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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冰霜号角

    危急时刻,梅察斯塔也顾不得那么多,他见得自己的儿子还在塔楼上试图射杀撞击大门的敌军。

    他对着塔楼大吼:“泰拉维斯,你去射杀敌人的弓兵,注意奇怪的人,把他们消灭!”

    泰拉维斯听到了父亲的呼唤,他于塔楼抬起脑袋,很快真的看到了一批笔直站着的奇怪的人。因为,他亲眼看到奇怪的家伙发射了奇怪的箭,自己城墙上的族人遭遇到新的伤亡。

    留里克的佣兵们已经连续发射了七轮,灰松鼠部落遭遇到了非常重大的损失。

    留里克非常好奇,莫非是弩箭给予的伤害太弱了,敌人城头始终有人在防御,弄得自己的族人无法爬墙得手。

    实际呢,城墙之下已经有多达四十具尸体,每一个死者身上都插着诡异恐怖的弩箭。

    塔楼上的泰拉维斯拎起一支铁簇箭,他手里的箭实则不多了,尤其是铁簇箭仅剩下五支。

    他注意到,像是一个孩子的小个子身影,似乎又是一群怪人的指挥者。

    “也许杀了他,我的族人能好受些。”

    泰拉维斯所在的塔楼始终没有引得留里克的注意,如今,他要为此付出代价。

    一支箭毫无征兆的瞄着留里克飞来,接着硬生生的以大仰角砸在留里克脚边不到半米处。

    已经端着十字弓的留里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受伤的十字弓也随之掉落。

    “该死,有人在攻击我!到底是谁?!”

    留里克一边吼,一边找寻掩护的依靠,他想到了盾牌。

    紧接着,又是一支箭落在了自己的十字弓手阵型里,很明显,它就落在留里克刚刚的位置。

    “危险!”耶夫洛扔了十字弓,操持着一面盾就扑向留里克。他以躺着的姿态保护住自己的主人,而盾牌的后面完成的出现了整个铁质的箭簇。

    见状,被耶夫洛保护的很好的留里克,浑身都在冒冷汗。

    “主人,我说了,这里很危险。”耶夫洛不慌不忙道。

    留里克可是在浑身发抖,自觉死亡竟是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敌人,想要杀了我?”

    “恐怕是的。但是现在问题已经不严重。”

    留里克眼角一撇,欣慰的看到自己的佣兵纷纷拿起盾牌,组成一面盾墙。

    “看到敌人弓手了吗?”留里克紧张的问。

    “大概在那个该死的塔楼。”

    “见鬼,我怎么一直没注意那里。”

    耶夫洛乐观的笑道:“也许你只顾着射杀斑鸠,忽视了更大的猎物。”

    “那就把那个猫头鹰打下来,快!”留里克恶狠狠道。

    “遵命!”

    泰拉维斯只剩下最后一支铁簇箭,他注意到敌人反常的反应,还以为自己得手了。

    不一会儿,反击到来。

    十多支弩箭对着塔楼便是一顿射击,相对薄的木板皆被打穿。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泰拉维斯蜷缩成一团,他在嚎啕大哭,索性这番蜷缩也使得他得以保全性命。

    耶夫洛领人发射两轮,说实话大家的胳膊已经颇为酸痛。纵使此十字弓的钢臂故意做的很长,它毕竟是钢臂,弓手仍需全部的力气上弦。

    耶夫洛撤下来,告知留里克:“兄弟们都很累了,接下来……我们需要休息一下胳膊。”

    “不可!”留里克拎着那三支差点要了自己命的箭,大声说:“我们带着滑轮索呢,用它上弦。”

    “但是,速度会很慢。”

    “快去做!在攻破敌人城墙之前,我们必须给兄弟们掩护。”说罢,留里克还推了耶夫洛一把。

    主人的要求令耶夫洛非常感动,主人不愧是勇敢者,待到他长大之时,绝对是大家可以信任的王者。

    耶夫洛大吼道:“都听到主人的命令了吗?战斗还在继续,我们的箭矢还有很多!去都去拿滑轮索,我们继续战斗!”

    得此机会,已经被吓得尿裤的泰拉维斯从摇摇欲坠的塔楼爬下来,接着听从父亲的命令,带着妹妹撤离。城墙之内有着大量死于箭矢的死尸,他们怀揣忐忑逃到木屋,逃到部落的萨满巫师身边。

    现在,避难者们只能祈求巫师给予一点心理上的安慰,祈祷奇迹会发生。

    带兵攻城的奥托忙着撞城门,他根本无法了解弓手给了敌人多大的伤害。

    奥托觉得自己根本就在打一场窝囊仗,明明应该有用的攻城锤,怎就撞不开敌人的城门?其实城门已经严重变形,由于城门之后是大量沉重的杂物,比如说大量冰块,它们这些障碍物的存在,撞门的确是徒劳的。

    不过整面木墙已经松动,捆扎树干的麻绳断裂的不少,还有一些构成墙壁的树干出现严重裂纹。

    只要继续撞下去,就没有城门问题了,而是整面墙的垮塌。

    奥托无法估计到自己能够撞垮一面墙,他愈发的不耐烦,仿佛本次攻城战又要失败。

    另一方面,灰松鼠部落距离心理崩溃,仅是一步之遥。

    因为他们作为守城一方,严重的伤亡已经使得八十人失去战斗能力,还在继续战斗的人,也快要用光箭矢。

    一旦箭矢用完,梅察斯塔想到的,就是全体操持短矛与敌人做出最后一搏。

    恰是在这危机时刻,远方传来了低沉的号角。

    号角声,就像是刺破黑暗的曙光。

    作战双方都听到了这号角声!

    进攻的罗斯大军吃了一惊,而苦苦挣扎的灰松鼠部落战士顿时来了精力。

    愁眉苦脸的梅察斯塔突然亢奋起来:“兄弟们!山神、河神保护了我们!援兵终于到了!”

    奥托清楚的意识到敌人振作起来了,而耳畔一直传来号角声。

    几乎是出于本能,奥托意识到巨大的危机,他没有犹豫突然的下令撤退。

    撤退的命令非常突然,甚至让一票战士非常不解。

    卡威大惊失色:“大首领,我们距离成功一步之遥,为何撤退?!”

    “蠢货!难道你是聋子吗?”

    “什么?!”

    奥托以剑柄敲打卡威的头盔:“肯定是敌人援兵!我们不要再攻打这个乌龟壳,我们要和他们的援兵作战了。”

    说罢,奥托再大呼一声:“兄弟们!不要再去撞墙,保存一点力气,他们援兵来了,我们消灭他们!”

    这样,许多费解的勇士明白过来,大家开始比较有组织的撤退,撤离之时,他们也在尽量拉走受伤者。至于死者,暂且不管。

    留里克当然也听到了号角声,那持续的沉闷响声,引得整片树林都在震颤。

    “耶夫洛,到底发生了什么?该不会他们还有援兵?”

    “很有可能!我的主人,干掉他们?”耶夫洛故意笑道。

    虽然没有弄清状况,更看不到敌人的魅影。

    留里克清楚看到自己攻城的族人都在向着营地撤退,想来老爹已经做出打算。本着大家作为维京人的尊严,留里克相信这里有可能逃亡的,只有鲑鱼之主部落的仆从者。

    留里克随即给耶夫洛安排任务:“带两个兄弟,约束那些抓鲑鱼的家伙们,告诉他们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为罗斯人战斗。”

    不一会儿,奥托带着攻城大军,乃至所有的器械都回到营地。他们人回来了,还不忘竭力捡走雪地上的箭矢,据说之后用得上。

    “爸爸,难道敌人有援兵吗?”留里克实则明知故问。

    奥托也不废话:“不会有错,接下来是要砍杀新的敌人。”

    奥托本着直觉退兵,他找到仆从的凯哈斯,获悉了一条重要情报的同时,也听懂了那些城墙上的家伙在说些什么。

    “我的主人,可能东南方那几个部落联手而来,因为牛角号只为决战吹响。是我们科文人抵御塔瓦斯提亚人时,代表联合作战的号角声。”

    奥托点点头,又鄙夷的看着那些城墙上耀武扬威的幸存者,啐口痰恶狠狠道:“等消灭你们的援兵,继续收拾你们。”

    说实话,罗斯人的攻城战伤亡实在微乎其微,尤其是攻坚的重装步兵无一伤亡,他们的皮甲和锁子甲为他们取得了巨大的战斗优势。而这份战斗优势必将在正面砍杀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奥托带着所有的战士,包括那些仆从者撤出林子,大家开始向冻结的河面奔袭,仅仅是因为那里是一片开阔地。

    奥托相信,既然自己是沿着冰河一路而来,所谓敌人的援兵也必是走着这样的道路。由于凯哈斯的人在战斗中有不错的表现,奥托变得比较相信此人的话,即援兵必会为了行动的训诫,走冰河而来。凯哈斯甚至声称,援兵很可能驾驶驯鹿雪橇。

    另一方面,一支多达八百人的援兵,就是坐着驯鹿雪橇而来。

    四头驯鹿拉着一辆较大的雪橇,其上挤着十多人,或是三四人。总计有多达一百辆驯鹿雪橇奔袭而来。

    这些住在靠近奥卢湖的部落虽然不满鲑鱼之主部落对“鲑鱼潮”和松鼠捕捉的垄断,他们实际也不是特别喜欢灰松鼠部落。

    各部落都是竞争关系,仅仅是因为反对塔瓦斯提亚人的攻击,彼此才会保持紧密的关系。

    所以大家都懂的唇亡齿寒的道理,故而三个部落首领花了些时间交涉,最后决定出兵。

    毕竟,信使不会开这种玩笑。

    瓦良格人入寇一定是真的。

    援兵在逼近灰松鼠部落的冰河上听到了喊杀声,顿时大军精神紧张起来。

    毕竟这些住在内陆的科文部落,他们有很少数人见到过纳尔维克港的当地部落,知道当地人懂得冶铁,也许瓦良格人和他们也是类似的存在?传说中的瓦良格人就是大量使用铁的族群。

    要和这样的敌人战斗,单个战士难免的发憷,不过人数一旦多了,情况就变了。

    三个部落简直倾巢出动,绝大部分年轻力壮的男子加入其中,许多人希望通过一场反击,证明自己是可以击败瓦良格人的勇敢者,让自己在乡亲们面前变得有地位有荣誉。

    可以说,八百人的大军是三个部落前所未有集结出来的强悍力量,倘若大家打败了瓦良格人,下一步就是主动寻找塔瓦斯提亚人反攻,夺回自己失去的土地。

    人数,支撑了他们的自信。

    但对于罗斯人,一切都没用。

    毕竟,这里的罗斯军队可是不一般。四百个罗斯战士敢于袭击同样属于维京人的一个两千人的定居点,而且还打赢了。区区八百个科文援兵又算什么?

    在这里,恐怕只有留里克比较谨慎。

    某种意义上,留里克的谨慎位面有些多余,他仍有多达一千支的弩箭,足够支撑他佣兵们的恐怖战斗力。

    随着佣兵们得意喘息,大家的力气也在恢复。

    随着罗斯人裹挟着仆从部队,三百出头的战士聚集在冰面上。

    就在远方,一大群黑压压的人群出现了。

    “是敌人!他们来送死了。”卡威举着钢剑兴奋的说道。

    奥托皱着眉不耐烦道:“我看到了!小子!准备战斗吧!”

    奥托随即下令部队摆出传统的盾墙,那些穿着锁子甲的重装步兵,就是存在于正面的中坚力量。

    盾墙的两翼则是装备稍差的战士,当然这里的“稍差”只是相对于别的维京系部族,对于科文人仍是巨大的优势。

    所有的弓手都被要求处于持盾战士的后方,奥托已经明白弓箭大量使用的战术优势,只是接下来必是正面鏖战,弓箭手的用处恐怕不大。

    大家的皮靴皆是防滑的,大家持剑摆盾的姿态,有着说不尽的威武。

    留里克倒是给予父亲新的建议。

    “什么?你的佣兵要现在阵型之外射箭?”

    “当然!这就是我的十字弓存在的真正价值。”留里克自信说。

    这份自信令奥托很放心,但他死死按住儿子的肩膀:“让耶夫洛去迎战,你留下。”

    “爸爸!你……你怕我出事?”

    “对!”奥托直言不讳:“敌人人多,接下来是属于我们的砍杀,你这个孩子必须退下。”

    认清现实的留里克自知现在还轮不得自己上阵砍杀,但他仍有新的想法。

    耶夫洛已经带着十字弓手脱离阵型,不远处则是纷纷下了雪橇,自觉聚成一团稳速推进的敌人援军。

    留里克窜到了仆从部队身边,站在凯哈斯身边,以当地人听得懂的语言大吼:“现在,你们都自由了!”

    顿时,众人大呼不解。

    凯哈斯更是不清楚自己的主子到底什么意思。

    留里克摆着严肃的脸:“我的话你们没听懂?我们并肩作战!我们胜利了,你们就能得到自由!从此,你们鲑鱼之主部落不再是我的奴隶,而是我的盟友。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也有得到自由!”

    “为自由而战?”凯哈斯激动的问。

    “对!为自由而战。”留里克笃定道。

    奴隶们做梦都没想到,罗斯人决定释放他们,前提当然是要完成战斗的胜利。获悉这一情况的奥托虽是不满,既然是留里克的决意,他只好认同。

    奥托唯一欣慰的是,似乎这些仆从者的士气爆棚了。

    士气!有了士气,罗斯人战无不胜!

第272章 冰上的决战

    艰难的攻城战令罗斯人充满怨气,他们正愁无法发泄之时,敌人的援兵居然到了。

    牛角改造的号角吹响骇人的号声,增援而来的大量科文人为号声所鼓舞。

    现在,就在不远处的冰面上,那里聚集了一大群怪人。

    虽是阴霾的世界,罗斯人身上的锁子甲和金属盔的形制实在特别。还有他们大量使用圆形盾牌的姿态,增援的科文人想当然的认为,远方的家伙们就是敌人。

    援兵纷纷下了雪橇,他们踩着特制的皮靴,使得自己可在冰面上比较平稳的前进。

    他们大部分人手持短矛,矛头的材料可谓五花八门。

    一小部门人的矛头是铁、青铜,大部分的则是黑曜石、燧石和骨头。

    他们也携带了不少弓,以及一批箭矢。

    除此之外,只有个别人员才装备了购买自南方芬人的铁剑或是自制的。

    他们人多势众,武器装备竟是如此的简陋。恰是他们的庞大人数,支撑起了强悍的自信心。

    因为,几个河流上游的部落,有史以来还是首次组织起如此之庞大的军队。

    当然,敌人的兵力数量,对于罗斯人,对于奥托,都是一种挑战。

    肩负着首领的责任,站在奋战第一排的奥托,镇定的告诫他的年轻部下们:“兄弟们,我们的敌人也许有一千个,你们不要怕,他们很弱。”

    “他们会发了疯似的冲过来!记住我们的作战要领,让他们冲,刺杀他们的脖子、肚子!毫不留情。”

    年轻的勇士认真的听从大首领的话,他们多是二十岁出头,因为去年的战争见识到了鲜血,他们本就有着傲气,这一回有幸与大首领一道,进行罗斯部族前所未有之大战,这是何等的荣幸。

    这样的阵势,奥托回忆自己五十多年的人生,也是头回见到。

    罗斯人这里已经准备就绪,他们的大圆盾彼此嵌合,成为一堵墙。但他是缺乏机动性的!奥托自己并没有对部族传统的作战阵型进行什么革新,处于阵型中的战士们缺乏进一步的阵型变换教育,所以罗斯人目前的阵型是缺乏机动性的。

    他们恍若在冰河之上组成了一座堡垒,奥托巴不得敌人亲自来打,这样罗斯人就是以逸待劳,发挥自己的优势。

    情况当然是在变化,奥托没有对传统的阵型革新,留里克已经教会了自己年幼的伙计们许多新花样。

    所谓新花样里重中之重,就是复杂的队形变换。

    通过吼出不同的词语,或是挥动几面小旗,那些孩子们就能做出方阵、线列队、空心阵之类的阵型。

    他们毕竟是孩子,奥托在亲眼见识到那些小孩可以做出复杂的队形变换,他首先感慨欣慰的是自己儿子的能力,在遇到真正的敌手之前,奥托无法理解那些奇怪队形的优越。

    奥托完成的嘱咐,那些战士们憋着一股气,盾牌遮住第一排战士的半张脸,一双双犀利的眼神凝视着远方冰面上黑压压的人群。

    奥托又嘱咐处于阵前的耶夫洛等佣兵。

    “耶夫洛,你们就发射一次,然后钻进我们的阵型里。”

    “大首领,我们至少可以发射两次。”耶夫洛建议说。

    “不!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你们不是弓手。记住,旷野战斗,只有剑和斧能解决问题。”

    奥托的话实际也是说给留里克听,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过于请来十字弓和弓了,虽说这两款远程武器在攻城战确实取得了不错的表现。

    他一直令留里克待在自己的身后,要和那些弓手混在一起。

    罗斯大军摆出了一个弧形的阵势,奥托知道自己阵型的两翼是薄弱的,故而在作战时,两翼可以向内收缩,最后阵型变成一个坚固的圆环。

    奥托觉得,队伍最艰难的时间实则是遭遇敌人攻击的一瞬间,只要队伍不被冲垮,剩下的就是不停的反击。

    但现在的情况变得非常微妙。

    阴霾之下的冰河,冷风不停吹拂这冰面上的雪子,气温很低,冷气如刀子一般割着战士满是胡须的脸。

    罗斯人这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随着科文援兵看清了自己的敌手,他们分明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明说的恐惧感。

    几个带队的头目都感受到了危险,他们一番商量之后,先不着急猛攻,而是派遣五名曾去过远方纳尔维克港的人先去探探路。

    科文援兵初来乍到,头目试图与敌手进行一番交涉,若是谈判未果开战也不迟。

    庞大的人数构成了他们的自信,那五名使者肩负起各自头目安排的使命。

    归根结底,头目的要求便是:放下你们的武器,离开我们的土地,否则全部杀死。

    那可是八百名战士,众部落的力量凝聚起来,可是塔瓦斯提亚人都震撼的。即便传说中的瓦良格人是强者,大家又不曾见过他们,己方兵力明显非常多,胜利的天平显然倾向于科文人。

    报以这样的心态,五名使者拄着短矛(行军杖),大摇大摆的走向罗斯人的阵型,顿时,全体罗斯人精神陷入紧张。

    尤其是是耶夫洛,他得到的命令是射击所有靠近阵型的敌人。

    耶夫洛急忙扭过头:“大首领,他们来了。是否攻击?!”

    “攻击!”奥托毫不犹豫说。

    罗斯并不想和对方有任何形式的谈判,奥托觉得这不但没必要而且荒谬。这些科文人,根本没有权力和罗斯人讲条件。

    至于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维京人的世界不存在这里的传统。

    那五人已经接近十字弓的有效射程,耶夫洛亲自端起十字弓,勒令其余佣兵一律做好准备。

    “各自瞄准目标!”

    “记住,簧片上的准信对准敌人的身体!”

    “发射!”

    那些使者距离十字弓阵地实则有八十米,耶夫洛处于紧张提前下令发射,即便如此,这些十字弓充分体现了它的战术优势。

    强悍的大拉伸度钢臂带动半磅重的重型箭飞了出去,强大的后坐力也令是射手身子猛地一退。

    故意倾斜黏合的羽毛,引起飞行的弩箭拼命旋转。

    纵使整个河面上一直吹拂着冷风,旋转着的重弩箭以强大的抗风偏能力和强劲的势能,在发射后仅有一秒多点的时间,就击中了大摇大摆的五人。

    这个距离上,留里克研发的钢臂十字弓依旧有着强大的力道,五个信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得自己身上插满了奇怪的东西,接着在巨大的痛苦中瘫倒在地,一番抽出后一命呜呼。

    这一幕,交战的双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留里克,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武器竟在如此之远的距离仍能完成精确的射杀,现实是如此的干脆,敌人倒下后就在没有起来,敌人死了。

    很快,留里克淹没在族人们的欢呼声中,勇士们用剑敲打自己的盾牌,所有人都在扯着嗓子呐喊。

    罗斯人声势之大,除了振奋自己的斗志,也激怒了那些科文援兵。

    懂得不少纳尔维克港当地语言的信使,被寄予厚望和奇怪瓦良格人接洽的信使,莫名其妙的就死在瓦良格人的阵前。

    科文援兵们先是愣神,接着,所有的头目高举起自己的铁剑,以狰狞的面孔发出进攻的命令!

    冷静的奥托见状大吼:“他们来了!耶夫洛,撤回来!”

    “不!大首领,我们还能继续!”

    说罢,耶夫洛号令手下:“所有人都半跪,端着十字弓听我命令!”

    然而,率先发难的竟是科文人的弓箭。

    开始有箭矢坠落到耶夫洛阵前不远处的冰面,虽是平安,自己很快就要进入敌人的射程。

    面对黑压压冲过来的敌人,耶夫洛紧张中下令:“抬高!发射!”

    所以会用弓的人,都摸索出45°角射箭,箭的射程最大。对于交战的双方,如此经验大家都懂。

    二十支弩箭以低平的抛物线,旋转着砸向科文援兵的密集阵型里。它们下落,迅速造成了敌人多达十五人的严重受伤。伤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极端的痛苦迫使他们停止冲锋蜷缩于地,结果不少伤者愣是被自己人踩踏致死。

    “快回来!”奥托大吼。

    耶夫洛本想在使劲再徒手上弦,胳膊的酸痛迫使他暂停,关键还在于敌人的箭矢已经开始落在罗斯人的阵型里。

    耶夫洛带着自己人撤回阵型,下一步便是高举着盾牌,在为主人留里克做好防御的同时,也是自我防御。

    科文人的箭矢开始噼里啪啦的撞击罗斯的大圆盾,也开始有仆从部队的弓手出现伤亡。

    鲑鱼之主的弓手奉奥托之命反击,他们以大仰角对空射箭,以求以夸张的抛物线,使得处于阵型内部的他们,可以射杀冲击阵前的敌人。

    双方的弓手都是指望弓兵人数进行概率化的攻击,偏偏最有杀伤了的十字弓手的漫长装填时间,使得罗斯人不具备一直长期射击的机会,哪怕留里克的人手头还有一千支弩箭。

    战争就如奥托与其的那样,只有剑与斧可以决定谁是赢家。

    奥托沉着的吼道:“他们来了!准备迎接撞击!”

    那些各自相对矮小的科文战士,操持着短矛无畏的冲向罗斯人图画很漂亮的圆盾,大量科文战士都是如此。

    他们勇敢的纵身一跃,不少人愣是窜到了罗斯人的阵营里。结果这些勇敢者纷纷被准备好的罗斯剑盾手捅杀。

    最前面的科文人冲撞到罗斯人的盾墙,其后的奔跑着,有撞到了前面的同伴。

    罗斯人的阵型整体向后移动了一个身为,他们依旧抵挡住了科文人的强袭,接下来的事已经不需要奥托再怒吼着指挥。

    怒吼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所有交战者都在怒吼。

    身处于阵型中的留里克,自感根本就帮不到什么忙,那些鲑鱼之主的仆从者也是如此。

    意识到敌人在有意攻击两翼,罗斯人开始自发的收缩自己的阵型,当阵型完全变成圆环之际,罗斯人的脚下已经躺倒了大量尸体。

    盾牌染血,锁子甲染血,还有第一排勇士的胡须也变成了骇人的红色。

    罗斯人的钢剑充满了杀伤力,每一把剑都从盾牌的缝隙处突然发难,锋利无比的剑轻易戳透敌人的皮衣,近此一刺即可解决一个敌人。而喷溅的血迹已经让奋战第一线的、披着锁子甲的重装步兵,沐浴到野蛮杀戮带来的淋漓鲜血中。

    他们浑身是敌人的血,它就好似某种令人狂化的催化剂。

    六十名身披锁子甲的精锐,他们在之前的战斗就无一伤亡,如今他们长着血盆大口,加之满脸是血的模样,就好似吃人的怪兽。

    奥托无比开心自己的族人进入到狂化状态。

    人数本是众多的科文人将罗斯人的环形盾墙团团围住,按照科文人的想法,只需继续猛攻,奇怪的瓦良格人肯定要崩溃的。

    结果便是,那些最先突进的人已经全部死亡。

    随着死伤的人太多了,后续的科文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手持自己短矛,纷纷发憷愣住。

    得此机会,耶夫洛紧急命令:“十字弓手!射击!”

    留里克很欣赏自己的耶夫洛的临场反应能力,只见耶夫洛带人双手举着十字弓,就从盾牌的缝隙把箭发射出去。

    弩箭飞驰的带来的风,也为罗斯人战士感受到。因为,箭矢就是从他们的耳畔飞过。

    在科文人愣神之际,突然有二十人受伤倒下。

    从敌人的眼神里,奥托看清了他们的恐惧与不解,正巧自己的一批勇士已经狂化,勇士们需要通过疯狂的杀戮,宣泄自己的愤怒的同时,也是向诸神证明自己的强力。

    因为,诸神的眼睛是不被阴霾所屏障的。

    可以说,这场战斗从罗斯人硬生生顶住敌人冲撞的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奥托一声令下:“诸神看到了你们的勇敢!奥丁庇佑的孩子就在你们身边!狂战士!将敌人全部消灭!”

    得此号令,原本还是盾牌贴盾牌的罗斯勇士,他们坚固的阵型突然解散。

    罗斯人开始了全面反击,纵使他们的兵力仍是劣势的,面对着一大群被打崩了士气的装备简陋的科文援兵,剩下的,就是一场科文人遭遇到的前所未有的野蛮杀戮,对于罗斯人,恰是一场征战的狂欢。

    谁人不想得到“狂战士”的荣誉?能被大首领称呼为狂战士,每一个年轻的勇士都希望自己能够配得上这一荣誉,哪怕大家都没有携带大祭司制作的奇怪蘑菇酱。哪怕不通过罕见的令人狂化的药剂,打红眼的罗斯人,现在只想消灭眼前所有送死的敌人。

    科文人刚刚还是士气高昂,现在呢?

    已经有一百多人在接触战中被杀,而罗斯人的伤亡,不过是几名仆从的鲑鱼之主弓手受了箭伤。

    装甲、武器和体魄都占优的罗斯人开始了疯狂的反击!

    大家都愿意相信,大祭司预言的“北狩”的宿命之战,实际就是这一战。

第273章 留里克的冷酷逼降谋略

    冰河上的战场出现了神奇的一幕,二百多名人开始追着六百多人跑。

    这一期间大量逃亡的科文人被从背后杀死,死者再也不用因为背后的伤疤而羞愧,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接下来的战斗看起来已经没多大意义,留里克会施展仁慈吗?不!沉浸在战场,留里克的心也跟着自己的族人们一同陷入到集体性的狂化中。

    这里,所有人都是狂战士!

    甚至也包括鲑鱼之主的仆从部队,纵使被追杀的都是同属于“科文”这一大族群的一份子,首领凯哈斯觉得既然他们拼命向自己人射箭,他们就是纯粹的敌手。

    再说,现在正是向罗斯人表示忠心,以奋勇作战来暴打罗斯人的“恩情”。

    留里克看到,连那些仆从者都紧跟二百名皮甲狂战士猛攻了,自己何必手下留情呢?

    他给耶夫洛下达命令:“带着十字弓,竭尽所能射杀所有的逃亡者。杀死所有受伤倒地的敌人,伸展仁慈。”

    某种意义上,留里克下达的命令里真的有仁慈的元素。

    而这所谓的仁慈,就是补刀,让敌人的伤者不再受痛苦,得到一个痛快的死亡。

    待耶夫洛领着一众十字弓手,原地完成一轮不怎么精确的远距离射击后,留里克突然想到一件事。

    “耶夫洛!”

    “唉!”正用滑轮索上弦的耶夫洛冷静回应。

    “当敌人跑得太远后,追击的事交给别人。”

    “我们……”

    留里克旋即指着满地的敌人尸体:“斩下他们的头,遇到奄奄一息的,赐予仁慈再斩下他们的头。”

    “这……”突然间,耶夫洛觉得自己的主人变得陌生。“这是为什么。”

    留里克亦是摆着冷酷的脸:“打完这一仗,我们要继续进攻灰松鼠山堡。我们需要新的奴隶,不是必须要了他们的命。你去搜集敌人的脑袋,我想那些人见到如此多的脑袋,会选择放下武器。”

    “主人,你是要求他们投降?”耶夫洛有些吃惊的问。

    “正是。我会说服大首领,他们愿意投降做奴隶,即可保全所有人的性命。”

    耶夫洛随口就问:“如果他们拒绝呢?”

    “不能为我所用者。杀!”

    耶夫洛点点头,虽感觉不妥,还是感叹道:“你真的像是一个首领了。”说罢,耶夫洛看着疯狂反击的罗斯大军,看着他们肆意砍杀落单敌人的后背,他率众举起十字弓:“抬高!射击!”

    敌人已经逃得更远了,甚至一批人争先恐后爬上自己的驯鹿雪橇,渴望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士气崩了,撤退变成了溃退,似乎只要控制住驯鹿雪橇,逃亡就变得容易。

    那些被训练得很好的驯鹿姑且没有因为人类的战争惊慌失措,反倒是先逃回来的人,他们用皮鞭疯狂抽打着鹿,有的雪橇因而横冲直撞,使得本是比较有秩序的鹿群变得混乱。

    罗斯人当然紧紧抓住混乱之机,他们穷追不舍,已经有五十名勇士愣是一路追杀,杀到了科文人的雪橇群体里。

    即便如此,一批来不及逃亡的科文人趴在了雪地上,他们的后背则是涓涓流血的可怖伤口。

    至此,一些罗斯人终于停下了战斗。

    罗斯人开始牵拉驯鹿的缰绳,和同伴们讨论本次的巨大胜利。缴获的一大批驯鹿雪橇引起了不少人的驾驭的想法。

    只有区区三辆驯鹿雪橇载着区区二十多人逃出来战场,此一小撮科文逃亡者的身后,矗立着的正是罗斯人盔甲染血、胡须湿红的凶悍形象,以及变得殷虹的冰面。

    冰河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大量的尸体,那些还在蠕动的伤者,纷纷被罗斯人刺杀。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奥托拎着滴血的钢剑,他站在一辆驯鹿雪橇上,被自己的勇士们簇拥着。

    “奥托!奥托!奥托……”

    大家张着血盆大口吼着奥托的名字,就好似崇拜大神奥丁。

    留里克,他小小的身影漫步于战场上。已经见识过淋漓鲜血的他,已经不会再被这可怕场面惊吓到。

    战斗可怕吗?

    当然可怕!

    虽然留里克本是希望用和平一点的方式,迫使自己的敌手们臣服。显然自己的老爹还有族人们,他们的想法就是简单粗暴的进攻,这种想法很朴素也很高效。

    正如此次战斗,明明是一场前所未有兵力之决战,罗斯人自身竟做到了无人阵亡,仅有个别人受伤,多亏了优异的的盔甲。

    罗斯人的军队里当然也是有人战死了,那是鲑鱼之主部落的仆从者而已。

    不远处,父亲正在被勇士们簇拥着欢呼。

    留里克看来几眼那边的人群,就有冷眼凝视着自己的佣兵们,凝视他们蹲下身姿斩掉敌人头颅的行径。

    几个小雪橇上已经堆积了一些球状物,那是什么不言自明。

    此刻,面色凝重的耶夫洛擦干净自己血污的手,走近留里克。

    “主人,我们要收集所有的头颅?也许,山神与河神会为之震怒。”

    留里克听得很荒谬,转念一想,他才意识到耶夫洛本身就是个芬人。

    “何以见得呢?”

    “因为。”耶夫洛顿了顿气,“他们的灵魂不再完整,他们就不能回归灵祖。”

    “灵祖?那是什么?”

    “就像是……一片海洋。是灵魂之海,是死去芬人的归宿。你下令斩下他们的头颅,他们就……”

    “他们残缺的灵魂就在这世间游荡?”留里克摇摇头,他觉得耶夫洛的话很荒谬,“那就继续砍砸!我们是罗斯人,我是被我们的神赐予祝福的人。如果芬人的神震怒了,那就来吧!这些死者的怨灵如若震怒,那就来吧。”

    “既然你坚持……”耶夫洛不再多言,虽觉得不妥,他继续操持斧头,令那些战死的敌人继续身首异处。

    耶夫洛当然知道芬人和科文人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双方的语言都是互通有无。他们几乎全军覆没,证明了罗斯人有着绝对的强力。而这份强力,是耶夫洛这辈子首次见到的。

    很快,留里克的佣兵已经搜集到了超过五百颗头颅,他们的行径终于被率众打扫战场的奥托注意到。

    一开始,奥托还以为那是留里克的佣兵在自发的泄愤,直到问及耶夫洛详情,方知留里克的疯狂决意。

    奥托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领着十多人气冲冲直奔自己的儿子,接着一把掐住留里克的脖子,就仿佛要将之捏断。

    “你疯了吗?留里克,你为何要下达那样的命令!他们已经战死了,你就那么想要泄愤吗?”

    留里克先是大吃一惊,然惊慌的脸色迅速变得淡定。

    对此奥托也是吓了一跳。

    “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说罢,奥托松开了手。

    被突然袭击,脖子非常痛苦的留里克指着尚未被攻破的灰松鼠山堡,目不转睛说:“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必须打下那座山堡。”

    “当然!我正带着兄弟们归来,我们必须在夜幕降临前,把山堡打下来。”

    “我也是这么想。这一次,我想到了一个计谋。”

    “哦?”奥托稍稍消气,看的儿子笃定的眼神,应该不是说谎。“你的有什么计谋。”

    留里克随即指着已经变得灰白的敌人头颅,“我不相信敌人还有勇气继续坚守,他们必须受到惊吓,他们必须知道期待的援兵已经被我们全部消灭。我要他们亲自打开城门,活着的人跪在我们面前祈求我们饶恕他们的命。”

    “就像是饶恕那些家伙?”奥托指的仆从的鲑鱼之主部落。

    “当然!”留里克态度依旧强硬:“我们把这些头颅堆砌起来,或是直接扔到他们的墙内。对!所有头颅全部扔过去。”

    “那么,他们就愿意做我们的奴隶?”

    “他们一定会的。我们应该命令他们,被斩断的头颅就是负隅顽抗的下场,也要告诉他们,投降将得到生命保障。”

    奥托觉得有点意思,毕竟自己的部下也大累了,若是继续强攻,自己人会出现新的伤亡。

    奥托仍故意问:“如果他们负隅顽抗?”

    “杀!”留里克直说一个词,笃定的眼神说明了态度的决绝。

    “啊~”奥托既高兴又感慨:“任何一个年轻人,经过一场战斗总能成长。留里克,你已经长大。现在走吧!你可以尝试一下,迫使他们投降。”

    一大群衣装血污的罗斯人,背着他们的大圆盾,拎着自己的钢剑或是大斧,大摇大摆走近之前的战场。

    在他们的身后,那些鲑鱼之主的仆从者,自认因为参与到协同作战里,大家为罗斯人获得战功,罗斯首领的许诺也该当即落实。

    凯哈斯精神亢奋,因为奥托同意了留里克的决意,决战胜利了,他的族人也得到了自由。

    鲑鱼之主的男人们顿时以胜利者自居,他们被要求控制着科文援兵遗留下来的所有驯鹿雪橇,浩浩荡荡回到山堡外的战场。

    得胜的人与一小撮滞留者接上头,得知敌人并没有趁着混乱跃墙逃跑。

    奥托眉头紧锁,心里嘀咕:“你们明明有了逃亡机会,难道就待在你们的山堡里坐以待毙?”

    某种意义上,灰松鼠山堡的最后守卫者们,他们就是在坐以待毙。

    这是有现实原因的!

    那些勇敢的战士悉数被罗斯人杀死,还有一批人身受箭伤。非常糟糕的是,灰松鼠部落的箭矢已经捉襟见肘,而罗斯人发射的特殊短箭,他们无法理解何等的弓可以发射这样的箭。

    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天色已是傍晚,倘若今日仍未分出胜负,胜利也必在明日见分晓。

    灰松鼠部落失去了大部分的男丁,甚至还损失了不少女人。活下来的人依偎在部落萨满的周围,祈祷着终于赶来的援兵可以击败入侵者。按理说他们有趁机逃亡的能力,却没有人这么做。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对于他们,家是可以放弃的,前提是族人们一起探寻一个新的定居点安家。

    一批伤员需要照顾,精神接近崩溃的女人孩子也不知所措。

    首领梅察斯塔直到自己部落已经濒临崩溃,那些瓦良格人继续撞击一番城门,一大面墙就塌了。援兵的出现,就好似暴风雪的阴霾消失,太阳播撒夏日阳光。

    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援兵啊!梅察斯塔也跟着族人们祈祷援兵大获全胜,战斗的喊杀声逐渐暗淡下去,随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而来,基本看明白的梅察斯塔,突然身子一松,就瘫在城墙之上。

    他的儿子泰拉维斯扑向父亲,竭力将精神恍惚的梅察斯塔搀扶起来。

    如今,只有十二名弓手敢于站在墙上,他们皆弓着身子,生怕如自己的同族那般,被突如其来的铁簇短箭射杀。但作为男人的责任感,他们决意跟随首领,待在最危险的地方殊死搏斗。

    此刻,罗斯人在奥托的带领下排成盾墙,所有人带着强烈的节奏感敲打自己的盾牌,同时嘴上吼着完全相同的口号。

    如此气势,完成对濒临崩溃的灰松鼠部落强有力的精神威压。

    奥托此举就是在给儿子造势,因为他并不能保证逼近城墙的儿子,不会遭到敌人的冷箭。

    一副沾染血污的锁子甲被强行披在留里克身上,最下端的甲环已经到达留里克的膝盖处。

    现在的留里克衣着有些不伦不类,锁子甲的重量也令他很不舒服,自己终究是得到了进一步的防御。

    接下来,留里克带着自己麾下的特殊战士,踏出坚实一步。

    有四十多人脱离了罗斯人的密集队形。

    其中,耶夫洛带队的佣兵们,皆端着上了箭的十字弓,伺机射杀所有试图反击的敌人。

    其余的二十人,拖拉着装满敌人战死者头颅的雪橇紧随其后。

    留里克心里多少有些紧张,若是敌人突然蹦出来一个神射手,发射的还是铁簇箭,自己怕是要严重受伤。

    此刻冒险是有意义的,因为留里克觉得自己明显就是一个劝降者。

    许多墙头上的人仅仅伸出眼睛,也包括梅察斯塔父子,大家都不知道这群入侵者想干什么。

    “兄弟们,不要冲动,他们似乎不是想战斗。”梅察斯塔抑制住自己麾下几个扣弦的战士。

    留里克终于从十字弓手背后站出来,他小小的身影瞬间令同样年幼的泰拉维斯惊愕。

    “居然是他?!”

    “你……你认识这个孩子?”梅察斯塔问了一下,接着又完全否定:“怎么可能!那像是个瓦良格小孩。”

    “我认识他。我本该将他射杀,看来那个孩子的确是个指挥者。”

    “你错过了机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机会还有。”说罢,泰拉维斯攥着弓,右手拿起最后一支铁簇箭:“只有这样的箭,可以击穿他们的铁索甲。”

    但泰拉维斯持箭的手被他的父亲一把按住。

    “爸爸,你……”

    “不要激怒他们。”梅察斯塔低声说,“我们继续观察。只有我让你射箭,你才可以。”

    两人在窃窃私语,突然就听到了可以听得懂的用童稚之音说出的语言。

    留里克昂起胸膛,站在距离城墙仅有约莫三十米处,大吼:“你们!停止抵抗!你们的援兵全部死亡!现在你们停止抵抗,做我们的奴隶,你们将能继续生存。否则,这就是下场!”

    停止抵抗?做奴隶?!援兵都死了?!

    梅察斯塔知道自己的族人们肯定守不住,他也同时不相信敌人的许诺。

    突然,大量奇怪的东西隔着墙壁扔了过来,便有落在城墙的脚手架上,为伺机反击的人们捡到。

    梅察斯塔勒令自己的儿子将那毛茸茸的东西拿过来,虽然他已经有了非常强烈的糟糕预感。

    泰拉维斯先是大胆的拎起,接着看到了死者狰狞的面孔。他当即脱手,一下子瘫倒在地,脸色煞白的他指着轮动的头颅,“这……这是什么?战死的人?”

    此刻,越来越多的战死者头颅被扔进来,数量之大令人咋舌。

第274章 征服者留里克

    二十名罗斯人暂时的工作就是疯狂的将雪橇上的头颅扔进墙,据留里克说此举能吓傻敌人,迫使他们投降的。

    多达七百颗头颅扔了过去,闹的山堡高墙之内尽是这些可怕的存在。那些不明就里避难的女人孩子,他们如何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众多的狰狞凄惨之头颅,整个灰松鼠部落陷入到疯狂的尖叫声中。

    留里克,还有他处于第一线的勇士们,都听到了那是大量来自于女人的尖叫。

    “这就是你们期待的援兵!这就是你们援兵的头颅!你们已经彻底失败!投降,做我们的奴隶,将不会被杀死。否则,我们撞开你们的城墙,所有人必死。”

    留里克是用从露米娅那里学到的古萨米语说的,科文人当然是完全听得懂。

    山堡内尽是狰狞头颅,梅察斯塔已经心灰意冷,包括他年仅十岁的儿子在内,所有有意奋战的勇士,现在都已经精神崩溃。

    留里克继续吼道:“捕捉鲑鱼的部落已经成为我们的仆人,他们的族人都得到了善待!现在,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个选择!做我们的仆人!或者被杀死!”

    梅察斯塔心想着,难道那孩子其实不是瓦良格人?而是一个仆从于瓦良格人的某部落的孩子?

    他觉得留里克说的语言让人感到一丝亲切,就是语言的内容惹人恶寒。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梅察斯塔毅然决然的站起身。

    一个男人突兀的出现,引得耶夫洛率部的十字弓手,纷纷将准星瞄准了他。

    梅察斯塔鼓起勇气,大喊:“只要我们放弃抵抗,做你们的奴隶!我的族人就能继续活着?”

    留里克很高兴敌人有合作的意愿,这便大声吼道:“我!留里克!罗斯人首领的继承者!被大神奥丁祝福的人!所有养鹿人的主人!捕捉鲑鱼部落之主人!你是谁?!”

    梅察斯塔心头一紧,想不到这小孩来头还不小,虽然一些词汇他根本不懂。但梅察斯塔多少知道一点有关罗斯人的传说,他首先是知道“罗斯人”这一概念,知晓该部落属于瓦良格人的一支。只是他从未想到,瓦良格的战斗力竟是如此的疯狂。

    “我……我的名字是梅察斯塔。灰松鼠部落的首领,这是我们的土地,你们……你们为何袭击我们?”

    为何?一个很好但无意义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留里克有一丝理亏,但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呢?

    留里克大吼道:“灰松鼠部落的人们,这是你们的命运!所有科文人,都将成为我们罗斯人的奴仆,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留里克的仆人!我可以在这里向诸神发誓。你们投降!做我的仆人!所有的男人!女人!还有孩子!都将得到生命的保障!只要你们决定放弃抵抗!你!”

    留里克伸手直指梅察斯塔:“你。跪在我面前亲吻我的靴子,宣誓做我的仆人,你们所有人都将得到生命保障。如果拒绝!所有人都得死。”

    梅察斯塔知道这些家伙绝对是认真的,非常糟糕的是自己已经没有继续抗争的资本。

    他没有办法,终于勾下了自己抗争的头颅,下令自己吓傻的族人们,将封堵大门的所有杂物搬出去。

    灰松鼠山堡,开城投降!

    这一决定当然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和质疑,许多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首领不要这么做。

    梅察斯塔的态度非常决绝:“你们都起来!罗斯人已经对他们的神发誓!只要我们开城投降,所有人还能活着。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梅察斯塔仍被一些女人簇拥,反倒是另一些女人,已经开始搬运那些堵门杂物。

    越来越多的人精神动摇,他们将生存机会寄托于罗斯人的施舍。

    逐渐的,留里克在内的所有罗斯人,都注意到被撞得接近散架的大木门,终于有了打开的迹象。

    木门裂开一道缝,有人警惕的钻了出来。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站在城墙上的男人。

    木门逐渐完全打开,引得罗斯人军队强烈的躁动。

    奥托勒令大家保持安静,绝不可贸然出击。

    梅察斯塔的身后是疑惑中的数以百计的族人,他代表所有活着的族人来乞降。

    留里克趾高气昂的站着,他的身后尽是弩箭上弦的十字弓手和威风的剑盾手。

    “来吧!仆人。证明你的忠诚!”留里克拔出短剑说。

    梅察斯塔面色凝重,他在走的时候,将祖传的铁剑直接插在地上,张开双手证明自己没有武器。

    他走近留里克,突然跪趴于地,没有任何言语的他便亲了留里克的靴子,之后终于跪直了身子。一个大男人向一个小孩下跪,梅察斯塔有一种屈辱感,为了部落民众生存的可能性,他只能这么做。

    “我的主人,你会信守承诺吗?”梅察斯塔谨慎的问。

    心情大好的留里克微笑道:“当然!我对众神发誓了!只要你们是真心投降,我就信守承诺。你的投降是真心的吗?”

    梅察斯塔总觉得罗斯人是容易被激怒反悔的,他急忙说:“我们是真心的。”

    “那好!你站起来吧,让你的族人全部出来,你来安抚他们。我的人将进入你们的山堡。记住,但凡是没有撤离的,皆是必杀的敌人。”

    就这样,灰松鼠部落还活着的人,他们带着万分的忐忑,互相搀扶着,赤手空拳的走出自己坚守许久的山堡。

    大量的罗斯战士,他们见得大量人群出来,眼神中就冒出一团火。

    罗斯人对这些山堡守卫者并没有什么仇恨,因为奥托的战前鼓动,大家看得那些人,分明是看做一大堆财宝。如若不是奥托把控住全局,一大群就将冲上去亲手去抓自己的奴隶。

    但没有人敢违背命令,大家心不甘情不愿看得那些守卫者离开山堡又聚在一起,很显然,现在的留里克已经是那些人的主人。

    每一个奴隶转卖后都能换上一笔钱,它可以是自己半年的生活开支,或者干脆使役奴隶去干活儿,自己获得收益。亦或是干脆将女奴升级为妻子。

    大家把奴隶看做是重大资源,留里克何尝不是这样的态度。

    相比自己的族人,留里克处在非常高的层次位。见得所有的灰松鼠部落民基本出来,留里克也想好了安置他们的对策。

    一支支上了弦的十字弓对准这些抱成一团惊恐中的人,大部分眼睛敏锐的人直到这一时刻,才知道“可怕的短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壮汉手里拿着的奇怪武器,就是短箭发射器,中箭者皆立毙。

    投降的梅察斯塔一直处于恐惧中,生怕罗斯人会下令大开杀戒。

    奈何大家已经是砧板上的肥肉,而今只能听从罗斯人的安排。

    “你的人都出来了吗?”留里克摆出趾高气昂之姿态,但他分明就是小孩的身姿,他不能震慑住这里的所有人。

    梅察斯塔急忙恭维说:“活着的人都出来了,现在我们的山堡里,只有死者。”

    留里克眯起眼,警告说:“是吗?我的部众将要进入山堡,没有撤离者就是我们的敌人,是必须要处死的。你可知晓?!”

    梅察斯塔犹豫了一下,因为一小撮受了重伤的族人并未死去。地窖之内也还关押着一个人,那个和瓦良格人有一定关系的沃伊玛卡沙德。

    事到如今,他深知自己只能保护剩下还能自主走动的族人。

    “我的主人,我们都了解了。我们是你们的奴仆,我们悉听尊便。”

    “真的是这样吗?”留里克故意问。

    “是的。我们是你们忠诚的仆人。”

    留里克摇摇头:“不!你们都是我的奴隶。记住,你们的主人是我,留里克!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是梅察斯塔,部落的首领。”

    “你们战败了,做了我的奴隶。我本该将你们拆散,均匀的分给我的族人。”

    梅察斯塔一听,当即面露惊恐,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伟大的罗斯人,我只求你们不要拆散我们。我们……我们所有人,现在就推选你做我们的首领。”

    “哦?”留里克觉得很有趣,因为就算是古代芬兰人的语言里,首领和奴隶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对于留里克,他并不喜欢“奴隶主”这一身份,他天然的觉得这个词汇脏。虽说现在自己的身份明明就是奴隶主的,如果自己可以有一个更温和的身份,他自己的内心觉得舒坦一点。

    “做你们的首领?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已然是你们的主人。我可以保全你们的完整,保障你们的生命,但是你们必须表示忠诚。”

    “是!伟大的首领,我要向你献上一件礼物。”为了是生存下去,梅察斯塔幻化成了一条猎犬,竭力迎合自己的新主子。

    他觉得自己帮助族人找寻到最有利的生存之道,而且这个叫留里克的尊贵者,显然是比较讲道理的。

    梅察斯塔很快从人群中,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拉扯出来。

    十岁的泰拉维斯一直噘着嘴很不情愿,八岁的赛波拉娃呆滞的表情有如随波逐流的叶子。

    梅察斯塔勒令两个孩子跪在留里克的面前,进一步命令两人去亲留里克的靴子。

    “你……是什么意思?!”

    梅察斯塔的内心如何是情愿的?为了广大族人未来的安全,他觉得自己身为首领,需要付出很大的牺牲,如果牺牲两个孩子换来整个部落的安全,这是合适的。

    梅察斯塔恭维说:“我的主人,这是我的两个孩子。我的女儿可以做的贴身仆人,我的儿子可以为你战斗。”

    这算是什么?和亲吗?

    看的小女孩唯唯诺诺的模样,她整个人分明是吓傻了,这番机械式的下跪姿态,留里克倒是心生怜惜。

    但那个比自己还要矮一点,据说已经十岁的男孩,这孩子分明就是倔强的牛犊子。

    见得儿子没有跪下,梅察斯塔慌了神,当即踢打起儿子的膝盖。

    泰拉维斯倔强着脸,他跌倒又马上爬起来,再跌倒又再度爬起来。

    “他很倔强……”说着,留里克便拔出自己的短剑。

    在梅察斯塔大惊失色之时,却见到年仅十岁的泰拉维斯猛然扑向留里克,简直是渴望用双手进行搏杀。但是,这招对精通摔跤的留里克是没有意义的。

    留里克吃了一惊,在一记干净利落的柈腿动作后,便将袭击者压在身下,留里克的短剑直接抵在此人的脖子。

    耶夫洛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见得自己的主人已经完美的解决了战斗,他稍稍安心的同时,也即刻令自己的手下上前三步走,端着的十字弓随时发射。

    因为小儿子的疯狂举动,梅察斯塔浑身战栗中跪在地上,他苦苦哀求:“我的主人!他还是个孩子!请你不要冲动,请你赦免他。”

    “为什么?!他明明在攻击我。”

    与此同时,奥托已经带着全部身披锁子甲的战士,悄然出现在留里克的身后。奥托本是故意放权,他决意做一个看客,看着留里克把征服的事处理妥当。

    发生了一点小波澜,留里克完全控制住的局势。奥托安心的同时,无法不怀疑这些人是否还在故意顽抗。

    留里克很快也注意到父亲的存在,那些披甲的精锐都在这里,只怕老爹一旦怒火中烧一声令下,这里的投降者还不是被看瓜切菜般消灭?那就不符合自己的意愿了。

    即便如此危机,被死死压住的泰拉维斯愣是发现自己居然没法反身反击,还有脖子边闪寒光的剑的可怕。

    泰拉维斯仍不服气,他叫嚷道:“你!我本该用弓射杀你!你逃了!现在我……我已经没了机会。你杀了我。”

    留里克真是大吃一惊,他攥着剑柄的手也攥的更紧了:“什么?射箭者就是你?”

    “就是我!没有射杀你,你是走运。”

    “我的走运?不,那是命运。你们命中注定是我们的仆人。”

    “不!我不服!”泰拉维斯竭力发出反抗的呐喊。

    “你不服?你们战败了,你们是失败者。我可以保全你的生命,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奴隶。相信我,这是对你的赏赐。”

    屈辱?可悲?其实泰拉维斯一介真正的孩子没有这么多想法,甚至他的父亲梅察斯塔,优先想到的也是如何苟活。

    泰拉维斯唯一的念想,就是渴望和敌手进行一次对等条件的决斗。

    “我……我要和你打架。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做你的仆人。如果我赢了,我的族人都要获得自由。”

    在场的罗斯军队,所有懂当地人语言的人都觉得此子的话过于荒谬。

    战败者对胜利者讲道理?成何体统?

    留里克反倒是当众收了剑,也松开了压制住泰拉维斯起身的腿。

    “既然你要打架?那就来吧!”说罢,留里克卸下自己的剑,还拖到了锁子甲,将其一并交给自己的父亲,并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你用不着和他们决斗。那个孩子不可能打败你,这是何必呢?”奥托抱有疑问的同时,也勒令麾下战士全部充当看客。

    留里克的回答也很精妙:“那个孩子和我们有些相似,遇到战斗,坚持到底。你也是欣赏这种品质的。”

    此言说到奥托的心坎里,一场比试是可以的,虽然儿子肯定是大获全胜,就是用自由的权力当做赌注,这些失败者何德何能声称只要打架打赢就必须恢复自由?

    但留里克就是摆出自己的身份做出了郑重的许诺。

    一方是缩成一团唯唯诺诺的灰松鼠部落幸存者,一方又是趾高气昂披着锁子甲的罗斯战士。

    留里克和泰拉维斯互相凝视。

    留里克目光如炬,眼睛直指自己的敌人“:我是罗斯部族首领的继任者。你是灰松鼠部落首领的继承者。你我都代表各自的部落,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泰拉维斯。”

    “好!泰拉维斯,这是我们的约定,也是被神注视的约定,我将信守承诺。而你,如果你仍旧战败了,就必须真心做我的仆人。”

    “我不会战败!”泰拉维斯笃定说,“我会打断你的门牙,你会哀求。但是,如果我输了,我会做你的仆人。我对我们的神发誓。”

    “很好。那就来吧!”留里克伸出右手,做出挑衅动作,虽然他不觉得对方懂得一根中指的意思。

    终归挑衅有了成果,那孩子冲了过来。

    打架就是打架,留里克年龄的确比泰拉维斯年幼一点,综合素质上留里克就是完胜的。何况这具北日耳曼人的躯体,天生就比芬人族群更彪悍。

    留里克瞅准机会,先是肘击精准的打断泰拉维斯摇摇欲坠的乳牙,之后使出几个擒拿术的手段,就再度将其按在地上。留里克故意掰着泰拉维斯的手指,大有将其掰断的趋势。

    一切都在预料中,见到这一幕,奥托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疼!疼!我的主人,我投降!”

    “啊!不要再掰了。”

    “你臣服了吗?你承认战败了?”留里克故意问。

    “是!我投降,我会忠诚于你。”

    这一刻留里克愿意相信,这便松开了手。

    终于,桀骜不驯的泰拉维斯终于被驯服了,他主动跪下,用牙齿透风的嘴诉说自己射箭之事,接着表示臣服,

    “你就是那个弓手?真看不出你还是射箭高手?!”

    跪着的泰拉维斯自荐说:“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我是一名优秀的弓手。只要你能保障我族人的安全。”

    “当然,我是诚实的人,是你可以信赖的。”这一刻,留里克疯狂旋转的头脑想到了铁木真收服只儿豁阿歹,之后赐名哲别之事。

    留里克没法不这么想,因为哲别是“箭”的意思,泰拉维斯这个名字也跟箭有关系。

    “好啊!你非常欣赏你的射箭技艺。只要你是真心臣服,你对我射箭这件事,我就不放在心上。我会给你安排一些事,比如令你训练一批弓手。你要为我战斗,你也会得到赏赐。”

    留里克的话,就暗藏了对泰拉维斯未来的安排。留里克需要的是左膀右臂,也需要一些军事训练上的教练。这个男孩年纪轻轻就有优异的射箭技能,怕不是就如哲别那样不世出的天才?

    将其收入账下,当为正道。

    还有这些仆从的灰松鼠部落的幸存者,留里克给他们选定了一个全新的未来,一个令这群抓松鼠的高手们,根本想不到的、与抓松鼠完全没关系的安排,那份安排,却是对罗斯人的重大利好。

第275章 背叛的逃奴必杀之

    泰拉维斯的心意已经满足,他并没有多少逻辑上的考虑,自己就是彻底战败了,遵从于强者便是落实自己的誓言。他跪趴着去亲留里克的靴子,见状,他的妹妹赛波拉娃效仿哥哥,做出完全一致的举动。

    比起兄长,赛波拉娃真就是如秋季奥卢河上随波逐流的叶子,任人摆布的命运她已经无所谓了。

    两个孩子站起身,下意识的站在自己父亲梅察斯塔身边。

    留里克张开双臂,又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干净漂亮的金色马尾。他面带微笑的模样,给人的完全的舒服的感觉。可这个孩子,刚刚明显展示出冷酷的一面。

    这份微笑,甚至让耶夫洛等参与到“斩首死尸”行动的人,都觉得违和。分明是一个可爱漂亮的男孩,愣是做出了那种举动。

    梅察斯塔活了这么多年了,他透过这份微笑,感受到的分明就是这个漂亮男孩的深不可测。

    留里克再度重申:“我给了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依旧战败了。你们是勇敢,我敬佩你们在守卫山堡时的勇气。我们罗斯人崇敬勇敢者,也许这一次战斗本可以避免。但是,就是你们,主动攻击了我的仆人。有一个俘虏,自称来自灰松鼠部落,所以我们来讨伐你们!因为,你们攻击了我的仆人。”

    此言,就是留里克在给罗斯人的进攻找寻一个合理的理由,这一套话分明是奥托首先对鲑鱼之主部落说的。现在,留里克终于把这番话,说给了真正的灰松鼠部落听。

    梅察斯塔面露愧色,他把话压在心底,可不敢说就是自己派遣的探险队。但罗斯人的进攻理由就是如此。他不得不幻想,假若自己没有派遣探险队,假若沃伊玛卡沙德和那些人全都死了,自己的族人也就不会遭遇灭顶之灾。

    如今的灰松鼠部落已经覆灭,剩下的人们将以全新的身份生活。

    接下来,终于完成了最终胜利的罗斯人大军,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根据约定浩浩荡荡开赴灰松鼠山堡。

    纵使梅察斯塔带领族人完全投降,他们仍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便是他们储藏的所有财产物资,它们就是罗斯人的战利品,也是留里克和奥托可以满足部下的条件。

    广大的罗斯战士,他们忠心耿耿跟着首领父子征战,就是盼望着打赢后捞到大把好处。

    奥托深谙此道,留里克对此也是了解的。

    这个时代,不要奢望真的可以用某种限制、某种敬畏的信仰,来约束这群野蛮的战士。留里克已经褪去了曾经的天真,经历着本次被鲜血浸染的“北狩行动”,他实在明白了,自己的族人们爆发出的勇气与兽性,都是为了在战斗后疯狂掠取财富。

    不恰当的比喻,进入山堡的罗斯人俨然成了一群蝗虫。

    他们搜刮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尤其专注于找寻毛皮和食物。

    太阳已经落山了,年轻的罗斯战士们有权率先进入山堡搜刮,而奥托起到了抬头作用,他押解着山堡曾经的主人梅察斯塔,令他指认所有的仓库和地窖。

    大量的松鼠皮、鹿皮被搜出,甚至还有两张熊皮和十多张狼皮。

    皮革的价值毋庸置疑,奥托想要搞到更多的好东西,奈何这个梅察斯塔声称,自己手里有价值的东西,除了皮革就只剩下大量的熏制得硬邦邦的鱼肉干。

    奥托想当然的认为此人在撒谎,便下令手下全力的搜索。

    这一搜索可是不得了,一个被插了木杠子的地窖入口,引得了十多名罗斯战士的注意。

    随着木杠被打开,地窖内熏鱼干的腥气扑面而来。

    对于不觉得生吃鲱鱼是什么问题的罗斯人,这股腥气简直是一种美味。他们觉得自己发现的就是当地人的食物仓库,但大家万万没想到,里面居然藏匿着一个大活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囚禁的沃伊玛卡沙德。

    幽闭的地窖内,拎着火把深处其中的罗斯人,当即就和可怜的沃伊玛卡沙德扭打起来。这个用了所有解数逃脱罗斯魔爪的家伙,终究被揍得满脸是血几近昏阙后被拖到了地面。

    即便此人脸上有许多的血,地面的人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居然是我们逃跑的那条狗。他居然没有死。”

    “不会吧!会不是只是长得像。”

    “不!快去报告首领,逃跑的狗被我们找到了!”

    毕竟沃伊玛卡沙德是宣誓效忠的,他如今是一名逃奴,理应受到审判。

    此刻,已经待在本属于梅察斯塔宅子里的奥托,完全成了山堡的主人。昔日的主人而今只是唯唯诺诺跪坐在一边悉听尊便。

    奥托感慨本地人的寒酸,他想了想,这些家伙终究不是哥特兰人,征服他们到底也没有捞到太多的油水。

    正当奥托心里不爽,又有些担心执意待在山包外和那些臣服者待在一起的留里克之时,一名战士急匆匆跑来,接着恭敬半跪于地。

    “大首领,我们发现了一个人。”

    奥托随口就说:“一个敌人吗?杀了他!”说罢,他还看了一下唯唯诺诺的梅察斯塔:“我们做了约定,没有撤离者都是必须杀死的。”

    梅察斯塔有一点吃惊,他多少猜到了那个所谓的人是谁。

    报信的战士面露难色:“但是,那个家伙是……”

    “是什么?”

    “是你逃跑的猎犬。”

    “是他?!沃伊玛卡沙德,该死狗!”奥托的怒气顷刻间被点燃,他猛然从熊皮座椅站起身,质问:“你们没有把那人杀死,对吗?”

    “正是!”

    “走!我们出去,我要公开斩杀这个不忠的狗!”

    奥托悻悻然走近木屋门口,又冷眼看着勾着头的梅察斯塔:“要杀你的人了。记住,背叛者必须死。”

    奉命担任翻译的耶夫洛,不但翻译了奥托的话,在加上自己的面部表情后,此言就变得充满了恫吓。

    梅察斯塔被吓得不轻,急忙说自己不敢反叛。

    就在户外,一大群罗斯人举着烧着的木头,将明显遭遇殴打的沃伊玛卡沙德包围住。

    奥托趾高气昂走进人群,解下一脚将蜷缩成一团的人揣倒。

    “你是一条愚蠢的狗!现在你必须死。”说罢,奥托随便点选两个人:“你们两个,将这个罪人拉起来,我们要公开处决背叛者。”

    因为沃伊玛卡沙德逃跑这件事,奥托对灰松鼠部落天然的缺乏信任。奥托将这段日子诸多事宜进行一番梳理,他愈发觉得整场战争的背后,都有这条狗的运作。

    赦免该部落幸存者,完全是留里克的主张。

    按照奥托自己的想法,除了其中的年轻女人外,该部落其余人员一并处死算了,省的节外生枝。

    奥托的这种想法,留里克可从来没有过。

    山堡之外,留里克在留守战士的护卫下,所做之事,居然是安抚那些惊恐的新晋仆从者。

    也许摘下头盔的留里克给他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漂亮的男孩,是怎样都和暴力没关系的男孩。

    留里克深入战败者的阵营他赤手空拳而来,当然,在他的背后则是一票手持十字弓的战士。

    那些女人孩子不敢轻举妄动,幸存的男人也都保持着安静,二百双眼睛看着留里克,接着倾听他善意的讲话。

    “我现在是你们的主人,我会把你们全部带走。我不会羞辱你们,只要你们保持臣服,一切都能好起来。

    失去丈夫的女人,将得到新的丈夫。失去父母的孩子,将得到我的养育。我会保证你们所有人都活着,只要你们臣服。

    我们在北方发现了一座铁山,我会命令你们挖掘矿石,我会派人教会你们冶铁。你们不必再去捕捉松鼠,你们所有人都将是我可以信赖的矿工。你们开采矿石冶炼,将得到我们罗斯人的庇护,将不会饥饿。

    如果有谁胆敢攻击你们,就是向罗斯人开战。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会帮助你们而战……”

    留里克估计到这些人正处于极度的惊恐中,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征服者对生命权的保证。

    他做出了这样的许诺,也当众替灰松鼠部落,勾勒出一个美好未来的图景。

    还因为他的言语,使用相对流利的“养鹿人语言”说的,科文人完全听得懂,无形中也增加了一份亲近感。

    待留里克说完话,一个住着拐杖,满头奇怪发辫的中年妇人,拎着一支皮鼓站了起来。

    仅从其打扮来看,留里克立刻意识到此人乃萨满。

    “我是波尔拉,我是部落的萨满祭司。孩子,你竟是被你们的神庇佑的幸运儿?”

    留里克完全听得懂此人的话,他明白这个女人名字本意是“猫头鹰”,再看其装扮,确实有点猫头鹰的意味。

    和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对视,留里克的感觉有些奇妙。因为这个中年女人,真的有点森林精英的意思,神秘又鬼魅。

    留里克定了定神,反正她是装神弄鬼的,自己理应变本加厉。

    “一切都是预言。我们的神降下启示,告知我会和你们发生一场战斗。我懂得你们的语言,也是一个神迹。”

    没有人觉得这等言论是离奇的,包括真心表示臣服的泰拉维斯在内的灰松鼠部落幸存者,这一刻都在用震撼的眼光,看着趾高气昂的金发男孩。

    还有不少人眼瞅着吃惊的萨满,等候她的意见。

    没有了首领,萨满就是部落的首领,萨满巫师波尔拉,她突然间浑身抽搐,接着在狂躁的敲打皮鼓的同时,嘴上发出猫头鹰的鬼魅鸮鸣。

    部落民见状,纷纷跪趴余地。

    “这是怎么回事?!”留里克觉得很离奇,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也坐拥他的头脑。

    一番鸮鸣后,这位女萨满又在抽搐中嘟囔了不少谁都听不懂的话,给留里克的感觉,这家伙就是在和他们的神沟通?

    其实留里克都明白,此乃一个“附体”的仪式罢了,不信者自然不信,偏偏这群部落民摆了明是相信的。

    围观的所有罗斯人不知所措,留里克暗暗嘟囔:“你学鸟叫的声音真不错,真不愧是叫做猫头鹰的女人。”

    他不禁幻想,若是自己的部族里出现几个善学鸟鸣熊啸的女祭司,生活肯定增添一些乐趣,祭司的时候也能烘托仪式感。其实罗斯人和这些科文人一样,留里克实在知道自己的族人也是相信大山、河流和海洋都是有守护神的,要不然也不会年年春天在海边搞大型祭司了。

    萨满终于恢复了安静,跪趴的人也纷纷起身。

    拎着皮鼓的萨满脱离人群,大胆站在了留里克面前。有佣兵想驱赶靠近金主的这个家伙,被留里克一把拦住。

    “你和你的神沟通完毕了吗?”留里克的闻讯俨然非常懂行。

    萨满点头称是,接着她高举皮鼓面对其他族人:“山神、河神还有大湖之神都已经决定了,这个男孩,便是我们的主人。我们需要信任他!因为,他就是神!”

    听得,留里克差一点就憋不住了。他实在想不到竟有如此阿谀奉承之人,不过,萨满对自己的这番抬举,实实在在为自己省去了许多麻烦事。

    留里克注意到,篝火照耀的一张张脸庞,恐惧感消失了。

    那个一直唯唯诺诺眼睛空洞的小女孩赛博拉娃,居然主动的靠近过来。

    留里克的衣襟被这个梳着一根发辫的小孩子拉动,“主人……你真的是神吗?”

    “我……”留里克本想否定,瞧瞧现在的阵势,公然否定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我是被神祝福的人,也许我真的是神。”

    “那你就是神。我的父亲让我做你的女人,能……做你的女人,我很高兴。主人,你的许诺都是真的?”

    其实留里克比赛波拉娃高了不少,两人的年龄实际一样,都是仅有八岁。

    留里克终究只是一副八岁的躯体罢了,他终究是个内心上的老家伙,现在,他变得更加务实了。

    他抚着女孩的额头,以温柔的口气说:“我会信守承诺,我就是你们可以依赖的靠山。你们所有人,就是我的族人。”

    赛波拉娃到底是个小女孩,她天真的认为这个男孩毫无敌意可以亲近,殊不知就是这个男孩发明的武器和豢养的军队,造成了灰松鼠部落的重大伤亡。

    留里克安抚着这位名叫“可爱松鼠”的赛波拉娃,就好像安抚自己的孩子,或是安抚妹妹。总之,这个女孩还有那个泰拉维斯,于该部落都是高贵者。

    想要很好掌控这个部落,首先要把控住高贵的人,其次是手持皮鼓的萨满。至于那个梅察斯塔,留里克觉得此人未来的用处恐怕不是很大了。

    因为未来属于年轻人,就是自己这代人,是留里克统御之下的罗斯年轻人和所有年轻的仆从者。

    正当留里克用一系列许诺迅速安抚六神无主的灰松鼠部落幸存者,让他们相信自己是一个守信誉的征服者的之时,奥托纠集一票战士,高举着火把,气势汹汹走出几近倒塌的大门。

    心态刚刚稳定的幸存者,这下子又惶恐起来。

    留里克急忙安抚:“你们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们,我是你们的主人,没人敢伤害你们。”

    说罢,留里克急匆匆跑近父亲,这一瞥也见到了被押解着的沃伊玛卡沙德。

    “啊!是这个男人?他没死?!”

    “他必死无疑。”奥托看了一眼被押解者,又对留里克说:“现在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事?”留里克好奇的问。

    “就由你,处决这个可恶的叛徒。”

    “啊?!难道,你让我,亲自处决他?!”

    “怎么?你不敢?!”奥托苛责道,“记住,你是要继承我事业的男人。对于叛徒,你必须将其斩杀。”

    “这……”

    本想着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且特别冷血无情的留里克,一听老爹的命令,当场迟疑了。

    “不要担心。处决叛徒,这是你的权力,是你必须要做的。今天,你必须当着那些仆从者的面,处决这个叛徒。你要树立自己的威信,也给那些仆从表明你的态度。”

    留里克听懂了奥托的话,奥托到底是非常务实的老家伙,令自己处决此人,在树威的同时,也是杀一儆百呢。

    留里克瞥着小脸再看看明显被殴打的奄奄一息的沃伊玛卡沙德,心想这家伙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真是倒霉透顶。

    亲自处死他?用剑?

    留里克的内心在打鼓,天气寒冷,他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水。

    一个念头突然浮在脑海。

    “不行!我不能亲自动手。”

    “嗯?”奥托大吃一惊。“那可不行!你就在这里将他斩杀,这是我的命令。”

    留里克看到两名勇士已经将沃伊玛卡沙德按在地上,此人已经完全放弃抵抗,有如行尸走肉一般无所谓的吐气。

    “那也不行。”留里克急中生智,“我的剑不能被这等叛徒的血污染。他必须死,但是必须换一种死法。”

    “哦?你有什么想法?”

    “我?自有想法。”

    不一会儿,沃伊玛卡沙德被捆绑在一棵松树上,在他面前,是多达十六名排成两排的十字弓手。

    所有的灰松鼠部落幸存者被命令观看行刑,其余的罗斯人、鲑鱼之主仆从者,都高举着火把充当看客。

    沃伊玛卡沙德被一条破布蒙上了双眼,嘴里也塞了布头,虽然留里克不觉得此人还有精力破口大骂什么的。

    留里克已经想好了,既然要处决一个叛徒,那就把排场搞大,去做到真正的杀一儆百。

    手持短剑的留里克俨然成为一名仲裁者,没有谁对他矮小的身材和低幼的年龄表示不屑一顾,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此子乃“奥丁祝福者”。

    对叛徒的处刑由留里克来监督,尤其是在这夜幕下行刑,更显得庄重,就仿佛留里克完全是得到了奥丁和瓦尔哈拉的授权。

    留里克面对所有人,大声先用诺斯语说:“一切,都是这个男人捣的鬼。他带人攻击奴役了养鹿人,他挑拨了我们和鲑鱼之主部落的战争,他将战争的灾祸带到灰松鼠部落。这个男人,就是万恶之源!他必须死!”

    同样的话,留里克又用科文人听得懂的语言复述一遍,当即引得所有科文人的强烈共鸣。

    就算是仆从了,那也是无奈之举。如果可以,谁会希望战争呢?

    大家打不过罗斯人,便把火气往沃伊玛卡沙德身上撒。

    奄奄一息的沃伊玛卡沙德确实也不是那么的冤屈,他本是想看着罗斯人大战灰松鼠部落的敌手好坐收渔利,结果招来的明明是最凶猛的怪物。

    留里克听到耳畔有很多谩骂声,都是是在指责沃伊玛卡沙德的。

    “唉!你也是个可怜人,更是个可恨的人。”留里克摇摇头嘟囔,就背对着被捆者。

    “耶夫洛!”

    “在!”

    “行刑!”留里克大声命令。

    耶夫洛亲自率领佣兵举起十字弓,随着一声令下,弩箭全都击中了被绑的犯人,沃伊玛卡沙德第一时间就死了,死的确实有些窝囊。

    “一切都结束了。”留里克抬起头,眼睛瞟向父亲奥托:“爸爸,也许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奥托摆着严肃的脸,“事情还没有完!”

    “还没有?!”留里克睁大眼睛问。

    “战争仍没有结束,除非剩下的那些部落愿意归降我们。听得,留里克,我们的目的是征服所有科文人。我们,就是他们的主人。以后所有的科文人必须像是诺夫哥罗德人一样,年年纳贡!”

    “好吧,正合我意。”留里克也不再多言,毕竟对于这件事,自己和老爹的态度完全一样。只不过,老爹明显是想以最快速度完成对所有科文人的征服,甚至是闹得“北狩行动”变成“征服科文人行动”。

    离开罗斯堡的日子,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留里克倒是有些收获,他觉得自己终于成了一名拥有兽性的爷们儿了。

第276章 芬兰之北尽归我土

    事到如今,罗斯人的目的已经转化为彻底的征服。

    罗斯人住进了灰松鼠部落民的家里,而真正的部落民不得不在户外搭建临时的窝棚,奥托决意通过这样的举动,一来犒劳一下自己劳苦功高的战士们,二来也是想新晋臣服者,宣告何为主仆关系。

    包括那些仆从参战的鲑鱼之主部落的战士,他们也不得不搭建一个窝棚。

    “灰松鼠”与“鲑鱼之主”,两个在渔猎方面有着经济矛盾的部落,而今就以这样尴尬的方式见面。

    梅察斯塔和凯哈斯,两名部落首领彼此间已经再无仇恨。

    因为,两支同属于科文人这一群体的部落,已经被征服者定下了完全不同的命运。

    仇恨已经没有意义,两人甚至坐在寒夜的篝火旁,探讨着各自的未来。

    夜幕下的火焰熊熊燃烧,搭建窝棚的族们皆已睡去。

    梅察斯塔无聊的往火堆里扔着木条:“最终,还是你们取得了胜利。”

    “不。我失败了,你也失败了,我们全都失败了。”凯哈斯暗暗叹息。

    “我们打不过他们,我们都要接受他们的统治。真是想不到,我们世代捕捉松鼠的猎人,要离开故土。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地盘。”

    凯哈斯勉强咧出苦笑:“你这是抬举我吗?你们要去哪里?”

    梅察斯塔先是指向西方,再是指向北方。“一切都是命运,如果我没有派遣那支该死的探险队,我们岂能遭遇如此厄运。我本来对发现铁矿的事沾沾自喜,没想到它成了罗斯人的宝贝。现在可好,我们灰松鼠部落终将成为矿工,整个部落都要只为迁徙。以后,你我再也不是敌人。”

    “也许,对于你们这不是坏事。”凯哈斯伸手指着已经被占领的山堡,“你贡献了儿子和女儿,你把孩子谨献给那个留里克。你很聪明。”

    “是愚蠢吧。你知道的,我无可奈何。”梅察斯塔遗憾说。

    “我们都是无可奈何,我也送出了女儿。也许,只因为我的女儿并不漂亮,无法成为那个男孩的妻妾。这一点你是幸运的,因为那个男孩,将是罗斯人的首领。”

    “谁知道呢?”梅察斯塔耸耸肩,“我已经奉命把信使都派出去了,河流上游的那几个首领肯定会来。如果他们不来,罗斯人明年就会派更多的人来讨伐。不管怎样,我们离开后,就有你们管理剩下的科文人。你现在是大家的首领了。”

    凯哈斯没有马上回应,他空空的眼神瞅着火苗,心中思考很多。

    统御所有科文人部落?自己何德何能呢?

    很明显,鲑鱼之主部落从没有强大到可以并吞所有的部落,凯哈斯这辈子也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罗斯人来了,奥卢河流域的部落政治被迫彻底洗牌。

    未来的鲑鱼之主部落,就将是在罗斯人的监管下,代表罗斯人控制所有科文人。

    如若罗斯人是有原则的,这样的未来似乎还不错。

    其实在战斗后的第一个清晨,几名信使的操纵驯鹿雪橇奔向另外三个部落。

    其他的幸存部落民,开始在罗斯人的监督下,清理已经被冻成冰坨的战死者的无头尸体。

    身首异处的死尸,他们的灵魂将不能回归灵魂之海,可悲的灵魂只能在被积雪覆盖的森林里游荡。

    科文人相信这些说法,他们自发的收拢起尸体,之后奋力在松树下挖掘土坑,连同尸体和头颅一并扔进去。那名善于模仿鸟鸣的萨满巫师,在每一个乱葬的墓前都做了一场奇异的舞蹈。

    不错,在留里克看来那就是奇怪的舞蹈,再加上跳舞时的独特鸣叫,似乎这样就能和他们相信的灵魂之海联系。

    这是他们的信仰,留里克只是作为一介旁观者。

    至少他们在奋力埋葬死者,总算有一个入土为安的结局。

    等到姗姗来迟的冰消雪融的春季,留里克知道灰松鼠山堡将人去楼空,战争的痕迹也被奔涌融冰洪水的奥卢河彻底冲刷掉。

    罗斯人还要在灰松鼠山堡逗留一段时间,只因罗斯人必须和全体科文人的首领,缔结一份神圣的约定,以确定主人对仆人的权力,以及仆人对主人的义务。

    奥托第一时间安排了幸存的部落民充当信使,给予信使传递旨意的时间仅有三天。

    可以说奥托给了尚未出现的那三个部落一点准备的时间。

    罗斯人最多会再等四天,若是第四天,那三个部落首领没有亲自来,就等于宣告他们在向罗斯人宣战,那么罗斯的讨伐必将在明年到来。

    三日的等待时期,罗斯人勇士所要做的就是休息。一些年轻的勇士盯上了那些死了丈夫的灰松鼠部落的女人,完全失去依靠的女人,为了活命或是没什么念想的被动接受,她们和罗斯人发生了关系。

    但这些幸存者皆已成为了留里克的奴仆,而且为了安抚没有在战争后得到奴隶的部族战士们,留里克放言,回归罗斯堡后,所有的勇士都发放十个银币的特别奖励,实际就是买断自己人对奴隶的所有权。

    结果事态迅速发展成了,不少部族战士和被征服的女人成为了露水夫妻。他们破坏了规定,但奥托和留里克都不想干涉什么。

    这两年来,罗斯人一直在吸收外族女人,该政策已经引起了罗斯部族人口的发展新常态。大量实际上没有婚姻的女人,留里克就是现在担任首领,也会想办法给她们介绍婚姻,而且本时空的女人需要依靠一个男人来生存。

    此乃本时空北欧的生活常态,女人们从没有想到过去一夫多妻制是不合适。

    奥托与留里克的要求只有两个:拥有女人的勇士,得不到奖金。发生了关系,就必须将关系永远坐实。

    虽然缺乏仪式感,多达二十名罗斯勇士,立刻就拥有了一名被首领家族认可的科文人妻子。

    年轻的勇士们觉得自己赚大了,而且自己明明还有机会在未来迎娶更多的女人。

    一个完美的榜样就在这里——留里克。

    既然未来的首领还只是一个小孩,在故乡的时候就注定要拥有多达四名妻子,而今又收服了第五名。一介战士自然是比不上首领的,那么抓住机会,这辈子怎么样都得迎娶两三个吧。

    如若没有大量外族女人的加入,罗斯堡男多女少的状况颇为严重。冥冥之中,就是过多的男青年数量迫使罗斯人集体性的走出去,去用罗斯人的剑征服罗斯人的新天地。解决广大年轻年婚姻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强行迎娶外族女人。

    留里克非常高兴的是,自己的族人们对妻子的族裔并无要求,在这一问题上他们表现的特别宽容。一场民族的融合正在发生,罗斯人的实力正在膨胀。

    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内,三名吃了大败仗的首领驾着雪橇抵达了被征服了灰松鼠部落。

    八百名男丁出征,他们寄希望于这支大军可以彻底歼灭入侵的瓦良格人,结果逃回者寥寥。

    可以说这一战之后,此三个住在河流上游奥卢湖附近的部落,他们已经被惨败打断了脊梁骨。

    本来,这些部落的人口也就五六百人,倾尽自己实力的出征惨败后,他们甚至连渔夫都快没了。

    这是怎样的概念?

    一场大战,三个部落到现在,普遍的女人剩下三百人,所有年龄段的男人,仅仅只有五六十人,其中壮年的男丁屈指可数。三个部落都是类似的状况,大战之后他们的人口结构完全变了!

    所以当信使带来罗斯征服者的最后通牒后,三个部落首领一商议,碍于现在凄绝的形式,他们决定投降。

    理论上,他们完全可以举族逃亡去建造新的定居点。然而失去了绝大多数男丁的部落,又如何有动力建设新定居点?

    再说,如果现在拒绝罗斯人,未来被他们发现,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三个首领听从信使的建议,他们带上了一批贡品,寄希望于罗斯人收下礼物,能对自己的部落开恩。

    阴霾的日子终于转化为降雪,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新晋的积雪覆盖了战争后被冻结的血迹,银光素裹的大地掩盖了所有战争的痕迹。

    第三天的中午时分,冰河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雪橇,他们的出现立刻引得了伐木当柴烧的罗斯人的注意。

    奥托匆匆领着一票勇士站在冰封河畔,注视着一支队伍逼近自己。

    须臾,三个穿戴非常毛茸茸的男人,在一小撮明显是孩子模样的随从陪同下,走近罗斯人浩荡的队伍。

    来者正是那三个素未谋面却派兵参战的敌手。

    奥托身披锁子甲、一脸胡须、手握钢剑的形象,给了三个首领极大的恐惧。再看看这些罗斯人吧,他们确实是瓦良格人,和传说中的形象一模一样!

    “跪下!”本是充当翻译的耶夫洛,代表奥托勒令道。

    此三人连带随从纷纷跪趴余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听得翻译,奥托再看看那些拉着一些皮革的驯鹿雪橇,不由感慨那三个部落很聪明。

    这一切留里克正是等着眼睛旁观,在他的身边则站着泰拉维斯和赛波拉娃兄妹。

    “那三人都是谁?三个首领?”留里克问。

    “是的主人。他们是巴坎(极寒)、泰尔霍(橡果)和奥赫多(大熊)。”

    一些有些奇怪的名字。

    留里克耸耸肩,问:“你都认识他们?”

    “只是听我父亲说过。我们和他们是朋友,所以……”

    “怎么样?”留里克追问。

    “所以,他们才会出兵帮助我们打仗。主人,希望你不要怨恨他们。”

    “那就要看他们的作为,他们最好是忠诚的仆人,”留里克不再多言,他一甩脖子转身就走:“你们两个不要再在户外逗留,跟我进入屋子。”

    如今,留里克自然而然的安排这一对兄妹做自己的跟班,由于两人非常的配合,弄得留里克心生恍惚感,好似彼此早就认识。

    留里克首次听到了那三个首领的名字,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留里克完全知晓,所以他第一时间带着跟班回到温暖的半地穴房屋,也就是曾属于泰拉维斯兄妹的家,也就是灰松鼠部落首领寒酸的宅邸。

    不一会,三个首领以及仆从,在手持剑盾的罗斯勇士的“护送”下,进入到预设的议事会场。

    坐在兽皮垫子上的奥托一副趾高气昂姿态,房间内还站着二十多名身披锁子甲的武士,更加彰显了罗斯人的赫赫武德。

    如今,科文人所有的部落首领极度罕见的齐聚一堂,这一刻,纵使大家平日里有着诸多恩怨情仇,大家都成了罗斯人的奴隶。

    客套和虚与委蛇的话,奥托没心思、没理由和这些失败的奴隶说。

    他直接以罗斯大首领的身份,摆明了自己的要求,耶夫洛则在一边竭力的同声翻译。

    “你们这些科文人,现在都是我们罗斯人的奴隶!对于臣服者,将得到我们的庇护。对于叛徒,将被杀死。”

    “你们三个首领,居然派遣军队攻击我们。你们有罪,看在你们认罪的态度很好,我可以给你们宽大。”

    “我们罗斯人是你们所有人的主人,但是我并不打算直接控制你们。灰松鼠部落将被带走,身下的四个部落将继续待在你们现有的土地。”

    “我认定鲑鱼之主部落,为剩下所有部落首领。凯哈斯,代表我们统治你们。”

    “除却灰松鼠部落,你们剩下的四个部落必须尽到仆人的义务。你们每个部落,每年必须给我们罗斯人进贡两千张松鼠皮,如果做不到,就将遭遇我们的讨伐。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力!你们必须给我们缴纳贡品,松鼠皮少一张都不行。”

    “作为交换,如果外人攻击你们任何一个部落,都是向我们罗斯人开战。据说存在塔瓦斯提亚人,这群人如果攻击你们,我们罗斯人会主动攻击他们。”

    奥托如此说着,各个首领听着真是如坐针毡。

    “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奥托故意问。

    场面诡异的冷静了一阵子,终于有一名部落首领,弱弱的说:“伟大的……伟大的罗斯人。因为战争,我的部落几乎死了所有的男人,你命令我们每年拿出两千张松鼠皮的贡品。实在,有些困难。”

    奥托突然拔出宝剑,金属的嗡嗡声吓了静坐围观的留里克一跳,也几乎吓尿了五个首领。

    奥托的剑直指那名说话的首领,吓得那人几乎瘫在地上。

    “你们有什么困难?难道是因为我们杀死了你们的男人?”

    趴在地上的首领结结巴巴说:“伟大……的罗斯人。我们……损失了太多的男人。我的随从都是一些男孩,我的族人甚至缺乏渔夫。一年两千张松鼠皮……”

    奥托当即呵斥:“住口!这就是你的理由?不如我们带人斩杀你们所有人,这样你们以后也不用再缴纳贡品,因为你们都死了。”

    那个首领艰难的爬起来,他知道讨价还价已经毫无意义。

    这一刻留里克能感觉到自己老爹的霸气,虽说父亲的要求明显就是不讲道理,但老爹做事都是奔着罗斯人获得利益的立场。

    留里克觉得父亲的决意过于苛刻,毕竟就是没有战争,五个科文人部落合起来的人口,也就四千人规模罢了。经历了一连串的战争,留里克估计到所有死掉的科文人,人口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剩下的人口里,一批人还要永久性离开此地。

    剩下的的科文人,按照奥托的要求,这些人无论老幼,每人每年都要进贡四张松鼠皮。

    留里克甚至觉得本地区有那么多松鼠可供科文人捕捉吗?

    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留里克什么话都没说,毕竟罗斯人需要展现主人的权威,这些被征服的家伙们需要无条件的恭顺。完成一个苛刻的纳贡义务,即是长期对他们实力的放血,避免理论上的做大反攻,也是透过苛刻的任务,迫使他们展现忠心。

    奥托最后重申自己着急所有部落首领的唯一理由:“你们四个部落,每年必须在秋季之时,进贡给我们八千张松鼠皮、如若完不成,就会遭到我们的打击。”

    没有人敢质疑敢反驳,任何有实际意义的理由,在奥托这里都成了无意义。

    但奥托的要求还没有完。

    这次,奥托针对的就是那三个派遣援兵增援,结果被罗斯大军杀得近乎于全军覆没的部落。

    “我听说你们三个部落养了一些驯鹿,可有此事?!啊,你们都不用是说,我知道你们肯定有。现在我命令你们纳贡一百头驯鹿,还有你们储备的干草。我还要你们提供二十辆驯鹿雪橇。如若你们完不成这个,必将遭遇我们的讨伐。”

    关于鹿的事情,其实都是梅察斯塔说的。事到如今,梅察斯塔已经顾不得和三个邻近部落平日里相对和谐的关系,为了在新主子面前努力的给自己的族人们带来跟高的保障,他拼命的抖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可谓把自己的朋友卖得很彻底。

    科文人的驯鹿,大部分就是从北方养鹿人手里抢到的。

    野生的驯鹿还需要手段驯养,与其抓野生的,那还不如抢掠他人驯鹿好的。抢掠与征服,这些概念科文人都清楚。只是他们还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被大海西方的瓦良格人全部征服,更想不到的事,那些养鹿人早已投奔了瓦良格人。

    各科文部落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等于说,当罗斯人宣布对所有科文人的征服后,芬兰地区的北方,直到北冰洋的海边,都成了罗斯人的地盘。

    奥托以罗斯人首领的身份,宣布自己是所有养鹿人、所有科文人的主人。

    而留里克,将继承这一切。

    留里克不禁想着,奥托之于罗斯部族,分明就是一位英雄人物,是一位深沉的开拓者。反观自己,也许是碍于这渺小的身躯,整个人还是太保守了。

    “不行。我必须比奥托还要强势,我必须带着罗斯人大军,打下大大的疆土。整个芬兰,整个拉普兰,整个摩尔曼斯克,都是我的!都必须是我的!哦,以后还得有卡累利阿。”

    其实呢,留里克知道奥托做出这样的宣称后,拉普兰地区,摩尔曼斯克地区,和奥卢河流域,因为这些地区有限的居民要么是人数稀少且装备窳劣的战五渣,要么就是仆人,罗斯人的宣称有着非常现实的意义。

    那三名首领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他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权力,只能带着罗斯人的野蛮命令,驾驭着卸下所有礼物的驯鹿马车奔向自己的部落,被迫凑齐罗斯需要的贡品,并在三天时间内赶回来。

    若是耽误的期限,便是对罗斯人的背叛,奥托威胁自己的惩罚说到做到。

    三个首领不敢违抗,因为,他们已经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资本。

第277章 留里克的驯鹿群

    对科文人的征服看起来就这么结束了,罗斯人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代价仅是三十多名勇士的死亡。

    罗斯人还是付出一点代价的,但部族的人口又在快速膨胀,新一代的年轻勇士正常积极成长,加之大量仆从者的加入,奥托相信自己部族的实力反而提高了很多。

    自己的所做作为都是在为儿子留里克未来的统治打下基础。

    至此,是该结束严重超期的“北狩行动”了!

    来的时候是二百多名拉着拉着雪橇徒步奔走的勇士。归途,还能徒步吗?

    不!归途,罗斯人将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因为就在奥卢河的河口,诸神已经给了留里克启示,大家都是这么相信的,那便是留里克所言的一路向西便能抄近道回家。

    奥托深信不疑,其余人等奉若真理,也为之骄傲。

    没有人担心徒步跨越冰封大海充满危险,再说大家也不是徒步回家,大量的驯鹿拖拉的雪橇,就是族人们完美的交通工具。

    更是没有人担忧迷路,因为回家的领航员,就是留里克本人。

    罗斯人,就是要横跨冰封的波的尼亚湾!一旦通行了这条线路,从海冰解冻开始,罗斯人的船只便利用全新的航线,直接杀奔奥卢河,完成对当地人的统治。

    何况,在奥卢河口建立一个据点,并命名为诸如“奥卢堡”之类的名字,奥托可没有打消这一念想。

    聪明的首领都能察觉到,奥卢河入海口,是芬兰地区北方的重要战略地点。

    历史上恰恰就是瑞典人,因为入侵芬兰,瑞典军在奥卢河口修筑堡垒,最后演化成一座城市。

    约定之日到了,新晋仆从的三个科文部落,通过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臣服诚意。

    冰封的奥卢河完全没有解封的意思,而且气温是真的寒冷,唯一令大家欣慰的是降雪终于停了。

    夜间变得不再黑暗,月光和星光照在满世界的积雪上,那反射的光足够人群于夜间跋涉。

    冰封的河构成了完美的道路,一支由驯鹿雪橇构成的队伍,拖拉着一些货物平安抵达罗斯人的营地。

    奥托带领一票战士,他们头戴骇人的金属头盔,身披坚固的锁子甲,以孔武模样面对瑟瑟发抖的来者。

    “这些就是你们的贡品?”奥托随口问及一个唯唯诺诺的首领。

    那首领连连点头,之后招呼部落的小男孩将被粗麻布遮盖的货物展示出来。

    随着麻布被拉开,大量的皮革映入奥托的眼帘。

    毛皮!大量的毛皮!毛皮就是钱!就是资产!

    奥托的双眼就差放射绿光,他的手下也为之震惊。

    “你们带了多少毛皮?”

    首领压制着心里的不舍:“我的部落有一千张松鼠皮,五十张狼皮,还有一些兔皮。我们缴纳这些贡品,希望秋季的时候,能……”

    耶夫洛的翻译出现了一些偏差,本来这首领的意思是减免一些贡品负担,不曾想竟被翻译成以此抵消今年贡品。

    奥托勃然大怒,他直接拔出宝剑,剑刃直接精准的削掉了那首领的皮帽,露出那冒着蒸汽的地中海脑袋。

    那首领当即跪下来发抖,其余人等皆在震惊中不知所措。

    “秋季,两千张松鼠皮,必须交出来。还有这些拉货的驯鹿雪橇,我就算是你们的贡品。”

    一听罗斯人要永远的没收雪橇乃至使役的驯鹿,三名首领全都慌了神。

    他们爬到奥托身前不停的祈求,却被奥托直接揣倒。

    “你们全都滚蛋!带着你们的崽子滚蛋!否则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奥托张牙舞爪中不停嚷嚷,急令自己的手下驱散这些部落民。

    几十人几乎只是带着木棍,就在冰面上连滚带爬的逃亡,还时不时看看罗斯人是否追上来。

    留里克暂且作为看客,他有些觉得老爹的做法过于粗暴,终究那些家伙都是绵羊,如若绵羊长期生活在惊吓中,那就不要幻想以后能剪多少羊毛。

    留里克在族人们的哄堂大笑中,瞥上几眼那些慌张逃跑的部落民。

    他笑不出来,但心里多少有些兴奋。

    这里的兴奋之源,就是拉车的驯鹿!

    雄鹿和雌鹿的区别在外观上就能显现。留里克看到的是,三个部落遗留下的新一批驯鹿雪橇,每个雪橇还是标准的四鹿拖拉,累计就是八十头成年鹿呀!

    在平日的生活中,留里克出于无聊,遂和露米娅探讨了一些有关驯鹿的正经知识。驯鹿是在九月份进入发情期,待到最温暖的夏季小鹿出生。

    留里克看不到怀孕的雌鹿,他由此判断,恐怕那三个尚未亲自考察的科文部落,手头里还有一大群鹿呢。

    谁是养鹿人?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养鹿人。

    老爹和族人们对本地人的皮货储备充满了强烈的兴趣,现在的留里克最关注的就是缴获的所有的鹿。

    在逗留的时间里,已经有十头雄鹿被宰食,那些雌鹿倒是完全安全的。

    时至今日,罗斯人缴获的驯鹿多达二百七十头,留里克第一时间便对所有的鹿宣布的主权。如此多的接受了很好驯化的驯鹿,一瞬间满足了留里克的需求。自己梦寐以求的构建一支驯鹿种群,居然就这么成功了!

    和驯鹿一样抵达的,还有一批草料。它们被随意的堆在雪橇上,此乃科文部落们为驯鹿准备的冬季粮食,毕竟他们并不是真是的“养鹿人”,趋于定居的他们可没有动机去搞什么冬季放牧。

    又是一个新的黎明,儒略历到了哪一天留里克已经忘却了,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和族人们离开河口到现在,肯定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光。

    北狩到现在,部族失去了一些勇士,队伍反而膨胀到了超过五百人!

    大清早,再吃过一顿几乎全是肉的早餐后,回家之旅也该开启了。

    如今,罗斯人控制了多达七十余辆大型雪橇,理论上它们完全可以运载一千人。由于返程都是行进在光滑的冰面,拖拽雪橇的驯鹿只会在起步的时候有些吃力,一旦运动起来,满载的雪橇便可以高速前进。

    固然这依旧很消耗驯鹿的体力,恐怕还要造成一些鹿累死。

    为了能早点回家,没有谁还愿意在用一双脚去丈量大地。

    多达五十辆雪橇挤满了人,那是罗斯人、灰松鼠部落全体幸存者,以及一部分鲑鱼之主部落民。其余雪橇完全拉货。昔日的灰松鼠山堡未完全废弃,凯哈斯留下一些人,宣布对该山堡的占领。但留守者高兴不起来,罗斯人几乎带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仅仅留下了一点肉干。留守者必须化作雪原森林的猎人,硬生生扛到冰消雪融。

    大量缴获的毛皮、熏鱼干,乃至一些冰冻的鲜肉堆在雪橇。另有大量的驯鹿草料,以支撑鹿群未来艰苦跋涉的需求。

    留里克,他坐上了奥托选定的最坚固的雪橇,紧随其后的正是泰拉维斯和赛波拉娃两兄妹。

    冰河之上一支前所未有规模的雪橇队赫然出现,大军就等待着首领的出发命令。

    女孩赛波拉娃不舍的看着自己部落已经破败的山堡,一瞬间悲从中来,眼眸的泪水不停流淌。

    “你伤心了?”留里克问。

    “主人,我……有一些……”

    冰凉的微风吹拂女孩的脸颊的金丝,留里克叹言:“唉。到底是你的故乡,你伤心就哭出来吧。你的部落要跟着我们走,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更好的地方生活。那里的环境和这里很相似,你们的日子会更加美好。”

    在女孩不停啜泣之时,善于射箭的泰拉维斯憋不住自己的疑惑:“你们罗斯人的故乡,美吗?”

    留里克楞了一下,不禁挺起胸膛:“罗斯堡很美,因为你们的加入,以后会更加美丽。泰拉维斯!”

    “在。”

    “以后,你是我的人,你的族人都是我的人。我就是你们所有人的首领,等抵达了罗斯堡,我会供养你们一段时间。等到夏季,你们都去矿山。你们可以在那里建立新的山堡,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你们的探险队发现的。”

    泰拉维斯知道留里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稍稍有些安心。他实际也别无选择,对于未知的未来充满担忧。

    奥托此刻和凯哈斯、梅察斯塔交涉了一番,他最终上了雪橇。

    “留里克,和你的仆人聊得很开心?”

    “是的。”留里克木着脸回答,他见得老爹的脸庞那才叫做开心。

    “好吧,是时候回去了。”

    奥托使劲清清嗓子,突然站起身高举自己的剑,号召所有等待出发的人们:‘兄弟们!我们回家!现在,我们走!’

    御夫实际都是本地的科文人,他们实际比罗斯人还要善于操纵雪橇。

    纵使大部分雪橇坐满了人,拉雪橇的四头长着冬季厚毛的驯鹿依旧提供了强劲的动力,哪怕是个头小的雌鹿,依旧能力非凡。

    驯鹿防滑的蹄子在冰面疾走,雪橇的速度也迅速达到了普通人慢跑的水平。对于这群夏季的划船高手,坐在雪橇上的罗斯勇士,以自己的划船经验判断出,这雪橇的速度似乎已经和顺风时候的长船速度一样快!

    他们又找到了划船的感觉,也感叹雪橇与驯鹿的重要性。

    奥托一直摆着深沉的脸,他的耳边尽是自己的儿子和两个小仆人,用科文人听得懂的语言交谈。他们在聊些什么?奥托并不清楚,但奥托敏锐的意识到,儿子并没展示主人的威严,仿佛他们三人只是同龄的朋友。

    “啊!毕竟都是孩子。留里克,你很真心自己的仆人们?但愿他们是永远忠诚的。”

    雪橇在冰封奥卢河上竟然以一小时十公里的速度“狂奔”!

    庞大的队伍在傍晚时分,就抵达了阔别已久的鲑鱼之主部落。

    黑压压的雪橇群的突然出现,自然而然的引起当地人的警觉。那些留守的罗斯战士第一时间拿起武器,剩下的本地妇孺,也都拿起了木棍和短矛。

    留守的罗斯战士本能的感觉来者可能是敌人,不由得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少女人以古芬兰语大吼:“是松鼠佬!罗斯人失败了!那些人的雪橇队来了!”

    部落民人心骚动,好在留守的罗斯人听不懂这些引起恐慌的话。

    他们先是保持戒备,随着看到了夕阳之下,雪橇上的人反射的亮光,这才确定这如何是敌人,分明是凯旋的首领,凯旋的兄弟们!

    “我们赢了!首领回来了!”

    “我们快点点燃篝火,庆祝他们回来!”

    ……

    留守的罗斯人陷入到极端兴奋中,听懂他们话语的露米娅也振作起来。

    过去的一段时间,露米娅的安抚了和自己同名的女孩露米,她亦是在努力安抚本地的科文部落民,告知他们只要保持忠诚就能得到罗斯人的庇佑。

    见得这个奇怪的女孩居然得到了留守罗斯战士的尊重,鲑鱼之主部落的妇孺们纷纷信了她的话。

    露米娅自己的身份正是祭司,她还有着神圣的未来,被罗斯战士尊敬再正常不过。他人看来,此女子的身份明明是养鹿人,也许只要向她一样保持臣服,罗斯人也会施以尊重。

    奥托趾高气昂的下了雪橇,他的战士们有样学样。

    庞大的队伍进入到了鲑鱼之主部落的河畔村庄,随着人群中夹杂着大量的妇孺,这些人的身份迅速暴露,瞬间引起大量部落民的烟雾。

    “灰松鼠”和“鲑鱼之主”两个部落的矛盾,可不是两个首领在篝火前迫于特殊的形势握手言和就能解决的,毕竟两个部落往日的冲突,互相都死了不少人。

    只是碍于罗斯人的赫赫武威,两个部落的普通部落民才没有厮打成一团。

    夜幕再度降临,冰封河畔亮起大量篝火。

    有大量的冻鱼在被紧急加工成烤鱼,所谓未来旅途的食物。

    一个白天的舟车劳顿,灰松鼠部落民厌恶鲑鱼之主的那些家伙,哪怕是彼此都是同族,他们不想和那些人过于接近,便纷纷在河畔搭建临时的窝棚。甚至不少人裹着兽皮,围着篝火就睡着了。

    奥托和留里克可没有闲着,两人召集了最关键的人员,就在凯哈斯的家里,召开一场临行前的关键会议。

第278章 征服冰海

    大军得胜归来,欢乐吗?

    不!完成讨伐的战士们归心似箭,漫长的北狩消磨着战士们的心,如果有战斗,他们还能再硬气的拎着战斧利剑鏖战,而今敌手全部臣服,大家只想回到罗斯堡。

    就在户外,罗斯战士们围着篝火七嘴八舌谈论起回家的方式。

    人们都在讨论直接跨越冰海的合理性,因为这个方案就是留里克提出的,那孩子在河口搞出的奇怪把戏弄得大家莫名其妙,结果把戏之后那孩子便声称一路向西就是家。

    倘若此乃夏季,划着船的大家并不反对尝试走这条线路。但是跨越冰海,罗斯人从没有这样的经历!

    甚至于,罗斯人从没有在冬季,踏足夏季波涛不止的海洋中心,那里对于大家都是完全陌生的恐怖的。

    其实大家最担心的还是海冰突然变薄,在茫茫冰冻海洋之上掉进冰窟,然后被冻死。

    有的人觉得此乃不靠谱的冒险,有的则是单纯的归心似箭,认为既然留里克说可以,那就是可以的。

    在凯哈斯的家里,当奥托说明自己身为首领完全同意儿子提出的回家方案时,首先,在场的罗斯人没有任何的反对,他们内心固然是紧张的,却不会认为“奥丁祝福者”的留里克会拿自己和族人们的生命开玩笑。

    但这份觉得当即引起了梅察斯塔的惊恐,以及露米娅的吃惊。

    也许相比于罗斯人,养鹿人和科文人,多少缺乏一些“作死”的勇气。

    梅察斯塔斗胆说:“伟大的罗斯人,我们愿意仆从你们,可是我们不想冒险。大海太危险了!冰封的的大海更加危险。”

    耶夫洛还在翻译此人的话,留里克可是听不下去了,他猛然从坐着的兽皮垫子站起身,大声说:“你的话我听得懂。这是我的决意,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

    “你!”梅察斯塔的眼角注意到罗斯大首领那犀利的眼神,他怀疑留里克的决意,却不敢再质疑。

    不料露米娅摆出一副难堪的脸,劝说道:“留里克,跨越冰海真是太危险了,很多人都害怕,也许我们可以……”

    “你想怎样?”留里克突然撇过脸。

    露米娅一怔:“我们可以……原路返回。”

    “那是浪费时间!我们本来可以三天四天的时间就回家,你难道觉得我们有功夫花费掉十天?”

    留里克的话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关键的点就在于这个返程所需时间。

    奥托焦急的问:“四天时间?这么短?”

    “也许只需要三天,只要那些驯鹿依旧强力。爸爸,我们只要一路向西就行了。你可是直到我们的罗斯堡,我们的家园附近,可就只有罗斯堡附近有山丘啊!”

    留里克的话深深刺激了奥托,这下子,更加坚定了奥托的支持态度。因为罗斯堡所在峡湾附近的山丘,每年来来往往的商船,都是借助那座蕴含铁矿石的山丘,来判断罗斯堡的位置。每一次,都没有商人迷路过。

    梅察斯塔震惊于罗斯人的决意,露米娅担忧路途的危险,而凯哈斯,他是无所谓的,终究不是自己的族人被迫跨越冰海。

    留里克继续说:“冰海会解冻,终究我们还是要划着船抵达这条河,与科文人交流。既然划船可以来,我们坐着雪橇在冰海上赶路,这与划船又有多大的区别?”

    此言无疑坚定了奥拓的信念。

    接下来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奥托就在这点燃篝火的半地穴木屋中彻底敲定主意:“我们跨越冰海!明早就出发!”

    罗斯人的行动力又是另一个让其他族群震惊的要素。

    次日清晨,返程之旅正式开始。

    得到跨越冰海命令的罗斯人,大家有怨言也必须接受。昨日篝火的讨论就让它过去的,接下来所有人要听从首领的安排。

    每一名罗斯战士携带的小雪橇,全部用麻绳拴在科文人大雪橇的后面,其上堆满了属于个人的战利品的大量毛皮,乃至一些食物。

    鲑鱼之主部落又提供了一批熏鲑鱼,队伍得到了这样一次的关键食物补充。

    庞大的雪橇队伍变得更加沉重,每辆雪橇的重量超过了一吨。科文人和养鹿人能估计到雪橇的恐怖重量,他们不但怀疑队伍向西能否跨越未知的冰海,更担心雪橇会压碎海冰。

    关于载重和冰块的事,留里克根本就没有考虑,因为波的尼亚湾的冬季冰封期,海冰已经不是用“很厚”来形容的。

    罗斯人扔下尚未燃尽的篝火,纷纷兴高采烈的跳到自己的雪橇上。那些被解救的养鹿人,纷纷变成了雪橇的御夫。

    养鹿人和灰松鼠部落的科文人,大家内心忐忑又别无选择。

    冰海,如同恶梦。罗斯人的领地,充满了无限未知。

    他们实在不知道世界的全貌,甚至连北欧世界的地理结构也一无所知。所有科文人觉得西方之海是一望无际的海,只有可以驾驭海浪的瓦良格人,才能在海上纵横。踏足冰封之海显然就是瓦良格人能干得出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其实从奥卢河的河口到罗斯堡的峡湾,直线距离仅有一百四十公里。

    留里克其实也不知道确凿的距离参数,他就是相信科学,知道地球是一个球,通过测量日影手段断定了两地非常精确的维度参数,断定向西走就能到家。

    还在于他天然知道的世界全貌,哪怕是这是在九世纪,波的尼亚湾也是很狭窄的海湾。

    又是奥托,这位勇敢的罗斯大首领,在临近出发之刻,站在雪橇上面对着播撒金光的朝阳大吼:“伟大的神!你的仆人将要跨越冰海!是你厚爱的留里克做出这样伟大的决定!祝福我们吧!让我们平安回家!”

    太阳,就是奥丁的化身之一,罗斯人相信不已。

    那个灰松鼠部落的女萨满,她沐浴在朝阳的神圣金光中,手舞足蹈向科文人信仰的太阳神祈祷。

    甚至是养鹿人,也在默念自己神灵的名字。

    露米娅则做的更绝!

    毕竟她就是罗斯部族的祭司,也是未来的大祭司。

    这个女孩站在即将奔向西方的队伍最前端,面向着东方,她向着朝阳大声背诵只有给出征战士才吟诵的祈祷文。

    一些懂行的罗斯勇士瞬间意识到,那女孩正在做一场祭祀仪式。

    奥托见状大喜,他急忙把有些木讷的留里克拉起来,已让儿子的脸沐浴金光。

    祈祷和祭祀,说白了就是让大家安心。

    毕竟对于所有人,跨越冰海都是一次史无前例的疯狂壮举,如若不是留里克笃定和大首领的支持,谁会这么做?

    如果不是有利可图,罗斯人如何去探险?大家自我安慰,此举就是用特殊的手段,去探索一条航线。

    而且事到如今,罗斯先人嘴里神秘的东方已经不在神秘,罗斯人已经占领了这里,传说中的“东方之地”,该地域的人也纷纷成了罗斯人的奴仆。

    “前进吧!”奥托一声令下,真正的归途开始了。

    驯鹿被喂饱了干草,它们驱动雪橇开始了“飙车”。

    曾经罗斯人强迫大量缴获的驯鹿奔走,结果中途累死一大片。其实那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因素正是那些驯鹿只是养鹿人可以宰割的肉食,而非被训练过的专业使役。

    这些为拉雪橇培养训练的驯鹿,它们展现了强大的耐力和机动性。

    庞大的罗斯雪橇大军,仅在傍晚就抵达了奥卢河河口。

    他们在这里扎营,带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所有人面对着茫茫一片白的冰海,不由的发出难以明说的感慨。

    一双大手盖在留里克忐忑的肩膀。

    “留里克,接下来就是验证你理论的时候。有信心吗?”奥托问。

    “我……有!”

    “你有些犹豫?”

    “不!”留里克坚定了信念。他实际还是可以打退堂鼓的,毕竟只要队伍向北方沿着海岸线走,走一个大拐弯就能回家,因为这就是波的尼亚湾,此线路也是被罗斯人用双脚丈量过的。

    “那就走吧!”

    奥托不在多言,开始组织起队伍进入冰海。

    就在出发之前,露米娅根据自己学到的,在海岸用积雪堆起了一个小小的祭坛。为了表示诚意,也是为了安心。一头雄鹿作为祭品被宰杀,而负责割喉者,就是留里克本人。

    关于处死一头驯鹿,露米娅多少有些不情愿,她唯一高兴的是驯鹿群又回来了,自己可以帮助留里克建设一支庞大的鹿群。看到大量的鹿,这是露米娅最安心的时刻,就仿佛那就是自己家昔日的鹿群。

    当然,一切都变了,自己已经有了全新的身份,成为了祭司。

    露米娅手持留里克的那把钢剑,划破鹿的肚子,掏出肝脏将其再度割开,当众宣布吉兆!

    会有人质疑祭司的占卜吗?没有人!

    因为神已经给出了启示!

    仪式之后,鹿肉旋即被快速分解,露米娅也不忘把鹿肝切割,直接把鲜鹿肝直接塞进嘴里,她的那些养鹿人同族也是完全一样的行为。

    人们安了心,他们的雪橇终于要进入白茫茫的冰海。

    大家依靠着太阳和星光的位置进行导航,尤其是夜里,环绕北天极运动的那些关键的星星,就是最佳的导航。

    或是怀疑、或是兴奋、或是盲从,或者什么都不想。

    御夫以麻绳鞭子敲打驯鹿,第一辆雪橇背对着朝阳,罗斯人和他们的仆从,向着苍白的冰原前进。

    如果有人可以通过鸟瞰的上帝视角,就能看见一大团黑压压的物质,突出的在冰原快速挪动。它们恍若海豹群,又完全不是海豹。

    他们看似体型臃肿,速度可一点都不慢,并在海冰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北风吹拂留里克的小脸,吹拂他忐忑的新。他身为首领之子自然身处领头的雪橇,所有雪橇都紧跟他的步伐。

    四周的环境简直是绝对的平坦,而这,恰恰是所有土生土长的罗斯人不曾领略过的。

    纵使平日里也有不少主人跑到海冰之上凿洞诱捕海豹,却没有人胆敢深入海冰深处。

    大家纷纷瞪大双眼,在极度的忐忑中欣赏着一望无边又绝对平坦的冰原。一双双眼睛又瞄向苍白的冰面,凝视宽大的雪橇板滑过浮雪的场面。

    如果说留里克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路无言,同坐一辆雪橇的奥托也保持着沉默。

    漫长的旅途终究带给人们以枯燥,一行行进了很长时间了,雪橇上的人们见得担忧的危险根本不存在,雪橇不还是平稳移动么?想必未来也是如此。

    许多人碍于雪橇的轻微震动,这震动弄得人昏昏欲睡,便有不少人裹着兽皮,互相依偎着小憩。

    唯有驯鹿,吃饱了干草的它们在持续狂奔。

    随着夜幕的降临,疲惫的驯鹿都得以喘息。罗斯人赏赐给使役的鹿大量草料,不过问题也来了,奥托见到那些鹿疯狂进食的模样,不由担心它们会在大军回到罗斯堡之前,纷纷饿死于冰面。

    曾经奥托也是想要把俘获的大量驯鹿全部驱赶回老家的,偏偏大部分鹿都死了。

    罗斯人就用准备好的柴火,在冰面上点燃了十摊篝火。

    冰原反射着月光星光,天宇还有很暗淡的极光,哪怕是夜幕降临,整个世界因为冰雪的原因,能见度实则不低,若是大军强行启程,他们依旧可以夜间行进。

    但大家碍于舟车劳顿,所有人的只有在啃食干粮的时候对前途聊聊外,罗斯就躺在准备好的舒展开的宽大鹿皮里,不停的扭转身子使得全身被包成肉粽,鹿皮成了绝佳的睡袋。

    至于所有的科文人部落民,只有裹着各自的粗麻布衣服,依靠篝火的温暖了。

    富含油脂的松枝被烧得劈啪作响,留里克有些惊奇篝火似乎对冰层毫无影响。

    许多人已经沉沉睡去,奥托围着篝火,猛灌自己一瓶烈酒,现在正是酒意上头的时刻。

    奥托拖着晕晕的身子挪到望着火苗发呆的留里克,突然说:“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

    “爸爸,你喝酒了。”留里克扭头问。

    奥托勉强挤出笑脸:“最后一瓶,回到罗斯堡,你要给我制作更多。你说,神给你什么启示了?我们还要在冰面上呆多久?”

    “这……也许还有两天。如果快的话,还有一天。”

    “这么快?你确定。”奥托听得大喜过望。他没有任何的怀疑,又拍拍留里克的肩膀:“早点睡觉,明早我们还要快点走。”

    其实留里克的估计有些保守,实际上罗斯大军仅仅在第一个白天,就狂奔了长达七十公里!倘若他们出发的更早一点,还能奔袭得更远一些。

    这实在是惊人的旅程,哪怕是对于经过使役训练的驯鹿,一天八十公里,基本就是雌鹿的极限,雄鹿倒是可以跑得更远一点。

    罗斯人实际已经处于海湾的中心位置!

    虽是中心,这冰层也有接近两米厚,许多地方的冰层厚大十米,甚至还有更夸张的存在,还因为它是缓慢冻结的,这样的低盐度海冰,硬的像石头。过分厚的冰层断裂,便是未来的危险冰山

    但海冰的天然延展性使得冻结的海面,局部地区的冰会变得异常,那种异常,是罗斯人、养鹿人和科文人从未见到试过。

    次日,天还未亮之时罗斯人就开启了新的旅程。

    非常糟糕的是,由于一些人御寒工作没有做好,有多达十名鲑鱼之主部落的女人和孩子,她们被试图唤醒之时,被人发现已经和冰原融为一体。

    没有谁过度悲伤,更多的就是人们的惋惜。

    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这是挑战一个全新的未知,只要踏入这冰海,什么奇观、什么惨剧,都不再是匪夷所思的。

    然而,不算出扭曲的大地,终于让大家警惕起来。

    “那是什么?!”留里克小手指着前方的隆起,大声质问。

    奥托眯着快被冰面反射的阳光刺瞎的双眼揣测:“也许只是单纯的冰吧。”

    “啊?难道冰还能组成一堵墙?!”

    其实所有人都逐渐感觉到雪橇的行动变成缓慢了些,驯鹿的喘息也变得更加沉重。

    还是铁匠卡威有经验,他紧急制作了一个确定垂直度的调子,错愕的觉察到整个队伍居然在爬坡,大家都处在一个上坡中。

    冰海的上坡?

    事实就是如此。

    膨胀的海冰引得其在海面上隆起成巨大的条形鼓包,它愣是绵延超过五十公里,其高度也破天荒的达到二十米!

    由于一直在缓慢的上坡,罗斯人一时间没有察觉到,更从未经历过这一情况。

    直到队伍的最前端,因为冰层的内应力过于强大引起的冰层断裂,一座极具隆起累计高达三十米的冰山,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爸爸,看来我们要继续前进了。”留里克勉励道。

    奥托的心脏在狂跳,他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事,很显然,必然是奥丁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冰封海边并创造一座大冰山。

    “走吧!我们征服它!”

    队首的雪橇全力以赴,驯鹿喘着可怕的粗气,一步一个坑似的拖拽雪橇攀登。

    等到留里克终于站在了冰山之顶,所简单到的,完全令他浑身战栗。

    奥托亦是激动得说不出来话,因为远方,就是大地!

    哪怕是被积雪覆盖,那也是大地!透过完美澄澈的空气,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陆地,呈现在奥托、留里克父子,乃至随行的露米娅、露米、泰拉维斯和赛波拉娃这样的孩子。

    没有人以这样的视角观摩大地,奥托敏锐的注意到偏西北方向的大地,存在一小片特殊的凸起,不由得进一步浑身发抖。

    “留里克!那里!”奥托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那边的凸起:“难道,那里就是……”

    留里克远眺那看似突兀丘陵的存在,面带微笑淡定的说:“你没有猜错,是罗斯堡!是我们的家!这片海岸线上,只有我们的罗斯堡旁边,存在一座山丘。”

    奥托如卸重负一般的仰天长叹,然后兴奋地跪在地上。他面相太阳高举着双手,赞美道:“伟大的奥丁,感谢你的恩赐,我们回家了!”

    他又迅速站起来,面向着“冰丘”下所有的族人和仆从拔出宝剑,剑锋直指那被冰丘掩盖的世界。

    奥托狂啸道:“兄弟们!前面就是罗斯堡!我们回家!回家!”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见得首领所在的雪橇突然消失(已经跑到冰丘另一面),其余雪橇紧缩其后。

    终于,所有人都看清了大地,接下来的旅途再不需要星星太阳来导航,那冰封海岸线的凸起山丘,就像是灯塔一般,吸引这些例假近两个月的孩子们,回到罗斯堡。

    而最后的归途,就剩下最后的二十余公里。

    在太阳落山前,庞大的队伍进入到罗斯堡的峡湾。

    人们注意到从不可思议方向出现的大量挪动的黑影。罗斯人本能的保持戒备,所有拿得动武器的男人齐聚在冰封海滩,包括留里克手下的孩子们,也都手持兵器迎击可能的偷袭。

    因为来者明显来自东方,大家想当然的认为那就是“东方人”,或者就是芬人跨过冰海袭击了。

    然而,当视力很好的人,纷纷看到那雪橇上高举宝剑,一脸络腮胡子随风飘扬的战士,刚刚还做好战斗准备反击入侵的人们,这回喜极而泣。

    尼雅拉着两个女孩,她站在人群中,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由潸然泪下。再望着庞大的驯鹿雪橇队,她哭得更凶了。

    “妈妈,你怎么了?”卡洛塔问,“是因为他们回来了吗?”

    “是!是留里克,还有大首领……”

    “你为什么哭呢?你应该高兴。”

    抹一把泪,尼雅轻轻捏着卡洛塔的笑脸:“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嫁给留里克,等你也有了孩子,就能体会我的感受。”

第279章 归来狂欢与毛皮狂热

    出发的时候,三百勇士拖拉着一些雪橇,携带着一批粮食,前往神秘危险又充满机遇的北方。

    儒略历已经快到三月了,勇士们以全新的交通工具,以更大规模的群体回归。

    大量的罗斯人,或是拎着剑,或是扛着短矛,簇拥在雪橇队伍中。

    不少人下意识的触摸使役驯鹿的巨角和毛皮,不少人凝视着被麻绳捆扎得结结实实的皮革,还有那些穿着兽皮和粗制麻衣的奇怪男男女女。

    他们,是外人!

    他们,很可能是新的奴隶。

    但是这些人的手脚没有任何束缚,并竭力回避凝视过来的眼神。

    奥托以王者之姿态跳下雪橇,在罗斯堡的冰封海岸,和率先冲过来的哈罗左森会面。

    “你们走了将近两个月,就仿佛离开了足有一年。我的大首领,你们这是……”

    奥托面带笑容,他手指着东方回应自己的亲密伙计:“哈罗左森,我们不仅是狩猎,我们探索了东方之地。”

    “真的?”

    “当然!”心情一片大好的奥托招呼自己的留里克,紧接着,跳下雪橇的留里克拉扯着那对兄妹,站在奥托身边。

    “你瞧,我的儿子有了新的仆人。他们是东方之人,他们不是芬人,叫做科文人。”

    哈罗左森瞟了两个孩子一眼,仅此一瞥,便断定两人的长相确与自己的族人有些明显的差异。他们,更像是露米娅那种模样,比如圆溜溜的杏眼,脸部整体偏平坦,倒是头发可是比露米娅更为金黄一些。

    在看其他坐着雪橇的怪人,都有着类似的模样。

    哈罗左森真心为首领高兴:“看来,你们的收获巨大,我的首领,你立下了功勋。我们还以为你们是奇怪的袭击者,没想到,你们居然跨越冰海而来。”

    奥托笑呵呵的向前三步走,拍打着老伙计的肩膀:“他们不是我的奴隶,是留里克的奴隶。我现在回来了,告诉我,一切安好吗?”

    “哦!当然!真是一切太平,大家的日子都很平静。现在你们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

    “那就走吧!我们需要一场盛大的庆祝会。”

    罗斯堡,厚重的峡湾,还有峡湾附近的山丘,就如同母亲一般,包容了自己外出闯荡的儿子们。

    “北狩行动”以一种大家都未曾想到的方式正式结束,而本次行动收获最大的,哪里是什么敲诈和掠夺到的大量毛皮、数百名奴隶?

    那是一个伟大的信息,使得罗斯人世界观里的已知世界的边界,又向东方延伸的很多。

    那些来自“东方之地”的科文人,他们就是罗斯人从未见识过的族群,而今,大首领在回到故乡后就传达出振奋人心的消息——罗斯人已经征服了科文人之地。

    “东方之地!除却芬人领地以外的所有东方之地,都是我们的!”

    罗斯部族陷入到狂欢中,被积雪覆盖的罗斯堡,很快就点燃了巨量的篝火。就在夜里,刚刚归来的露米娅,她根本顾不得舟车劳顿,就戴上鹿角盔,在大祭司维利亚的指导下,于深夜的石船祭坛,进行了一场“回馈奥丁”的仪式。

    这场仪式堪称豪华,被作为牺牲的雄鹿就有两头。

    要处死两头鹿,虽是有点不舍,留里克努力克服自己的疲倦,还是亲手握住钢剑,斩杀了鹿。在他看来,大家都觉得完成了这场祭祀,一切才算有了明确的结束。

    鹿血染红了祭坛,冒着热气的鹿肝被摆在青铜盘上。露米娅小心翼翼将之摆在祭台,此刻,天宇本是暗淡的绿色极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维利亚那恍若大地龟裂的脸往着天宇,看着闪耀的极光,两行热泪湿润了她枯萎的脸。

    她在圣域情不自禁喃喃:“神已经得到了我们的回馈。你们跨越冰海的伟大举动,得到了神的认可。我们征服了那些东方的人,也被神许可。”

    “奶奶,这是好事吗?”留里克故意问道。

    维利亚又低下头,他缓缓环顾四周,看着奥托和他的亲密伙计,以及所有参与过了行动并平安回来的勇士。她再看着留里克:“那些被征服的科文人,你要怎样对待?他们,是你的仆人。”

    这恍若是来自灵魂的质问,留里克不由得思考起很多!

    毕竟事到如今,罗斯人的群体构成变得更为复杂了。庞大的人口里增加了大量的诺夫哥罗德女人,以及罗斯人和她们的混血后代。一批养鹿人和科文人又加入进来,其中一些女人也成了罗斯人的妻子。

    留里克没有多想:“我是他们的主人,他们是我的仆人。仆人要忠诚于主人,为主人做事。而主人必须给予仆人庇护。这是我和神的契约。”

    “真是一份完美的契约。遵守契约吧!就像你的名字,罗斯将再次强大。”

    罗斯将再次强大。

    这话认真思索起来就有些玄妙了,莫非很久以前罗斯人一度很强势?留里克不禁想,维利亚或许还把一些过去的故事埋在心里,毕竟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至于那些事,并未刻在木板上。

    盛大的祭祀活动不过是更为盛大的整个罗斯堡狂欢的一部分。

    族人们不仅为归来的勇士祝贺,还因为时间很快到三月份,那海洋中心诡异扭曲的巨大冰坨,也要快速快速松动,冰封如铁的海洋将以极快的速度解冻,为了迎接四月份开始恢复的贸易季,罗斯人也有意找一个由头,消耗一下家里的各类物资库存。

    相比于以往的冬季,罗斯人正在经历的冬季本就是前所未有之富足,富足的原因也不是别的,就是来自去年夏季对哥特兰人的战争抢掠到了巨量货币,以及留里克要求古尔德和尾随这位大商人的一大票小商人带来的巨量生活物资。

    留里克本是估计所有的谷物粮食能支撑罗斯人支撑到二月初。

    实际呢?罗斯人小家庭又不是天天吃麦子,哪怕麦子好吃,他们也是比较习惯于少量的麦子和大量的肉。

    冬季还能吃到不少鲜肉,这就完全因为留里克建立起的全新“肥皂贸易”,贸易引起大量留守的男人,操持巨大的北欧森林斧敲凿极厚的海冰,引诱海豹透气。

    在奥托的队伍离开的两个月,超过五百名罗斯男人拖拉着雪橇,沿着海岸线向南,去找寻比较薄的海冰,来捕捉更多的海豹。

    渔民知道比较南部的水域更好捞到鲱鱼,想必抓海豹也得去南方碰运气。

    他们的运气堪称是实力的象征,仅仅两个月,就有多达六千头海豹被捕捉。如此多的海豹以至于留里克的肥皂作坊,大量的块状海豹板油只能扔在雪地里长期储存,仅靠一票孩子的加工肥皂工作,还无法短时间消耗掉几十吨重的海豹油。

    至于海豹肉,纷纷进了罗斯人的肚子。柔滑细密的海豹皮,可是让客居的一票毛皮商人癫狂。

    古尔德,自然也是这份“毛皮狂热”的一份子。

    所有的商人都看到了未来的巨大商机,因为那些刚刚归来的勇士,就开始找寻商人,去商议松鼠皮的合理销售价。

    所以,大量的罗斯人可不仅仅是围着篝火喝着麦酒,他们还与形形色色的商人交涉,一些生意就在第一个晚上达成。

    他们趁着狂欢倾销自己分得的战利品,以求用赚到的银子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商人们又不是傻瓜,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左右瞬间出现的毛皮交易市场。

    根据以往的情况,罗斯猎人们满载而归之时,毛皮市场就开始出现,在一段时间内,整个罗斯人都是一座大市场。

    待交易结束,罗斯堡内的所有皮革匠的家庭,都开始沉浸于鞣制皮革的臭气里。

    今年的情况和往年并无本质的不同,然新晋投入市场的毛皮数量之大、质量之高,是所有留守者始料未及的。

    简直从第一桩生意开始,便有商人开始下压收购价。

    或是急于抛售手头的皮革换钱,去归还铁匠铺的赊账、订购新的钢剑,或是仅仅是想要买些麦子和冻得硬邦邦的胡萝卜熬汤满足口腹之欲。

    或是干脆就是喜欢手握银币的感觉。

    皮革的主人开始大量抛售皮革,为了变现快点,或是主动降价,或是被动接受商人的定价。

    祭祀活动可以作为价格的一个分水岭。

    祭祀之前,卖掉松鼠皮的人,一张皮革还能搞到一个银币又五十个铜币。

    祭祀之后,收购价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甚至一度有人愿意以一个银币的售价卖掉两张松鼠皮。

    要知道,平常时期的松鼠皮虽不比雪貂皮惊人的一张六个银币,那也是接近森林猫皮的价格,是两个银币。现在可好,究竟谁在“北狩行动”里、在攻击科文人诸部落的行动里大发横财?!

    是商人们!

    而这就是经济,就是一度可以有客居者拖家带口而来客居的最大利益动机。

    商人们正在伺机大发横财,大量小商人已经加入到癫狂的大军中,一个个客居的商人家庭光忙着也夜幕下爆买毛皮,甚至忘却了何为困窘,一家人都在幻想着贸易季恢复后,自己到南方贩卖皮革制品狠赚一笔。

    这一切,都在留里克无从感知的时候悄然发生。

    狂欢持续到了太阳升起!

    罗斯堡内,大量的篝火堆依旧慢燃着炙热的余烬,不少喝醉的、过于疲惫的人,就躺在篝火边呼呼大睡。

    还有许多参与行动的勇士,他们卖掉了毛皮,怀揣着一大把银币和阔别已久的生育孩子不久的诺夫哥罗德妻子团聚而眠。

    留里克何尝不是这样?

    幸亏奥托为何和留守的老伙计们叙旧,他从铁匠铺那里拿走一批烈酒,在哈罗左森家里,和伙计们讲述自己伟大的征程,也在聚众酗酒中,集体因烈酒而聚成一大群糜烂的胡子拉碴的大叔,横七竖八倒成一团,就好似刚刚结束一场血战的战士,直接躺在战场休息。

    这就引得首领之家,已经彻底成了孩子窝。

    “新来的孩子,我必须把他们被养成可靠的伙伴。或是妻子,或是手下悍将。”

    这不,留里克被思子心切的尼雅直接拽上床,将之使劲抱在怀里。这张床铺本该是躺着奥托这位壮硕的老家伙,在队伍北狩之际,尼雅完全是因为空虚,将卡洛塔小姐妹拉过来。

    然无论如何,后没有怀抱自己生育的儿子那样令她安心和幸福的。

    一张大床挤着一大三小合计四个人,虽是有些拥挤,大家都觉得幸福。

    露米娅则领着鲑鱼之主部落首领之女露米,这个和自己有着同样名字的小姑娘,两人就睡在留里克自己房间的床铺。

    至于泰拉维斯兄妹,他们就住在本是属于露米娅的房间。

    一幢温暖的木刻楞竟塞进了七个孩子,留里克自然也算孩子之一。

    新来的三人惊叹于睡在床铺上的奇妙感觉,他被毯子包裹住的奇妙感觉,甚至说不尽的安全与温暖。

    相比于妹妹,泰拉维斯对正在发生的所有事都非常敏感。这孩子知道战场上不可能击败罗斯人,罗斯人也表达出了对臣服者的仁慈,投降做仆人是唯一合算的选择。

    可是,这所谓的仁慈,简直是一种呵护!

    “奴隶?我们进入罗斯人故土的科文人,难道真的是奴隶?”

    泰拉维斯所知道的是,所有拖家带口的科文人,都被要求在一片空旷的荒滩暂时居住。还有那些养鹿人,他们又被指定另一处荒滩集中居住。

    罗斯大首领提供了一批麻布和皮革,还赠与了一点劣质的斧头,这便使得科文人以非常快的速度搭建起可以躲避风寒的帐篷。待到新的一天,科文人必将开始就地搭建自己的住房。

    据说所有科文人都要迁徙到北方的矿山,在那里建设一个新的定居点。

    本来对未来充满担忧,看到规模庞大的罗斯堡,以数量惊人的罗斯人,泰拉维斯一时间陷入到恐惧中。现在,他躺的是松软的床铺,脚踩的是纯粹木头的地板,因为一个内置的石头炉膛,整个屋子的空气都是温暖的。

    他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幸福的感受,一切有如梦幻。他甚至非常恍惚,罗斯人都是有血有肉甚至非常注重欢乐的存在,甚至还是充满温情的,这和他们在战场上的恐怖表现,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泰拉维斯知道自己离开了故土,自己的未来和妹妹的未来也都不是可以自我掌控的。科文人享受的分明就是优待,这份有待恐怕就是自己主人单纯的恩惠。

    他和妹妹成为漂泊到大海另一边世界的游子,对于科文人,西方之地也是存在于传说中。

    事实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瓦良格人不是从冰雪之地冒出来的野蛮怪物,他们是人,是懂得享受的人,是人口巨大,村庄规模惊人,实力强悍的部落。

    罗斯堡,是完全震撼泰拉维斯的存在。

第280章 兄弟们!我回来了

    清晨,部族的聒噪吵醒了熟睡的孩子。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完全是因为习惯使然,作为“瓦尔基里军团”指挥官的卡洛塔,自然而然受制于精准的生物钟,她的苏醒也带动留里克拖着昏沉的身子缓缓坐起。

    卡洛塔一副亲昵的模样,凑近留里克带着撒娇的口气说:“我的首领,该去训练了。其实,大家盼望你回来很久了。”

    “是吗?哦,是的!和他们好好见面,我可要说些话呢。”留里克使劲拍拍自己的脸,待他清醒后才终于明白一切都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躺在了自家的床铺,而母亲正以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

    尼雅故作生气说:“你们的父亲为了狂欢,干脆忘了家在那里。不用管他,我现在就给你们准备饭。”

    说是尼雅亲自去准备,其实就是令仆人亲自做饭。

    还记得留里克曾从古尔德手里买来的那五个可怜的布里吞女人吗?

    那五个女子有着在本地人看来比较奇怪的信仰,许多人都看到他们对着一些被麻绳交错捆绑的木棍膜拜,据说法兰克人也做同样的事。

    古尔德知道自己的那两个已经怀孕的布里吞女奴有着一样的毛病,比较信仰金币和银币的他本人是无所谓的,倒是一些手头的下人对此有些不屑的看法。

    古尔德倒是明白许多,比如只要让他们有机会做一些“祭祀”活动,人就变得安心,就会去干活儿。

    终究她们是留里克的奴隶,这不,被尼雅招去作为专职烧饭的厨娘,作为代价就是保证她们不饿死,真是再合算不过的事。

    尼雅只是给她们下达一点口头指令,比如熬煮麦粥、用石磨棒子加工面粉,用陶土烤箱烘烤面包、或是洗衣服(自然用到肥皂),她们就是专职的杂役,每天过着有些清苦但绝对不会饿肚子的生活。

    尼雅对她们每个早上对着奇怪交错捆扎的木棍下跪祈祷这件事也毫无干涉。

    留里克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些女人都是“主的羔羊”,也许她们可以被更好的利用,但不是现在。

    他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一本羊皮书“出埃及记”呢,也许她们会觉得梦幻。

    皮质门帘被拉开,留里克非常随性地敲敲木墙,唤醒了熟睡的泰拉维斯兄妹,亦是吵醒了露米娅和她渴求的同族“妹妹”。

    “你们两个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出来吃饭了。”

    这场面,就像是家里的长子就招呼赖床的兄弟姐妹起床,此留里克觉得非常合情理又该是平平常常的事,对于泰拉维斯和赛波拉娃,堪称一种魔幻。

    兄妹的赤足踏上简陋靴子,然留里克直接扔过来全新的麻布衬里衣物和全新的皮衣。

    留里克带着微笑:“穿上这些衣服吧,以后你们都要穿这些。以后你们就是罗斯人了。”

    留里克实际就是随口一说,一句“你们以后就是罗斯人”,更是让他们浑身颤抖。因为自己的主人,丝毫没有见外,这份温情举动令泰拉维斯猛然不适应。

    更令这对兄妹不能理解的是,他们需要明确的理解何为内裤,何为秋裤,还有何为皮外裤,乃至有一点紧身款式的皮衣。

    留里克不过是考虑到罗斯部族现有的裁缝水平,组织起一批技术还不错的女人,支付工钱要求她们制作一批款式一样的衣服,以保证自己的手下孩子们有着趋于统一的着装。他实在知道,统一制服对于一个群体维持凝聚力,有着意想不到的魔力。

    这对兄妹是首次穿着裤子,在留里克的亲自指导下,他们穿上了和留里克颇为酷似的着装,最后干脆换上了做工略显简陋的高帮皮靴,他们甚至穿上了较细麻布缝合而成的袜子。

    其实,为了折腾出这类“现代化”着装,留里克可是支付了一笔不少的费用,由于这类奇怪的订单需求,招募的女人们的裁缝水平纷纷在实践中有所提高。

    穿在兄妹俩身上的衣服,都是留里克离开的这两个月,部族的裁缝们用勤劳的双手制作。

    以至于留里克的全体手下都有了类似的着装。连保暖又舒适的服装都是“大哥”赏赐的,忠诚没的说。

    换了一身着装的兄妹互相大量,泰拉维斯多了一股英武之气,扎着长辫子的赛博拉维也变成了干练的女孩。

    两人离开了房间,旋即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那是一张很大的低矮桌案,其上有大量的银质盘子,乃至两张透明的玻璃盘,盘子上装着一些切好的肉块,一些麦子做的饼。还有一口陶瓮,里面飘出勾引馋虫的香气,其实就是洋葱、胡萝卜、洋白菜和一点海豹油脂乱炖的油腻浓汤。

    这,就是罗斯人真正的餐饮?还有他们梦幻的餐具。

    两姐妹呆在原地,反倒是露米娅的小妹子露米丝毫不见外,天真的小女孩伸手就巴拉麦饼,抓住后就抱着啃食。

    泰拉维斯想不到留里克居然都不震怒,一个仆人居然如此大胆?!

    留里克随意的坐下来,瞥了一眼发呆的两人,用养鹿人语言说:“你们两个不要发呆。坐下来吃饭。你们不要觉得现在看到的不可思议,我把你们当自己人,才会许可你们住进我的家里。你们两个还真以为自己是低贱的奴隶?现在给我坐下来。”

    泰拉维斯鼻子酸酸的,他盘腿而坐,下意识拿起麦饼使劲啃食,一边啃一边哭泣,此景吸引了所有同桌人的眼球。

    尼雅本身是抵触这样的外人小孩突然到了自己家里,既然留里克执意这么做,尼雅无话可说。

    “我的儿子,你的新男仆是个还哭的傻瓜吗?”

    留里克耸耸肩,“我多少理解他的感受,他根本不能想象我们生活的富足。”

    “是吗?但愿你能一直忠诚你。”

    “他会的。”

    留里克已经不想多言,他用不着泰拉维斯再用言语来重申忠诚。留里克心里早已有数,这个泰拉维斯本身的存在,不仅是仆人,也是一个人质,更是要被重点培养的未来人才。首先,留里克想到的就是利用这孩子射箭的技术,其次,才是将其培养成完全忠诚于罗斯首领的科文人部落首领之一。

    所以,必须向他们展现罗斯式的生活,让他们羡慕,让他们渴望自己也可以拥有同样的生活,让他们的价值观和罗斯部族趋同。这样,他们就是罗斯人!

    要让科文人慢慢变成新罗斯人,让所有被征服的部落变成新罗斯人,此乃留里克有意去完成的。

    透过那孩子被泪水覆盖的坚毅眼神,留里克已经感受到了泰拉维斯对于忠诚的诠释。

    也许冰原游荡近两月的留里克,他归来需要好好睡上几天懒觉的。一股强烈的责任感驱使他弱小又极度坚强的躯体站起来,去带领自己年幼的手下们,继续在冬日里做上一次冬季训练。

    一顿全所未有的餐饮震撼了泰拉维斯兄妹,两人被许可大快朵颐,两人的胃囊也都难得的塞得很满。吃饱了饭,所有人都觉得精力充沛,就好似昨日的舟车劳顿已经是很遥远的事。

    相比于只会用木勺子吃粥喝汤的泰拉维斯兄妹,留里克这番运用两根木棍精确夹住肉片就往嘴里塞的本事,让泰拉维斯好奇的同时,他脑子里也在盘算着一些事情。

    这个男孩似乎奇迹缠身。

    这个男孩地位尊贵。

    所以,我能做什么?

    还没等泰拉维斯思考多久,留里克断然宣布了接下来的安排。

    留里克伸手指着这对兄妹:“我很快会召集我的兄弟们。泰拉维斯,你是优秀的弓手,我需要你帮助我训练更多弓手。”

    “主人……我……我可以?”男孩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你必须做的事,我看好你的能力,否则也不会赏赐你这样的餐饮。还有你,赛波拉娃。”留里克的手直接指向兄妹里的妹妹:“听说你也懂得射箭?很好。我要把你编入我的瓦尔基里军团,哪怕你是女人,当出现战争也需要手持弓箭出战,就像你们守卫自己的山堡那样。”

    赛波拉娃的脸庞有些僵硬,即由留里克的话,她想起了战场的恐怖,不由悲从中来。

    留里克无意吓唬这女孩,他继续强调:“你们不是懦夫,只是过于弱小。现在你们唯有接受我的指挥,才能变得强大。你必须拿起弓箭,接受我的训练,否则就是不忠。”

    赛博拉维当场愣住,她其实知道自己被许配给这个自信且漂亮的男孩,就是男孩说的话真的很残酷。

    她的内心里充斥着孩子的天真,哪怕是见识到了鲜血,赛博拉维,这只可爱的松鼠,她首先受到的是强烈的精神刺激,她并没有像自己的兄长那样变得非常坚毅。

    她不喜欢战斗,甚至不太喜欢去抓捕松鼠,她只想和那些小动物玩,之后凑到部落萨满那里,听那个女萨满模仿鸟兽鸣叫,以及通灵的事。

    也许赛波拉娃更适合跟着露米娅,变成一介祭司。

    但留里克只想让这位“妻妾”变成可靠的女战士。

    这种情况下,卡洛塔这位瓦尔基里军团的指挥官自然而然被留里克搬出来。

    “卡洛塔!”

    “在!”

    “这是赛波拉娃,名字是松鼠,她现在开始就是你的姐妹,你要训练她射箭,明白了吗?”

    卡洛塔知道这对被邀请进首领之下的孩子身份,她也是单纯的认为,曾经的奥斯塔拉部落和科文人的灰松鼠部落,虽是讲着不同的语言,双方的实力应该是一样的。

    卡洛塔觉得这对兄妹也算是落难的“尊贵者”,自然得到留里克的优待。她深深的点头,表示自己会把事情做好。

    留里克很快把事情安排的很明白。

    他长叹一口气,迅速站起身:“现在,我要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回来了。还要让他们见见新的兄弟!”

    按照留里克自己顶下的规矩,冬季的漫长时光,孩子们是不会接受集体性的军事训练的。

    特殊时机需要破例,上午,留里克差人去告知在部族杂乱曲折街道游荡的闲人,告知他们的孩子“老大”留里克发布了召集令。

    众多的男孩,他们无聊的冬季生活突然有了巨大的乐子。他们迅速换上统一发放的全身着装,带上特制的木盾和木剑,甚至是一些木弓,向留里克的首领之家门口聚集。

    一些女孩的行动稍微迟缓一些,她们在完成手头的针线活儿后,亦是做了一番打扮,以小小女战士的姿态,拎着木弓和箭出了家门。

    所有贫穷的家庭,他们年幼的男孩女孩全都接受了留里克的恩惠,也就是首领的恩惠。他们得到了一点粮食和皮革的赏赐,一批无所事事的妇女也都被要求做一点手工伙计,留里克也会为此支付一笔数量不多但雪中送炭的钱或物。

    得此恩惠,孩子们被自己的父母教育,首先要忠诚于留里克,其次是竭力的表现,以求为自己和家庭捞到更多的赏赐。

    留里克没有等待多久,总数量多达三百人的孩子大军,就齐聚在首领家门口,他们制式同意的皮靴,也将门前所有的积雪,压成了兵。

    数百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戴着同样的帽子,手里也都拿着木头做的武器。

    留里克站在门口的木台阶上,他拔出短剑将之高举,接着一番口号,本是杂乱无章的队伍,迅速开始排成整齐的纵队。

    这一时刻,卡洛塔和艾尔拉,两个女孩也都戴上绒帽加入到队伍中。

    留里克完全一副王者姿态,或许他还应该戴上一顶王冠,更加活跃此雄壮气氛。

    门前的小空场被罗斯的孩子们挤满,在大人看来,这些本该是善于上房顶薅茅草的顽劣男、唯唯诺诺埋头干活儿的女孩是难以被训练的,结果和他们同龄的留里克,已经把他们训练成整齐的队伍。

    他们每一次的整齐列队,对于罗斯部落的普通民众都是喜闻乐见的趣谈。大家都在说,这些孩子不得了,十年之后哪怕是其中的女孩也必是传说中的女战士。

    当然也有不少人调侃,十年之后的女孩怕是都做了母亲。亦是有人认真的估计,强壮勇敢的母亲必将生下更为勇敢的男孩。

    大量族人聚集而来,年纪大的人看到了罗斯的未来,年纪轻一些的人,巴不得自己的年幼子女快点长大一点,使得他们可以接受留里克的训练。不仅仅是接受训练,孩子变得极度的有规矩,也在于这里面有着非常本质的经济原因——只要是今日有训练,富有的首领家族必赏赐参与的孩子们一顿他们绝对吃不完的大餐。

    “好!全体!站如红松!”留里克一声令下,男孩女孩全体立正,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整齐划一的靴子并拢声。

    “稍息!”

    一声命令,三百人又是群体性的右腿向右边挪半个身为,紧绷如松树的肩膀也都松弛下来。

    场面陷入到诡异的寂静,唯有那位围观的部族男男女女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在这里留里克看到了非常多的熟悉身影,那是菲斯克,是卡努夫,还有几名很有潜力的未来大力士。

    所有的佣兵也都聚集于此,他们也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不过相对于孩子们极度坚定的眼神,大部分佣兵们的脸色有些拉胯。这并不奇怪。留守的佣兵基本就是单纯的苦力,他们要拎着斧头整日伐木,以保证许多炉子的运作,包括烧饭的柴火也有他们砍伐。那些参与到行动中的佣兵,他们的精神始终高度紧绷,而今突然放松,像是耶夫洛这样的精英战士,未曾得到很好休息的他现在也是精神有些萎靡。

    再扫视几眼吧!

    留里克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年幼手下们,他们无论男女,都是自己的部下,在可见的未来,他们还会大规模的结为夫妻。

    留里克就是这样的计划,他要为自己打造一支禁卫军,一支是和首领处于“命运共同体”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兄弟们!姐妹们!我回来了!今日将你们召集,就是要看看你们!

    我看到你们都很健康,所有人变得强壮了,可是,我也觉得一些人是吃了太多的海豹油脂,整个人也变成行动迟缓的海豹!”

    这番话引起不少生活缺乏笑料的孩子哄堂大笑,连围观的族人们也都嘿嘿起来,去调侃留里克真幽默。

    留里克伸出双手,以下压的姿势命令虽有欢闹暂停。

    “这一次我们探索了北方,探索了东方。你们知道那里吗?现在……”

    终于到了这一时刻,留里克可算把已经看傻了眼睛的泰拉维斯姐妹拉到面前。

    “我的兄弟们,这两人便是东方之地的人,他是科文人,是我们初次遇到的人们,现在所有的科文人已经加入到我们罗斯人中。这两人,以后也是你们的兄弟,是你们的姐妹。以后,我们的队伍里也要加入一批科文人孩子,或是别的部落的孩子。”

    其实留里克最担心的永远是由于族裔和语言的不同,自己的部下之间会自然而然组成小团体并相互倾轧。那样的结果最好不要发生!留里克觉得,他们彼此共同成长,在训练中乃至未来如果会有的激战中培养出战友情,彼此的友善关系就能长存。

    留里克无法估计到遥远的未来,比如一百年二百年之后的场面,不过呢,既然罗斯人已经征服了芬兰北部地区,当地必须永远是罗斯人的地盘。

    留里克隆重介绍泰拉维斯:“你们瞧这个人,你们觉得他有些矮小,有些其貌不扬?如果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一名神射手,可以隔着三十个stika精准的射中矗立的剑柄。他比你们所有人都善于射箭,我会要求他把射箭的技术教给你们。”

    留里克的这份决意引得大家高度赞扬,毕竟对于他们,从去年入冬前的时光开始,持木弓射箭,变成了男孩女孩都喜欢的游戏。男孩当然是喜欢射箭的,只是碍于他们有责任成为近战厮杀的狂战士,这才被要求学习一系列的专业格斗武术。

    两个孩子都被介绍,至于泰拉维斯兄妹真有留里克吹嘘的那样善于射箭,还需大家亲自观摩。

    大冷天的召集大量的孩子,宣布自己胜利归来并检阅他们,是留里克的一大重要目的。介绍泰拉维斯兄妹这是一个非常小的目的。

    另一个重要的目的,正是留里克内心里隐隐闪现的忧虑感,他觉得自己的时间真是太重要的,虽不能指望手下的一票孩子迅速长大五六岁,碍于特殊的时局,孩子们必须趁早的成长起来,哪怕是只有十二三岁,留里克就不信的,平日里命令他们大量吃鱼吃肉,如今还要麦子吃,他们以那样的年龄就能变得比较强壮。

    留里克的担忧也不是别的。

    新的春季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他略略感觉今年气温回升是慢了一些,然本是龟缩在北方峡湾的罗斯人从去年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突然变得乐于大规模对外扩张。扩张和复仇的行动居然还是并存着,罗斯人必须付出两份代价,这就导致罗斯人一年来的穷兵黩武,已经造成多达一百名纯正罗斯血统的战士牺牲,他们牺牲的代价当然是罗斯的疆土大大扩充,奈何死去的精锐勇士不会复生。

    在年轻的战士成长起来之前,罗斯人那里经得起这样的兵力消耗?纵使大量的外族人加入罗斯部族,他们多是些妇女儿童。至于招募佣兵,留里克不觉得大部分用兵有如耶夫洛这等忠诚。

    如若损失五百名精锐战士,罗斯部族必是严重的伤筋动骨。

    留里克估计自己无法说服老来得志的老爹奥托,要求他的“罗斯扩张”暂且内敛一些,尤其是避免和外族直接的武力冲突。想来这种事是难以办到的,因为他们才是最纯粹的罗斯人,一旦征服的**被激发,想要收手是艰难的。

    面对这等情况,留里克想到的就是训练自己的手下。

    他所要宣布最重要的事,便是提前恢复训练。

    “兄弟们,春天就要到了!我要你们通过训练,消除掉身上的海豹油脂,我要看到你们健壮的身影,以后我要带着长大后的你们,去继续扩张我们罗斯人的领地!去征服更多的部落!”

    气氛已经被点燃,瞪着眼睛的菲斯克突然举起木剑,大吼到:“乌拉留里克!乌拉!”

    乌拉之声旋即如山呼海啸般吼起来。没有谁明白“乌拉”的确切意思,总之大家同时以强烈的弹舌音怒吼这个词汇,那真是非常提气,孩子们陷入到热血澎湃的自我陶醉中,对自己的首领留里克,有的是万般憧憬,还有对中午吃什么充满好奇。

    毕竟规矩就是这样,留里克召集大家集结,罢了管饭。

第281章 一点经济上的小问题

    留里克真是巴不得自己的手下一瞬间长大,哪怕他们能迅速成长得足够强壮和高大。

    他看到了罗斯人在过去一年时间内的扩张带来的巨大经济、政治利益,也意识到了这份突如其来景气的背后,部族存在的重大忧虑。

    弱肉强食,就是本时空北欧的政治生态。各个部落当然可以结盟,缔结盟约的各方,权力当然是不对等的。

    缺乏实力的部落,或是主动依附于更强大的部落,或是被对方打败吞并。

    罗斯人的强大就是在于常年的龟缩,使得部族掌握有一支人数不菲的精壮男子,他们就是支撑部族战斗力的关键。

    那些精锐已经有所损失,所谓弥补,留里克只得加紧训练自己年幼的手下。

    时代如洪流滚滚向前,一些事情必须要变化,尤其是罗斯人对待其他的非联盟的、说着另一些语言的部落,双方必须构建起全新的盟约。

    科文人来了,一批养鹿人也来了。

    奴役他们?不!如果是为了振兴罗斯,去建立一个强大的地区强权,奴役的行为堪称是为自己的毁灭而提前掘墓。

    效仿斯维亚部族联盟?

    那个梅拉伦部族完全是因为人口众多、具备经商和种地的双重能力,又坐拥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他们的兴盛就来自于这几个必要条件,从而成为盟主。

    假若仅仅是因为人口众多、综合实力比较强,就可以作为一介盟主,罗斯人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留里克觉得自己犯不着真的去奴役科文人、养鹿人,既然目的是获得更大的利益,自己完全可用更加先进且高效的手段,让他们变得特别乐于辛劳。

    因为他们都是人,都有着让生活更加富足的渴望。

    要给予他们一份契约,那便是臣服并不可耻,合作带来繁荣。作为掌控权利者,自己也必须遵守这份契约。

    罗斯部族的孩子们虽是对突然冒出来的外族男孩有些抵触,终究这群孩子做梦都想成为那些战场英雄,想要成为优秀战士,他们对一种人非常崇拜——善战者。

    一名持弓的猎人究竟能把短木弓玩到怎样的程度?

    泰拉维斯在男孩们的训练场,他就用罗斯人自己制作的短弓,以三羽铁簇箭击中了远在四十个stika(约39米)外的靶子,即一小块雪兔大小的破烂皮革。

    箭的击中可不是运气,泰拉维斯连续射了十箭,每一支都击中了靶子。

    最为神奇的是,一支箭击中了另一支的尾巴,将之劈成两片。

    “robin hood!”留里克一时间抱着脑袋大为惊呼。

    围观的男孩女孩都因为经验嗷嗷叫起哄,留里克是真的双手保住了脑袋,浑身不由得颤抖。

    他有一点后怕,或许那个时候这孩子瞄准再精确一些,自己跑的慢一点,岂不是受伤了?

    完全是依靠射箭的手艺,泰拉维斯在男孩中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包括他的妹妹赛波拉娃,也是通过精准的射箭表演,得到了女孩们的推崇。

    难道科文人的孩子都是善于射箭的?一想到攻城之战中,罗斯大军的锁甲皮甲上一度挂满了敌人的箭矢,留里克觉得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

    仅仅三天之后,已经相对安定下来的科文人灰松鼠部落,和那一小撮养鹿人,留里克下达命令,要求他们交出年龄在六岁到十岁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

    一开始,灰松鼠部落的梅察斯塔和养鹿人头目阿尔萨卡觉得这道命令存在阴谋,他们即便表示臣服,多半也是为了活下去的权宜之计,他们嘴上说着忠诚,内心里的隔阂岂能瞬间消失?

    虽说罗斯人提供了很多资源,不能说这就是巨大的恩惠,需要自己无条件心甘情愿的做所有的事。

    二十多名男孩女孩接受了留里克的征召,他们是养鹿人和科文人的混合,归根到底,他们都是“古代芬兰人”,彼此又不存在真正的语言隔阂。

    泰拉维斯自然而然做了其中男孩们的指挥官,赛波拉娃成为女孩们的指挥官。

    科文人和养鹿人,乃至芬人,他们是天生相对矮小的族裔,可能这份相对的矮小是不能通过大量吃肉和牛奶来改变。小也有小的优势,他们既然不宜身处第一线,和其他的维京系部族正面攻坚,战场上他们最佳的位置,就是在后方进行火力支援和远程输出。

    留里克给泰拉维斯和赛博拉维最大的要求非常简单:“你们带着自己人认真射箭,我要你的人都能够做到罗宾汉。”

    不错,留里克给“飞驰的箭将前面的箭劈成两半”,留里克给予这一独特技艺明确的词汇罗宾汉,他们不懂这个词背后蕴含的文化特质,他们觉得这不过是留里克众多发明的新词汇中的一个。

    倒是要完成这样的技艺,若不是长久的训练和亿点点天赋,是很难完成的。

    留里克的部下变多了,其中人员的训练方向也开始了分化。

    他信守承诺,贯彻落实自己定下的规矩。哪怕冰雪尚未消融,既然训练已经恢复,食堂也基本结束了它作为临时教室的存在。

    那些敦实的木制建筑常常沉浸在食物的香气中。

    三百多名孩子有着各自的座位不说,他们有着自己的木碗、木勺和木叉子,还有不少人模仿自己的“老大”留里克用两根木棍作为手的延伸。他们将学习筷子的使用当做打发时间的玩具,当能操纵木棍夹起石头后,孩子便会主动炫耀。

    从一开始,留里克对卫生的要求就比较高。他勒令自己的手下需要定期清洁自己的身子,发放的衣物中,亚麻服装需要定期用肥皂清洗,个人也需要定期擦拭身子。

    饭前洗手,训练之后一定要清洗衣服,要勤于洗脸和头发。留里克会趁着检阅的机会,惩罚其中的肮脏者,手段非常简单干脆,即今日免费的午餐取消。

    同样的,在吃饭的时候用手直接触摸食物,也被认为是错误,留里克要求自己的手下互相监督。

    这番严苛的进餐前后的要求,完全有了一种仪式化的感觉,孩子们总是觉得多此一举,他们却不能完全明白留里克的良苦用心。

    每一年,罗斯部族都要夭折一批非常年幼的孩子,这些孩子多是死于感冒和腹泻,简而言之就是御寒工作没做好和吃坏了肚子。纵使是许多家庭已经买到了肥皂并用于日常生活,指望所有人都用它洗手,留里克深知自己太高估族人们了。肥皂依旧宝贵,人们也是谨慎的使用它,用肥皂洗手这件事未免有些奢侈,而将散发浓厚酸臭味的衣服洗干净,则成了必须要做的事。

    留里克的手下们一直非常健康,甚至罕有人生病。

    没有谁真切的关注这件事,或者说他们对于疾病与死亡,都是带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态度。

    哦!一个人死了,那一定是他注定的命运,仅此而已。

    并没有人将疾病与恶劣卫生状况联系起来,留里克只能通过构建起一种仪式化的卫生工作,让自己的手下被动养成相对于大部分族人,达到堪称“洁癖”的卫生理念。

    泰拉维斯兄妹震惊于罗斯人的富足,因为自己和妹妹已经吃了许多时期的麦粥和蔬菜汤,还有大口的海豹肉、鱼肉。他本是觉得初次吃到这类食物是留里克的馈赠,想不到所有的孩童都是吃着这样的优质伙食。

    渐渐的,他觉得这就是罗斯人再正常不过的生活,既然孩子都能吃得这么好,年长者岂不是更好?

    一种自卑感深深伴随着泰拉维斯,他是要强之人,他感受到的是科文人的落后。

    如何为科文人正名?那就是做好自己的事,让罗斯人刮目相看。他是这么想的,渴望着通过立大功让罗斯人称赞科文人也是可以非常优秀的。

    冬日依旧,罗斯堡内一片欣欣向荣!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快要到来的贸易季准备,由于巨量毛皮的涌入,整个部族的皮革匠全家上阵,开始了全天候的奋斗。

    商人们更是趁此机会想方设法的捞取货物。

    大部分商人年年在更为寒冷的罗斯堡过冬,为的就是捞取毛皮做二道贩子赚差价,本质上这些人是搬运工,他们的工作缺乏技术门槛。

    那些极少数的有着较大财力的商人,某种意义上他们都可以算是企业家了。

    留里克轻而易举就了解到大商人古尔德在专注于那些事。

    严寒依旧,它无法干扰古尔德的雄心,哪怕这个家伙自感人生就如夕阳。他要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赚大钱,在给家族积累更多财富的同时,令余生过得更为快活!

    这个老家伙永远是喜欢年轻姑娘的,他却无权再迎娶一个罗斯部族的姑娘。

    奥托和留里克认定自己部族的姑娘都是一种特别的“战略物资”,能避免“扔进树林自生自灭”的女婴长到十二岁就订婚了,小一些的女孩已经全部加入到留里克的瓦尔基里军团。

    但古尔德作为一介老色胚,在生育更多财富继承人的问题上,他的活力就好似不知疲倦的鼩鼱,此乃他人生里的既赚钱之后的第二大乐趣啊。

    他迎娶了第八个妻子,那女孩也是外来客居者的女儿,只因为资金周转问题有求于古尔德,便献出女儿达成了借款交易。

    他的长子斯诺列瓦真可谓古尔德的亲儿子,他也迎娶了梅拉伦部族一个客居商人的女儿,成为自己的第二个妻子。说白了,他觉得只有更多的娶亲,才有更大的几率拥有一个儿子。

    毕竟庞大的古尔德家族,只有男性才有绝对的继承权,身为长子,斯诺列瓦背负着很大的责任。

    所以,在明面之下,所有的商人都忍受着货款部族的问题,想方设法扩大各自的交易。

    罗斯人今年提供的各种货物真是太多了,他们是北方物资的生产者,相比于去年,今年的经济活动过于景气,以至于罗斯部族有限的经济市场,出现了货币部族的怪现象。

    明明罗斯人抢掠了二十万枚以上的银币,亦有大量小购买力的铜币流入市场。

    货币不足就是实实在在的事,事情变得有些魔幻!

    毕竟他们是罗斯人,现阶段的罗斯人的构成主体就是纯粹的维京人,作为维京人,囤积银子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里最为疯狂银币拥有着只有两人,留里克和古尔德。

    为了对抗巨额的硬性经费开支,留里克首先想到的就是让钱币回流到“大钱箱”,也就是现实意义上了部族“国库”。

    由部族首领层面推出的免费午餐,针对的是留里克的手下们,三百多张嗷嗷待哺的嘴巴,要喂饱他们,每个月的经费开支怎样也是超过六百银币了。

    留里克召集部族的女人担任裁缝工作,使得每个手下都有一身得体的行头。有一说一,这份服装是一开始的高投入,后期基本就是一些缝缝补补的工作。

    哪怕是雇佣族人担任建筑工、厨师,这些工资性开销也并不多。何况那些佣兵和奴隶,留里克只需提供很少的报酬,就能合情理的要求他们多多劳动。

    所有的开销中,规模最大的也是两个,即留里克自己的手工作坊的原料成本,比如大量的海豹油脂、木炭块。

    以及从古尔德手里买入的大量粮食和蔬菜。

    大量钱币实际流入了古尔德的口袋,反过来古尔德又需要花钱从留里克手里买入肥皂、玻璃器制品和全新的烈酒。

    于是乎这份贸易达成了一种神奇的闭环,如果罗斯部族要统计gdp,那么留里克和古尔德的交易,必然占据gdp的一半比重了。

    当然,处于第三位的富裕户,他们是全新崛起的家族,而且也代表了全新的工匠势力,他们恐怕也能占到gdp五分之一的比重。

    铁匠克拉瓦森和他的同行签署协议后共享了炼制百炼钢的手艺,他亦是垄断了罗斯部族的玻璃器制造,而今大量的科文部族小孩成了专职的铁匠学徒,他们甚至不再留里克的军事训练征召名单里。

    克拉瓦森的家族正在崛起,而克拉瓦森父子的打铁工作捞到了巨额财富,时间到了三月份,他们掌控的银币,就超过了两万枚!

    坐拥这没多的钱币,克拉瓦森自然而然是在自家已经搭建完毕的诺夫哥罗德式的木刻楞里,设立一个坚固的房间,存放自己巨额银币。

    这个时代有没有银行,所有人的财富只有自己想办法保护。哪怕罗斯人很早就规定,偷窃族人的钱财,要被处于砍手指、棒打后背后驱逐,乃至被斩杀的刑罚,然盗窃之事岂能根除?

    并非人心不够纯朴,完全是因为生而为人对于财富的**,让一些人铤而走险,而坐拥了巨额财富后,被窃贼和强盗盯上的风险更大了。

    克拉瓦森坐拥他未曾想到的可由自己家族支配的巨额钱财,他难能可贵都没有想到去消费,反而开始驱使新来的一大票孩子,成为所谓的矿工,勒令卡威、卡姆涅带领他们,坐着雇佣的驯鹿雪橇,去远处的山上挖铁矿石,来完成大量订单。

    他们更专注于生产更多的金属制品,尤其是完成留里克更多钢臂十字弓,和部族男青年的钢剑订单。

    10%的银币收入以类似税收的方式留回留里克的钱箱,即便如此,克拉瓦森家的财富还在快速增值。

    就这样,两大一小的吸金高手,客观上他们彼此非常必要的经济联系,有些遏制的罗斯人的自由经贸。

    小商人手头的流动资金有些匮乏,普通罗斯家庭的资金总体也是匮乏的。

    但今年的贸易前途真是太美妙了,既然缺乏流动自己,哪怕是以物易物,交易也得继续。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能作为交易的媒介,甚至是自己女儿的婚姻权,为了挣大钱,那些商人们觉得自己把握住发大财的机会,已经完全豁出去了。

    留里克,他如何能早早的觉察到这一情况?或许仅仅是因为如今时代的罗斯部族的核心人口也才膨胀到五千人的规模,其中还有一大票的新生儿。那些臣服的科文人如今只能算一种关系非常特殊的盟友,而控制着的养鹿人,数量也才十人罢了。

    自由的市场?就这么点人用得着么?留里克觉得还不如自己全部控制住各个小家庭,就好似建设成一个囊括家属成员在内人口达到四五千人的中型企业,要管理这么多人,的确也不需要太过复杂的组织架构。

第282章 要有商业税

    留里克总体是暂不关心自己的族人们是怎样和那些客商交易的,直到时间到了春分大祭之后,深处祭祀现场的他,听到了族人们在抱怨一些事情。

    什么?五张松鼠皮才能换到四个银币?

    什么?一整张非常细腻的海豹皮也才两个银币?

    什么?名贵的雪貂皮也降价到了五个银币?

    留里克更是听说了一件事,古尔德家族就是整个部族里最大的毛皮收购商。这就不禁让留里克多想,那个家伙已经拉走了一批肥皂,放到了他自己的仓库,同时那家伙也在大量低价收购皮货。

    固然趁着低价疯狂囤货是资本的正常市场反应,事情发生在古尔德身上,留里克实在不爽。

    偏偏出现这种情况,自己的老爹还是和伙计们商量别的事情,据说他们在商讨如何继续报复哥特兰人,之后还要聚众喝一点燃烧的烈酒,就好似把烈火吞进肚子展现硬汉风采。

    最近这几天,奥托最懊恼的是自己的失误,燃烧的烈酒烧掉了自己的一点胡须,似乎因此损失了一点威严。但该喝的烈酒是少不了的。

    老爹沉溺于烈酒的超常刺激中,他最关心的还是打劫与征服。

    留里克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刻,自己越要肩负起首领的责任,他甚至觉得此乃老爹奥托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自己继续历练。

    历练?好啊!

    那就办点正事吧!要把一个已经是实际意义上城邦国家化的罗斯部族,必须拥有的一项权利给确定下来——商业税必须收取了。

    儒略历的四月就在人们的期盼中平静的到来。

    平静是表面的,就像开始涨水的溪流,很多蓬勃的事情都在悄无声息中渐变。

    今年确实比去年的情况糟糕一些,四月一日,海湾的浮冰仍没有消融的状况,甚至是进入广阔海洋里凿冰诱捕海豹的猎人,他们传来的消息依旧恶劣。相比于之前的时光,海冰的确是变薄了些,只是厚度从一米缩减到半米,情况依旧是恶劣的。

    恼人的冬季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延长,罗斯人乃至所有客居的商人,他们需要罗斯的祭司占卜出一个答案。

    如此窘况,在大祭司维利亚的记忆力并不罕见。

    她依稀记得,有几年冬季,海冰直到五月份才溶解到勉强可供船只航行。

    甚至还有的年头,时间都快到夏至大祭了,山丘背阴处仍有一些积压的冰块存在。

    恐怕这一切都不是“神的愤怒”,毕竟也有些年月明显是温暖的冬季,海洋在三月份就解冻到足够航行。

    曾经的岁月,海水何时解冻对罗斯人的生活都没有多么明显的影响。提前解冻,罗斯人没有暴富,滞后解冻,罗斯人的生活依旧普通。

    也许今年人们的骚动,都是在于商人们已经囤积了大量的货物,他们对于贸易有了空前的渴求,奈何冰雪依旧坚硬,气候依旧寒冷。

    商人们最想得到一个好的启示。

    奥托和他的伙计们,乃至一大票罗斯人,也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当冰雪消融后,罗斯人的庞大船队会带着各自的目的,或是贸易、或是建设,或者干脆就是战争,奔向四面八方。倘若启航被迫延迟到五月份,很多事都会被打乱计划。

    其实呢?公元830年开年的气候确实是寒冷的,尤其是罗斯堡所在的波的尼亚湾深处。

    结束“北狩”的罗斯人大军横跨冰封之海,他们见到的怪异扭曲的冰山,它的出现本身就是极度罕见的。它通常会被海冰的应力挤压成五六米的狭长褶皱,今年的情况更为突出。

    不仅是罗斯堡的地界,整个北欧的气候都更显寒冷,以至于整个波罗的海都被冰封!

    如果说这份冰封对于丹麦人有一些好处,那便是他们可以徒步经过冰封丹麦海峡,用一双脚走到奥斯陆!他们居然在冬季进行了货物交换,在以往的岁月,这种事是极度罕见的。

    小商人们陷入焦急,他们不知道的是,南方的梅拉伦湖如今也是一片冰封景象。冰湖之上大量捕鱼人在游走,或者拉着雪橇沿着冰封河道走入耶尔马伦部族的领地,并与突然移民过来的格兰人,以毛皮、亚麻交换一些格兰人制造的铁器。

    不错,逃亡到现今埃斯基尔斯蒂纳的格兰人,他们为了艰难求生,通过冶炼当地的铁矿石,就以贩卖铁制品换取各种食物度过冬季。

    但那些梅拉伦集市街头无人领走的可怜乞儿,大部分就冻死在这个寒冬中。如此一来,最终被留里克收编的那一票乞儿,他们无疑是非常幸运的。

    梅拉伦部族永远有着大量穷人,如此严寒有使得一些家庭家破人亡,侥幸活下来的孩子也要面对孤独,乃至饥饿和严寒。梅拉伦首领并无精力和意识去管理他治下的孤儿们,富裕者普遍也视孤儿为害虫,是要避而远之的。

    每一天,梅拉伦巡街的首领佣兵,都要收敛一些死亡的乞丐,将冻僵的尸体扔到柴堆统一烧成灰烬。

    新的乞丐依旧在出现,新的死亡也接踵而至。

    梅拉伦部族,乃至其他的联盟部族,因为这个寒冬,他们的族人数量有着明显的减少。梅拉伦部族已经损失了多达四百人,死者多是孩子和上年纪者,体力强健者基本平安,部族当前的实力并未明显受损。

    就是令梅拉伦首领奥列金担心的是,这冰雪还不消融,播种季节岂不是耽搁了?最关键的贸易集结的耽搁,岂不是更为致命?!

    梅拉伦人在举行盛大仪式,祈求神的恩赐,让冰雪消融,一切恢复常态。

    罗斯人这里也在做着完全一样的事!

    虽然是极度的舍不得,留里克不得不贡献出多达五头驯鹿用作牺牲。他身为“被奥丁祝福的人”,更是被寄予厚望。大家相信这个孩子能直接与神对话,他便能以罗斯首领的身份,向神索要一个答案——冰雪何时融化。

    如果可以,留里克应该请求奥丁的宽容,最好在祭祀的第二天,就让冰封之海变成万里破涛。

    祭祀在万民企盼中开始,也在万民感叹中结束。

    留里克不得不听从大祭司维利亚的建议,他斩杀了鹿,以鹿血涂抹自己的脸,然后躺在祭坛中铺展的鹿皮中闭上双眼。维利亚随即指示戴着鹿角盔的露米娅宣布,留里克的灵魂这时已经亲自去了瓦尔哈拉,去亲自面神了。

    人们瞪大双眼等待一个结果。其实呢?留里克是假寐,他能感觉到鸦雀无声的盛大祭祀现场是何等肃穆,心里也想好了对策。

    一切都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剧本来,留里克在一阵故意的抽搐中,被露米娅宣布“他的灵魂已经回来了”。

    留里克故意沉着脸,宣布冰雪将在五月份融化。

    谁能不感叹这个有些糟糕的消息?

    留里克面对人群的聒噪与不满,他的心思丝毫不乱,这便继续宣布:“也许这不是我们渴望的答案。奥丁就是这样的态度,作为凡人,你们无权和神去讲条件,哪怕是我也不行!五月份,就是五月份!这是神对我们的考验,如果我们罗斯人不能战胜这个小小的困难,也就不会有更大的发展。”

    难道五月份冰雪就必然融化?

    管它呢!如若那时候的情况依旧糟糕,届时再来一出祭祀大戏得了。

    就在祭祀现场,腆着大肚子的古尔德,领着整个家族的全部成员成为关键的看客。

    不同于大部分民众的深信不疑,古尔德从一开始就明白此举必是留里克和祭司们商量的把戏。首先,古尔德相信留里克的确得到了神的恩惠,但让他相信奥丁处处眷顾这孩子,那就太扯了。奥丁是传说中的大神!又不是留里克的保姆。

    古尔德非常的务实,他由于见多识广,有人说一个人死了会成为英灵,有人说灵魂回归灵魂之海,有的说是尘封在漆黑的冥界。他还听自己的布里吞女人说,坏人死了就会在满是火焰的世界备受煎熬,好人死了则会去一个美妙的地方永远生活。

    各色人有各色人的说法,既然死亡终是不可避免的,享受现世生活何乐不为?

    他觉得自己已经在今年囤积了巨量的货物,尤其是自己经营的最传统的毛皮贸易,今年有了爆发性的长足发展。他看到了寒冰封冻的商人们的**,不仅是商人们,大量的买主也在期盼着带着巨量货物的商人船队抵达。

    故而古尔德并不着急,甚至于更长的封冻期,他就有更多的时间为后续的贸易季做准备。

    但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祭祀活动不久,留里克居然亲自走进自己的宅子里。

    冰封依旧,微风倒是让人感受一点温柔之感。

    儒略历四月五日下午,留里克身边仅有耶夫洛陪同,两人踏足古尔德的宅邸。

    本已睡午觉的古尔德,不得不立马爬起来,会见自己的老朋友。

    就在古尔德差人建筑的拥有实木地板的通体敦实的木头会客厅,他火速摆下小小的宴席。

    古尔德想当然的认为留里克突然造访,必是商量新的贸易计划。

    不过,见得留里克这孩子居然对桌案上的极度甜腻的梅子果干都不感兴趣,而是一直摆着一副有些冷酷的平静脸庞,着实让人有点担心。

    古尔德心里喃喃,到底是经历过真正战争的人,曾经有些天真的孩子,是否已经变了?

    “留里克,你是一只吉祥的鸟儿,今日又飞到了我的家里,给我带来好消息?”

    古尔德红润的脸庞写满了谄媚,他对待重要的贸易伙伴总是这个样子。

    留里克依旧摆着平静的脸,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客套,也不管桌案上的小食与葡萄酒,开口就直奔主题。

    “古尔德,这一次我是代表首领,向你宣布一项非常关键的命令!”

    “啊?!”古尔德大吃一惊,他端着纯金酒杯的手也为之颤抖。

    “你在害怕吗?”

    “不!”古尔德矢口否认,“我已经是罗斯人了,首领交待的事我当然要做好。”

    听得,留里克猛地振作起来,平静嘴角也稍稍撇出一丝微笑:“你是这样的态度?真是太好了。”

    “那么,我能为你做什么?”古尔德恭维说。

    “我要钱。”

    “是新的贸易?好啊!我手里还有大量财富。”

    “你曲解了我的意思。”说着,留里克的小手有节奏的敲打木头矮桌子,他缓缓说:“这是首领的命令!首领已经决定了!从今年开始收税。”

    税,就是tax。自从公元829年,留里克在罗斯部族提出tax这个概念,大部分人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古尔德也不例外。

    “收税?嗯?我是个商人,并没有和你签订在农业上的契约,即便如此,也要收税吗?”

    也许换个人就能被古尔德的这番质问给问住了。

    公平的说,古尔德的话丝毫没错。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所谓的税,一开始就是指的基层的个体向群体组织者提供的农业性质的“贡品”,它的出现非常符合一个群体的自然发展。

    那些移居新罗斯堡的族人,他们和首领家族签订了一份契约,即得到首领提供的优质农具开垦土地,得到首领提供的种粮与大量口粮,作为代价,以后每一年的收获都要拿出一小部分交还给首领。

    族人们普遍对税收,对tax这个词汇就是这样的理解。

    他们当然是对这个概念了解的太肤浅了。

    留里克直言说:“你我确实没有农业上的契约,我们明明是商业上的契约关系。有了契约,你就要交税。”

    “啊?可是,你我的契约上……”

    “听我说!”留里克伸着小脑袋提高声音:“听着,你我的契约只是两个人的契约。实际上,你作为商人与我们罗斯部族还有一份契约。”

    “那是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大量商人在罗斯堡做生意,进口我们的货物运输到外地销售,从中谋取很大的利益。数以千计的商人年年都来,他们可以在罗斯堡平平安安做生意,不用担心有盗匪袭击他们的财富,即便是有,我们罗斯人也会以极刑惩罚盗匪。部族为商人们提供了安全保障,提供了和平的经商环境。但这份平静不是天生的,我的部族的付出需要得到报酬。”

    古尔德瞬间反应过来:“所以你让我交税,就是支付这一笔特殊的代价?”

    “没错,你不愧是大商人。”留里克觉得事情已经办妥,态度变得非常和善。

    这时古尔德可是犯了难,他稍稍摇头:“虽然和梅拉伦人的解释有所不同。留里克,你有点变坏了,有点像是梅拉伦人办事了。”

    “哦?我变了?我还是这样的秉性。”

    “不!你比梅拉伦人给了更合理一些的理由。即便如此,也请你听听我的意见。”古尔德大胆的说。

    “是吗?你说吧。”

    留里克不觉得古尔德还能说出什么理论,他已经做好与之辩论的心理准备。

    留里克已经决定亲自去“发明”商业税,并在今年开始征收。他不奢望所有的商人会配合,甚至悲观的认为大量商人其实是不配合的,毕竟谁会把自己的钱心甘情愿吐出来一部分呢?

    如果遇到一些麻烦,那就用一点强权力量去解决。终究自己会取得成功,以后这个商业税也要年年收取。

    当然,如果商人们普遍配合,也就犯不着自己动粗。

    所以,留里克觉得自己必须首先搞定最富有的商人古尔德,只要古尔德家族是支持的,其他商人一看风向是这样,想必也会纷纷认同。

    但古尔德的说辞有些出人意料。

    留里克一开始是想到了商人们是高度利己的,为的就是获得更高利润,不曾想他们利己态度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不过,这似乎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第283章 纳税第一大户古尔德家族的抉择

    对于商业,古尔德有着自己的理解。

    他将自己的意见告知留里克。

    “形形色色的商人来到罗斯堡做生意,其实大家觉得是自己给罗斯人带来了外面的货物,同时自己也能带走罗斯堡的货物销售到远方。大部分商人就是这样的想法啊,假若没有商人们,罗斯人就只能完全依靠自己。所以,很多人觉得自己是有恩于罗斯人的。”

    “就是这样?真是荒谬。”留里克也算是活久见了,莫非很多客居商人的态度就是如此?莫非他们觉得自己不来,罗斯人就会贫穷?

    留里克生气的说:“依我看,他们明明就是盯着我们的皮革利润而来,包括你也是。是我们给了商人们盈利的可能,怎就变成了商人们给我们单方面的输送利益。”

    古尔德耸耸肩:“也许,也有人觉得这是互惠互利的。即便如此,商人们和罗斯人本身也是两不相欠的。”

    真的是两不相欠?

    留里克的态度自然是完全的否定,他眯起眼睛,宣告此事并不简单。

    他平淡中透露着严肃反问:“你其实是觉得我提出的税收方案不合理,是多余的?而且还会损伤商人们的利益?”

    古尔德没有贸然回答,这份沉默被留里克理解为默认。

    “那好。既然如此,我为何不亲自组织起贸易队伍,我可以自己组建一支听命于我的商队,何必再依靠那些游商?我完全可以作为一介商人。”

    哪怕他是一个孩子,几年以来他一直表现出强有力的行动力和毅力。本是沉默的古尔德彻底坐不住了,他窥探到了留里克有抛弃自己的意图。

    古尔德就算是再有远大的抱负,也知道自己的财富来自于这个孩子的恩赐,虽然有些夸张,事实却是如此。

    这个老家伙急忙挺起腰板,还令议事厅里候着的仆人离开。

    古尔德急忙解释:“你的任何决意我都是支持的,我已经罗斯人,怎么能不支持首领呢?我是你忠诚的仆人。只是我有必要告诉你大家普遍是这样的想法。”

    “我没有针对你。”留里克爽快回答。

    听得,古尔德长出一口气。

    终归古尔德的话不是临时的胡诌,留里克趁此机会感觉好生思考一番。

    的确,假若一个有志于变得强盛的国家,她为了阵型自身的经济与实力,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招商引资。商人们都是逐利的,而收取商业税,也是一个国家得意稳定运作的重要财政基石。

    在三五年之内将税收降为零,此乃吸引商人投资的关键。时间一过,税收是必须要的,而且有了这份非常可观的税收,财政出现了大量盈余,一个国家才能利用这笔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更好的建设国计民生。

    就在刚刚,古尔德特别提到了强大的梅拉伦部族,也在对所有的外族商人定期收取一笔财富。具体而言,是在那个首领定下的“核心区域”内由其他部族建设的销售点,必须支付一笔交付首领的贡品。

    古尔德称之为税收,留里克这个称呼为地租更合适。

    思考了一小会儿的留里克这便解释道:“即便如此,我仍是要收税的。我和那些梅拉伦人截然不同!你刚刚已经说明,你在梅拉伦的核心领地做生意,必须给那个首领贡品。然而你经营湖泊上的一座小岛,许多商人也是做着同样的事,这样就不用缴纳什么贡品。

    你理解的税,根本就不是税,不过是租金罢了。

    你说罗斯人商人两不相欠或者互惠互利,依我看,我作为首领,完全可以按照梅拉伦人的手段办事,收取他们的地租。

    我们罗斯人给外族商人长年累月的提供稳定的经商环境,商人在我的领地了建设住宅仓库,完全挤占了我们罗斯人自己的生活空间,按理说我应当收取一笔钱,补偿我的族人们。

    可我不会把事情做得太极端。古尔德,你愿意听听我的深入想法吗?”

    古尔德的兴致完全被调动起来,他想不到这孩子竟是妙语连珠。

    说实话,这孩子已经在行驶首领的权力,他要是想弄钱,完全可以领着一群勇士,强迫商人们拿钱来。这种事梅拉伦部族的那个首领又不是没干过。

    曾经年轻且实力很弱的古尔德,忘不了被那个首领搜刮过的经历。

    “你说吧。”古尔德爽快回答。

    “那就听好了。”留里克昂扬起胸膛:“我会说服或是命令所有在我的罗斯堡客居的商人乖乖的拿出一笔钱出来,就在今年的贸易季到来前,我必会收取这方面的商业税。古尔德,你是一位大商人,我需要你的支持。”

    “是!我的家族是永远追逐你的。”

    留里克绷着嘴摇摇头:“我需要你真正的支持,而非口头的附和。你要支持我的意见,并真心帮我去做。”

    “那么,我该怎么做?”

    “你知道我的梦想吗?是,你是知道的。我想让我的部族变得空前强大,如果你以为只是拥有很强的军事实力,有着几千名战士就算强大,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要让部族真正强大,所以我需要大量的钱财。

    我没有任何只顾自己享乐的意思,我的钱财终究是为了整个部族。

    我的父亲奥托年纪大了,他现在比较愿意和那些大叔闲聊,比较沉溺于酒。他让我去做许多事情,并许诺我的作为他都会予以追认。我现在就是部族的首领!哪怕没有经历过最后的仪式。

    你到底知道我的梦想吗?

    我希望在我的部族里,所有罗斯的男孩女孩都不会挨饿,不会被冻死。所有的男人都能娶到至少一名妻子,所有的女人都能得到丈夫的保护。所有的家庭都会变得有足够的食物和衣服,就不会恶意抛弃自己的女儿,去勉强养育儿子。

    罗斯人还要继续的征服,那些臣服我的人,我会让他们也有足够的食物和衣服,我会让他们安静的生活,这样就不会反叛。

    罗斯人还要继续复仇,我就需要更多优秀的武器,更多的战士,还有更好的船只。

    为了达成我的梦想,我需要非常多的钱财,非常多的物资!”

    留里克虽是滔滔不绝,他稚嫩的童音可谓嗓音清纯,就是这番话语实在令人震惊。

    古尔德惊叹于留里克的梦想,耶夫洛简直不敢相信一位罗斯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因为惊讶,古尔德浑身都在冒冷汗,他安静了一阵子,才缓缓回应:“你的话,让我想到了芙蕾雅女神。那是最仁慈的女神,是所有人的母亲,她是爱与呵护的化身。”

    “你……是说我就像是芙蕾雅?我是个男人。”

    古尔德摇摇头摆出笑脸,让严肃的气氛多一点放松:“但是你不能否认,在你长胡子之前,你是非常漂亮的男孩。听着,既然你能得到奥丁的祝福,你又如何确定自己没有得到芙蕾雅的祝福?

    你的伟大理想,就像是一位女神的理想。

    不!我甚至觉得,你也许同样得到了弗雷的祝福。我可以肯定,你早已得到了托尔的祝福。”

    何为奉承?这就是奉承!

    罗斯人信仰五花八门的神祇。大部分男人信仰奥丁,大部分女人都觉得信仰芙蕾雅、弗丽嘉这样的女神对自己有利。

    古尔德嘿嘿一笑:“留里克,若是你穿上祭司的素白长衫,你再舒展自己的头发,戴上花冠。你就站在祭坛里,没有人会觉得你是男孩。

    可你确实是一个男孩,一个仁慈的、伟大的、勇敢的、被整个阿斯加德众神厚爱的男孩。不错,你将成为非常优秀的首领,就是你的梦想的确需要大量的钱财来支撑。”

    “我不想听你奉承的话。”心情很好的留里克继续说:“我就是在努力赚取财富,比起赚到银币,我更希望得到大量的粮食、皮革、亚麻和铁矿石。我赚取银币又不是熔化了做餐具,极度饥饿的时候银币毫无用处。我赚取银币就是换取更多物资,以让我的族人们更加强壮,生活更好。所以,商人们必须拿钱来!”

    “那就去做吧!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实现梦想,也许只有这样,我的灵魂才能更加去接近神。所以让我们讨论一个现实,你究竟要收取多少的税款?我必须丑化说在前面,如果商人们觉得赚得的钱大部分缴税了,他们就不会再来罗斯堡。如果税收太少,我想你也不会满意。”

    留里克爽快的回答:“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已经想到了。那些商人们,每一户都要给我缴纳五十个银币。我想这个税款是合适的。”

    古尔德楞了一下,他其实想说这比税款有点多,毕竟一大批商人都是小本经营,这么多年来都是跟着大商人身后啃食残羹剩饭的,那些人能赚取多少利润呢?

    留里克亦是停顿一下,特别强调:“唯独你!古尔德,你今年要缴纳一万银币的税款。”

    “啊?!”古尔德真是大吃一惊:“这么多?我难道就是你的绵羊?!你……”

    留里克当场翻了脸,摆出威胁神色:“嫌多?你可是罗斯人,你必须听从我这个首领的话。你应该明白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人!我们罗斯人本就缺乏专业的商人,而今,你可是我信赖的大商人,和那些游商对比,就好似你是一名穿着锁子甲的勇士,那些人不过是只有一层遮羞布的笨蛋。”

    古尔德开始支支吾吾,没人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留里克知道这家伙心里肯定是不爽的。

    是啊,让一介大商人缴纳一笔沉重的赋税,商人岂能心甘情愿?更有甚者还会起反意,更多的则是收拾细软撒丫子跑了。

    留里克这便指出其中利害:“听着,你现在赚取的巨额财富,一跃成为大富豪,难道都是你个人的能力?别傻了!你是依靠我变得富有,没了我们罗斯部族,你还有多少作为?!

    我现在非常需要你,我需要的也永远是听话的古尔德家族。”

    现在,古尔德的额头又在伸出冷汗,这一回他不再是惊讶,而是透过留里克的眼神,古尔德看到了凶相。那是杀人的眼神,是经历过战斗的人才有的眼神。

    古尔德觉察到的两种意思。

    如若自己拒绝或是对合作表示迟疑,自己将不在被重用,留里克旋即会豢养新的商人去代替其本人做各类商品的经销商。

    或者,自己被罗斯人监禁或是被除掉,所拥有的财富毁于一旦。

    古尔德只能首先思考最坏的可能,他权衡了一番,决定完全认同。

    “好吧!一万枚银币,我会拿出来。”

    留里克能明显察觉这个老家伙的叹息声,想来也是,让一个大商人突然吐出来一万枚银币,商人如何笑得出来?

    “不用难过,你难道觉得自己损失很多?我想,如今你也不会因为一万枚银币患得患失。你将因为积极的合作,得到我更多的扶持。”

    古尔德砸勉强中带着一丝求饶;“是的,我的家族是你忠实的仆人。”

    “很好。今天我就要你把一万枚银币拿出来。或者,你可以直接也呢过粮食来支付。我知道你手头里还有许多的粮食没有销售掉。你也不用继续在试图哄抬粮价,还是按照平常的市场价,一个银币兑换十磅。你现在给我准备好十万磅,这份粮食我禁止你卖给任何人。”

    古尔德知道留里克手头里也有着大量的粮食,非常神奇的是,这孩子对于自己手头粮食的掌控,根本就是分给他的手下食用。恐怕这孩子根本就没有贩卖粮食牟利的打算,真是让人感觉奇怪。

    基于这一点,古尔德如何想到,留里克囤积粮食的目的就是为了供养自己的手下们,此举一来是保证高热量的谷物以维持孩子们、佣兵的日常热量消耗,二来也是以此为诱惑,迫使他们愈发依赖首领的供养,为了每天能吃饱饭,他们必会保持忠心。

    还有非常特殊的一点,把一包干燥的谷物作为劳动报酬,留里克交待给族人伐木、建筑乃至裁缝的工作,他们有着极高积极性。

    终究按照留里克的这种消耗方式,他手头的谷物根本坚持不到五月初,故而这段时间内,孩子们的食谱里鱼肉、海豹肉的比重越来越大。

    古尔德手头的谷物根本就不足十万磅了,既然留里克有了要求,他只得立刻交出所有库存,唯独留下自己家族的口粮。

    古尔德做出了立刻交出税收的许诺,留里克也立即给予振奋人心的回馈。

    “我非常需要你的配合,我非常需要你这位顶级的大商人率先做出表率!当我开始全面收税的时候,我会向那些小商人宣布。你!古尔德!你的家族拿出了最多的税款,所以其他商人没有理由拒绝纳税。

    作为对你的回馈,我将为你找到更多的利润空间,哪怕未来的你只能得到利润中的一般,一样能够大发横财。

    听着,你只是一介大商人,而且是依靠我的功绩才崛起的大商人。你现在的钱实在太多了,可你的家族注定只能依附于我。你就安心做一个富裕的人,你的家族一直在幸福与富足中生活下去,不要想别的。你的家族得到我全面保护,所有的风险也由我来承担。”

    古尔德觉察到留里克是说漏了嘴,很明显留里克在收取商业税上,这孩子提出了一个新颖的想法,却不能在税款数量上拿捏妥当。

    这孩子未来必是要拿走自己一半的利润做税收。

    “好啊!如果我的家族一年纯粹利润有十万枚的银币,拿出一半。不!拿出六万七万来交税,也未尝不可。至少罗斯人比梅拉伦人更加讲道理。既然我比较缴纳大量税款,他们也就不会再像是昂克拉斯部族和梅拉伦部族一样,总是觊觎我的财富。”

    古尔德当然是清楚的,身为首领,留里克完全可以办事不讲理,显然这孩子的做派从来都是讲究契约的。

    这不,留里克立刻提出了全新的利益方案。

    “我有一些商业上的事要和你谈。我要招募一批造船的专业人士,具备制造你的大型货船的能力的专家!我还希望你想办法把那个善于制作皮革制品的佛德根一家邀请到罗斯堡。你会因为这些作为,得到我的进一步优待。你要安排你的儿子们去做这些事,以后,你的儿子中的优秀者,必将得到我家族的永远重用。”

    “你……你要制作大量的运输船?不应该的战船吗?”古尔德费解的问。

    “我就要运输船!我要完全依靠风帆前进的运输船。我们罗斯人已经扩大了很大的领地,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成果,我要立刻利用新征服领地的资源。那些运输船,就是用来装运一整座大山的铁矿石,那是我们北狩最重要的成果,那是我们的铁匠见到过的最好的矿石。运输船,也要用来装载巨量的东方毛皮、东方鲑鱼,以及别的好东西。

    我不相信别的大商人,我就信任你。那些全新的铁器和毛皮,我该依靠谁销售出去?”

    腆着大肚子的古尔德笑了,笑得分明就是二百斤的傻子。

    他觉得这里面的利润空间,已经没有更好的词汇去形容它的曼妙,相比之下,所谓的商业税或许已经微不足道。

    作为大商人,古尔德没有义务去管小商人的死活。自己只需伺候好甲方爸爸就行了。何况这位甲方,还是自己实打实的大首领呢?

第284章 阿里克与奥托的小小分歧

    奥托将公共事务管理的权利暂且交给留里克,他就是在历练唯一的儿子,以使得他早点能继承自己的事业。

    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几年以来,罗斯部族正在快速变得美好,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奥托没有想到了,部族正踏步走在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上。

    此道路,不仅是什么通向北方、东方的征服之路或是商路。

    那是一场对部族彻头彻尾的变革之举,是留里克的梦想,却是奥托等一众部族老家伙根本没法想到的。

    曾经极度稀罕的玻璃器,而今虽谈不上特别廉价,相当数量的族人已经拥有,并且部族仍在以较快的速度生产与贩卖。

    纵饮麦酒似乎已经成了过去式,将一大桶麦酒浓缩成仅有几杯的可以剧烈燃烧的烈酒,成了这群老家伙的新宠。不仅他们喜欢,不同的男青年渴望尝试一番饮下燃烧烈酒的神奇感觉,哪怕很可能因为操作不当,就如首领一样烧掉一半的胡子。

    还有更多不曾拥有的物件诞生了,无论它们是生活用品、工具或是武器,它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卖掉必然赚到许多钱。

    奥托回来了,他非常乐意和自己的伙计们聚在一起,在“二两老白干三两猪头肉”一般的氛围下,品着“rusvodka”烈酒,嚼着肉干和梅子干。他们是一大群身经百战的老家伙,比起做生意捞钱,他们更渴望向着敌人宣泄自己的暴怒。

    今年也必须如去年一样,部族需要派遣一直军队,继续向仇敌报复。何况今年,罗斯人有了绝佳的出战理由——为奥斯塔拉人盟友报仇。

    随着春分祭祀过去,冰雪虽未融化,奥托和他的伙计们已经在探讨报复行动的具体事宜。

    就是这方面有着诸多的技术性细节,绝非一个指挥着领着几百个壮汉,拎着各式武器嗷嗷叫的划船登陆哥特兰岛再大杀四方就能完事的。

    大家都相信敌人绝不是傻子,他们吃了大亏肯定要加强戒备。

    再说,哥特兰人就是丹麦人豢养的猎犬,打了丹麦人的狗,谁知道丹麦人又会采取怎样的报复?

    并非大家是忌惮敌人的报复,倘若这份报复扩大化,导致部族与梅拉伦人的商业活动遇到麻烦那就不好了。

    可是想着报复敌人又不会因此导致自身的经济活动毫无影响,此事谈何容易?

    连续多日的探讨,奥托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家伙有了一些偏保守的想法。

    像是阿里克这样立下战功的少壮派,他只想着复刻一次胜利,再去抢掠大量的粮食、银币和宝石。无疑这份想法引起奥托的不满。

    “今年情况非常特殊,我们要继续建设罗斯堡,还要发展新征服的土地。我不能把所有的精锐都交给你,我们也没有能力攻占整个哥特兰岛。”奥托如此说。

    不错,阿里克的想法非常的激进,他渴望伯父也能下放一下权力,令自己带领全罗斯的年轻人,组织庞大的船队和哥特兰人进行总决战。

    “难道因为我们人少,就是怯战的理由?难道因为担心丹麦人的反攻,我们就保持戒备?”

    奥托严肃反问:“你在质疑我变得怯懦?”

    “我……”阿里克咬了咬牙:“大首领,不要忘记你的亲弟弟因何而死。我们……必须报仇!这是我一生的使命!”就在纯木制的议事厅,本是坐着的阿里克突然站起来,他非常逞能的职责自己的伯父因为年纪太大变得保守。

    可人人都知道,奥托大首领可是带领族人和被征服的奴隶,直接跨越冰海归来,这份勇敢无人能敌。阿里克的指责明显是突兀的!

    年长者们要求阿里克为自己的不敬道歉,但阿里克表示拒绝。

    他振振有词:“我们都有着共同的先祖,我身为战斗的英雄,必须要继续发扬祖先的光辉。现在我长大了,我必须向哥特兰人报仇,现在我还多了向奥斯塔拉人报仇的事。我想,就算是留里克站在这里,他也会支持我的计划。”

    “你坐下吧!”奥托沉默着脸命令。

    终究阿里克还是尊重自己的伯父,这便坐下来小声嘟囔自己的失礼,但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决意有任何不妥。

    侄儿胆敢指责自己不够勇敢,真是荒谬。

    但最令奥托警惕的,正是侄儿明显表现了对权力的追逐。

    时代已经变了!罗斯部族恐怕永远都不用为竞争首领之位,进行整个部族无限制年龄的比武竞技。

    自己年纪已经很大,能继续生活十年那都是神的恩赐。

    如今部族里最有威望的只有三人:留里克、阿里克和哈罗左森。

    但哈罗左森从一开始就表示自己无意争夺首领之位,其子也没有这方面意向。

    留里克的确是威望最高的人,就是这还是是否完全得到了年轻战士的拥护?奥托觉得他并没有。

    虽然和科文人的冰河决战,罗斯战士和仆从者,打败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取得了前所未有交换比之胜利。奥托知道,年轻的战士们觉得自己是跟随大首领战斗而取胜,胜利的荣耀属于奥托,并非留里克。

    在所有十五岁到三十岁的男人心里,阿里克,这位持剑斩下至少二十名精锐哥特兰、丹麦战士的年轻男人,才是大家心中最典型的首领形象。因为自古以来,罗斯首领都是砍杀界的猛男,奥托本身也是因此上位的。

    归根结底,留里克把事情做得再好,现阶段他最大的短板就是缺乏战功。

    问题是,没有谁会奢望一个**岁的小孩也能在战场上持剑斩杀多名全副武装的壮汉,那太不现实了。

    奥托不禁去想,被众心捧月的感觉是曼妙的,一定会让人内心膨胀。哪怕阿里克深爱自己的弟弟,可他明明可以为了部族的大义,在对部族发展理念上,与留里克发生冲突。

    扪心自问,奥托也是支持阿里克的“绝对报复”理论。不过,阿里克毕竟是自己的大侄子,论及感情,奥托永远是认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仅就那孩子可以把部族的男孩女孩训练得,仅用几个非常简单号令就能整齐有序做出复杂队形的姿态,他就觉得只有留里克设想的道路最有前途。

    今日的探讨有着并不愉快的收场,奥托的情绪变得有些沉重,他总是感觉已经日渐羽翼丰满的阿里克,必然成为部族里强有力的势力。

    奥托的脸色微红,唯有鼻子头红艳艳,此乃小酌烈酒的表现。

    他吃了些肉干才回到自己家里,没有和领着养女们缝制皮革的尼雅多说几句,他脱下皮衣,穿着宽松的亚麻长袍,躺在松软的皮垫子大床上闭上双眼,满脑子想的还是阿里克的那些计划。

    难道现在就发动全面战争是合情理的?呸!

    松软平整又宽大的木床,温暖有壁炉的大木屋,还有这一身宽松但略略修身的亚麻着装,可以进行浑身的清洁,每日还有烈酒相伴。奥托已经习惯了这等舒适的生活,他还想更多的去享受一下。

    此生,带领整个部族的男丁与仆从的奴隶,向哥特兰人发动全面复仇还是算了吧!时机根本不成熟。

    “阿里克,你是一个鲁莽的傻瓜。你并没有你的弟弟那样睿智。”

    “你可以是很优秀的战斗领袖,却不能给部族带来真正的繁荣。”

    “如果是你担任首领,我们的部族只能在战争中逐渐消亡。”

    在会议上,奥托并没有明确表态,去年所有的军事行动部族损失了超过一百名精锐战士,分明是对部族比较严重的打击。战争就会死人,大家都有这方面的觉悟,不过身为首领,奥托必须权衡战争之后自己的得失。不能只看到搞到了多少钱、粮食和奴隶,还要计算部族的战士损失。

    因为,部族目前能调动的最可靠的战斗力兵力勉强有两千,其中的精锐最多八百人。

    罗斯部族,哪怕住在罗斯堡的形形色色居民可以一度膨胀到八千人,真正能守卫这个部族的人口,也就只有两千人。

    想到了留里克,奥托就想到了更美妙的可能性。

    很显然自己的儿子意识到了部族的战斗人员总数还是太小,所以才不可思议的去训练那些女孩。他无法设想长大的女孩是否能以真正女战士的姿态作战,他唯一相信的事,倘若有大战,部族的女人至少能自我防卫,不会成为拖累。

    想到了儿子,结果留里克突然就会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耶夫洛带领的几名佣兵,他们合理拎着两个沉甸甸的皮箱归来。

    留里克带着自信的笑容归来,他立刻得到母亲的拥抱。

    尼雅热情的问:“饿不饿啊。我给你准备点肉干。”

    “还是看看这两个皮箱吧。”

    留里克随手一记响指,耶夫洛得令打开皮箱,展示里面满登登的银币。

    还只是一年前,尼雅看到这么多的银币都要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仅仅一年时间,这位老妇人对金钱的态度已经有了巨变。

    皮箱里的钱的确是多的,不过自家已经积累了规模空前的财富,已经足够到购买食物去养数百张嘴巴。

    卡洛塔和艾尔拉,乃至赛波拉娃,三个女孩兴匆匆的围过来。相比于另外两个女孩,突然见到这么多钱,科文姑娘赛波拉娃,唯有她最为震撼。

    尼雅随口就问:“今年你去铁匠那里收取你的利益了?难道铁匠们……”

    尼雅知道儿子和那些人的契约,利润的10%归首领,所以铁匠们的收益岂不是更为夸张?

    留里克当即打哈哈道:“这是全新的税收,我向大商人古尔德要了这笔钱。”

    “嗯?你们曾经签署过契约,古尔德所有的商业利润,你也有分红。你还能很轻松的从他手里弄到钱?”

    的确,自己与古尔德有过明确的商业契约调侃,严格来说双方的关系就是商业合伙人。

    “情况已经变了,现在古尔德是咱们罗斯人,我们又是首领家族。我要古尔德拿出一部分钱来充当税收,这是合理的。”

    “他就那么心甘情愿?!”尼雅本身对丈夫和儿子的“tax”的概念存疑,不曾想自己的儿子为了搞钱,已经疯狂到这般田地。

    留里克苦笑说:“哪有那么容易。爸爸呢?我要和他商量一些事。”

    “他就在内室里。”

    不一会,刚刚睡着的奥托被唤醒,他记得儿子去找古尔德商量一些事,不曾想两人的商量如此之漫长。

    奥托以全新压制的量产型的精致玻璃酒杯,给自己倒了一小盅烈酒,一饮而尽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且说这所谓“精致玻璃杯”,它就是铁匠铺的新发明。是怀孕中的莉莉娅,闲来无事就和卡姆涅研究制作更多的奇怪玻璃器。克拉瓦森遂听从儿媳的建议,制作了一副青铜模具,和纯木制的有着很长杠杆的“手工冲压机”,之后便由年仅八岁的诺夫哥罗德人卡姆涅,如同抓住树枝的猴子,以全身力气压铸模具里的粘稠玻璃液。最后则是莉莉娅手持小刀,割掉溢出的半固态的玻璃液。

    相比于别的玻璃器,此物就是饮用佳酿的精致小器物,铁匠铺已经向客商们销售了足有一百个!就是此物的售价,仅有十个银币罢了。它的确是客商眼中的廉价之物,廉价到富裕的大首领奥托使用此玻璃酒盅毫不心疼。

    当然,留里克也因此物合情理的赚到了自己可观的分成。

    恰恰也是归来的留里克,第一时间跑到铁匠铺拿回自己的利润,在和克拉瓦森的交谈中,对所有客居商人的经济状况有了颇为现实的了解。

    毕竟那些商人,他们都知道听命于罗斯首领的罗斯铁匠,被许可给任何愿意付钱的处于同盟中的人打造钢剑,只要把钱拿出来一切都好说。那些商人们纷纷拿着真金白银而来,付钱之爽快,实在超越了必然是手持钢剑作战的那些罗斯本土战士。

    克拉瓦森和他的同行都知道,这些不懂得打铁、不懂得如何挑选各类矿石,更对亲自战斗充满恐惧的商人,他们却非常渴求一支好用又漂亮的短剑来自我防身。其实克拉瓦森都懂,防身是假,展示自己的财力才是根本。他们手持钢剑根本就是炫耀为主的目的,所以还要在剑柄和剑鞘刻上花纹,镶嵌金子银子,乃至宝石。

    然后当着商业伙伴的面用镶嵌金纹和宝石的钢剑斩断铁片、铜片,声称自己得到了一支神兵利器,以显示自己的非同凡响,寄希望于此来提高自己的商业名誉。

第285章 强力收税

    放在墙边的木桌被搬回大厅,留里克令自己的佣兵退下,又令他们以麻布肥皂擦洗自己的身子后,就可以回到宿舍休息了。

    满是银币的箱子就放在桌子上,在幽暗的油灯之下,银币反射着令人陶醉的银光。

    如今,看着它们奥托也不会精神躁动,他实在已经看得太多了,钱太多,精神有些麻木。

    “留里克,你的这些钱,从而何来?”他沉静的问。

    留里克一脸花儿盛开的模样,这便站着身子,手里不停捏着成色很不错的这些罗马银币和加洛林银币。

    “爸爸,这是我收取的全新的税。”

    “税?你……”奥托脑子疯狂的旋转,他觉得这场面很荒诞。“那些拿着麦子的移民可能刚刚播种,你如何收税?你说这是真的税?是给你的税?!”

    “就是商人们啊!”留里克直言不讳道。

    “商人?税?”

    看着父亲狐疑的脸,留里克一瞬间明白,直到现在老爹仍不理解何为税。看来还需要自己的一番解释?

    不!用不着太多的解释,留里克估计老爹也没工夫听自己的解释,反正钱就在这里,捞到钱才是硬道理。

    商业税一定要收,而且不仅仅是商业税。

    还有非常重要的关税。

    罗斯部族的三大税收体系:农业税、商业经营税和关税。这三大非常关键的税种必须建立起来。

    当然,留里克觉得自己的部族在未来一段很长的发展时光里,只需要此三种核心税种来给部族的财政兜底,至于人头税和印花税,暂且不需要。

    尤其是人头税,留里克并不觉得它是必要的。哪怕这个人头税,在法兰克王国一票的封建领主眼里,就是天经地义的税种,更是非常关键的财富来源之一。

    对于连封建国家概念,还处于部落联盟状态的罗斯部族,哪怕是“税收”这一概念,要让大家接受想必也有一点难。

    现阶段,留里克还不敢要求自己的本土族人缴纳什么税款,此事想都不要想,想让族人“平白无故”拿钱,想都不要想!

    一套比较完善的税收制度必须建立起来,留里克不奢望自己的本土族人能快速接受,但那些客居者必须立刻接受商业税。

    商人们或许就如古尔德所言,普遍是非常抗拒,甚至会对罗斯人未来的商业带来不利影响。

    留里克心里有数,那些缺乏实力的小商人损失就损失了,有听话的大商人在,还有什么问题?

    那些小商人最好采取合作,留里克默认他们普遍抗拒,这就需要身为大首领的奥托亲自带着战士们出面,武装收税!尤其趁着此冰封之际,趁着海冰没有融化,小商人们无法撒丫子划船跑路,趁机把税收上来。

    他们明白爱来不来,反正他们人可以跑,遗留下来的住宅就被罗斯接管。

    其实留里克也比较发愁,自己的那一票新晋的仆从,比如已经搬到自己的灰松鼠部落新营地的“神箭手”泰拉维斯,那些科文人部落民依旧暂且住帐篷。这可不合适!

    故而那些跑路商人遗留的住宅,正好做未来新晋奴仆的临时宿舍。

    留里克指着皮箱直言道:“这可能算是我的新发明。我今日和大商人古尔德谈了很多,从今年的贸易季开始,他每一年都要给我缴纳一笔税。只要他在我们的罗斯堡做生意,每年必须缴纳一笔钱。不仅仅是古尔德,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年开始,所有的客居商人都要交钱!”

    “啊?”此时,奥托担任十多年首领,他真是一点都没想过。

    “你……你竟然向他们伸手要钱,而且你还成功了?你……你可真是个天才!我怎么没有想过!”

    奥托的回答也令留里克有些吃惊。等等?难道的老爹本身也是想搞钱的,他没有去收取“商业税”仅仅是缺乏一点想象力?

    奥托情不自禁嘚啵起嘴巴,罢了干脆把桌案的烈酒一饮而尽。

    他热情地敲打桌案,弄得满是银币的箱子也为之震颤。

    留里克觉得自己这个被烧掉不少胡子的老爹,今天快乐的就像是一只抓住香蕉的猴子。

    但等到奥托稍稍冷静,他才突然质疑:“留里克,你说我们就这样去要钱,他们会给?”

    留里克耸耸肩,他清楚奥托已经给出了非常明确的答案——这个商业税肯定要收。

    “我们是必须收钱的,他们必须交钱,如果他们拒绝,爸爸,你大可将他们驱逐,让他们只身走入冰海,至于是否会被冻死,就看神的态度。”

    “那么神的态度呢?”奥托谨慎的问,“你察觉到一些吉兆了吗?”

    留里克一怔,一寻思这奥托是真的迷信。也罢,反正嘴是长在自己脑袋上的,怎样说都由得自己来。

    “有吉兆!”

    “真的?那好!我们何时去收钱?!”

    “这……”令留里克非常吃惊的是,是否是因为老爹闷了一瓶烈酒,情绪因而变得非常激动与直接。有道是酒后吐真言啊,这个老家伙归根结底都是爱钱的!

    其实吧,大家都是爱财的,都是渴望躺在用金银铺就的床铺睡觉,最好在死后,躺在船型墓中用银币覆盖全身。

    阿里克想要用穷兵黩武的手段去争取强劲的战争红利,去复刻之前的巨大胜利。奥托更显得内敛,他年纪大了,更乐意用相对和平的手段来敛财。

    无疑留里克的决意简直是发明了全新敛财之手段,而且作为规则的制定者,这比钱财自然当由首领家族掌控。

    奥托就是酒后吐真言,再说面对儿子他也没心思扯谎。

    奥托需要一个行动的时间,现在问题又交还给了留里克。

    “你问我何时行动?这件事……也许……”

    “快拿定主意!我们的时间非常紧张,否则冰雪就要融化了!”奥托催促。

    “那就两天之后!”留里克一拍大腿站起来,“我们要先召集所有的商人们,让各个商户派人来开会。为了保证他们乖乖拿钱,我们必须保证武力的威胁。他们最好合作,如若不合作,就逼迫他们合作。”

    “我看可以。”说罢,奥托什么都不顾及哈哈笑起来。

    反正敛财针对的并非罗斯人,对象是那些客居的商人。奥托丝毫不怀疑留里克的决意是否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反正这么多年了,那些客居者占着罗斯堡的地盘,至少也得缴纳一点地租吧。

    次日清早,奥托怀揣着儿子的计划,旋即召集部族的主要的德高望重者开会。议题再不是关于战争报复,议题就是如何搞钱。固然有些人带着强烈的怀疑,由于大多数人非常支持这份决意,也就少数服从多数了。

    不曾想,或是有人偷听,或是有与会者嘴巴不牢靠,亦或仅仅是议事屋的木墙还不够厚实。

    甚至,也有古尔德的手下出于各种目的,泄露了首领觉得收取商业税这件事,并透露了古尔德交了一万银币。

    正是这“一万银币”的消息,经过传播者之口,完全变成了罗斯人要对所有客居商人,每一户收取一万枚银币的重税。

    大多数人一开始是不相信的,然三人成虎。

    人口处于劣势的客商们,几十年来他们始终觉得自己和罗斯人有着非常稳固的联盟,大家本身也处于同一个部族联盟,怎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奈何大海被冻结,陆路的积雪甚至淹没的腰,被推到岸上的船只不存在航行的可能。

    带着货物和钱箱逃跑?那太疯狂了!

    当然,确实有商人家庭,趁着夜色收拾值钱的细软,他们拉着雪橇悄悄逃离罗斯堡,并将空荡荡的木屋,和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留下来。

    大部分的商人,他们被糟糕的消息弄得头昏脑胀。逃亡吧?在卖到大量货物之前,自己手头的银币都要没了。一家人就等着卖掉罗斯人搞到的皮革发财呢。若是放弃这些货物,一家人真是濒临破产。再说逃亡,在寒冬冒险逃亡,本身就充满危险。

    等到快到傍晚的时候,由于听到了这些风声,奥托意识到这些客商明显存在很强烈的不想拿钱情绪。

    这份情绪已经严重干扰到部族人与客商的正常交易。

    那些商人在指责罗斯人麻不不仁,只是打算卖给商人新鲜的海豹肉和鳕鱼肉的冬捕渔夫,他们被一番莫名其妙批评后索性生意不做了。

    谣言在发酵,留里克和奥托一时间想不到究竟是何人散布了收税的消息。

    就两人听到的消息,那明显就是对收税的曲解。

    “一万银币?我要是能挨家挨户榨取一万银币,我能用银币堆砌成一座大山!”

    留里克催促父亲赶紧差人去想商人们宣传首领的决意,所谓商业税是要有的,但根本不是一万银币的数额。

    没有一万银币?那数额绝对也不少。既然带着剑的罗斯战士亲自在说明这件事,只能说明事态很严重。

    有的人趁夜逃跑,有的人在麻木与犹豫中观望,只有少部分的商人,他们相信罗斯首领不是孬种。

    大家都得到了一份首领的命令。

    即明日上午,各家商人需要派遣当家人,聚集到如今冰封的海滩,听取关于收税的具体事宜。

    去海滩吗?当然要去。倘若不去,谁能保证罗斯人不会铁腕伺候?

    毕竟这些家伙征服了“东方之地”,据说做到了三百人斩杀敌人八百人而无一受伤的奇迹。客居商人大量的商业老油条,他们与很多战士打过交道,懂得这类武人一旦陷入狂躁那真是六亲不认,和他们讲契约太荒谬了,为了自我安全只能表示顺从。

    至少,罗斯人透露税收的目的并不是伤害商人们。

    大家多少对罗斯人抱有幻想,这一宿,那些决意留下来静观其变的商人们,大部分守住家人一宿未眠。

    约定之日终于到了。

    来自北极的冷风依旧灌入海湾,虽是四月份,气候依旧糟糕透了。

    天气晴朗又有何用?气候是真的冷,聚集到冰封海滩的商人们,他们虽然穿着华丽裘皮,用金丝线装点自己的毛茸茸雪狐帽,脚踏染色的羊毛毛毡靴,在用小牛皮腰带约束自己的腰身。

    他们穿着华丽得体,他们这样的穿着本身也是常态化,只为显现自己商人的有财力的身份。

    而这份华丽衣装,让那些被奥托下令手持短矛和利剑的战士们看来,就是一大群可以敲诈的肥羊。

    商人们看到海滩上站着的大量士兵,不由得心中紧张。

    有道是心怀利器杀心自起啊,商人们真觉得自己突然成了待宰的羔羊,鬼知道罗斯人到底想干什么。

    但奥托真的没有首先动粗的打算。

    收取商业税的想法是留里克提出的,他作为命中注定的下一代大首领,利益当众解释和命令商人们必须缴税。

    海滩上热闹非凡,大量部族的男男女女聚集而来看一出罕见的大戏。

    在各色人等的注意下,留里克和奥托有着极为梦幻的登场方式。

    五十多名年轻的战士,他们多数才刚刚二十岁。

    他们赤膊上身,浑身的腱子肉无视北极风寒。他们喊着号子,牵拉着五十条绳索,就拉动着奥托自己雕刻着怪物船艏的长船,将它拉到海滩,就仿佛大船在冰上航行一般。

    留里克和奥托,这对荣耀缠身的父子就站在船头。

    龙头战船带着强烈的威压感,它就是在冰雪上滑行,引得商人们纷纷退却。

    罗斯人在欢呼,商人们鸦雀无声。

    在多达四百余名商人注视下,奥托终于以浑厚又不失霸气的嗓音说话了。

    奥托办事就是简单直接,他开口就是要钱。

    “你这些商人,长期住在我的罗斯堡!从今年开始,你们每一年都要缴纳一笔tax,这就是你们必须缴纳的地租,也是你们为在罗斯堡做生意必须支付的代价。我告诉你们!每一户商人,必须在今天拿出五十枚银币!听好!五十枚银币!就是这个数额。

    你们把钱拿出来,今年就将得到我们罗斯人的保护。如若不拿钱,就不要想着今日还能回家!”

    事情的确出乎商人们的预料,比起一万枚银币的税款,五十枚银币其实所有人都出得起的。就算一些商人一时间拿不出这笔钱,拿出等价值的货物抵税一点障碍都没有。

    商人在议论,留里克眯着眼观察着,他觉得这些衣冠楚楚的家伙们眉头上的阴云已经消失。

    留里克依旧有话要说。

    他被奥托直接抱起,并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

    留里克处在一个极高的位置上,就仿佛坐在巨人的肩膀上。

    他以童稚之音嘶吼:“所有商人!听我说!这是首领的命令!从今年开始,你们的每一条商船,进入我们的罗斯堡,都要缴纳十个银币的入港费用。

    你们没有拒绝的理由,你们只要和我们做生意,就必须再缴纳这一笔款项。

    只要缴纳十个银币入港费,你们的船只就将得到我们罗斯人的保护,有人胆敢破坏你们的船只,必将被斩杀。

    记住,从今年秋季开始,进入我们峡湾的商船,都要缴纳这笔入港费。”

    所谓入港费,留里克更乐意称之为关税。

    留里克一开始有想法和他们好好讲讲税收的目的,终究户外有些冷,留里克不想浪费时间,他也觉得那是多费口舌。自己需要如老爹一样果断,就仅仅给予商人们两个选项:合作得到保护、拒绝现在就滚蛋。

    但留里克还是低估了老爹的手段。

    奥托振臂一呼,命令:“你们现在就要拿钱,我会通知你们的家属把银币或是等价值的货物拿来。当我收到了钱和物,你们才可以离开。”

    这……

    税收怎么有一点勒索的意味?!留里克脑子有些晕,既然老爹坚持,似乎这样做能非常快捷的把钱收上来,那就这么做吧!虽然有些违背了自己的主意。

    留里克寄希望于一种非常和平的手段收取商业税,结果奥托默认商人们都是铁公鸡,需要用铁钳把铁羽毛拔掉。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因也简单,至少十个商户连夜跑了,此事带来了负面影响。奥托想到昨日商人们的骚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就结果而言,还是奥托的手段简单干脆直接!

    被困的商人们就算衣装厚实,他们置身在持续冷风吹的海滩,站着时间久了难免也觉得冷。

    出于对当家人的关心还有依赖,商人的妻妾听从信使的要求,纷纷带着自家的钱或是抵税的货物,匆匆忙忙涌入海滩。

    客居人员有三千人的规模,实际的客居家庭并不到五百户。他们多是从事各类物资加工的家庭作坊劳动者,本身他们也是商人,某种意义上他们多是“个体户”“夫妻店”,其中经营皮革加工者人数众多,而纯粹的二道贩子数量很少。

    主要还是大量货币流入罗斯堡,闹着这个规模有限的市场迅速变得通货膨胀。

    曾几何时,客居家庭一个冬季挣到十个二十个银币的纯利润是常态,而今不少家庭收入涨了十倍!

    罗斯人放话了,不立刻拿钱交税,你们的丈夫、主人就会冻死,你们的财产会被没收,但若交了钱,你们就会平安,商业活动也将得到完美的保护。

    一千多人客居者聚集到海滩,来者几乎都是女人,要不说一介商人富裕后,首先会把自己的女人打扮好。女人们穿着也比较讲究,为了救下当家人,她们爽快的交了钱。

    只要缴纳五十银币的税,事情就结束了。

    处于人墙状态的罗斯战士听令松开一个小口子,一次只能通过一人。妻妾交了钱,一个商人被放出来。

    依旧站在战船船艏的留里克注意着这一切,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老爹的手段,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那些商人当然是巴不得立刻脱离包围圈,那些女人出于依赖心理也不会许可当家人出事。他们第一时间拿钱摆平问题,其爽快出人意料。

    仅仅这一天,商业税的征收工作以一种非常高效率的姿态完成了!

    加上抵税的货物,一共有多达四百三十个商户纳税,那可是两万余银币以及等价物资的入账。

    税收的零头部分,奥托在留里克的默许下将之作为酬劳,给了所谓“维持秩序”的所有战士。

    剩下的两万银币和等价货物,尽归首领家的仓库。

    难道就没有人站出来,向首领表示身为罗斯部族的一员,应该分一杯羹?

    没有的。完全没有的。

    族人们都在称赞首领一家果然是高贵的、非同一般的,居然轻而易举就让商人们拿钱出来。对比首领家族的作为,他们愈发感觉自己的渺小。他们看到那些战士只是排成人墙站着,事后每人都拿到了一点银币的赏赐。

    族人们比较羡慕那些拿到钱的战士,就仅此而已了。

    一般的族人,他们没有胆量,更没念想去想着给首领提要求,他们只希望跟着大首领奥托打胜仗,或是给未来的大首领留里克做事挣钱。

    现在好了,三万银币入账。这笔钱实际非常多,收税居然捞到这么大一笔财富,奥托惊愕之余,他对讨伐哥特兰人抢钱的念想,突然消退了一点。

    敛财都成了这般田地了!为何要拼了老命去和与自己一样有战斗力外人决战?奥托知道打仗的目的其实是掠夺为主报仇为辅的。

    奥托问及留里克的想法:“这笔税款你要则么用?”

    留里克想都不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收税就是为了建设。我要用这些钱去购买我们族人的劳动,让他们去北方矿山建立营地、东方的科文人定居点建立我们的堡垒,还要去建设我们的新罗斯堡。这些钱将全部花费掉,我们的族人将赚取这三万枚银币,最后,他们将为我们部族建立更强大的定居点。

    当我们的人都变得富裕了,我们的部族也才能更加强大,这样我就能收取更多的税,从而建设更好的定居点。

    我们每一年都会更加强大,就像是滚动一个小雪球,我们的实力就如同这个雪球,越滚越大。”

    奥托虽然还不太能理解,大规模基础建设之后对部族有着非常长远的利好发展。他至少能感受到留里克言语中带有的那种蓬勃朝气。

    还有,奥托最懂得自己的族人。族人们受够了贫穷,生活条件变得好转也是这两年的事情,无疑留里克这孩子做出了很多贡献

    族人们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物资,更多的银币。

    他们,就是渴望更多财富,如果可以出卖劳动力挣一笔不菲的钱,真是再好不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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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