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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0章 厄勒渔场的海贼王

    再大的船只面对着茫茫大海终成为漂浮的渺小存在,阿芙洛拉号便是如此,以至于远远看到她的渔夫,一开始并不能判断她的确切体型,只是碍于那漂亮又奇怪的三角大帆驻足观望。

    去年,战争危机横扫整个狭长的卡尔马海峡,这里的所有定居点都遭到了瑞典联军的打击。

    许多定居者丧命,更多的人逃到了内陆。

    大量有关斯韦阿兰联盟入侵者的奇怪消息在这一带疯传,不过入侵者的势头终于在银堡被扼杀住。

    众多的消息中,有关入侵者拥有一艘巨船的信息最引得人们注意,尤其是再度臣服丹麦实力的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人提供了更详尽一些的消息。奇怪的是,有关大船的确切消息似乎仍藏匿在真实的背后。

    阿芙洛拉号,她并没有真正的暴露自己的真身。

    敌人怎么想?留里克可顾不得那么多。

    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大船进入了一片特别的地域,那是两座陆地夹住的宽阔水道。东边的陆地并非真的大陆,那是黄瓜一样修长的厄兰岛,西边则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南方主体部分。

    大船进入这片水域,放松心情的人们在留里克的命令声中,纷纷打起十足的精神。

    一名驻守桅杆之顶的水手看到了远方的目标,他抓住一根缆绳,不足十秒就速降到了甲板。赤足的他闯入船艏的船长室。

    “有敌人?”留里克猛地从舒适的皮革被窝跳起来。

    “大人!是渔船,就在前方!两艘渔船。”

    “好极了。”留里克点点头,询问一边补觉的比勇尼兄弟:“真是一个幸运的上午,我们刚刚进入这片海域目标就出现了。起来,我们干掉他们。”

    “战斗!”比勇尼攥紧拳头猛然跃起,捎带手把呼呼大睡的弟弟弗洛基直接揪起来。

    船舱里休息的人们纷纷站在甲板上,站在重型武器深厚待命。

    考虑到战斗需要,包括公牛投石器在内的全部远程武器,全被安置与甲板。因阿芙洛拉号的特别构造,船艏甲板与船尾甲板最是武德充沛,重武器都安置在这两个地方。

    逆风的阿芙洛拉号走着折线,她的风帆被升到最顶端,在南风的吹拂下,巨大的三角帆好似一面机翼,她的前进便是“飞机快速爬升”。但是阿芙洛拉号并非这一面风帆呀!船尾的副桅杆也升起风帆,它比主桅风帆小很多,一般情况下就作为辅助的方向舵,而今它也被迫成为前进的动力。

    两面三角帆一大一小,阿芙洛拉号奔着前方的一艘渔船冲了过去。

    留里克眯着眼睛站在船艏楼甲板,他死死抓紧栏杆与缆绳,生怕大船的高速折线运动会将自己甩出去。

    大船进入到战斗状态,她在高速前进,逆风前进的每一次调整方向,伴随的都是大船的极低角度的转弯。阿芙洛拉号以很大的俯仰角度拐弯,好似在海面上漂移,建起的巨大水浪终于让看戏的渔船意识到危险——一个庞然大物正向自己扑来。

    渔船索性抛下拖拽的渔网,生死关头哪里还管得网里有多少鲱鱼。渔船快速扬帆? 但一切都晚了。

    速度一度达到八节的阿芙洛拉号? 她庞大的体型以如此速度狂奔,说其是一台骇人的压路机都不为过。

    “都抓紧缆绳,准备碰撞!不要被甩出去!”留里克奋力嘶吼之际? 他的手肘直接伸进缆绳套子里? 就怕自己被甩飞。

    碰撞发生了!

    不!这又是一次居高临下的碾压。

    阿芙洛拉号的航速可比同样逆风逃跑的渔船快很多,那青铜球鼻艏直接撞垮渔船的龙骨? 接着整条大船骑了上去,巨大、扁平又极为坚固的船底,将渔船压得粉碎。

    大船带来了死亡,不过对于那些刚刚被捞上的、在藤篮里苟延残喘的鲱鱼? 这下又随着渔船残骸回到大海。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 留里克没有发射一支箭矢、一枚弹丸,就用海战最原始、最干脆、最野蛮的冲撞战术,再一次轻松取胜。

    而这,仅仅是卡尔马海峡杀戮的开始。

    留里克不关心这一带作业的渔夫的确切身份,反正他们不是友军? 至于是不是敌人嘛……

    他没时间和遇到的渔夫攀谈,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无差别的攻击。

    进入海峡的第一个白天,就有四艘被发现的渔船惨遭碾压,留里克没有放跑任何一个被发现的猎物。

    次日,他们一行顺利抵达了曾让瑞典联军大出血的博里霍尔姆堡垒。

    堡垒就在西方,任何人都能看到它。

    比勇尼的心思一时间有些慌乱:“看看这座堡垒,似乎比你们的罗斯堡还要坚固。他们似乎和你们结盟了,所以海面上的渔船,我们……”

    “继续进攻。”留里克斩钉截铁道。

    “好吧。我只是建议一下,既然你们曾经结盟,如今再去向他们讨要点东西,他们应该会给的。”

    留里克依旧绷着脸,严肃道:“我不会登陆,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们与死了的奥列金结盟,和我罗斯人有什么关系?我们继续袭击。”

    可怜的斯泰因·萨克松,这位再度臣服丹麦盟主哈夫根的可怜首领,他的部众、可战之兵已经不多了。部族正在艰难的求生,以至于海上作业的渔夫,用渔妇形容更为贴切。他远远看到了那艘经典样貌的大船,瞧瞧她最显著的特征,是罗斯人!

    罗斯人在干什么?

    “袭击?!你们居然在袭击我的渔船!傻女人们,快逃到岸上呀!快点跑啊!”

    站在墙头的斯泰因酋长就只是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可怜的兵力根本出击无力,再说了,认识过那艘罗斯大船的战斗力,纵使自己有一批精锐战士,贸然出击与送死无异。

    而阿芙洛拉号,根本就是在斯泰因酋长眼皮子底下疯狂出击。

    留里克已经下令了,他的命令不会变,便是目击的渔船,在其逃到岸边之前,一定要被以各种手段击沉。

    他无所谓渔船上的人是何许人也,一整天的冲撞碾压、扭力弹弓射击、投石机砸中,硬是摧毁了十一艘渔船。

    留里克自诩应该准备一个航海日子,可惜自己当前还没有弄出纸张,就是这些战果的确需要记录下来。

    船舱里的修船储备材料之一批松木板,留里克取来一根削成小木牌,再刻出痕迹,描述某天击沉多少船只。故这一天,他在木牌上划刻十一道痕迹。

    进入海峡的第三天,阿芙洛拉号抵达那最狭窄处,两片如同门卫一般的沙洲清晰可见。

    留里克照例站在船艏,向兄弟们发出战斗的口令:“你们一些人去年曾随我来过这里,前面就是卡尔马!也是我们罗斯军队去过得最南方。卡尔马一定又被丹麦人控制了,我们尽量击沉敌船,继续向南航行!”

    战士们热情高涨,尤其是全部的巴尔默克人,坐拥大船居高临下碾压任何对手,这种痛快的胜利令人血脉膨胀。

    卡尔马这座定居点正在被重建,一批新的渔民哪里去管此地一年前还是战场,哪里去考虑什么游荡的幽灵传说,他们就是最现实的家伙,既然故乡的小岛太拥挤了,那就趁机抢到一个新的生活空间。

    新的定居者并非狭义的丹麦人,他们并非来自日德兰半岛及其附属岛屿,而是来自另一座人口稠密的小岛。

    勃艮第霍尔姆岛,或者叫做博恩霍尔姆岛。前者是岛民的自称,后者则是罗斯人听说过的名词。

    虽然罗斯人还没有抵达这么远的南方,但一些梅拉伦商人知晓这个岛屿,并透露了一些消息。

    只是那座小岛的岛民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非常明显的是,那座小岛一旦抵达了人口承载的极限,岛民就必须走出去。

    而今,博恩霍尔姆岛的人口已经膨胀到了一万人规模,岛民不离开怕是不行了。

    时代已经彻底改变。

    六百年前,从奥斯陆的近海峡湾迁徙的“血色部族”,划着简陋的船只登陆博恩霍尔姆岛做起了渔夫,当岛民人口过于繁盛,酋长带着族人进入欧洲大陆。

    凝固的血是暗红色的,用他们的日耳曼方言将之形容为勃艮第。

    一切都是遥远的过去,已经在欧陆建立王国的勃艮第人,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过去,想不到自己与北方的丹麦人本是一家。勃艮第王国要在庞**兰克王国的威亚下继续坚持生存,而丹麦人联合被法兰克军队蹂躏的萨克森难民,已经开始了一年又一年的针对法兰克王国的劫掠。

    可这一切,和当前博恩霍尔姆的岛民已经毫无关系。

    旧的勃艮第人迁徙到了欧陆,岛屿被丹麦移民占有。人口膨胀的岛民仅凭自己之力几乎无法再迁徙欧陆,南方的陆地是波美拉尼亚人的领地,他们是斯拉夫人,说着另一种语言,有着另一种生活方式,最为直接的是,那群家伙一直在主动进攻丹麦的石勒苏益格!

    博恩霍尔姆的一些岛民登陆卡尔马,他们迅速在废墟上建立新的定居点,励志在此发展下去,继续捕捞海里似乎取之不尽的鲱鱼。

    可是,他们完全低估了战争的烈度,以及战争持续的时间。

    波罗的海从未平静过,所有出海打渔的人都自备武器。海域公认的定理,任何不认识的船只就是敌人。

    渔夫看到冲来的大船立刻开始回避,然而阿芙洛拉号这是有备而来呀。

    留里克甚至都不管自己要打击的究竟是什么人,管他丹麦人还是博恩霍尔姆岛民,出现的船只就是敌船,是敌船就要打!

    一只老虎入了羊群,阿芙洛拉号再以字面意义的碾压之势,摧枯拉朽地冲撞渔船……

    新的一天到了,朝阳的金光照着海面上一片木屑残骸,还有岸上居民惊恐的脸。

    多达二十艘渔船,它们在狭窄的水道被迫密集作业,捕捞拼命觅食的浅层鲱鱼,就被阿芙洛拉号全部击沉。

    昨日傍晚之际阿芙洛拉号便扬长而去,留里克头也不回地奔向更遥远的南方,他仅在木板上持续刻了二十个划痕,算是对敌人最大的敬意。

    到现在留里克记录得击沉船只已达四十条,它们虽然都是些小型渔船,击沉它们不能说是赫赫战功。

    但是且慢!渔船就是本地居民的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贫瘠的土地麦子收成一直很一般,偏偏这一带的海域可是鱼获极为丰富的厄勒渔场,人们靠吃鱼度日,损失大量捞鲱鱼的渔船就会发生饥荒。

    留里克拼命攻击渔船被真正的战士觉得并不光荣,比勇尼和弗洛基都这样看待。

    留里克有自己想想法。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他站在船艏趾高气扬,仗剑直指南方:“你们瞧,一夜的航行我们已经离开了海峡。海岸线已经向西方扩展,我们向西就是前往银堡,我们可以施展更大规模的进攻,去直接攻击丹麦商船。但是!我们要继续向南,去攻击名为博恩霍尔姆的岛屿。我要继续击沉渔船,抢了他们的鱼获填饱我们的肚子!”

    大家照例举着拳头吼叫着回应留里克的话语,大家都无所谓了,只想将战斗再进行下去。

    留里克不得不承认,兄弟们在不停的战斗中心态正变得疯狂,杀敌与战斗成了最快乐的事。

    这种人算是某种意义的狂战士,如此疯狂应当利用。

    阿芙洛拉号一路向南,不过全速航行之际,大船偶然遇到一艘慢吞吞的商船,正摸着海岸线北上。

    一块巨大的肥肉窜到老虎面前,岂有不吃掉的道理?

    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一户大胆的丹麦商人决议前往卡尔马拓展视野,商人当然知道那里的风险,以及战争废墟的晦气,对发大财的渴望已经让商人忽略了所有风险。而今,商人当为自己的冒险付出生命的代价。

    普通的商船体态比长船大很多,缺点就在于航速太慢。

    阿芙洛拉号本质上也是一艘科克型商船,她体态更大,其中的一些独特设计令其脱胎换骨。

    依旧是经典的冲撞战术,商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船被径直冲来的未知船只撞出大洞,接着船只快速进水,连带着一些物资沉入大海。

    上船这么快就沉了?这与煮熟的鸭子飞走差别不大。

    比勇尼看着趋于平静的海面实在不爽,他抱怨着:“现在的我们在做海盗的事!可是,我们并非真的海盗。”

    “不!我们是海盗。”留里克大声说道。

    “我们并不是。”

    “怎么?”

    比勇尼走近留里克,拍拍其肩膀:“我的小兄弟,我们可曾抢到什么东西?我们击沉了一艘商船,就收获了海面上漂浮的木屑。”

    “好吧。好吧……我们继续前进吧,下一次温柔一些,至少也得弄点鲜鱼。”留里克无奈嘟囔。

    罗斯人和巴尔默克人都愿意接受生吃鲱鱼,所谓去除内脏和鱼头,抓住鱼尾就往嘴里送,期间撒一点盐,就是一种单纯的美味。

    留里克从不抱怨吃生鱼片,尤其是生吃鲱鱼,那软糯的鱼肉是真的美味,唯独可惜的是北欧的调味料品种太稀少。

    阿芙洛拉号根本是一次冲撞,就毫发无损地解决掉一艘长船。她是海上的战神,立刻奔向更南方的海域。

    留里克已经正式进入到厄勒渔场,海面下是数以百万吨的鲱鱼在浅层海水游荡,他甚至看到了鱼群的身影,以及海豹追逐鱼群的场面。

    不久大量的渔船出现了,站在桅杆之顶的人伸手指着南方:“大人!留里克大人!你说的那个岛屿,莫非是它?!”

    又过了一些时间,阿芙洛拉号上的人们都看清了遥远地平线上的黑点,茫茫大海上只有那一个岛屿。

    是博恩霍尔姆岛,那些梅拉伦商人描述的岛屿必定是它了!

    一场属于阿芙洛拉号的全新杀戮,一场厄勒渔场之上人类大战人类的大戏骤然上演。

    一艘有一艘渔船被击沉,留里克根本不会为一些小胜利沾沾自喜,而且他确实得到了一些战利品。

    整个白天的战斗,十五艘渔船被击沉,一些鱼获被缴获,阿芙洛拉号上的人们得以开开心心大口吃鲜美的鲱鱼。

    “现在,我们是海盗了。”说罢,比勇尼一口吞了一条鱼,接着一记饱嗝。

    “对!是海盗,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比勇尼捶捶胸口,建议道:“是该好好准备一下,我们就在他们丹麦人岛屿的附近游荡。叫做博恩霍尔姆岛吗?我们会在未来遭到他们的围攻,他们不会放任我们的肆意劫掠。还是要提防一下。”

    留里克点点头:“我对大船很有自信。你说的也对,准备一下总没有错。我要再在这一带战斗,环绕岛屿劫掠至少三天,把他们打怕了就直奔丹麦人得核心而且,只给本地的人们留下海洋恐怖传说。”

    比勇尼点点头,又笑着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留里克兄弟:“你是一个漂亮的男孩,也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不过我喜欢。跟着你一起战斗,我也变得非常勇敢,不是么。”

第501章 博恩霍尔姆岛海战

    一个海洋的恐怖怪物就在岛屿外徘徊!

    一艘怪异大船到处袭击渔船,目击到惨剧的渔夫们纷纷放弃昨夜,抓紧时间向着岛屿逃命,他们回到村落变向人们说明海上的祸事。事情穿着穿着,就变成所谓“海里冒出了怪物,血盆大口在吞噬船只”。

    博恩霍尔姆岛上的海拔近二百米的石头高地,不少人登上顶端,以求目击到那所谓的怪物。

    传言显然是真实的!

    数百名攀登者目击到了怪物略显模糊的景象,他们虽有一点怀疑,不过强烈的恐惧、焦虑干扰了他们的判断,人们愈发坚信那就是传说中的海怪。

    “一定是我们过度捞鱼,惹怒了海神。”

    “不!是某个混蛋捞到了神的宝贝,现在神放出了海怪讨伐。”

    “你们说的都不对,怪物就在那里,它是凭空出现的。我们得想着杀死它,否则我们不能捕捞,结果就是全体饿死。”

    杀死一个怪物?谈何容易?

    高地上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有的惊恐、有的好奇、有的则跃跃欲试,他们什么心态都没有,偏偏就是没有人看得出那是一艘大船。

    直到一个健壮的男人登上石丘。

    此人金色的胡须一大把,他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游弋的“怪物”,一时间眼皮不停地乱跳。

    他怒吼一声:“别揣测了!那不是怪物!是一艘大船。”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思考领主的话。

    此时正是傍晚,夕阳柔光照在阿芙洛拉号的巨帆与庞大身影上,只是遥远的距离让她的魅影变得更加模糊虚幻,被误认为游弋的海怪实在情有可原。

    光影的虚幻并不能干扰博恩霍尔姆的领主古勒尔,他眼皮跳动的原因并非恐惧,完全是愤怒。

    不少于十个人凑过来,向自己的见多识广的领主大人询问个所以然。

    那么古勒尔知道有关阿芙洛拉号的消息吗?

    不!但他知道去年的战争,从丹麦人和逃亡的哥特兰人嘴里获悉了,北方的斯韦阿兰人有一艘恐怖的大船,以及一直庞大的舰队。最关键的信息早在传递过程中严重失真,倒是有两个消息因为太过重要,它们成了最核心的消息。

    第一,北方的家伙有一艘大船。第二,此船战斗力很强。

    古勒尔聚集石丘之顶的所有健壮男人们,向他们宣布所谓的真相。

    他指着依旧在游弋的夕阳下的闪光点怒吼:“愚蠢的人,擦亮你们的眼睛!那不是海怪,是北方人的一艘大船。那些北方的家伙去年袭击了银堡,现在又来袭击我们了!”

    消息一出,安静的人群瞬间沸腾。

    不止一人质问:“北方的家伙?丹麦盟主去年组织大军反击,我们也派人参战。那些北方人战败了,怎么还有能力袭击我们?”

    这个问题问得好,古勒尔稍稍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大家都觉得合适的道理。

    “北方的家伙贼心不死,他们觉得不能劫掠银堡,就来攻击我们。他们派来最好的船只攻击我们? 背后一定还有一支庞大的舰队。”

    庞大的舰队?入侵?登陆岛屿然后烧毁一切?

    人们继续恐惧起来,这一次,他们担忧起未来的可怕战争。

    博恩霍尔姆岛的渔民们可不想去做坐以待毙的绵羊? 随着一个男人以沙哑的声音怒吼“战斗”? 人们陆续吼起来。

    是啊,战斗。如果放任那艘大船到处有意? 族人们如何捞鱼?近万人如何生活?

    本来,古勒尔并没有想太多? 他还有意商量一个更好的对策? 现在看着族人们如此亢奋? 显然只剩下立即战斗一个选择。

    新的一天? 又是一个清朗的开始。

    苏醒后的留里克有意继续环绕着岛屿转圈,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游弋稀树草原的猎豹? 凭借自己的快速? 伺机狩猎一只落单的羚羊。

    阿芙洛拉号的确快速,她以逆时针方向行动,不到一个上午就在岛屿近海转了半圈。

    正午的太阳带来极度的舒服,吹来的海风让大家都变得懒洋洋的。

    准备战斗的人们全都泄了气,他们无聊的坐在甲板上? 怀抱着十字弓打着哈欠。

    站在船艏的留里克扶着木栏杆,望着空荡荡的大海,还有墨绿与灰白相间的岛屿发呆。

    一样无聊的比勇尼走上船艏楼甲板:“已经一个上午了,我们什么猎物都没发现。留里克,你的猎物都藏起来了。依我看,我们不该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恶,他们一定是吓坏了。”

    “对。他们躲在岛上不出来打渔,我们离开,他们再度出海。”

    “我可以等。”留里克说着气坏,一双脚不停地跺。

    “别浪费时间了,兄弟。”比勇尼指着海岛,“他们是真的丹麦人吗?是你的主要敌人吗?还是说你仅仅是渴望战斗,哪怕这场战斗本身并不必要。”

    “在这片海域制造恐怖气氛,是我的一个目的。”留里克侧过脸,那俊俏的脸也流露出凶狠。

    “已经够了,兄弟。”比勇尼好意拍拍留里克的肩膀,“野兔钻入洞窟,你难道还要把洞给彻底抛掉?要等着兔子出来再猎杀?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也许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带着罗斯大军来,届时我也会派兵参战,你喜欢这个岛,我们合力征服它。”

    比勇尼的话算是说道了留里克的心坎:“那好吧,我现在的确没能力登岛作战。明天我们再游弋一天,之后我们继续向西。这些胆小的家伙,他们躲在岛上也好。可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投降。”

    整个博恩霍尔姆岛仅有一个定居点,其余的地方的所谓定居点,不过是三三两两的散居渔民。可怕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遍这个不大的岛屿,故在全新的一天没有人敢于出海。

    也是在全新的一天,他们看清了那的确不是海怪,确实是一艘大船。整个岛屿的男人们在领主古勒尔的调度下,快速集结除出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大军!

    五十艘长船被组织起来,而这已经是全岛近一半的大型船只。

    以当地人的造船工艺,岛上每一户造船匠人,制造一艘标准型的长船,往往要在六到七个月的时间,就这还是建立在岛上有很多坚硬橡木的基础上。

    五十艘可战斗的长船,分坐一千五百名战士,大军围攻一艘地方大船是否是杀鸡用牛刀了?

    岛上的民众对未来的战斗势在必得,且介于当前的局势,博恩霍尔姆岛与丹麦的关系,还有民众对于日德兰半岛的眷恋,大家有意通过战斗俘虏那艘大船,然后将之拖到丹麦盟主的罗巴德部族的“狮子”哈夫根(此人近年来又有了“无情杀戮者”“银堡拯救者”等称号)的手里,透过献媚的手段让博恩霍尔姆人在联盟里拥有更大话语权。

    而岛民讨论的事情,也在岛上的议事庭长屋里被探讨着。

    岛上的全部有实力的家族,他们觉得一整天的筹备已经够了,庞大的军队一出马,群狼也能咬死发狂的熊不是?他们选择性的忽视了那可恶的大船是通过撞击,一个接一个的摧毁渔船,忘记了战斗型长船与渔船的龙骨,在材料上根本没有区别。

    他们是岛上的大家族,都是拥有私兵家丁的贵族,古勒尔是最有实力的那位,大家推举他担任领主,就是要在危机时刻带着岛民去战斗。大家的态度出奇统一,古勒尔没有任何的顾虑,他的脑子里已经在幻想着夺了那艘怪物般的大船的美景。

    “那个哈夫根,他有一艘名叫红龙的大船,他甚至以此命名自己的部族。我们把俘虏的大船送给他,哈夫根会记得我们的好,这样我们的商船通过他把守的关隘,一定一个铜币的过路费都不必交。”

    大家对这一看起来一厢情愿的想法都表示赞同,毕竟这样思考的背后,是对更大财富的渴望。

    因为博恩霍尔姆岛的人们坐拥厄勒渔场鱼获最丰富的海域,他们的传统技能就是腌制鲱鱼,以及熏制的鱼肉干。多年前西边传来了好消息,那个被驱逐的丹麦前盟主哈拉尔居然在法兰克人那里混得风生水起,而他的侄子霍里克领着一帮手下在弗里斯兰(今荷兰北部)的杜里斯特市镇附近建立了据点。

    那些被驱逐的家伙已经信奉了法兰克的神,但贸易就是贸易,没有谁会对金银、货物过不去。博恩霍尔姆的人们有意穿越日德兰海峡,前往弗兰德斯和那些过去的朋友们交易,卖掉大量的鲱鱼,换取弗兰德斯的羊毛或是羊羔子。所以现在岛上中部地区饲养的羊,一部分就来自那边。

    博恩霍尔姆的勇士们在兴奋中睡了一夜,而留里克和他的人,估计到明日只怕又是一个无聊的日子,已经计划起新的航行,盘算着和遭遇的丹麦人战斗。

    又是一个和平的上午。

    似乎只是看起来那么和平。

    出租车与其满大街跑动观察路边是否有人招手,那还不如守在汽车站等乘客自己走过来。

    抱着这样的心理,留里克索性把大船直接安排在那定居点的近海处,锚头挂在仅有七米深的海床上,大船就定在海面随波摇曳。

    “看起来又是无聊的一天。饿狼堵在兔子的洞口,兔子不敢出来。”比勇尼无奈地望着那庞大的定居点,轻拍小兄弟肩膀:“那是一群懦夫,我看咱们现在就走最是合适。”

    “我就是要等。我说到做到。”

    留里克的话似乎带着赌气,比勇尼不强求:“那么,我带着我的人休息了。放心,兄弟们一直有所准备,那些不怕死的家伙敢出来,我马上迎战。”

    留里克就坐在甲板上等待,他平躺在甲板上接受舒服的日光浴。他也不知道这份等待有什么结果,甚至忘却了了自己的目的。还真如比勇尼说的?现在是浪费时间?

    突然间,有照例值班的水手扯着嗓子大喊:“敌人!敌人袭击了!”

    打盹的留里克干脆被惊恐的水手晃醒,当不悦的他看清一大片张扬的灰白色风帆向自己冲来,任何的倦意都换做了心脏的狂跳。

    让他感到的欣慰的是,比勇尼与其巴尔默克战士全都站到了甲板上,大家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留里克使劲拍打自己的脑袋,又对着调试扭力弹弓的耶夫洛尖叫:“我的头盔,把我的头盔拿来。”

    他又对着水手尖叫:“扬帆!收锚!战斗!”

    静止的阿芙洛拉号突然运动起来,她迅速地升起那硕大的三角帆,此景惊得奔袭而来的博恩霍尔姆军队大吃一惊。

    站在长船之艏的一身皮甲的古勒尔目光凝重,他的手下们大部分干脆光着膀子奋力划桨。这群家伙认准一个道理,海战伴随着大概率的落水,穿着重甲打海战,落水必死,而真的勇士我不穿甲的。

    这群人设想了一个战术,所谓敌船很大,那就多准备一些带钩子的绳索。兄弟们如海浪一般将那大船包围住,然后各个方向爬上船只,通过跳帮作战控制整条船,真是一个美妙的战术呀。

    为了达成这一战术,他们不得不采取密集队形,且自然而然的构建出月牙队形,形成“钳形攻势”。

    说实话,留里克被敌人的这套战术吓了一跳,明明该是自己屡试不爽的战术,怎么这伙儿敌人也懂得了?

    留里克自知自己仅有一艘船,对于阿芙洛拉号,不存在任何的战术队形、也更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战术。

    公牛投石机最先发难,大量的石块想着远处的敌人砸了过去。

    第一轮攻击当即就有了战果!

    那些博恩霍尔姆的划桨手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自己邻座的人被开了瓢,场面恐怖。

    不过石头砸脑袋的攻击留里克暂时只能施展一次,他要正面冲垮敌人的队形,冲撞即将到来。

    借助风势,大船在狂飙,当战斗的双方可以清楚看见对方的脸庞。猛烈的碰撞发生了。

    阿芙洛拉号猛然扬起船艏,留里克也被剧烈的震动直接震得躺下。大船的青铜球鼻艏直接撞垮地方长船不说,整个粗壮的橡木龙骨直接将敌船压在水中。此乃阿芙洛拉号最野蛮的战术,仅此一击除了碰撞前跳海逃跑的人外,其余人等全被压得筋骨寸断。

    第一回合,阿芙洛拉号压垮一艘敌船,又撞得另外一船不可挽救的巨洞,那船在快速沉没。

    她猛地转向,恢复神智的留里克爬起来,扶正头盔就勒令各种武器开火。

    海面上喊杀声一片,当博恩霍尔姆军看到那可恶的大船又冲过来之际,人们就剩下惊恐尖叫。

    战斗居然是这样!看傻了眼的古勒尔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战败是这样的迅速,这样的无能为力,这样的无可挽回。

    某种意义上,这条北方家伙的大船确实是海上的怪物。

    阿芙洛拉号依靠着硕大的体型,就是依靠蛮力与“青铜脑袋”横冲直撞,辅以扭力弹弓和十字弓的射击。

    很多敌人落水了,正抱着碎木吐着海水,阿芙洛拉号仍然碾压而去。

    “领主!在这样下去兄弟们就死完了。我们得撤离!你瞧,那些兄弟已经跑了!”

    船上的人都开始嚷嚷要撤退,碍于现实,古勒尔彻底丧失了斗志。

    可惜,当他决定跟上擅自逃跑者后尘之际,逃亡之机已经丧失。

    阿芙洛拉号一记顺势的侧舷对敌直接追上了古尔德的指挥舰,五座蓄满力量的强劲扭力弹弓,隔着区区三十米的距离,精准命中了全部的五发锥头铸铁弹。

    除了一发弹砸飞了船艏的异兽木雕,其余四发直接造成船底大洞。而大量的弩箭自高而下的飞射轻易夺去了许多划桨手的命,如此危局,古勒尔索性脱了皮甲跳海逃生。

    ……

    一场大战在中午之际就全部结束了,多达十艘长船被毁,大量男人落水而死。也有二十艘船,危急时刻他们见形势恐怖,撇下领主撒丫子跑了。毕竟领主可以以后再选一个,小命可是自己的。

    非常幸运,或者说也非常不幸的是,古勒尔接过了大船上扔下的麻绳,以俘虏的身份登上了这艘恐怖的大船。

    当然,迎接他的首先是一顿暴戾的拳打脚踢,直到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留里克才示意手下人收手。

    仅有十个人被俘虏,随着古勒尔吐着血嚷嚷自己是军队的统帅,其余那九个奄奄一息的人直接被扔到了海里。

    如此疯狂的举动,干脆惊得古尔德浑身发抖。

    一个身材较矮小、胳膊满是肌肉纹理、深棕色头发的男人蹲下来,对着古勒尔发问:“你是什么人?真的是军队的统帅?”

    “对……我……我是古勒尔,博恩霍尔姆领主。你们北方的斯韦阿兰人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留里克走向前,轻轻推开正问话的耶夫洛,“你可曾讲过道理?以为出动大量船只就能击败我?现在你失败了。”

    “你?一个……孩子?”

    留里克无意向自己通报自己的名字,而且根本没有意义。

    “杀了这个懦夫。此人既然是领主,就当为他的人陪葬。”比勇尼走向前,建议留里克下狠手。

    “不,我要留下此人。”留里克并非怜悯,仅仅因为这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还有用。他直言相告迄今为止所发生一切事情的所谓“原因”:“听着,我甚至没必要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仅仅是瑞典大军的先锋部队。你们丹麦人觉得去年的战争取得了胜利?不!新的战争开始了,我们瑞典有了新的王,大王集结了两万人,正在冲向日德兰的路上。银堡算什么?我们要攻击那个哈夫根的老巢。你们博恩霍尔姆仅仅是我们大军进军路上的一个小小的障碍。现在我会放掉了,你回到岛上,告诉你的人真相。听着,当北方的大军赶来,你只要表示投降,就能得到饶恕。”

    此刻的古勒尔丝毫不敢怀疑这孩子的话,话出自敌人之口,居然与战前自己揣测的情况一模一样!他自己从去年见到了丹麦大军的银堡之战的胜利,就相信北方斯韦阿兰人的战争行为仍将继续。再说了,丹麦盟主哈夫根不也在策划对北方的大规模战争吗?

    夹在中间的博恩霍尔姆的民众该如何的选边站?这一刻,古勒尔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留里克可不是单纯的放此人离开,古勒尔被割了一只耳朵,算是一个羞辱,更是一个教训。单纯将此人放到海上,那和让他去死也没啥区别。阿芙洛拉号上的一艘探险用的小船被放下,古勒尔被扔到这里面,留里克勒令此人用随手可得的海面碎木当桨,慢慢晃悠回他的港口。

    一场大战结束了,留里克自诩得到了不错的结果。

    夕阳下的阿芙洛拉号重启奔向西方的航线,夕阳下她的船艏球鼻艏依旧坚硬,各方面的零件依旧稳健,一场又一场的大战只在她坚硬的船身留下大大小小的划痕而已。

    船长休息室里,留里克这位船长终于安静下来。

    侧卧的比勇尼咀嚼鱼干,不禁问道:“所以,你所谓的那个卡尔王,真的在组织一支大军?”

    “怎么可能!那个卡尔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去号召一支庞大军队。”留里克直接哈哈大笑。

    “你在骗那个一只耳朵的家伙?”

    “当然。”

    “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他们会非常担心来自北方的入侵,会采取戒备,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们除了浪费自己得力气外,什么都不会等来,而每天活在被入侵的恐惧中。他们,会恐惧恐惧本身。”

    “这……我有点不懂。”

    留里克摇摇头,猛然盖上毯子:“我们已经远离那个岛,大船入夜就抛锚。我先睡了,你也不要多想。养精蓄锐,我们很快就会进入丹麦人把守的海峡关隘。那个时候,战斗不可避免。我可是要主动攻击他们的商船。”

第502章 厄勒海峡的破袭者

    新的一天,清晨的阿芙洛拉号收了矛头,继续踏着海浪向西航行。

    前方的航路愈发的危险,只身犯险的大船随时都会遭遇丹麦人的实力,全船的战士不得不保持备战状态。

    事到如今低调是不可能的了,留里克也不再奢望一位巨人可以自我幻想着他人的视而不见。

    瞧瞧现状吧!

    站在船艏的留里克向北望去,哪怕有淡淡的海雾模糊了世界,他仍能看清陆地的昏暗轮廓。

    他啃食着鱼干,一双敏锐的眼睛凝视海岸线的任何异常。

    在走近的比勇尼看来,自己的小兄弟对前路胸有成竹。

    “留里克,如果我们继续向西,就能顺利抵达世界尽头之海?”

    “并不会。”留里克轻描淡写地嘟囔道。

    “为什么?”

    “因为前方会有很多的障碍。”

    “是丹麦人的阻挠吗?”

    “他们?无法阻挠我们。兄弟,再航行一段时间我们又能看到岛屿或是陆地。听着,很快我们就要做出一个选择。”

    留里克没有再赘言,不过前方很快便出现了一个目标。

    这一时刻,骑在主桅顶端的那位水手已经看到了西方海平面的晦暗,他不好判断那是否是陆地,总之看起来很像是陆地。唯有一个目标特别显眼,那是一艘扬帆的船只,看它的模样分明是一艘体态敦厚的货船。

    望着那逐渐逼近的目标,留里克微笑中攥紧了拳头。

    他急忙对着跃跃欲试的兄弟们大吼:“猎物来啦!一艘货船!让我们夺了那艘船搜刮货物!”

    劫掠的渴望亢奋人心,所有人各就各位,扭力弹弓蓄满了力量,箭矢亦装填自十字弓的箭槽。

    阿芙洛拉号借助风势气势汹汹冲向那孤零零的货船,战斗又是一边倒的发展。

    大船一记船舷对敌,扭力弹弓与十字弓的一轮齐射,就让试图反击的敌人丧失了任何战斗的勇气。

    凭借着巨大的体态,阿芙洛拉号在环绕慢吞吞敌船一周后,顺着风势直接让船躯侧舷顶了过去。耶夫洛带着自己的兄弟纵身一跃,纷纷跳入敌人的货船,将那些瑟瑟发抖的家伙全部活捉。

    两艘船并拢一处,收了帆后在海上摇曳。

    留里克顺着一根缆绳滑到了对面的船只,当即询问:“他们运输的都是什么货物?”

    “是羊毛!”耶夫洛说话之际,剑刃还抵在一个俘虏的脖子。

    “居然是羊毛?整艘船的麻布口袋里,全是羊毛?”

    “看起来是的。”

    就在这时,比勇尼和弗洛基兄弟也都登上了这艘缴获的商船。比勇尼走近留里克:“这些都是丹麦商人?你的决议呢?缴获了货物然后杀死?”

    “当然。我们的船舱还有大量的空间,瞧瞧这些满是羊毛的麻袋,都是我们的战利品,我们兄弟当平分。至于这些丹麦人,现在就杀死。”

    留里克自知自己当前干的就是海盗行径,所谓怜悯实在有些多余。

    怜悯是否是必要的?倘若自己落在丹麦人的手里,结果也是个死吧。

    “耶夫洛!”

    “在。”

    留里克厉声怒吼:“斩杀这些丹麦人!”

    正当耶夫洛得令要斩杀之际,被俘的男人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哀嚎起来:“我们不是丹麦人!我们从卑尔根来。”

    “且慢!”比勇尼猛然一怔,健步上前直接掐住耶夫洛持剑的手腕,又扭头看着留里克;“他们? 真的是丹麦人?”

    “不然呢?”

    俘虏们仍在自称来自卑尔根? 又去过奥斯陆,一个个拼命嚷嚷自己和丹麦人没有关系。

    “你听听? 我的兄弟。我们还没有到和卑尔根人刀兵相见的地步。”

    “他们是卑尔根人?”留里克诧异道,“他们与你不是敌人么?”

    “但是战争从未爆发? 我可不想成为错误战争的挑动者。”

    见得比勇尼坚定的眼神,留里克撤销了斩杀命令。

    一番简单的审讯,俘虏为了活命完全招供。他们不但说明了自己从何处启程,在那些港口停靠,又如何支付了过路费通过了丹麦盟主控制的海上关隘,以及自己的最终目的地——海泽比。不过空口无凭,随着比勇尼再询问几句,坐实了这艘商船的确来自卑尔根。

    被俘的船老大在阿芙洛拉号的攻击下幸存? 此人根本没时间去管自己被射杀的两个儿子,他需要竭力保证其他人的活路。

    他指着西北方向,颤抖着嘴巴说:“那里是丹麦人的关隘,任何通过的商船都要缴五十个银币。”

    “半磅银币的过路费?那个哈夫根真是贪财。”留里克感慨一句,他无所谓这个灰白胡子的男人如何看待自己,继续问:“你们去海泽比,航线如何?”

    “只要向南走,进入那里巨大的海湾? 很快就能抵达海泽比。那是一座很大的滨海城市,你……远远就看看到,绝对不会迷航。年轻的英雄,我们只是商人,请你宽恕我们的命。”

    一个老家伙对着自己苦苦哀求,这一时刻再下令举起屠刀?留里克摇摇头,他的心软下来。

    “老者,你的羊毛什么价钱?”

    被这么一问,被俘的人全都愣住。

    “一包羊毛足有一百磅,我们打算在海泽比,五十个银币卖出一包。”

    留里克点点头,“我买你两包羊毛。还有,对这场冲突中的无辜死者我很抱歉。我看到你死了四个人,再给你两磅算是一个补偿。听着,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我能够饶恕你们,完全因为你们不是丹麦人。你们甚至给我指明了海泽比的确切位置,还有丹麦人的关隘位置。我再给你一磅银币,算是购买消息的钱。”

    人们陆续顺着绳梯爬回阿芙洛拉号,就在留里克亲自攀登之际,那手握四磅银币的商船船老大仍不能理解自己遭遇的是怎样的海盗,他壮着胆子发问;“你们是谁?你们拥有巨大的船只。你们的风帆很独特,难道来自南边的温暖大海?你们会说诺斯语……”

    留里克停顿了一下,他想要说些什么,终究闭嘴了。

    阿芙洛拉号恢复了航行,船上的留里克自觉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当然,很多人觉得就不该对那些家伙仁慈,毕竟这是茫茫大海上的相遇,做出任何残酷的事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唯一的目击者是天上的太阳。太阳是奥丁的化身,基于信仰,大家都想相信奥丁乐见于地上凡人的杀戮战斗。

    比起斩杀那些商人,缴获他们的货物,那些人提供的信息才是价值连城。能在这片海域遇到来自卑尔根的商人,比勇尼和留里克都非常意外,基于对方的供述,留里克完全明白了羊毛的来源地——奥斯陆。

    卑尔根的商人将粗制的铁锭运到奥斯陆购买当地的羊毛,再把羊毛贩运到海泽比,以购买诸如奴隶在内的多种来自欧陆的货物,最终带回卑尔根。固然经过丹麦盟主的关隘要支付一笔钱,比起贸易所得的利润,那些过路费算个啥?

    西方终于出现了陆地,留里克脑内的印记以及之前商人的供述,都让他确认了自己当前的地理位置。

    水手吆喝起号子,战士们也都参与到拉动缆绳的工作。

    大船开始航行在一条通向西北方的宽阔水道内,下午强劲的南方带给大船极强的动力。

    阿芙洛拉号势不可挡,她的航速一度达到了十节!这种体态的船只在海上“飙车”,强大的势能让她成为不可阻挡的怪物。

    袭击丹麦渔船的计划开始落实,前方愈发狭窄的水道出现了很多目标,留里克这下彻底收起了怜悯,他就是要在丹麦人的关隘附近大肆破坏。

    留里克自知已经进入了厄勒海峡,也是传言中的丹麦盟主的罗巴德部族的核心区域。不过留里克更了解此地的另一个名字,即哥本哈根。

    哥本哈根在九世纪还不存在,或者说她仅有一个微型渔村的雏形。

    留里克的双眼确实看到了海岸线的一座小渔村,那里的景象确实有别于郁郁葱葱的树林,一处发白的海滩非常别致,只是自己仅有一艘船四十个兄弟,能施展的破坏就是主动攻击渔船咯。

    阿芙洛拉号在拼命攻击渔船,其所攻击的船只皆来自同一个渔村。该村名曰马尔霍尔姆(马尔默),此地拥有丰富的碳酸钙的白土,故以此得名。只有大肆制造水泥和玻璃的时代,这些白土才拥有巨大的利用价值,现如今当地人仅仅是一群渔夫。

    阿芙洛拉号好似怪物,存在的目的就是制造破坏。她的攻击在入夜后随着渔船全部逃命就结束了,给予渔村致命的恐怖后,留里克下令抛锚,兄弟们吃着缴获的新鲜鲱鱼,养精蓄锐等待明日冲过丹麦的关隘。

    一艘可怕的大船在到处破坏!

    恐怖的消息在传播,它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关隘驻守者的耳朵里。

    丹麦盟主哈夫根,他的罗巴德部族的主体部分位于日德兰半岛的最北端,所谓隔海就是奥斯陆人。他直接统治的区域还分散于多个海峡隘口,大贝尔海峡、小贝尔海峡、厄勒海峡,三个波罗的海通向大西洋的海峡都被罗巴德部族掌控着,哈夫根实为继承并巩固了这份收过路费的霸权。或者说,丹麦的盟主有权拥有这份权力。任何加盟的丹麦部族的船只仅仅缴纳象征性的过路费即刻自由通行,至于别族船只,哈夫根照例索要大把的银币。

    三名大将镇守三个海峡隘口,一个名为哈力克的男人迎娶了哈夫根的妹妹后愈发受到重用,此人将家室安置在隘口处建设一座军事城堡,每日派兵巡逻收过路费后全额上缴,以此向大舅子哈夫根表忠。因为哈夫根快四十岁了,他的妻妾居然没给他生下一个儿子。谁是罗巴德部族的未来继承者,哈力克觉得自己的儿子可是有着不小的机会。

    疯狂袭击者的情报连夜传到了哈力克的耳朵里,这个爱吃牛肉也壮硕如牛、让其爱妻又爱又厌的男人暴怒!他在获悉消息后的极端狂怒中竟掐死了侍寝的两个萨克森女奴,愤怒得以发泄,当然这种事最让他的正妻开心。

    一艘大船前来挑衅?对着马尔霍姆村的渔夫大开杀戒?

    哈力克毫无睡意,木头堡垒的城头上亮起一串的火把,所有的士兵都被唤醒,甚至是依傍堡垒定居的罗巴德族人中的男子都被连夜召集。

    视角再转向抛锚海峡的阿芙洛拉号这里。

    熟睡的留里克被守夜人邀去看一个奇景。

    留里克眯着眼,看到了远处极为明显的火光。

    “大人,那是什么?”他的精悍佣兵谨慎揣测:“我怀疑是敌人的警报。”

    留里克点点头:“看来我们的行动太过火。你怕吗?我要和他们的守卫部队战斗了。”

    佣兵笑了笑:“我追随你很多年,所有的战斗都参与过。我不怕战斗,只是……”佣兵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大人,我想弄到一个女人,我也想有一个家室。”

    此言实在惹人深思,留里克寻思着自己的精悍佣兵这些年的确是经历了罗斯人全部的对外战争,他们本身不是罗斯本族人,但为了罗斯的利益,他们付出了太多。

    “女人?好啊。”

    “哦,那真是谢谢大人了。”

    “但不是现在。你们正是年富力强,女人只会影响你们拔剑的速度。继续跟着我干,等你们快要三十岁了,我给你们每个人至少找上两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在那之前,听我的命令好好战斗。”

    三十岁?佣兵的心里有苦说不出,譬如佣兵头目耶夫洛都已经二十八岁了,现在的局面仿佛这位老兄天生不近女色似的,实质呢,还不是金主大人不允许。倒是佣兵弟兄们但凡去过艾隆堡,就和当你的那群渴望男人的女人有了短暂的关系,可惜那里不是家,那些女人也仅仅是馋佣兵健壮的肌肉。

    天渐渐凉了,还是拂晓时分留里克便将所有人召集在甲板上。

    他站在船艏楼持剑高呼:“兄弟们,我获悉丹麦已经有所准备,他们连夜点燃了篝火,一定也组织了船队试图阻止我们的闯关。对于丹麦人!我们必须高调战斗!这与为了战死的奥列金大王复仇毫无关系,这是属于我们罗斯人、巴尔默克人勇气的战斗,我就是要让丹麦人看看我们的厉害。”

    大家高高兴兴地咆哮,拍打的盾牌猛跺脚,就连水手们也觉得自己成了战士。

    留里克的剑又直至东方:“太阳即将升起,海风会猛烈。奥丁在关注着我们,我要求你们毫不留情,不怕任何危险,做好自身的防御。记住!我要求你们没有任何的受伤,竭尽所能杀死敌人。”

    前方出现任何数量的敌人,阿芙洛拉号的人们都无所畏惧。过往的战斗已经证明、新的战斗仍将继续证明,阿芙洛拉号这艘大船是任何长船的克星!

    人们甚至在幻想,传说中丹麦盟主的那艘红龙号也要参与围堵。

    人们跃跃欲试,因为击沉红龙,那就是吹嘘几辈子的荣耀呀。

    阿芙洛拉号带着必胜的信念,在强劲的南风下航速突然飙升到十一节,当然海浪别变得稍稍有些猛烈,海风呼啸,对于它简直是对英雄的赞歌。

    与此同时,驻守海峡关隘的哈力克,他组织了三百余人,分乘十艘战斗长船,组织成一个船团已然在海峡近海静候。

    随着天亮了,他们眯着眼睛躲避朝阳的金光,只见海面上得一面巨大风帆,它形成一个金色的光点,正想船团冲来。

    “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怪物。兄弟们,夺了大船,献给我们的大人!为哈夫根而战!”

    壮如牛的哈力克亲自敲打起一面小牛皮鼓,鼓声带动整个船团展开了他们自以为必胜的截杀……

第503章 前方就是大西洋

    水道收束到仅有三公里,此地正是厄勒海峡最为狭窄的咽喉,也是最天然的海上关隘。
    站在船艏准备应战的留里克已经看到了岸边的那些木质围墙、塔楼,而海面上漂浮的船团格外扎眼。
    留里克戴好头盔,身为所用兄弟的统帅,他自觉当站在船艏,迎接即将到来的最猛烈的撞击。
    按理说以阿芙洛拉号的超强机动性、惊人的转向能力,完全犯不着和面前的一众划桨长船打一场骑士对决式的战斗。
    直接在丹麦人控制区的腹地进行战斗,高调地击垮他们的拦截部队,这也在留里克的计划内。
    他本想着自己会遭到地方的巡逻部队盘问,继而主动出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的情况变得严重,恰恰更加迎合了他的目的。
    甲板上安置的公牛投石机率先进攻,只是踏浪狂奔的阿芙洛拉号之允许它们有一次的射击机会。
    拳头大的石块砸了过去,正中丹麦拦截部队之船团的中心区。
    八枚石块在划桨手附近砸出惊人的水花,唯有两枚造成了伤亡。
    有划桨手直接被炸死!
    虽然石块命中也仅能砸死一人,突如其来的死亡可是给其他划桨的兄弟带来前所未有的恐怖。
    截击的哈力克根本想不到,自己的部队会以这样的方式首先遭遇伤亡。
    可惜接下来的事更加超越了所有丹麦截击者的想象。
    “啊!这是一艘……大船。啊!”
    哈力克在极度的惊恐中摘了铁皮盔纵身跳进大海,沉入水里的他又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一巨物猛烈碰撞,他忍着钻心的痛苦以及冰冷的海水,就在水下奋力脱掉自己吸水后沉重如铁的衣物,最后如同一只肥硕的象海豹,钻出湿漉漉的脑袋,随手抓着一些碎木板呲着牙望着刚刚碾压而去的奇怪大船。
    后背的剧痛是可以忍耐,这心里的悲愤可是忍不了!
    “该死!可恶!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别走!给我回来!”
    似乎那可怖的大船听到了自己的咒骂,真的扭转船头又对着落水的人冲了过来……
    视角放在阿芙洛拉号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量的敌船,大量的敌人,他们惊骇的脸庞已经清晰可见。
    留里克抓紧木栏,声嘶力竭地尖叫:“迎接碰撞!都抓紧!”
    一切亦如整个航路上发生过的战术,阿芙洛拉号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以惯用的冲撞战术借助强大的运动势能直接冲过去。更奇妙的是,偏偏截击部队要组成一个密集的船团,阿芙洛拉号正好发挥她最强的战术能力。
    猛烈的撞击中,留里克差点别甩得跌落船艏楼甲板。
    阿芙洛拉号又是骑在了一条截击长船身上,如石碾子一般碾碎全部对手不说,其势能仍旧强劲,便有接连撞垮后续两艘截击船只的侧舷。
    一次华丽的“重骑兵冲击”,三艘截击长船瞬间沉没,这其中自然包括整个截击部队的指挥船。
    阿芙洛拉号上的战士们,待大船从冲击中稍稍平稳,便从甲板上释放箭矢,对准已经处于后方的头脑空白的敌人精准打击。直到丹麦划桨手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射穿了脖子、胸膛,这才纷纷放下大桨,拿起挂在侧舷的盾牌试图阻挡。
    指挥船沉没了?!一些人发现了这一点,更多的人根本顾不得。
    留里克可不想草草结束这场注定胜利的对决,既然要制造恐怖气氛,那就扩大战果吧!
    “拉动绳索!我们折返回去!”
    水手们得令,如同猴子般灵活的身躯在甲板上快速运作。船尾楼里,一套简单的青铜齿轮系统快速运作,船尾的方向舵迅速卡定一个角度。加之主桅巨大三角帆调整了受风方向,双重操作引得阿芙洛拉号直接倾斜船身达到惊人的左倾17°,它在以极端的方式进行短距转向,如此疯狂的举动震撼所有敌人。
    落水的哈力克无法用自己的见识去解释眼前所见,那艘大船简直是冒着倾覆的危险转弯!然而大船又快速恢复了平稳,向已经处在混乱状态的截击部队杀来。
    新一轮碰撞并没有发生,吃一堑长一智的截击者深知和那怪物任何的剐蹭都会造成船毁人亡。
    他们开始试图反击,便是先脱掉容易溪水了甲衣、皮衣,以短木弓向敌船抛射箭矢。
    留里克急忙蹲下身子,露出铁皮盔的脑袋和一双眼睛。
    “你们终于开始反击,手段毫无新意。”
    对手的箭矢绵软无力,所谓反击简直仅有象征意义。留里克的心的狂跳,他看到自己的手下正在疯狂的反击,扭力弹弓和十字弓正施展居高临下的攻击。
    阿芙洛拉号的两侧正在施展火力打击,在扭力弹弓弹丸凿沉一艘船、箭矢毙命一些难以统计的敌人后,她绕着截击部队因混乱变得松散的队形一大圈,完成了第二回合的较量。
    如此胜利留里克仍不能满足,他高举着剑尖叫:“继续打!调头继续战斗!”
    杀红眼的人们皆渴望继续战斗,留里克正是顺应这股气势,阿芙洛拉号开始了第三回合打击。
    此刻,后背一片红的哈力克已经被手下人捞上了船。
    他想说些什么,眼睛的余光又看到那大船在短距转向。
    内心的惊恐左右他的脑袋,顾不得疼痛与寒冷,他颤抖着嘴巴对着同样惊恐的手下命令:“快逃!”
    “大人!其他的兄弟……”有人下意识问道。
    “蠢货,不要管其他人了。我们快逃!再不走全都死了!”
    逃跑的确是可耻的,只是面对这场绝望的战斗,丹麦截击部队丧失了全部的信念,他们的内心里仅剩下求生欲。
    留里克的第三轮攻击得到了什么战果?
    敌人的截击船团彻底崩溃,幸存的船只无组织地四散奔逃。
    “他们都逃走了。还要继续追击吗?”放下十字弓的比勇尼伸着大手大声问。
    留里克抬着脑袋瞧着,的确很多敌船在向岸上的那个木墙堡垒逃窜。
    “不追了,我们还没有能力攻击他们的堡垒。让我们走吧,敌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厉害。”
    惊心动魄的战斗以再次以留里克的胜利告终,双方的战斗方式存在一个代差,仅此留里克就顺理成章取得完胜。
    阿芙洛拉号才是下水的第二年,她已经是罗斯人的海上战胜,此次远航,她坚硬的橡木船壳上一直在增添新的细小伤痕,就像是英勇的勇士浑身的伤疤,这些伤痕都应证了她的实力。
    单纯的杀戮后,船上的人们长舒一口气。大家发现海域变得宽阔,许多人认为大船已经进入到传说中的“西方的世界尽头之海”。
    留里克对着懈怠迹象的人们提出批评:“都不要沾沾自喜了!我们仍在丹麦人的控制区内!我们甚至没有经过日德兰半岛的最北端,甚至没有经过奥斯陆!”
    但是,对于所有人,所谓“日德兰半岛”这一概念都是陌生的。
    甚至是留里克对于“日德兰”也是陌生了。它的本意实为数百年前本地人对于椴树纤维所纺织布匹的称谓,人们需要欧洲椴的纤维制作麻布,只是时过境迁,“谷地农夫”丹麦人占据了这片小世界,椴树纤维纺织也让位于更好的亚麻纺织。
    因为丹麦人,也是最近三百年彻底成为这片地区的主宰者。
    以鱼钩为族名的盎格鲁人全体移民去了不列颠,以匕首为族名的萨克森人,也都退出了日德兰半岛。善于种地的丹麦人顺理成章的占有了这些空置下来的地区,如今也成为地区的一个小霸王。
    但北方桨手部族罗斯人,她的首领留里克,就在丹麦人的眼皮子底下疯狂挑衅。不过睿智的留里克在透露自己是“斯韦阿兰联盟”的事实,所谓丹麦人的愤怒,最终大部分还是要落在梅拉伦人的脑袋上。至于挑衅所得的好处,自然被罗斯人吞掉。
    阿芙洛拉号进入到了卡特加特海峡,此地暗礁密布,能许可深吃水船只的水道不多。只是阿芙洛拉号就算是满载排水量了,她的吃水深度也不足两米。
    当前的情况,任何的船只都不必担心此地所谓的暗礁。只有当活动在这片海域的各个势力的船只都变成满载一千吨的大型商船,才要考虑触礁风险。
    阿芙洛拉号上的补给物资之耗损一切正常,考虑到海域的风险,留里克仍然保持警惕,亦是保持着好斗。
    船上仍储备有大量弹药,船艏球鼻艏的青铜脑袋依旧坚固,这些武备保证了留里克必胜的信念,而他也很快开始新的袭击。
    罗巴德部族的渔民根本想不到,自己一如既往的在海域里捕捞鲱鱼,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大船袭击。
    直到袭击发生了,目击到惨剧的渔夫才回到自己的港口,向族人汇报这件事。
    事情正在发酵,因为许多人眼睁睁地看着那艘有着奇怪三角形风帆的大船,在施展完袭击后,快速奔向了西方的海域。
    眼前正在发生的种种第一时间刺激到了哈夫根的神经。
    丹麦盟主暴怒了!他下令组织人手立刻展开追击,奈何那大船跑得太快了,任凭划桨手如何疯狂,没有人可以追得上。
    在厄勒海峡激战后,阿芙洛拉号就在持续高速前进,还是在这一天,留里克又击沉了五艘实为罗巴德部族的小型渔船,恐怖的气氛迅速爆发,整个海峡的渔船短时间内作鸟兽散。
    当傍晚到来之际,留里克惊喜的发现西南方向出现了极为宽阔的水道。
    大船边战边走,仅用一个白天就顺利通过了日德兰半岛的最北端!阿芙洛拉号正迎着夕阳,航行在斯卡格拉克海峡。
    就在夜幕即将降临,留里克看到了北方的陆地。入夜后船只是可以继续航行,或是就地抛锚。考虑到这片海域所有人都很陌生,他执意抵近北方的海岸线后抛锚修整。
    阿芙洛拉号有着三十米的龙骨,在这一时代堪称一艘大船,而漫长的航行充分证明了她在普通海况下的适航性。
    夜幕掩藏了她的魅影,又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安顿下来的人们品味过去的白天,无不觉得所谓强悍的丹麦人也不过如此。
    比勇尼毕竟有着晋级巴尔默克首领的资格与能力,他并不苟同朋友们对于丹麦人的轻视。胜利之所以如此容易,还不是这艘大船占尽了优势?她就像是海上浮动的堡垒,不仅仅坚不可摧,航速又远超划桨船。
    也是这次经历,比勇尼对于风帆船只有了全新的认识。
    划桨船?还有必要吗?未来的时代,必须是风帆大船的时代!
    甲板变得寒冷,但是星光月光之下,人与人之间勉强能看清各自的轮廓,而满是货物的船舱可是两眼一抹黑。
    大家披着毯子,对白天的战斗谈笑风生。
    比勇尼毫不犹豫凑在留里克身边,一番客套话后就不禁担忧起未来的航程。
    “留里克,我们是否已经脱离了丹麦人的统治区?”
    “对。我想,我们就快抵达卑尔根人的控制区了。”
    “真是太奇妙了,从南方进入卑尔根,我还是第一次。只要到了卑尔根,沿着海岸线前进,再过十五天就能抵达我的故乡。”
    十五天?!居然还有十五天?!
    留里克一个哆嗦就站起来,“兄弟,你说的是真的?还有如此漫长的航行?”
    夜幕下的比勇尼点点头:“我多次去过卑尔根,尤其是当地的首领要求我们巴尔默克人加入他们的联盟,我随同父亲千万,对于航线非常清楚。”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留里克又缓缓坐下来,麻利地裹好皮毯子,轻问道:“你那时候乘坐得是一般的长船吧?”
    “的确,我们要终日划桨,夜幕降临就靠岸休息。你们罗斯人以船桨为名,一定非常清楚划桨的辛苦。”
    这个留里克完全认同,他也估算出了罗斯长船单纯划桨前进,每天通常能走的旅程。纯粹的人力自然比不得风帆船的更强的续航力,何况阿芙洛拉号的风帆更为惊人。
    留里克闭眼想了想:“划桨要有十五天,也许阿芙落号仅用一半时间就能走完那段旅程。”
    说着,留里克索性掐起了手指比划起来:“从罗斯堡出发到墓碑岛,我们用了三天。一天的修整后我们继续航行,仅有四天时间就抵达了那个博恩霍尔姆岛。我们在岛屿逗留激战三天,之后继续航行。仅用一天时间我们就抵达了那个狭窄海峡,再过了一天我们就抵达了现在的位置。到现在,我们已经经过了整整十三天呐!”
    无论是留里克还是比勇尼,乃至船上的所有人,大家都清楚的意识到随着航向的调整,大船最近两天的航行吃尽了南风的力量,阿芙洛拉号正在以她能达到的最极端的高速前进,且白昼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而今夜晚简直是稍纵即逝了,一天航行二百公里极为正常。
    只是航程难以被量化,留里克等人只能凭靠自己的感觉。
    即便如此,留里克确信自己至少航行了一千公里。那么事实到底如此?
    阿芙洛拉号十三天的航程,除却在博恩霍尔姆岛逗留的三天,此十天大部分时间就在航行,她硬是狂奔了一千六百公里,也达到了这一时代海船最惊人的航速与持续航行的旅程。
    危险应该是没了,当然可以猎杀的敌方渔船也消失了。人们相信继续航行所见到的船只,一定都是来自卑尔根的。
    巴尔默克人仅仅是不想加入卑尔根的居民们搞起来的挪威联盟,这从不代表着双方必须刀兵相见。留里克决定完全听从比勇尼的建议,下令接下来的航行,阿芙洛拉号谢绝主动攻击,大家的任务仅剩下拼命赶路。当然,倘若自己遭到攻击,报复也是凶狠的。
    新的一天到了,对于整条船的人们,这个白天的航行过于无聊了。大家一致沿着海岸线被迫一定程度的逆风航行,直到傍晚世界,世界终于变得奇妙。
    留里克把兴致勃勃的人们全部召集在甲板上,那些打盹的家伙也尽数被唤醒。
    一个金发的少年屹立在船艏甲板,他的身躯在夕阳柔光下化作了橘红。
    留里克兴奋地指着西方:“看吧!这就是传说中的西方尽头之海!但是我要说,如果我们的大船一路向西,就能抵达不列颠!那里根本不是什么世界的尽头,那个岛屿有着大量的财富。”
    此言就是给船上所有的巴尔默克人说的,毕竟这群纳尔维克峡湾的土著们,他们需要大量有价值物资来购买罗斯商品,目前他们所拥有最有价值的莫过于盐。但是,他们仍要弄到更多的好东西来与罗斯人交换。留里克就是要借助这个机会,再度刺激一下比勇尼等巴尔默克人的劫掠发财的渴望。
    留里克又指着北方:“我们的斯堪的纳维亚!她是一个庞大的半岛!现在我们已经处在她的西部海岸,前方就是卑尔根,强劲的南风会推着我们全天候航行!也许十天,也许七天,我们就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比勇尼的心里种下了冲向不列颠劫掠发财的种子,只是现在,回家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全身。巴尔默克人都在欢呼雀跃,毕竟离家几乎一整年了,谁能想到自己会以这样奇幻的方式回家呢?
    船上的罗斯人也在欢呼,毕竟持续十四天几乎不靠岸的航行对大家的身心都是极端的考验,长期被迫待在一个龃龉的环境人们都变得焦躁。大家渴望漫长的航向早点迎来胜利的结束,自己会跟着留里克大人,荣幸地成为巴尔默克人的座上宾。

第504章 罗斯商人斯诺列瓦在海泽比

    军队并未成功截击那艘大船,丹麦盟主哈夫根,他自觉满是胡须的脸是被未知的对手连续扇了多个耳光。
    非常荒谬的是,对手已经跑了,他仍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那些盟友们是否会因此质疑自己的实力?海峡是否变得危险?
    考虑到以前的那些传言,哈夫根愈发觉得此船与斯韦阿兰的那些敌手有莫大的关系。
    不过推算这艘船往来的方向,他的愤怒已经转向了自己的妹夫哈力克。
    这不,哈力克本人亲自来到部族的母港,带着疲惫、痛苦和悲愤,向自己的大舅子述职。
    妹夫和妹妹亲自来述职了。
    罗巴德部族那偌大的议事庭内,哈夫根坐在一章铺设黑熊皮的木椅。他头顶一只镶嵌大量宝石的金冠,憋着一股劲等候着妹夫一家的拜谒。
    一些部族的重要人士已经聚集在议事庭,舆论已经在发酵,他们十分希望哈力克能说明一下更详细的消息。
    不过当这些人见到那壮如象海豹的男人,竟在多人的搀扶下才缓缓走进议事庭,哈夫根的愤怒完全被疑惑占据。
    “你!你是怎么回事?”哈夫根当即站起身,“你怎么成了这幅狼狈模样。”
    哈力克一时无言,倒是他的妻子、哈夫根的亲妹妹直接失声痛哭,“我的丈夫截击那艘闯入的大船。我的丈夫差点战死!很多人死了,我们的船面对那艘船根本无能力为!哥哥!”
    “居然……是这样?”
    哈力克自知事实胜于雄辩,他撩开皮衣,展示自己严重淤青的后背。只此一幕,整个议事庭为之震惊。
    哈力克不本想说话,他自感身体内有异常的苦楚。他坚持自述,不料一阵不受控的咳嗽,又咳出一手的鲜血。
    “我……差点被那艘大船碾死。那是一只海上狂奔的战熊,我们的船队无法拦截,我的阵线被它轻易撞毁……”
    哈力克实在不想多言,这便由其妻子好好描述厄勒海峡失败的截击战之后的事情。
    也许妹夫会耻于战败给自己找台阶,但妹妹绝对不会、更没必要说谎。
    可是,妹妹描述的战败过程如何让人信服?
    “什么?仅仅是不停的碰撞,我们的船只……全都沉没了?”
    “千真万确。”哈力克勉强嘟囔,“我不知道那艘船要去往哪里,也许是弗兰德斯,也许是奥斯陆,耶也许是卑尔根。”
    “奥斯陆没有这种船。所以,他们是卑尔根的家伙?不。不对!他们是斯韦阿兰人!”
    现在,再无人怀疑之前的哥特兰难民的说辞。如此大船在眼皮子底下撒野,罗巴德部族的精英们,觉得去年支援银堡的大胜都丧失了风采。
    大船跑了个无影无踪,哈夫根想要截住那艘船,杀死船上之人后将船控制手中。
    议事庭内大家积极讨论,不过如何截住它实在成了大问题。
    他们一整天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哈夫根一度只能再议。
    不日伯恩霍尔姆人也来了。
    仅剩一只耳朵的首领哭诉着一艘来自北方的大船,围绕的岛屿疯狂破坏。岛民的反击被一艘船快速摧毁,战局简直与厄勒海峡之事一模一样。
    愤怒中的哈夫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段时间以来部族里人心惶惶,大家远海捞鱼都是提心吊胆。
    痛定思人的哈夫根可不想这件事闹大,不能让别的部族别的领主获悉罗巴德人受了辱。
    事情对外终究被冷处理。
    但哈夫根也不是无事可做,他料定那艘船早晚都会回来。如何截杀呢?
    “看来,我的红龙号必须出动了。”
    红龙号,那艘修长的大型长船正是哈夫根霸权的象征物。此船并没有出征的记录,只是她的体型很庞大,某种意义上就是一艘大趸船。按照传统的北欧海战,交战双方通常以跳帮砍杀完成最后胜利。基于这样的战术特点,红龙号能运载上百名战士,接舷跳帮战斗真是占尽先机!
    哈夫根没有办法,他本人并没有亲眼看见那艘大船如何重垮敌船,考虑到划桨长船互相撞击也是有效战术,他自我暗示,所谓出动了红龙号,也就把握住了胜利。
    那艘斯韦阿兰人的大船是否有去无回?如果回来,何时回来?
    近年来,那些斯韦阿兰的家伙们拼命蚕食丹麦的北方地盘,闹得哈夫根妖防备法兰克人、西斯拉夫人偷袭之际,还要面临北方家伙们明目张胆的军事入侵。
    情况明显更加复杂,更多的丹麦部族、领主们,对于有组织的劫掠法兰克海岸定居点愈发热衷。
    难道法兰克人不会反击吗?而且哈拉尔克拉克,那个背叛了奥丁的男人逃到了法兰克,那个男人是否会反攻丹麦?
    情况非常棘手!哈夫根本以为自己的敌人是法兰克军事威亚,自己加强了防备,内部的那些领主们又是貌合神离。安抚好这群家伙,斯韦阿兰人又成了最大的、最迫切的威胁。
    沉重的压力惹得哈夫根头疼欲裂,更疯狂的是,自己的妻妾为何没有生下儿子?
    随着时间的发酵,那可恨的大船带来的影响缓速消散,时间也进入到六月份。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六月的哈夫根一口气从部族里挑了五个女子,频繁的**以求拥有儿子。
    结果奇葩的事情发生了。这些年轻的以期傍上盟主大人的女人,还是在六月份,她们竟全都以外死亡。
    哈夫根又不是傻子,他看得出这是谋杀!谁是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他在怀疑那些具有实力的首领,所谓那些家伙根本不希望自己拥有子嗣继续霸占诠释。
    但是哈夫根从未想到过,幕后黑手就在自己身边。
    受了内伤的哈力克咳血的情况愈发严重,自议事庭一别,他携妻子回到厄勒海峡自己扼守之地,结果在木堡里一病不起。
    他罹患肺部感染,就算祭司弄了一些草药、一些祝福咒语,依然没有任何起色。他在痛苦的高烧中离世,留下了孤儿寡母。
    哈夫根的妹妹失去了丈夫,悲愤的女人愤怒于斯韦阿兰人的攻击,不过她对于权力的渴望也在觉醒。她要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罗巴德部族的男性首领,便想尽办法弄死刚哥哥的新女人们。
    哈夫根做梦都想不到,最可怕的敌人竟是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哈夫根始终觉得黑手是联盟内的那些潜在的叛徒,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他决意在南方海泽比的集市,搞出一场盛大的夏至祭祀!
    旧儒略历的六月二十八日,夏至日。这是丹麦人的夏季最大节日,这一期间亦是海泽比定居的萨克森人祭祀天狼星神的日子。
    哈夫根从海泽比的奴隶集市,斥巨资一口气买了多达九十九名从法兰克掳来的男**隶,甚至一些本地商人为了钱,也把家奴卖给哈夫根。
    盟主大人大肆花钱买奴隶,为此拿出的加码高于市场价,哪个商人不想交易呢?
    此事,刚刚开始在海泽比扎根的“银狐”斯诺列瓦,他低调的建好了自己的商铺,又让老埃里克一家站在前台,高调销售来自极北的北极熊皮等奇妙的商品。
    并没有人意识到罗斯商人的渗透,哪怕有人怀疑,可睡会跟银币和紧俏商品过不去?
    斯诺列瓦本人一直低调行事,他在海泽比的集市到处转悠,此地远胜于梅拉伦集市的商业环境令他亢奋。
    斯诺列瓦甚至发现了一种轻薄如禅意的“布匹”,价格就是等重的黄金,或是十倍种的银子。他是第一次见识过来自东罗马的,当即买了一点并保存好,所谓时候谨献给留里克大人。
    就在他在奴隶集市搜罗手下奴工,之际,正好看到了趾高气昂的丹麦盟主本人,对于最大奴隶集市的“爆买”。
    丹麦人的大王到底要干什么?
    直到夏至日的大祭祀……
    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整个海泽比的萨克森人到处点燃篝火,那些平日里穿着体面的家伙,也和自己的萨克森同族聚在一起,围绕着火焰跳舞。
    戴着面具的祭祀主持活动,他们斩杀奴隶、斩杀牛和羊,又将鲱鱼烧至灰烬,以此祭祀天上闪烁的天狼星。
    似乎这就是他们的夏至祭祀?一开始斯诺列瓦不觉得怎么样,罗斯人、梅拉伦人亦或是昂克拉斯人,夏至这一天大的活动都很热闹。
    斯诺列瓦尤其记得血缘上的故乡昂克拉斯,人们都夏季祭祀主要是祭奠丰收之神弗雷,以求神赏赐燕麦的茁壮成长。
    极为短暂的夜晚结束了,但祭祀活动仍然热闹。
    “到底怎么回事?我观摩了他们的夜间祭祀,难道他们整个白天还要继续?”住在宅邸有意睡觉的斯诺列瓦根本被聒噪吵得睡不着。
    老埃里克解释道,“我的朋友,晚上的是萨克森人的祭祀,等到了白天才是丹麦人的。”
    “居然还有这种事。无所谓,无非又是斩杀奴隶,以血祭神。”
    老埃里克深表认同,只是今年的情况明显太过特殊。他建议道,“朋友,我想我们当去祭坛看看。那个残暴的哈夫根最喜欢血祭,这个男人今年摆出了一个巨大的祭坛,整个丹麦有头有脸的领主、有大财的商人都会前来观摩。”
    “你这么说我就不困了。”斯诺列瓦急忙爬起俩,“也许我们可以遇到别得有钱商人。你知道的,我们罗斯人渴望交易,此地我非常生疏,贸易的做大我可要倚仗你了。”
    “那是自然,我愿意为你们服务。”老埃里克的言辞发自肺腑,他现在已经发了一笔财,显然未来的财富会更多。更重要的自己最看中的儿子还在罗斯人那里做人质,联姻之举亦是套牢锁链,自己必须保持合作。
    整个海泽比沸腾了,闻听盟主大人施展大祭祀,整个丹麦的有识之士都来观摩,而这客观上直接导致了海泽比达成商业的巅峰。
    曲折的道路两旁到处是兜售乱七八糟货物的商人,行人客户摩肩接踵都不为过。
    斯诺列瓦有了前所未有的拥挤敢,他心中甚至非常恐惧,想不到丹麦的人口如此之庞大,这就是他们实力的证明呀。
    他顺着人群终于抵达了那近海的祭坛。那是一处近岸平地,周遭是环形高地,此刻已然挤满了人。
    斯诺列瓦挤到了一个好的观赏未知,他赫然听到近处的民众在讨论着惊人的祭祀情况。
    他随即问及一个似乎是商人的男人:“朋友。盟主……大人这是又在血祭?”
    “你?你看不出来吗?”
    “我……”
    “外来之人?你……该不会是从卑尔根来的?还是奥斯陆?”
    斯诺列瓦急忙打着哈哈,“是卑尔根,我第一次来做生意。”
    “是嘛?交过贡品就好好看吧,你是外来商人,观摩祭祀不要多言。”
    斯诺列瓦急忙点头称是。
    这商人急忙手指,“那些跪地的人,全部都是祭品。”
    “啊?他们不是观者?他们那么多人。”
    “你是外来之人自然不懂,这次盟主买光了集市的奴隶,我也想不到啊!盟主……居然是这样。真是浪费。”
    显然这位商人对于丹麦的哈夫根的举动不满,一次斩杀一百个奴隶祭祀奥丁?
    斯诺列瓦拭目以待,果不其然,那些祭祀果然在嚷嚷这次极端盛大的祭祀,就是在祭祀奥丁。
    如此疯狂之举的原因,哈夫根本人当众吼了出来。他高举着自己的宝剑对着太阳大声呼唤:伟大的奥丁!这是献给你的礼物!收下我的供奉!赐予我战无不胜的力量吧!
    他接连吼了好多次,接着锐利的眼神凝视准备好了刽子手,“血祭奥丁!就是现在。”
    如此,刽子手开始手持匕首,对着瑟瑟发抖的奴隶动手……
    真是疯狂可怕的场面,斯诺列瓦直接扭过了脑袋不忍直视,而围观的数千人,皆为之震撼轰动,整个祭坛附近的区域发出隆隆巨响,好似大地要崩裂。
    牺牲之血祭祀了奥丁,祭祀规模之盛实在驱使人们相信哈夫根有所图谋,有关战争的事再度成为人们的谈资。
    似乎一切都逐渐恢复了平静,斯诺列瓦在做生意的同时,也在积极记录着本地各路丹麦人的思维动态。他们在谋划向北方用兵?合适的时机,这些消息都将带回罗斯堡。
    至于阿芙洛拉号扬长而去后的事情,留里克是无暇顾及的。丹麦盟主如何的愤怒,祭祀规模如何之大,都与他毫无关系。
    因为阿芙洛拉号乘着大西洋上温润又强劲的西南风,沿着海岸线持续且安全的快速北上。
    最后的航程不仅快速亦无波折,尤其是最后的航向比勇尼兄弟已然成为优秀的向导,终于,在距离所谓夏至日还有约莫十天之期,一艘前所未有之大船突然出现在纳尔维克峡湾,当即引起轰动……

第505章 留里克在纳尔维克

    一条龙的尾巴伸出庞大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它是海洋中隆起的一连串山丘,面对大海制造了一处宽度达到五十海里的喇叭口。
    这就是巨大的奥福特峡湾之入口,纳尔维克港口就在峡湾的最深处。
    巴尔默克部族,人口接近两万人的庞大部族,他们不知从何时迁移到这里,逐渐发展至当今的规模。
    沿着海岸线狂飙突进的阿芙洛拉号的一路北上堪称好运连连,恶劣的降雨天气没有发生,且船只一直贴在海岸线走,虽然一些时候海浪有些汹涌,大船的航行始终波澜不惊。
    阿芙洛拉号顺利进入那处通向目的地的喇叭口,大船直接与大量捕捞鲱鱼的巴尔默克渔船遭遇。
    渔夫们震惊于这艘突然闯入的前所未见之大船,一些大胆者意欲看个究竟,试图询问一些话。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去年出发的杳无音信的探险队,尤其是首领的两个儿子,竟乘坐梦幻的大船返航了。
    十多艘渔船已经没有打渔的想法,他们自发的作为阿芙洛拉号的向导兼护卫,护送她进入峡湾最深处的港口。
    阿芙洛拉号不停地深入,伴随她身边的船只也越来越多。
    “是时候把旗帜亮出来了。”留里克对这水手一声命令,须臾,那象征罗斯的白底蓝色交错条纹的旗帜随风飘扬!
    留里克自己也不仅仅是和比勇尼等人谈笑又期待着登陆,他急忙换上了白布长衫,胸口又是交错的蓝色条纹。一顶挂着彩色玻璃珠、青金石的白狐绒帽戴在头上,脖子上满是琥珀、彩玻璃、青金石的项链亦是刻意战线出来。
    毕竟是与一个北方的大部族相遇,第一印象可是极为重要。
    自己有意和这群半游离的政治实体合作,不仅要拿出诚意,亦是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强大。
    他的精锐佣兵们也都从船舱里,把压了许久的制服拿出来。统一的白色长衫穿在身,胸口的蓝色条纹少不了。佩剑挂在牛皮带,镀银的铁皮盔扣于脑袋。如此的十名武士,仅从他们的装扮来看,何人敢质疑他们的实力?
    一艘前所未见的大船伴随着夕阳的柔光,在峡湾的最深处熠熠生辉!
    本是完成了一天劳作当迎来夜里休息的巴尔默克族人们,纷纷向峡湾的各处高地聚集,他们怀着五花八门的心思,目睹数以百计的渔船自发护送这艘大船奔向码头。
    十多名传递消息的人急匆匆奔向部族首领的家门口,在向护卫说明来意后,他们被放入了宽大的内堂。
    这是一座体态修长的长屋,是部族首领马格努特的居所,乃至与重要人士商讨部族政务的处所之一。
    这位胡子有些灰白的老家伙平日里并没有多少大事要处理,部族一直处在遥远的地方,他们天然的少了许多俗世的纷争。不过这位马格努特不聋也不瞎,他本名并非马格努特,而是在北欧极为常见的“哈拉尔”。
    哈拉尔,这一词汇可是不折不扣的好词,就是用的人太多了,让它变得过于通俗。
    自从马格努特获悉了遥远南方的统治者查理的mag伟大称号,索性就在自己的家园,以“马格努特”自居,这么多年来,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的新名字。
    一群人闹哄哄地坐成一片,他们的面前便是头戴皮质的、镶嵌琥珀珠金箔片头冠的马格努特首领。
    “我还要去听我女儿编练的新曲子,你们通报的事情都是真的?一艘奇怪的大船要来我们这里做生意?”
    一群人七嘴八舌,然他们透露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惊得马格努特直接站起来。
    马格努特,他的心脏在狂跳,满脸的胡须在颤抖,整个人惊喜中左摇右晃。
    在稍稍冷静后,他索性攥紧拳头自言自语:“比勇尼,你这个臭小子到底从哪里搞来的大船?你应该翻山回家,怎么乘坐大船从大海归来?”
    传递信息者都觉得首领是在问自己,又纷纷做了一番解释。
    当然,此刻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马格努特一声怒吼,整个长屋为之震惊。
    一位披散着金发的少女灵巧地从内室闯入大堂。
    少女诺伦带着怒气鼓起笑脸,不悦地批评:“爸爸,说好的听我的演奏,你竟然大吼大叫。”
    一脸文静的诺伦的确是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又像是怪物,哈哈大笑中向自己冲来,接着一双粗糙的大手盖在自己的肩膀。少女俊俏的脸泛着尬笑:“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好事?”
    “是你的两个哥哥,他们回来了!”
    “啊?!这是真的?”女孩大喜。
    “千真万确!”
    诺伦笑意盈盈,她在欣喜中急忙灵巧地甩开父亲,一阵风地跑进内室向母亲英比约格说明这个好消息。
    巴尔默克首领马格努特,他唯为一件事想起来就闹心,那便是自己勇敢探险的两个儿子杳无音信一整年。大家都不愿相信两人遇到了灾难,然部族里难免流传一些不利言论,难免让他忧虑。
    为了缓解心中不快,他很愿意去聆听女儿吹奏骨笛的动人悠长的曲子,看得愈发漂亮的女儿,烦恼就消失了一大半。
    诺伦,一如她的名字一样,在马格努特夫妇看来,自己的小女儿的确是位漂亮的仙女。不仅他们这么想,部族里各个有实力的家族,那一双双眼睛都在紧紧盯着这位茁壮成长的花儿,都在等待着她的长大,接着带着儿子来提亲。
    这位十岁的少女有着金中透着白的秀发,脸庞小巧内敛,一双湛蓝的眼睛好似天空,她洁白如雪,笑容让人迷醉,那吹奏骨笛时的淡雅超然亦是让人沉浸。
    她陪同兴致勃勃的父母走出长屋,他们站在门口的高地,以这个位置正好能看清大半个港口。
    马格努特看呆了眼睛,自己的确看到了一艘大船正缓速靠岸。
    他上了年纪,眼睛的状况还不错。他看清了一面奇怪的旗帜,不由喃喃:“那不是卑尔根人,和丹麦的领主们也无关系。”
    “你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们的儿子,就在那艘大船上。”一样上年纪的英比约格嘟囔道。
    “我如何知道呢?等一等我们便能知晓。”
    诺伦探着好奇的脑袋昂首看看父母,她白若藕节的手指人就攥着骨笛。她喃喃问道:“哥哥们去了大山东方寻找罗斯人,也许这艘船是罗斯人的?”
    “罗斯人?”马格努特嘿嘿一笑,大手自然而然盖在女儿的头顶:“傻孩子,罗斯人怎么可能从西方的大海赶来?”
    “但是,哥哥们不是在船上吗?”
    “这……也许你的兄长得到了神的帮助。走吧,我们去码头瞧瞧。”
    另一方面,阿芙洛拉号正在比勇尼的亲自指点下,又在水手的精细操纵下,缓速贴近码头。
    令留里克欣喜的是,巴尔默克人也在近岸修造了很多木制栈桥,他稍稍一想,考虑到这是一个依赖捕鱼养活巨大人口的大部族,就必须好好改造自己的码头。
    只是碍于阿芙洛拉号巨大的体型,留里克不得不给比勇尼提个醒:“你知道吗?虽然我的大船龙骨坚硬,倘若真的撞倒更坚硬的礁石,那是我无法承受的悲剧。”
    “你的担忧是多余的。”比勇尼依旧保持着兴奋,只因他知道码头区的水深。
    港口的陆地是快速坠入大海的,舒缓的沙滩不存在,任何人走入海中,不出十多步就能彻底没入水里。
    阿芙洛拉号平稳地停靠,大量缆绳被抛下。
    高高站在船艏的比勇尼大声呼唤家乡的人们,要求围观的男人们立刻把绳索系在稳固之所,与此同时,大船也在快速收帆。
    超过两千人围在大船是周围,更远一点的敌人也是大量驻足观望的人们。一双双眼睛聚焦于此,他们议论纷纷,以至于登陆之地人声鼎沸。
    “这些就是你故乡的人们?这里就是巴尔默克。”留里克不仅感叹一个,他定睛一瞧,心中不仅有泛其嘀咕。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个港口的许多方面,与旧的罗斯堡有着无比巨大的相似性。
    是啊,因为大家都是维京人。
    和围观人们非常不同的是,留里克及其手下衣着统一且整洁,一身洁白的装束不仅带来一种协调统一之美,洁白亦是大大凸显了武士的佩剑,以及那位小个子孩子的高贵。
    “难道这些外来商人,他们的头目还是个少女?”
    “怎么可能,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
    “也许真正的幕后头目还在大船啊。啊!这艘船像是一座大山,如果我们的部族也拥有一艘多好啊。”
    ……
    他们议论纷纷,说不尽的是对留里克的品头论足,人们嘴里尽是感慨羡慕之词。而这一切,就是留里克的目的。
    他就站在码头故意让远方的人们好好瞧瞧,而比勇尼、弗洛基兄弟,当即被他们的族人为主,乃至其他的归乡旅人们,他们与故乡的人们热情拥抱,不停拍打后背,场面充斥着欢声笑语。
    直到摩肩接踵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首领大人亲自来了。不仅仅是首领马格努特,那个有权势的家族长老也纷纷赶来,围观的人们失去地自发回避。
    很快,留里克看到了一位尊贵的中年人,听得比勇尼亲切地称呼此人为父亲,此人就是首领无疑了。
    对于马格努特,当他第一眼看到留里克的时候不禁吓一跳,接着又是满脸惊喜。
    “真是一位美少年呀!远方的朋友,你们必是来自遥远之地,感谢你们将我游离的儿子送归故土。所以,你们来自何方?”
    这个老家伙说话怎么有点绕?
    留里克轻轻摘下帽子,展露那金黄的秀发,以及漂亮的金色马尾。
    他鞠了一躬,以此自诩优雅的礼节向本地的主人致意。
    留里克并不废话:“我们是罗斯人,我们航行了长达二十天,从东方的大海,一直航行至西方的大海,直到抵达这里。”
    “什么?你真的是罗斯人?!”说实话马格努特是难以相信这番解释,他世界观可是被此言颠覆掉了。
    比勇尼急忙解释:“爸爸,妈妈,你们一定为我担心。我们过去的日子一直在罗斯人那里做客,你们瞧。”他急忙站在留里克身边:“这是我们在罗斯人那里结实的好兄弟。他是罗斯人中最尊贵的、最有胆谋的,也是……”
    留里克举起右手示意比勇尼暂停,他刚起头略带笑意,又昂起胸膛自傲地宣布:“大山西方的朋友,我是留里克!罗斯的留里克!我是罗斯公国的下一任罗斯公爵,我高贵的人,是被奥丁庇佑之人,也是你们的朋友。”
    “你?一位普林西普(公爵)?”马格努特非常清楚“公爵”这一词汇的概念,也因此突然产生一些误会,急忙又问:“你们从杜里斯特来?杜里斯特和罗斯是什么关系?”
    “杜里斯特?我也是刚刚获悉这个名字。但是罗斯,就是罗斯!”留里克依旧带着着笑意,小手指向东方,“我们与你们仅仅隔着这座庞大的雪山。我们罗斯属于斯韦阿兰联盟,斯韦阿兰现在是瑞典王国,而我,正是第二任罗斯公爵。”
    “啊!你们原来是斯韦阿兰人?”
    “是罗斯人。”
    “好吧!罗斯人!”马格努特亲自走上前,他张开双手一脸笑容:“虽然我仍不知道你们这些东方之众会从西方大海而来,我为了找到你们可是堵上了我儿子们的性命。看来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们相遇了。”
    “这的确是神的旨意。”比勇尼凑来说道:“因为留里克,是被奥丁祝福之人,这是千真万确的。”
    此时此刻,比勇尼是自内心的认同留里克的那一套神圣的身份,过去一年的奇幻经历已然刷新了他的三观。
    正巧,比勇尼看到了自己懵懂又更加漂亮的妹妹,这便迅速把妹妹诺伦拉了过来。
    “哥哥,我……”
    比勇尼毫不犹豫把诺伦推到留里克身边。
    “兄弟,你瞧,这就是我仙女一般的妹妹。”
    留里克轻轻抬起头,夕阳下他俊朗的侧颜,以及那一身整洁又处处流露高贵的姿态,直接震撼了少女诺伦。而留里克那可以凝视过来的眼神,直接击穿了女孩的心灵。
    那怦然心动的感觉,最为致命!

第506章 仅以强大的魅力征服巴尔默克首领全家

    一个俊朗的少年站在这里,那种难以明说的高贵气质冲击着诺伦的心。
    她难以想象一个男孩也可以这样的优雅,如同松树一般矗立在这里,白皙俊朗的脸庞也有一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湛蓝眼睛。
    她持骨笛的双手不禁松动,笛子掉在脚边。她正附身去拿,留里克也迅速躬下身。就在两人的手触碰之际,诺伦急忙缩了回去。
    “这是用鹰骨做的笛子?”留里克把玩着骨笛轻轻问道。
    “是……是的。你……你能把它还给我么。”
    看看这笛子,似乎世界各地的笛子的吹奏方式都是一样的。这根笛子更像是一只萧,留里克先不忙着归还,而是当众试着吹奏一下。
    吹奏一首优美的曲子?留里克知道自己练习一番后是可以达成的,他试着找寻音律,果然顺利找到了音节,便尝试吹奏一个哆唻咪。
    他并未吹奏真正的曲子,只是和谐的试音就震撼到诺伦那幼小的心灵。还有,这位俊朗的罗斯哥哥的嘴巴触碰了自己的笛子,这……
    “真是好笛子,看来,你很善于音乐?”
    留里克递出笛子,见得女孩依旧沉静着一张脸,干脆呼唤:“诺伦。听到我的话了吗?诺伦。”
    “啊!你!”诺伦惊得猛一哆嗦,那漂亮的眼睛怦然颤动:“你竟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兄长告诉我的。你的确是一位漂亮的仙女,是这片峡湾最美丽的宝石。”
    留里克一番花言巧语,马格努特敏锐地察觉到里面的问题。莫不是这个罗斯的贵族看上了自己的小女儿?
    此关键之刻,比勇尼站了出来,他郑重地向父母,尤其是向妹妹说明自己的建议:“诺伦,站在你面前的是高贵的留里克,而你,应当嫁给他。”
    “比勇尼!这是你妹妹一生的要事。”马格努特突然严肃起来,就是这老家伙的眼神可是瞟着暧昧。而他的老妻子英比约格,可是一脸的慈善。
    “但是,我已经代表我们的部族,和罗斯人结盟。我与留里克,在北方世界尽头之海,面对太阳发誓作为兄弟,我们结盟了,诺伦再嫁给他,我们两族就有更亲密关系。”
    比勇尼简单的话语立马戳中马格努特的要害,他清楚嗅到了政治联姻的气味。
    女儿快要成年了,部族里的那些老家伙们虎视眈眈,马格努特需要在两年时间内去物色一个女婿。
    按照传统,女儿未来的日子就该依靠自己了。也许,女儿嫁给罗斯人,嫁给眼前的这位美少年,的确是最合适的?
    那么留里克又是怎样的态度?
    一开始,留里克对于少女诺伦,仅有一个名字上的概念。不过当看到眼前这位颇有文艺范儿的酷似冰雪精灵的女孩,得到她、占有她,留里克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想法,再合适不过。
    其实留里克也不清楚,自己在夕阳下俊朗魅影一下子就引得诺伦的注意,那吹响骨笛的举动则干脆让诺伦萌生强烈的亲近感。她知道按照传统自己需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去迎接丈夫,如果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他……
    留里克又表演得极为恭顺,他微微鞠躬,接着指着自己的大船:“这是我们罗斯船只,她的船舱里全是货物!我获悉巴尔默克人一直想办法和我们做生意,现在我带着大量货物亲自来了。有熊和海豹皮革、有最好铁器、有大量的海象牙,还有一批麦子,我有很多你们需要的货物。你们需要皮革和铁器,而我们需要最好的盐,未来我们的贸易会越来越频繁,”
    “哦?!真是太好了。”留里克的话直击要害,马格努特大喜过望。
    留里克继续说:“还有赠送给巴尔默克首领的一份大礼,一份会让你极为高贵的礼物。而我本人,我与比勇尼、弗洛基向神宣誓,我们就是兄弟。所以,请允许我叫你一声父亲。”
    激动万分的马格努特颤抖着身子,他猛地拉住女儿,一把将之推到留里克身上,而留里克也顺势拉住了这位女孩。
    “诺伦,我决定了,这位罗斯的留里克,就是你的丈夫。哈哈,看来我要和祭司们好好聊聊,我要给你们快点操办一个婚礼仪式。”
    “爸爸!我……我还没有年龄,这不合适?”
    “无所谓,我迎娶你母亲的时候我的也不到年龄,听着,年龄仅仅是一个参考。我是首领,我已经决定了。”
    事情发展之奇幻,留里克一时间根本没有准备。不过这位诺伦据其父所言仅有十岁?可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幼稚。对哦,她可是北欧女人,不出三四年,她的形象就必然无限接近于一个大人。
    “那么……好吧。”诺伦心情复杂,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只是,面对眼前的男孩,自己……
    一些巴尔默克部族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大着胆子凑近首领,他们看清了远道而来罗斯人的面貌,不得不说那位男孩是真的俊朗。
    他们也都注意到,首领马格努特是要拿女儿去钓这个金龟婿。
    还能有什么可说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要嫁给罗斯人。如果这一切能给部族带来有利收益,不啻为一个好交易。
    他们这些有身份的人,自古是将婚姻看做一场家族间的交易。所谓爱情?那是什么?巴尔默克的女人,自古以来无法自主选择自己的婚姻。
    高贵者之间的联姻,和部族的普通人有多少关系呢?大部分围观的族人们根本不关心首领与罗斯人说了些什么,一双双眼睛凝视着大船的魅影,也更期待罗斯人开始卸载货物。
    巴尔默克部族迎来了最尊贵的客人,首领马格努特自然而然邀请留里克进入自己的宅邸。
    作为首领,他许诺给所有的罗斯武士,乃至那些水手以极好的待遇。
    留里克点点头:“首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仍要有一些人驻守我的船,我战士们也会留在船上。我带着和平的目的而来,现在,请看看我赠与你的礼物。”
    “礼物。”马格努特微笑中点点头:“你不必见外,在这里我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正是如此,我就更要赠与礼物了。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盟约,以及……”说着,留里克再真诚地凝视诺伦清秀的面目,羞得女孩急忙低头:“我更不能辜负诺伦对我的信任。”
    须臾,一些箱子被捆着麻绳搬运下船,一个黑色的盘状物立刻引起马格努特的注意。
    罗斯人已经在卸载他们的货物了?落日余晖中世界的一切变得恍惚,久久不愿离开的人实在看不清那些货物都是些什么。
    马格努特走上前,他凭借直觉都意识到此乃一种铁器,而且还是一种大型的铁质器皿。
    “这是什么?我的孩子。”
    “这是铁做的瓮,它非常坚固。”
    “啊!居然,还有铁做的瓮?”马格努特在振奋中伸手触目,罢了又敲打一番,确定此乃铁材。“你们,竟有能力用铁,制作这样巨大的器具?你们,居然有这么多的铁?”
    “当然,你瞧这个箱子。”留里克随手一指,“真正的珍宝都在这里面,它们不只是一些宝石,甚至宝石都比不上它们的曼妙。这些珍宝,都是我赠与你的。”
    箱子里到底是写什么,看起来它非常沉重。比宝石还要珍贵?到底会是些什么?
    马格努特对着尚未散去的人们,尤其是那些身份高贵的族人们宣布,远道而来的罗斯的留里克是自己的座上宾。不久,部族的议事庭内照例会召开一场会议,到了那个时候,当为两个部族正式的洽谈会议。
    任何人都看得出,罗斯人千里迢迢而来已经有着非常多的目的,尤其是那个漂亮的男孩赠予大量神秘礼物之事,简直就是在表面,罗斯人有求于巴尔默克人。
    天色彻底暗淡下去,留里克只身一人混在巴尔默克首领一家中。
    他没有丝毫的担忧,一种奇妙的感觉笼罩全身,抵达巴尔默克就像是回家一样,这里太多的细节真是酷似罗斯堡呢。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至少比勇尼和弗洛基兄弟是真心把留里克看做自己的小弟。他们互饮血酒,对着奥丁之化身的太阳发誓。比勇尼兄弟自幼就是重义气之辈,如今他们是巴不得留里克小弟快点和妹妹诺伦完婚,已让亲戚关系坐实。在他们的文化里,妹夫和兄弟,是一个词汇。
    偌大的首领长屋近在眼前,星光之下长屋模糊的影像可是让留里克颇为亲切。
    长屋内的厅堂,木壁之上挂着不少青铜油灯,火苗照得整个房间还算敞亮。
    木箱被卸下,比勇尼完全清楚箱子内的宝贝,这便面对自己的家人兴奋道:“现在,就由我代替留里克兄弟,向你们介绍这些来自罗斯的宝贝。”
    他操持着木棍撬开木箱,很快,一颗狰狞的熊头便被拿了出来!
    见此兽首,目击者无不浑身战栗。瞧瞧这北极熊的脑袋,那张开的大嘴巴是要把人吃掉吗?
    诺伦先是一惊,就急忙偎在母亲身边,但她没有回避,而是瞪着眼睛看着大哥比勇尼一件件地拿罗斯的礼物。
    这一点留里克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诺伦,居然不怕狰狞野兽?这女孩,文静外表下还有野性的心?”
    她的确很漂亮,不过留里克最看重的可是她对于音乐的天赋。
    两个熊头被翻出来,接下来又是两张折叠好的、经过鞣制加工后的熊皮。
    比勇尼张开双臂,将那熊皮高高举起:“爸爸,看看这张巨大的皮革,你和母亲就该睡在这张完美的床垫上。”
    对于这个,马格努特与英比约格夫妇,多于欣喜的是震撼。
    他们的震撼仍在后面。
    比勇尼一件又一件地拿出小木盒,他打开盒子,剥掉保护用的白布条,最终露出了晶莹剔透的所在。
    “是水晶杯?!你!留里克!我的孩子,这礼物……太贵重了。”
    马格努特过激的表情留里克也吃了一惊,他微笑着保持着淡定,似乎风轻云淡地解释:“它真的是珍宝,赠与伟大的首领,再合适不过。”
    接下来的事继续引来震惊,因为比勇尼拿出的可是一整套玻璃器。
    十张玻璃托盘、十只方形马玻璃克杯、两只高瓶颈玻璃壶,乃至十只玻璃碗。仅就制造这些器具,罗斯人的加工水平已经趋于成熟,所以制造它们的成本并不高,倒是它们是真正的敛财利器。
    马格努特称呼它们是水晶,留里克也就将错就错。
    “在我们罗斯部族,高贵的人都是使用这些餐具。你们也是高贵的人,也当使用它们。”
    瞧瞧这些梦幻的器皿,本来马格努特打算以银质餐具招待客人,想不到留里克诠释了何为珍贵。马格努特夫妇的双眼因贪婪之感剧烈颤抖,这对老夫妻仍没有想到,更多的礼物还在后面呢。
    真正的好戏在餐桌上演!
    马格努特身为庞大部族的首领,他的高贵似乎仅仅显示在自己拥有统领上万人的权力上。至于自家日常的生活,可以吹嘘的就是三十多个从卑尔根集市买来的干活奴隶,以及少量金银器具。
    首领的宅邸有些简陋粗犷,所谓吃饭的桌子也是简单的木板拼成。
    作为本地的主人,马格努特自觉当用特色餐饮招待客人。不过随着留里克亮出了他携带的奇妙食材,事情就完全变了。
    他们施行分餐制,这一点留里克完全无可厚非。
    就在吃饭的问题上,留里克与他们的巨大差异,仅凭小小的餐具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至少首领马格努特一家吃饭不是亲自上手,包括诺伦在内,他们的餐具就是两种,勺子和小刀。
    留里克面前的玻璃盘上盛放着鲜美的烤鲱鱼,另有一个看似简陋的木盘,其上放着一些奇妙的烤鱼排,直到留里克品尝这鱼排之际,才获悉这就是所谓大西洋的鳗鱼。如果说波罗的海特产是鲱鱼,那么北海就是特产鳗鱼。
    马格努特憋着一万个问题,他的眼睛忙着凝视留里克的礼物,忙着体验使用“水晶器具”的快乐,还有观察留里克这孩子那灵活的手指,居然操纵两个木棍就轻易的夹住鱼肉块往嘴里送。
    他正欲以此打开话题,奴隶熬煮的一瓮麦粥被端了上来,水晶做的大勺子给所有的水晶碗盛满了煮熟的麦粒。
    煮熟的燕麦成了餐桌上最美妙的食物,这对于终日吃鱼度日的巴尔默克部族,实在有着极强的心理冲击。
    “哈哈,真是麦香浓郁。在卑尔根,那里的商人以很高的价格兜售麦子,想不到我在家里又吃到了美味的麦粥。留里克,我的孩子,看来你的故乡可以种植麦子呀。”
    留里克本想指正罗斯堡是苦寒之地,惨到洋葱都种不成。再仔细想想,情况明明如马格努特猜测的,罗斯人可以种麦子,还是大肆的种麦子。毕竟遥远的东欧地区,罗斯是势力正不可阻挡地扩展中。
    “不错,我们可以种植麦子。我们罗斯人喜欢吃麦子,也喜欢吃鱼肉。”
    “麦子这是太珍贵了。用水晶碗盛放麦粥,用水晶的勺子挖着吃,这难道不是阿斯加德的人们才能享受到的?”
    留里克笑着耸耸肩:“那就把这一切,当做人间的阿斯加德吧。既然你很需要麦子,未来我们的贸易,我会将麦子作为重要的货物运来。”
    “那真是太好了。你……我看到我的两个儿子,在你的罗斯也学到了一些奇妙的技能。你瞧,他们也在用木棍夹鱼肉吃。”
    比勇尼听得笑道:“爸爸,这是罗斯人的习惯。那边很多人多是这样的吃肉。”
    房间里充满欢声笑语,而诺伦毫不犹豫的从留里克这里要来一双备用的松木筷子。她虽不知道这餐具真正的名字,既然两个兄长和自己命中的丈夫,都在灵巧的操纵木棍吃饭,自己自诩精明的女人,也不该落下。可是她不停的努力,直到鳗鱼肉都被她夹得细碎,她是真的一点都夹不起来。
    她的忧虑就写在脸上,留里克轻轻鼓励:“别着急,这需要一点时间的联系。比如你,你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吹奏骨笛。”
    留里克的话可是给她提了个醒,诺伦仰起头,那金色秀发随之一阵:“也是。就像是你,留里克,借着我的笛子,你也不能吹奏一首曲子。我肯定你的天赋,你教我使用木棍,我教你吹奏曲子。”
    这女孩突然变得落落大方了?留里克在惊喜中揣测到,这女孩已然把自己当做家人。
    诺伦的积极表现实在让马格努特夫妇狂喜。
    诺伦这女孩从不是、更不可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冰霜圣女,她耽于音乐酷爱吹笛,却也和一般的巴尔默克女孩一样,对于漂亮的宝石、金银非常喜欢。
    在留里克提供的礼物中,就有专门赠与女人的宝石项链与吊坠。那是青金石、琥珀、多种颜色玻璃珠串起来的项链,亦有纯金的吊坠。
    一件极佳的项链,留里克将之赠与英比约格这位首领的妻子、三个高贵孩子的母亲。
    而诺伦,吃饭之际她的双耳立刻挂上了两颗金珠,脖子上则挂着一枚青金石镶金纹的项链。
    留里克,他的形象以及现在的全部作为,彻底超越了诺伦对于优秀男人的全部幻想。这位远道而来的留里克,简直是来自阿斯加德的神人。
    宝石和一些精美的皮革制品最能掏得高贵女人的欢喜,对于男人,剑与烈酒,当为有着奇妙效果的宝贝。
    留里克并未赠与马格努特一支钢剑,倒是他当众亮出一个小玻璃瓶,其中还有这奇妙的液体,随着木塞被打开,房间里酒香四溢。
    随着马格努特尝试性地饮用,他被剧烈的辛辣刺激,当辣劲过去,就沉浸于浓郁酒香中。
    他简直是出于本能的将一玻璃瓶的烈酒喝干净,罢了还意犹未尽。
    “这个老家伙,对瓶吹的本事也是与生俱来?他是个老酒鬼了?”留里克脑子有些乱,他目瞪口呆地盯着马格努特扬起的巨大喉结不停运动。
    “啊!好酒,我这一生,从没喝过这样的好酒!它像是水,可它是酒!留里克,你该不会是从阿斯加德弄到这样的美酒?!”
    留里克刚想解释,比勇尼先老弟一步说话,可弗洛基直接站起来兴奋地大叫:“爸爸!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留里克兄弟受了奥丁的祝福。这个水一样的酒还能着火呢!这就是来自阿斯加德的美酒。”
    酒还能着火?在马格努特要求下,留里克索性把全部准备的烈酒都拿了出来。空置的玻璃碗盛满烈酒,酒液被轻易点燃。
    人们凝视着玻璃碗中燃烧的酒,震惊得浑身冷汗。甚至是送餐的奴隶,不经意瞥到桌案上的奇观,亦是惊得心脏狂跳。
    “阿斯加德!阿斯加德!你们罗斯人该不会从阿斯加德而来?你们,太奇妙了!”马格努特不停地说着赞美之语。
    留里克现在憋着笑容,他知道自己在巴尔默克首领家族看来,已经是圣人了。
    至此,这些礼物也完成了它们的任务。
    顺着他们的惊叹之感,留里克昂起胸膛,义正言辞的做起最正式的自我介绍:“巴尔默克的盟友,在你们面前坐着的,是罗斯公国公爵、击败哥特兰和丹麦军队的军队指挥者、是巨大财富的拥有者、是最有智慧的人,是得到奥丁祝福之人,是遥远东方的征服者,所有科文人和所有养鹿人的首领,更是你们最值得信赖盟友!我就是罗斯的留里克。”
    无数奇妙的头衔加身,比勇尼弗洛基兄弟早就对此深信不疑,正是见识到了罗斯的强悍实力,比勇尼才自作主张率先宣布与罗斯结盟。而今,真正的巴尔默克首领也被留里克的魅力彻底折服,哪怕坐在眼前的仍是一位年轻漂亮的男孩。
    留里克仍是一个男孩真是一个好事,这意味着他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呢!一个年轻有为的盟友,就是对巴尔默克部族最大的帮助。
    马格努特完全相信这孩子是真的得到了神的祝福,如此也就完美解释了自己今日的梦幻遭遇。他的眼角瞥着女儿的脸,只见诺伦这孩子,她的眼神真是时刻瞟着留里克,显然,女儿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位被奥丁庇护的男孩呢。

第507章 她一定会永久性给予罗斯人艺术之魂

    一场奇妙的家宴终有结束,首领马格努特平日里只能少量喝到麦酒,如今他自觉喝到了来自阿斯加德佳酿,终于罕见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接受了大量礼物的首领一家,也毫不犹豫献上了他们的回礼。
    整个巴尔默克部族沉静下来,唯有远处峡湾上的一些光点。
    那是夜间捞鳗鱼的人们,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发觉在渔船上点燃火把,之后洒下渔网就能大量捞到海鳗。鳗鱼比鲱鱼更加鲜美,对于今日吃到的晚餐,留里克对烤鳗鱼赞不绝口。
    首领家的长屋内,一间以木板隔开的房间里,吃饱喝足的留里克只想安静躺在松软的皮革床垫上。
    而诺伦,就是作为家族回馈的礼物,躺在他的身边。
    油灯跳动的火苗下,她看清了留里克缓缓脱掉外衣的姿态。她强忍着紧张,甚至一度担心自己今晚就成为女人。不过如若事情真的如此,自己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哪怕还没有到十二岁,她可以确定喝醉的父亲苏醒后会立刻去找祭司们沟通,接着顺理成章的操办一场婚礼。婚礼不过是一个过场,而现在,留里克已经站在这闺房中。
    “你看着我干什么?很紧张吗?”说着,留里克顺手把皮衣扔到一边。
    诺伦蜷缩而坐,她依旧披散着金发,身上仅着一件素袍,双脚也插在松软温暖的皮毯里。
    女孩喃喃:“我父母已经决定了。你……就是我的男人。”
    “的确。本来,这件事是你大哥最先提议的。”
    女孩点点头,弱弱问道:“你……喜欢我么?”
    到底该怎么说呢?留里克不忙着说话,而是卸下奇怪的长裤,又露出了更加奇怪的短裤。
    留里克可不会在穿衣的问题上亏待自己,他永远都要穿着舒服的衬衫短裤,一如一千余年后人们的常态。也因为他的喜好,那些接受军事化理的部族男孩和女孩,也都被命令必须是这样的穿着。就是这番穿着,实在让诺伦难以想象的奇怪。
    留里克一脸随性地走上前,又随性坐下。他凝视着诺伦的脸反问:“你……喜欢我吗?”
    “我……我喜欢。你是一个奇迹的男人,你还懂得音乐。”
    “不错。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吹笛,喜欢你歌唱。”
    “太好了。”
    女孩笑得像是盛开的花朵,她没什么心眼,留里克支持自己吹笛子、编新曲的伟大事业,那就是世间最完美的好男人。
    留里克平静地躺下,曾几何时睡在地上的用皮革布设的卧铺是最稀松平常的,如今,这番感受那么新奇。
    他想要休息,想要好好享受二十天航行后在平稳陆地上的第一个安稳的睡眠,可诺伦如何放过这个从大海而来的梦幻男子?
    留里克和两个游历的哥哥居住了一整年,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罗斯人是怎样的奇妙?罗斯和传说中的阿斯加德真的有联系么?
    诺伦仿佛根本不疲惫似的,她滔滔不绝询问五花八门的问题。
    如此多的问题缠身,厌烦中的留里克也只得压着性子,听着这姑娘的滔滔不绝。
    直到诺伦问及一个极为尖锐的问题。
    “你……你是伟大的人。你除了我,还有多少个女人啊。”
    “很多。”留里克平静道。
    “很多是多少呀?没关系,祭司说天神都有很多的妻子,人间的英雄有许多妻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告诉我嘛。”诺伦挽着留里克的胳膊不停晃荡,听这口气,就仿佛这女孩根本无所谓似的。
    真的无所谓?她不会吃醋吗?
    留里克实在也顾不得那么多,考虑到自己身为王者,倘若没有一个王后以及一堆妃子,人们反而会质疑王者的权势,以及质疑一个男人的力量。当今时代的北欧,这种质疑最为致命。
    “至少有十个。”
    “啊!这么多!”虽然诺伦早有心理准备,听得这个数字她干脆坐了起来。油灯昏暗的光下,她吃惊地看着微笑的男孩,“那么,我在你众多的女人中,会有怎样的地位。”
    “当然的高贵的地位。我的女人都来自各个强大的部族。但是你是最独特的,你善于吹奏笛子,懂得编练歌曲,你比一般的女人更有智慧。”
    本来诺伦也不奢求这样伟大的男人会耽于宠爱自己,留里克这番话说得她心里很温暖。她缓缓躺下,继续喃喃:“也许一个女人,不该过多追求吹笛。我也该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做好女人的工作。”
    “不。正因为你善于吹笛子,我很喜欢,我会支持你。而且,我想学。”
    “你想学?我教你啊。”
    诺伦是真的没什么心眼,自己的爱好被持续肯定着,她当即爬起来,就把那鹰腿骨做的骨笛翻了出来。她直接乖巧地小鸟坐,当着留里克的面,吹响一区悠扬、淡雅、净化心灵的曲子。
    她的表现实在惊艳!
    留里克坐起身,只觉得眼前坐着的分明是一位传说中的女精灵,那优美的笛声好似述说大海的遥远以及冬雪的宁静,亦如她油灯下恬静的面容,是那样的让人舒服。
    一首典型的北欧式的悠扬曲调吹完。
    “真是完美的曲子。也许,我们该找一个合适的场所,我愿意继续聆听。你的父母,两个哥哥,还有你家的奴隶都住在这偌大的长屋里,真的不会影响他们?”
    “没关系。”诺伦优雅地摇摇头:“他们早就习惯了,尤其是我的父亲,他任何时候都不觉得我的笛声吵闹。再说,就是他送我的笛子,鼓励我吹奏。”
    留里克被这笛声唤醒了精神,看来诺伦这孩子的吹奏本事是自学成才呢。
    她是一位纯天然的文艺少女,这些年月留里克扪心自问,自己见惯的那些像男人一样勇敢的女人,突然跳出来一个爱好文艺的“女精灵”,真是太奇妙了。
    而且,留里克是真的渴望学习吹笛子,渴望学会弹奏竖琴(如果能搞到。)并非留里克这是患了文艺病,他觉得音乐是有力量的,罗斯人需要音乐让野蛮变得高雅。不得不说,诺伦这孩子真是音律的天才,这音乐充满了奇幻之风,空灵而悠扬,让人的心安宁。
    比起这位爱好吹笛的女孩,扪心自问,罗斯部族居然没有这样的人才。甚至连喜好音乐的人都没有,有笛子的人吹得曲子也是半斤八两。部族保存的那只不知从哪里抢来的竖琴,都老朽得成了烧火的柴。
    西欧中世纪的音乐都是这悠扬空灵的调调,实质上,这种调调就是浓浓北欧风。究其原因,实在与维京各部族的扩张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反倒是最正派的罗马正统音乐,他们是学习的古希腊音乐,而古希腊音乐又学习自腓尼基音乐。至于腓尼基人的音乐,根源是在两河流域。以至于罗马音乐也是一股中东风味的奇妙调调。
    而古埃及音乐,由于他们使用五音调,虽然与东方相隔一万公里,在音乐上却有着超时空的共鸣!法老宫廷的音乐,酷似东方那宏达高雅又舒缓的雅乐。
    难道维京人的各个部族,必须要和野蛮的杀戮绑定在一起吗?留里克扪心自问,过去的四年时间,苟活于峡湾的罗斯人的确是在自己的鼓动下开始突然全面发力,迅猛扩张伴随着征服,而罗斯的征服的确伴随着残酷的杀戮,这一点留里克不否认,却也一点不觉得有错。
    就是这番杀戮是否弄得“怨气太重”?难道罗斯人的未来,永远要与野蛮绑定?
    不!
    罗斯公国如果注定要演变成庞大的罗斯国家,注定统御北欧大部分地区和整个东欧,单纯的野蛮根本做不到稳固统御。也许当年的周公创建周礼,周礼非常注重音乐的力量,大抵就是考虑到音乐化野蛮为高雅的本事吧。
    但留里克印象里的露西亚(统一的罗斯国家)本身拥有者极为梦幻的艺术细胞,那么作为她的前身,现在的罗斯人居然不善于音乐!不能忍!
    身边的这位诺伦,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运,这位酷爱音律的姑娘,会赐予罗斯人永远的艺术之魂,会让罗斯人永远的和那些蛮族不一样。
    纵使一个部族的未来主要由所有族人意志的合理决定,现在的留里克更相信部族中涌现的天才,或是从其他部族引进的人才,会给予部族伟大的飞跃性发展。
    留里克想要试试这位诺伦,是否真的是一位掌控笛子的天才。
    “诺伦,如果我哼唱一段曲子,你都能立刻用笛子吹奏吗?”
    “当然。”诺伦昂起身子,那自信的笑容让留里克无法怀疑。
    “那好吧,听听我的吟唱。”
    留里克轻轻哼唱起来,而这首曲子正是《掷弹兵进行曲》。他有节奏地哼唱这首本身便节奏感极强的曲子,只见眼前的诺伦,她小小的身子也随着自己的哼唱,像是受到了音乐的魔力,自发地有节奏抖起来。
    为何要哼唱这首曲子?留里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只是诺伦有限的见识还无法窥探到,留里克的意图是为罗斯军队构建一支军乐队!
    他早有此构想,只是罗斯部族本地的那些所谓音乐爱好者,他们的水平实在太糟糕。
    留里克仅哼唱了两遍,诺伦攥着笛子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学会。
    接着,一位天才的演奏家,开始了她完美的吹奏。
    笛声清爽富有节奏感,音乐中,留里克眯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行伍整齐的步兵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自己面前走过。
    因为《掷弹兵进行曲》就是为整齐队列行军量身打造!它实质仅有两种乐器演奏,即笛子和腰鼓。
    它的核心曲调仅有四段,一支协调整个部队行军的随军乐队,只要无限重复这四段,每一个战士都能顺着曲调的节奏,调整好自己的步伐。而在战场上,军队以方阵之姿态,被音乐辅助着保证阵型不乱,如同墙壁一样压向敌人,这恐怖的威压感必在气势上就大大压敌人一头。
    留里克瞪大眼睛,不禁鼓起掌来:“你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谢谢你的夸奖。你也是,你哼唱的曲子真奇妙,让我有一种抖动身子的冲动。”
    “嘿嘿,你会知道我的目的。现在把笛子借给我吧,你要教我吹奏。”
    “好啊。”
    她是一位有感情的、天才的音乐家,她一定会赐予罗斯人文艺。
    留里克太知道上行下效的威力,如果族人们看到公爵的一位妻子爱好音乐,他们一定会试着效仿。
    对哦,要组建一支专业的宫廷乐队,所谓宴请客人的时候,让乐师演奏以助兴。
    留里克当然不能一下子就学会如何吹笛子,纵使是天才的诺伦,她的确有很强的乐感,至于娴熟地使用笛子,也在于她平日里的生活是真的悠闲。
    她可是首领的女儿,和那些巴尔默克大家族的年幼女孩一样,除了学习一些简单的“女人必会的功课”外,就是不需要学习别的。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儿,她们往往五岁开始,就必须和自己的其他兄弟姐们一样,为家庭付出劳动。
    巴尔默克是个人口逼近两万的“巨大”部族,马格努特有着多个兄弟以及血缘关系相对疏远的亲戚。掌控统治地位的那些人,他们拥有足够多的财富,互相的联姻盘根错节,这样大家的关系变得非常缜密,哪怕互相间存在一些矛盾,看在血缘和姻亲的份儿上,大家在议事庭里商量一番,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庞大的部族必须有一个代表大家权利的人物,马格努特因而被推举成首领。首领漂亮的小女儿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她的日子过得像是宅女,无聊的生活中恐怕只有学习乐器、编练曲子最能打发无聊。
    而今,她迎来了那命中注定的男人,对于在码头上就获悉此事的大家族们,他们已经完全释然了。
    马格努特呼呼大睡,她的妻子英比约格很套样丈夫的鼾声,结果耳畔怎么传来了笛声?
    任何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拥有一个好男人,透过长子比勇尼的描述,这位高贵的的留里克小小年纪已经是真正的男人,而且身边已经有了一批身份一样比较高贵的女人。她一开始是紧张的,随着比勇尼短暂又随性地描述,所谓留里克对其所有的女人极为友善,甚至对于那些奴隶都很友善,也偏偏是这样友善的人,带领罗斯军队打赢了很多凶险的战斗。
    英比约格,她多希望这一宿女儿能和留里克发生些什么,倘若有了一个结果,那么祭司们那边就彻底的无话可说,如此几天后举办一个仪式,女儿就是顺利出嫁了。她坚信着留里克一定会考虑到巴尔默克人强悍的实力,会让诺伦在新的家庭里,在罗斯公爵留里克的众多女人中,有着足够高的地位。
    结果这一宿后,他们两个真的发生了些奇妙的事情。
    马格努特仍在呼呼大睡,清晨的英比约格带着好意寻着笛声走进女儿的闺房。只见房间里,女儿诺伦怎么变成了两个?
    不!其中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白色亚麻衬衫)是留里克,那披散金发吹笛子的样子,简直和女儿一模一样。
    这位老妇人咳嗽两声,引得两人注意。
    “亲爱的留里克,诺伦。看来你们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
    “是的。”留里克点点头:“我喜欢她。还有她吹笛子的能力。”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远道而来可是要好好休息几日。留里克,过几天部族的长老们可是要把你请到我们的议事庭,这些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就不多问了。穿戴好衣服,来吃些东西。”说着,一脸慈祥的英比约格轻轻绷着一张脸,对着诺伦命令道:“他已经是你的男人了。诺伦,一会儿带着你的男人在咱们的家园转一转,看看我们的峡湾,还有伟大的雪山。”
    诺伦调皮地吐吐舌,又转过头,对着留里克嘿嘿一笑……
    英比约格稍稍叹口气,她转过身离开了女孩的闺房。自己两个儿子,尤其是弗洛基听了他大哥的鬼话,非要把脑袋的金发踢得干干净净,罢了还要纹上花纹,难道真的勇士必须要这样做?反观留里克,在英比约格眼里,这位来自罗斯人的少年英雄,真是越看越顺眼呐。她巴不得把这个男孩留在身边,可惜这仅仅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清晨一瞥,她见到留里克居然忙着学习吹笛子,女儿有了一个知己真是好事,但作为首领家族的一员,英比约格太清楚政治联谊的意义与重要性。

第508章 码头榷场与瓦斯荷比的奥斯坦

    阿芙洛拉号正是港口最梦幻的大船,整个巴尔默克部族,甚至是居住偏远的人们,他们纷纷划船而来驻足参观。
    被数以千计的人围观,仍住在船上的人们心情可是非常糟糕。
    留里克不在,巴尔默克人都下了船。耶夫洛自然成了大船的管理者,大家都想要下船,奈何没有留里克的直接命令,所有人仍要坚守在船上,紧紧看着一仓的货物。
    终于,留里克在诺伦的亲自陪同下突然出现。
    她自然地挽着留里克的胳膊,又在一众打扮光鲜的女仆人护送下,走近人头攒动的码头。
    族人们自然地让开一条路,他们本是对着大船议论纷纷,现在数以千计的眼睛紧紧凝视起留里克那一张俊俏的脸。
    那就是罗斯人的贵族?真是一个漂亮的男孩。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首领真的把小女儿许配给这个罗斯人了!
    留里克听到了一些奇妙的议论,他笑而不语根本无意搭腔。
    见得老大终于出现了,扒在高高船舷的耶夫洛近乎于哀求地嚷嚷:“大人,我们何时下船。这一船的货物,我们……”
    “你们现在就下船吧!先把绳梯放下,接着给我小心把货物搬下来。我们就在这里,建设一个临时的商铺。”
    话说到此,留里克也当着围观的巴尔默克人的面,大声宣布:“巴尔默克的朋友们!带上你们盐,你们的银币,和我做生意吧!这是你们首领支持的。”
    不仅如此,诺伦也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宣布,她的描述比留里克更加描述。
    瞧瞧这阵势,罗斯人是真的要销售他们的货物了?
    大家早就摩拳擦掌,部族里流传着罗斯人需要盐的说法,似乎对于他们,盐就是货币。人们开始急匆匆地离开,由此引起的连锁反应,短时间内码头变得空荡荡得。
    留里克耸耸肩,他有些哭笑不得。
    “诺伦,你的族人跑得真快。”
    女孩笑了笑:“大家太需要外来的商人。他们都去回家拿有价值的东西,很快他们都会回来。”
    “这是好事。现在,我也要等你哥哥带一众兄弟过来。”
    马格努特首领仍在呼呼大睡,显然昨日的欣喜配上烈酒,时间快到中午了,他仍在睡眠。
    早在上午,留里克趁着做客吃饭之际,就与比勇尼、弗洛基商量了一番关于摆开榷场之事。
    一切正按照大家的计划有序落实着。
    这是一场具有强烈试探意义的“远征”,留里克确定了一条从罗斯堡峡湾奔向纳尔维克峡湾的航线。首次航行阿芙洛拉号装载的物资数量并非很多,当然,这里的“很多”对于一般的长船,那载货量只能用“惊人”来形容。
    巴尔默克部族处在峡湾了,本地虽有不错的山林资源以及惊人的渔业资源,奈何非常重要的一些民生物资实在匮乏。
    比勇尼甚至描述,自己的族人连制造陶器的黏土都弄不到,更糟糕的还是铁矿石的匮乏。山区里当然有铁矿石,就是铁匠们发觉,自己故乡的铁矿比之他族真是糟糕太多。
    事实的确如此,纳尔维克峡湾非常缺铁,但这个峡湾终年不冻。罗斯人面临的情况完全反过来,坐拥大量铁矿,甚至是惊人的铬铁矿,偏偏大海每年都要冻上半年。双方一旦联合,互有的优势结合起来,就能对冲掉各自的劣势。(所以纳尔维克港是瑞典铁矿石的出口港)
    比勇尼带着近百个部族壮汉而来,他们成为最好的秩序维持这。
    有着这群“保安”的协助,留里克这才放心大胆地将货物全部搬出来。
    他也与比勇尼有约在前:“我会把需要交易的货物全部搬出来,你的人可要维持好秩序。绝非我的傲慢,我害怕有贪婪的家伙带头抢掠,最后闹得上千人哄抢。倘若发生了踩踏事件,你的族人会被自己人踩死。”
    比勇尼也做出了明确保证:“你放心,我的兄弟都带着木棍。那个加过敢找茬,你不便出手,我的兄弟就帮你教训。”
    留里克愿意相信自己的比勇尼兄弟,不过呢,这些维持秩序的活计干的就是“保安”的活计,他们不该白白站在这里主持秩序。
    这些人,每人都会在本日做完工作后得到一枚银币,此乃报酬。
    留里克要支付一百枚一般,即一磅银子的工资。这笔钱对于留里克如今可谓一笔小钱,但对于当前时代贵金属极为匮乏的巴尔默克部族,一枚银币的价值,一如曾经的罗斯部族的物价状况。
    那是怎样的概念?一枚银币足矣兑换够吃一个月的鱼肉。
    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远道而来的罗斯人亮出了他们的货物。
    成麻袋装的麦子、大量松鼠皮、少量的鹿皮貂皮等稀有皮革、成捆的粗制亚麻布和少量白色细布、少量金黄色的肥皂。
    而最令人亢奋的,是罗斯人摆出的大量手斧和矛头。
    这些货物主要就是针对平民时常,布匹皮革关于穿衣,麦子是改善生活饮食,而铁器直接关系到本地人物资生产的效率。至于肥皂嘛,留里克也不奢望这东西能卖出很多,他才不会刻意降价。
    所有的货物明码标价,就是价格嘛,在当众宣布后,在场的数千人根本是嘘声一片。
    那些部族的大家族们,族长都是带着手下来看热闹,接着用手里的盐、银币和极少量的金币,从罗斯人手里买些好东西。他们抱着好奇的心态而来,一开始不求买到多少好东西,然罗斯人的商品是真的有吸引力。
    可是!那个留里克,这个崽子报价是何其疯狂!
    一个银币兑五磅麦子(留里克不需要对外族搞稳定的特惠价),如此价格是可以接受的。但是那些皮革,一张松鼠皮一个银币,一张貂皮十个银币?!
    尤其是斧头和矛头,价格居然是五十个银币?!
    场面变得极为聒噪,好似暴风骤雨的前兆。
    比勇尼带着兄弟们竭尽所能稳定住混乱的气氛,待人们的情绪稍稍冷静,留里克又站在高处,郑重告知巴尔默克人他们手中食盐的价值。
    “巴尔默克人!我获悉你们手里非常缺乏银币!无妨,你们手里的每一磅盐,就等同于十枚银币。你们就用盐,来购买我的货物!”
    此言一出,人们消极的情绪顷刻间扭转了。那些最普通的人,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手中的盐在罗斯人这里如此之值钱?
    罗斯人喜欢巴尔默克的盐,对于留里克盐和银币一样,都具备货币的属性。纳尔维克目前是缺乏金银这等硬通货,他们拿得出手的的确是大量的盐,即便弄到了一堆贵金属,留里克这番仍要从巴尔默克人手里弄到大笔的盐。
    双方都有极强的交易渴望,一场以物易物的火爆交易就在码头进行。
    为了避免混乱,留里克要求所有买主排好队。
    排队买东西?真是奇怪的举动。
    正当普通民众因莫名其妙无动于衷之际,那些意识到此乃一个重大爆买机会的大家族,他们的代表带着盐与银币,快速排成了队伍。
    “不错,看来你们也有最基本的组织性。”留里克携手诺伦已经站在了高处的船舷,望着码头处排好队列的人群。
    他目光看得很远,显然大部分的巴尔默克人是丧失了购买货物的机会,哪怕他们手里仍有大笔的盐。
    交易稳定进行着,其稳定让人咋舌。
    留里克再定睛一看,那些排队者衣着更整洁体面一些,其人出手也阔绰。
    有的人忙着买麦子,有的人主要买皮革。铁器标价就是很昂贵的,仍有一些人购买了多支。
    留里克着重盯着一名买了大概有二十把铁器离开的男人,就是此人,刚刚可是扛着一麻袋食盐以及一小包银币来买货的。他看到了,这个家伙扛着满是铁器的麻袋,和另一群人回合,所有的斧头和矛头,都交给了一个身披豹裘的花白胡子的男人。
    “诺伦。”留里克手一指:“那个男人。”
    “谁?”
    “那个身披豹裘。也就是皮革满是黑斑的男人。他是你们部族非常高贵的人吗?”
    “他?”诺伦不禁瞪大了眼睛,面色流露出谨慎:“是的。”
    “的确是个高贵者。他知道我需要大量的盐,就带着盐买购买我最值钱的货物。今天我真是收获巨大。”留里克掐着腰,他沉浸在倾销式甩卖的狂喜中,一时间想不得太多。
    诺伦挽紧留里克的胳膊:“他是奥斯坦,瓦斯荷比(西边近海低地农场)的主人。他很有实力,很是竞争首领的热门。”
    女孩的话深深提醒了留里克:“奇妙的男人。然后呢?”
    “他放弃了。”
    “为什么?也许……”留里克急忙凝视诺伦的眼睛,“他今天卖了我很多铁器,你知道吗?那是比一般铁器更优秀的的产品,是放在水里也不锈蚀的神奇之铁。”
    这番说辞诺伦听得十分陌生。
    留里克继续道:“那个男人的举动,也许不单纯啊。他在购买武器,他在组织军队吗?难道他有野心……”
    诺伦这回是听明白了,她急忙摇头:“不会的。我父亲的首领之位是大家推选的,这个职位其实谁都可以当,就是首领要和卑尔根那些贪婪的家伙交涉,我父亲愿意代替大家做这种事。”
    “那么这个奥斯坦……”
    “奥斯坦,还有他的儿子盖格,他的家族觉得仅仅在瓦斯荷比养一些羊,再去做盐捞鱼,生活仍是贫困的。他觉得我们的峡湾除了冬季不会结冰外简直一无是处。”
    “所以他想走出去?离开港口?”
    “也许吧。具体的事我不知道,但是唯有一点我知道。”
    “什么事?”
    女孩最后轻轻叹口气:“很多年轻的男人不喜欢我们的港湾,他们都想出去闯荡。我的两个哥哥不也是这样么?不少男人去了南方的卑尔根,给当地的领主做佣兵呢。”
    “那个奥斯坦,他莫非是想带着整个家族,移居到一个美好的地方永远定居?”
    对此,诺伦什么话也没说。但留里克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明白到那个奥斯坦的想法。
    “诺伦。”
    “嗯。”
    “我们下船,我要先和奥斯坦聊聊。我要去他的家做客,也许他并不会介意。”
    “当然。”诺伦点点头:“爸爸让我带你在整个峡湾转转,如果我们是去瓦斯荷比做客,奥斯坦一定也会同意的。”
    “好!你来带路。”
    “啊这……”女孩急中生智:“带上弗洛基,他和奥斯坦的小儿子埃斯比约恩关系很好。”
    “也好。”
    留里克有意去拜访奥斯坦那个老家伙,一开始比勇尼是质疑的。妹妹和留里克的关系极为亲密,比勇尼非常高兴,但巴尔默克人所在的峡湾很大,再说时间已经是下午了,留里克现在去拜访瓦斯荷比农场是否合适呢?
    见得这小子态度坚定,比勇尼只得招上两个信得过的兄弟,又将亲弟弟弗洛基推上前,此三人就作为最佳向导。
    留里克也得做一番表面功夫,他又换上了罗斯人的制服,也带上了包括耶夫洛在内的三名精锐佣兵。
    强壮的战士掩护着留里克离开纷繁嘈杂的贸易现场,对于贸易的事情,留里克已经无需再担心,毕竟交易的成果“盐”会在第一时间运到船舱。
    他与诺伦等人尽量低调地离开,很快,就在另一处小码头,赶上了正在与自家的伙计们谈笑风生的奥斯坦。
    穿着奇妙蓝纹白袍的人出现了!
    几个伙计瞬间闭嘴,接着下意识地守卫着自己的金主奥斯坦。
    和伙计的谨慎态度完全不同,奥斯坦索性推开手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首领马格努特的一对儿女,以及罗斯人留里克,明显是有一些要事这才跑到这里。
    奥斯坦善意地张开双臂,向着留里克径直走去。
    “远道而来的朋友,看来我与你注定会发生一些事。啊,近距离看着你,真是一位漂亮的男孩。”
    留里克轻轻摘下帽子之际,弗洛基非常干脆地嚷嚷:“奥斯坦大叔,我的留里克兄弟有些事想和你谈谈。他,想到你家中做客。”
    “做客?”
    留里克昂起头,面容带着微笑,接着问及尖锐的问题:“看来真正的英雄是无法忍受局促的峡湾,一支正在崛起的军队,是要征服遥远又富庶之地,作为他们新的美妙家园。”
    此言一出,奥斯坦沉静下来。
    一个面色清秀、衣着体面却也流露着英武之气的男孩谁能不爱呢?奥斯坦在检查购买的那些斧头和矛头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分明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缘何?他以自己的佩剑做了实验,想不到一次简单的劈砍,自己的剑刃有了凹痕,而斧刃完美入新。
    他想和留里克再说些客套的话,本也愿意让这群人到自家做做客。
    现在的情况变得奇妙。
    奥斯坦绷紧一张脸:“你……罗斯的留里克。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的渴望,而你的渴望,也是我的渴望。”
    “我的渴望?”奥斯坦严肃着脸,渐渐泛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留里克亦是回以同样的笑意:“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罗斯人仅仅是来做生意的吗?我说了,你渴望的,也是我渴望的。”
    奥斯坦点点头,接着面对大海长舒一口气,又以老男人的深沉嗓音感叹:“也许,你是神派来的信使。也许你会帮助我的家族达成我毕生夙愿。来吧,尊贵的留里克,我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谁能知道这两俩一大一小谜语人在说些什么?明眼人倒是都看得出,两人的一番对话,彼此间已经构建起某种难以明说的默契。
    很快,留里克等人,坐上了奥斯坦家的奔向瓦斯荷比农场的划桨长船。

第509章 这是对不列颠的野望

    没有航行太久,留里克一行平安抵达奥斯坦的瓦斯荷比农场。
    留里克的手掌尽力遮着阳光,第一眼看到这里,他只觉得此地的寒酸。
    此处有大量的木质长屋,少数屋子倒是有石头堆砌而成的墙,但它们整体的简陋显而易见。
    长船停靠一处小码头。
    “看来,你的家族拥有很多船只啊。”留里克随口便说。
    “不。罗斯的留里克,你看到的长船,大部分并非我的族人。”
    “那是什么人?他们的船只为何在你这里。”
    “只是朋友。他们,都是瓦斯荷比的主人。”
    留里克有些奇怪,好在随行的弗洛基做了简单解释。因为瓦斯荷比,本身就是一群小家庭聚在一起而组成的村落,而奥斯坦一家是这些人中最有声望者,其本人正式这一村落的村长。
    随着留里克的登陆,他踏在青草地上,很快便亲眼看到了整个村子的概况。
    大量的简陋房舍被稀疏的松树、橡树林遮掩,当然许多房舍本质好似帐篷,躺入不是有人进出实在看不出那是房子。
    那些人们见得奥斯坦回来了,不少人笑嘻嘻地走出家门迎了过来。
    怎么还有一些奇怪的访客?
    他们穿着独特,似乎和那艘进入峡湾的大船有着莫大关系?
    人们对外乡人保持着应有的谨慎,留里克亦是略微勾头,以眼角扫视着围上来的民众,估测其数量与构成。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奥斯坦伸出手致意:“都不要紧张,这几位是罗斯人。尤其是这位,年轻的留里克,是我们的贵客!”
    说罢,这位老家伙又拍拍留里克的肩膀:“朋友,今晚就留在我这里借宿吧。我正好与你谈谈那件伟大的事。”
    “我并不反对。不过,此事你需要派人知会首领。”
    “我这就差人去办。”
    一批松枝燃起烈火,一只小羊被剥皮炙烤。
    瓦斯荷比迎来了贵客,奥斯坦决定烤上一只羊招待留里克,已让自己简朴的家园更显得体面。
    本地人饲养的牛羊数量非常有限,这些牲畜要时常吹着来自大西洋的风,又在西部海岸上琐碎的草甸觅食,恶劣的自然环境让瓦斯荷比几乎成了放牧禁地,然住在这里的人们仍在艰难求生。
    因为峡湾中最好的那些聚居区已经人满为患,不堪拥挤的人们只得到母港附近的区域开辟新的定居点,或是背叛部族去给卑尔根人“打工”。
    随着一切都安顿下来,直到留里克亲自进入到村庄的宴席,留里克这才完全明白,瓦斯荷比相对于整个巴尔默克部族,就是半游离的定居点,就相当于罗斯人的罗斯人母港与墓碑岛的关系。
    瓦斯荷比的那些身强力壮的十多个男人,皆在奥斯坦的号召下进入到灯火通明的那最大的房舍里。
    此房舍并非长屋,以留里克看来,这就是以巨大的永久性帐篷。接近于圆形的木头墙壁上安装了巨大的木质“蘑菇头”。其中心有个孔洞,从而在室内点燃篝火,废气皆从孔洞游离。
    留里克身份高贵,自然有权享用油滋滋的烤羊腿。甚至是耶夫洛在内的三位罗斯战士,他们散发的英武之气令人佩服,自然也成了座上宾。同样的,诺伦和弗洛基身为首领的两个孩子,奥斯坦亦要给予礼遇。
    其实当奥斯坦看得诺伦与留里克的亲昵,一种难以明说的失落感就笼罩其身。
    小儿子埃斯比约恩本已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他有心等到诺伦长大,接着带着小儿子去提亲。现在,一切的计划都泡了汤,不过自己也绝不亏。
    留里克这位来自大海的男孩,其故乡竟是山脉东方的海洋。
    虽然这非常的难以置信,现在来看,罗斯人拥有梦幻的大船,自然可以进行极远距离的航行。
    众多的壮汉聚在一起,他们还都佩戴者剑与手斧,一双双眼睛都不时的瞄一眼自己,这顿饭留里克吃得真是不自在。
    直到奥斯坦看得留里克啃了半个小羊腿,终于开腔:“该谈谈正事了!留里克,你瞧,我们瓦斯荷比最勇敢的男人都聚在这里。”
    “好吧!谈谈正事。”
    留里克轻轻放下肉食,他看看左右自觉再不需任何遮掩:“奥斯坦,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试图冲进所谓的世界尽头之海,你们要找寻新的家园,去建设一个更好的瓦斯荷比。”
    “不错。爽快!你……觉得我们能行吗?”
    被猛然一问,留里克稍稍愣住:“这是我的问题吗?明明是你们的问题。你有信心,就带着朋友们远航。所以,你到现在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的确,因为向西方航行,或是被海怪吞噬,或是坠入世界尽头之深渊,没人知道那里有什么。我知道一些勇敢者试图远航……”
    “然后呢?”留里克问道。
    奥斯坦绷着脸摇摇头:“无人生还。”
    在大洋中航行当然要面对太多的凶险,至少波罗的海的水文状况是比大西洋好太多。
    留里克轻轻后仰身子:“所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言语上鼓励?还是提供更直接的帮助?”
    “我们……我……”奥斯坦持续犹豫了一阵子,终于提出了瓦斯荷比一伙儿琢磨一夜的渴望:“我想购买你们的大船。”
    “购买?”奥斯坦的提议立刻令留里克振作,毕竟有关买船之事,留里克已经和比勇尼有了口头的约定,故即便是买船,那也是把新船卖给首领马格努特。
    “对!一般的长船也许难以抗住海上的波涛,但是我们拥有一艘大船,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留里克不想反驳奥斯坦的奢望,阿芙洛拉号是仿造卡拉维尔的船只,哪怕将她升级为上千吨排水量的盖伦型船只,遇到海上台风,仍是抗不过滔天巨浪。那个位面免的蛮牛哈尔西,可是为了赶时间,带着整个舰队硬闯台风,哪怕是三万吨的钢铁航母,也仅能靠自己巨大的体型硬抗,为此也搭上了八百水兵的命。
    说实话,就算是有新的大船,留里克也不想卖给这群人。并非他有着战略上的担心,而是这群家伙根本就是买不起。
    面对留里克的犹豫,奥斯坦催促道:“朋友,你至少给我一个价码。”
    “好吧。”留里克长呼一口气,“最少两千磅的盐。”
    此言一出,整个房舍窒息了。
    奥斯坦沉静半天最终憋出一股苦笑:“两千磅的盐?这……太疯狂了。我们瓦斯荷比必须用上好多年的努力,才能制作这么多盐。”
    留里克耸耸肩:“可是我看到,你在购买我的铁器可是非常爽快的。”
    “那不一样。我要武装我的朋友,我们要组织一支武力探险队,武器哪怕是大价钱也是要支付的。再说了,你们罗斯人的铁器质量极好,我真是大开眼界。”
    “哦。实不相瞒,关于一艘大船售价折合二百磅的银币,这其实是卖给朋友的最惠价。如果我要认真起来,卖给你四百磅银币都是合情理的。你以为呢?我们要经历二十天的持续航行,要横穿丹麦人的封锁线,必要时候还要进行战斗,这才把船开到你们的港口。为了这次航行我也是九死一生。”
    留里克说的完全是事实,而在奥斯坦等一众人看来,罗斯人根本就是在买大船问题上施行实力劝退。
    “可是两千磅的盐,太疯狂了。为了买你的的这一批铁器,我们瓦斯荷比已经卖给你了一整年熬煮的盐。”
    “你们一年仅能制造一百磅盐?”留里克猛地探着脑袋追问。
    “如果努力一下,也许可以到二百磅。你瞧,我们最快也得十年时间,才能买到一艘你们的大船。”
    “那是你们太穷了!”留里克猛地拍打桌子,事到如今有些别在心里的不客气的话,他终于嚷嚷了出来。
    “奥斯坦!”
    “在。”
    留里克言语不再修饰任何敬语,他伸着手指向西方的位置:“你们知道不列颠吗?那座大岛就在西南方向。你们以为西方的大海是世界的尽头?我告诉你们,什么深渊什么巨大海怪,全都是懦夫的臆想。懦夫不敢出海,于是编造一些谎言来掩饰自己的懦弱,你们要是信了,那就是蠢货。”
    奥斯坦一把年纪,被一个崽儿训斥他如何能忍?但他憋住了,只因留里克的话语提及了一个非常奇妙的结论。
    “我们都知道不列颠的存在,卑尔根的家伙们去那边抓了不少奴隶,也抢了很多金银。可是我们一路向西,如何抵达不列颠?”
    “你们……以为不列颠仅仅是一座小岛?它的长度比巴尔默克到卑尔根的距离还要长。你们现在非常贫穷,可是我看到的是一群勇士。”说着,留里克索性站起来:“我可以保证,你们向西航行必能找到陆地,你们可以在更舒服的地方建立新的定居点。而我,本也有意操纵大船向西方的海域探索。因为,我得到了神谕。”
    留里克拍着胸膛,那一句“我得到了神谕”实在震慑了奥斯坦。
    “向西航行,我们会遇到一些岛屿,那里或许可以定居。如果我们离开港口转向西南,一定可以找到不列颠的最北端。”
    听得,奥斯坦兴奋地拍案而起:“所以,你会帮助我们?”
    “岂止是你们?我可不是仅仅来卖掉一船货物的。我来了,那就咱们两个部族携起手来,去做一件大事。”留里克干脆走近奥斯坦,抬头仰望这位老家伙:“难道你们不想像那些卑尔根一样,杀到不列颠攫取大量的财富?”
    “想!我做梦都想。也许我活着看不到那一天,但是我的两个儿子、我的家人,还有我的朋友们,一定要在温暖的的地方种地牧羊。”
    “那就跟着我干吧!”
    “好啊。不过,我的瓦斯荷比全部的战士,包括所有的女战士,我只能集结起一支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实力并不强。我不想单纯的在不列颠抢掠,我想定居下来。”
    相比于一般的维京人,这位瓦斯荷比的奥斯坦的远征动机真可谓清奇。留里克仔细思索一番,猛地瞬间,他真正的意识到了,这群家伙是挪威人,虽然都是维京人,挪威维京人和丹麦维京人的确有着很大的不同。各路挪威部落,比起劫掠,他们愿意去找寻新世界并作为拓荒者。
    瓦斯荷比,以当前时代的标准,留里克确定她已经是一个中型村落。各维京部族,哪怕是一名少女有力气拿起斧头,那么她就被算做一个女战士。各部族可谓全民皆兵,而在瓦斯荷比这里,留里克看到了最朴实的“nodic式民主”。
    这位奥斯坦,他在瓦斯荷比的地位就是一位全体居民的代言人而已。
    在场的男人们都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家的态度非常纯粹,所谓倘若罗斯大船要奔向西方探险,如若留里克有意找到不列颠并展开劫掠,那么整个瓦斯荷比的战士会划着长船,作为罗斯人的不要钱的佣兵参战。而一旦劫掠了不列颠的当地人,他们决定拿出一半的战利品,赠与罗斯人。
    大家都是这样的态度,最后奥斯坦也在大力支持着。大家都开始起哄,只求听到罗斯的留里克肯定的态度。
    “好的,看到你们如此支持我,我很放心。不过……”
    “还有什么困难?”
    留里克清清嗓子:“很快你们的首领会召开一场会议。”
    “是的。很多有身份的的贵人,都打算聚在我们部族的议事庭你好好与你会晤。我现在邀请你的事,仅仅属于我们瓦斯荷比方面的私事,我们签署任何的契约,本质上也不算数。”
    “但是,你们的真的渴望离开这里,在温暖的地方建立Nyvastholmby。此事你完全不用担心。”留里克拍着胸膛,“我和比勇尼已经是兄弟,我们聊了很多。比勇尼在得知有一条航向可以直接冲到不列颠后,他也是非常支持对那边进攻。你们瓦斯荷比组织一支军队独木难支,倘若你们整个巴尔默克部族组织一支军队,我们今年趁着夏季温暖期,就能顺利冲到不列颠。”
    奥斯坦听得激动万分,一头酣睡的猛兽被唤起了捕猎的渴望,“如果大家都支持这个计划,那就太好了。我就是有些担心。”
    突然,一直当听众的光头少年弗洛基站了起来:“奥斯坦阿叔,留里克兄弟所言千真万确。我们早就在酝酿这个计划,现在罗斯人的大船停在港口,冲向不列颠捞取财富,我们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小子。”奥斯坦怒目瞪着弗洛基:“也许会有一场战斗,你小小年纪,也渴望探索渴望战斗吗?”
    “战斗?我已经和丹麦人打过几次海战了。我不怕。”
    “这是事实。”留里克即刻补充:“海战中我不怕任何敌人。我会在议事庭当众宣布这件事,马格努特首领一定会支持我,想必你也会是非常支持的。”
    “那是当然。”
    “很好。只要冲到不列颠,你就有机会大肆劫掠,你会变得富有。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购买我们的货物。听着,我不打算和甘于贫穷的家伙做生意,你们必须快点富裕起来。”
    奥斯坦深深点点头,接着张开双臂,将留里克抱在怀中,就像是父亲抱住儿子。
    “你……的确是奥丁派来的使者,你给我们瓦斯荷比带来了机会。”
    留里克急忙挣脱之,又问:“你直到该怎么做了吧?”
    “我明白。议事庭里我会是你的绝对拥趸,我会抨击所有的质疑者。攻击不列颠的计划,我们一定成功!”

第510章 这是一场团结的通向胜利与富强的Nordic会议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阿芙洛拉号运载的货物被巴尔默克人爆买一空。
    船舱里的物资换成了一批质量不错的盐,此乃罗斯人最渴望得到的。
    但在巴尔默克人这里,他们的购买**可没有因为物资售罄而有一丁点的降低。那些普通的民众,他们大抵对买到一点货物不是报以太多的期望。只有少数幸运儿买入了一点最后的剩余,主要的物资都被有权势的那几十个家族抢购一空。
    就是这些大家族,他们派出的代表不停在大船下嚷嚷,又是直接跑到首领马格努特的家中,试图和罗斯人的首领留里克直接谈谈。
    大家的态度出奇一致,便是希望罗斯人下次来时多带一些货物。
    奈何,留里克并不在。
    一众男人聚在马格努特家门口议论纷纷。
    “奥斯坦,你竟然亲自请罗斯人去你家里做客。你们会密谋什么?”
    “他这么做,怕是下次罗斯人再过来,好东西都被瓦斯荷比的家伙们买走了。”
    “那可不行。我们都不是穷鬼,凭什么他们去占个先机。”
    “对!奥斯坦这么做,就是在破坏兄弟们的团结。”
    ……
    也许人们总是愿意共患难,却因为私欲不能同享福。
    马格努特首领和比勇尼竭力呼吁大家安静下来,不可再恶语相向伤了和气。
    “大家都听我几言。”马格努特摆着大手道:“很快我们召开会议。罗斯人有意和我们说明许多大事,我获悉了一些事情,不过罗斯人明显还有更多的想法。”
    “你知道一些情况吗?”一个健壮的男人突然嚷嚷。
    “我最清楚。”比勇尼昂首道:“巴尔达,我的朋友,我知道一些情况。”
    “你!比勇尼,你在罗斯人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兄弟们正好问你事情。你就把你知道的现在告诉我们。”
    巴尔达在众多的巴尔默克男人中也是出众的,此人年富力强富有胆略,其父新丧,他就自然统领起整个家族。这等人以及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实在是巴尔默克之所以能凝聚成一个庞然大物的中坚力量的因素。
    那些执意龟缩在峡湾中的家伙等同于懦弱。在场的人们都愿意走出去,可惜他们缺乏领路人,亦是缺乏机遇。
    比勇尼兄弟以及部族的勇敢者,他们过去一年的奇妙探险实在是各个家族的美谈,任何一个野心家都有意效仿。
    他代其父,公开向兄弟们宣布一件事:“你们都看到罗斯人的大船了!我在罗斯人的港口看到了大量的船只,他们的造船作坊仍在建设新的大船!罗斯的首领强烈希望与我们结盟,还愿意卖给我们一艘大船。”
    此言一出,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不过新的重大问题接踵而至。主要的问题有两个,其一,购买大船,归属权在谁手里;其二,大船价格如何。
    因为巴尔默克部族的传统的Nordic,有些重要的东西的所有权,实质是所有人的,譬如一艘冰山一般巨大的船只,她理所当然是部族的财富,购买这艘船的款项,也理应由整个部族支付。
    最关键的问题便是大船的价码。
    当比勇尼指出价码高达折合两千磅的好盐,人们全都震惊了。
    就仿佛比勇尼做起了一个卑鄙的骗子,诓骗大家抬出一个极高的价码,最后在交易之际中饱私囊。
    是啊!两千磅的盐买一艘船?这是欺负老实人吗?
    当即便有质疑的话语直指比勇尼,气得他脸颊股得像是蛤蟆。他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们有牢骚不要针对我。这都是罗斯人留里克的主张,等会议开始,你们去和他交涉。”
    夜幕降临,沸腾的巴尔默克终于安静下来。
    留里克一行不得不住在瓦斯荷比,和本地的一众普通渔民住在一起。
    人们纷纷获悉这位来自罗斯的年轻人要给大家指明一个正确的道路,从而大家得以在温暖之地建立新的家园。数以百计的瓦斯荷比人纷至沓来,他们点燃更多的篝火,围着留里克本人左看右看,接着赞不绝口如此美少年,必是来自阿斯加德的大好人。
    这一宿,留里克无奈的只能和诺伦记载简陋的房舍里。即便如此,以本地人的感觉,两人居住之地已经算是高级。
    瓦斯荷比普通的渔夫,他们的房子主要是用石块与泥土砌墙,墙外堆积土壤,房顶的树干拼凑成的粗糙木板,又铺设大量的树枝和泥土。他们更像是住在洞窟里的兔子,其简陋着实令留里克无语。
    入夜,虽是短暂的接触,诺伦的心里已经把留里克作为自己不能割舍的亲人。何为一见钟情?她对于留里克正是一见钟情。哪怕是住在这简陋之所,留里克不抱怨,自己也无话可说。
    “户外的风有些不同呢。”漆黑中的留里克喃喃。
    诺伦拧拧身子,她似乎有些冷,就攥紧身边人的胳膊,娇嗔几声。
    “我还以为瓦斯荷比是个富有的存在,想不到他们把财富都用在买铁器上了。也好,我的铁器品质只好远超他们的见识。带着他们这一群渔夫去攻击不列颠?他们可得做好战死的觉悟。诺伦……你苏醒了?”
    女孩又拧拧身子,嗯嗯两声。
    “好吧。你睡吧”
    新的一天,整个峡湾大雾弥漫。
    苏醒的留里克拧拧身子,总觉得自己浑身潮乎乎得。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也只得感慨一个,所谓住在大西洋沿岸的陆地,必须与潮湿为伴。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遥远的北地酝酿,今日的大雾只是一个前奏。
    直到中午时分,强烈的阳光吹散武器,留里克这才带着一些瓦斯荷比人送的土特产(一点羊奶做的干酪和一包盐),乘船回到巴尔默克母港。
    巴尔默克,她是一个大型的母港与多个数百人的村庄联合而成的庞大定居点。其实按照当前的欧洲标准,巴尔默克人完全可以对外宣称自己建立了一个王国,毕竟从所有方面来看,她具备建立王国的一切条件了。
    摆放瓦斯荷比,留里克得以深入本地人的平凡生活中去,以他自己的记忆,不难看出这群人的生活状态,与过去的罗斯人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都很贫穷。
    之后的两天他又在诺伦和弗洛基的陪同下游逛了峡湾定居点的主要区域。
    尤其是三人站在的那条通向雪山的崎岖道路上。
    弗洛基自傲地举着右手指着大山:“沿着路一直走,我们登上山丘就能找到一片湖泊。一些人住在高山湖泊处。去年我和比勇尼就在在湖泊上船,顺着向东流淌的河道,最终找到了的你们。”
    世间本无路,行人一双脚不停走动便踩踏出了路,而在没有路的时期,河流就是最好的通路。但相比于河流,大海明显是更好的通路。
    所谓望山跑死马,当留里克获悉去年弗洛基等人徒步走了三天才登上高山湖泊,自己现在也就别去凑热闹了。他倒是确定了一条陆路的回罗斯之路,但就时间效率而言,走海路是绕远不假,速度是真的快呀。
    气象似乎有了些变化,本该是温暖的南风怎么突然夹杂了一丝凉意?
    留里克没有进一步留意这样的变化,因为那些有权势的家族们,已经不能再忍耐下去,巴尔默克的公用议事庭里,一场会议正式召开。
    这场会议要讨论什么?留里克已经事先知晓一二。
    巴尔默克的男人们说话实在是干脆,当留里克刚刚入座一个重要的位置,一个尖锐的问题就砸了过来。
    那位壮汉巴尔达,他被一种质疑者推举为代言人,就由他针对购买大船的问题提出质疑:“罗斯的留里克,兄弟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巴尔默克人本质是愿意购买一艘你们的大船。但是你拿出的两千磅好盐的报价,我们如何拿得出来?既然你们有意和我们结盟,就当拿出更大的诚意。否则,兄弟们只会将你们看做远道而来的好商人,但不会真的将你看做兄弟。”
    这个问题留里克一想,自己在瓦斯荷比已经和奥斯坦谈论过。再说了,两千磅的盐购买一艘大船,到底谁亏了?
    他使了个眼色给奥斯坦。
    果然,奥斯坦站起身,面对在场的二十多个兄弟说道:“罗斯人拿出的价码已经非常便宜。这位年轻的留里克,他与比勇尼向奥丁发誓愿今生作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正是这份交情,本该是四千磅盐的价码,他降低了一半。”
    居然还有这一内情?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不过作为质疑者的代言人,巴尔达反问:“所以,我们还赚了?难道你们都没有想到,我们只做两千磅盐,要付出多大的心血?”说着,他又凝视留里克:“漂亮的男孩,愿你的心灵如雪花一般纯净。你是商人,也不该过分搜刮我们的财富。”
    “你?”留里克摆出一副怒气的脸:“也许你们的首领更有发言权。我没有逼你们一定购买,而且我的确给了你优惠价格。我经过二十天的航行,可不是给你们散财的。你可知我们制造一艘大船耗费多少物料?我们经过丹麦人的控制区要经历怎样的战斗?”
    如此一问,巴尔达哑口无言。
    突然又有人嚷嚷道:“马格努特的仙女已经是这位留里克的妻子,这就是罗斯人赚取的最大利益。”
    马格努特咳嗽两声驳斥道:“我女儿和她的婚姻是另一件事。诺伦嫁给谁,那是我的权力!”
    话音刚落,一些不和谐的嘘声在众人中传来。
    不说说好的Nordic的议会应当是和谐的存在吗?怎么还有变成吵架现场的可能性?
    留里克急忙大声说道:“我们罗斯有大量的商品,可是你们仅有盐和少量的羊跟我交换。你们缺乏金银,也缺乏别的货物。我发现,你们的定居点也很糟糕,人活得像是土拨鼠。也许你们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们不喜欢对外探索?还是说仅有少量的勇敢者打算走出去,更多的人喜欢窝里斗?”
    被斥责一番后,便有人扯着胡须嚷嚷:“我们一直想对外探索,想扩展新的领地。但是,我们的扩展就必须和卑尔根人竞争,至于山脉以东的地方,那是你们的领地。”
    “你们都愿意对外探索。为什么不去做呢?”
    留里克想要说什么,马格努特首领已经全都明白了。比勇尼直接告知老爹罗斯人对于西方大海有探索欲,或者说此探索欲主要就在于这位留里克。因为马格努特,他本人对于西方的大海从不是一无所知,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深入人心。
    当然,传说中的世界尽头之海与深渊,他仍是坚定不移。只是介于儿子比勇尼去年的探索成果,马格努特相信那可怕的深渊还在非常遥远的地方,凡人怕是要经历数月的持续航行,才能窥探那世界之外的黑暗空间。
    马格努特故作无奈道:“我们渴望种麦子的天地,温暖的牧场,还有更好的鲱鱼渔场。我们的年轻人渴望出去闯荡,以至于不少人去了南方做佣兵。我们渴望富有,我们都受够了这贫瘠的峡湾。谁能给我们一个走出去的机会?”
    瞧瞧这话问得,何其的美妙?!
    留里克哈哈大笑:“好啊,我给你们一个扩张的机会。你们去抢掠资源,尤其是抢掠金银,你们变得富裕后再跟我们交易。”
    马格努特又是故作大惊,弱弱的问:“我们联手,攻击卑尔根?不!他们有十万人!”
    “是不列颠那个巨大的岛屿,就是你家族布里吞奴隶的来源地。”
    “那些奴隶是我从卑尔根的市场买来的,我们部族的奴隶都是这样来的。还有的是从海泽比购入。”
    留里克继续质问:“那么你们为何不去攻击奴隶的源头,不列颠土地肥沃,那里的土地适合种麦子,适合放牧,周围的海域有着大量的鲱鱼。你们为何不组织一支军队去征服呢?丹麦人已经在尝试,卑尔根人忙着去抓奴隶,再高价卖给你们。如果你们不动手,那些好地方都被他们占有了。到时候他们越来越富有而你们依旧止步不前。你们以为这是好事?当他们足够强大之际,会毫不犹豫进攻你们。”
    会场突然鸦雀无声。
    此刻没有任何一人因觉得留里克只是一个少年,其人说的话就值得商榷。
    留里克的言语指明了两个针对巴尔默克人非常要命的问题。
    第一,冲向不列颠,劫掠可以立刻发财,定居可以长足富裕。
    第二,一个新时代降临了,如果巴尔默克人不大胆行动,最终所有人会被强悍的卑尔根人吞并。
    对于他们,第二个情况更为致命,因为这就是在场的人们正在面临的最尖锐的问题。
    那位被推举出来做“丑角”的巴尔达,他高举起拳头:“罗斯的留里克说得对!那些卑尔根人多次要求你们加入他们。凭什么?加入他们,我们就必须听从那些人的号令,还要给他们的盟主上贡。”
    “对!”奥斯坦也高举着拳头站起来:“我支持留里克的主张。我仅代表所有瓦斯荷比的人们,留里克知道前往不列颠正确航线,我要带着我的朋友们冲向不列颠,我要占领一片温暖的草地建设一个新家园,繁育大量人口变得强大。”
    奥斯坦的言语太过于直白,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合着这场会议之前,留里克去奥斯坦那里做客,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事情。
    奥斯坦分明是罗斯人的铁杆拥趸,人们不禁认真思考一番,能让那些人支持罗斯人,想必这位罗斯的留里克必是许诺了很多好东西。
    根据那第二个要命问题,聪明人立刻就联想到一个新的情况。
    既然罗斯人非常强大,巴尔默克和他们构成联盟不就行了?巧了!这件事本就是首领马格努特之子比勇尼竭力促成的,尤其是那十个去过罗斯的勇士描述了,他们面向漫漫长夜后的第一抹阳光下跪,赞颂奥丁的伟大之际,也亲眼目睹了三个男人的盟誓。
    歃血为盟让巴尔默克人感觉奇怪,不过再仔细想想,这个仪式就是一个伟大的象征,象征着不同血统之人经过歃血,拥有了共同血统。
    顺应当下的气氛,最有话语权的马格努特首领劝说大家:“我决议和罗斯人结盟。你们听我所言,因为卑尔根人和丹麦人的关系日渐密切。我们和卑尔根人是实质上的敌对,虽然大家并未真正开战。但是罗斯人和丹麦人,已经处在漫长的战争状态。他们有着征服已知世界的野心,我们和罗斯人当联合起来自保。必要的时候还能组织联军抵抗他们的入侵。”
    “那就联合吧!”奥斯坦继续举着拳头:“兄弟们,你们看吧!留里克会带领咱们攻击不列颠,我们亲自去劫掠亲自去拓荒,等我们发了大财,就能购买更多的罗斯大船。我们变得强大后,卑尔根的家伙们便不会再傲慢视我们。”
    “对!联合起来!然后,攻击不列颠!我巴尔达完全支持这个发财的主意。”说话的正是巴尔达,留里克有些奇异,也许从一开始这个壮汉就是个反串恶人的角色?
    其实巴尔达是真的被说服了。或者说,是被发财的渴望占据了整个头脑,一切的问题都在于巴尔默克的贫穷,倘若因为攻击不列颠而发了财,过去的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再说那岂止的发财那么简单?部族里的一众年轻男人因为贫穷搞不到女人,如果组织军队打到不列颠,抢掠那边的女人,兄弟们的娶妻问题也跟着解决了。
    以往的那些奔向大海的探险家有去无回,那是他们缺乏经验。
    但是这位留里克完全不一样,罗斯人根本是有备而来。
    巴尔达成了留里克新的拥趸,见状,那些质疑者瞬间都牵挂了。整个议事庭内人们有节奏地吼叫两个词。
    “联合!不列颠!”
    “联合!不列颠!”
    ……
    在极为热烈的气氛下,马格努特笑着拍打双腿,示意大家暂且安静。
    “现在,我们当选择一个极佳的日子,通过仪式确定我们两族结盟。我决定就在夏至日的祭祀!那一天,我们向奥丁发誓。那一天,也是我的诺伦与罗斯的留里克婚姻之日。还有,既然大家都觉得跟着罗斯人攻击不列颠必胜,我们趁着今年的温暖期行动吧!你们都去准备一番,选出最勇敢的战士,我们组织一支军地发动攻击。”
    人们再度沸腾,留里克沉浸在气氛中,他知道这一刻,整个巴尔默克部族的核心力量,实质上都要听从自己的调度。
    至于攻打不列颠,留里克算着时间,他确定自己的时间机会非常充裕。再说了,根据气候的因素,自己返乡当选在九月到十月,虽然气候已经非常寒冷,但阿芙洛拉号可以顺着强劲的北极寒冷,以最快速度冲过丹麦人控制区。

第511章 风暴之后竟是大地巨响

    纳尔维克港内的巴尔默克部族,如今的人们正迎来漫长的极昼。
    他们并不清楚为何东升西落的太阳,当下的时光会在接近地平线之际又定格住。太阳没有落下,祭司们声称此乃奥丁对于民众的赏赐。所以半年后的漫长黑暗,则是奥丁降下的考验咯?
    祭司们也是听从早辈人的解释,认同这套“赏赐考验论”。祭司如此笃定,巴尔默克的民众也就全部相信了。
    永夜或是永昼,在本地人的认知里这些情况都是正常的。太阳终日不落下,大家反而有时间去做更多的事,譬如长时间漂在峡湾积极捞鱼。
    不过一场来自北极的寒流杀了过来。
    强劲的北极冷空气,它的势力率先带来纳尔维克峡湾团团雾气,接着大海逐渐变得狂暴。
    瓦斯荷比的人们,他们的定居点处于峡湾“喇叭口”的西部边缘,是直接面对大西洋的。他们注意到天空变得阴暗,大海也变得狂暴。
    巨浪疯狂地拍打海岸礁石,好似海中怪兽作祟,那大浪的每次拍打,必能将任何暴露的人直接拍死。
    沸腾的大海一定能掀翻所有的船只,那些前些天还对远航不列颠、找寻温暖新家园的人们,现在不但泄了气,也担忧就算是罗斯人的大船,面对如此狂暴之海,也会被巨浪撕扯成碎片。
    一些风言风语在部族里流传。
    “看看这大浪!一定是神灵听到了我们的预谋,就让大海沸腾阻止我们的远航。”
    有的人信以为真,也有人直白地批驳,此乃懦夫的自我安慰,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不利的流言当然传到了那些把握部族权势的家族耳朵里,事到如今,难道会有人对未来的远征打退堂鼓吗?
    首先,没有自诩高贵者愿意站出来质疑,所谓质疑,与大声嚷嚷自己是懦夫胆小鬼无疑。
    其次,他们都相信留里克的那番对不列颠的美好说法,会议之后,他们清一色在自我暗示,所谓组织一支船队杀到不列颠后,当地的巨量黄金白银必是唾手可得。
    对于发财的渴望占据了头脑,他们选择性地忽视掉大海也会变得狂暴。
    阴霾之下的狂风掀起巨浪,所有的渔船都冲到峡湾的最深处。纳尔维克峡湾存在着超过二十座小型峡湾,近两万人都是依靠这些小湾定居。小型峡湾简直是最安乐的水窝,风依旧强劲,而被缆绳固定好的船只一切正常。
    阿芙洛拉号稳稳地扎在水面,她的风帆亦是紧紧捆在横桁处。通向船舱的窗口被盖好木板,使得整艘船就像是漂浮在海湾近岸处的巨大木桶,她以自己敦厚的体型,成为峡湾里最稳健的存在。
    狂风之后大雨如期而至!
    留里克客居在首领马格努特的家中,被风雨捆在室内。
    户外简直是惊人的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度让他感觉到恐惧。
    留里克当然不畏惧这般风雨,他担心的可是依傍山脉建设的巴尔默克部族,是否会遭遇泥石流的袭击?
    现在的他唯一能庆幸的是,马格努特首领的房子非常稳健,此地真是自己暂时的安乐窝。房子没有漏水迹象,狂风显然也不能将之撼动。
    奈何这场雨究竟何时是个尽头呢?
    纳尔维克港明明进入到极昼中,按照比勇尼的说法,极昼会持续近一个月的时间。祭司们经过不知多少年的统计,已经精确计算出黑夜消失的日子,以及无尽的白天会持续多久,从而确定出夏至日的确切日子。
    白昼?现在这一情况还存在白昼么?
    阴霾笼罩世界,人们躲在黑暗的房子里。
    这让马格努特首领非常焦虑,他并不比担心族人们的死活,哪怕有些人死在这场风雨中,那是他们的命运。此乃奥丁降下的试炼,只有勇敢者可以去面对新的太阳。
    马格努特最担忧大雨持续太久,闹得海水变得浑浊,使得一段时间捞鱼作业变得困难。
    但他最担心的,莫过于风雨干扰夏至日的祭祀。
    因为,为了今年将要实施的伟大计划,他决议在户外摆上一个新祭坛,施行一番隆重的献祭。
    也许唯一让他快乐的,便是自己的女婿留里克,可以碍于坏天气长久的和女儿诺伦黏在一起。他已经和祭司们说明了情况,虽说诺伦还不足年龄,祭司们还没有蠢到违抗首领的要求。
    马格努特首领没有任何的试压,那些祭司们非常的识趣。
    巴尔默克部族的男女祭司,他们从未建立起一个封闭的组织。他们的确不事生产,然所需一些物资全仰赖那些家族们的供养。
    很快就是一场婚礼!
    留里克自觉此事过于魔幻,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第一场婚礼会在这纳尔维克峡湾中实现。经历了婚礼,诺伦就是自己的合法妻子,至少近两万巴尔默克人会认可这段婚姻。
    但是诺伦有着自己的命运,她的身份根本不是正妻,充其量只是一位有音乐天赋的妾室。
    碍于风雨,封闭中的留里克没什么事好做,便是与诺伦凑在一起研究新的曲子。
    包含但不限于《神圣的战争》、《动荡的青春》、《波罗维茨舞曲》、《卡林卡》和《喀秋莎》。
    相比于女孩诺伦习惯的那种空灵舒缓又神秘的北欧曲调音乐,面对留里克哼唱的一套又一套的新曲子,她在震撼于自己的未婚夫是音乐上的天才之际,也备受压力!
    因为这些曲子有着有别于传统音乐(北欧调调)的新风格,另一个显著的特点,正是她的手指必须更快地按住骨笛的音孔,以适应新曲子的轻快节奏。
    而当她获悉留里克的脑子里还蕴藏着更多的歌谣,她为此硬是一头冷汗。
    但诺伦是一位无可置疑的天才,留里克确信这姑娘有着绝对音感,对骨笛的操控技术也是登峰造极。
    譬如,她已经在短时间内把格调优美的《波罗维茨舞曲》中,那一段最优美的选段(也是留里克最熟悉的部分),能以悠扬的骨笛吹凑出来。
    女儿从留里克这里学会了新的曲子!而且有别于以往!
    户外风雨未减,马格努特夫妇,还有比勇尼兄弟,首领一家人有幸聆听诺伦的吹奏。
    音乐之声吹散了马格努特心中任何的不快,当《波罗维茨舞曲》的调调结束,他有感而发,不由地感慨起来。
    油灯的微光中,他凝视着留里克:“这就是你们罗斯人的音乐?真是美妙啊。”
    “对!这的确是罗斯的音乐。”
    留里克并没有指出,诺伦现在学会的新调调,实则是斯拉夫人的音乐风格,本质上与北欧人有些区别,不过那音乐中蕴含着的对广袤雄浑北方世界的颂扬之感可是相通的。留里克亦是没有说,自己老爹奥托给自己亲自选定的正妻,就是一个极为漂亮的斯拉夫姑娘。
    谁会是自己的正妻?留里克的确愿意从东方斯拉夫世界里选定一个姑娘。
    因为这就是罗斯人的命运,固然是北欧老家不该放弃,但罗斯必须征服东欧世界,依靠着斯拉夫人口成就大业。至于罗斯部族被庞大的斯拉夫人稀释掉,留里克自己非但不会排斥,反而认定这才是最正确的道路。一个新的、人口庞大的民族会在北欧和东欧诞生并崛起壮大,这一民族的父亲,当是一群地地道道的北欧金毛猛男呐。
    也许是神灵听到了人们的祈盼,就在快到夏至日之际,风雨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
    多日以来人们依靠着之前捕捞的鱼获度日,人们在艰难挣扎,甚至被迫饿肚子。但那些买到麦子的家族,他们反而在大口吃麦粥。
    拥有权势的大家族,他们的生活并未遭到多少困难,而且他们已经在自己的家族、依附居住的人群里挑选远征的战士,以及,一名“伟大且高尚的人”。
    何为“伟大高尚”?他们认为是这样的,将自己的生命献祭给神灵,灵魂就会直接升如阿斯加德,之后经由女武神甄选,倘若没有得到进入瓦尔哈拉的资格,那么“伟大高尚”的灵魂也能化作阿斯加德的居民。
    这群巴尔默克人,他们对于祭祀、对于死亡的观念,与住在梅拉伦湖的梅拉伦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把奴隶谨献给奥丁?呸!奴隶的血只能祭祀海怪。所谓海怪有着饕餮巨嘴,怪物制造巨浪只为吃掉落水者,如果献祭奴隶提前满足海怪,航行者准能保平安。
    不过如若以高贵的灵魂祭祀奥丁,大神一定会压制住海怪,令其不敢造次。
    巴尔默克的民众是单纯的,他们朴素的世界观里认为此乃世界的真理。每个家族只能选出一个人以命敬神,明知是个死,仍有一批人争相报名。
    这一情况也发生在马格努特的家族内,一些依傍其家族的民众中一名壮汉脱颖而出。
    那是一位健壮的青年男子,此人武装一番完全可以训练成一名“铁人战士”,成为战场上砍杀无双的猛人。可惜,他居然要欣喜地献祭自己。
    这是本地巴尔默克人的文化,留里克不想多嘴。毕竟杀向不列颠抢掠兼顾探险,此乃自己的主张。如果他们因此自我献祭而死,自己有着莫大责任。
    风雨理应结束,户外的世界之昏暗令人窒息,诺伦意味着留里克睡觉,几天以来高强度的摆弄笛子,她的腮帮子实在难受。
    突然!一切来得毫无预兆!
    大地在震动!
    留里克攥着诺伦一跃而起,“该死!这个地方还有地震?”
    他拉着诺伦的胳膊冲到大堂,此刻马格努特已经苏醒。
    “都别慌张,没什么大事。”马格努特竭力安抚自己的家人,以及那些仆人奴隶。户外仍是小雨,晦暗的世界一片凄冷。
    木门已经打开,马格努特最后说道:“大地在震颤,我们的房子非常坚固。不必担心,倘若有坍塌的危险,我们就立刻冲出去。这一定是奥丁降下的新考验,放心,一切都会过去。”
    留里克心里在暗骂,这个马格努特对地震的风险一无所知。什么事情都推诿到神的责罚与考验,虽然是朴素地解释了事情,但这分明是迷信。
    事实的确如此,留里克也只能继续攥着诺伦细嫩的胳膊,他保持着警惕,以便在发生祸事之前第一时间带着诺伦跑路。
    但是,这并不是地震!
    大地的震颤结束了,时间实为极昼,致密乌云使得天空晦暗,长舒一口气的人们继续他们的休息。
    可对于一些人,一切都结束了!
    多日的阴雨终结了,虽然太阳处于若隐若现状态,雨是彻底停了!
    来自北方的寒风吹散了夏季的温暖,气温似乎要降到冰点,留里克又裹上了皮革外衣。
    马格努特站在愈发干燥的户外,他望着天空哈哈大笑,因为夏至祭祀可以如期举行了!
    但是,五艘长船划桨抵达巴尔默克的母港,人们在震惊中看到登岸者简直是一群斗败的攻击,他们对遇到的人奔走相告。
    一个骇人的悲怆消息开始在港湾传开!
    “是东南方小绵羊峡湾的人们!他们的领地发生了山崩!他们豢养的绵羊全部被埋在漆黑的泥石流中!大部分人都死了!整个定居点已经崩溃!”
    现在破案了,原来那场隆隆巨响是一场可怕的泥石流。
    恐怖的消息引得大量族人划船一探究竟并试图救援。
    而留里克也在极度震撼中,带着诺伦和自己的全部手下登上一艘长船。一百多条船只奔向所谓的“小绵羊峡湾”,人们希望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然而当他们抵达浑浊的小湾海域,见到的可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一座五百多人的定居点,此地本饲养者多达一千只绵羊,这里的人们本是相对其他人日子更好过一些,偏偏遭遇山崩泥石流,一切都结束了!
    留里克瞪大眼睛,身边的诺伦知乎胳膊疼。
    “留里克,我的手腕都要被你捏碎了!”
    “对不起。你瞧,这个定居点,他们全都完了。”留里克没有悲伤之感,他心里有的只是纯粹的震撼。
    他的人与马格努特家族同在一艘长船,人们皆投以错愕的表情。瞧瞧这严重的事态,漆黑的山石淹没了所有的房舍,放羊的临海牧场被与淤泥覆盖。
    其实,这些死去的人们在此定居之际,一开始是利用这里的优秀牧场,他们从未想过此地土地肥沃一些的背后,是其地基的不牢靠!一场狂暴的风雨带来灾祸,一切都结束了!
    须臾,一艘长船向马格努特靠拢。
    是巴尔达的船只。
    “首领,你瞧啊!看来我们的远征,老戈尔姆是没法参加了。”
    马格努特绷起嘴摇晃脑袋:“他们都死了,他们没有抗住奥丁的挑战。”
    “我和其他几个兄弟商量一番,那些逃离灾祸的人们,我要把他们收编进来。”
    马格努特点点头:“好歹我们和老戈尔姆兄弟一场,咱们兄弟把他的遗民收编。真是一场灾难,我感觉奥丁在怀疑我们的实力。看来我们必须要用一场胜利向神证明。”
    巴尔达心领神会:“本来我打算召集两艘船最多七十个兄弟。我改主意了,我要组织三艘船一百个兄弟。”
    “那我就组织二百人。我们组织一支军队,至少也得有一千人。”说着,一脸严肃的马格努特一把将留里克拽在身边:“我的女婿(言语上直接称儿子)会带领咱们的军队远征不列颠,我们必会取得胜利。到时候我们把旧神庙盖建一下,弄来金银供奉奥丁。再说了,这场远征,我女婿是被奥丁眷顾的人,只有他才会带领我们取得必胜。”
    凝望着留里克那干净、俊朗又一丝不苟的脸庞,巴尔达看到了很多。他透过留里克的眼睛,确定这位少年的双手必然真的沾染大量敌人的血,此子俊朗外表下的确隐藏着大英雄的灵魂。
    巴尔达点点,质问留里克:“我的小兄弟,做好准备带着我们巴尔默克勇士取得胜利了吗?你知道的,我们可是同盟。”
    “当然!”留里克直言反问:“你的组建好军队了吗?”
    “几天直接,一百个勇士!”
    “很好!让你的战士多准备一些食物,多带一些备用武器,还有更多的麻袋。”
    巴尔达点点头,他已经明白,留里克这个来自罗斯的崽子,此刻已经在筹划大量战利品的搬运问题了。一番平淡之语,真是提气!

第512章 巴尔默克维京军

    太阳似乎永远不会落下,它如同被图钉钉死在西方的地平线处,血红霞光普照整个峡湾。
    巴尔默克人在临近海岸之际搭建起一个木制的祭坛,整个部族的人们从各个小型定居点拖家带口纷至沓来,一时间那最大的港口挤满了船只。
    这是本地人对于夏至日的祭祀,瞧瞧这规模之隆重,留里克不得不承认,巴尔默克人的祭祀活动明显更加热闹。
    但这场祭祀与欢乐祥和的气氛毫无关系,他注意到聚集而来的人们,那一张张面孔凝重如铁。
    或许是刚刚发生的那场灾祸,一个定居点的人们被暴风雨引发的山崩泥石流彻底摧毁,人们的心情因而极为悲怆。
    亦或是因为别的原因,也可能他们的祭祀总是严肃得令人窒息。
    留里克作为部族的贵客,亦是首领女儿的丈夫,他自然跟在首领马格努特身边,得以站在尊贵指出目睹整个祭祀的过程。
    虽是夏至日,来自北极的寒冷仍没有消停的迹象。
    留里克看到了二十多名头顶鹿角、披着鹿皮的男人一本正经走近祭坛。
    “那是你们的祭司。”留里克木着脸随口嘟囔。
    “不错。比之你们的祭司,如何?”
    “比我们罗斯的祭司人数更多。你们……祭司都是男人?”
    “当然。难道你们罗斯的祭司全是女人不成?”
    留里克一听这个,他想做出肯定的回答,再以想想索性闭嘴。
    须臾,一些赤着上身的男人也在万千巴尔默克人的注视下走进了祭坛。
    “他们,也是祭司?”留里克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仍谨慎问道。
    马格努特目光如铁,平静的面庞下流露着杀气:“那是祭品。他们,会以自己的命祭神。我想你很清楚这个。”
    留里克的确清楚,只是今日得以相见真是自觉脊背发凉。
    听吧!那些祭司们开始咏唱冗长的祭祀歌谣,似乎这样做就能与奥丁取得某种联络。
    这段时间并非无聊,留里克的脚心渗着汗水,他注意到整个祭祀场所围观的上万人,他们也都保持着肃静。
    如此规矩的肃静让人畏惧,留里克的目光也主要凝视着那些祭坛中赤背的男人们。
    直到那该来的事突然发生。
    几乎是一个大祭司的角色发布了命令!
    留里克的后背猛地被马格努特亲自拍了一下:“小子,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场面令人窒息!
    留里克瞪大双眼,他清楚以自己高贵的身份,必须瞪着眼睛看清祭坛上全部的终结。而自己身边的诺伦,她碍于可怕的场面已然躲到了父亲的身后。
    敬神者自戕,任何痛苦的哀嚎都是对奥丁的大不敬。
    但祭司们并不相信自戕者真的有无比强大的意志力,遂当自戕者以匕首亲自刺中自己的喉头,如同“介错人”一般的祭司,便持短矛刺中自戕者后背,精准刺穿其心脏。
    “也许同等疯狂的,就是玛雅、阿兹特克的那些野蛮祭祀吧!你们为了在艰难的环境下生存下去,不惜以这种自残以求得到神的恩惠……”
    留里克内心里当然认为这样的祭祀是对自身劳动力的削弱,根本就不可取。可巴尔默克人认定此乃行大事之前的必要之事,它的存在对于部族的人们有着合理性。
    漫步在尸横遍野的战场,如今的留里克是不会畏惧的。但是现在,他的心脏在狂跳。
    十多名自戕者为了巴尔默克部族的所有人们殉身,他们的身躯被干柴覆盖,最终在烈焰中化作灰烬青烟……
    人们愿意相信,这些勇敢的人代表着整个巴尔默克人的意志,他们的灵魂已经去了天上的瓦尔哈拉,向奥丁报道。
    如此盛大的祭祀对于巴尔默克部族实属罕见,以往的祭祀不过是献祭一些老弱绵羊,而今是人殉。
    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原因,这些天以来,整个部族的舆论场,也因为有关出探索、劫掠不列颠岛屿的大事弄得沸沸扬扬。
    年轻人们跃跃欲试,一个个贫困的小家庭,他们寄希望于一场劫掠让自己一家快速富裕起来。
    以前他们没有这样的想法,或是少数人动了一点心思,终究是缺乏大规模行动的胆量。
    现在,罗斯的留里克如天神降世一般,给了兄弟们胆量!
    祭祀活动伴随着剧烈的火柱达到顶峰。
    大火不知还要燃烧多久,民众的目光又瞄上了另外一场要事。
    夏至日祭祀次日,白昼之下的人们已经难以判断当前的确切时间,终归大家有了一番修整,是该施行那两个人的婚礼了。
    留里克,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一定会经历十次乃至二十次婚礼。
    到底是一场婚礼,怎样都该弄得隆重些不是?
    可惜,巴尔默克人的婚礼仪式,似乎永远都是简单扼要的。
    没有游戏,没有复杂的仪式。
    有的,只是两个人的誓词和“交杯酒”,做完这两样仪式后,所有围观的人身为婚礼见证人,就能认定两人作为夫妻。直到这个时候部族才能够欢乐起来,而对于一对新人,他们理应前往私密之处,待到第二天当由新娘的母亲亲自去检查,以向亲朋宣布女儿成了女人。
    爱情?浪漫?不!巴尔默克人是非常干脆的,他们将女婿看做儿子,将媳妇看做女儿,恰是这种奇妙的婚姻制度,巴尔默克再从一群家庭的聚合体,运作上百年变成现在的实力规模。他们只求一对新人能拼命孕育孩子,已让部族有着源源不断的新生人口去抵消掉严酷自然的侵蚀。
    留里克换上了他来时的那身洁白高贵的服装,诺伦亦是一身素服,就是头上顶着野花编织的花冠,脖子上、耳朵上都是晶莹剔透的宝石(本身也是留里克送的)。
    就是在这样一种奇怪的气氛中,留里克与诺伦在全部的祭司、有头有脸的各家族领袖的见证下,举着玻璃杯中的伏特加(还是留里克带来的),向着太阳执意,接着两人合力饮下这杯酒。
    极为辛辣的口感震撼得诺伦憋红了小脸,她知道此乃自己人生大事,不可暴露颓态。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亲只要舔舐一下就会爱上这种烈酒,自己是真的没法喜欢。
    他们为这对新人欢呼雀跃,各家族的首领们纷纷走来致意。
    诺伦真是位漂亮的女孩,是整个峡湾的明珠。这些家族首领,他们巴不得这姑娘成为自己儿子的妻子,奈何……
    显然这就是诺伦的宿命,她是留里克的妻子,是罗斯公爵的妻子。
    “女孩!你要给你的丈夫生育至少五个儿子。”
    “诺伦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这是我们与罗斯的联盟,你的肚子必须争气。”
    “好好侍奉你的丈夫。留里克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你必须永远忠诚于他!”
    ……
    一个个家族首领轮番“发难”,他们的言语明显是故意针对诺伦,言辞多有警戒之意。
    对此,留里克暂且保持沉默,而马格努特和英比约格夫妇亦是冷眼凝视。
    这就是巴尔默克女人的宿命,婚姻之后一个女人必须忠于丈夫,除非自己的丈夫死于非命方可改嫁。这是一个男人与暴力主宰的极北地区的部族,他们无法忍受女人的不忠,亦是要求女人必须管好家庭的后勤生产。苦了诺伦,一个天真浪漫养尊处优的女孩,一瞬间像是做错了事般备受那些大叔的苛责。
    当然,这份“大叔的苛责”,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泄愤。
    终究这群男人是非常理智的,他们对着诺伦警告一番的背后,也是在向留里克做出一个明确的表态,即巴尔默克所有拥有权势的势力,非常拥护与罗斯的结盟。
    这是留里克与诺伦婚后的第一个夜晚,太阳仍旧定格在地平线处。
    回想起婚礼发生的那些事情,诺伦就觉得心口压了一块石头。
    她借着酒劲试图接近留里克,然而……留里克下意识的在拒绝。
    “你……为什么?按照传统,明天我的母亲必须……”
    “不行。”留里克的脑子一团乱,毕竟诺伦这女孩的年龄与自己旗鼓相当,对于露米娅还好,可是这个诺伦……
    “为什么?你明明说过,你非常喜欢我。我……已经是你的女人。”说到此时,诺伦横下一条心,壮着胆子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也许成了罗斯人的女人,那一瞬间就有了熊之力。
    诺伦毕竟不是露米娅,想要真正的去做母亲根本为时尚早。但是这个聪慧的姑娘深知自己瘦弱的肩膀,可是背负着整个巴尔默克人的未来命运。
    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内心可不希望自己被族人们看扁,亦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留里克背负某些不利的风言风语。
    次日,西方地平线的太阳简直是平移到了相对东边的位置,接着开始了缓慢上升。
    新的一天算是来到了。
    英比约格按照传统非常忐忑的检查诺伦,方知自己的女儿昨日可是经历了一番痛苦,不过看似羸弱的她硬是挺过来了。
    英比约格立刻向宣布这一好事,很快,消息传遍了大半个部族,最终“罗斯的留里克与诺伦结合”之事必将人尽皆知。
    留里克,他总有一些负罪感,然而呢,他得到的是所有家族首领的赞誉!
    一直让留里克有些奇怪的是,巴尔默克的这群掌权的家伙们,他们对于签订书面的盟约文件并不热衷,或者说是缺乏认知。
    他们特别笃定一条,即真正稳定的联盟当用血亲来链接。
    诺伦,她的地位比一份书面文件还要重要,她就是联盟契约的那份纽带。
    就是可怜这女孩,真是把自己折腾得要好好休息几日方能继续愉快地走路。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巴尔默克人面临的大事件已经与所谓愉快毫不沾边了。
    人们保持着严肃,他们在制作一批鱼肉干,在打造木杆固定矛头。
    他们修缮船桨,修补风帆。又以橡木、松木拼凑成新的圆盾,还制作墨水给盾牌涂抹上提针士气的用卢恩字母拼写的单词。
    巴尔默克部族中所有拥有权势的家族都投入到对不列颠的探索性远征中。
    有的家族出兵十多人、有的出兵五十或是一百,像是最尊贵、最有实力的马格努特首领,他集结了二百个年富力强的青年男子。
    时间刚刚进入七月,本该是最温暖的季节,这段时期的气候仍有些难以捉摸。譬如昨日突然下了一场蒙蒙细雨,之后清凉北风又把大地吹得相对干燥。南方温润的风时而光顾,然突然间风向又变了。
    留里克不出意外的被所有的家族推举成军队的统帅!
    毕竟,留里克的军事生涯不一般!
    比勇尼和弗洛基,乃至所有到过罗斯人控制区的巴尔默克人,他们是亲眼见识过了太多的事情,极为推崇留里克的军事指挥能力。由他做统帅是再明智不过的了。
    其实,巴尔默克人的军队已经是待命状态,他们随时都能划桨出征。他们正是最典型的维京军队,可以突然集结、突然行动又突然消失。反观罗斯军队,时至今日甚至连“**型维京军队”都算不上,罗斯军之于整个波罗的海世界,下得已然是另一盘大旗。
    留里克下令集结巴尔默克军,就在一个相对温暖的中午,多达九百九十八名巴尔默克战士,带着自己五花八门的武器聚集成一团。
    留里克站在一个木制高台,看着台下所谓的军队真是百感交集。
    “就这?也算是一支军队?根本就是一群光着膀子的武装匪徒!也罢,真正的维京人就该是这样,贫穷但野蛮。”
    心中的贬低压在心底,此出征前夕,留里克自觉仍要嚷嚷一番话,让这群对抢掠发财,亦或者把控不列颠人农场种植自己麦子的家伙们,让他们燃起更猛烈的斗志之火。
    需要什么冗长的讲话吗?
    大可不必。
    对于这群朴素的、基本无知、兽性大概率超过人性的家伙们,最好的演讲就是疯狂地重复几个简单口号。
    留里克当众拔出自己闪亮的短钢剑,尖峰直指西南方。
    “我!留里克!就是你们值得信任的战争酋长!”
    “所有的家族首领都支持我!你们也必须支持我!”
    “我们行动!你们跟着我的大船行动!”
    “我们冲到不列颠岛!找到当地的村子!找到当地的城市!我们进攻!我们劫掠!你们凭自己的本事去抢你们需要的!你们都会变得富有!”
    对于这群普通又野性十足的巴尔默克战士,他们明白了什么?
    谁是统领?罗斯的留里克。
    兄弟们怎么远航?紧跟着罗斯大船。
    登陆岛屿后兄弟们怎么做?抢掠,好东西归自己。
    什么时候离开?罗斯大船离开,兄弟们跟着撤。
    他们的眼睛里只有金子、银子、麦子、皮革布匹和女人,他们希望一战发大财。
    当然,也有不少人思考着自己的部族本质是许多大大小小的家族的巨型联合体,虽说没有卑尔根人强大,自身想必也是非常强大。
    据说罗斯的留里克有神助,小小年龄就取得许多胜利,如今因为与诺伦的婚姻,所有人都想相信留里克大人已经站在了巴尔默克人的立场上,一定会带着兄弟们取得胜利。既然胜利是必然的,也许经过了今年的胜利探险、劫掠,明年兄弟们就不必再组织庞大的船队,而是招呼着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组织小船横渡大海,自发地在那个道路建立新巴尔默克。
    至于这群巴尔默克人的殖民想法,留里克暂时不想去倾听。但他从一开始就乐见于这种事情,因为维京时代已经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巴尔默克人最好亲自去扩张,日后他们的扩张成果,自己治下的更强大的罗斯势力,自然可以用合情合理的所谓同盟手段,让巴尔默克的土生贵族们尊奉罗斯公爵为最伟大的贵族。
    当然,诺伦注定会生下一些孩子,无论男孩女孩。留里克的内心深处已经计划好了,自己的妻妾诺伦命中注定无法成为王后,但她的子嗣会自然而然的代表罗斯,成为巴尔默克势力的统治者。哈布斯堡家族的手段留里克很是佩服,而自己也必须践行。
    已经没有时间对九百九十八名巴尔默克维京战士好生训练了,或许也不需要。
    这是一个比烂的时代,留里克不相信那些苏格兰人的先祖,以及诺森布里亚等国家,当地人的军队会有怎样的战斗力。就历史惯性而言,那些王国必然要被一群挪威、丹麦的武装渔夫击败并遭遇永久性的征服。
    但阿芙洛拉号放在当今的时代,其上安装的重型设备摇身一变就能用于陆战,扭力弹弓和公牛投石机,妥妥的高科技致命武器呀!加之可怖的钢臂十字弓,哪怕这等武器数量少,足矣让一千名巴尔默克的维京人的综合战斗力再上好几层楼。
    出征之日也定了下来,儒略历的七月的第五日。

第513章 有一种可悲名为距胜利一步之遥而因胆怯撤退

    那些赤背之人换上布衣,他们以麻绳束腰,绳上挂上手斧与短剑。
    大量的短矛被扔到船上,其中不乏从罗斯人手里买到的高级矛头。
    整体而言巴尔默克人构成的军队,他们充其量就是一群武装渔民、牧民,至于综合战斗力,留里克无法对他们有着太高的奢望,他只求可能遇到的不列颠地区的军队,会是更加糟糕的存在。
    如果这支渡海的大军的每一个战士,是缺乏防御、只持近战兵器,队伍可是要在作战中吃亏。
    现在的不列颠岛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些王国是否已经在惯用弓箭里?
    保持谨慎的留里克号召那些有意带着自己人出征的家族首领,要求他们妥当整顿自己战士同时,也要求他们尽量带些木弓,哪怕其质量一般。
    他们大抵在出发前夕有所准备,而结果也基本在留里克的意料内。
    巴尔默克人所在峡湾附近,可供猎杀的大型猎物是有的,也就是登岸休息的海豹,陆上大兽早就被狩猎一空。猎杀海豹,最好的武器分明的矛与鱼叉,故而军队中的战士,有些人的矛根本就是鱼叉改良。
    他们缺乏使用弓的机会,最后留里克清点一番,方知自己只能集结区区五十名弓手。
    “真是讽刺,偌大的部族就只有五十名持弓猎户?”
    出发在即,面对着热情高涨的战士们,他只能勇敢地迎接夏日的北海。
    阿芙洛拉号卸下了大部分货物,船舱里安置的压舱石和装载木桶里的淡水,其量也不多。
    大船真可谓一身轻松,她完全以旗舰之姿态引领者后续的三十余艘划桨长船,踏上未知的征程。
    只有少数的人敢于亲自探索,因为他们不知道前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也许宝贝已经近在咫尺,巨大的恐惧感终究是逼着发抖的身体反方向摇桨。
    但是这一次,一切都变了!
    一千个男人集合起来,人数一多正是互相壮胆,任何有轻言撤离者,会第一时间被朋友们视作叛徒,甚至会被其家族首领直接扔到海里处决掉。
    他们中并没有胆小者,正是引起其大胆,才有权加入到这次庞大的探索式远征。
    他们对前路信心满满,因为那艘罗斯人的大船正扬帆逆行,那桅杆之顶飘扬的白色蓝纹之旗,就是对所有人彰显的信号。只要跟着罗斯人留里克,只要各船一直保持船团状态,一切都是顺利的。
    现在的他们甚至不再担心大海变得狂暴,一场暴风雨刚刚结束,巴尔默克人血祭了奥丁,难道神还会继续发怒吗?
    船队用一天的时间顺利离开了庞大的纳尔维克峡湾,所有人已经漂在茫茫大海。
    各船跟着阿芙洛拉号的航迹线,大船直奔大洋,其余船只也都不舍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海岸线,继续奋力摇桨。
    他们在逆风航行,阿芙洛拉号也不得不迁就整个船队的“龟速”。船队实质以每小时三节的速度缓慢航行,不过留里克也不得不佩服这群渔民的强悍实力,他们居然能从日出划船到接近日落!
    当夜幕降临,人们以绳索将各船串起来,最后绳索栓在大船上。
    人们无暇享受什么夜生活,他们出航时的热情很快便被长久的划船摇桨所冲淡。刚刚获得喘息机会,他们立刻过上皮革,或是什么铺盖都没有,在吃了一些腌渍鱼肉后倒头就睡。
    每个夜晚或许只有留里克睡得最好。
    阿芙洛拉号一如她前往巴尔默克人港湾那样,船上的人完全不变,却也代表了整个船队的最强战斗力。
    首领马格努特若是有意远征也是无可厚非,但他一直再培养自己的长子比勇尼,希望这个勇敢的年轻人短时间内去赢得一个又一个的荣誉,从而在会议上被推举成下一任的首领。各家族的首领需要一个得人心的实干家,而非是前首领的子嗣来做首领。对于自己肩负的使命,比勇尼再清楚不过。
    如何要让族人们相信自己?比勇尼有自己的手段。
    简而言之一句话:发现敌人,毫不留情杀死敌人,在敌人的死尸中成就自己的染血的荣耀。
    可是,持续五日的航行,放眼望去仍不见陆地,哪怕是一个岛也好嘛!可惜,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天上星河璀璨,瑰丽美景在比勇尼看来,仿佛是诸神在天上嘲讽,所谓一支船队也敢自称要征服大海?
    他和留里克躺在大船的船艏楼甲板上,枕着双臂看天。
    “留里克,已经是第六天了。这些天我坚信你的决策。啊!我们的航线……应该是正确的?”
    “你在怀疑我?”留里克略带怒气责问道。
    “我哪儿敢,我们经历了二十多天的航行,你的决策从未出错。但那些兄弟们都是跟着你前进,除了你没有人知道这条航线。”
    “那就凭眼睛看,用心去感觉。你们记住我们的航行,以后便于你们独自远征。”
    “话是如此,可是,我们的航行毕竟太遥远了……”
    “没办法。”留里克缓缓做起身,他可不想告诉自己的比勇尼兄弟,关于从纳尔维克峡湾冲到不列颠岛的航线,自己也很大程度是碰运气。
    他想了想,又说:“我只能说,你们的位置太偏僻。你是看过我绘制的地图的。”
    “是,我已经牢记于心。”
    “那就不要再质疑。你们的峡湾处在半岛北部,而卑尔根却在南部。卑尔根的人们更容易抵达不列颠岛,而我们,可要花些时日。相信我,我们奔着西南方向,至少可以先找到一些岛屿,顺着岛屿自然能找到目的地。”
    比勇尼还能怎么说?他只能表示支持。
    持续的航行,船队的士气一直在衰减。唯一让大家提起兴致的,是带着渔网的人们成功捞到了一批鲱鱼。
    他们从不排斥生吃鲱鱼,鱼肉到来了能量,亦是带来了重要的淡水。
    相比之以往的航行,由于留里克对后勤的重视,整个船队绝对不缺乏淡水,食物方面由于可以直接捞到鱼获,也就不必担心。
    航行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留里克坚信着自己一直走在正确的航行。
    其实呢?他的航线的确非常正确。
    留里克以太阳为导航,他故意带着船队想着西南方航行,如若单纯是这样,他的航线就发生了致命的偏斜。
    然大西洋暖流创造了航海奇迹!
    暖流沿着板块走向直奔北极,便在靠近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处形成了大量旋转涡流。洋流整体的流速是缓慢,那些涡流带着整个船队缓速偏向欧洲大陆,客观上正不停地修正留里克的偏航。
    就这样,持续的航行居然进行了长达十二天!
    不知谁起了头,跟进的一条条长船,那些划桨的人终于憋不住了!
    他们逐渐暂停了划桨,抄起手斧不停敲打盾牌,异常之举立刻惊到了休息中的留里克。
    须臾,有水手跑到船长休息室。
    “大人!那些人撂挑子了。”
    “荒唐!”留里克起身,比勇尼与弗洛基急忙跟进。
    三人跑到船尾楼,只见后续船队全都停止前进了。
    抱着栏杆的留里克,望着这群怠惰者气得直跺脚:“该死!我们命令距离成功一步之遥,这群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他们是受不了了。”
    留里克猛地瞪向比勇尼:“你的家族出兵最多,莫非他们也背叛你这个统帅了?”
    “不!一定有奸人挑拨。我们必须折返回去。”
    “也好。”
    水手快速操纵缆绳,阿芙洛拉号当着后续怠惰的一千人的面,表演了一记夸张的急速转弯,接着势如破竹地借助南风,船艏踏起大浪,如海怪一般扑向船队。
    那些人赶到了强烈的恐惧,他们又开始划桨,尽是为了避免被撞沉。
    但留里克只是有意威慑他们,大船就在停滞的船团周围转了一圈。
    留里克摘下帽子,站在船艏楼持剑指着长船上的人们。
    “你们为什么懈怠?”
    此刻,已经有人在嚷嚷了,随着越来越多嗷嗷大叫,留里克值得命令扭力弹弓对海发射。
    弹丸击打出的浪花让人们纷纷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留里克扯着已经有些变声的嗓子怒吼:“你们害怕远航!你们甚至开始质疑我!我明明是要带着你们获得胜利,获得巨大的财富,你们居然在质疑我!你们没有畏惧敌人,居然畏惧大海。”
    想着没有扩音喇叭来一个广域广博,自己的发言终究是缺乏穿透力,留里克又换了一番口气。
    “喂!各家族首领!你们都跟着我上大船,我们好好研究一下……”
    留里克实在没工夫和普通的战士废话,他相信这群庶民就是缺乏主见,现在打起退堂的想必也是个别的家族首领,所以,要争取这些首领支持,这场突然的哗变也就阻止了。
    那些首领们心思五花八门,合计十一人刚刚上船,一下子就被武装人员控制住。
    对于这些人,留里克不打算来什么温柔的劝说。
    他就是站在高处,望着中心甲板的人们勒令:“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要持续航行。在发现陆地之前,你们这些人就不要下我的大船。”
    这不是扣留是什么?
    他们呲着牙纷纷往着站在留里克身边的比勇尼投来怒气目光。
    有人嚷嚷道:“比勇尼,你们在干什么?你不是首领,不能这么对我们。”
    “但是留里克,是我们的统帅!你们在质疑他,就是有罪。”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人继续嚷嚷,“兄弟们受不了无聊的航行,我们十多天以来除了捞到一些鱼,得到了什么?我们走在一条不归路上,罗斯的留里克!你在拿我们的命开玩笑!”
    “斯诺拉松德(说话之人)!”比勇尼大手指着,“我劝你尊重我的留里克兄弟。”
    “这不公平!很多兄弟已经不想走了,你要听取兄弟们的意见。是走还是撤,我们要进行表决!”
    听着这番废话,留里克猛地使劲,一颗臼齿硬是被咬掉。须臾,处于下方中心甲板的人们,看到了留里克那流血的嘴。
    仿佛一个小恶魔露出了血盆之嘴?
    留里克伸手扣掉自己的沾血乳牙,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痛感。
    他痛斥:“这是大海!大海之上有海洋的法则!收起你们的那一套Nordic(北欧民众议会),我们要施行一场跨海远征,你们居然要和统帅讲条件。看来,我要斩杀几个叛徒!”
    “不行!就是不行!规矩不能破!”斯诺拉松德仍然叫嚣。
    现在的留里克已经非常相信,哗变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家伙。
    然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留里克的意料。
    一刹那,比勇尼抄起自己视若珍宝的钢臂十字弓,他迅速将之端起来,对着目标扣动扳机。
    转瞬间人们都看到那最是叫嚣的斯诺拉松德,其人的脑门上多了一支很粗的箭矢之尾翼。喧嚣之人闭上了嘴巴,瞪着眼睛重重倒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你疯了!那是你的巴尔默克族人!”大吃一惊的留里克使劲敲打比勇尼。
    然比勇尼比谁都冷静。
    在所有人震惊之际,比勇尼一本正经地高举十字弓:“这就是Havdic(海上的规则)!我们要的是一场胜利的远征,而不是懦弱的退回去。我们要让故乡的人们看着我们满载而归,而不是成为他们唾骂的懦夫。”
    此刻,就连弗洛基这个小光头也站了出来,对着各家族首领喊道:“想象我们这些日子,大海不曾狂暴!那些献出自己生命的兄弟,是他们向神讨要了我们现在的安宁。如果你们返航,必会遭到神的责罚,巨浪和海怪会把你们吃掉!”
    留里克看着比勇尼兄弟俩,心想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秃头,真是天生的猛人。
    “比勇尼,你也太狠了,杀起自己人如此不留情?我以前怎么没察觉你这么狠……”心里话憋在心中,留里克轻轻推开二人,此刻的他已经不想废话。
    面对剩下的首领,留里克只有一个安排:“继续跟我们走,再敢有轻言撤退者,杀死!”
    看看现在的情况吧。中心甲板的人们瞬间又成了远征的坚定拥趸。
    留里克真是不得不承认,军心涣散之际斩杀一批闹得最欢的逃兵,甚至连什么十一抽杀都不必,就能震慑其他人。
    扪心自问,留里克并不想因为这个原因亲自处决一个打退堂鼓的首领,虽说两个部族是联盟,他不知道这样做后是否会给自己在盟友部族带来不利影响。
    此乃“黑活”,好在比勇尼帮自己干净利落地干了。
    留里克难以说得上什么感谢,他是真的看得出比勇尼此人的抱负——比勇尼要做巴尔默克最有权势的独裁大王!
    想来这种事也是顺理成章的,留里克不觉得稀奇。一个近两万人的部族仍然一盘散沙,在这纷繁的世界不是找死吗?他们想生存下去,必须向一个王国转化。至于谁是国王嘛,留里克可不希望是比勇尼,至少以后不是他。
    各个首领都被安排在船舱里,他们被没收了个人武器,实质遭遇了软禁。他们也不敢有什么谩骂,生怕自己再被处决,最后落得一个叛徒的骂名,在部族里永世传播。叛徒嘛,自然无法说服家族部众,家族会还不犹豫选出另一个人担任族长。
    而其余的长船,上面的千名战士还能怎么做?一艘艘长船继续紧跟着持续航行的阿芙洛拉号,一番风波快速被摆平。
    但对于广大的战士,他们仍不知道前路如何。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任何的撤退行为都是可耻的背叛,那艘大船会毫不犹豫展开讨伐。
    不仅仅如此,弗洛基人是小,他的那套“神的恩惠与责罚”的理论迅速传播开来。这下子人们要进一步担忧逃跑的代价,即就算躲过了统帅的制裁,最后也会被奥丁指示的海怪制裁。
    他们,只能去做勇者。
    而奇妙的事情就在第二天发生。
    一切竟如留里克说的那样,有一种可悲可恨,就是在距离成功一步之遥,因胆怯可耻的撤退了。
    新的一天,船队持续航行的地十四天,迄今为止人们再无从见到大海上的另一艘渔船,然而今日上午奇景发生。
    趴在桅杆上的水手看到了海面上漂浮的船只,好消息顿时惊骇了所有萎靡之人。
    那绝对是渔船!而渔船只能意味着一件事,它的母港就在附近!

第514章 留里克莅临宝石群岛

    “兄弟们!满帆!”留里克大吼一声,水手们得令而动。
    阿芙洛拉号迎着温润的南风,以最大的动力脱离整个船队,直奔远方出现的渔船狂飙突进。
    随着距离的缩短,站在船艏的留里克探着脑袋不停观望。
    不仅仅是他,那些被扣押的各家族的首领,以及家族派来的指挥者,他们纷纷站在甲板上目视那远处渔船。
    人们议论纷纷,大家感觉到强烈的差异。
    比勇尼站在留里克身边,他眉头紧锁:“真是奇怪,难道不列颠的人也使用类似我们的船?”
    “也许他们并不是……”留里克淡淡道。
    “不是?那是谁?”
    “谁知道呢?也许是丹麦人,也许是卑尔根人,反正不是我们。”
    此言一出,比勇尼立刻警惕起来,“所以渔船的母港……啊!海的那边,是敌人?”
    “我不知道。依我看,我们追上这渔船,将它俘虏。到时候我们审讯一番什么都知道了。”
    一艘孤独的渔船捞着钓着孤独的鳕鱼,当渔民发现有大船冲来之际,他们第一时间居然是摘下皮毡帽,目视那大船乍现的奇景。当他们察觉到危机的时刻,一切都晚了。
    阿芙洛拉号的扭力弹弓发射的弹丸故意凿出大洞,渔船快速沉默海中。
    三名渔民抱着浮木艰难挣扎之际,急忙抓住不知从何而来的绳索。
    他们被大船上的人扣留住,直到这时候,留里克可以判断此三人分明就是一家三口。
    如此就毁了一个小家庭的捞鱼营生!
    “啊!我还真是个坏人。”留里克内疚一秒后,即刻就勒令忠诚的耶夫洛施以审讯。
    渔民家在极度的惊恐中浑身湿漉瑟瑟发抖:“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说……”
    留里克大吼一声:“耶夫洛,问清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丹麦人还是卑尔根的家伙。”
    须臾,耶夫洛昂首扭头,对着扔站在船艏楼甲板的留里克大吼道:“是卑尔根的渔夫。他们说很多人发现了一个岛,就在岛上定居!他们来自卑尔根,现在不归卑尔根的首领管。”
    “怎么这么复杂!”留里克拍拍脑袋。
    不过此事引得比勇尼,乃至许多在场家族首领的注意。大家又是议论纷纷,最终得到了非常统一的结论。
    比勇尼拍拍疑惑中的留里克的肩膀:“我听说一些事,有些卑尔根的凡人也不喜欢被那些领主的权威压制,他们不想交贡品,就拖家带口去渡海找新世界了。也许,他们找到了。我们抓到的渔民,就是新世界的定居者。”
    “原来是这样?”留里克抿抿嘴,想来继续磨蹭已经没有意义。
    他亲自下了一个旨意,也就是给渔民一家两个选择。作为向导引领船队进入母港,继而带着兄弟们与当地首领见面。如若拒绝,现在杀死。
    渔民为了活命毫不犹豫的选择带路,可他们也在拼命的求饶,渴求海上好汉的大军千万别对港湾的人们下死手。
    “如果你们的首领愿意给我的大军提供一些给养,我们非但不会把你们看做敌人,还会当做朋友。”留里克如此回应他们的担忧,果不其然,此三人变得极为配合。
    能在这片海域发现钓鳕鱼的渔船,本着对捕鱼的知识,留里克断定未知之渔民的母港必在明日抵达。
    捕获自称来自卑尔根的渔民,获悉大海之上存在一片未知的的陆地,漫长航行的巴尔默克人们终于有了最纯粹的盼头。
    出航的第十六天,上午时分,所有人都看到了最明确的陆地。
    那似乎是一个岛!
    是不列颠!一定是不列颠!
    可惜那并不是,至少不全是。
    留里克和比勇尼等人已经透过俘虏的嘴,获悉了所谓“新世界”的具体名称,以及大概的地理状况。
    那是被命名为“宝石”的群岛,也就是Hjaltland的岛群。
    这个名字怎么越听越熟悉呢?留里克思索了一阵子,他以记忆中有关不列颠周围小岛屿的名称,挨个与这个名词去碰,很快确定了所谓宝石岛的真实之存在。
    她,就是设得兰群岛。
    设得兰群岛,它就在苏格兰的东北方向,考虑到船队的航向问题,如此抵达可谓顺理成章。
    当比勇尼问及设得兰与不列颠的关系,留里克立刻给予明确解答:“如果我就是不列颠,设得兰就是我头上的帽子。我们已经到了大岛的边缘。”
    留里克并不打算对设得兰岛现在的岛民动手。他有些疑惑,卑尔根的人们究竟何时展开移民了,本想着自己的势力会是首批登岛者,不曾想一群别的维京移民已经在拓荒了?
    茫茫大海,留里克知道自己率领的大军可以发动一场突袭,一下子就能掳到财宝。他们不是很有宝石吗?虽然不知道所谓宝石究竟是哪种矿石,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拥有宝物却兵力不足,就是待宰的大肥羊。
    但是且慢!这群仍未谋面的岛民清一色的有着卑尔根的背景。贸然的开战是否会引起卑尔根与北方纳尔维克峡湾的隔阂关系变成直接的战争?
    关键之际,留里克给予各个家族首领一道命令:“我们登陆之后约束你们的部下,任何对本地人袭击的行为,就是要挑起卑尔根与你们巴尔默克的战争。至少这些渔民,不是我们的敌人。”
    这里,比勇尼兄弟是留里克的最大拥趸,尤其是比勇尼,许多首领觉得罗斯的留里克仅是军队的荣誉统帅,比勇尼才是货真价实的人物。
    奥斯坦老家伙一个,他没有亲自出征,可是派遣了两个儿子,即盖格和埃斯比约恩,盖格兄弟与比勇尼兄弟关系素好,这意味着什么?整个军队的三分之一兵力,会绝对听从留里克的命令。至于其他人,他们见风使舵,也不敢冒着挑起战争的骂名造次。
    一直庞大舰队的突然出现,整个渔港为之震惊。
    阿芙洛拉号直奔俘虏嘴里的小海湾,海上作业的渔船全在逃命。
    海岸上,那些正忙着筛网、修网的渔民本能的开始逃窜,想着光秃秃的矮灌木石头山奔走。
    可是逃跑又有多大的用处呢?
    一位被大家尊重的老祭司做出决策,声称来着并不是可怕的海盗,而是卑尔根的领主,他们到来就是为了得到贡品。
    如此解释让不少有实力的家族安定下来,他们不禁感慨,兄弟们就是为了摆脱交贡品的目的才逃到这里,终究那些领主的索贡队伍原路杀过来了。他们大概只是来收贡品的?如果拿出一批鱼获就能打发走他们,那再好不过。
    逃是没有用的,这座岛屿并不到,广大区域非常贫瘠根本不适合耕种。人们也就饲养了少量的牛羊,终日捕鱼度日。
    这一片群岛大部分地区都是荒凉的,逃跑躲起来,很可能是饿死的结果。
    一批人不再逃跑,他们竟在准备晾晒好的鱼肉干,以期打发走这群索贡瘟神。
    阿芙洛拉号在近岸处抛锚,留里克与比勇尼等人乘坐一艘长船开始登岸。
    其余船只的作为可谓果断,它们直接冲滩,接着一群穿着布衣的海上好汉,一手持盾,另一首拎着五花八门的家伙纷纷登陆。
    就在岸上的渔民震惊于登陆者庞大的兵力之际,他们又看到,这群人仅仅是在海滩上聚集,他们似乎根本不打算袭击。
    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拄拐杖的老祭司,一个年龄其实不算很大的老女人。她跟在一众渔港有实力的男人们身后,凑近聚集起来的渔民群,挤出一条路后,继续向着集结的巴尔默克军队前进。
    军队下意识地保持戒备,一支支矛头一律对前。
    见状,留里克立刻下令释放那三名俘虏。
    俘虏一边跑一边嚷嚷:“兄弟们!他们不是袭击者!他们是纳尔维克(北港)人。”
    渔民们最希望听到的莫过于“他们不是袭击者”,现在,渔民紧张的情绪降了很多。
    随着留里克和比勇尼两人站出来,尤其是留里克!
    此时正是烈日当头,夏日的阳光与和煦的南风吹拂下,一起是那般舒爽。
    留里克摘下帽子,故意抖动脖子,那金色马尾随风摆动。
    一个漂亮的男孩站在这里,其身后还有一群身着统一蓝纹白袍的武士,衣着整洁之人如何与赤背纹身的海盗相联系?
    留里克大着胆子张开双臂向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嚷嚷:“我就是这一支军队的统帅,让你们的首领出来说话。”
    首领?渔港可有首领?
    俘虏并没有告诉留里克,渔港从未选出一个首领,大家平日聚在一起过日子,遇到什么事商量一下就行了。
    这不,那位女祭司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你……一个孩子。竟是纳尔维克人的统帅?你们来我们的港湾,我欢迎你们……”
    “难道港湾的首领竟是一个上年纪的女人?”留里克故意质问。
    “不!我是港湾的祭司。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履行首领的职责。”
    渔民的首领是女祭司,看着这个女人,留里克一瞬间就想起了去世的维利亚,也瞬间平生一股好感。
    留里克深吸一口气:“那就让你们逃跑的人都回来!我的人要在这里扎营!放心,我们并不打算对你们发动进攻,不过我的兄弟们又饿又渴,你们需要供应食物和水,否则他们发起怒来就是你么的责任。”
    “是!我们明白了。”
    “好吧,现在我要和你继续聊聊,我要亲自进入你们的村庄。”
    渔民为了避免兵祸,当然是拼命的拿出鱼肉,尤其是新鲜捕捞的鱼招待这群好汉。
    留里克也履行自己的承诺,大军就在渔村的近岸处扎营。人们开始砍伐小树搭建帐篷,开始串着渔民供应的咸鱼烤食。
    当然,也有送鱼的渔女,巴尔默克的年轻战士可是没少骚扰。过分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了,统帅有言在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争发生,非法施暴者将被斩杀。
    漫长的航行终于有了结束,从下午开始,海岸就睡倒了一大片人。
    而留里克和各家族的首领,他们作为尊贵者,成为渔港的座上宾。
    或者说仅就这一刻,他们就是渔港的真正统治者。
    留里克以绝对的军事实力威压整个渔港,毕竟他的一千人大军已经是整个群岛定居者的一半。
    此渔港并没有特别的名字,它的名字极为简单,即维斯福维克(西渔港)。
    他们没有选出明确的首领,倒是有一个议事的棚子。从留里克看明白这座渔村的第一眼开始,就确定这群人一样是贫穷的。
    泥土和木杆堆成的墙壁,屋顶堆积大量的枯黄杂草,这就是一栋房子了。
    唯一让留里克欣慰的是,自己正坐在他们的议事棚子里,这地面可不是满是灰尘或是凹凸不平。他们明显做了一番处理,似乎是石块不断夯打出硬化了的地坪。
    对于这个贫穷的、靠捕鱼度日的渔村,留里克没有更多想法。瞧瞧他们的祭祀还有渔村的据说德高望重的七个壮汉,他们的衣着根本是从各个方位透露着强烈的贫穷。
    可是非常奇怪,为何俘虏一度说他们的港湾蕴藏着一些宝石,整个群岛也干脆利落的用宝石命名。
    宝石如何不给他们带来富足?至少,宝石也得用作装饰品吧?
    留里克看不到这些宝石的存在迹象,而由此,尴尬中的本地渔民也被动地接起话茬。
    告诉这群人自己是要征伐不列颠?告诉他们又何妨?甚至还能在这渔村拉出一支仆从军呢,反正这群渔民的日子过得比巴尔默克人还要糟糕很多,他们参与进来抢些有用的,生活也会好过一些。
    留里克先拿宝石说事:“有人告诉我,你们拥有大量的宝石!现在,把宝石交出来!”
    漂亮的男孩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渔港的唯一女祭司唯唯诺诺道:“这是一个荒芜的岛,只有海里有着大量的鱼。如果我们可以挖掘到宝石,就不必这样贫穷。”
    “可是,你们的岛屿就是以宝石命名。你们!一定有宝物。”
    留里克如此一说,渴望发财的家族首领全都举着拳头跟着起哄。
    甚至有激进的人,例如奥斯坦的长子盖格,此年轻人直接拔出铁剑命令道:“兄弟们远航至此,就是要去攻击不列颠人。既然你们也有宝石,就立刻拿出来!否则,我们会暴怒!”
    在场的渔民无不面露恐惧,女祭司竭力保持淡定,可她听到了不得了的说辞:“你们……要去攻击不列颠?”
    此时本是透露也无妨,然留里克注意到这老女人惊讶的眼神,不由得心生疑惑:“怎么?你在害怕他们?你们和那些不列颠人有过激战?”
    “对!就是不列颠人。他们身上满是刺青,战斗极为凶猛。”
    “嗯?”留里克更生疑惑,他总觉得对方理解错了意思。
    宝石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就现在的情况,留里克有些怀疑所谓“宝石之群岛”,并非群岛是宝石产地,而是卑尔根移民将此群岛看做“大海中的宝石”。他们在寄托美好的幻想,可惜这里并不是什么富足家园。
    随着探讨的深入,留里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个重大疏忽。
    挪威人,或者说主要就是卑尔根人,他们将掳到的奴隶,走陆上贸易线路翻山后再走水路,把奴隶贩运到梅拉伦湖。所有挪威人贩售到梅拉伦湖的都是“布里吞”人。
    布里吞和不列颠是一个词,现在留里克更加确定,港湾女祭司和其他人概念里的不列颠人,就是狭义的指代古苏格兰人。而留里克认知的不列颠,就是英格兰的那一票王国。
    女祭司提到了一个明确的名词——诺森布里亚。
    一切都有所解释了,这群设得兰群岛的早期卑尔根移民,他们从未止步于这片群岛。他们试着南下,遭到过古苏格兰,或者说是皮克特人的攻击。他们又继续南下,窥探到了诺森布里亚王国的存在。
    留里克是真的想不到,眼前坐着的本地渔民,他们就是大军远征的天然向导!
    他又了解到更多的细节,所谓这座渔港本身也是从皮克特人手里抢来的!
    所有关于不列颠人(皮克特人)的可怕记忆,都是几十年前的移民与本地人的战争。挪威移民是最终胜利者,也知道南方的巨大岛屿危险丛生。
    至于宝石嘛!渔民们真的搞到了一些,而这恰恰也是“宝石群岛”设得兰命名的真正由来。
    留里克继续嚷嚷着讨要宝石。
    女祭司无奈,只能吩咐人将她珍藏的皮克特人祭司遗留的宝物拿出来,须臾,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摆在留里克面前。
    “远方的人啊,也许你说的宝石就是这个?它的确是宝石,可是没什么用。都是些极为细小的宝石,并不能做成项链首饰。”
    但是留里克,已经看呆了。
    眼前摆放的分明是一个镶金边的银器!银器根本还是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被镶嵌了大量酷似玻璃碎屑的透明颗粒,可是它的样貌怎么那么像是金刚锉呢?
    它总不会真的就是一堆金刚石?
    留里克下意识拔出自己亮白的宝剑,镀金剑柄与镶嵌的红宝石,惊得渔民们眼睛都直了。
    他稍稍磨蹭一下,整个人几乎瘫倒。
    因为,剑背留下来了一堆细小划痕,而这个不知它们从何处搞来的十字架,与一个金刚锉实在没多大区别!
    难道,这种教堂里才有的基督圣器,真的是这群卑尔根移民从久居民皮克特人手里抢来的?!那些人手里怎么会有一大堆金刚石?他们怎么会想到利用金刚石装饰圣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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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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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