大船上运来十把款式巨大的双人锯。

    那宽制锯条本就是一根长铁条不断敲打而得,在经过渗碳处理后整体颇有弹性和韧性。每一颗齿都是凿出并打磨得尽量锋利,齿部再经历热处理使得它足够坚硬。

    锯子,这在小小的沃林城是绝对的稀罕物。

    它甚至是罗斯王国的特色工具,只需两名战士不断得拉扯,碗口粗的松树轻易就倒了,更大的树则需多人合理操持双人锯,即便如此他们付出的体能也远少于用斧头砸,而效率也更快。

    长船陆续并排安置,船艏船艉的凸起纷纷以缆绳捆扎。那些刚砍的树干多是碗口粗,这些松木被剥离全部枝杈后通通铺在船上。拜东部水道水流舒缓所赐,罗斯军突击造的浮桥不必过于担心水流的推动,它仍被推出了弧度对整体并无大碍。

    双人锯、斧头快速伐木,大量长船拼装为浮桥,于是骑兵和后续规模庞大的鹿群开始从容过桥。

    时间才是中午,庞大的罗斯军陆路部队就开始以极高的速度进入沃林岛,而他们的阶段性目的地就是奥德河口的中部水道。这一切沃林公爵沃伊采克都看在眼里,他衰老的心脏又开始青春躁动,仅仅是造桥也是彰显了罗斯军别样的强大。

    沃伊采克是眼睁睁看的一片树林突然消失、一座浮桥突然出现的。

    更多的人抱着欣赏的态度来围观这闻所未闻之奇景,平凡的渔民在今日看了热闹,话题足够他们饭后闲谈数月有余。渔民更注意那些木料,所谓罗斯军在过河之后想必也不会再要那些松木了。

    对于本地人因生产生活工具的落后,伐木也要付出巨大的成本。现在罗斯人帮助自己砍了很多树,好木材可修善房子的房梁、隔板,更能修理船只,再不济也可作为今冬的取暖燃料,而这一切本地人不需支付任何酬劳。

    留里克站在这里,兴致勃勃得看的自己人通过浮桥。

    他掐着腰欣赏自己的伟大,眼角也注意着一直围观进度的沃林公爵。

    现在驯鹿们正在皮鞭驱赶下快速过桥,骑在鹿背的养鹿人正从容指挥行动,而率先过桥的骑兵们已经开始马不停蹄得直奔中部水道了——那里才是今晚罗斯军的宿营地。

    他自信满满得走近依旧讶异的沃伊采克:“现在都看到了,遇水架桥,这就是罗斯的实力。”

    “大王!真是实力非凡!听说您得到了北方大神的庇护,愚蠢的我从丹麦人处获悉这消息,一开始以为那是荒谬的赞誉,现在看来我的确是愚蠢的。”

    沃伊采克的姿态放得很低,他的恭维也令留里克觉得这家伙就是个狡黠的老狐狸。

    “何必说自己愚蠢呢?你是个聪明人。”留里克扭头看着这个男人:“我收下你的贡品。现在,我对你和你的沃林很感兴趣。”

    “感谢大王的欣赏。”

    “你无需担心任何事,罗斯在你这里只是过客,若非没有预见你们,我们将立刻通过这条大河继续西进。即便现在遇到了你,我也不会浪费时间。”

    沃伊采克有些诧异:“大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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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意去你的沃林城看一看,也有意回赐你一些礼物。”

    “哦!那真是太美妙了。整个沃林城都向您敞开。”

    留里克点点头:“再说说正经的事,我想知道你的沃林究竟有多大,还有你的海岛有多大。那个吕根岛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地人对我们可能的态度如何?我也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可靠的向导,助我从这里离开。”

    “您的一切安排我都尽量满足。”沃伊采克急忙继续恭维道。

    留里克决定亲自去沃林城瞧一瞧,这一次他一反常态得决定乘船而去。

    他授权菲斯克带领骑兵、驯鹿群一路向西,在抵达那个所谓“猪河”的水道畔扎营。至于自己将亲自去沃林一趟以看当地人虚实。

    驯鹿队快速通过浮桥,这座桥也在战士们上下其手下被快速拆解。

    留里克是以客人的姿态进驻沃林城,他不是空手而来,而从大船上卸下少量的货物,譬如玻璃器、譬如葡萄酒,这些物资就是会赐给沃伊采克的礼物,同时一些之前缴获的破铜烂铁现在也好运到沃林城直接卖掉。

    那些新鲜的木料全被拖到岸上,渔民们高高兴兴得将之拖回家。

    庞大的罗斯舰队与骑兵一道继续西行,留里克相信沃伊采克对地区地理水文的供述,其实即便此人扯谎了对罗斯也没什么损失。

    “好吧,我的人奔向了猪河。那应该就是奥德河中部水道。而你!”留里克看着沃伊采克的老脸:“现在,我要进入你的城市。”

    一支三四百人的武装队伍即可将沃林城毁掉,或者说又如此规模之战兵,是很多丹麦领主也拿不出手的,对于罗斯轻轻松松。

    留里克从各旗队里都抽掉了一些比较强壮的战士,以旅游姿态探访港城沃林的殊荣要对各队雨露均沾。甚至是格但斯克的卡西米日,格丁尼亚的索克,此二位卡舒本人也与留里克一道去沃林瞧一瞧。

    留里克硬是抽调了三百人,他这里不仅有战士更有女眷。贝雅希尔与她的一些佩切涅格人战士摇身一变成了北欧划桨手,这对黑头发又大饼脸的战士们实在是新奇经历。

    维莉卡与乌鸫依旧穿上祭司白袍,二女佩戴了大量的宝石、琥珀等装饰物只为凸显留里克的光荣。

    罗斯这番主动了十条长船,并拖曳着一艘刻意空置的武装货船。

    留里克这番还带了一些正儿八经的银币,他估摸着沃林是一个人口较多的部族城邦,从当地再购买一些物资终归是好事,而交易也能增强彼此的互信。

    他也更要勘察一下奥德河深处的情况,虽然沃林居民不属于所谓的柳蒂奇人联盟,考虑到未来罗斯有可能与那些人发生一些关系,现在趁着机会尽量刺探一下情报也是好事。

    所有风帆收起来,小规模的罗斯船队各桅杆旗帜高悬。

    战士们穿着统一的袍子,即便是留里克本人也与他的战士们一起喊着号子划桨。

    罗斯军以跟快的速度甩开那些丹麦人的船只,以至于沃伊采克的随从们必须紧追。

    但沃伊采克德性于坐在罗斯王的临时旗舰,并与留里克本人一道参与划桨。

    “看来,你和丹麦人一起过日子已经太久了。”留里克注意其人划桨这动作饶有兴致嘟囔。

    “嘿嘿,我的妻子就是一个丹麦女人。”

    “哦?这么说来你的孩子还是半个丹麦人?”

    “可以这么说。”

    “我倒是想见见你儿子,他可是未来的小公爵……”

    一路上闲极无聊,留里克有意趁着机会问问有关柳蒂奇人的事情。

    而这也是沃伊采克愿意介绍的,向罗斯王提交一些情报是他的义务,这样做了更能引得对方的好感。再说,沃林居民对于柳蒂奇联盟的态度是微妙的,甚至对其有一定的抵触。

    原来,所谓的柳蒂奇联盟有四个大部落构成,他们打打和和但在面对共同敌人时往往能联合起来。

    沃伊采克重点提及了名为Tellonsee泰伦西的大部落,并提及了该部族与沃林最近的一个定居点——什切青。

    留里克很确定他提及的就是什切青,不禁暗叹:“原来什切青这么早就已经存在。”

    沃伊采克的所有描述尽被充当书吏的维莉卡写在纸上,她以更简洁、更容易书写的拉丁化的诺斯语集成手稿,多亏这平静水道,她得以写下娟秀字体留下了罗斯人对奥德河地区的第一份书面记录。

    (泰伦西部落在以今新勃兰登堡之位置为核心区,并向东方地域辐射,定居点直抵奥德河。泰伦西部落以南,今柏林的位置为文德人哈维兰部落领地)

    什切青虽已存在,就沃伊采克所属那就是一个有着木墙和土墩掩护的山堡,当地人以在泻湖区域和奥德河上游捞鱼为生。

    至于它为何有着防御性质,并非是提防自由的沃林城,而是提防着吕根岛大公和摩拉维亚大公的偷袭。

    prceps这个词用处颇为广泛,当大大小小的领主获悉这个高贵的拉丁语词后都用它做自我标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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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伊采克特别提及所谓吕根岛大公,尤为强调那个男人有着一定的攻击性。

    留里克不禁多问一嘴:“我的大军必须从吕根岛的势力处过境,那个男人会冷静得看着我军通过?”

    “不知。不过……大王军队如此强大,您即便消灭他们也易如反掌吧。”

    “是这样的,但我不想浪费时间。你!既然你能轻松提及那个岛屿贵族,看来你与那边的人也有一定交集。”

    “交集?并不多。至少不是敌对关系。”沃伊采克以笑意掩饰怯意,他实在不想和吕根岛的家伙们废话。他实话实说:“若非我这里有一些丹麦兄弟,沃林就会被吕根岛吞并。倘若吕根岛真的发动战争,大麦兄弟们做生意的自由港就没有了,到了那个时候,我相信丹麦大军会进攻吕根。”

    留里克想一想确实有这种道理。

    在傍晚之前罗斯军小舰队进入了奥德河泻湖东部的沃林城。

    就如留里克预估的那样,在一片非常开阔的地域出现大量的长屋,斯拉夫人与丹麦人在此混居,由于此地有着大规模的北欧风格木建筑,恍惚间这里就是一个丹麦市镇。

    本地人对罗斯军的到来倍感意外,他们见得自己的首领高调站在那长船上,所有顾虑荡然无存。

    于是,留里克站在了沃林城里,针对本地人的贸易旋即开始。

    现在正值秋收完毕,虽然本地人的农田有限,他们仍富余了一些麦子和蔬菜,令留里克意外的事,本地人少种卷心菜而因地制宜得多种根部发甜的红菜。

    这个时代的红根甜菜只是微甜的蔬菜,想要成为榨糖蔬菜仍需千年针对性培育。

    留里克来者不拒,他有足够的钱财购买本地的农产品,于是在夜幕降临前,闻讯而来的人们就带着自家的农产品高高兴兴得在本地的自由市场,从罗斯人手里换到了一批宝贵的银币。

    毕竟农产品多不耐储而银币长存,再说这些银币的品相都很好,再看银币上的大脑袋,它几十年前铸造的那些法兰克银币呢。

    这一宿,罗斯军在空地扎营,留里克秉承着对盟友的优待,就不在盟友定居点内扎营扰民了。

    沃林城也不愧为一个自由的城邦势力,它自身的武装能力极差,却因首领是个老狐狸可以聪明得在多方势力中斡旋,以至于任何人独吞它都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怒火。

    罗斯在法理上收编了沃林并赐予其大公国身份,但罗斯施展的根本是羁縻统治。

    沃林人仍在他们的大公治理下自治,因罗斯与丹麦的同盟状态,只要罗斯不动手,绝无他者试图对它做直接统治。

    留里克是一位贵客,沃伊采克也以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最高规格餐食主持一场晚宴,以欢迎来自远方的贵人们。

    沃伊采克很意外,想不到卡舒本一族的格但斯克人已经投靠罗斯,其公爵之子卡西米日就在这里。

    卡舒本一族的势力范围贴近沃林,双方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既然大家都成了罗斯的封臣,扯着机会也可正式共筑友谊。

    关于沃伊采克送的绵羊,其中一只在留里克的要求下被突击做成烤羊,本地人提供一批食物,罗斯也提供一批特色没事。

    也就是在这里,沃伊采克和他的儿子换上留里克特别为他们准备的布袍,两把钢剑和两双高帮皮靴。

    父子二人吃饱喝足后单膝跪在留里克面前,接受正式的仪式册封。

    “现在,你是真是的公爵,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你所有的后代都将继承这一爵位。你要将我赐予你的旗帜高悬,你也可以自行多做一些旗帜高高挂起。沃林城必须飘扬罗斯旗帜,这样能震慑他者,又告知那些丹麦贵族们你是罗斯的大封臣。所以任何对你行不轨之事的人都是对罗斯挑衅,尤其是那个吕根岛。”

    等于说沃林城得到了近乎无限的安全保证,遂在法理上只要沃伊采克一家萌生扩张野心,完全可以合理合法得打着罗斯的旗号对他族开战。但沃伊采克和他的日子只想安安稳稳做富家翁,扩张野心不会在这两代人心里萌发。

第1447章 通向吕根岛之路

    就这样,沃林城在法理上归入罗斯,名义上罗斯也将奥德河口纳入势力范围。

    但罗斯暂时没有能力在此地驻军,以留里克的计划里罗斯非必要也不会在这里直接驻军。

    沃林公国依旧享有他们自己的自由,港口依旧对带着和平贸易而来的人们开放。

    这条东部水道的特点不只在于狭窄且平静,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上游缓慢的沙石搬运会最终淤塞这条水道,以至于沃林城自由港的没落。

    那都是遥远未来的事了。

    留里克在这里计划仅仅逗留一日,在有限的时间里他有意与本地人尽可能得贸易。

    铁器与银币是硬通货,预备的空置货船装了一大批农产品。那些红菜的大根沾满黑泥,加之别的蔬菜无奈得弄得舱室满是泥巴。

    红菜头总是膨大的,它很适合这里多水滋润的环境。

    留里克有意多购买这些产量颇高的蔬菜,哪怕它弄得货船到处泥巴。

    只因这些蔬菜是给战马补充维生素的捷径。

    “不早点储备蔬菜,未来可就不好补充咯。除非汉堡那边的家伙愿意给我大量蔬菜。”

    一个白天的高强度贸易留里克进购的尽是本地的农产品,沃林大岛这边自然也有着琥珀产出,其品质不错而数量可比不过东方海岸线。这些琥珀一样为本地人视作珍宝,遂从沃林港口出发奔向奥德河深处,宝石将直接运抵摩拉维亚公国卖个好价钱。

    固然本地人也在兜售他们手里的琥珀项链、手串,由于这方面罗斯与他们直接是竞争关系,没有人和他们交易这个。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公爵沃伊采克不得不边临这样的局面——因东方的海岸线所有听说没听说的势力都加入了罗斯,意味着罗斯已掌握绝大多数琥珀产地,属于沃林公国独享的“奥德河琥珀贸易”可能面临着威胁。

    沃伊采克也没得选,固然罗斯王表现得极为大度有诚意,那都是那位年轻英雄心善,倘若他因为某些事发怒,小小的沃林到时候就完了。因为,连过去当做保镖的丹麦人都心向这位罗斯王。

    沃伊采克不得不派出向导为罗斯军引路,即便此事留里克并未明说。

    次日清晨,在城外扎营睡了一宿的罗斯军,趁着朝阳的金光高高兴兴得将半搁浅的长船全部推入平缓的水道里。

    “这一别不知未来何日再见呐!其实,我们小小的沃林也愿意出兵协助大王的远征,可惜我们的实力实在太弱小了。”

    沃伊采克站在留里克的身边,面前就是亟待出发的船队。

    他嘟囔的明显的客套话,留里克听得出,随口笑呵呵:“要不,把你儿子让给我?就像格但斯克公爵把儿子都交给我了。”

    “这……”沃伊采克顿时面目煞白,接着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害怕?”

    “我……我不怕。想必我的儿子也是勇敢的。”

    “也许吧。”留里克耸耸肩,“我不逼你。有的人天生是战士,有的人天生是商人,而有的人喜欢安静,希望稳稳得继承父辈的事业。对于那种求稳的人,强迫他去冒险反而对我们大家没好处。你说呢?”

    沃伊采克还能怎么说,只好尴尬陪着笑,“大王说得是。”

    “也罢,你就一个儿子,我不逼这小子冒险。倒是你给我的五个向导我看有成为战士的潜质。至于他们是否愿意跟着我去法兰克闯荡?我是个好人,我会闻讯他们一下。”

    一块石头落了地,沃伊采克长出一口气。

    其实为了此事他的儿子几乎一宿没睡,年轻人在注意到格但斯克那边的卡舒本人纷纷派出贵族子弟参军这一事实,生怕自己也被父亲推上去充军。

    有的人,看似平日里非常勇敢,真逢战事就显得畏惧。

    是否是真正的勇士?眼神就能说明很多。当留里克注意到那小子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见得自己这样的英雄,虽是单膝跪地接受了册封,当钢剑搭在其脑袋上,此子惊得猛一哆嗦,一小撮卷发硬是被割掉。

    彼时留里克照本宣科念了一段高调辞藻宣布册封,于心可不觉得此子可成一名战士。

    “他不适合上战场,老老实实留在沃林继承他爹的事业也好,沃林人若有扩张之欲就让沃伊采克这个家伙自己去做。我还是比较需要一个安分守己的贵族做事……”

    留里克没有再与沃伊采克多言,他跳上了长船,依旧戴上他的黄金桂冠,左手扶着船艏浮雕向着围观的沃林城百姓打个招呼,伴随着悠长的号角声,这支罗斯小舰队摇着大桨向泻湖驶去。

    那五位向导都是沃林本地人,他们是纯粹的斯拉夫人。

    也许该是客居的丹麦人更熟悉这一带的地理水文,而提及带路一事,丹麦客居者们纷纷选择回避。他们定然是畏惧什么,而留里克也很快弄清楚了其中缘由。

    庞大的罗斯海陆并进军队必将通过吕根岛大公的地盘。

    当地人虽也都是斯拉夫人,那可是一众已经丹麦化的斯拉夫人,不少人娶了丹麦裔妻子,也有一些货真价实的丹麦人移民当地,几代人下来,其后裔已与丹麦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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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根岛大公虽是斯拉夫人,其家族从不归降这片地域的传统霸主、丹麦的历代大首领。时至今日,吕根岛方面并没有承认拉格纳是新的丹麦王,据说也不想与丹麦方面有太多瓜葛。

    因为这个岛直面富饶的南波罗的海,在捕鱼问题上他们与丹麦西兰岛各部、博恩霍尔姆岛,乃至是一些约塔兰人存在利益竞争,而今随着北方瑞典渔船的合理入场,各路说着诺斯语的势力持续挤压着吕根岛民的生存空间。

    吕根岛方面想要独善其身,丹麦各部的人们也不愿主动刺激他们。因为前者并没有加入罗斯主导的同盟,以至于丹麦渔船可以偷袭吕根岛的船,同理也会遭遇对方的偷袭。

    时至今日那份条约已经签署三年,丹麦、瑞典的渔船因贵族们建立互信,这些小民船只也就不必互相猜忌而主动偷袭。渔船的自我防备能力都有所下降,反就显得吕根岛的船只更具有了攻击性。

    那些丹麦向导就是担心自己给罗斯王带路而酿出纷争,最后给自己的部落带来灾祸。因为罗斯大军是匆匆过客,罗斯不一定主动攻击吕根岛,但若被那些人知道全程有丹麦人带路,怕是免不了未来一番冲突。

    罗斯大军当然可以荡平小小的吕根岛,可是那份胜利的光荣与做生意的兄弟们何干?

    有的人不想淌这浑水,五位平凡的沃林渔民则觉得自己有了机会。

    因为丹麦人觉得沃林生意不好做了可以回到自己的老家待着,可沃林就在吕根岛的眼皮子底下。吕根岛一直有扩张的举措,且十分忌惮丹麦人。如果那一天吕根贵族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可能组织船队向沃林开战,届时客居的丹麦佣兵战败或自我逃亡,沃林即会被吕根方面吞并。

    “我们只要通过猪河进入大海,大王的军队就会通过西部岛屿,继而进入吕根岛大公的领地。”

    “大王一定会通过吕根岛大公的城镇。”

    “大王是仁慈的,可那些贵族说不定会认为您是威胁。如果战斗真的打起来了,还希望大王尽可能消灭他们。”

    “吕根岛一直对我们沃林的领地觊觎着。现在我们是大王的仆人,您的仆人始终面临着一个强者的威胁……”

    向导们都得到了留里克的许诺,所谓只要一直带路通过这片地域,未来依旧可以跟着罗斯军继续远征。哪怕最后只有苦劳,所有五人皆可在战后带着全家移民罗斯核心过上更好的生活。

    五位向导巴不得有什么契机可以改变自己无聊、一眼看到死的生活,他们毛遂自荐带路以赌命的心态要为自己和家族谋个好未来。

    为此特将自己亲眼见过、听说,乃至是一些父辈祖辈的缺乏可信度之传说,都告知给兄弟们发家机会的罗斯王。

    他们也心向自己的故乡沃林,也动机十足得撺掇着罗斯王与吕根岛打一仗。

    留里克对着这些坐于旗舰、与其他人一道奋力划桨的伙计笑而不语。

    “打仗?就盼着我和吕根岛打一场?谁知道呢?除非吕根岛贵族要愚蠢得挡路问我要过路费。”

    留里克暂不做表态,然而这五位向导都提及了一个地名,一个名叫斯特莱勒Strale岛。

    那座岛屿据称卡在吕根岛与欧洲大陆中间,就像是咽喉处的那根小舌头。

    留里克更注意那个岛屿的名字。“奇怪,它和施特拉尔松德莫非是一个意思?就是那座城本身?”

    现在的留里克将更多心思来欣赏奥德河泻湖。

    庞大的泻湖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泻湖特色,它的形成年代较为久远,以至于水流泥沙搬运参差不齐,入海口处的沙洲不断演变成两座极为曲折的大岛。

    一个颇大的中心水道名为猪河,至于为何叫什么名字,多半来自于这河附近又野猪出没。

    留里克无所谓它的名字,他相信自己的主力军已经在横渡猪河。

    早在一天前,罗斯军主力撇过东部水道后,在获悉前方基本概况后就全力贴着海岸线向猪河前进。海军主力轻易通过吕根岛,在绕开宽达二百米的猪河水道后,就在对面的乌瑟多姆岛处驻扎。

    真正麻烦的是伺候庞大的马队和鹿群过河,由于水道已足够宽阔,罗斯军不得不采取最传统的方法,开始了小船接力式的运输。好在一路之上战士们对渡河一事已经轻车熟路,即便他们都很方案这些麻烦事,依旧硬着头皮忙碌。

    因为海军大将与骑兵将军一再强调,所谓所有兄弟们的时间并不宽裕。

    大王宣布今日必抵达就绝对对到。

    河口的沃林岛并不大,面对波罗的海的海岸线也颇为平直,他们快速抵达河口区域,欣慰发觉附近区域有草地可供战马与驯鹿啃食。

    在夜幕降临前罗斯军已经开始了运输作业,被人们戏称为“帕提亚战术”的渡河行动,就是很多船只凑在一起往返两岸都圈子,战马驯鹿匆匆被驱赶上船,就由划桨手尽快运到对岸卸载,他们不做停留得将船带回去再次运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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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夜里运输的安全问题,罗斯军就围着猪河两岸分别搭建起营地。

    没有人在乎这里距离吕根岛已经很近,也无人认为那些岛民是可能的威胁。

    天气转冷之下罗斯军又是篝火大作,夜幕下的云朵又被照得发红。

    如此人为的异常天象可为远方的人们注意,不过向西很远的区域就是无人区,哪怕是吕根岛势力也无法察觉到东方迫近的巨大威胁。

    猪河河口这边忙碌依旧,一支小舰队高扬着旗帜与风帆,借着有限的南风顺流而下。

    留里克终于抵达了这片营地,为此那继续循环运鹿的船队不得不给大王腾出空间,以令小舰队进入大海。

    双脚踏在坚硬的土地,上岸后的他休息了一下,借着招来各旗队长、贵族们开会。

    上午明媚也阳光又配上温润的南风,一切好似回到了初夏般舒服。

    明明大气候已经开始转冷,而此地更靠近大西洋,洋流供暖带给这泛西波美拉尼亚地区以长久温暖,气候可比北方老家舒服很多。

    那五名向导已经说了很多话,关键供述都已转写到纸张。

    众人坐在草地上,留里克也就一手攥着纸张朗读关键的内容。

    “我们已经不可避免得要通过名为吕根岛大公的领地。他不是我的人,但根据可靠情报我们将通过他的领地。斯特莱拉岛,极其周边的区域都是他们的定居点。我现在愿意称呼他们一切定居点为施特拉尔松德,你们都好好记在脑子里。”

    留里克给予大伙儿一点时间牢记于心。

    可大王如此强调这一情报,众多身经百战的军官们想当然的认为大王还是按捺不住心思,想要对吕根岛这一并没有臣服罗斯的“小王国”开战。

    菲斯克资历足够老、也是国王的远亲,他大胆而笑呵呵的询问:“看来,我们还是要打仗啊。”

    “打仗?和吕根岛?”留里克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过。”

    “大王这是在开玩笑吧。”菲斯克又乐了:“将心比心,如果一支异国的大军浩浩荡荡从我们的领地通过,您会什么也不做看着他们进入又离开吗?难道,您会觉得这样的大军真的只是和平过境?我这样愚笨的人都看懂了,显然大王这是在考验我们这些兄弟。”

    “哈哈,被你看破了。大军无故过境,我可不允许。”

    “嘿嘿,所以我们还是要做好作战准备。”菲斯克如是说。

    “这也是我要告知你们的。”留里克再看一眼大家,继续郑重其事宣布:“战争或许难以避免,倘若打起来我们必须快速取胜,而后也不可恋战。我不在乎吕根岛贵族的态度,他们胆敢挡路,我军将之击败。如果是海战,他们的落水者我军不施救,也无须补刀。他们若是落荒而逃,我军也不去追击。你们听明白了吗?”

    众将士一声怒吼皆曰遵命。

    留里克再补充一个:“我们的舰队必然通过施特拉尔松德水道,必然通过那个斯特莱勒。他们若抵抗,我们就战斗,若是安静目睹我们通过,我们就不做任何逗留。切记!我军绝不登岛作战,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禁止脱离队伍进行抢劫,即便他们真的对我们发起进攻而我军开战反击。你们各位回到自己的旗队告知所有百夫长,命令要落实到每一位什长。”

    他们再曰遵命。

    以罗斯军过去所表现的,各旗队基本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至于那些仆从军队,因其数量不多、装备水平差、人员训练糟糕,他们必须依附在罗斯军这杆大旗下才能在战争中捞取利益,留里克也就姑且不相信那些家伙会独走乱来。

    留里克相信自己的部下可以落实这套颇为傲慢的行动计划,也比较相信吕根岛贵族难以忍受这份屈辱。

    也许吕根岛方面会果断采取防御措施,躲在岛上提防大军登岛突袭。

    也许是横陈舰队堵住水道就是要以卵击石。

    谁知道呢?

    现在的罗斯军正以剑拔弩张之势奔向施特拉尔松德水道。

第1448章 格莱福斯瓦尔德之湾

    新的一天,罗斯军海陆并进直奔奥德河入海口的西部水道。

    他们清晨出发,在刚刚下午之际就抵达了这里。

    相比于中部的猪河水道,这西水道也颇为宽阔。好在两岸的地势极为平坦,一条较宽阔的水道在森林夹缝中钻出,两岸芦苇丛茂密,然多沙的大环境使得这里并不泥泞,十分有利于军队渡河。

    如何渡河战士们早已轻车熟路,大家被这样告知:“可能未来我军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再大规模渡河了。”

    倘若没有那些驯鹿而仅仅是将战马运过河,大家的工作量会少很多,而倘若全军连战马都没有,那么就不可能出现“渡河问题”。

    倘若罗斯军并未出动骑兵,全军自可从一开始就贴着海岸线以纯粹海军之姿态进军,如此一来军队的行动速度会极快。

    不过若真如此,罗斯也无法利用远征的机会收服大量波罗的海南部的部族,也无法惊讶得发现这里丰厚的琥珀资源,以及各种进入欧洲腹地的优良水道。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大规模渡河了!也许真的如此。

    战士们勉为其难得在抵达西部水道后又开始循环往复得运输那些战马与鹿。

    国王又令,全军今晚在水道的左岸、离开小小的乌瑟多姆岛、就在欧洲大陆部分扎营。

    但是这里的地理环境已经足以令人震惊。

    留里克的双脚已经站在奥德河以西的海岸沙滩,他的身后是一大片毫无开发的大森林。

    森林没有名字,或者说它本可以有一个很不错的名字,但在当今的时代,它与本地区到处都是的森林别无二致。倘若说它有一些特殊之处,就在于森林突然向内凹陷,在罗斯海军通过西水道、绕过海岬后,一个小型的港湾出现在面前——没有哪里比它更适合做今晚泊地的了。

    相比于一千年后的时代,当今时代的海岸线比之内缩不少,而森林依旧是那片森林。

    格莱福斯瓦尔德,就是这片森林的名字,其本意正是“狮鹫森林”。

    现在,可以谓之为格莱福斯瓦尔德的市镇根本不存在,小海湾也不如千年后那般深邃。

    罗斯海军有着探路者的责任,当舰只发现了这一天然小湾旋即开始大船抛锚、小船登陆的行动。

    最初的营地从当日下午就开始搭建,很快整个小海湾呈现出桅杆林立的盛况。

    留里克这边刚刚过河,他尽快收拢自己的兵马,考虑到海军走得更长远,为了尽快赶路的需求他也需要追上海军步伐谋一个更好的宿营地。

    毕竟西水道入海口区域背靠大森林,此地的环境怎么看都有些逼仄。

    就在他刚刚下定决心,督促战士们运完驯鹿继续强行赶路之际,报信的船只高高兴兴漂来,并将发现绝妙良港的消息汇报给大王。

    “一处天然的海湾吗?附近还有一些开阔地?很好,那里就是我们的营地。歌德伦德干得好!”

    已经是夕阳西下,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在滨海沙滩快速前进。在他们的身后,最后一头驯鹿刚刚完成登岸,庞大鹿群被逼仄沙滩挤压成狭长队伍,鹿群在养鹿人的皮鞭驱赶下继续赶路,一支小型步兵船队操纵着所有的驳船继续跟随着。

    似乎罗斯军只是全身心的用于赶路,但每一个战士乃至是所有非战斗人员,他们都不得不注意着西北方向朦胧暗绿的景色。

    那是陆地!是海中的陆地!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吕根岛。

    想到这一点,由于全军向下都得到了“可能还是要打一仗”的警告,大家都是在戒备中保持高速前进。

    留里克与众将士一样都提高了警戒,他也注意到那五位向导的描述。

    可怜的向导们现在不得不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他们不懂骑马,好在马鞍、马镫与解释的缰绳挽救了这些对骑乘一窍不通的渔民男子。

    此五人都有利用价值,这番也就被留里克刻意留在身边以便损失闻讯。

    “喂!不要持续趴着,现在坐正身子回答我的问题。”

    因其命令,这五人纷纷不情愿得挺直腰板。

    留里克的大手指向北方:“那里!就是吕根岛?”

    一人撇看一眼果断答之:“是的。”

    “吕根岛那边有很多人吗?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渔船。而且今日我们走了一路再没见定居点,尤其是他们的村庄。”

    “也许是见到大王的舰队四散而逃吧。”

    “对呀!”又有一人嚷嚷道:“他们都逃走了。也许战斗不会发生。说不定我们到了斯特莱德见到的会是一座空城。”

    “对。大王能得到他们逃亡后遗留下的大量财物,您会发一笔财。”

    留里克点点头没有在说话,他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即吕根岛已经处在罗斯的视野范围内,再以海上的规矩,那个吕根岛已经进入罗斯军的打击范围,是否开战全凭自己的命令。

    留里克暂不管后续的鹿群,骑兵们要尽快赶到据称已经在修造营地的那个未名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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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照得世界一片橘红,整个白天忙于赶路的人们本就苦于舟车劳顿,那些骑马战士的大胯都是又酸又麻的,再被着夕阳柔光一照,只要他们停下奔波的脚步,困意就先于饥饿感袭来。

    抵达营地的战士们立刻找到自己的旗队,他们找到自己的队旗后就在划定的区域里随便找个位置自我安顿下来,搭建帐篷、埋灶吃热饭的行动旋即开始,即便战士们都比较疲惫了。

    留里克虽也疲惫,他可以做走走以缓解自己因骑马过度而麻酥的双腿。

    他招来海军大将歌德伦德,令侍卫们躲远一些,两人就在沙滩处边走边聊。

    “大王真是好雅兴啊。您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等着厨娘将热腾腾的麦饭送到您面前。”

    “歌德伦德,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奉承了。看你笑呵呵的样子,难道现在可以欢愉了?”留里克故作批评道。

    “自然不可以欢愉。我获悉我军的正北方向就是那个吕根岛,谁能想到那个岛屿距离我们如此之近呢?”

    “也许我们早就注意过它,只是几年来从没当做一回事。”留里克耸耸肩,想着这么多年来罗斯的船只往返丹麦海峡次数越来越多,不可能完全忽略吕根岛。但事实是罗斯还是对它一无所知。

    他再想想:“也许是他们兵力羸弱,也不愿主动招惹我们。”

    “可这一次我们是要主动招惹他们了。明日我们就会通过他们的水道。”

    “的确如此,明日我们将通过施特拉尔松德水道,会遭遇那个斯特莱德市镇,希望可以有一个和平的接触呢。”留里克随口道。

    这话给歌德伦德提了个醒,他说:“想要和平接触?这很好办。您可以下令派出一支使节队伍,去那边勒令当地人臣服,这样我们即可平静得通过。这……不正和您的意愿?”

    “是这个道理。但何必呢?那些向导给出的情报模模糊糊,现在天色已晚,纵使你的人是勇敢的,我也不希望宝贵的海军去冒险。再说!”留里克停下脚步面相北方逐渐暗淡的景色:“他们的贵族该主动向我臣服,而非我派出使者主动和他们交涉。他们的渺小的虫子,我们不可自降身份。”

    这正是国王的傲慢!歌德伦德也觉察到,大王内心深处似乎还是希望打一仗来宣泄一下,即便大王宣扬所谓“能不打尽量不打”。

    是攻击还是从容过去,罗斯从来不需要去考虑吕根岛方面的考虑。

    留里克有充分理由这样安排,所谓这么多年来吕根岛的斯拉夫小势力就该主动派遣使者去罗斯的领地,无论是单纯的接触贸易还是宣布臣服,他们早几年就该这么做。

    可惜他们始终没有,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而今罗斯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吕根岛方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不得不令留里克再换一种思路:或许是沃林人向导大大高估了吕根岛的实力,那里或许没有最高酋长,不过是一些人口不多的小渔村而已。

    唯有亲自站在那里才能知晓吕根岛方面的真实实力。

    “明日我们就将顺利通过,之后就该进入奥伯特利迪特人的地盘咯。”留里克随口提及一个新名词。

    “他们?奥伯特利迪特?”

    “对的。据说那些家伙也是法兰克的封臣,理论上我们就要进入法兰克的势力范围。对于那些人,他们似乎是站在路德维希的立场上,可当我们与萨克森人战斗,与路德维希大打出手,奥伯特利迪特人一直在袖手旁观。”

    “大王是在担心那些家伙的立场?”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我对他们也知之甚少,只从那个瓦迪嘴里获悉一些只言片语的描述,可从未与他们的贵族交谈过。”留里克耸耸肩,“吕贝克、罗斯托克,如果这些城市真的存在。至少被毁灭的瑞里克城在那里。唉……唯独对于他们,我们不可主动进攻。因为他们至少法理上是法兰克的封臣,倘若他们是支持路德维希的,我们可没理由随意发起战争。”

    歌德伦德听得似懂非懂,这个老家伙倒是知道蓝狐曾买了一个叫瓦迪的奴隶,此人虽是奴隶却在海泽比罗斯商铺保卫战中立下大功。据说那个奥伯特利迪特出身的奴隶瓦迪而今已经在出产葡萄酒的拿骚那边,做了相当于博雅尔的贵族。

    也许那就是那个男人的命运吧。由此事迹,歌德伦德对奥伯特利迪特有了最初的了解,他是海军大将,他的理解也贯彻到了全军。

    “我的态度是一贯的。您下令不进攻,海军就保持绝对克制,您说开战,那就打。”

    “很好。现在只是给你提个醒,接着告诉你的战士们我们很快要到奥伯特利迪特了。还有,你真是个聪明人在,真给我们全军选了个好地方。啊,此地算是水草丰美。”

    歌德伦德憨憨笑了:“那么,有请大王为我们的营地取个名字吧。”

    “啊。随便一个名字嘛……”留里克瞥一眼西下的太阳,那柔美橘光照得人无比舒服。“索尔丹维克(夕阳港)吧。也许未来这里会出现一个村子,可我现在对它并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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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军执拗得要从狭窄施特拉尔松德水道通过,纯粹是海军必须迁就庞大骑兵而为。

    吕根岛贴着南部海岸线存在,距离丹麦的西兰岛近也不近,来往大西洋与波罗的海的主要水道是北方的厄勒海峡,地理因素决定着即便是丹麦人也懒得光顾吕根岛。正是在于丹麦各势力对小小吕根岛的忽视,才使得岛上的斯拉夫部落发展。

    没有哪个族群生来就善于航海,就像是本善于航海的罗斯可以在几年之间造就一支颇为强大的骑兵,从奥德河上游一路走来的斯拉夫吕根部落,他们移民海岛后也会快速的维京化。

    这一夜,罗斯大营鼾声一片。战士们在吃过饭又给马匹加了一次夜草后纷纷呼呼大睡。

    不少人连帐篷都懒得搭建,考虑到明日还是要早起行动,索性外衣也不脱,再裹上一层毯子蜷缩在篝火边倒头就睡。

    今夜不捕鱼,海军战士都在为明日的硬闯水道做准备。

    他们已经习惯于夜间点燃油灯与火把,以至于海湾和周边地区还是渔火不断,与天上繁星交相呼应。

    在岸上,森林也无法遮掩罗斯军的营地。

    一条曲折的小河从森林中来,正是它早就了一片草地。小河恰恰解决了军队的淡水补给问题,其河水之浅使得骑兵和鹿群能轻易涉水而过,此地极为充裕的木材资源使得战士可以肆无忌惮得点燃篝火。

    留里克估计自己就算不走件自己得主动派使者与那边的家伙联络,就凭这遍地篝火又把天空云朵照得发红之景象,难道当地人会选择性失明吗?

    这一路上罗斯军大肆点燃篝火是惯用手段,而且每一次都能引起附近势力的高度紧张。

    一个庞然大物带着异常天象而来,有的势力选择臣服,有的坚决抵抗。

    留里克确信选择权已经隔空交到了吕根岛势力手里,是和是战就在明日。

    这一夜,至少队伍罗斯非常平静……

    大军处于水道的东出口,向导声称那是一处逼仄水道,留里克对此供述完全相信。

    因为他概念里的汉萨城市施特拉尔松德就是这样的地理环境,狭窄水道的存在使得城市可以架设炮台,即便是十五世纪的小炮也能将石弹打到过境的柯克船上。一座堡垒化的城市扼守一处狭窄水道,和平时期它很适合做生意,战时此地就是易守难攻。

    这个时代并没有火炮,大量拥有强力远程武器的势力也只有罗斯一家。

    于是,留里克已经下令海军早做准备。

    戴着三角帽的战士们纷纷将安置于船舱的那些扭力弹弓搬上甲板,蒙布全部撤下,考虑到有战斗的可能性,现在就给所有的扭力绳索涂油保养,安置弹丸与标枪的滑道现在就涂上一层黏糊糊的海豹油与鱼油的混合物。

    为战斗准备的标枪、铸铁弹丸提前准备。

    考虑到吕根岛势力至多有长船这样的船只,对付它们,四艘风帆巡洋舰都没必要出动,若有海战就令机动灵活的八艘风帆驱逐舰将它们点名击沉。

第1449章 吕根岛斯拉夫小王国的决意

    天空被烧得发红,即便到了深夜,站在水道中心位置的斯特莱德道,任何人都能透过澄澈的空气看到东方的异常天象。

    有关罗斯的传说早在这片海域疯传,小小的沃林城下属的小渔村,彼时看到天空发红就果断联想到这可能与罗斯大军有关系。

    吕根岛也在这片地域,这个斯拉夫小王国人口少而地处偏僻,能生存到现在也意味着他们有两把刷子。

    “天呐!那不会是神迹吗?”

    “绝对不是神迹。上一次出现这场面,还是那些罗斯人全力攻击博恩霍尔姆岛。”

    “那是他们丹麦人的内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

    “罗斯人可不是丹麦人。说不定罗斯人对我们打起主意了。此事,得告诉大首领。至少我们得考虑撤离了。”

    ……

    斯特莱德岛上的吕根斯拉夫人,他们是安分守己的渔民,为了避免在茫茫大海与丹麦人遭遇,而主动待在悠长水道安稳捞鱼。

    近年来人们觉察到附近区域已经变得危机四伏,岛民与丹麦人的有限接触使得他们获悉了一些重磅消息,他们在与大陆上的近亲部族做联系,又获得了很多危险信号。

    于是,当来自斯特莱德岛的消息火速传到岛上的大定居点,一直安于现状的大首领乌兹瓦夫再也没法入睡了。

    “疯了!都疯了!”一个男人在宽大木屋里如雄狮般咆哮,惊得他的两个美妾裹着毯子惊恐得躲到一边。“奥博特利特的纳科尼德对我有野心,丹麦人对我也有意思,怎么这一次罗斯人主动找茬?连天空都再一次烧红了?”

    不劳使者再多嘴,这位乌兹瓦夫随便穿上皮大衣站在户外,就与同样惊讶的同族们共赏东方奇景。

    “可恶。突然之间就要置我于死地吗?”乌兹瓦夫的嘴唇在抽搐,两条腿在颤抖。

    一个念头勃然而起,上年纪的人突然间奋起了。

    “战斗!我们不能再一味忍让!无论是谁,敢涉足我们最后的渔场,就把他们全杀掉!”

    吕根岛斯拉夫小王国,头衔是“大首领”的乌兹瓦夫在继任其死去父亲权势之后,在他的治下吕根岛在一味退让。

    人们很早就畏惧丹麦人,那是因为他们获悉强大的丹麦大首领高德弗雷毁灭了瑞里克城(今维斯马),丹麦人在那里大规模杀戮,令这座本由中立的Zis奇潘斯部族的商业海港消失。

    因为它的毁灭,丹麦人治下的海泽比港快速崛起,因为多方势力总需要一个自由港口做贸易。

    瑞里克城毁了,吕根岛小王国与近亲部族的低成本交易化作泡影。

    虽然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事件对吕根岛的打击很大,从此以后人们对丹麦的态度虽谈不上敌对,但人们达成一致——必须对他们高度警觉。

    而事情吊轨在于,昔日的丹麦大首领高德弗雷在死后,丹麦世界也陷入全方面的持续内战,战争竟持续了十多年,战争中他们辛苦建设、不惜毁了瑞里克而成就的海泽比港也在强敌入侵中化作灰烬。

    吕根岛民没有时间幸灾乐祸,而是惊恐得看着周遭局势向着死亡快速滑坡。

    死亡,是吕根岛在慢性死亡……

    瑞里克城不在了,一座新的定居点在废墟附近拔地而起。本是中立的奇潘斯部落,现在不得不向扩张中的奥伯特利迪特人臣服,并举族放弃自己的信仰而皈依法兰克的神,接受征服者指派的法兰克化的斯拉夫贵族。

    丹麦的全面内战就来自法兰克势力的侵入,在东部是早已法兰克化的奥伯特利迪特,吕根岛方面已不可能再把他们当做近亲势力,而是有动机、有实力全面占领全岛的巨大威胁。

    不过随着吕根岛极近的强盛一时博恩霍尔姆岛势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名为罗斯的致命威胁从东方杀来。

    当年,人们只是道听途说丹麦大军毁灭瑞里克城,消息传了三十年以至于不少新一代觉得那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说法。

    但他们在远处见到了博恩霍尔姆岛被罗斯野蛮攻击后的惨状。一个人口极多的捕鱼之岛,几天大战之后数千人就剩下几百活人,这些年听说丹麦人陆续迁移上岛才使得当地多了一些人口。

    罗斯人是比丹麦人更心狠手辣的存在!多年来小小的吕根岛所有居民逐步达成共识。

    却说站在不远处的沃林岛,当地人声称吕根岛对自己的财富有着觊觎之心。

    这是一个事实。

    吕根岛需要对外交流,可惜自己的东方、北方、西方都有危险因素,正南方是无边无际的大森林。唯一可交流的莫过于前往奥德河与当地的柳蒂奇联盟的泰伦尼斯部落贸易,那么沃林岛就是必经之路。

    倘若控制这个岛屿,与当地的斯拉夫同族融为一体,吕根岛全民就有了一个退路。

    这就是大首领乌兹瓦夫为族人们设想的一个退路——倘若真有灭族风险,打又打不过的话,实在不行全族划船撤入奥德河,选一个无主之地再造家园,之后设法加入柳蒂奇联盟寻求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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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首领想得美好,但当沃林居民察觉到风险旋即表现出抵触情绪,其雇佣的丹麦卫士在场,使得乌兹瓦夫又不敢下手了。

    吕根岛的核心定居点就在岛屿中部至东北部,它是雅罗马尔堡,更是岛上的大祭坛,就近三千居民居住于此。

    以雅罗马尔堡为中心,当地人在获悉瑞里克的毁灭后,就围绕着自己的大祭坛建造一堵环形石墙。

    岛屿的北方与东北方向海岸线较为曲折有多坚硬花岗岩,它更有着悬崖结构,犹如一道屏障令意图入寇的丹麦军队难以登陆。

    雅罗马尔堡的石墙在数千民众不断建设加固下终成他们可以信赖的坚固屏障,使得在遭遇大规模入侵时,民众相信可以居高临下攻击,届时随处可得的小石子就可用投石索砸得敌人皮开肉绽,乃至举起大石将意图爬墙之敌砸得裂颅。

    因为它是人民信仰之所在!

    近年来,获悉南方的那些近亲部落一个个得被征服、被迫放弃自己的信仰去信什么法兰克人的神。吕根岛不愿放弃自己的信仰祈求不争服的许诺,早在十年前他们已经预估到战争的迫在眉睫,于是除了雅罗马尔堡,各个大家族也在住宅区构造石墙,从而造就一个个小堡垒。

    在森林掩护下,岛上的中部位置实质已经堡垒林立。

    各个石堡还能互相照应,内又储备着食物,乃至是一些水井即可直接取得淡水。

    因为冰蚀作用,岛屿与大陆因一条水道分离,实则彼此在地下是连成一体的,在吕根岛挖井而得的淡水来自大陆架地下水系统。

    他们在岛上开辟农场,就如其他的斯拉夫部族那般,这里的人们一样是每逢农耕一个大家族齐上阵,而今他们完成秋收,仓库里物资颇为充沛。

    相比于不远处的丹麦势力,此地的人们因其生活习惯更加团结,价值后勤物资充盈,现阶段也很自信。

    奈何他们的人口实在有限。

    以吕根岛之实力对付一两个丹麦部落毫无问题,当地人也已经维京化了,在武器装备乃至是战斗方面都开始接近丹麦人。

    一样懂得组织盾墙,一样惯用矛与手斧,一样打造扁平船底的长船,若非他们说着一口斯拉夫语方言,活像是另一支丹麦部族。

    这一夜,岛民难以入睡。

    在海滨的重要渔港斯特莱德、这一千年名字没有实质改变、本质正是施特拉尔松德的定居点,上千名渔民居住于此。吕根岛仅有的两个大定居点它是其一,现在早就对战争问题有警觉的民众,他们连夜整理细软开始走上岛屿,向着雅罗马尔堡前进。

    此岛的东西跨度很大,然海岸线曲折,整体南北偏扁平,登岛的民众没有走太远就抵达了大居民区。

    随着民众的涌入,各种流言蜚语开始传播,以至于岛屿迅速陷入恐慌中。

    与此同时,大首领乌兹瓦夫已经纠集个家族的家长,他凑齐了近五十人一起开大会。

    本该呼呼大睡的时间因异常天象、以及它背后隐含的危险,逼人无法坦然入睡。

    宽敞的林下木屋里,陶盘充当灯盏,注入鱼油后人们在昏暗中开会。

    他们聒噪不堪,各家长们义愤填膺,也不乏惊恐得不知所以的人。

    “都别吵了。”随着进入会场的大首领乌兹瓦夫以斧柄使劲敲打木地板,聒噪才戛然而止。

    须臾,一人带着急躁大声质问:“该怎么办啊?这次东方的恶人真的要来了。”

    “还吵是吧?!都闭嘴,听我说!”

    乌兹瓦夫以呐喊般的呵斥令会场足够安静,他也寄希望于这厉声来彰显自己的意志决心。

    “现在!”他轻轻松松开始宣讲:“任何人站在户外就能看到一隅之地发红的天空,站在悬崖处就能看到东方铺在海面的火焰。能做出这一切的听说只有罗斯人。那些在博恩霍尔姆岛大规模杀戮的罗斯人,现在应该是真的来了。”

    是大首领肯定了这桩事,那么所有就可能性的探讨都没意义。

    它成为一个事实,顿时整个会场炸开了锅,不少人勃然而起,所有人的质问汇成一句话:“这可如何是好?!”

    “都给我坐下!全都坐下。”乌兹瓦夫只好一边怒吼一边敲打斧头,他继续咆哮:“还是留着力气战斗吧!对!现在的局面是,我们只有以战斗求生存了。我可以说,宿命的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好在我们做出了准备。”

    “真的……真的要打呀?”有人开始低三下四得小声询问。

    “还能怎样。”乌兹瓦夫瞪来一眼,又面向一众被昏暗灯光照得面色凝重的族人们。

    他双手握住自己的长柄花纹战斧,咬紧牙关低吼道:“我相信罗斯人会比丹麦人更强,可能也不会强太多。听说他们实力强大就是因为他们的船好,如果他们选择登岛就不得不面对我们修造的堡垒。如果他们为杀死我们而来,那么石墙之下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处。你们不要太过于恐惧,我们并非只能被动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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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办?”事到如今有的人已经受不了这位大首领的咆哮。一人毅然抬着头质问:“兄弟们选你父亲做大首领,是相信你父亲的选择。你继承位置我们也是认可的。可是,你真的有信心带领我们抵抗敌人入侵?”

    “你?你在质疑我?!”

    “你似乎表现出了勇气,但你可能带着我们所有人一起去死!”

    “岂有此理。”乌兹瓦夫勃然而起,双手握紧战斧就有威胁的意思。

    威胁立刻遭遇强烈反击,只见那说话者勃然而起,拔出自己锈蚀的短剑,“乌兹瓦夫!还是留着你的力气对付罗斯人吧!大家想要活下去,还是也听听我的意见。我认为,如果有机会撤离,我们不该和罗斯人血战,哪怕他们已经盘踞在我们家门口。”

    乌兹瓦夫轻轻放下斧头,略带嘲讽的意味说道:“这是懦夫行为,我丢不起这人。你们都在这里,难道有谁真的愿意做懦夫吗?”

    真的问及此事,在坐的各家族家长依旧是主战者占据多数,一番简单的投票表决,那些犹豫不决者见情况纷纷投了赞成戒备与战斗,意欲逃亡者最终都闭嘴了。

    乌兹瓦夫捋一下自己卷曲的头发与胡须,他很满意表决的结果,故意道:“也许,我们该将懦夫绑到祭坛,用他的血祭祀大神。但懦夫的血可能会令神明愤怒,此事到此为止了。既然你们所有人在危难时刻选择了武装防御,我们就干吧!”

    因为吕根岛在三个方向都有强大势力可以将之吞并,战争不但有,近年来已经变得非常极端,杀戮的斧头会砸到所有人头上。要么在沉默中族灭,要么在沉默中奋起。

    固然岛民计划了一种退路,即组织船队强行进入奥德河,寻找柳蒂奇联盟寻求庇护。

    那也是战败后的逃亡计划,大家没有理由不战而降。

    再说,若是运用战术得当,大家也不见得会一战就败。

    乌兹瓦夫不知道罗斯人的意图,他仅能判断那些异常天象是罗斯大军所造,至于罗斯人为何而来也不好评判。

    但他们的位置就是水道的东部出口,有极大概率是要深入水道的!

    吕根岛的北部曲折而多悬崖,在那里登陆位面自讨苦头,内侧水道两岸极为平坦,大量的沙石地十分适合长船冲滩式登陆。

    斯特莱德村是重要渔村,全岛的船只几乎都在那里停泊,罗斯人堵住了东部出口并非意味着岛民可以紧急坐船从西部出口离开,因为向西只会撞到丹麦势力的船只,在更宽阔的海域航行根本不是吕根岛民的强项,大家会被丹麦人消灭于远海。

    似乎,吕根岛被突然出现的罗斯人堵得严实,仿佛一条鱼置身于小小陶瓮里。

    但乌兹瓦夫也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我们和他们打消耗战!我们过冬的物资基本储备完毕,即便今年失去了渔村也无妨。我们组织船队和他们先在斯特莱德岛附近和他们打一仗。我们故作不敌,大家打斗一番就紧急上岛。我们把他们引导堡垒处,反正他们绝无可能攻破我们的堡垒。我们在这里和他们使劲消耗,当第一场雪开始,我就不信罗斯人还会赖在这里不走!说不定,冬神会冻死他们。”

    绝境中人们都觉得这位从未打过仗的大首领难得聪明一会。

    大家完全忘记了严冬也是一种武器,现在突然想起此事顿时乐观很多。

    至少全岛的堡垒可以容下所有居民挨过冬季,罗斯人还能随便搭个窝棚过冬吗?他们有足够食物吗?他们的身子真的抗冻吗?

    “我估计只需要七天时间。我们只要守住七天,只要在石墙下杀死他们一批人,就能逼迫他们撤退,我们也就安全了。”

    人们深以为意,至于谁来做明日主战之诱饵,自然当有斯特莱德来的兄弟们当此大任了。

    作为交换,勇士们佯装战败后就撤到堡垒里,以雅罗马尔堡为核心,全民共击登陆之敌,当战斗进入消耗战时期,所有来自斯特莱德的人们都将得到稳定的食物。

    一直对不断恶化时局有所戒备的吕根岛始终全民皆兵,男人、女人和孩子,所有能拿得起武器的人都必须保卫自己的家园。

    虽然大首领自己从未打过仗,他已下定决心,其家族全族上阵。

    乌兹瓦夫已下定决心,他决意带着一批战士站在岸边驻足监督斯特莱德村民的船队与罗斯人战斗。当作战进入佯装撤退之际,他以大首领之身份引领民众撤退以保不混乱。

    算盘打的好,美中不足的是乌兹瓦夫对罗斯有的只是各种道听途说,他对罗斯的现实一无所知,对自己的实力也乐观过度。

    同样的,罗斯对吕根岛的现实也一无所知,留里克甚至产生了误判——他们可能只是一群人数较多的渔民团体。

    皆为误判,双方都做出高强的军事戒备。

    已经没精力睡觉了,吕根岛开始了连夜动员,一大批人开始折返回斯特莱德岛。

    乌兹瓦夫欲集结本族所有的长船与大概率硬闯水道的罗斯人开战,为此他和族人们罕见得表现出超强的动员力与执行力。

第1450章 施特拉尔松德水道冲突

    留里克对吕根岛的了解极其有限,若是谈及施特拉尔松德与有关它的战争、以及本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繁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对吕根岛与大陆之间的狭窄水道有着充分的认知。

    早在太阳初升前处在海湾中的罗斯军营地已经热热闹闹。今早寒意逼人,被迫早起的战士们都被告知今日硬闯水道或有仗可打。

    东方天空愈发明亮,熙熙攘攘的海湾中陆续吃完饭的战士正以海水快速清洗着炊具,罢了将铁锅扔到长船上准备奉命行动。

    留里克这便大口咀嚼着鱼肉干,面对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等待瓮中的麦粒煮熟。

    “我还是想了想,这次我亲自坐镇海军,我来亲自带领大军通过水道。”

    留里克的突然决意像是心血来潮,歌德伦德赶紧询问道:“大王意欲在战斗爆发后直接指挥作战?这是您无可置疑的权力,不过……”

    “还有疑问?以为我的要求太唐突?”

    “不敢。”歌德伦德摇摇头。

    “无所谓。我一直强调今日全军或有仗可打,我可不愿主动挑起战斗再深陷其中。我想了很多……”留里克放下啃了一半的鱼,再看坐在面前的几位旗队长:“就是怕你们一旦遇到敌人袭击就疯狂反击,你们都是血气方刚之人,兄弟们更富战斗热情。倘若你们情不自禁恋战,届时想必只有我能把你们从泥坑里拔出来。”

    大家互相看看深以为是。

    “等麦子煮熟了咱们分而食之,之后……”留里克再看一眼东方,再提醒道:“水道狭窄,各舰都要保持戒备。今日的风向对我们并非有利,你们各旗队的兄弟现在划着船都要充当大战舰的牵引者咯。”

    一旦进入狭窄水道,大船的风帆优势将被极大削减,嗦一下大拇指高高举起,以此简单手段能估计今日风向有些飘忽不定,在这个没有柴油发动机的时代,想在逼仄又风向不利的水域,只有人力划桨船可带领整个舰队脱离环境。

    各旗队长互相通气,在等待开饭的时间里,如何分配小船、人员以拖曳各个战舰,他们迅速完成了规划。

    风帆巡洋舰有四艘,她们以两艘长船拖曳毫无问题。而八艘风帆驱逐舰以一艘长船拖曳足矣。

    至于大量的武装货船,这些船只的体量比长船大一些,却也不会大上太多。她们可以用划桨船只拖曳,却依旧可以在逼仄水道里降帆以兜住有限而飘忽的风力前行。

    唯独最大的海上君主号,她至少也得又四艘长船联合拖曳。

    留里克有意用尽海上行动的所有人员的力量,那些随军的铁匠们也必须加入划桨手大军。

    将有一支小型武装长船队作为整个舰队的先锋打头阵,他们为海军开路,而他们全体并非海军。

    骑兵第二队之布罗迪所部,这一队的三百兄弟,战士们虽年轻,过于一整年的历练已使得他们都成了历战老兵。骑兵队四队都是常备军,骑马作战虽是他们主要的作战方式,他们也兼顾划桨手的角色,可以在必要时候也最传统的步兵形态作战。

    缆绳由大船抛向长船,绳子捆在船艉。

    一开始,两条长船六十个兄弟的合理划桨只能引起大船的轻微移动,只要划桨持续下去整体的速度就将越来越快,直到两小一大的船只组合维持在约莫五节的速度。

    他们充沛的体能与耐力可以维持这样的速度一整个白天,事实上倘若全军真的可以维持这样速度,且不在中途遭遇波折,在夕阳之前罗斯军即可撤离离开施特拉尔松德水道。

    “现在,我们走吧!”

    留里克敲打一下肚皮,满意站起身。

    他随便选择了一艘轻快战船,那是曾安装过螺旋桨的墨丘利号风帆驱逐舰。

    人力螺旋桨被证实是一个性价比很低的实验,论及性价比那还不如在船只中心安装明轮与脚踏板系统。可就算是明轮系统,在大海上还是被证实缺乏实际应用,只因绝大多数情况一面大三角帆就解决了高速航行问题,而不必为了考虑可能通过狭窄水道的这一特殊需求而对船只做大规模改动。

    留里克只是看中他给这船取的名字。墨丘利,罗马神话的信使,亦是水星之名。墨丘利神的特点就是跑的极快,这寓意正是罗斯军需要的。

    他乘坐小船登上墨丘利号,急匆匆站在平直的船艏甲板,在其身后是滑道一致向前的左右两舷各三座扭力弹弓,以及少数站在船艉楼的持弓水手。

    现在与其说是他指挥整个罗斯海军,不如说海军临时一分为二。歌德伦德依旧是海军大将并指挥着绝对主力,可其地位更像是“皇家海洋运输队长官”,就像歌德伦德在和平时期的任务——监督、调度、指挥官方运输船队,完成北方矿场到都城的各种物资的运输。

    留里克亲自指挥起一支小型舰队,虽是如此队伍也足有三百余人。

    八艘长船在前,两艘长船拖曳着墨丘利号。

    一时间鼓角争鸣,墨丘利号那收了风帆而光秃秃的桅杆飘扬着一面“镶金边”的罗斯旗帜,远观此旗并不比别的旗帜更显眼,而所有战士都知道国王这一次真的在御驾亲征、为整个舰队扫平一切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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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队与驯鹿队就在岸上。

    当岸上的陆路行动的人们听到不远处的号角声时,它是积极信号,意味着陆路部队可以不必等候海军而先行进军了。

    “走吧!”岸上的菲斯克一声令下,就由处在大陆海岸一侧的骑兵队先行代表整个罗斯军率先进军。

    是因为末次冰期的结束,大量海水突然冲破丹麦海峡的冰层而降整个内陆挖地填平,波罗的海由此诞生。施特拉尔松德水道也是冰蚀而成,但在大海不断对陆地侵蚀作用下,在长远的未来这条水道会被沙石填满,吕根岛中将与欧洲大陆融为一体。

    水道平均深度打到十米,如此水深倘若没有改造海床是无法航行万吨大船的,对于满载排水量过千吨的海上君主号倒是不必考虑搁浅问题。

    罗斯军吃水最深的大船正在四艘长船的牵引下慢吞吞前进,以她为核心,整个舰队主力正向着水道缓慢加速前进。为此盘踞在海湾里的舰队由面团被拉伸成的面条,海军不得不以狭长且柔软的身段,犹如一条蛇般扎进水道。

    如此一来海军的侧翼就面临着危险,考虑到舰队左舷的大路海岸线处有友军骑兵队开道,正前方是国王亲率的小舰队武装开路,兄弟们只要将扭力弹弓与十字弓清一色对准右舷吕根岛方向,即可打退对手任何可能的偷袭。

    ……

    微弱的海风吹在脸上,留里克很满意得看到骑兵队正竭尽所能与舰队保持一致速度。

    驯鹿群的规模已经缩减了一些,它们也在养鹿人的驱赶下尽可能与骑兵队一同前景。

    “你们应该不会遭遇任何战斗,那个斯特莱德村听说是在水道中的小岛,骑兵至多消灭掉大陆海岸一侧的小型定居点。”自言自语至此,留里克的眼神又瞟向轮廓已经极为明显的吕根岛。

    “青灰色岩石,岛上森林郁郁葱葱,不告诉我这里掩藏一个斯拉夫人小王国,我都会以为这是个无人岛。奇怪,东侧海岸线任何民居都看不到,是我眼神模糊了?不!也是是那边的海滨岩石太多了。”

    吕根岛的滨海岩石唾手可得,尤其是海潮侵蚀下大石块化作大量小块、光滑又容易搬运的石块,它们时分适合盖房造城墙。

    因为森林掩护,就算是视力极好的人骑在海上君主号那高耸桅杆上也不能看到岛上最大定居点直雅罗马尔堡,但仔细观察一下还是可以看到远方的农田与一些的确藏不住的定居点。

    现在正有了望者骑在桅杆上,远方的些许民居的存在证实了它可不是无人岛。

    不过罗斯军已经正式进入愈发逼仄的水道,迄今为止处于先锋的留里克还没有看到对方任何一个活人。

    干脆扒在船艏的围栏,留里克扯着嗓子对划桨的部下呐喊:“都小心一点!我们已经进入水道,各船保持当心碰撞。把你们的弓与箭都准备好以备不测。”

    在水道中有一个名为“德里格半岛”的存在,它使得本就狭窄的水道硬是收束到仅有九百米。

    该半岛在当今的时代不为罗斯人所知,吕根岛的斯拉夫人则给它取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屏障。

    所谓“屏障半岛”就是斯特莱德岛的屏障,只要通过这半岛,岛屿与其上的渔村斯特莱德就尽收眼底了。

    因为水道的西口是一片发展中的沙洲区域,水道东部即有这个半岛,被包夹中的斯特莱德岛拜它们所赐几乎可以无视任何规模海潮之侵害,足够宽的水道更不影响不敌人出海捕鱼。

    斯特莱德与由它发展而来的施特拉尔松德就是存在于这样得天独厚的海港环境下。

    现在,执行力很强的吕根岛民兵已经连夜完成备战。

    任何拿得起武器的人因其生活环境不同,就有义务各自守卫自己的家园。如果斯特莱德村渔民不守卫自己的小岛,还要指望着住在大岛上的雅罗马尔堡的人们帮他们打仗么?

    大首领乌兹瓦夫这番带着一些民兵站在海滨,监督斯特莱德村民兵的“战术阻击战”已经是尽力。

    大部分船只还是撤到了岛屿西北方向的海湾里,那里很多区域在退潮之际是可以直接淌水的沙地,在早潮退去后,撤到该地的船只大部分已搁浅,如此环境也令岛民确信,倘若敌人从此地妄图登岛必陷入沙地直到傍晚涨潮才能脱身,而到了那个时候岛民武装早就以逸待劳了。

    因为斯特莱德也居住着一千余民众,当地的大家族虽都支持雅罗马尔堡的统治者、大首领乌兹瓦夫,和平时期这些民众还是进行着区域自治,乌兹瓦夫也没必要跑到海滨来鱼肉自己的亲族们,他没有造成仇怨,也不能对整个斯特莱德的绝对控制。

    吕根岛的这个斯拉夫小王国里,乌兹瓦夫从不是一言堂的实权王者,只是各家族延续对其故去父亲的支持,继续支持这个一直没战功的男人罢了。

    对于乌兹瓦夫,他反而有些期待真的和乱入水道的罗斯人打一仗,这样哪怕是自己被逼得退守堡垒,届时也不会再有人拿自己不懂打仗并非真男人而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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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个男人!不希望自活在质疑声中,不希望各家族再拿已故的父亲说事。

    乌兹瓦夫想要做一个英雄,即便是一个悲情英雄……

    并非所有人都怀疑会有大战,毕竟昨晚只是看到了异常天象,何以断定就是罗斯大军入寇呢?大家未免神经过敏了。

    斯特莱德村的人们在等到太阳高高挂也没有等来敌人,情绪逐渐乐观,但很快一艘小船发了疯般离开所谓屏障半岛,冲向不远处待命的武装岛民汇报起自己的恐怖见闻。

    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正在冲击屏障半岛!

    他们到处都是龙头长船,其数量难以明说!

    在长船之后是一些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好像是一些巨型船只,是比传说中丹麦王的红龙号还大的船!

    消息先是传到待命渔民处,随着所有准备的他们紧急带着各色武器登上自己的龙头长船,这下站在岸上的乌兹瓦夫已经放弃一切幻想了。

    “难道……罗斯人真的杀过来了?!”乌兹瓦夫的亲信嘴唇打着哆嗦,一脸都是怯懦惊恐。

    “你怕了?”

    “我……不怕。”

    “还是再坚持一下。”乌兹瓦夫也使劲咽下唾沫,安慰道:“他们人多不意味着战斗力一定强。再说我们只是把他们引诱上岸再用石头砸死他们,我们还有优势。”。

    乌兹瓦夫也在尽量安慰自己,但战斗因为斯特莱德渔民的“主动挑衅”已经不可避免。

    此刻,留里克亲率的小舰队在考虑到前方突然弯折又收束的水道或暗藏危险,他下令小舰队主动加速,如此甩开了大舰队,更甩开了陆路骑兵。

    于是,转角遇到一座城,以及一直明显是丹麦风格打扮的舰队。

    “我看到了什么?那是丹麦人的长船吗?”留里克大吃一惊,却见那些船明显在向自己方向前进,不由得想起那五位向导的供述。

    所谓如果不是因为头发颜色和语言,吕根岛当地人与丹麦人已经很接近。

    相似的生活环境使得斯特莱德小岛的民众维京化,毕竟这片海域里龙头长船是最泛用的船型,吕根岛的民众在这方面已经完全不同于他们在大陆上的亲戚们,他们自己会打造长船,现在在斯特莱德还有尚未完工的长船呢。

    二十艘长船坐着近五百名俨然维京化的吕根斯拉夫民兵,他们在个家族首领的领导下向着罗斯小舰队主动出击。

    这些人一边拼命划桨,一边准备好了跳帮作战的武器。

    只因他们注意到突然出现的罗斯舰队和丹麦人也没有太大区别,自己一方明显人数占优,何必完全落实大首领诱敌深入的战术呢?

    人都是要脸的,哪怕是佯装溃败在明面上也是一种失败。

    罗斯人看似有长船十艘,岛民武装有长船二十艘,即便罗斯人有一艘大船,一艘大船算个什么?岂不是给大家送礼物的么?

    突然间秉承着“优势在我”心态的岛民武装,他们的船只越来越快,就期待着以绝对的船只优势撞得罗斯长船一个七荤八素,继续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在跳帮作战中大获全胜。

    岛民船队大有冲击之意,罗斯军小舰队已看得真切,坐于各船的三十人长各自指挥自己的人,小舰队开始了积极的战术运动。

第1451章 燃烧的施特拉尔松德

    当然这种咄咄逼人的船队猪突完全调动起留里克以及小舰队所有兄弟的斗志。

    已经不劳留里克亲自下令,各船开始主动互相靠拢,战士抓着临近船只递过来的大桨,使得在墨丘利号之前一座由多条长船临时拼凑的平台快速形成,好似早就一艘大趸船。

    反正水道逼仄没有机动灵活作战的必要,战士们开始了积极迎战,箭矢搭弓,各船陆续向墨丘利号移动,留里克很满意部下的举措,罗斯军小舰队计划就利用自己的箭矢优势打一场防守反击。

    留里克关注局面发展,他冷静再下令:“号手,吹战斗号。命令各船准备齐射。”

    一阵短粗号声后,十条罗斯长船完成整合,战士们已经将盾摆在面前,他们纷纷躬身,箭矢搭好后三百个兄弟就等大王命令。

    与此同时,墨丘利被牵引得已经完成左舷对敌。

    在船长命令下伙计们集中全部扭力弹弓为一舷,因大王在场,他们的办事速度极快。

    此刻,留里克手握一把木臂十字弓,靴子一踹双手猛拉,上弦后旋即安装一支短粗箭矢。

    他已经看明白吕根岛民兵的态度——以更多船充上了以多打少跳帮作战。

    “他们来了!铸铁弹丸,准备!”留里克再令。

    与此同时,吕根岛的斯特莱德民兵已经开始攻击。

    那些品质一般的木弓对空抛射,大部分箭矢落在了水中,少数的还是砸中以逸待劳的罗斯长船。

    突然间,罗斯军竟在硬抗箭矢,骚动还是出现了。

    “都不要慌,我们的板甲衣无视他们的劣等箭。”

    “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他们的箭簇不过是糟糕的骨头!”

    “真到了跳帮作战也不用怕,当心别掉进海里。”

    布洛迪已由小将成长为一员猛将,固然自己的队伍一反常态得开始防御作战、模式与骑兵作战是两个极端,但步兵阵战也是平时训练项目,本以为那些训练用不到实战,现在正是机会。

    一双双眼睛注意着大王的决议,他们焦急等待着。

    “稳住,再稳住……”

    “对。再靠近一些一击打崩他们。”

    进击的吕根岛民兵也不奢望一抛射箭矢击退罗斯人,随着不断逼近岛民们也愈发紧张,愈发感觉不对劲。

    他们已经无法停下来去思考是否有诈,逼仄的水道对双方都是考验,尤其是二十条长船摆开较大阵仗的民兵们。

    民兵也被水道挤压得各船不断集中,这对他们有一好,便是发生跳帮后可以倾巢出动。

    罗斯军未发一矢,终于时机成熟。

    “就是现在!吹号!”

    随着号手深吸一口气,他吹得憋红脸,伴随剧烈鼓声战斗终于爆发。

    顷刻间万箭齐发!

    六座扭力弹弓的铸铁弹打得敌船木屑横飞,弹丸打断民兵的脖子、砸毁胸腔,中着立刻死亡。

    那些横飞木屑颇为尖锐,虽不至于致命,也能扎得皮肉冒血,痛苦足以大大削弱不少民兵战斗意志。

    “继续装填,这次用标枪!你们动作都快点。”留里克继续命令。

    与此同时,齐刷刷待在“趸船”的三百下马骑兵,他们就是三百弓弩手,顷刻间箭雨对着正前方的五艘敌船就是倾泻火力。

    一轮齐射之后就是自由射击,哪怕不少箭矢会落入水里,罗斯军并不可惜。

    为了海战方便,吕根岛民兵绝不披甲,现在天气转冷他们穿上一件麻布袍子、一麻绳箍住自己散乱头发,以这种无甲轻装战斗。事实的他们也没什么甲衣也带。

    罗斯人则反过来,人人披着板甲衣已是习惯,哪怕落水后有淹死的风险。

    因进击的民兵无甲,那五艘长船的战士被洗了一遍甲班!顷刻间这一百人非死即伤,而杀伤力更强的自由射击紧随其后。

    罗斯军的反曲弓极速射完全不惜成本,敌方怎么看都毫无甲衣,为强敌准备的尖锥破甲箭反而效能不好。

    带着倒钩的箭矢开始使用,中者不是轻易可拔出箭矢危害。中箭者不少直接落水,带着箭伤在凉嗖嗖的水中痛苦挣扎。

    那些侥幸未死者身上多带箭伤,捂着伤口的人无暇顾及涓涓流血,头脑一片空白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船因惯性持续前进。

    这种被打懵的人在后续攻击中被当做好靶子射杀……

    先锋敌船在不断攻击下尚未接战就宣告崩溃,惯性是有限的,那些失去划桨手的船只逐渐停下,当它们真的碰触到罗斯军的“趸船”,站在罗斯的视角,船上要么是不动的尸体,要么是捂住伤口的弥留者。

    战斗仍在持续,只是后续的十五艘吕根岛长船也开始遭遇迎头痛击。

    那五艘被血洗的长船,民兵战士来自三个家族,而今这些男女民兵全军覆没,死得毫无尊严极为突然。

    “不好,我们快撤。”

    “罗斯人太强了,再不逃我们都要死!”

    ……

    为接战的十五船已经蒙受损失,甚至有标枪不可思议得打穿两个划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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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家族首领慌忙之中将阵亡的亲族直接抛入水里,甚至是受伤哀嚎而无力划桨者也被亲族抛弃。危难之刻各家族只想着逃离是非之地,这与他们不久前萌生的斗志截然相反。

    同时这也与最初的计划截然不动。

    希望的从容佯装战败而诱敌深入的战术,在罗斯军的不断射击下已经演变成了大溃败,至少民兵们不用装模作样了,他们已经在慌不择路的逃跑。

    这一切都为岸上观战的大首领乌兹瓦夫看在眼里。

    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这位首领还是平生第一次参加战斗,即便他并不会参与这场海战。

    “神啊,这就是战斗吗?他们难道不是和丹麦人一样的吗?我的人就这么……在无穷无尽的箭矢攻击下败了?明明还没有跳帮打斗。”

    在乌兹瓦夫的设想里,民兵会首先进行接舷战,考虑到罗斯人兵力多,己方在打斗一番就佯装撤退。

    因为丹麦人少有弓手,海战也多以长矛对刺即而跳帮厮杀,连船只互相撞击都是少数。

    吕根岛方面完全没想到会遇到一种全新的战斗模式,一时间乌兹瓦夫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恰恰是这位首领为了这场战斗特别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还披上了擦拭锃亮的锁子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瞩目。

    留里克当然注意到了右手方向的岛屿海岸线上站着一小撮持盾的武装者,他们聚在一起凑成一小片长矛林,似乎是等待罗斯军登陆与他们厮杀。

    “仗打得莫名其妙。”留里克鄙夷得看一眼那边列阵的民兵,又凝视着在箭矢追杀下逃跑的敌方长船。

    明显有中箭者被推入海里,那些民兵操持着大桨向着吕根岛方向平滑海岸冲去,逃跑之速并没有因为损失一些人而削弱。

    很快,进犯之敌均已逃出弓弩有效打击范围内,即便如此弓手们还在对空抛射,毕竟半径三百米范围内,完全依靠重力下落的抛射箭矢对那些仅着布衣的民兵仍有打击效能,射手们在加速敌人崩溃。

    一些罗斯战士已经站在敌船上,在回收箭矢的同时拔剑给弥留者补刀。

    留里克无意留活口,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斯特莱德岛也没有多少兴趣。

    他的眼神注意到那些逃亡之船纷纷搁浅,民兵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头也不回得向着岛屿伸出逃亡。

    这些均来自斯特莱德岛的民兵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撤回化作溃退使得观战的乌兹瓦夫也陷入生命威胁中。

    “你!蠢货!”一位气急败坏的家族首领难以给他的大首领好脸色,若非那是大首领,此人就要拔剑寻仇了。这位首领啐一口痰,呵斥道:“让你的糟糕战术见鬼去吧!罗斯人强如天神下凡,我们要逃了。”

    “啊?逃……对!逃,我们也逃。”

    乌兹瓦夫愣了一阵子,目睹那些罗斯人开始了继续行动,留在岸边就会被当做靶子,清醒过来的他也不顾体面,招呼自己惊恐的亲信们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自觉胜利得并非光荣的布罗迪,他转过身眯起眼望向高高站在船艏的留里克。

    “大王!敌人逃跑了,我们追吗?”

    留里克瞧了一下:“穷寇莫追!他们都是懦夫,我们的宝剑没必要去痛饮那些污血。”

    他再想一想,反正来都来了,小小的斯特莱德岛就在眼前,而后续船队即将抵达。倘若罗斯军真的不做劫掠,是否能给吕根岛真正的震慑呢?

    他再下令:“布罗迪!带着你的人登陆小岛定居点,搜索战利品快点搬上船。还有,把他们的长船可用的全部带走。”

    “遵命。”布罗迪满怀欣喜得回答。

    可以说这场施特拉尔松德战斗至此已经结束。

    已经不存在佯装溃败,吕根岛的斯拉夫小王国一百余人几乎瞬间阵亡,又有一百余人不同程度受了箭伤。大首领的斗志被打崩了,乌兹瓦夫只想快点逃到雅罗马尔堡里,现在唯有厚重敦实的石墙可以给予他和所有战败者们安慰。

    不久,罗斯军大部分通过了“屏障”半岛,与此同时布罗迪所部已经站在了小小的斯特莱德岛。

    留里克自己也站在了公元843年的施特拉尔松德,一根旗杆突击插在岛上,罗斯旗帜随风肆意飘扬,象征着王国对这里的占领。

    这一切尽被不断逃亡的岛民看在眼里,乌兹瓦夫暂时顾不得屈辱,他仍寄希望于罗斯人真的展开登陆行动并在石墙之下吃瘪,从而识趣得离开。

    可是看这架势,说不定罗斯人占了斯特莱德道控制全部水道,他们待着这里一旦不走,那么单纯以消耗战也能将吕根岛民耗到崩溃。

    小小的吕根岛会化作囚笼吗?倘若罗斯人真的在岛屿周围游弋,战败就只是时间问题。

    留里克就在斯特莱德等待自己后续部队的抵达,他也很高兴登岛队伍在此地找到了少量的谷物和鱼肉干,乃至是一些破布、旧渔网。

    “大王,吕根人真的太穷了。”前来述职的布罗迪站在留里克面前,他很不满意现在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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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奢望在这里找到大量的金币和银币?”留里克不屑的撇看一眼。

    “不敢。也许他们逃跑的时候带着宝贝,我们扑了个空。”

    “听你的意思,兄弟们还有继续登陆大岛作战的意图?”

    “这……全然没有。”不过布罗迪的轻微犹豫已令留里克明白一切。

    “算了吧。我们没时间和他们消耗下去,等未来我们定会征服这个实力羸弱的小势力。”

    “接下来,任何的事您尽可吩咐。”布罗迪勾下头说道。

    “那就破坏!焚烧。”转过身留里克扫视整个小岛。

    斯特莱德岛的确是水道中的弹丸之地,但岛上民居非常稠密,加之附近大陆海岸还有少量村庄构成了这个时代的一座较大的滨海城市。

    感觉上这个渔村在和平时期有一千人居住,那么吕根岛整体说不定就有五千居民。

    基于过去作战的认知,留里克相信只要再打赢一场仗,杀灭他们至多一千人,整个吕根岛就算再顽强也该考虑投降示意了。

    “我可没有计划将吕根岛化作白地,至少今年没有。你们呐!我就先放你们一把。但这个小岛小城必须毁掉,这是对你们的惩罚。”自言自语一番,留里克给布罗迪下达明确命令。

    于是,当大型船队经过斯特莱德道,各舰只在长船拖曳下都是从容通过,少数漂在水面的死者证明了这里发生过激战,但烈度显然很低。

    甚至当稍晚一些时间骑兵和驯鹿大部贴着海岸线继续向西北方向前进,他们掠过斯特莱德也只是侧目观望军队的胜利成果。

    本没有多少财物可供军队洗劫,留里克勒令后续人员不许停留,就以漠视的态度继续走向水道的西部出口。

    海上君主号,像是一座巨石在水道上神奇漂行。

    此刻已经跑得很远的战败民兵都纷纷从藏匿之所在探出头,来观摩这超越认知的庞然大物。

    “那就是丹麦人说得耶梦加得吧!早就听说罗斯人似乎征服了大海,看来连耶梦加得也被他们驯服了?!我居然在和这种人战斗,我真蠢。”乌兹瓦夫已经神志不清了,不经意间言语长他人志气。

    而雅罗马尔堡的祭司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在祭坛里宰杀一头牛,以牛血祭祀他们的大神,以求神灵降下神力庇佑人们活下来,希望大神以惊雷劈死那些入侵者。

    当然今日天气晴朗甚至秋高气爽,晴天霹雳并不存在。

    不过当罗斯军大部快速离开,又事实上成了亲自殿后者的罗斯王留里克,也指挥着自己的下马骑兵之布罗迪的第二队的三百兄弟,他们在小岛上生火后就开始肆意纵火。

    海风吹得民居干燥,这些有地板的木屋都有着草垛房顶,它们排列极为密集,目视所及都是可燃物,小火苗再在乱风吹拂下,火焰快能吞噬整个岛屿。

    当斯特莱德岛和水道周边民居陷入一片火海之际,罗斯军的小船队已经赶上大部队,在他身后是滔天烈焰,浓烟滚滚好似火山爆发。

    这恐怖景象惊得吕根岛民神志不清,对于罗斯军却是至高的礼赞。

    前方似乎就是水道出口了,战士们带着欢笑高高兴兴通过施特拉尔松德水道,殊不知区区一场小规模战斗,吕根岛好不容易动员起来的民兵与斗志,极短时间土崩瓦解。

    留里克并不在乎。

第1452章 留里克在罗斯托克港

    在施特拉尔松德水道的西部进出口,那里也存在着正在快速发展的泻湖系统。

    它的泥沙堆积上没有淤塞水道,本时代的大型船舶,诸如海上君主号这样的大船依旧能安全通过。

    一条浅浅的水道堵在了骑兵队面前。

    菲斯克派出的斥候来报,指出那水道是战马可以快速淌过。

    望一眼继续前进的海军,似乎大王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也许大王觉得对于骑兵的障碍物水道本质只是一个沼泽浅滩。“既然如此我们不犹豫,现在就冲过去!一直冲到海边扎营。”

    于是,庞大的骑兵与驯鹿部队开始了今日奇幻行军的最后一程。

    因为夕阳之下他们已经能看到北方橘红色的朦胧景观,远方像是沉浸在一种薄雾中,那是大海才有的特制。

    终于,夕阳下凉爽的海风吹拂抵达海岸的战士们。当骑兵队抵达之际,先到的海军与步兵们已陆续完成登陆休整。

    骑兵第二队的兄弟们,他们肆意拉弓,虽是戴着手套和护指也难免肌肉酸痛,加之后续持续划船,当他们登陆之际,布罗迪和他的兄弟们只想面对熊熊燃烧的篝火,一个个喝饱了水躺在干燥沙滩上休息。

    绝大多数战士都皆如此,他们难得的划了一个白天的桨,才将所有大船平安拖曳出水道。若是所有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壮汉自然可以忍受,今日的耐力测验着实在考验大量年轻人的极限。

    “你们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我军并没有时间任由你们躺倒……”留里克关注自己的兵若有所思。

    骑兵队昂扬马头旗帜在夕阳海风下猎猎作响。

    留里克头戴绒帽,为御寒也多披了一件毯子,见得自己的骑兵终于抵达,兴致勃勃得带着一众亲信前来迎接,尤其是新晋猛将布罗迪。

    见大王来迎,菲斯克以及口哨,兄弟们纷纷下马……

    “你来晚了。”留里克走上前,轻轻敲打这位好兄弟的肩膀。

    “抱歉,看来骑兵的速度终究赶不上战舰。”

    “没关系。”留里克心情不错,不过眼角注意到马匹们普遍有些湿漉,不禁讶异问询:“你们淌水了?”

    “是淌水了。”现在是菲斯克在讶异了:“您没有看到我们身后的泻湖?”

    “注意到了,一个不大的湖。”

    “是不大,它的出口也是战马、驯鹿轻松淌过去的。唉,就是不知这泻湖是否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这……谁知道呢?”留里克耸耸肩,“我至少知道我军未来的处境。”

    菲斯克被提醒了一下,他昂头想了想:“就是前往传说中的奥伯特利迪特,那是个早就投降了法兰克的斯拉夫部落吗?我对他们一无所知,就知道蓝狐的那个旧跟班是当地人。”

    “喂!”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人群里钻出:“听到你说我名字了,菲斯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蓝狐本人。

    老狐狸全程坐船以极为低调的姿态随军行动,蓝狐固然对留里克磨磨蹭蹭的贴着海岸线探索式行军,固然走一路收了一群忠犬,无疑也大大迟迟了军事行动,使得这场远征成了所谓的“奥德赛”。

    “好吧。”菲斯克尴尬笑了笑,又高调嚷嚷:“我想,蓝狐大人自然比我这种粗俗的人更懂得奥伯特利迪特,也许我们的哥德堡伯爵大人会带领我们轻松取得胜利。”

    “听得出你有嘲讽之意?”蓝狐摇摇头,再看向留里克:“我们可没打算对那些人下手,对吧。”

    “是这样。”留里克掐着腰眼神看向西方:“但是对那边我们所有人都缺乏了解。也许……诸如罗斯托克、吕贝克,这样的城市就在那边。至少我们都清楚,传说中的瑞里克城也在那边。”

    “可惜已经是废墟了。瑞里克不毁掉,海泽比如何兴起?哈哈,但海泽比还是被法兰克人拆了。”蓝狐所言如是,眼神中难掩遗憾。

    留里克看一眼蓝狐,再好好看着菲斯克的脸:“那就好好烘干战马的鬃毛,你们所有人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日仍要赶路。下一站……我估计应该到罗斯托克了,你们保持镇定,再遇到当地人我们不主动进攻,以免酿成误会。”

    留里克不愿对奥伯特利迪特势力开战,并非打起来后对罗斯有什么危害,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家伙先天不是敌人,恰恰相反还是可以拉拢的新盟友。

    因为该势力早就是法兰克的封臣,即便其贵族有着巨大的自治权力,所谓是一种羁縻制度。

    罗斯本对那些人连名号都不知晓,直到与丹麦人接触多了后,才知晓丹麦的南方还有这样的一个邻居。

    在三年前的远征行动中,罗斯-丹麦-瑞典-约塔兰-芬兰,北方人构成的联军横扫日德兰半岛的法兰克势力,并将战线推进到易北河与威悉河,乃至莱茵河低地区域。

    罗斯军舰队沿着日德兰半岛曲折的海岸线做大规模迂回,理应偶遇奥伯特利迪特势力,结果那些家伙好似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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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断然存在,否则七年前也不会有三十个奥族奴兵在为罗斯死守海泽比的罗斯商铺。

    海泽比化作灰烬,全新的哥本哈根和石勒苏益格城又开始取代贸易重镇的地位。

    七年以来丹麦世界充斥着动荡战争,哪怕战争都推进到了萨克森人的传统地盘,并给这些萨克森人带来严重灾难,据说是作为邻居的奥伯特利迪特实力一直像是透明人一般。

    人人都知道那些家伙一直存在,至于掩藏自身的做法怕是其首领有自己的算盘吧。

    毕竟,正在进行的法兰克内战,奥伯特利迪特必须选边站队,就其地理位置怎么想这些人一定愿意投靠路德维希。

    罗斯托克,留里克一直强调这个词。

    军官、贵族们听闻大王嘴里的这个词,不禁幻想着大王已经将那里作为罗斯必须征服的地点,以至于连恩赐的名字都选好了。

    罗斯托克,怎么想就是R和stock的合成词,意为“有围栏防御的罗斯人定居点”。

    实则罗斯托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斯拉夫语词汇,仅形容河流入海时突然变宽阔而形成的喇叭口结构。

    这一夜,远方的天空一直火红,人人都知道那就是燃烧中的斯特莱德城,也就是大王声称的施特拉尔松德。

    到了这里连沃林城来的向导也面临完全未知的地域,而对丹麦人,北方海域存在一些特殊的黑影,仔细看,在晴朗的白天可以看到北方隐约的海岛,而那就属于西兰岛的一部分,就是丹麦各部落的活动区域之一。

    疲惫的战士们在沙滩上过了平静一夜,他们抓紧时间修养筋骨迎接新一天的征程。

    留里克有个想法,考虑到北方不远处就是丹麦人的活动区域,罗斯军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是否会引得丹麦盟友的注意呢?西兰岛的那些部落可是清一色与罗斯结盟的。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

    留里克幻想的丹麦盟友不请自来并没有发生,当早潮退去、海上薄雾消散,在滨海沙滩一直西行的人们,随意侧目北望即可看到远方海岛的朦胧轮廓。

    “那里安静得像是无人岛。丹麦渔民可不傻,看到我的旗帜不来凑个热闹?好歹并肩作战过。”

    留里克不太清楚的是,大量丹麦人住在更北的西兰岛大岛,并没有在南部岛屿开荒见港,并非有什么不可抗的阻力迫使他们不下手,只是自己现在的定居点都亟待建设,没有必要再去偏远地域再开埠。再者,若要去更好的地方发展,何不去远方呢?

    事实的西兰岛的一众部族,那些渴望财富和功绩的青年们纷纷划着船通过海峡区域、绕过日德兰半岛后沿着海岸线进入低地。在莱茵河入海口的诸多岛屿丹麦人、奥斯陆人以及北部卑尔根闻讯漂来的挪威人越聚越多。

    他们以罗斯丹麦共有的名为鹿特斯塔德的定居点为核心,在低地群岛上建立一个个新兴小渔村。

    大时代的滚滚洪流下,低地的乌得勒支与尼德兰伯国,以及弗里斯兰伯国,均不能抵制这种大移民行为。再说,何必抵制呢?固然大家的信仰不同,在利益方面是一致的。

    再说,站在乌得勒支教区的立场上,诸多僧侣都认为可以通过一张嘴的频频布道,可以将大量的金发诺曼人感化为天主的仆人,那么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大量男女青年去了拥有更丰富渔获、更咸海水便于煮盐,附近都是盟友的地方,在刚刚结束的夏季拼命捕鱼储备,并计划着在当地过冬,如此一来西兰岛少了大量战斗力极强的人们,就更没有人试图去泛波美拉尼亚海岸线找机会了。

    这一情况留里克并不清楚。

    殊不知拉格纳本人为了切实的利益,他自己就带着一众兄弟将莱茵河口的鹿特斯塔德作为重要据点。他虽知道自己的瘸腿儿子伊戈尔与罗斯盟友们在法兰克世界干了票大的,他还是乐意去海峡对岸的韦塞克斯王国的海滩劫就近劫掠。

    人,也是一种商品。

    针对韦塞克斯普通农民的略多成了拉格纳喜闻乐见的产业,丹麦好汉突袭不列颠的海滩抓俘虏,再直接带到乌得勒支和新建的安特卫普。

    那些教士们与贵族领主很乐意“从野蛮人手里买下奴隶以归还他们的自由”,教士们没有能力驱赶诺曼人,只好尽量买来奴隶恢复其自由,一次很抽象的方式完成自己的功绩。

    对于领主,尤其是拿骚家族与博杜安家族,尼德兰与弗兰德斯需要直属的劳动力以佃农身份为自己做事,将领地的自由民迫害成农奴是不切实际的,他们的经济需求就引得丹麦人高高兴兴去做这方面的黑色产业……

    在宽阔的大海上罗斯舰队终于可以高速前进,战马们也能在沙滩处快速进军。

    仅仅一个白天的功夫,似乎可被成为罗斯托克的定居点,连带着它可能存在的喇叭口海湾,尽在罗斯海军的面前。

    时间虽已是傍晚,留里克原计划就是找个良地扎营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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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突然变化的海岸地理构造,使得海陆并进的罗斯必须做出决策。

    骑马的留里克仅凭肉眼就看清了大海湾。

    “啊!我还要从这里组织大量船只把我的马全运到对岸?这海湾有些大呢。”

    正当他在海滨想对策之际,来自海军的信使果断登陆,急匆匆地仰视留里克通报:“大王,我们海军发现了这海湾深处的定居点,说不定……就是您命名的罗斯托克。”

    “我命名的罗斯托克?好吧……”留里克不想吐槽这有建设性的误会,他看一眼海湾深处,现在因林地遮掩尚未看清定居点的存在。

    他又问信使:“歌德伦德,你们的将军已经去探查了?”

    “是。趁着风向还算好,维纳斯、莫娜、马斯和尤比特四舰已经深入探查。”

    “糟了。”留里克猛地一怔,“我可没令他展开攻击啊!这要是打起来……我可不希望该死的误会。”

    稍稍再想,留里克果断决定:“现在全军跟着我向海湾深处前进!直到我下达了命令再扎营!”

    本想着登陆休息的步兵们,以及骑了一天马腰腿酸痛的骑兵们,他们都希望在夕阳下赶紧扎营生火吃饭睡觉,不曾想偏偏在这个时间点遇到所谓罗斯托克城。

    海军舰只的突击使得其余部队不得不展开行动,既然大王与骑兵队已经一马当先,兄弟们也只好追寻大王的脚步。

    其实,喇叭口的大海湾可以满足本地人的捕鱼需求,再因当地人的技术拙劣,他们更善于在河道湖泊钓鱼,并不善于捕捉海鱼,糟糕的造船技术更令渔民不敢冒险。

    少量的独木舟见得一直庞大的舰队杀气腾腾而来,惊得渔民赶紧撤回自己的海湾深处之港口。

    与此同时,罗斯托克当地人在其首领,或曰男爵大人的指挥下快速按照预案展开行动。

    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挺身而出,此人名叫乌尔肯斯瓦夫·奥达斯维奇。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西斯拉夫人,也是松散的柳蒂奇联盟下的凯西纳部落的首领。部落在很久以前迁徙到这里,将新定居点命名为罗斯托克。

    他们想要过着恬静安宁的日子,然世界并不太平。

    丹麦海盗偷袭过凯西纳部族,终究只是散兵游勇的小打小闹,无法撼动整个部族的生存,且部族武装只要不去海洋,即可在陆地以足够的民兵数量驱散海盗。

    凯西纳部族只要守着河畔区域的良田过着农耕生活即可养活自己,充分的森林给予人们极大的生存掩护。

    直到,瑞里克城的崩溃!

    凯西纳部族传统做生意的瑞里克城被毁灭,拥有此城的庞大奇齐尼部族分支被迫内迁徙。

    奇齐尼人的这个海滨大城因昔日丹麦大首领的野心而毁灭,城市崩溃之后却遭来奥伯特利迪特军队的功伐,即便这些新来者是说着斯拉夫语的亲戚,但他们已经背离了斯拉夫神只而在武力传播法兰克人的神。

    奥伯特利迪特伯爵(吕贝克伯爵)与他的十字旗一路抵达罗斯托克,虽然凯西纳部族没有皈依天主,整个部族也不得不承认伯爵大人是斯拉夫语境下“对所有首领拥有管理权的最高首领”。

    来自陆路的大军是凯西纳人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遂在名义上现在的罗斯托克城已是伯爵的附庸,为了继续拥有传统信仰,由奥伯特利迪特伯爵绕过法兰克统治者而非法自封的罗斯托克男爵,乌尔肯斯瓦夫不得不向伯爵每年秋季献上贡品——一批粮食。

    这些粮食就运到旧日的瑞里克、今日的维斯马,由伯爵的一个儿子代为收取。毕竟一路运到吕贝克城,对小小的凯西纳部族难以做到。

    小部族必须依附强者生存,还要侍奉好强者避免被报复。

    几年以来,乌尔肯斯瓦夫就是这样年年进贡换来罗斯托克与整个部族继续安宁。

    直到今日傍晚,喇叭口海湾被怪异的船只逐渐填满。

    看呐!抛去奇怪大船,其余船只不都是丹麦人的长船?!

    一时间有关瑞里克城被毁灭、人民被杀戮的恐怖记忆惊得全城人开始逃亡,对此男爵乌尔肯斯瓦夫早有预案,但他完全想不到小小的自己还能被强大的丹麦人盯上。

    老弱妇孺可以逃,年轻男子皆有保护家园的义务,身为首领的他更是义不容辞。

    罗斯托克开始紧急动员,危急时刻乌尔肯斯瓦夫仅能动员出区区两三百名民兵,知道这点兵力简直是蚍蜉撼树,他只能硬着头皮时刻准备着与丹麦人搏杀。

    直到现在,随着罗斯骑兵趁着傍晚余晖出现在如同大农村的城市外围、罗斯舰只填满整个海湾,罗斯托克军民仍想当然认为就是丹麦海盗大举入侵。

    可怜的男爵乌尔肯斯瓦夫,他对罗斯一无所知。

    但是,他愿意以战士的身份为民众牺牲,以自己的血来祭奠他们的信仰,也不愧于自己的身份。

第1453章 留里克与罗斯托克男爵乌尔肯斯瓦夫

    对于凯西纳部族而言,罗斯托克是他们最大的定居点,是唯一的一座滨海城市,也是对外联络的第一窗口。

    整个部族沿着瓦尔诺河居住,最远的村庄直至河流源头的那座湖泊。

    以罗斯托克为中心,由近至远村庄变得愈发稀少。

    整个部族必须依傍水源而居,他们的村庄沿着瓦尔诺河兴建犹如一字长蛇阵,想要征服他们只要将蛇头斩掉就够了。

    罗斯托克就是这个蛇头。

    时过境迁,明知平静的田园时光已经终结,想要继续生存下去就必须屈从于强者。

    凯西纳部族已经是奥伯特利迪特的附庸,向住在吕贝克的伯爵大人称臣纳贡,遂在名义上当地人的安全也由这位伯爵帮忙照应。

    但这些年来凯西纳部从未遭遇外敌入侵,而今真的面临兵临城下的窘境,去请求援兵位面为时已晚,再说就算去请求了援军,奥伯特利迪特贵族愿意增援吗?

    夜幕完全降下,本惊恐认为强大的“丹麦军队”会在傍晚发动野蛮进攻,战争并没有发生。

    瓦尔诺河水道突然拓宽继而形成喇叭口,在这个大口子里逐渐出现大量的光点。

    再在水道的右岸,那里的光点逐渐形成一串火舌。

    怪异的样子完全不是丹麦人的作风。

    本想着要和入侵者血战一番、搞不好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凯西纳男爵乌尔肯斯瓦夫感觉自己被无视里。

    丹麦人在干什么?难道只是扎营?还是说,他们在等待明日太阳升起后在展开入侵?

    “他们是否要等待我方民兵的集结?明日再和他们血战?就是他们所谓的血祭奥丁?”

    针对丹麦人的了解就这么多,乌尔肯自然以最阴毒的想法去揣测丹麦人。

    当然,他始终认为入侵者就是丹麦人。

    “父亲,真的……要和他们拼死吗?”乌尔肯的儿子战战兢兢,手握铁剑的手都在颤抖。

    “你怕了?”

    “我……怕。”

    “不准怕!”乌尔肯横下心,苛责道:“这是你的宿命,我们要和那些野蛮人战斗。”

    “是。可是……”夜幕中的年轻人精神恍惚得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去找援兵?吕贝克那边的大人不是许诺过遇到危机会帮我们出手?”

    “他?你蠢啊。”乌尔肯并不信任奥伯特利迪特贵族,“我的儿,能保护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们就坚守在这里,看看明天到底如何。”

    二百多人大部分手握长矛,他们聚集在罗斯托克的小码头等待着未知命运,而广大民众都在向上游撤离。

    在其中,一些信使尽快路过各个村庄,告知村子的首领招募民兵。

    就在这天夜里,事情正在按着乌尔肯的说法发展者。

    “能保护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他坚信同族兄弟们会为了共同利益向罗斯托克集结。

    即便是奥伯特利迪特的征服者,他们从不以毁灭罗斯托克为目标,只是将族人们当做大肥羊每年秋季“剪羊毛”。丹麦人的决意可就说不定了。倘若他们就是以毁灭港口为目标,凯西纳一族可不愿不战而逃。

    即便是逃跑,那也得是战败且胜利无望的情况下撤离。

    ……

    城市的另一边,罗斯军在留里克的命令下各级将士都保持着克制,全军将士们都相信自己已经站在名为罗斯托克的定居点直外围,他们奉命构筑基本的防御态势,并在吃过饭后倒头就睡。

    过去的白天虽毫无波澜,全军拼命得行军,为了舰队航行得更快,一大批战士不得不充当划桨手再将一批武装货船尽快拖曳,代价就是大家很疲惫。

    所有人碍于舟车劳顿,不恤军力还频频展开军事行动势必造成罗斯军意想不到的损失,留里克选择克制,也趁着机会他召集多为旗队长,以及对这片地域似乎有一些了解的蓝狐,大家凑在篝火堆前讨论起前景。

    那些桀骜不驯的战士双眼在喷火,不止一人声称军队可以轻取之。

    留里克已经构思出他认为的合理对此,便宣布:“不可,我还是希望不要节外生枝。如果他们真是奥伯特利迪特势力,贸然攻击于我无利。我已经想好了,明日我军排出堂堂之阵直面这个定居点。我军以战斗队形突进,以绝对的军威吓倒他们,逼他们主动与我们和谈。”

    留里克说完故意沉静一阵子,见大家都默不作声唯有篝火在噼噼啪啪。

    “如何?你们是同意呢?谁可有疑问?”他问。

    “有一个。”菲斯克资格极老,他带大家急迫地反问:“如果我们的武力战士诱发了那些人斗志,使得他们非要和我们打一仗,这如何是好?”

    “嘿嘿,那就是开战咯。”留里克耸耸肩,“我们的仁慈是有限的。如果整个奥伯特利迪特敢对我们动手,那么我们在进攻法兰克腹地之前,可要先拿这些家伙动手了。”

    “再说了!”留里克特别强调一下:“如果这个罗斯托克是奥伯特利迪特的仆从,理论上我们现在之所在已经处于法兰克世界,我们当然可以对他们发动攻击,是和是战全看我的态度。现在我的态度很明确!给罗斯托克的居民一个求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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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静得皈依。

    也是这一夜,守夜哨的罗斯战士注意到了不远处那定居点里出现了一些移动的火光,暂不知那是什么。

    实则那就是凯西纳一族来自瓦尔诺河上游村庄的援兵。

    困窘的乌尔肯斯瓦夫顿时精神起来,他估计一下随着紧急动员的援兵陆续抵达,等待拂晓时分他硬生生动员出一千名民兵!

    一千名主要持矛的战士,如此大军足够应对大部分冲突。

    只是,当太阳升起来后,乌尔肯好不容易生出的斗志又被可悲的现实击败。

    一千名民兵如何撼动强大的敌人呢?

    “大人你看。”侍卫特别指向一个方向。

    有些困窘的乌尔肯已然为“丹麦大军”之军威震撼,顺着侍卫手指方向看去,他注意到大量的旗帜在移动,更有一大批衣着整齐的人们在向城市前进——他们正有条不紊走来。

    “可恶,看来是要战斗了。”乌尔肯不敢奢望,这便亲自带领位于河流右岸的军队主动试探性前进。

    一根根长矛一致向前,骑马的人跟在长矛队的侧翼,等待已经身处长矛军阵中的乌尔肯发布作战信号。

    这些民兵衣着不一,整体偏灰黑色调,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旗帜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与荣誉,以至于罗斯军完全不能远远判断本地人身份。

    罗斯军则是另一个极端,在统一服装上他们比昔日的法兰克正规军做得更彻底。

    四支旗队与四支骑兵队,大军浩浩荡荡开赴前线,见得本地民兵大胆得构筑起矛墙,又见本地人也有骑兵,大家不得不估计今日之战是避免不了了。

    留里克就在阵中,他与心爱的骑兵们在一起。

    海军舰只也进一步深入河口,在感觉位置合适就抛锚立定与河道上,一座座扭力弹弓之滑道高傲向天,随时可根据信号对岸上之敌人做远程抛射。

    罗斯军各旗队十字弓手在前,在他们的身后是可以一声令下构筑起一排又一排盾墙的披甲剑盾手。

    待双方逐渐逼近一箭之地,留里克下达命令后全军立定。

    见状,民兵之矛墙也停下了突刺脚步,那些人有节奏的号子戛然而止。

    男爵乌尔肯不知“丹麦人”何意,他仔细想想,说不定对方要给自己一个和谈的机会。

    乌尔肯根本不奢望和谈,兵临城下的和谈定然是屈辱的城下之盟。

    但……万一是一个机会呢?

    乌尔肯挺身而出,他面对身后的族人们悲壮又悲情地宣布:“我!可能要死了!如果我被他们谋杀,我的儿子就继承男爵之位。你们都是各村的勇士,可要保护好我们未来的首领呐!而我!我将试着和丹麦人谈判。愿诸神保佑,我可以说服他们滚开。”

    “大人,你要只身犯险?”一位勇士已经看不下去了,大声质问道。

    勇士的质问代表着大家的意思,乌尔肯这便集中回答:“必须有人去做。他们很可能杀死使者,作为你们的首领,我有义务去会会他们。”

    “那么,就让我一起去吧!我会保护您的安全。”

    “还有我!”

    “对!还有我。”

    ……

    一时间十多位勇士愿以亲卫队的姿态与乌尔肯一道组成使者与敌谈判,如果他们发狠,兄弟们就拼死保护大人撤离。

    在这片地域,开战之前双方的首领现在阵前交谈一番,若是谈不拢再大打出手,倘若在交谈时期一方下黑手也会被讥讽为懦夫,各方总体是要脸的,乌尔肯很希望丹麦人也履行这一套。

    毕竟这些敌人怎么看都透露着体面,想必不会拒绝一个善意来谈判的贵族。

    乌尔肯自然也并非仅有一些侍卫保护,毕竟在法理上凯西纳一族已经投降了奥伯特利迪特,住在吕贝克的伯爵给了他一面十字旗,即便整个凯西纳族并不愿意主动皈依天主。

    这个时代他们并未将狮鹫作为自己的图腾并花在白布作为自己的旗帜。

    旗帜是一个很新颖的事物,以至于白底黑纹的正十字旗就成了一种通用物。

    随着乌尔肯亮出这面旗帜,战场另一边的留里克大吃一惊。“哎呦!我不是看错了吧?这些家伙是信了天主?”

    罗斯军一片哗然,大将菲斯克也拿不定主意:“大王,您在惊讶。他们……说不定真被您说中了,就是法兰克的势力。”

    “不可思议。不过我下令保持克制的确是正确的,所有人都不可否认。”

    “您是充满智慧的。”菲斯克嘴上奉承,面部平静得如一块铁板。

    “那就看看接下来会如何?”

    “不如,就让我去会会他们。如果他们真如您说的是斯拉夫人,我可以和他们做交流。”菲斯克主动请缨。

    留里克点点头:“你去吧。切记,不要弄巧成拙。”

    于是,罗斯军保持高度戒备,菲斯克招呼左右,抽掉十名建勇跟着他骑马去一探究竟。

    一边是骑兵高举着罗斯旗帜,一边是男爵乌尔肯亲自举着一面十字旗,双方在河畔的荒地上终于完成第一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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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斯拉夫人?还是法兰克人?”菲斯克攥紧缰绳,战马在乌尔肯面前来回走动。

    乌尔肯也很惊讶,只因对方说的话口音固然很奇怪,自己能听明白。

    “我们是斯拉夫人。”

    “当然。”菲斯克露出一丝笑意:“能听得懂我的问话,你当然是斯拉夫人。快说!你们是谁!”

    固然被这样问令人不爽,人家过于强大了,乌尔肯只要维持已经敬畏自报身份。

    “凯西纳部族?我们罗斯可没有听说过。”

    “那么……强大的丹麦人,你们……”

    “住口。”菲斯克赫然阻止道:“什么丹麦人。听好了!我们是罗斯王国的军队,强大的罗斯过境你们的地盘。继续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个城市,叫做什么?可否是罗斯托克?”

    “啊?!”乌尔肯被惊得接连后退:“你们明明知道我们的身份。”

    “啊!果然是罗斯托克?”

    “这里就是罗斯托克!”虽然还是觉得荒诞,这一刻的乌尔肯姑且相信自称罗斯王国的大军认得自己的城市。

    乌尔肯也就进一步自报身份,所以虽然吕贝克的大人们根本没能力、就算知道了情况多半也不想派兵支援,好歹可以利用大人物的名号为自己壮声势。

    他毫不犹豫提及了奥伯特利迪特伯国,以及住在吕贝克的伯爵大人。

    除此外,乌尔肯继续提供更详细的情报,所谓奥伯特利迪特有两个邻国,一个是萨克森公国,一个是图林根边境伯国,三方直接并无战争、彼此皆为法兰克的北方封臣。

    小小的凯西纳一族的确实力弱小,它再弱小也是奥伯特利迪特的附庸。

    言外之意,对凯西纳的罗斯托克城下黑手,就意味着对奥伯特利迪特开战,当然乌尔肯并无这样的话术做威胁。

    菲斯克听得一知半解,干脆说道:“我奉罗斯王之名与你们交涉。看来你也是一个贵族,似乎也信了法兰克人的神。现在给你一个安全的机会,我领你去见罗斯王。仁慈的王或许可以赦免你们的武装反抗行为,可以还给你们所有人安全。”

    “还有这种好事?”意识到有和平解决事端的方法,乌尔肯没有多想就打赢了下来。

    于是,这位男爵按照要求卸下了所有武装,他本就是以生命为赌,这下反而可以坦荡地去见传说中的罗斯王。

    凯西纳一族虽然生活闭塞,在被迫臣服奥伯特利迪特后也被动获悉了一些外界消息。乌尔肯知道罗斯王国与罗斯王的存在,那只是道听途说,而今自己竟直面罗斯军、直面罗斯王。

    一个金发、金胡须的年轻男子,就是罗斯王?

    头戴黄金桂冠,纯金的马尾状头发,衣着考究,腰中佩剑镶嵌很多宝石,华丽、整洁与英武于一身,连他的军队也是这样的打扮,显得自己和民兵们极为卑贱。

    菲斯克凑到留里克身边耳语几句,劲爆信息顿时惊得留里克下意识的有意对这个坚决不下跪的男人另眼相待。

    “你自称乌尔肯斯瓦夫,居然是一位男爵?”留里克以斯拉夫语明确说明了这个来自法兰克语的封号名称——男爵。

    “我是男爵,我效忠吕贝克的大人,仅此而已。实话实话,我并非法兰克人的封臣。”

    “你很诚实。所以,这里真的叫罗斯托克?”留里克欣然问道。

    “正是。”反正身上连切肉小刀都没有,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乌尔肯反而可以极为坦然的面对罗斯王。“听说您就是罗斯王,即便是住在闭塞之地的我们也些许听说了您的名号。我们一度还以为你们是丹麦人,是意欲将我们的罗斯托克毁灭的坏人。我想,您是好人。”

    “哈哈,你看我像是好人吗?”

    “我看……是好人。”

    留里克看看左右,再看着这个乌尔肯轻蔑一笑:“荒谬。我手握重兵,每个战士都有甲衣,我军可以将你们轻易击败,罗斯托克城也将成为我的城市,就如这个城市的名字,不就是r和stock两词的拼写?”

    “这……还是希望您高抬贵手,我们不想打仗。”乌尔肯急忙低三下四起来,他觉得罗斯人也如吕贝克那边的大人一样,只要得到了利益就能放民众活路:“如果您要一些粮食、一些牛羊,乃至……是一些年轻女人的侍奉。我……”乌尔肯咬咬牙,“我可以提供。”

    “我还没提要求你竟急着进贡?也好!”留里克伸手示意所有武装待命的战士们全体放下圆盾,端着的十字弓也全体卸下箭矢。这一幕尽被乌尔肯看在眼里。

    “你瞧,我其实没必要和你们打仗。既然你们是奥伯特利迪特人的附庸,我就更没必要与你们战斗。你的封君是住在吕贝克吗?我对那个城市有一定了解,对你们一样有一些了解。我无意与你们战斗。”

    乌尔肯并不能轻易相信,庞大军队盘踞海湾,如果罗斯王不是有所图谋何以这样兴师动众呢?他也不好愚蠢得问个究竟,想了想客套道:“我们可以伺候您和您的军队,可以提供一批贡品。只要……您许诺不会针对这里……”

    “我知道你的顾虑。”留里克打算其说明,再大手一挥,接着号角声大作,那些逼近码头的罗斯船只也纷纷后撤。“其实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们可以做一些交易,乃至在未来继续进行交易。我不要你的贡品,我可以拿出一些财务与你交换,这样你也很体面。我的诉求很简单。”

    受宠若惊的乌尔肯急忙问道:“您又什么诉求呢?只要我做得到,定然竭力满足。”

    “无妨。”留里克耸耸肩,指着一眼可望尽的城市:“好一个罗斯托克,那里的河道突然变窄了,正好适合我军低成本渡河。我要从你们的城市过境,我可以许诺不劫掠、不杀人,我可约束我的军队无害通过。你意下如何?是竭诚欢迎?还是……”

    乌尔肯仍没有下跪,他躬着身子倒是点头哈腰:“欢迎!绝对欢迎!您!是我最好的客人。”

    “也好。你就令你的民兵散伙儿吧!如果你还是担心,就令他们逃走,还有多远逃多远。终究我们在你的城市也只是过客。”

    “好的,我会竭力配合……”

第1454章 新的带路者与“吕贝克的大人”传说

    海滨的罗斯托克是凯西纳部族最大的定居点,在留里克眼里依旧是小城。

    现在他已明白这座城的意思,仅仅因为当地人称谓它这个名字,其中绝无讨好罗斯之意。

    不过罗斯军队愿意相信它就是r和stock两词组成,对于男爵乌尔肯斯瓦夫,他并不抵触这种说法。

    罗斯托克是凯西纳族的大城,却不认为全族必须死守这里。

    部族就如瓦尔诺河的流水,人们可以如水一般流动,倘若这个地方已经危机四伏,大不了大家再换个地方生活。

    现在罗斯王给的条件很有建设性,其中一条便是:你们可以全部去森林避难,留下一座空城让我们从这里顺利通过。

    现在给男爵乌尔肯的感觉是,罗斯人就是对本城没有兴趣,至少现在没有。他们很急迫得要从瓦尔诺河偏上游的某处水道狭窄处低成本的过河,非要从罗斯托克城里过河,说不定只因城市建在这里而已。

    于是乌尔肯解散了他的大部分军队,令其带着武器尽可能得赶到上游的村庄采取守势,谨防罗斯人突然食言。

    若真的将一座空城摆在这里,罗斯人除了找到一些细软还能掠夺到什么呢?至少大家的命保住了,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

    民兵在撤离罗斯托克时顺手又带走一些物资,剩下的一批粮食则在乌尔肯的命令滞留城内,依旧在名义上作为贡品从罗斯王手里购买和平。

    留里克看得出这个男人对自己非常忌惮,脸上的笑意完全是对尴尬感的掩饰。

    他有意令这个扛着十字旗的男爵陪同在自己身边,并恢复了其佩剑以示新任。当然,披甲的侍卫一直盯着这个男人,敢有不臣之举立刻拿下。

    这些好意难以立刻完成收买,自称乌尔肯的男人已经有了主人,留里克无意再奢望收复这样的狗子,倒是可以罗斯托克人为跳板,与奥伯特利迪特大贵族、据称是什么“吕贝克的大人”进行联系。

    士兵排着尽量整齐的步伐在河道右岸较为平坦的河滩前进,各步兵旗队走得好似矩阵,骑兵各队也聚成一团,他们向着城市走去。

    一切都挑战者乌尔肯对于军队概念的认知,这个男人一样讶异似乎存在于传说中的金发罗斯王就如小巨人一般站在自己身边,此人身上似乎没有特别暴戾的感觉,真的安静下来似乎可以与之好好交谈——罗斯王并非传说中无限恐怖的存在,人家也会说斯拉夫语。

    因为语言的相似性,乌尔肯对于这位北方王者多了一分亲近,却也只是“多一分”。

    “你还是太忌惮我了。”留里克故作宽心,“你和你的人大可不必拘谨。我军单纯从你的城过境,原则上今天就要全部过河并继续西行,我军甚至不会在你的城逗留到夜里。”

    “啊?”这是乌尔肯完全想不到的,他难掩欣喜,内心里他毫无挽留之意,在场面上还是要说一些客套话。“伟大的王竟如此着急?我还是愿意进贡一些礼物以感谢您的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笑话。消灭你们对我并无好处。你的这座城陈旧得就是一个巨大村庄,也许未来我可以邀请你到我的领地去看看我的大城,那才是伟大的存在。”

    “啊?比吕贝克还要伟大?”

    乌尔肯非常鸡贼得将话题向他的封君吕贝克的大贵族处引领,留里克注意到这一点,暂时不讨论。

    两人仍是边说边聊,留里克背着手衣一副闲适姿态,双脚踏在松软泥地马上就要进入他们的大城。“你能提供给我军什么贡品?让我猜猜,是粮食还有少量牛羊对吧?”

    “伟大的王明智……”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却是活命必不可少的。看起来你们是贫穷的,如果我逼你们太甚,未来怕是做朋友的机会也没了。”

    “您……看得起我们。”乌尔肯又吃一惊。

    “哈哈,你们的城毕竟叫罗斯托克。我不求你背叛吕贝克而效忠我,我的确对吕贝克那边的奥伯特利迪特人很感兴趣,不过……”

    到了关键的点,乌尔肯警觉得抬起头:“大王该不会是希望我出面作为牵线搭桥之人,促成您与我主人的联络?”

    “哦?”留里克很满意这人的聪明,慢慢问道:“那么,你愿意做这个牵线人吗?”

    乌尔肯稍稍犹豫了一下。

    “你在担心一些事?无妨,你派出一些优秀的向导给我也可。前提是他们必须带路正确。”

    平静的话语里有着一丝威胁,乌尔肯压根不想淌这一浑水。自己似乎摸清楚了罗斯王的意图,谁才是合适的向导呢?到头来还得是自己亲自上手为妙。

    乌尔肯下定决心:“还是我来吧。让别人来做事,他们会因为胆怯而逃跑,那可绝非我的意思。事到如今只有我可以做这样的向导。”

    “很好。”留里克点点头:“你就快点准备。我们在这里可不会多留。”

    直到真正进入了罗斯托克本城,留里克完全确信本地人完全不关心天主信仰,他们明明在城中的一棵似乎是特别栽种的大树下树立了高大人形目标,想必那就是他们顶礼膜拜的神只偶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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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乌尔肯扛着一面十字旗示人,归根结底都是一种掩饰。

    当罗斯军开始进城,绝大多数居民扶老携幼逃之夭夭。

    其中就包含乌尔肯的家人们的,他的儿子与一些武装亲信没有离开,一双双眼睛盯着行伍整齐的罗斯军队抵达河右岸的城市部分。

    留里克令部下在他亲自选定的渡河之地将大量扛着的旗帜插在河滨淤泥中,接着一艘艘长船脱离大舰队深入内河,就在旗帜飘扬之地开始了拼装浮桥的作业。

    他左右看看,城市附近都被开辟了农田,树林还在远处,要从那里伐木取木料铺设桥板太过于费时费力。

    留里克的眼神盯上了本地唾手可得的木屋。

    “男爵乌尔肯,你果然留给我的一座空城。我可以不劫掠你,但你必须支付一些特殊东西让我的大军顺利过桥。”

    本来,罗斯军就在乌尔肯以及远处徘徊静观其变之人的注意下在城里快速建造和横跨瓦尔诺河的浮桥,这样的举措令人耳目一新,乌尔肯实在不知道自己除了进贡粮食还能做些什么,只好低三下气道:“任何我能帮忙的,我都愿意做。”

    “这是你说的。”说罢,留里克随手指向一些民房:“那些木屋将被快速拆毁,木料用来铺设桥梁。如何?”

    乌尔肯没有犹豫,损失个别房屋总比全城滔天大火损失要小太多。“您尽可去做。”他说。

    于是,战马拉动绳索,多座木屋轰然倒塌。战士们在木料草垛的废墟中找到大量长有青苔的木材,乃至可以一番砍砸快拆的木地板、关键的那些房梁。

    即便长有青苔,各种平直木料直接铺在已经迅速捆扎完毕的长船上。

    不劳留里克亲自指挥,骑兵队各部开始在菲斯克的带领下开启过桥行动,紧随其后的是已经进城、并在曲折巷道里站得到处都是、又***又尿的驯鹿群。

    大量的鹿都背负着一些物资,单纯是鹿群就已经令乌尔肯耳目一新。

    留里克满意得掐着腰仍站在河的右岸,他一边监督军队过浮桥,一边也令乌尔肯好好观摩军威。

    没有愤怒、没有错愕,一时间明明是土地主人的乌尔肯陷入难以明说的陌生感中,仿佛这座城就是罗斯人的城市,要不然自己的祖先何必称呼它罗斯托克呢?

    “现在是时候谈一笔交易了。”留里克突然开口,乌尔肯也猛地由愣神中清醒。

    “大王……您尽请吩咐。”

    “关于你给我们贡品一事,的确是大量粮食吗?”

    “是粮食。如您所见,我们还是很贫穷的,可能……”

    “我改主意了,立刻和你做一次交易。”留里克打断他的话,接着指向自己的鹿群:“我的鹿如何?”

    “威武雄壮。”

    “以鹿换粮食,你意下如何?”

    鹿?罗斯托克要鹿干什么?乌尔肯自知别无选择,他估计买下了鹿只能将鹿宰食,取下的鹿皮可以做一些衣服,除此外怕是没有大用处了。

    这就是一种强买强卖,但比单纯的交出贡品买和平,罗斯托克方面得到了一定体面。

    “我答应。”

    “那就快点着手吧!你的粮仓何在?我现在安排人手去搬粮食。”留里克催促道。

    “就由我带路吧。”

    瓦尔诺河两岸土地相对森林区开辟的农田肥力高一些,总产量依旧不乐观。

    带上空麻袋的战士们在高于地面的粮仓里肆意搬运,大有将之彻底搬空的趋势。

    所谓粮仓就是乌尔肯自家的仓库,面对洗劫他也只好苦涩地宣布“整个粮仓赠予罗斯王”。

    损失惨重的只有乌尔肯一家,那些逃亡民众的家里还藏匿着一些余粮,甚至一些粮食已经就地挖坑,封装在陶瓮中埋了进去。

    最终,在乌尔肯的家里罗斯军高高兴兴洗劫了一百麻袋的燕麦,理论上总量达到了一万磅。

    从一个男爵家里搜出这么多粮食不足为奇,好歹此人是整个凯西纳部族的首领。

    能被罗斯大军掠夺如此之甚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面对高高兴兴的罗斯王,乌尔肯也只要压抑着苦楚笑脸相迎:“希望我交给您的贡品,还算令您满意。”

    “我很满意。现在是时候给予你我的赏赐了。”

    对于留里克也到了进一步缩减鹿群的时刻,他令瓦哈瓦宁挑出五十头表现不佳的鹿备好,现在正是赏赐时刻。

    “你瞧。”留里克指着卸下一切负重的五十鹿,“它们都归你了。”

    “感谢大王的馈赠。”事到如今乌尔肯只能继续欢迎了。

    能轻易找到罗斯托克、并在当地瞬间搜刮出一万磅麦子,两件好事同时发生真是梦幻。在这方面留里克自诩也确实该谢谢这个男爵乌尔肯斯瓦夫,此人的聪慧配得上“斯瓦夫”后缀。

    当剩下的鹿群驮运大量辎重通过浮桥,时间也已到了下午。

    留里克说到做到,大军不会在罗斯托克城市逗留,先头部队在过桥后抵达河道的左岸,并继续沿着河滩向大海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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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夕阳西下,罗斯军又一次聚集在滨海地区,而罗斯托克城已被远远甩在海湾里……

    与昨日完全不同的是,庞大军队中多了一位客人。

    海滨到处是篝火,海湾里挤满罗斯船只。

    乌尔肯和他的儿子,乃至一批亲信都进驻到罗斯营地内。明明乌尔肯才是本地的主人,事到如今只能继续低声下气,不过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乌尔肯父子表现得很拘谨,留里克排除很多人,就留下个别亲信与自己在一起,分明是高规格得设宴款待本地真正的主人。

    “天色渐暗,麦子还要煮一阵子。你瞧。”留里克微微勾着头,火光中双眼很是犀利:“以鹿换粮食,拆了你几个谷仓拼了浮桥,除此外我没有杀死你任何一人。包括你!作为贵族,我邀请你与我共进晚餐。”

    公平的说罗斯王基本落实了他的许诺,乌尔肯只得赔笑:“您的诚信会得到诸神的庇佑。”

    “我不要听你的客套话。”留里克的眼神注意到此人的儿子:“你只有这一个儿子吗?”

    乌尔肯犹豫了一下,只得实话实说:“是的。是我的独子,名叫拉科德。”

    男孩的眼神里有紧张也有躁动,更多的则是一种怯懦,据称此子已经十四岁了,可惜和他爹一样身材注定都不高。

    留里克对这么一个男孩并无兴趣,倘若凯西纳部族是罗斯的附庸,这样的贵族少年就可以带去新罗斯堡看花花世界,同样作为质子在罗斯养起来。

    此子已经是吕贝克贵族的狗子了,令人遗憾。

    “我对你的儿子毫无兴趣。”留里克果断给乌尔肯一个定心丸,再道:“你自告奋勇为我们带路去维斯马,乃至走到奥伯特利迪特人的核心城市吕贝克,你离开了,你的族人以及罗斯托克也不能缺了统治者。你跟着我们走,你的儿子留在原地。”

    只要儿子留存,统治者家族即能继续生息维持统治。

    乌尔肯悟出了这是赏赐,以及罗斯王的诚意,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便满口答应了要求。

    当明月高照之际,他们就在海滨吹拂着阴凉海风又面对窜动火苗,吃的放了盐的煮燕麦,以及少量的甜蜜葡萄酒。

    听说罗斯王已经在路上跋涉了两个月,如此漫长的旅途依旧没有消磨他们的斗志?

    月光下借着酒劲,那些头脑清醒时可以按下不表的话,乌尔肯也就嘟噜着舌头说起来,而这也是留里克乐意看到的。

    “你们……真的是要去法兰克腹地战斗吗?你们真的大胆,要和这世上最强大的军队战斗。要知道我的主人、吕贝克的大人也非常忌惮他们。”

    “你,现在头脑清醒吗?”留里克故意问道。

    “清醒!非常……非常清醒。”

    乌尔肯使劲咬字分明是微醉了,这样的局面此人更容易说真话,既然此人反复提及“吕贝克的大人”,趁此良机留里克也就抓紧时间诱导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真是奇妙,奥伯特利迪特的吕贝克是整个地区的老大,是叫做纳科尼德家族的统治者么?这一届的伯爵名叫米斯图伊?换一种说法不就是姆斯季?吕贝克的纳科尼德是很多西斯拉夫部族的王者吗?势力已经扩展到吸收罗斯托克当地人为自己的附庸,羁绊如此还只是一介伯爵?

    只怕就是因为这样的借口,在我与路德维希大打出手之际,吕贝克这里的斯拉夫军队毫无动作。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这个米斯图伊记恨法兰克贵族只令他继承伯爵的头衔。

    一个叫阿纳多格的男人是那个伯爵的一个儿子,就待在已经在瑞里克城废墟上重建的维斯马,也是那个伯爵自封的男爵?

    罗斯托克这边被他们征服后,每年要用车马运输约莫五千罗马磅的粮食作为贡品,走滨海道路运抵维斯马就能交差了?

    现在,我的确对奥伯特利迪特、对吕贝克有了别样的了解……”

    留里克洗耳恭听这个男爵乌尔肯的酒后真言,心里思考了很多。

    他完全不担心此男爵说胡话,此人将作为向导,从明日开始一步步证明其所有的证言。作为成功带路的交换,留里克也许诺:“我们一定要去吕贝克一趟,你带路成功之后,将得到罗斯对于罗斯托克以及整个凯西纳部族的不征服承诺。”

    那是极为美好的事情,如果飞来的大石头可以突然偏转一下砸到吕贝克的大人头上,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看起来罗斯大王此来的搜刮就是一锤子买卖,吕贝克的大人可是年年都要贡品,倘若这支大军在吕贝克大打出手,那些大人真能应对得了?吕贝克贵族若是实力被大大削弱,未来的凯西纳部族固然还是难以与之抗衡,至少可以在贡品上谈谈条件了。

    传说这支罗斯大军还生擒过那位重量级的查理曼孙子、帝国东方的王者、大巴伐利亚公爵路德维希。甚至吕贝克的大人在罗斯人看来也是一个小角色,罗斯王的真正目的是干涉法兰克内战。

    这一切与小小的凯西纳部族有什么关系呢?那简直是诸神之战,小部族只要能苟活下去就可以了。

    男爵乌尔肯,醉酒的他也有了一些想法。

第1455章 留里克在瑞里克城遗迹

    罗斯军的前路毫无阻碍,也不可能有阻碍。

    大量的定居点如今还是茂密森林,即便是臣服吕贝克伯爵的凯西纳部,他们带着贡品也要从罗斯托克出发,走在滨海的草地与沙滩将粮食运抵最近的城市维斯马。

    现在罗斯军也走在这条“进贡之路”。

    罗斯托克的男爵乌尔肯,他果断按照留里克的要求将儿子留在城里,自己亲自组织起五十名骑兵作为向导给海陆并进的罗斯军带路。

    五十骑在罗斯军看来算不得什么,但他们真的可以组织这样的骑兵力量、骑马者看起来也有模有样,不禁令留里克多想一些。“到底这些家伙是被更强者征服了,奥伯特利迪特应该已经法兰克化,那么他们很有可能训练的许多骑兵,乃至饲养了很多马。”

    留里克留个心眼关注乌尔肯所部的马匹,它们看起来肩更高一些,体态更壮一点,以之前缴获马匹的状态可以得知,法兰克人手里的马匹有着较强的冲击力而耐力差一些,这就使得那些人敢于发动骑兵集群冲锋,而这种如同坦克冲阵般的战术是罗斯拥有的突厥马不宜去做的。

    “早知道就该逼罗斯托克人把马匹拿出来,现在再问乌尔肯索要显得我是个无赖。也罢,到了吕贝克后我得和那边的大贵族聊聊,看看用鹿换上一些马。”留里克捏着胡须思考一番,想到了这样的妙策。

    罗斯王国恰恰最不缺鹿,而驯鹿只能在冬季时期为冬季作战的军队以后勤优势。因为即便是突厥马也没有那么耐寒,驯鹿则是一个极端。

    要在欧陆扩张就要更依赖骑兵优势,法兰克马的冲击力、爆发力是突厥马所欠缺的,以各种手段尽可能得到这些马匹,再一路带回罗斯进行繁育,说不定就能在未来培育出各方面都有所兼顾的新马种。

    “即便我在吕贝克将鹿群全部卖掉也在所不惜,只要我能得到充足马匹。就是不知道吕贝克的统治者是否愿意与我合作。他若是不肯……就用武力迫使他同意。”

    留里克对于即将抵达的维斯马,以及必将抵达的吕贝克抱有一种威逼的心态。

    基于过去的条约,罗斯与大巴伐利亚公爵路德维希(留里克更乐意称呼此人是东王国的国王)签订了和平条约,罗斯更是与萨克森公国签订商业同盟条约,再给予商业条约进一步落实了《互不侵犯条约》。

    “北方同盟”就是罗斯借着841年初春战争尘埃落定后的机会,各方汇聚在汉堡城时期由留里克外交斡旋,条约的核心条款正是结盟各国不可互相功伐,任何的矛盾当谈判解决。

    而所谓的矛盾几乎就是北方势力与法兰克势力的传统矛盾,大巴伐利亚公爵路德维希宣布不再对丹麦人在内的所有北方人诉诸于无力,丹麦、罗斯也宣布不对路德维希的势力动手。

    留里克有绝对义务来维系自己创造的盟约体系,即便它怎么看都是非常松散的。

    至于那些没有加入条约的势力,理论上都可以攻击,其中整个奥伯特利迪特就是以局外人的姿态没有加入条约。吊轨的点就在于那些家伙早已是法兰克的大封臣,究竟他们是支持路德维希还是洛泰尔呢?

    倘若他们支持的是路德维希,针对其的武力行为就显得不明智了。

    “真是打也可,不打也可。算了,我还是先到维斯马考古,看看传说中的瑞里克城的遗迹是否留存。”

    面相波罗的海的沙滩依旧平坦,仅仅一个白天的功夫罗斯军成功抵达一个全新的泻湖系统。

    身为想到的男爵乌尔肯讶异于今日竟走了过去押运贡品行动时两天的路程,罗斯人的行动速度可见一斑,就是自己的坐骑已经气喘吁吁。

    留里克身材高大,显得他乘骑的突厥马太小,偏偏这样的马的强悍耐力令乌尔肯佩服不已。

    罗斯托克的骑兵需要休息,他们的战马不但要休息还要大量进食才能确保不累死。

    终于新的水域横亘面前,乌尔肯做出重要判断:“罗斯王留步!从现在开始,我们当走水域内侧的道路,全军必须在内侧的草地前进而非外侧沙滩。”

    留里克有些讶异:“它不是泻湖吗?一路上我们已经通过太多的泻湖了。”

    “它是一个海湾,前方还有一个大岛,即便湾内的水可以直接饮用。”接着,乌尔肯果断提及重要的一点,它的劲爆实在吸睛:“伟大的王啊!您是要寻找奇齐尼部族曾经的贸易达成瑞里克,它其实不在维斯马,就在您眼前的这个海湾里。只要您的大军持续前进,就可以见到那些遗迹。”

    “哦?我们快到了?”

    “是的。”乌尔肯非常肯定:“我已荣誉担保,确定那片黑黢黢的废墟就是瑞里克本城。只是现在天色有些暗淡了,我们或许可以在此扎营,明日再去瑞里克遗迹,接着去维斯马。”

    “不必了。我们就去瑞里克!我就是要看看当年丹麦大王高德弗雷的杰作!”夕阳下的留里克突然倦意全无,当他向全军宣告这件事战士们都兴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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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碍于泻湖沙洲的阻挠,骑兵与海军不得不再一次分头行动了。

    乌尔肯派出手,以向导的身份就近登上长船,以引导罗斯海军通过正确水道进入海湾。

    他自己继续带兵跟随罗斯骑兵,即便夕阳下正面阴凉海风,这样的带路感觉未免凄凉了些。

    甚至,他不禁有一些担忧,心里话不吐不快。

    战士们高高兴兴攥紧缰绳,人人都想看看三十多年前丹麦大王的杰作。

    乌尔肯绷着一张脸心情紧张,他憋了许久还是将自己的担忧告知罗斯王:“大王,丹麦大军焚烧瑞里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即使到了现在,那里也有鬼魂游荡。”

    “鬼魂?是被杀的冤屈者吗?”留里克敷衍道。

    “是的,每个夜晚那里都有鬼魂在哀嚎。我还是建议您改变主要,不要在那个被诅咒的地方扎营。”

    “是担心我们被鬼魂袭击?也许那些哀嚎只是风声,无所谓。”

    “毕竟你们也是北方人,似乎……和丹麦人的区别也不是很大。您是比那个制造破坏的丹麦大王更强大的存在。”

    不知道乌尔肯此言是敬畏还是多了一分讽刺,留里克耸耸肩不以为意,再微微斜着脑袋看向前方:“高德弗雷早已死去,再说我又不是丹麦人。如果那些鬼魂敢对我无礼,我就布置一个祭坛,请来奥丁的力量镇住这些幽灵。你应该知道,我是被北方诸神祝福过的英雄,我战无不胜。”

    乌尔肯听得立刻闭嘴,他还是受不了那个被诅咒的废墟,现在姑且相信罗斯王的说辞硬着头皮继续带路了。

    不久,拐入海湾的罗斯舰队各船纷纷点起火把,本是用于渔火夜捕的浸油火把在愈发黑暗的湾内水面形成火龙,这下各船得以集群行动,也不会如无头苍蝇般乱碰撞。

    与此同时罗斯军派出的骑马斥候也向留里克汇报了重大发现。

    “那是一片奇怪区域,看起来果然到处是民房的痕迹,可是树木和灌木丛疯长,难以计数的发黑木桩星罗棋布,即便现在光线很暗也看得明白它们都过了火……”

    留里克点点头:“你归队吧。”

    待斥候们纷纷离开,他饶有兴致得告知乌尔肯:“你的说法完全正确,你的带路我很欣赏。终于到瑞里克城了,我军就驻扎在这里!”

    “那么,鬼魂都会迫于您的威严纷纷逃入地下。”乌尔肯谨慎恭维道。

    基于罗斯的信仰,死者的灵魂会飞上天宇的阿斯加德,留在地上的躯壳意义已经不是很大,埋入地下尘归尘土归土。

    但是斯拉夫人的通用信仰,死者的灵魂必将遁入地下的幽冥世界,死者躯壳必埋入地下,即便焚烧成灰烬也必须埋入地下,否则灵魂就在大地上徘徊哭嚎与自己不能归于冥界。

    因为那些死者就随意躺尸,根本无人为之收尸所以怨灵据乌尔肯所称就在海湾徘徊着,并诅咒留驻者。

    留里克遂不屑一顾,考虑到自己的战士们大比例的是罗斯-斯拉夫混血,乌尔肯的说辞若不做一些处理对军心或许有一些不良影响。

    反正此战罗斯带着一套祭司系统,自己的女儿更是下一代大祭司,就在瑞里克遗址突击做一场祭祀很有意义,这样即令人安心又令人振奋。

    毕竟这里在法理上就是奥伯特利迪特的领地,在那些人的领地祭祀北方大神奥丁,必将士气大涨。

    真正的瑞里克城遗迹,与留里克设想的还是有很大的出入。

    当海军船只铺满夜幕下的海湾,海军战士与步兵们,以及非战斗人员陆续上岸,骑兵们已基本布置了营地。

    瑞里克城曾被大规模开发过,于是遗址区域附近有着大片的荒草地——那是曾为麦田的存在。

    三十年很久却也不久,它还没有长到森林覆盖这片荒地,只有灌木丛疯长了一些,整个环境的新树数量有限且都不大。

    军队各部各自找寻良地扎营,就地伐木以点燃篝火,于是那些小树也立刻在大斧下被砸了个稀巴烂。

    一些发硬的黑木无疑引得战士的注意,定睛一看那就是已经过火碳化后的硬木!

    这样的碳化木材的神奇之处在于非常耐保存,降雨降雪难以侵蚀它们,海风将水分吹干后它们几乎就成了一块纯碳,实在是生火好材料。

    渐渐的战士们都意识到他们所得到的“黑木”就来自遗址的建筑残骸,毕竟在这过程中发现了完成的、有啃咬痕迹的颅骨与大量碎骨,青苔与杂草不能完全磨平曾经的惨剧,即便过了三十年。

    夜幕之下没有人能整体性观摩遗址的规模,由于“黑木”到处都是,只要拨开杂草就能发现很多,那么还要到处伐木干什么。

    就连留里克御用的大篝火,燃烧的也都是最后的建筑残骸。

    时间毕竟晚了,现在再大规模煮麦子太考验战士们的体力与精力。

    战士们更乐意啃食干粮喝些水,再依偎在篝火边将毯子裹身上呼呼大睡。

    至于有关鬼魂的传说,谁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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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战士直接以木棍挑住找到的骸骨,即便残缺的颅骨满是泥巴和碎叶,有如装饰品般立在篝火边,骨头也在这炙热中快速崩裂。

    年轻的罗斯战士绝大多数就是老兵,见过尸横遍野的场面他们对于杀戮早已放宽了心,见得骸骨空洞洞的眼窝也不会心悸。

    留里克决定做一场祭祀,他说到做到。

    于是,维莉卡与乌鸫,二女带着全套祭祀班底就在留里克选定的位置突击布置起小型的石船祭坛。

    反正鹿群规模巨大,杀上几头取得红肉改善战士们的伙食也是鹿群存在的意义。

    有二十头据说体格较差的鹿被牵出来,就在临时由木桩打造的祭坛中被挨个放血。

    鹿血将祭坛化作猩红泥地,血水也流入海湾中。

    火把照明下所有被处决的鹿被剖开肚子,接着在祭司们咏唱完祈祷词后,就由维莉卡按照流程宣告“奥丁已接受我们的贡品”,这样就代表着诸神已经赐予驻扎此地的罗斯军以神圣力量。

    接着,一众大汉赤膊上阵,娴熟得剥下鹿皮后,再把驯鹿身上的好肉陆续割下,至于很多平日里是可以食用的下水与边角料,这番就很浪费的直接扔到海水里喂了鱼。

    一块品相很好的鹿腿被清洗一番,淤血尽可能被去除而腥味不减。

    在行军时还有鲜肉吃就不要考虑太多。

    留里克饶有兴致地亲自烤着这条鹿小腿,旁边坐着的男爵乌尔肯也有幸品尝这个。

    直到这个时候,被乌尔肯注意过的、在罗斯托克一度与罗斯王极为亲密的那位过于年轻的女子,她的身份终于真相大白——居然是罗斯王的女儿!

    她不是一般的公主,而是罗斯的重要祭司。

    罗斯大祭司竟是公主,乌尔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显然这位罗斯王的权力大得惊人,就权力而言可比自己的主人、吕贝克的大人更强大。

    维莉卡自诩办成了好事,作为女儿她很希望在父亲身边撒撒娇,在腻歪了一阵后,留里克以“贵族讨论大事”为由将她打发走了。

    也是这个理由,蓝狐、贝雅希尔、菲斯克、布罗迪,以及格但斯克的卡西米日和格丁尼亚的索克,都抱着一条鹿腿,在留里克的篝火前高高兴兴烤着鹿肉。

    “肉还要烤一阵子,虽然生吃也可以。”以肉为理由打开话匣子,留里克再问及乌尔肯:“所以,曾经这地方是叫做奇齐尼部族统治吗?现在他们消失了吗?都被杀死了?”

    已经恢复精神的乌尔肯对此事本就有千言万语,他说:“我听说当年奇齐尼人死守他们的瑞里克可惜还是战败了。一批人被掳走为奴,大部分人则向着森林深处走去。他们并没有消失,据我所知仍是柳蒂奇同盟的一员。”

    “又是柳蒂奇。”留里克若有所思,“那么你们呢?”

    “我们凯西纳部族早已脱离他们,现在我就是奥伯特利迪特的封臣,我是吕贝克大人的封臣。而且,曾经不少同盟的成员也被吕贝克征服。他们叫我们这些人是波美拉,和他们奥伯特利迪特确有区别。”

    所谓奥伯特利迪特,它是一个纯粹斯拉夫语的合成词,意思为“离开奥德河的人们”,继而还能引申出“无家可归者”的蔑称。他们是相对于住在奥德河全流域斯拉夫人的离开,这些人迁徙到以吕贝克为中心的区域后快速壮大,反观依旧住在奥德河的斯拉夫人构筑的柳蒂奇联盟,始终是一个松散的、名义为一体的部落联盟。

    奥伯特利迪特人对那些未走的近亲叫做波美拉,它一样是合成词,意思是“住在水边的农夫”,其中不乏一些鄙夷的意味。

    奇齐尼部族是柳蒂奇联盟里规模很大的一支,可惜它体量庞大却不经打,丧失瑞里克城后意味着贸易的崩盘,曾经他们很愿意与丹麦游商做生意,现在仇恨更多一些。

    奇齐尼部族已经丧失了对波罗的海的出海口,他们的地盘就由所谓“无家可归者”,实力不容小觑的吕贝克的大贵族占领了。

    虽是占领,庞大的地域因人口稀少,民众必须针对极个别的定居点扎堆生存,否则游荡的野兽就能毁了小型村庄。维斯马城规模不大,就是这样极为重要的定居点,更是本地唯一定居点。

    瑞里克城遗迹,乌尔肯谓之为被诅咒的地方并非胡说,这里的环境构造使得微弱海风也能微微带哨音。乌尔肯不懂,曾经这里的居民称谓带哨海风是“女神歌唱”,现在化作一片废墟的城市就称谓海风是鬼哭狼嚎了,但海风只是海风。

    “那么,维斯马城就在不远处吗?”留里克问及关键的点。

    “正是。我们明日必将抵达,它只是一个小城,由吕贝克大人的一个儿子在驻守。我想……”乌尔肯犹豫一下:“您的大军抵达势必引得他们的恐惧。我想,我当在清晨向那里的大人告知您的降临,我会竭力避免无意义的纷争,劝说那个男人不做戒备。”

    留里克点点头:“不做戒备最好,我对他们不奢望,你尽量去做就好,哪怕出了乱子我也不怪罪你。你刚刚说那个城主是吕贝克贵族的儿子?记得你昨日提到过。”

    “是的。名叫阿纳多格·米斯图耶维奇,而且还是长子。他手下有一支军队,有至少一百名骑兵。比起您的大军虽然算不得什么,倘若真的打起来……”

    “不必多说了。”留里克摆摆手:“整个奥伯特利迪特向我开战我也不怕,我杀了数以万计的敌人勇士,再多一些也无妨,就看维斯马的家伙们是否聪明。听着!乌尔肯!”

    “我洗耳恭听。”

    “明日你先行一步,告诉那个叫什么阿纳多格的家伙!你告诉他罗斯王不求他投降,只令他保持淡定。再告诉他罗斯军仅仅是过境不会施行破坏,倘若敢于阻挠罗斯也不惜一战。”

    “遵命。”乌尔肯表现得好似罗斯的封臣。

    “还有。”留里克补充道:“告诉他,罗斯大王心情很不错,有兴趣与他和平得聊聊,顺手还能做一些生意。”

    “遵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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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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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