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留里克的崛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5章 目标爱丁堡

    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抵达了不列颠。
    虽然让留里克有些吃惊,就凭着面前摆着的这一装裱极为精致的圣物,足矣证明旧的岛民已经成了主的羔羊。
    那些萨克森人、盎格鲁人移民建立起的一大堆王国完全基督化,这是非常正常的。
    苏格兰地区或是爱尔兰的各路凯尔特人部落呢?他们也都基督化了?
    留里克不敢有十足的肯定,毕竟新岛民、这一群卑尔根的移民,他们对群岛南方的世界,对当地人的描述是所谓“一群浑身纹身之人”。真的是这样?这等浑身纹身人员如何是主的羔羊?
    留里克对罗马教廷没有多大幻想,更不想对神学、哲学进行多么深入的思考,那就是一个思索无尽头的大坑。
    自己带着一众盟友兄弟们跑到遥远的地方就是为了弄到宝贝满载而归的,如果那些被发现的修道院里藏着大量的金银细软,考虑到非常现实的因素,自己也不得不做一个狠人。
    但罗斯堡的确需要蕴藏一些重要的基督圣器,所谓日后与遥远的东罗马、其他西欧势力接洽之际,由这些圣物作为引子,大抵能使得双方的接触更为融洽。那本书写在羊皮书上的《出埃及记》算做一个圣物,现在这镶满钻石的十字架,是另一个。
    仔细瞧瞧这银镶钻的十字架圣器,它应是放在修道院最显著的地方。
    留里克将之揣入怀中:“的确是个宝贝,它明明主要是银子构成,你们竟没有将之熔化作为钱币。”
    那女祭司急忙解释:“这是那些祭司拼死保护的圣物,我们不信仰他们的神,不过如果破坏了圣物,也许我们……”
    “呵呵,会遭到他们的神责罚?”
    “是的。的确是这样。我们害怕这个。”
    留里克实在不想说些什么,“那就送给我了,算做你们的一项贡品。听着,我还想知道你们所知的一切。说说南方的岛屿吧,还有!”
    “还有什么?”女祭司刚觉得自己伺候好了这支危险的大军长出一口气,现在又谨慎起来。
    “你们……应该知道西方还有一个岛屿。”
    “啊!你……”
    “我有所耳闻。”说着,留里克不停敲打起自己手里的十字架圣物,“我不太相信旧的岛民拥有这样的宝贝。你们必是从别的地方将它抢夺而来。”
    在女祭司和其他男人看来,登陆的这支大军分明有备而来。大军已经透露他们要沿东部海岸线去讨伐不列颠的南方,向那个方向发兵,可是群岛之民从未有过的经历。
    不过,如果是沿着西部海岸线远征,这群岛民倒是曾跟着一位凶狠的丹麦领主发送过远征。
    女祭司急忙说:“你们知道卑尔根的托吉尔斯领主吗?”
    留里克摇摇头,其余随性的家族首领也是面面相觑。
    唯有比勇尼昂起来他那满是花纹的大光头:“我听说过此人。很多年前我去过卑尔根,获悉一个叫托吉尔斯还是索吉斯的首领,他在纠集兵力准备劫掠一个遥远的地方。”
    “就是他!他的船队经过我们的宝石之岛,向我们索要一些补给,又强迫一些人帮他打仗。”祭司道。
    “后来呢?”留里克探头追问。
    “我们有一百个男人为托尔吉斯领主打仗,关于这件事……”女祭司立刻指认了在场的一位事件亲历者。
    随着亲历者现身说法,对于这片小世界过往的事情,留里克知晓很多。
    那位托尔吉斯领主到底是谁?总之肯定不是卑尔根地区的至尊。
    其人必是一位拥有不小权力的军事贵族,才能纠集一帮兄弟出去打劫。
    听得现身说法者的描述,留里克估计所谓的“托尔吉斯远征”发生在大概826年。领主纠集了二十艘长船,再加上强迫此设得兰群岛渔港的一百号人构成的三条长船,合计二十三条船直奔西方之岛而去。
    这些远征的挪威人大肆征讨最西之岛的定居点,尤其是攻击修道院。
    但是当他们在一处河滩,欢快的享用被俘的女人、饱尝抢来的面包和熏肉,以及清点抢到的各种金银细软之际,当地人的反攻开始了。
    一大群浑身涂抹菘蓝汁液、描绘黑纹的战士突然冲出,与缺乏防备的劫掠大军撕打在一起。
    此必然就是“靛蓝突击者”了!留里克完全确定自己的判断,也确定多年前的挪威远征队伍遭到了爱尔兰的那些凯尔特人的反攻。
    事实也的确如此。
    最终挪威远征队伍付出了一百多人战死的可怕代价,击败了突然进攻的敌人。
    基由这一事件,托尔吉斯给了西方之岛一个明确的名称——Irarland(狂野之岛)。
    Irar,古诺斯语“狂野”之意。
    不过托尔吉斯本人并非给爱尔兰岛命名的第一人,或者说任何征讨这个岛的外来之人,都会惊骇于本地人的狂野。哪怕本地凯尔特人已经成了主的羔羊,会面对圣十字架祈祷,德鲁伊也大规模的被长袍牧师取代。但是“羔羊”们仍旧牢记祖先的那套老传统,所谓纹身又涂抹蓝色染料,将自己浑身涂上蓝黑相间的色彩,从而隐藏进幽暗的森林中。
    爱尔兰岛能有什么好东西?
    留里克对于这个岛的大部分了解,一是1850到1857的土豆疾病引发的大饥荒,二百万爱尔兰人移民新大陆,结果可悲的竟成为南北战争双方的佣兵而同族操戈。其二,便是爱尔兰人为了摆脱英帝国的统治,进行了一系列的斗争。
    可是,这些都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代的故事。
    对于当下的时代,爱尔兰那座岛屿,留里克更乐意将之视作不毛之地。
    设得兰的岛民提及的事件,可是让留里克一众人视野大开,一些沉不住气的家族首领干脆嚷嚷:“既然卑尔根的人干了,还抢到了一些宝贝,我们也该效仿。”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反对:“我们要谨慎。那些有了十足准备的卑尔根人也遭到了当地人的反击,他们死了一百多兄弟,想必还有上百人受伤。我们兵力不少,可是,我们的装备力量不比卑尔根人强。”
    “难道这就是我们懦弱的理由?我们岂能做懦夫!”说话者是奥斯坦的长子盖格,这位求财心切的年轻人站起身,高举右拳嚷嚷个不停,就好似他在代表所有人,将进攻矛头定在爱尔兰。
    留里克蹦起小嘴,给比勇尼一个眼色。
    比勇尼猛然伸手,就把热血沸腾的盖格一把薅在地上:“闭嘴吧,我的小兄弟,留里克决定我们攻击那里。”
    一双双眼睛随机凝视着留里克那张俊朗的脸。
    此刻的留里克故意保持着安静,因为这种诡异的安静,更能让人感觉到敬畏。
    就连设得兰岛的几位本地人,也期待着这个漂亮的男孩能赏赐给他们一个可以接受的命运。
    留里克终于开腔了:“我!不打算攻击那个旷野之岛。我就是要沿着东部海岸线南下,我要不想和任何的不列颠人部族开战,那些人不过是一群贫穷之人。我要攻击诺森布里亚,我要攻打他们的沿海城市。”
    诺森布里亚,这个名词对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极为陌生的。
    “留里克,这是一个南方的国度吗?”比勇尼谨慎问道。
    “没错!那里一定颇为富有,那里的神庙(实际指修道院)蕴藏大量金银,那里的仓库堆满了麦子。我们如果近期出发,当战斗结束,就能缴获当地人刚刚收获的新麦。我们不但大发横财,还能吃饱肚子。”
    虽然兄弟们不清楚这个诺森布里亚的内情,显然留里克大人位远征设定了最精确的目标,想来战斗是必胜的。
    然而这番说辞,惊得设得兰的女祭司瑟瑟发抖。
    “年轻的勇士,你……”
    “我准许你叫我留里克。”
    “是!年轻的留里克大人,你们纳尔维克人竟也知道诺森布里亚?”
    如此一问着实给留里克提了个醒,他突然想到,这些岛民自述,他们曾探索到南方海域,窥探到了诺森布里亚的存在,以及当地的一些城市。
    关于此事留里克实在有一点心虚,他对于不列颠七国时代的了解非常泛泛,只知道七国的名字,以及少数诸如伦敦、林肯、斯坦福桥、约克、爱丁堡、牛津等地名。
    等等!爱丁堡?!
    留里克突然想起来,这座城市是苏格兰的首府,而她的地理位置,恰好处在苏格兰与英格兰的分界线。
    已经是公元832年,爱丁堡应该存在了吧。
    留里克大胆凑近女祭司,厉声问道:“你们的探索者,可曾发现了名为爱丁堡的城市,也许,那是诺森布里亚的城市。”
    女祭司吃了一惊,急忙肯定:“是!我们的男人却有探索。我们试图和当地人交换鱼获,确实也做了一点生意。不过,那些人强迫我们的渔民改信他们的神。从那之后,我们与他们再无接洽。”
    留里克一阵苦笑:“看来,抛弃奥丁的信仰是万万不能的。”
    “那是当然。”一名本地男人义愤填膺说道:“我听说过有关丹麦人的事。他们的最尊贵的首领信了法兰克人的神,所以所有的领主联合起来,将奥丁的叛徒驱逐。”
    留里克伸出右手,示意丹麦人的事无需再提。
    他刻意问道:“既然你们这些渔夫曾抵达过爱丁堡,是否还记得航路?”
    刚刚说话的男子立刻站起来,很显然此人意识到了一个重大机会:“我是霍得·布罗迪松。我多年前亲自去过诺森布里亚的爱丁堡,我就是那场事件的经历者。”
    “哦?”留里克扬起眉毛,“你们遭到当地人为难了吗?”
    提及此事,这位霍得明显面带恨意:“我被他们抓捕囚禁,有两个兄弟做了叛徒,信了他们的神。”
    “你呢?”
    “我?自然是谎称信奉。他们把我按在水里,然后让我喝掉一杯奇怪的油脂。我并没有背叛奥丁,我成功逃了回来。”
    这算什么事?所谓“假意改信以后悔过”说的就是这一情况吗?留里克在努力憋笑,好在忍住了。
    很显然,远征的向导已经有了!就是这个名为霍得的人。
    留里克站起来,面向全部盘腿而坐的岛民,尤其针对那位女祭司发号施令。
    “既然卑尔根的领主曾征召你们远征,我们北港(纳尔维克)的大军也要征召你们。我!留里克·奥托松·普林西普罗斯(罗斯公爵之意),命令你们宝石之岛,发动一百个男人加入我的军队!你!”
    留里克随手一指:“霍得·布罗迪松,你就是宝石之岛军队的统帅。”
    瞧瞧现在的局面,岛民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权势的威压,仿佛他们已经不再是自由之民,没有成为卑尔根老家至尊首领的附庸,而是成了北港人的附庸。他们并不关心留里克自曝的全名,只是苦闷于自己又被另一伙强人当做了工具。
    看得出他们有些失落,留里克嘿嘿一笑:“你们并不要担心!为我们打仗,你们也有权去抢掠。你们凭本事去抢,所得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我可以对神发誓!”
    他们震惊于留里克的宣言,在一段沉静之后,那位霍得压着心里的狂喜弱弱问道:“这是真的吗?我们也有权去抢掠,而是不把抢到的财物上交?”
    “那是当然。我需要更多的兵力,以保证战斗能快速结束。听着,我们只想抢到财宝立刻离开,没有时间和当地人消耗。我要尽量在这个夏季大肆劫掠,而你们宝石之岛的渔民,你们比我们更清楚通向南方的航路。”
    “是!许多兄弟知道航路,如果有你们的大军撑腰,我们的确敢于再度南下探索。”霍得继续道。
    “你们知道航路,所以许可你们顺势劫掠,就是对你们的最好表彰。”说着,留里克拍着自己的胸膛:“我的大军可不是白吃你们的鱼。我们联合起来组织更大的军队,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你们记得,北港人,还有遥远的罗斯人,都是你们可以信赖的朋友。”
    到了现在,岛民的忌惮已经消退太多。
    议事棚子里的男人们对远征跃跃欲试,他们毫不犹豫的自告奋勇,誓要作为大军的马前卒。
    一个短暂而平静的夜很快过去,新的一天,明媚阳光普照整个港湾。
    逃跑的岛民见港湾一切太平纷纷归来,他们刚刚回来就获悉了重大事件。
    原来远道而来的船队并非敌人,某种意义上是“胃口很大”的可以接洽的朋友。
    一千余名岛民接受女祭司的号召聚集起来,一批自诩强壮的男人,甚至是少年男孩站了出来,他们有意组成“设得兰军”加入到留里克统辖的“巴尔默克维京军”中。这群岛民的武器装备状况比巴尔默克人还要糟糕,不能奢望本地人拥有锁子甲,他们都身披皮衣与布衣,木盾与手斧、短矛就是最常用的武器。
    岛民的眼睛里流露着对财富的渴望,瞧瞧眼前的庞大军队,这就是大家最可靠的靠山呢!
    以前,岛民们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从不列颠人(皮克特部族)手里抢到什么好东西,现在,他们已经大胆到跟着强人去袭击诺森布里亚。
    留里克站在一个高处,面对集结完毕的一千余名战士发号施令。
    他慷慨陈词一番,确定了最明确的进攻苗头,刻意把爱丁堡描述成“金银、麦子、女人”之地,直戳每个战士的内心渴望。
    人们开始沸腾,不停地敲打自己的木盾,亦是发出维京战吼。如此热烈的气氛下,所有人无视掉了远征的任何风险,他们觉得那个名为爱丁堡的城市,就是摆在大军面前唾手可得的野鹿,正等着猎手去猎获呢!
    只是,留里克仍觉得这些巴尔默克人和设得兰人,他们在气势上是差了真正的罗斯军队一截子。
    无妨,如果是一场突袭的话,如此军队足矣进攻并洗劫爱丁堡了。
    留里克下令大军再休息两天,好好养精蓄锐后出征。

第516章 维京大军兵临城下

    一支混合的大军开启新的征程。
    船队从设得兰群岛的主岛出发,沿着岛链延伸的方向,用了两天时间顺利抵达苏格兰的最北端。
    大军在荒芜的海岸修整,而天气也突然变得糟糕。
    阴雨天气笼罩整个世界,比起气温的降低,湿漉的感觉实在是不断挫伤战士的锐气。
    不过兄弟们已经真正站在了不列颠的大岛上,哪怕眼前是大量荒芜的近海石坡,只要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南,必能找到那个肥羊一般的爱丁堡。
    人们忍耐着小雨继续向南,而风向的悄然变化,也令所有的船只得以扬起那湿漉漉的风帆。
    大家缩成一团硬扛着突兀的寒冷感觉,而大海也愈发的狂暴。
    北风并未掀起什么惊涛骇浪,即便如此,所有船只已经在浪花间上下起伏。
    “如果有船被大浪掀翻,岂不是出师未捷先有重大损失了?”留里克被折腾得心神不宁,他个人躲在阿芙洛拉号的船舱里,不必报偿手下人的痛苦,却一样被不停的浪中起伏折腾得毫无食欲。
    不少人干脆被折腾得晕船,他们变得萎靡不振,只能本能的缩成一团。
    船队故意靠近海岸线行进,以求一旦船只倾覆可以漂到海岸。远征一度变成了一场风雨中的自虐,在被风雨、海浪折腾了长达五天时间,阳光终于驱散了阴霾,大海变得平静,此刻所有人从萎靡中逐渐苏醒,他们抖动着湿漉的身子,下意识地望向西方,看到了那沉浸在薄雾中的墨绿景致。
    船队到底在什么位置?
    沐浴着温润的南风,站在船艏甲板的留里克四目张望。
    此刻,身为向导的设得兰岛民霍得谨慎的站在其身边。
    “现在到哪里了?我们距离爱丁堡还有多远?”
    “这……”霍得猛地一惊,他知道留里克会这样问,只是自己实在不知如何准确答复。这便慎言:“以我上次的经验,从设得兰到爱丁堡,用了大概十天时间。”
    “哦?”留里克望一眼高高的日头:“到现在,我们已经是航行的第七天。你是说,我们最多还有三天的航行?”
    “是的。”
    “好吧,情况还不错。”
    “不过……”
    “怎么了?”
    霍得又谨慎道:“我们在风雨中航行,借了多日的西北风。我们几乎是不分昼夜的航行,也许我们现在……”
    “嗯?”留里克脑袋一紧,“也许我们即将抵达目标?”
    “大概是这样。我不能判断正确的位置,不过如果我看到了那个小峡湾后,就知道它的南方还有一处大峡湾。诺森布里亚的爱丁堡,就在那个大峡湾的南岸。”
    “那么,你就睁大眼睛吧。”说罢此言,留里克骤然雄心勃勃,他觉得需要向所有战士传递“即将抵达”这一好消息,不过再思考一番,在看到爱丁堡的城市建筑之前,任何的宣言都是操之过急。
    所有的长船仍旧紧跟阿芙洛拉号的风帆,大船在逆风航行,桅杆顶端的旗帜猎猎作响,是所有人关注的信标。
    留里克仍觉得航行还需几日,结果刚到下午,霍得就高兴地直跺脚,只因那关键的“小峡湾”出现了!
    那是苏格兰的泰河入海口的峡湾,以皮克特人的语言,称呼此河为泰塔河。若船队沿着此河逆流而上,最终就能抵达皮克特王国的统治核心区。只是比起南方的那一众盎撒人组建的历史有着数百年的封建王国,苏格兰地区的皮克特人实在太贫穷了。皮克特人可以是疯狂的靛蓝突击者,可惜,他们实在贫穷,即便他们早已懂得发现、加工金刚石制作成宝器。
    但盎撒人,本质上就是萨克森人!
    一批在欧陆上保守法兰克军队打击的萨克森人向北逃跑,摇身一变就成了新的丹麦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黄瓜一样的离岛厄兰岛,其上的博里霍尔姆就是萨克森逃难者建立的小城邦!
    基于这样的认知,留里克下意识的觉得,爱丁堡的萨克森后裔们,他们有较大可能将自己的城市建筑成一个堡垒。
    建造堡垒?墙壁就能抵挡真正大军的进攻了?
    就在船队顺利经过“小峡湾”之际,留里克就在海上召集所有的家族首领、家族军队代表到旗舰阿芙洛拉号开一个作战会议。
    留里克无需赘言,右手直至男方。
    他站在船艏楼甲板这一高处,发号施令:“漫长的航行终有结果!告诉你们的战士,再忍耐最后一个晚上,明日我们就要抵达爱丁堡!告诉所有人养精蓄锐,让我们发动一场突袭!毫不留情!”
    说到激动处,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那位美少年攥紧的拳头,统帅如此果决,人们为之快乐。
    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苦难,伟大的胜利近在眼前。
    一群北方的海浪正在夜色掩护下,悄然的逼近爱丁堡。每个战士都在积极打磨自己的斧刃、剑刃,准备最可怕的搏杀。他们的眼里只有财宝和漂亮的女人,对于在血泊中战斗,他们非常不忌惮,反而颇为享受。
    因为奥丁的眼睛时刻凝视着大地,神在挑选最勇敢的战士,只有最野蛮者将被选中!
    这一传统北欧信仰在巴尔默克人这里一样浓厚,当然,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发大财的渴望。
    那么说,爱丁堡的诺森布里亚的守军从未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他们的渔船甚至都没有窥探到来自北方的威胁?
    就现实而言,的确如此。
    明明是靠近海岸,一度狂暴的大海又恢复平静,然而海域里除了航行的维京船队,留里克看不到其他人的渔船。他本想着一旦自己暴露,就让阿芙洛拉号挂上满帆,甩开大部队并追上敌方渔船将之击沉谨防秘密被泄露。
    留里克实在多虑了,他和其他人的谨慎实则是一种多余。
    因为一度叱咤全球的不列颠海军,现在根本就不存在。
    或者说,不列颠人的海魂,本身就是各路维京系征服者带来的。
    诺森布里亚是两个小王国合并的产物,她的北方、西方都处于各路凯尔特部落建立的王国的军事压力之下,而南方的情况更加棘手,虽是萨克森同族,麦西亚的贵族可是卯足了劲要建立“大麦西亚”的霸权。
    不列颠的七国时代仍处于各王国角逐的白热化时代,尤其是诺森布里亚,长期的贵族内斗折腾得王国疲敝。现在,维京人来了。
    维京人早就出现过!诺森布里亚的地方贵族也非常清楚一种来自东方大海的全新的威胁!
    那些丑陋的野蛮人竟然不信仰天主,他们妄图出售自己可疑的鱼获,却也在暗地里行匪徒之事。
    事实便是,多年前霍得等设得兰岛民的探索队到南方找到了诺森布里亚的存在,他们贩卖鱼获是真,暗地劫掠一样是真。他们将北欧的“海上接触原则”,所谓渔夫摇身一变成为海盗,完美的在文明的诺森布里亚复刻,自然引得当地长官的暴怒。
    可惜,爱丁堡的地方长官根本不存在自己的船队,整个王国也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海军,更奇怪的是,偌大的王国拥有的船只不过是一些舢板之类的小船。它只能在河流航行,甚至进入近海都是找死。
    他们明明是四百年前从丹麦日德兰半岛启航的人们,他们在不列颠的后裔纷纷忘记了如何造船!
    他们成为一个个纯粹的陆权国家,所谓海防可以忽略掉。爱丁堡的长官正是国王的亲戚,这些王国北境驻守的军队,大部分精力是抵挡皮克特王国的侵入。至于来自大海的威胁?军队实则束手无策。或者说,爱丁堡的人们从未想过,会有一支兵力上千的野蛮人构成的大军,走海路针对他们的家园来一场抢滩登陆!
    哪怕是北方的重镇,爱丁堡的人口甚至还不如罗斯人的老家罗斯堡人多!
    不仅如此,当下的时代,偌大的王国的总人口仅有十万余人而已。甚至整个英格兰的人口,也才八十万人左右,并主要集中在麦西亚与威塞克斯。
    四千多人住在爱丁堡和周围的村庄,军队提防着皮克特王国和斯特拉斯克莱德王国的侵入,农民如复一日裹着恬淡的乡村生活,甚至到修道院做弥撒,就是平淡人生里最重要的娱乐。
    那本是一个和煦的上午,当海雾散去,阳光驱散爱丁堡的慵懒,农夫、牧羊人、战士、将军,以及那些教士,这本该是最平常的一个开始。人们当享受麦收后短暂时间的他们所理解的最富足安定的日子,爱丁堡伯爵也满怀希望的筹备马车,计划将收上来的农税(麦子)送到王城约克。
    但是,一些海岸模样的孩童,看到了他们短暂人生里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是一些小孩最先发出了危险的警报,可惜一切都晚了!
    阿芙洛拉号引领所有长船开启一场漂亮的抢滩登陆,大船在近岸处抛锚,此刻的留里克已经看清了那座城市的基本构造。
    “糟糕,他们的确有些木头围墙。”
    跃跃欲试的比勇尼一脸自信,他毫无所谓:“围墙算什么,兄弟们踏上几百脚,那木墙就塌了。”
    “听你这口气,让我想起了我的堂兄。”
    “但我确实是你的兄长。”比勇尼自傲道。
    “不!像我堂兄一样冒失。”说着,留里克指示自己的耶夫洛等人,“把扭力弹弓全部卸载,带上两箱铸铁弹丸,我们上岸摧毁木墙!”
    与此同时,那些长船已经大规模冲滩。
    一大群衣着皮衣,或者干脆光着满是花纹的臂膀,高举着手斧和木盾,嗷嗷叫地冲向爱丁堡那简直聊胜于无的木墙。
    莫看她是诺森布里亚北方重镇,所谓城市简直就是单薄松木墙围起来的大村庄。石头建筑也是有的,可惜它少得可怜。
    恐怖的大军冲了上来,城外游荡的爱丁堡平民撒腿就跑,可惜他们的动作已经太迟了。
    狂怒的维京人大军毫不留情,他们一路狂奔一路砍杀,直到攻到木墙之下。
    也是在这里,巴尔默克人和设得兰人,他们狂暴的脑袋瞬间被现实的麻烦所惊醒!
    大批的农夫、牧人向乡下逃跑,来不及逃走的人们只能龟缩在城内。
    爱丁堡伯爵何尝见过这样的阵势,而本地的主教大人也努力压着内心的惶恐,和小修士一道,高举着多只金光闪闪的“圣十字架”走上城墙,紧张地念着经文,所谓让守军战士士气爆棚。
    下级战士长挥舞着铁剑,旗手努力挥动诺森布里亚的橘色旗帜。
    他们以一些短木弓射箭,试图阻止海上袭击者的攻势。
    维京人的攻击的确暂停下来,这绝非他们碍于对手的箭矢,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木墙之下的壕沟。前些天一直在下雨,壕沟里有很深淤泥,且整个世界仍显湿漉,掉进壕沟就是身陷淤泥。
    那些最勇敢的家族首领,一如奥斯坦的长子盖格,他领着自己的兄弟们望着吊起来的木桥挥斧敲盾,对着敌人破口大骂。
    他的手下兄弟已经开始有人中了流矢,但大军仍无退却之意,反而大军仗着人多,开始对整个城池进行战术包围。
    这算是什么优秀战术吗?恰恰相反,正因为他们这群急不可待后续重武器的家伙们冲得太快,望着那低劣的木墙也束手无策,只能先把城池围了再说。
    然而,随着留里克带着阿芙洛拉号上全部拆下的十座扭力弹弓上岸,短暂的束手无策必迎刃而解。
    人们高举着斧头、剑、矛嗷嗷大叫,仿佛维京战吼就能用声波把那木墙吼倒。
    拜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势所赐,城内的一千多男男女女真的处在极度的恐惧中。
    纵使那五百名诺森布里亚常备军在坚持抵抗,可惜他们仍处在绝对的劣势中!
    因为,入侵者可是一千一百余名维京战士,他们的到来就是为了劫掠发财,对于杀人,他们不会有丝毫的怜悯。这是从农夫、牧人,甚至是农奴那里征召的王国战士不能比拟的。
    “乱!真是太乱啦!”留里克气得大叫,又对搬运扭力弹弓的比勇尼手下大吼:“你们快点搬!我们要在中午前结束战斗!摧毁他们的城墙后你们就去劫掠!”
    而比勇尼呢?他本人抱着自己钟爱的罗斯十字弓,与所有持十字弓的战士聚在一起。
    留里克将大部分持弓的巴尔默克人与自己持十字弓的佣兵、上岸水手混编,甚至是随性的莫德根这位老旅人,此刻也成为十字弓兵。
    比勇尼的手下在战地,即代表了巴尔默克首领的势力。他们接受留里克最直接的调令,与忙着试图从吊桥突破的奥斯坦的盖格兄弟一伙儿人回合。
    盖格年轻气盛,他一手木盾护着大半个身子,持剑右手指着木墙放箭的对手,面对比勇尼抱怨:“他们居然还有这种手段,兄弟们打不过去!”
    “我知道!让你的兄弟暂且退下,现在让留里克来!罗斯的留里克,咱们的统帅,他最善于摧毁木墙。”
    “好啊!我们来掩护!”盖格大喜过望这种,目视着那些重型设备开始启动。
    不过就在扭力弹弓发威之前,比勇尼在内的持弓、十字弓的各类远程兵,已经在留里克的调度下,他们排着非常密集的队形,对着那捍卫最大跳桥处的敌人,展开火力压制!
    至此,胜利的天平已经毫无悬念地倒向维京人、倒向留里克的手里。

第517章 重镇爱丁堡的崩溃

    城头上飘扬着一些橘色的旗帜,那就是诺森布里亚王旗。
    进攻的维京大军也扬起这面旗帜,便是留里克掌握的罗斯桨旗。
    攻打爱丁堡的军队,就性质而言它的确是罗斯军队,因为它的统帅正是罗斯公国的实质统治者。或者说,这支几乎全由巴尔默克人和设得兰人构成的军队,他们的作战模式当与曾经的罗斯军队一模一样。
    可真正的罗斯军已经在留里克的亲自训练下脱胎换骨,那强劲的战斗力岂是一千个巴尔默克莽夫可以比拟的?
    至于眼前的诺森布里亚人,留里克看到这座堪称“土匪城寨”一般的城市,已经在怀疑里面能有多少宝贝。
    不!
    他们的确有宝贝!
    留里克眯着眼,赫然看到了一个头顶尖帽子的男人,即便那人躲在城垛后鬼鬼祟祟。那人一直高举着一个金光闪闪有着强烈金属色泽的十字架,而那个帽子分明是“主教帽”。
    “一个大人物不好好待在修道院,怎么样也来城头压阵了?给守军加神圣buff吗?”
    留里克无话可说,战场上他也无需赘言。
    接受他指挥的一批持弓者,他们聚在一起向着吊桥所在的木头城门抛射箭矢。
    一批骨簇箭飞射出去,以较高密度的抛射,给予对手劈头盖脸的攻击。
    骨头做的箭簇能有多大用处?也就在打猎小型猎物有好效果。
    留里克完全不奢望巴尔默克弓手的实力,真的要压制城头射箭的那些敌人,还得看十字弓。
    由待在罗斯一整年的巴尔默克探险者、精锐佣兵、阿芙洛拉号水手拼凑而成的“十字弓射击队”,开始最精确的打击。
    诺森布里亚的战士如同枝头上的鸟,被纷纷击落。
    包括爱丁堡伯爵在内,该城的所有人都没见过,更是不知道十字弓的存在。他们一开始觉得对手的骨箭过于荒谬,人们在被占据压得喘不过气的情况下拼命抵抗,结果致命打击来了。
    守军弓手咬着牙躲藏起来,其中的勇者奋尔继续射箭,结果自然是致命的。他们的整体式牛皮甲,面对表面硬化处理过的锥形破甲箭,就是一戳就破。
    勇敢的爱丁堡主教,他的帽子始终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高帽直接被箭矢打飞,惊得主教这位秃顶的中年人,急忙抱着镀金镶宝石的十字架趴在城头木廊,他已经无所谓什么形象,左手捂住十字架,右手可是不停划着十字,嘴上还不停念着祈祷的经文。
    可怜他的两位年轻的教士侍从……
    也许,此二人觉得信仰的力量的无穷的。他们身着灰白的袍子,高举挂在胸口的十字架,高喊着神圣口号怒视攻城的野蛮人。
    但两人皆被多支箭矢击中,跌落城头一命呜呼。
    甚至一把十字弓发射的破甲箭,不偏不倚正好打中爱丁堡伯爵本人的头盔。
    得益于头盔半球形的构造,客观上造成箭矢的弹跳。伯爵大人的脑袋被猛地撞了一下,他整个人被打倒,当士兵急忙来救援时,他捂着简直要断裂的脖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大人!请您撤到城下,我们誓死保卫城市。”一名士兵瑟瑟发抖道。
    伯爵眼冒金星,没有回复说话的战士,又在其他人护送下撤下墙头。
    可惜,守军的士气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一批城内的居民渴望从别的城门逃走,奈何偌大的爱丁堡城外到处都是野蛮人虎视眈眈的身影。到处都是饿狼,一旦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成里的平民逃出去不过是羊入虎口,更恐怖的是,野蛮人会轻易的走吊桥冲入城里,一切全都完了!
    无论爱丁堡的守军怎样想,留里克最引以为傲的十座扭力弹弓,所有的准备工作皆以完毕。
    在大船上,比勇尼真切的见识到扭力弹弓的可怕威力,他万万没想到这种设备还能用作攻击城堡。
    留里克一脸严肃,持剑直指吊桥:“给我射击吊桥的两个角!”
    比勇尼大惊:“留里克,你希望弹丸打断吊桥锁链?!”
    “不!比勇尼,让你的人瞄准固定锁链之地,砸碎那些木头,桥自然就倒下来。”
    十字弓手纷纷暂停压制,他们摇身一变成为扭力弹弓射手。
    换**丁堡守军的视角,他们看到了更奇葩的器械开始发威。
    虽然建造城市围墙的材料几乎都是松木,爱丁堡守军既然有意识地挖掘了壕沟,在制作吊桥方面,自然要继承旧罗马的一些技术。绞盘机构在木墙之内,外部的打击很难破坏绞盘。
    然而留里克一眼看出了它的致命设计缺陷。或者说,爱丁堡守军在建设之际,从未考虑过皮克特人有攻城锤(就是大木头)外的攻城武器,这样的吊桥系统,皮克特人是无解的。
    铸铁弹丸开始重重地撞击吊桥两个角,一次两次撞击自然效果窳劣,然多次撞期情况骤变。
    扭力弹弓那近距离的精准射击,仅仅两轮,吊桥轰然倒塌。
    比勇尼就像是狂暴的公牛,他一声嘶吼:“兄弟们!给我冲!”
    完全不需要他来发号施令,早就注意到那摇摇欲坠的吊桥的维京战士,纷纷向这边靠拢。
    暴怒的大军直接踏着吊桥冲到了木墙之下。
    哪怕城门仍有一道木门,面对维京人已经形同虚设。
    专为砍伐巨木而打造的长柄北欧森林斧开始发威,多名壮汉持斧冲在第一线,他们满是浓密的金色胸毛、纹着兽纹,挥舞着大斧直接暴力破拆,须臾他们的胸毛便被汗水沾湿得亮晶晶。
    为了掩护这些“特种工兵”,留里克仍旧命令扭力弹弓继续火力压制。
    对于爱丁堡的守军,对于城内的所有人,他们在瑟瑟发抖!男人女人,大量人员逃到城里那最重要石头建筑,逃入爱丁堡圣母修道院里,与刚刚逃进来、脑袋嗡嗡的主教站在一起。他们不停地划着十字,祈求主的显灵,祈求降下神罚迫使野蛮人逃走。
    但最后的木门仍被维京战士砸了个稀碎。
    城门后面聚集有近一百名诺森布里亚战士,他们在脖子生疼、决议战斗到底的、手握诺森布里亚王旗的爱丁堡伯爵的亲自带领下,决议与爱丁堡共存亡。
    也许,伯爵只是不想成为野蛮人的俘虏,从而让灵魂遭遇最可悲的亵渎。
    他更是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倘若当约克方面获悉爱丁堡遭遇巨大灾祸,等于是向国王、甚至是向整个英格兰宣布,诺森布里亚北方防线崩溃了!
    守军战士持矛仗剑,一个个佝偻着身子,他们干瘦普遍缺乏营养的身躯难以带来足够的自信。唯有少数的披着锁甲的战士,他们有一些将敌人拼死堵在城门的信心。
    维京人的冲击力岂是这些人能挡住的?
    完全凭借着兵力的巨大优势、个人的强壮突破与勇武,破门之后的维京剑盾手们,非常默契的组成经典有传统、简直刻在灵魂里的盾墙战术。圆盾互相堆叠,真如墙壁一般威压而去。
    盾墙勉强阻挡了守军的长矛戳刺,一些巴尔默克维京战士被戳死,然零距离的厮杀骤然开始。
    剑与斧迅速染血,后排的维京战士手持的长柄斧头从天而降不停地夯打,矛头也从厮杀的缝隙中戳进去。
    曾几何时,爱丁堡的军队扣押过袭击本地人的外来者,甚至试图感化其中一些有皈依潜力的人。但几年以来,那些所谓的皈依这还是因为曾经犯下的杀人罪被处决了。不过因得到了一些消息,爱丁堡伯爵获悉了外来的渔夫来自北方的一片岛屿的事实。
    因接触的匮乏,爱丁堡人相信那是另一支与皮克特人有关系的部族,总之都是野蛮、难以驯服之人。
    直到爱丁堡伯爵本人身陷囹圄之际,他仍不知道这群凶猛的、兵力雄厚的敌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已经丧失了去了解的机会,因为,他已经要死了!
    纵使披着披甲套着锁甲,在巴尔默克人购自罗斯人的铬钢矛头的迅猛戳刺下,一样是形同虚设。
    乱军之中维京大军如何判断敌人中的重要目标,战斗已经变成一方碾压另一方,杀红眼的维京人只想将敌方武装抵抗者歼灭,接着抓紧时间去抢掠!
    爱丁堡伯爵,任何平民见到他都必须鞠躬行礼。他就是诺森布里亚北方最重要的军事长官,是本地的实权人物,更是王国的重要贵族。可怜他死得像是最下级的战士,所谓的甲胄无法挡住敌人的戳刺,他身中七八矛当场一命呜呼,躺在黑色的土地上,尸体又被乱作一团厮杀的人们踩踏。或许,唯有他身边那剑柄镀银的已经弯折的铁剑,以及被踩踏得满是泥浆的橘色的王旗,才能立刻证明其旁边的尸体身份高贵。
    守军早在激战开始前士气就濒临崩溃,被伯爵本人强行凝聚起来的气势,现在王旗倒了,士气彻底崩溃。
    爱丁堡已经破防!
    惊恐中的部分守军被更加惊恐的民众推搡,一些小门被打开,吊桥被放下。结果这番骚操作立刻被守株待兔的维京军队发现。
    爱丁堡已经千疮百孔了,巴尔默克人和设得兰人,他们根本就是来参加一场嗜血的劫掠狂欢。他们一路狂奔,遇到任何城里之人,立刻挥动剑与斧。
    这真是一个恐怖的下午,它的恐怖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
    比勇尼癫狂着脸,甚至他的弟弟弗洛基也浑身是他人的血迹。兄弟二人参与到了与守军的最后厮杀,大军彻底歼灭了那一撮守军后,旋即开始找寻新的主攻目标。
    因为,比勇尼兄弟可是部族首领的儿子,他们与其他的家族首领是不一样的!至少格局更高一些。
    那些小型的家族,他们的人手已经开始到处搜索,寻找一切有用的的东西,尤其是是金子和银子。
    当然,还有女人……
    整个城市乱作一团,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故意纵火。
    但留里克不想搀和其中,他约束着自己的最精锐手下,在城里一片混乱之际,就在成晚看管好十字弓和扭力弹弓。
    耶夫洛一度非常不解:“大人,我们不去劫掠吗?我们难道把发财的机会全让给他们?”
    “无所谓。我是罗斯公爵,不是他们这群专注于一点小利益的匪徒。我!不是下贱的匪徒!”
    话是如此,实际上留里克也不想走入城里,去“欣赏”巴尔默克人搞出来的人间惨剧。虽说他已经有了很强的抗性,事情真的发生了,还是少看一点为妙。毕竟,留里克本人对这样的暴力行径根本引不起丝毫乐趣,目击后只有那挥之不去的不爽。
    比勇尼可是恰恰相反的!他领着一百多名浑身血污的兄弟们,气势汹汹直奔那最大的石头房子。
    那房顶还杵着一个十字架呢,虽然比勇尼并不知道那究竟代表什么,考虑此房舍的与众不同,他相信里面必有财宝。
    可怜那些祈祷的人们,他们不停的祈祷,以麻痹自己趋于崩溃的心。
    他们祈求天使降临,驱散那些肆虐的魔鬼。
    现在,魔鬼一般的维京人破门而入。人们开始疯狂的尖叫,试图找到逃生的机会,他们看着那些浑身是血的野人,这不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又是什么?
    一切的逃离都是徒劳的,魔鬼亮出了他们收割生命的致命斧头……
    比勇尼带着手下到处砍杀,无论男女皆成了维京人的刀下鬼,直到连主教本人都被一剑砍飞的脑袋。
    本该是严肃清净的修道院,现在化作地狱。
    直到这时候,比勇尼才带队搜查起财宝,果然大有收获!
    那些黄金打造的神圣器皿,包括死者身上的贵重饰品都被搜刮。曾几何时在巴尔默克部族极为罕见的金器,比勇尼索性搞到了两个纯金打造的大杯子。其实这就是盛放圣水的金器,加上两尊金银打造的十字架,就是这座修道院最重要的圣器。
    更让比勇尼大为震惊的是,修道院的通向地下的阶梯,连通的就是爱丁堡金库!当木门被暴力砸开后,两箱银币被搬了出来。
    至于比勇尼的好哥们儿盖格,这小子领着瓦斯荷比的农夫渔民构成的一百多号战士,嗷嗷叫地直接冲入了爱丁堡伯爵的宅邸。
    他们毫不犹豫的杀死伯爵的子嗣与妻子,抢走其家中的宝贝,凌辱侍女后又将之绳捆索绑。他们的想法极度单纯,就是抓获年轻的女人带回老家瓦斯荷比,从而成为“居民联盟”使唤的奴隶,甚至成为大家的妻妾,实在是因为瓦斯荷比的人们太需要外来的女人。
    这就是盖格与比勇尼一伙理念的重大不同,盖格、埃斯比约恩兄弟,他们在意识到被手下活计按在地上欺负的那十多名女人,其身份必然是本地“大人物”的奴隶,既然是奴隶身份,为我所用再合适不过。
    某种意义上,盖格一众反而是这恐怖之城里,最后一丁点人性的所在。如果那也算是人性的话。
    至于留里克呢?他仍然待在城外,就等着城里的大军完成最彻底的占领,自己再进城一探究竟。
    什么弄到俘虏、搜刮金银,留里克并非特别的看重。唯有一样东西让他重视,便是爱丁堡的粮仓。
    他倒是没想到,那些设得兰人就在因被俘被动来过此地的霍得的带领下,本着记忆直奔爱丁堡粮仓冲了过去。金银是好,可它能有粮食、布匹好的?设得兰人更想大口吃麦子。正当其他人杀他个昏天黑地,拽着被俘女人头发施以暴行,设得兰的渔夫已经在用找到的粗麻布口袋,疯狂的往里面塞着新鲜麦子。
    就搜刮新麦这一点,设得兰的卑尔根移民,与留里克实在是不谋而合。

第518章 Vith er Norrse.Vith er Vikingr.

    除却那些最先逃跑的人得以生还外,下意识逃入城内的人们,此刻或是成了维京大军的刀下之鬼,或是被持续蹂躏着。
    逃跑的农夫、牧民,带着他们仅有的随身财物直奔周围的村庄。
    这个时代,爱丁堡的地理位置与一千年后稍稍有些不同,但这片区域被命名为“爱丁堡”后就再无变过。
    大片的松树、橡树林里隐藏着一些村庄,林子里被开辟的空地广泛种上了农作物。
    麦收刚刚结束,自耕农或是佃农刚刚交了租子和王国粮税,农户剩下的粮食不多,不过在麦收后的当下,他们终于可以享受丰收的喜悦,可以罕见的大快朵颐。
    各个乡村距离爱丁堡这一军事为主的据点有一段距离,当逃跑的人们把“海上野蛮人”入侵并攻城的可怕消息传递开来时,彻底引爆了恬静田园的安宁,引来极度恐慌。来者哪里是什么“海上的野蛮人”,分明就是从海里窜出来的魔鬼!是撒旦的使徒!
    驻守乡村的教士聚拢惊慌的村民,一些自诩勇敢着决议拿起木头农具与恶魔战斗,但大部分人的想法非常单纯。所谓大家带着细软逃到林子里藏起来,等“来自大海的魔鬼”离开,一切又会太平。
    当夜幕开始降临,爱丁堡周遭村庄的民众,已经开始了大逃亡。有些人有些怀疑,直到村民看到爱丁堡的方位,那一带腾起前所未规模之浓烟,他们发挥想象,脑子里应征处能联想出的最恐怖的地狱的幻想,开始了加速逃亡。
    而爱丁堡,的确是当地人的地狱。
    守卫城市的诺森布里亚战士,无论他们是坚决抵抗,亦或是向这些野蛮人投降,结局都是死。
    攻城的巴尔默克维京军,那些最基层的战士可是被其家族首领亲自挑选,凡能入选者必为猛士。他们在阳光下战斗,就以敌人的血祭祀奥丁,就以敌人的血来回馈自己的家族。
    当大部分维京战士意识到应该留下几个活口或是作为“舌头”或是留作未来的奴隶的时候,他们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已经太过分。
    活口?哪里还有什么活口?
    难道那些哭花了脸、精神崩溃的一小撮女人?
    战斗已经告一段落,留里克觉得自己已经等待得太久了。
    持剑的耶夫洛心里痒痒,他绕着留里克转了一圈又一圈,如同苍蝇般在留里克面前乱飞。
    “够了!耶夫洛,给我安静。”
    “大人。难道我们要在户外过夜吗?”耶夫洛猛然质问。
    “不。”
    “我们也该进去了。兄弟们,都想……”
    耶夫洛话说一半,留里克眼神瞟上几眼自己的手下。哪怕是那些下船参战的水手,他们的眼神里也流露着强烈的期待的目光。
    “那就走吧。去看看他们做了什么好事……”
    留里克振作起精神,开始走上通向城市的吊桥。
    一切尽在他的预料内,所谓的爱丁堡,那被木墙包裹着的分明是大量的木头茅屋,城内不存在任何的硬化道路,至少存在几条比较直的道路,可它们分明不过是踩得坚硬的发黑土路罢了。
    平民乃至士兵都住在茅草屋里,至于道路,一旦下了雨就泥泞不堪!
    留里克对这座城市的最后那一丝幻想,甚至不觉得这里会有什么财宝。
    尤其是耶夫洛,他也张着大嘴不由感叹:“这里……难道不该有金银堆成的山吗?”
    “嘿!你在想些什么?!”留里克随口质问。
    “大人,这里一片糟糕。他们明明该是富足的,可是我怎么感觉比梅拉伦集市还要破败。”
    “只能更加糟糕。”留里克随意指着大量随处可见的死尸:“瞧瞧这些死者,他们多是士兵,更多的是平民。”
    “大人。你……这是可怜他们吗?”
    “可怜?”留里克木着脸轻轻摇头:“我似乎听到游魂在哀叹。我们已经进城,你觉得待在城里会是什么好事吗?”
    “这……我不想和死尸睡在一起。以我的经验,现在的天气最是炎热,不出两三天,这些尸体就会发出恶臭。恶臭是恶魔的诅咒,吸入那些臭气的人都会病死。”
    留里克抬起手令其打住:“够了,最终我还是在外面过夜。瞧瞧吧,兄弟们。如果这里拥有财宝,已经被我们的盟友找到。这样吧,我们继续去找敌人的粮仓,尽量运走粮食后我们立刻撤离。”
    这座名为爱丁堡的主要以木头做材料修建的堡垒,它实为王国的北方军事基地,却挡不住真正实力雄厚大军的猛攻。木头围墙可以挡住皮克特人,却挡不住这支拥有攻城经验的维京军队。它虽是军事重镇,其本体实为一个规模不大的城寨。
    现在城寨中的黑土上到处流淌着死者的血,泥土为之泥泞,空气中弥散着铁锈的恶臭。
    留里克一行根本就是漫步在“血之路”上,他们的皮靴沾染大量殷虹的泥土,所有兴致勃勃想到抢些财物的精锐佣兵,他们紧跟留里克大神身后全都换了一张脸色。
    越是前进越是煎熬,留里克看到那些癫狂的巴尔默克人到处奔跑。他们的确抢到了一些有用之物,另有人已经开始纵火。
    留里克瞥着那一撮恶意纵火者,不由大惊:“不好!我们得快点。火势一旦发展起来就控制不住了!”
    “大人,我们仍不知道他们的粮仓……”耶夫洛的话才说一半,他赫然看到不远处居然出现了马车。“大人,快看!是马!”
    “就是那里了。不是仓库如何有马?快跟我来。”
    留里克没时间和满地尸体、癫狂的维京战士纠缠,他带着最亲密的手下直接和忙着搬运粮食的设得兰人撞在一起。
    “是啊!罗斯的留里克大人,你不忙着搜刮金子,居然……”说话者正是远航引路人霍得。
    这个老小子正带着他岛上的朋友们疯狂的搬运装满脱壳麦粒的麻袋。
    留里克只是扫了一眼,就明白了爱丁堡军队在仓储方面想的如何周全。他们将沉甸甸的麻袋堆成墙,至于马匹和两轮马车,分明就是搬运粮食所用。似乎已经全军覆没的本地军队,准备运走一些粮食?
    留里克示意耶夫洛,而耶夫洛立刻掐住霍得的脖子。
    此举惊得所有设得兰停手,他们在讶异中看到留里克拔出短剑。
    “这是怎么回事?留里克大人?!”霍得艰难嘟囔。
    “放开他吧,耶夫洛。”
    说罢,留里克持剑走近已经堆积部分粮食的马车,持剑铜进一麻袋,一些麦粒随即流淌出来。他借了一些麦子,鼻子凑去嗅了嗅,评判其还不错的品质。
    “留里克大人,这是我们的缴获。”霍得谨慎道。
    “是!你们设得兰的卑尔根人,的确和那些人有些不同。你们更清楚粮食比金子宝贵。”
    这是一种夸奖吗?霍得嗅到了别的意思,留里克是军队的统帅,他领着人到这里只能有一个情况。
    霍得审时度势,自知一头狼胃口再好,也不能独吞一整只羊。
    “留里克大人,你的战士们都在寻找金银,我们只能来找寻一些好东西。我运气好,找到了他们的粮仓。”
    “不!你绝对是有备而来,可不是乱找的。”
    “不管怎么说,是你定下的规矩,最先发现财物者,归其所有。不过这座粮仓太大了,我的人至少要抗走一麻包麦子。”
    “我说过你们不能索取了吗?”留里克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佩服这个霍得并非贪婪金银。他又注意到这群设得兰人还俘虏了一批女人,看起样貌都是年轻的。
    看够了城里倒毙的尸体,反倒是这群抢粮食的设得兰人居然还留了一些活口。就是这些女人已经衣冠不整精神恍惚,一个个被捆住手脚后,就被拴在立柱上,她们的眼神里看不到光,身子硬是不停地颤抖。
    留里克再不想赘言,他即可宣布:“现在这座粮仓全是我的所有物。霍得,带着你的人还有你们俘获的女人,扛着一包麦子撤到城外。”
    “啊!这……我们打算……”
    “你还想住在城里?你难道没有闻到焦糊味!那些家伙已经在纵火了,你想待在城里火葬吗?赶紧逃出去。”
    霍得等众人这才抬起头,他们终于察觉到了情况正愈发难以控制,他呲起牙大吼道:“朋友们,我们撤吧。”
    设得兰人旋即开始撤离,霍得也在最后关头询问道:“大人,你不撤走吗?”
    “我要进来装运了麦子再走,你不必担心我。”
    在粮仓区,混乱似乎消失了,就是周遭传来隆隆声,仔细听去,那分明是劫掠者们狂欢的笑声。
    “现在开始行动吧!耶夫洛,带兄弟们搬运麦子。搜寻一切能用的东西,找到马匹和马车。”
    “是。”说罢,耶夫洛一摆手,十五人开始行动。
    留里克的确仅仅带了这点人进城,另有几人仍在城外看着那些重装备呢。
    他们脱下锁子甲,开始奋力搬运麻袋,俨然就是一名名搬运工。
    也恰是在这忙碌之际,一个藏起来的男人被揪了出来。
    一个俘虏被押解到留里克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俘虏,谁能不吃惊?
    此刻的留里克已经坐在马车一侧,而被驯得非常温顺的驮马只是一动不动站着,仿佛人类的杀戮和它毫无关系。
    这是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人,他一身灰色粗布,倒是脖子上挂着一只很小的纯银十字架。
    此人一直跪着求饶,嘟囔着一些话语。
    “他在说些什么?”留里克问。
    耶夫洛骤然踹上一脚,那人更加大声地嘟囔,而留里克也终于听明白了一些词汇。
    留里克知道此人嘟囔的是古英语,就是这奇妙的口音,让他想起了那个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酋长施泰因。
    对哦!诺森布里亚王国的构成,本质也是萨克森人呢!哪怕他们距离大移民时代过去了三四百年,语言的漂变不该非常剧烈。这里的所谓古英语,本质就是古萨克森语。
    古诺斯语和古萨克斯语,语法与词汇有着高度的相似性。
    随着此人说话变得缓速,留里克透过一些关键单词弄清了此人的概况。
    恐怕任何的时代,人才之于君主都是最重要的。这个自称名为保罗的男人,自述自己是爱丁堡伯爵的老仆人,从事着管理粮仓的工作。
    此人竟是一个本时空罕见的技术官僚?!
    留里克收了剑,一甩他的马尾,刻意站在这个保罗的面前。该以怎样的手段让这个男人冷静下来,并试着感化他为我所用?
    一个奇妙的操作骤然在留里克脑中酝酿。
    换做保罗的视角,这个老仆人在发现那些野蛮人打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藏了起来,他的几个年轻的手下都被杀死,他自己就只能在拮据的角落不停祈祷。
    一个野蛮人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不!这个男孩真的和那些野蛮人是一伙儿的吗?
    只因留里克当着保罗的面,以右手的两根手指在自己胸前“娴熟”地画了一个十字。
    这堪称野蛮人迷惑行为的举动,一下子让保罗觉得眼前的人们只是看起来野蛮,其实他们也是主的仆人。就像是那些皮克特人,他们明明是主的仆人,多少年来也屡犯边疆。可是,皮克特人有着红头发,而眼前这位白皙的少年,却又比黄金更加亮白的秀发。
    留里克器宇轩昂,他身边的战士也被立刻要求披上蓝纹斗篷,摆出一副更庄重的气场。
    接着,留里克以极为缓慢的口语,说着诺斯语的一些关键词汇:“保罗!你是……爱丁堡……仆人!你的主人,死亡。现在!我!就是你的主人!新主人!臣服!活命!背叛,死!”
    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在这个“粮官儿”保罗看来,眼前的男孩的确高贵,他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主的仆人。
    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爱丁堡遭遇到另一个王国的攻击也说不定呢。必经这些年来王国持续的内战与动荡,可是引得其他王国都在觊觎掠夺诺森布里亚的领地。那是王公贵族们的战争,可与草民有关系?身逢乱世,保罗做出了可以保住小命的选择。
    保罗跪得端正,接着趴下来去亲留里克的染血的靴子,当他感觉到诡异之际,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留里克以他对于基督的了解,此间客串一把主的仆人,完美得到了粮官保罗的仆从。无论这仆从是否真心,都让接下来的转运粮食工作变得顺畅。
    由于只是单纯地征税,爱丁堡城寨内的粮仓,粮食并非堆积如山。
    不过经历了设得兰人的第一波劫掠,几个仓库里仍有不少的粮食。
    五辆马车堆满了粮食,真可谓金银没有堆成山,粮食堆成了小山。
    为了避免误会,普通的保罗换上了罗斯人的蓝纹白布头蓬,他就紧跟在一辆马车边,在心惊肉跳中走着血之路。
    直到,他看到了破损的城门附近那满地的王国战士的尸骸,这下是真的不能走动。
    “什么情况?为何停下?”留旋即吼到发呆站着的那个保罗,接着走过去。
    须臾,留里克顺着保罗手指的方向,在尸体堆中看到了一具据说是大人物的尸体。
    那个死者,居然是爱丁堡伯爵本人?!
    耶夫洛等精锐佣兵奉命将尸体拖出来,随着一些死尸随身携带的金银器器具被搜出,完美应证了其身份高贵。
    更关键的正是那支已经弯折的铁剑,镀银剑柄,岂是普通人可以享有。
    而另一位精锐佣兵干脆翻出来一面染血的旗帜那怕它变得残破,它仍是一面花纹清晰的旗帜!
    “是诺森布里亚王旗!”保罗手指着大惊道。
    “你们的!旗帜?”留里克昂首问。
    “是贵族的!我只是最普通的仆人。”
    留里克点点头,示意耶夫洛采取一些措施。
    紧接着,保罗就在震惊中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判断。这个会在胸前画十字的美少年,他真的是主的仆人?
    如果少年真是仆人,就是主的堕落的仆人。
    哪怕伯爵已经死了,他毕竟是贵族,岂能受到如此的羞辱?!
    原来耶夫洛等人以绳索拴住伯爵的双上脚,系在马车的木板上。他们摘下伯爵的的锁甲和铁盔,收缴其剑与匕首。
    如同一坨烂肉般的伯爵,以自己的后背去洗刷染血的泥路,而周遭燃烧房屋的浓烟也愈发猛烈。
    也许留里克犯不着去搞这样的拖尸之举。其实不然!因为那些巴尔默克人和设得兰人,大家本质都是维京人,大家有着对强者的无限崇拜。一个统帅,除了要带着兄弟们发财外,更要让大家知道自己是最暴力的战士。
    能在乱军中找到敌人的统帅的尸体,这要是公然展出,等于说留里克必会获得人们的欢呼。因为,战士们非常渴望看到自己的统帅亲手杀死敌人的统帅,诸如用敌人酋长的头颅去做骨杯,维京战士们只会高兴于自己正在追随一位伟大的战士王。
    黄昏,城外。
    一片靠近大海的小树林就是留里克选中的自己的宿营地,在这个位置他能轻松看见自己的阿芙洛拉号。
    麻绳挂着爱丁堡伯爵的脖子,尸体被吊起来展示,其弯曲的铁剑插在其脚下的泥土。
    终于到了这里,粮官保罗才彻底明白过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主的仆人。
    但是,他们也不是单纯的野蛮人。
    待留里克这里安顿下来,保罗深深地爬到正烤火的留里克,卑微着身子问道:“大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留里克瞥他一眼,又示意自己的佣兵们不必再戒备。
    他看着跳动的火苗,严肃认真地绷着脸平静地以诺斯语一板一眼道:“VithhVikingr.”
    “Vikingr……”保罗长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被他们严密看管,逃跑会被立刻杀死。
    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保罗又壮着胆子询问。
    “做我的粮官,管理我的粮食,做得好,你会得到好处。否则!死亡。”
    这番话保罗是完全听懂了,他并非真的臣服,只是自知无法逃离这全新的命运。困境中此人已经释然,无论跟随哪个主人,自己终是一个奴仆。他只有紧握自己的信仰坚强地活下去,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入侵者可以夺走爱丁堡的一切,却无意夺走自己的信仰……

第519章 林迪斯法恩的消息

    一场劫掠宣告结束?维京大军的胃口得以满足?
    以木质材料为主而建筑的爱丁堡,火势正不可逆转的快速发展。劫掠的人们几乎是在烈火中找寻可用之财物,最后全体不得不向城外撤离。
    在激战中死去的维京战士,亦或是伤者,混乱中他们得不到帮助。
    比勇尼带着他的人,拿着捞到的细软全员撤退。他们这一伙儿人可谓最后撤出的,比勇尼和弗洛基,两兄弟的脑袋被烈火烤得大汗淋漓,他们呲着牙撤离,显然对今日所掠得财宝数量之贫瘠很不满意。
    不是说好的这边的人们非常富庶吗?传说中的金山银山并不存在。
    带着主要从修道院掠走的有限财宝撤出,比勇尼仍觉饥饿。
    夜幕降临,整体处在高地的爱丁堡燃起冲天大火。
    整个城市都在剧烈燃烧,就仿佛大地裂开缝隙岩浆喷涌。
    烈焰照亮夜的黑,人们坐在城外,气喘吁吁的和朋友们探讨着今日劫掠所得。
    也有人在惋惜,自己并没有将战死的兄弟带回来。
    一则重磅消息在维京大军的临时营地流传,大量的人也为了应证消息的可靠,亲自去统帅留里克大人亲选的林中营地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无名树梢吊着一具无名尸体,据说死者就是燃烧城市的首领。
    他叫詹姆?还是叫爱德华?没有人在乎诺森布里亚的爱丁堡伯爵的名字,就像那些其他的守军战士,其名都不值一提。
    有些人看到尸体仍在怀疑真实性,直到他们又看到敌人的旗帜,和精美刀剑的缴获品。
    这些信物足矣证明,是留里克亲自杀死了敌人的首领!
    带着亲信摧毁敌人吊桥,引得大军迅速攻城成功者是他。击杀敌人首领者仍是他。
    当比勇尼带人进入到营地,耳畔听到五花八门的讨论声,这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对留里克的赞誉。
    “听听。我们的小弟才是真的英雄。”听得消息,脸上血污已经干硬的比勇尼拍拍亲弟弟弗洛基的脑袋。
    “留里克是英雄。可是,他提供的消息有误。”
    “是啊。”比勇尼长叹一声,“抢掠这里,我们并没有一战富有。走吧,我要和他聊聊。”
    须臾,比勇尼站在了留里克的营地处。
    此刻的留里克正平静地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小憩中等着自己的亲密活计前来寻找。
    终于,比勇尼一伙儿回来了。
    “你们怎么如此磨蹭?一度让我以为你们被自己纵的火吞没。”说着,留里克站起身。
    比勇尼正检查着那具被吊着的死尸,嚷嚷道:“传言是真的,是你杀死了这个敌酋?”
    “是!也不是。此人是贵族,死在乱军中。恐怕是你的人将之杀死,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兄弟们,过来说话。”
    留里克摆摆手将比勇尼兄弟换来,张嘴便问:“爱丁堡化作一片火海,每个兄弟想必都发财了。”
    对于此事,比勇尼可是耿耿于怀。他察觉到留里克的营地里多了一批马车和大量麻袋,刚刚盘腿坐下便问:“这些麻袋,里面都是麦子?”
    “是的。”
    “嗯?你难道没有参与劫掠?你可曾弄到大量金银?”
    “并没有。”留里克否定道,就是脸上毫无遗憾。
    “啊!你就……不遗憾?”
    “遗憾?倒是有一些,爱丁堡并没有表面那么富有。你们巴尔默克人忙着搜刮金银到处砍杀,我只能趁机在烈火摧毁粮仓前,尽量解救一批粮食。比勇尼,看起来你并没有满足。”
    “当然。”比勇尼再叹一口气,叹言道:“我带着伙计们在修道院搞到几箱银子……”
    “啊!银子?多少?”
    “区区四箱五箱,显然不够支付我们购买一艘大船的费用。”
    “这就是爱丁堡人的主要财富?”留里克谨慎问道。
    “大抵是如此。钱币要分给我的伙计们,我死了二十多个弟兄,活着的还有死了的人,都有权平分这些银子。按照咱们之前定的规矩,这些银币都是我的。还有盖格兄弟,那些瓦斯荷比的家伙们也抢到了一批宝贝。至于其他人,除了弄到一些铁器、布匹和粮食,就再无得到什么。现在你看,城市已经在燃烧,我敢说没有任何人是满足的。”
    比勇尼说到此,其意再明白不过。
    留里克的双眼认真地凝视自己的比勇尼兄弟:“那就再找一个新目标!”
    “好啊!我们已经在这里,如果向着内陆进攻,可以洗劫附近的村庄。至少我们可以再弄到一批羊和麦子填饱肚子。”
    “这样也行?我……我不敢相信,你已经丧失对金银的渴望。”
    “你在质疑我?”比勇尼猛地拍打一番大腿,索性抱怨:“你说抢掠此地大家都能富有,显然事实并非如此。你应该……真的确定了新目标。”
    留里克略显尴尬地笑了,随后他缓缓站起,右手指向了南方。
    “我从本地人嘴里问出了一个好消息,在南方有一个岛屿,那是他们的一个神庙(指修道院),那里有很多的财宝,我们应该冲过去占为己有。”
    “啊!该不会本地人诓骗你?他们所谓的财富之众,不过是一场吹嘘?”
    “应该不会。”留里克耸耸肩,刻意笑道;“我获悉大概三十年以前,就有人劫掠过那里,带走了一批财宝。依我分析,就是当时的卑尔根人干的好事。他们掠走了一批金银、奴隶,才引得大量海上勇士的征讨。我们的设得兰的盟友,也是因此才迁移到那片群岛。”
    这些消息比勇尼如何立刻理解呢?留里克所言之核心,就是给大家一个新的好消息。
    比勇尼懒得继续思考,他和弟弟弗洛基都砍杀累得,只想到流入大海的溪流边好好脑袋与双手。
    “够了!我们就攻击一个新目标,想必所有兄弟都是非常欢迎的。此地一片火海不宜久留,我打算休息一宿明日就出征,你怎么看?”
    “也好。”留里克点点头:“我毫不担心敌人的正规部队的反扑,我估计是没有的。我们无需恋战,无需在此逗留。我获悉的那个新目标叫做林迪斯法恩岛,你把这个消息尽量告诉兄弟们吧。”
    “好嘞。不如明早我们再组织人手开个会聊一聊。”说罢,比勇尼站起身,带着老弟弗洛基便离开了。
    留里克的领地终于陷入宁静,随着吊起的陶瓮煮熟了麦子,留里克撒把盐就开始品尝美食。
    被俘的保罗现在是一介奴隶,此人在爱丁堡伯爵手下也不过是一介“有技术的农奴”,相比于以前的待遇,现在的情况也不算非常糟糕。
    留里克无意迫害这位“未来有用的工具”,便许他大口吃麦子,在闻听其因为贫穷无力娶亲,便许诺抵达遥远北方后,会安排他与一个女奴结婚。至于那个女奴,本身大抵也是从诺森布里亚王国掳走的女人。
    想到这些事,保罗甚至有些快慰。他甚至开始站在这些海上蛮族的立场上想事,开始对比自己的新主子和旧主人的不同。
    白天,保罗还是一个卑微的粮官,筹备着运抵南方的粮食。而今,自己成了海上蛮族维京人的奴隶。
    巨大的变故没有摧垮他的内心,反正贫穷的自己一生为奴,除了信仰,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而自己的新主子,这个自称叫做留里克的美少年,对自己的信仰非但不排斥,冥冥之中这少年还对于那神圣信仰有所了解?
    简而言之,保罗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附体。
    在蛮族营地里的他没有得到任何虐待,除了不能自由离开。而曾经高贵的伯爵大人,现在的境况简直是一条吊起来的咸鱼。
    为了活下去,就是保罗透露了一些关于林迪斯法恩修道院的事情,他也是基于思索后恍然大悟!原来公关792年,一群进攻劫掠修道院的蛮人,与今日一战摧毁爱丁堡的蛮人,时隔四十年他们必然是一家子!
    向敌人说明这件事也许是背叛的上帝?
    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新主子不但不会夺走自己的信仰,还许诺做事后赏赐很多,只因新主子急需一个懂行的粮官。他从不是什么圣人,如果出卖那个圣地的消息可以换来自己未来人生的富足,他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这便是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坚信自己必会因为此举,在新主子那里得到前所未有的东西。
    保罗主动提供的消息有多少的真实性?
    留里克愿意相信其人所言97%的真实的。
    这个时代整个不列颠都是贫穷的,各个萨克森人往国持续不断的征伐,整个不列颠都在持续内耗中,也因此他们才能被各路维京殖民者各个击破,最后被啃下大大的丹法区。他们的主要财富都集中在各地的修道院,平凡的人们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碍于营养、卫生状况的恶劣,本地人婴孩夭折率很高,妇女的每一次生育都是在生死线游走,如此人口也维持在一个低水平。
    不仅仅是教士传递的节俭禁欲的信条迫使诺森布里亚的农民甘于清贫,最关键的因素是他们根部不存在改善生活的基础。
    他们的精神生活仍旧是恬淡的,仿佛这短暂的一生除了给贵族缴税、打仗了带着农具去当兵,就是定期去修道院听教士的高谈阔论。
    可怜那些为数很少的被俘女人,她们被维京征服者轮番折腾了一夜,到了清晨,不少人被生生的折磨到死。
    干了这种事的包括瓦斯荷比的男人们,明明是打算把这些女人掳回老家,未曾想自己的一夜放纵竟要了她们的命。但凡还有活着的女人,精神已经崩溃成了不折不扣的废人,最后盖格也只好是遗憾的下令伙计们,给精神失常者一个痛快。
    天亮了,睡得乱七八糟的维京人在朝阳中纷纷爬起。
    人们看到爱丁堡的烈火仍在人少,蔚蓝的天空袭来阵阵南风,巨大的烟柱依旧腾空而起。
    所有参战的家族首领、最勇敢的战士,以及那些设得兰人的代表。
    合计多大三十多人站在留里克的营地,大家这就坐在仍旧被吊着的通体灰白的爱丁堡伯爵可怖的尸体前,听得留里克说明接下来的事。
    在那之前各方也互报了损失,一场攻城大战结束,包括城内厮杀在内,大军累计战死了四十个兄弟,非常可悲的是,尸体已经在烈火中化作灰烬。
    当然有人说,战死的弟兄拉出来,也是要放在露天焚烧为灰烬。死者死的其所,他们在战斗中牺牲,灵魂必是去了瓦尔哈拉。
    一双双眼睛都在凝视着留里克那俊朗的脸,留里克再扫视这群巴尔默克盟友们,他们深邃的目光里流露着更大的野心。
    “你们,是一群难以吃饱的海狼。显然我们胜利摧毁爱丁堡后,你们仍旧不能得以满足。我听说你们大部分人没有抢到什么金银珠宝?”
    说到此,大家立刻流露不甘。
    “不用愤懑。我打算攻击南方的一个名为林迪斯法恩的地方。”
    此刻,瓦斯荷比的盖格直白地插话道:“请告诉兄弟们,那里是否有金银?!”
    “哦?是我的盖格兄弟,你的父亲奥斯坦可是指望你带着你的伙计们一战发财。”说实话留里克对此子的插话颇为不满,不过这帮野人的确对发财充满渴望。“你就继续相信我,攻击那个林迪斯法恩会抢到很多金银。”
    留里克旋即又像所有人拍着胸膛保证:“如果那里没哟财宝,几十年前满载而归的卑尔根人就无法解释了。那里仍旧非常富有,我们要占领那里夺了金银。如果我们完成了新的胜利你们仍旧无法满足,我们还可以继续南下。我们兵力雄厚,可以在这个夏天沿着不列颠大岛的海岸线攻击所有遇到的城镇,直到我们的船只再也无法装运更多战利品。”
    “那就干吧!”盖格猛然拔出铁剑,“我打算吃完了麦子就走。”
    “我也认同。”比勇尼附和道。
    旋即所有人深表认同,大家生怕晚人一步,从而在劫掠时落得下风。
    说真的,留里克不觉得自己的高贵身份真的会让这群家伙重视。只有罗斯人和罗斯的仆从会坚信他们的留里克大人深受奥丁的祝福,而让他们坚定不移相信的原因,是最平凡的罗斯人确实从中得到了很大的经济好处。
    同理的,所有自诩高贵都是笼络他人跟自己干的话术,倘若说得太多本人都信了,那就太愚蠢了。
    现在的局面留里克有了一丝紧张,便是这群实质上的海盗若是得不到满足,他们会暴怒,突然撕毁盟约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马格努特家族又不是巴尔默克部族无上权势的统御,那些家族只有在得到好处的情况下,才会继续承认马格努特家族的地位,才会认同比勇尼兄弟,以及自己这个马格努特家女婿的统帅地位。
    留里克现在又画了一个大饼,显然所有的巴尔默克人中的精英,又一次看在发财的份儿上,认同了自己的统治权的合法性。

第520章 侵入林迪斯法恩

    林迪斯法恩,这个地名对留里克来说非常陌生。
    实际呢?这个修道院故意健在偏僻的近海潮汐岛处,修道院里蕴藏着许多财宝,但教士仍旧秉承信条,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此地当下就是诺森布里亚王国最重要的宗教中心,它四十年前被卑尔根维京人洗劫一番后,王国将之重建。
    吸取了上次防御一摊稀烂的惨剧,王国也开始非常罕见的用当地比较容易获得的花岗岩将之加固。
    距离那场灾祸已经过去,最年幼的亲历者如今也几近人生暮年。那些昔日的教士,他们多数死在劫掠之灾中,后续迁移来的教士只能听从亲历者的口述以幻想灾祸现场,而这些人也陆续去了天国……
    林迪斯法恩修道院,这里已经恢复了恬静,哪怕是王国爆发了几十年的内乱,争权夺位的贵族们从不会觊觎修道院里的由信众们自发捐赠的越来越多的金银,反而是国王派遣一支军队,在修道院的外围修建了一座军营。
    比起防备可能出现的海上蛮族,国王更在意这座王国宗教中心知否真的牢牢统御在自己手中。
    林迪斯法恩距离王城约克足有二百公里的路程,但距离王国北方另一座军事城镇班堡,仅不到一天的旅程。
    虽然从保罗这里获悉了很多情报,留里克总有种预感,因为自己的大军就是要深入诺森布里亚的核心统治区,面临更大规模的战斗已然不可避免。
    战斗是否会让这群维京战士发狂?他们一定会的。
    大军在吃完了饭后,旋即开始搬运战利品。
    留里克本来计划中午时分就启航的,结果搬运粮食和其他战利品(主要是收缴的铁器与布匹)花费了太多时间。时间磨蹭到了下午,搬运物资而被折腾得浑身疲敝的人们,只好继续窝在海边,大口吃着缴获的麦子养精蓄锐。
    而爱丁堡的大火仍没有熄灭,那里仍旧是一面火红的地狱。
    留里克甚至找来绳索捆着拉车的马匹,直接将之吊到阿芙洛拉号的船上,最后塞进船舱。至于马车也没有浪费,车板与车轮、车轴被拆解,一并装上了船。
    其他的长船都载着不少货物,其中最有分量的莫过于粮食。
    设得兰的卑尔根移民看重粮食,而巴尔默克人更希望得到金银铜铁。
    新的一天,当海雾还在弥漫之际,这支维京船队全体离开火焰仍未熄灭的爱丁堡。
    雾气掩藏了船队的踪迹,庞大的船队正沿着海岸线,气势汹汹地向南漂去。
    而这注定不可能是漫长的航行。
    一股清凉的北风袭来,面对突然转变的风,各船毫不犹豫扬起风帆。
    人们无比快慰地收了桨,长船仅留两三人,即可完美地操纵大船。
    与此同时,被俘的保罗正带着不思议的感觉,被留里克邀着站在船艏甲板。
    他感受着海风,又侧目看着船艏撞开的浪花,不由感慨:“这!难道竟是诺亚的提瓦特?”
    留里克完全听懂了此人的话,随口自傲地回应:“方舟很大,仅有一艘!我的船很小。不过,当你来到我的港口,会见到更多这样的大船。”
    “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船。任何风浪,无法将之掀翻。”
    “当然。”留里克继续高傲道:“我们有能力建造更大的船只,也许终有一天,会建造岛屿一般的大船,就像那艘方舟。但是要完成这一目标,我需要大量的钱财招揽工匠去建造,这就是我要继续攻击的理由之一。你觉得,我是恶人吗?”
    “这……”保罗无话可说,凭良心说话,他确信这位非常年轻的留里克并非凡人,此子绝对了解过那些经书上的智慧!
    恐怕这位留里克还懂得拉丁语呢!可惜,自己一无所知,只能听从那些高贵而傲慢的教士的讲解。
    再看看局面吧!这艘名叫阿芙洛拉号的大船,和其他船只完全不同。船上的人们穿着普遍统一,他们的确不是上帝的羔羊,却不能说他们是肮脏的。这位名叫留里克的统帅,衣着光鲜英伟,充满智慧。
    如果这位少年如今前往林迪斯法恩是接受主教亲自的施洗,之后再坐着这艘大船去罗马朝觐,那么他一定可以成为一位高贵的国王。而自己,一介管粮食的粮官,也许会因为引荐人,被林迪斯法恩主教册封一个圣职。
    可惜,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幻想。就好比天堂那般,无尽的美好却遥不可及……
    留里克大人器宇不凡,偏偏他的大军是要进攻林迪斯法恩。
    他们既然仅用一个下午就攻破了爱丁堡,那么面对南方的修道院又如何?
    不!不仅仅是修道院!还有其附属的军营!
    岂止是军营!这支海上蛮族大军,说不定直接攻击更南方一点的班堡,将那座城市付之一炬。
    一想到这些,保罗愈发觉得自己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然而这位留里克自称是北方大神奥丁祝福的圣人,任何为他而战者,死后会进入瓦尔拉哈圣殿,再不济者也是前往美妙无比的阿斯加德。
    也许,那个瓦尔哈拉还有阿斯加德,和帕拉迪斯(天堂)是一个意思?
    一瞬间,保罗对自己的信念突然萌生一丝怀疑。
    船队接着风势以很快的速度航行,一些时段内航速竟达到了八节。
    人们的热情无任何衰退,许多人幻想着一次快速航行,当天就能杀到目的地,最后大家今晚抱着大量的黄金,占有当地的女人痛快地过上一宿。之后的兄弟们因为大获全胜,船只已经不能再运载更多财富,届时大家满载而归。
    接着因为知道了航线,明年还来。
    事实的确如此,人们一直注视着海岸线前进,时间是甚至还不到傍晚,视力不错的大家就透过被凉风吹拂得非常澄澈的空气,看到了远处的城寨,以及一座奇怪的建筑物。
    窝在一边睡觉的保罗被留里克撅起来,他指着远方问道:“那里,该不会就是你说的林迪斯法恩?”
    看到远方的有着尖顶的建筑物,保罗猛地咽下唾沫:“是的。是林迪斯法恩,有尖顶的修道院。大人,你看那边。”
    保罗又指着一个方向:“那是护卫者的营寨。你们要进攻修道院,就……必须和那些人激战。”
    “吼?一场战斗?”留里克稍稍提气精神,“看来不击垮守军,我是不能劫掠的。”
    很快,几个嗓门大的人开始对着后方随性的长船手舞足蹈大声呼唤,所谓说明前面出现了敌对目标。
    被漫长航行弄得浑身无聊的人们迅速斗志爆棚,人们在兴奋地嗷嗷大叫,被收起的大桨又被翻出来。
    风力与划桨驱使着长船达到最大速度,意识到那些伙计们的动作,留里克这边也下令犯不着继续压低航速,主桅满帆以及尾副桅扬帆,阿芙洛拉号猛地一震,开始全速狂飙。
    保罗看到了,这些海上蛮族已经在调试他们的重型武器!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从船舱里搬上甲板,保罗本人是完全不知道此为何物,他本能告诉自己此乃某种武器。
    船队气势汹汹地突进,随着距离的缩短,留里克看清理的所谓林迪斯法恩修道院的全貌,不由得咬紧牙关。
    缘何?他看到这个据说满是财富的修道院,结果坐落在一处有小悬崖的近海岛屿上,有一条明显的酷似防波堤的道路延伸至陆地。
    不仅如此,修建这修道院的人们怕是担心小悬崖都不能加强防备,他们愣是又堆砌了一圈低矮的石墙呢。
    石墙并不可怕,留里克实在觉得那些小悬崖的地理状况,导致船队根本不能抢滩登陆直冲修道院。
    众多情况分明说明一件事,即林迪斯法恩自很久以前被攻击后,新的修道院加强了足够强力的防备。
    可是,这恐怕仅仅是维京军队进攻路上碰到的一点小小的阻碍。
    阿芙洛拉号桅杆现在飘扬着罗斯的白底蓝纹的旗帜,此乃罗斯公国的海军旗!
    留里克已经下令调整身为旗舰的阿芙洛拉号的航向,引得后续长船全部开始转向。
    他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望向桅杆的旗帜,突然间心生一个妙计。
    “耶夫洛!”留里克大吼道。
    “在。”
    “我们缴获的诺森布里亚王旗,没有扔掉吧?!”
    “怎么可能扔掉。”耶夫洛一脸自傲:“那是我们的光荣!那块毛毡布已经洗干净还晾干了。”
    留里克随手指着桅杆:“给我派人把咱们的旗帜摘下来,把那面旗帜挂上。”
    “啊!这是何意?”
    “你太单纯了,耶夫洛!这是一个计谋!我要让那些守军,那些教士,以为我们是他们的朋友。”
    被亲自指点一下,耶夫洛恍然大悟,这便一声怒吼后,指派人手爬桅杆换旗。
    这是一个没有望远镜的时代,林迪斯法恩的所有人早已注视到一直庞大的船队正向这边本来。
    人们都听说过几十年前修道院被袭击的消息,可是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俨然成为了一种传说故事。
    视角换到林迪斯法恩。
    诺恩布里亚的临海军营内,一位名叫约翰的步兵队长,被自己的手下唤醒。
    “大人!出大事了!大海……”士兵带着剧烈的颤抖,指着海洋的方向。
    “你被什么东西吓坏了?带我去看看。”
    步兵队长刚刚走出自己的营房,就看到大量战士已经站在营寨外,眯着眼望着越来越近的船队。他们从未见过这种规模的船队,尤其是注意到其中还有一艘奇怪的大船。
    那是什么情况?!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免费领!
    步兵队长下意识地觉得危机重重,而当他看清了那艘大船上飘扬的竟然是自己王国的王旗,突然间又拿不定主意。
    其实大部分人都在怀疑,也许这支船队是国王大人打造?它是不可思议的怪异,而且有谁能知道国王组建船队的事情吗?
    战士们希望步兵队长给予一个解释,而约翰逊一无所知。
    本着不管来者是敌是友,保持戒备总没错。
    他现在拿不定主意,便下达命令,便是号令手下的一个百夫长带着自己人紧急撤到修道院,然后将大门封闭。
    其余的两个百夫长带队跟着他去海岸列阵,如果来的是王师就欢迎,若是敌人就开战。
    至于那些协助班堡伯爵去乡间收粮食的没有归队的战士,约翰已经顾不得了。
    约翰做到了一名军人的最基本的素养,他在尽量短的时间尽心了军事部署,最关键的是他正确履行了自己守卫修道院的重大责任。
    修道院的木门已经封闭,教士们都获悉了一支疑似王家船队抵达的消息。
    和军队的态度非常不同的是,许多教士天真的以为是国王本人和他钟爱的船队抵达了修道院,因为八月十五日的圣母升天弥撒就要到了!今年国王亲自带着浩荡船队赶来参加盛大的弥撒,一切都说得通嘛。
    可是,对手的圣母升天节日留里克从不关心,之所以选在七月八月劫掠,主要因素就是这一时期不列颠刚刚麦收,各路维京人都要趁此良机捞上一笔。
    他估计自己的诡诈手段一定程度忽悠了对手,而一种身着橘色衣服的武装人员竟然在海岸营寨外列阵,又让他起意。
    “也许他们没有上当。”耶夫洛忌惮道。
    “无所谓,他们列阵了,反而更容易被我们打击。耶夫洛!”
    “在!”
    “带着兄弟们调试武器,所有公牛抛石机对准右舷。左舷的扭力弹弓搬到右舷。其他人,带着十字弓准备抛射。”
    “遵命!”
    以阿芙洛拉号这种体型,冲滩就是自找搁浅。随着大船足够靠近海岸,留里克以一座固定右舷的扭力弹弓的机械瞄准具盯住一个游走的敌人战士,瞄准框锁定敌人的身影,尤其身影的大小留里克确定了位置。
    “现在下铆!距离150stika!右舷对敌!”
    随着猛烈震动,阿芙洛拉号突然停下,由于锚头从左舷抛下,整艘船自然右舷对着海岸。
    “Hjutraaaa!”
    留里克猛吼一声,阿芙洛拉号上所有的远程武器同时开火!
    这一举惊得保罗直接跌在地上,他想不到这些设备都在发射致命的武器?!这么远的距离,真的可以打到岸上的军士?
    扭力弹弓的十发旋转尾翼的标枪,以每秒的抛物线,带着呼呼响声直奔列阵的诺森布里亚守军。
    紧随其后又是公牛投石机发射的十颗石弹,而十字弓抛射的轻箭也紧随其后。
    岸上的人们从未见识过扭力弹弓,或者说根本就是这些武备在不列颠的失传,导致这些战士对这等武器可怕的无知。
    约翰只听到迫近的轰隆声,一阵犹豫后他突然感觉到了恐惧。
    可惜,紧接着的就是战士的伤亡。
    有战士直接被标枪钉在沙滩上,还有的人被石头砸断了肩膀,砸坏的脑袋瞬间死亡。
    人们开始下意识的退却,并举起铁皮加固的盾牌。
    他们这些奉命驻守修道院的可谓王国精锐,故在武器装备方面好上很多。实质上的三百多人的守卫队伍,其中百余人可是有着锁子甲,二百人的盾牌得以金属加固。
    可惜他们的这些防御器具,在留里克的更强劲的远程武器面前,也就比一戳就破的纸结实一点。
    轻箭击中一些毫无防备者,更多人开始举着盾牌下意识后撤。
    “不准撤!是敌人!诺森布里亚的勇士,跟我迎战!”
    约翰甩着剑竭力呼吁,他的战士有所镇定,然很快第二轮的石弹和重标枪又砸了下来!
    不仅如此,三十余艘长船载着气势汹汹的维京战士,已经开始最后的冲滩,他们憋着一股杀气,距离登岸厮杀仅剩一步之遥。
    也直到这一时刻,步兵队长约翰终于意识到,来范之敌根本不是自己这点人可以阻挡的。

第521章 悲惨的历史再现了

    长船踏着巨浪冲滩,从上跳下的是一名名披着辫发、赤背纹身的剑盾手。
    那可以护住整个躯干的巨大圆盾刻印涂抹着奇怪的花纹,有些战士佩戴的护着整个脸的面具,更显他们的凶悍。
    刚刚挨过两轮远程打击的诺森布里亚军战士,他们还没有从突然袭击中缓过神来,又不得不面对着这样一支气势汹汹奇怪大军的抢滩登陆。
    “跟着我迎战!不准逃跑!逃跑者将被吊死!”步兵队长约翰无望地高举铁剑嘶吼,可他知道,仅凭自己这些被吓破了胆的军队,如何抵挡这支大军?
    也许在发现敌人船队的第一时间,全军撤到防御更好的修道院,情况就不会变的更糟糕。
    比勇尼、盖格,以及所有自诩勇敢的维京战士,他们无一例外的以盾抵着整个躯干,右手持剑、斧向前冲锋。剑盾手一律在前,气候的数百名战士多拎着安装了斧头的短矛,以备在焦灼的短兵相接中,给予先锋的兄弟支援。
    可怜的诺森布里亚军,他们不但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且战术更是一团糟。
    几十年的王国内战,除却百姓民生凋敝外,军队的素养可未在战争中提高。他们甚至忘记了结阵迎战的知识,在以往的战争里,军士冲上去的混乱厮杀,这种最原始的毫无战术素养而言的“群殴”,成了战场的主流状况。
    而冲过来的维京大军,他们至少懂得盾牌相互嵌合,组成盾墙压上去。
    仅仅比诺森布里亚步兵强上一点,这些主要有巴尔默克人构成的维京军,刚刚登陆就占尽了优势。
    短兵相接无可避免的发生。
    五十多名没有丧失自己信条的王国战士,他们奋战在激战第一线。
    纵使他们的武备更好一些,耐不住被群起而攻之。
    他们几乎没有造成维京军的伤亡,就被稀疏打翻。
    那盾墙仿佛是坚不可摧的石墙!唯有军营塔楼的弓箭手,他们的短弓可以给对手制造一些伤害,可怜这种伤害仅相当于蚊虫叮咬。
    那五十余名战士快速战死殉国,战线崩溃之快,步兵队长约翰大呼不解之际也只得落荒而逃。
    “兄弟们!跟我撤到军营!”
    约翰竭力地挥动铁剑,他在卖力约束自己的手下,而此举也导致他成了众矢之的。
    不!他仅被一支十字弓盯上了。
    比勇尼结果手下活计帮着照看的钢臂十字弓,娴熟且冷静的瞄准那披着锁子甲、穿着橘衣、怎么看都是“战争酋长”的男人,他轻轻扣动扳机,整个人身子往后一怔,致命的破甲箭急速砸了过去。
    那淬火处理的锥形碳钢箭簇,本是来用于对付东罗马甲胄骑兵级别的重型目标,区区锁子甲必备轻易洞开。
    约翰突然感觉无力,接着倒在地上。他努力的爬起来,才赫然看到自己大概心脏处被一个东西洞穿。他的头脑一片空白,突然间又浑身乏力地躺了下去,之后在没爬起……
    那些迷茫的诺森布里亚战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长居然倒地了!
    倒地意味着战死,他们最后的一点士气随机崩溃。
    只剩下两个百夫长带着他们兵力极为有限的兄弟了,一些人奔向了军营试图继续做着地坑,另一些人望了望不远处的修道院,又头也不回地扔掉武器乃至头盔,以可耻的轻装姿态奔着南方的班堡撒腿就跑。
    战斗难道要以这种毫不光荣的方式结束?这样的胜利一点都不让人快乐。
    几乎毫无损失的维京大军的进攻目标直指军营,纵使有木墙、塔楼做防御,那木头墙如何抵得过维京人的北欧森林斧。
    军营被维京人团团包围,对于塔楼上的弓手,就如同被狼群包围的松鼠,无助且恐惧。
    而维京的弓手持续放箭,很快便压制着塔楼弓手。
    随着紧闭的木门被十几把双手大斧硬生生砸成木屑,一切都结束了!
    大军冲进去,那些已经示意投降的王国战士仍被肆意砍杀,登陆战似乎也到此为止。
    瓦斯荷比的盖格气喘吁吁,他的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
    他拎着滴血的手斧找到比勇尼,斧头指着南方:“有些懦夫跑到南边了,我们是否追击?”
    “懦夫?让他们逃跑好了。现在天色暗淡下来,我们占据了这个营地,正好作为我们的休息地。很快罗斯人也要登岸了,在留里克登岸前,我们先把这里的可用之物搜刮干净。”
    盖格有些疑惑,他的斧头又指向东方:“那个就是修道院,我们现在趁着兄弟高兴,冲过去占领修道院,我们可以捧着金银过夜。”
    比勇尼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便迅速爬到军营木墙上,对着到处搜刮的兄弟们吼道:“兄弟们!别管这个无聊的营地了,咱们去攻击那个祭坛(指修道院),我们赶在天黑前占领它!”
    士气爆棚的大军高高举起剑与斧,这一刻比勇尼觉得自己的确成了军队的统帅,甚至是巴尔默克人的大王!
    维京战士陆续又冲出军营,此时的他们中一些人已经换上了缴获的新武器,甚至换上了从敌人尸体上拔下来的皮靴。
    而几个战士从某一木棚里拽出几个吓破了魂的女人,质问比勇尼:“老大,这几个女人这么办?”
    “她们?”比勇尼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家族招募的战士,又瞬间明白这些奇怪女人的身份:“这些女人本就那些人豢养的奴隶,留住她们全都带回去。干脆这样,你们几个守住这个营地,其他人跟着我们去修道院抢金子!”
    此言一出,那些还沾沾自喜的维京战士,他们干脆直接手起刀落,嗷嗷叫地跟上了大部队。而此刻,刚刚被占领的诺森布里亚军营,等于说又被废弃。
    现在对于维京大军,没有任何事比捞到金子更美妙的。
    比勇尼对俘虏一些女人就是毫无兴趣,整个被占领的军营,他也只会对俘获的几匹马感兴趣。他干脆骑上了马,只可惜情况和幻想的差别太大。这些专职拉货的马匹是真的温顺,只是催促其狂奔真是勉为其难。
    卑尔根的峡湾,当地人自古驯养繁育本地马种,但当地的维京人长久以来让其拉车驮物,对于骑上马背驰骋,也是最近的事情。
    比勇尼知道骑马这件事,维京大军向着修道院狂奔,他比勇尼就是军队里最靓的仔。
    “那个家伙……我怎么看见比勇尼再骑马?!”船艏的留里克眯着眼不由感叹。
    而耶夫洛也适时地嚷嚷:“大人,我发现海潮在上涌。我们登岸的事……”
    “快点做。”留里克扭头催促:“那些人难以攻破修道院的石墙,我们的重武器尽快到位。”
    阿芙洛拉船舱里的驮马又被捆着绳索,被战士水手合力拉出甲板,如此费劲的操作一度让大家觉得此举可有必要?
    马匹最后被吊放到长船,之后则是扭力弹弓、投石机的搬运。
    这是一个需要时间的运输过程,按理说大船可以暂停作业,拔锚后直奔修道院而去。
    然见多识广的水手察觉到,那修道院所处的地域绝对是一座潮汐岛,那里有着大面积的可能只是没过膝盖水深的滩涂。
    大船自然可以冲上去,结果必是可怕的搁浅,倘若到最后涨起的潮水都不能将大船浮起来,结果可是致命的。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众号【】,看书还可领现金!
    阿芙洛拉号可以撞垮一艘又一艘敌方长船,留里克唯独不敢冒着搁浅风险冒进。
    留里克自然无法给予那些巴尔默克维京人以支援,终究攻城战已经开始。
    上千名战士踏在通向修道院的道路上,此路酷似防波堤,正在兴头上的人们迎着晚霞战斗,他们只想捞到金银,从未察觉到海潮正在上涌。
    终于,他们冲到了的修道院的外郭石墙之下。
    根据教士们的信仰,他们身兼圣职,自然不可能拿起武器奋战。
    这一刻,修道院里的所有教士们终于意识到,曾经的那些传说绝非先辈杜撰。悲惨的历史重演了!海上蛮族再次杀了过来,目标必是再度洗劫林迪斯法恩修道院,所有人无一例外会被杀死。
    虽然教士不能亲自去战斗,但站在墙上奋战的战士需要神圣祝福!
    教士们举着巨大的木十字架登上墙头,住在修道院的主教以柏枝向守军战士泼洒圣水,他竭力压制着自身的惊恐呼吁:“这是圣卡斯伯特的圣域,不能让这些野蛮人破坏圣域的清净。上帝宽恕你们的罪,上帝与你们同在,为了信仰而战吧……”
    也许这番训导真的有了作用,紧张的诺森布里亚的不到一百名守军,竟迸发去强大士气!
    因为,这座修道院是“圣徒卡斯伯特”做建,此人是诺森布里亚地区的布道圣者,他的圣骸就埋葬在修道院的公墓中,而他生前所著的“林迪斯法恩福音书”的原始手写本的羊皮书,就放在修道院中一个纯金打造的“圣柜”里。
    这座修道院的确蕴藏了大量的金银,只是它们几乎都是圣器,守军战士已经意识到,大概就是修道院的财富如同一大推肥肉,引来了野兽的撕咬。
    守军站在约有三米半的石墙上,通体花岗岩堆叠并用原木加固的石墙,实在构成了一座坚固防线。
    比勇尼一众人已经站在石墙之下,一批勇士已经在故技重施,拎着大斧头去砸门了。
    修道院通向陆地仅有一条道路,一旦潮水涨起,道路旋即封闭。守军只需要守住正面的这一堵墙,等待潮水涨起来,敌人若是不撤,那就是淹没海中喂鱼了!
    得到圣水祝福的百夫长非常清楚自己的重大劣势,旋即命令手下,不管用怎样的东西,先努力吧木门封锁。故而一批木车、杂物,被战士拼命拉到木门处堆积。
    城头的战士拼命放箭之余,也开始抛下石块。
    那些挤在城墙下的人们,他们无力徒手爬墙,却遭遇到石块砸头。
    开始有维京战士被直接砸碎头颅暴毙,一有人捂着受伤的胳膊后退
    那些奋力砸门的持斧壮汉遭到了最严重的打击,即便他们有兄弟们的盾牌掩护,仍然在蒙受损失。
    力图拿下首功,率先冲进去劫掠的瓦斯荷比的盖格,他终于意识到势头不对。
    门洞内的砸门大汉不断吼道:“大门太结实了,我们砸不烂!”
    “怎么会砸不烂!坚持住。”盖格大吼。
    “盖格!你快想个办法,他们不停扔石头,兄弟们块顶不住啦!”
    盖格和他的活计仍在坚持,而他的弟弟埃斯比约恩也直接钻进城门洞。
    “你小子!怎么过来?!”
    “大哥,比勇尼他们已经在后撤了。”埃斯比约恩愤怒吼道。
    “该死!那个家伙再做懦夫。”
    “不是的。他们发现海水在上涌,如果我们再不撤,打水会把我们都淹死。”
    “可恶!可恶!”盖格气得顿足捶胸,又叫骂道:“明明是他呼吁大家现在攻击,他却选择撤了。兄弟,罗斯人呢?留里克在干什么?为何还没有支援?”
    “罗斯人在搬运东西,他们根本没有参战……”
    “已经够了。”盖格几乎咬碎了牙齿,他并不清楚海潮上涨如何,但是光线是真的越来越暗淡。倘若战斗拖到了晚上,对谁都是不利的。
    比勇尼虽有不甘,甚至抱怨留里克支援不到位,但海潮确实在快速上涨,自己拖沓一些时间结果非常致命。
    他率先带着自己的那二百号人,拖曳着阵亡者是尸体后撤,缴获的马匹也排上了用场。用马匹拖曳着尸体显然对战死的弟兄是不敬的,可让自己的兄弟落在敌人手里,那才是最大的悲剧。
    见得兵力最雄厚的比勇尼跑了,其他的家族首领见势头不对就萌生退意,现在他们可以明正言顺跟着撤。
    至于设得兰的那些卑尔根移民,他们真可谓没有廉耻,只是跟在大军后面随行,见战局焦灼又都退回海岸。他们和留里克的手下混在一起,留里克本人也因此获悉了前方的情况。
    望着陆续撤回来的人们,夕阳下的留里克眉头紧锁,不禁低估:“看来,需要打造一些梯子爬墙,制作攻城锤砸门了。”
    最后反而是瓦斯荷比的一百人,在盖格的带领下撤退。他们战死了无人,尸体被同伴拖曳着离开。
    当他们他们抵达通路之际,面对的已经是没过膝盖的海水了。
    在他们的背后,诺森布里亚的守军们高呼着哈里利亚,感恩上帝的庇护,亦是有人向逃跑的维京人咒骂云云。
    虽然盖格听不懂那些话语,他知道听出了其中的恶毒语气。
    “你们给我等着。明天!等我们休息好了一定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第522章 当维京剑盾手站在城墙上举起血斧

    没有一鼓作气冲垮敌人阵线占领修道院,撤回来的维京战士们并没有什么懊恼,大家憋着一股劲。

    诺森布里亚军逃跑后的营寨成了留里克的绝佳营地,他的巴尔默克、设得兰战士,毫不犹疑将此作为休息地。

    人们将战死兄弟的尸体拉回来统一安置,计划着等战事结束后将其统一火葬。

    近岸沙滩上到处坐着人,他们点燃篝火烹煮麦子、啃食缴获的咸肉,甚至还杀了两匹缴获的驮马,烧烤新鲜马肉充饥。

    他们点燃大量的篝火,而实质上一些篝火边无人驻守。

    此乃留里克的惯用计谋,不过对于巴尔默克人来说实在太新奇了。难道将篝火制作得如同繁星般密集就能吓得敌人精神崩溃?也许吧。

    经历了整个白天的航行、下午的抢滩登陆战,乃至傍晚的攻城战,这些维京战士身体素质的确不错,可他们绝非超人。因精神亢奋而忽略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透支的他们,一旦开始休息,吃饱喝足后很快就围着篝火呼呼大睡。

    那些参战的家族首领们,大家集体待在军营里的一间大木屋内。

    室内有方桌,亦有一些木质的板凳。虽然天气并不是很冷,室内黑黢黢的陶盆点燃柴火,温暖笼罩所有人。

    大家都很疲惫,傍晚作战失利的事实,促使大家需要统帅留里克拿出决策。

    并没有大规模的抱怨不代表无人抱怨,盖格憋着一股气嚷嚷:“我和兄弟们直接冲到了他们的城门里,就算那是石头墙,我的人不停夯打那木门,一定可以将之砸得稀烂。可是,你们害怕上涨的潮水淹死大家,全都撤了。”

    “可潮水上涨得非常快。你瞧,你自己的靴子都是湿漉的。”比勇尼耸耸肩道。

    “我们明显可以再坚持一下。”

    “但其他兄弟正在蒙受损失。我们在攻打一座石头城,看来不是轻易可完成的事。”比勇尼的话说得很中肯,各家族首领的的态度也差不多。

    盖格话锋一转:“留里克兄弟,也许你的人应该再快点,你的重型设备早点给予我们一些支持,今晚我们就能拥抱金银在他们的神庙(修道院)睡觉了。”

    “我的动作已经足够快。”留里克摇摇头,拍打一番桌案后直接站起:“我承认你们的勇气,可是你们的动作乱无章法!我们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贸然攻击石头堡垒,结果当然是失败。”

    “那么,可有办法?”比勇尼问。

    “有!我已经准备好了对策。”

    此言一出,谨慎的人们表情全都舒缓下来。

    盖格双手伏案舔着脸急迫问道:“明天!兄弟,你可有信心带着兄弟们明日攻破?我听说,你们罗斯人经历过这样的攻城战。”

    “明天?还不行。”

    “为什么?”

    “我们要用明日好好准备一番,制作一些特别的攻城器具。再说了。”留里克直接手指着木门的方向,“你们都看到了,兄弟们睡得到处都是!他们太累了,这可不是一晚上的休息就能恢复。依我的计划,明日我军好好休息,一些人打造器械。我们到了第三天发动攻击!就走那条被海潮淹没的道路,在正面堂堂正正大破石墙。”

    留里克言语非常坚定,他虽然还是少年之姿态,无人再质疑其手段的合理性。

    所谓攻城的办法,留里克能短时间里弄出来的工程器材,莫过于梯子和攻城锤。

    盖格和他的瓦斯荷比的兄弟们最为勇敢的长时间在城墙下奋战,他们对于那墙壁拿出来许多关键性的情报。

    基于这些用战士生命换来的情报,工程器材遂在有条不紊的打造中。

    留里克终于在这诺森布里亚的领地呼呼大睡,深处敌境的他丝毫不觉得危险,哪怕是保罗说明了徒步一天的南方之地就是班堡,实为一座大城市。

    大城市?只怕不过是个两三千人的城寨吧。

    留里克并未对此放在心上,所有人的心思关注在那修道院上。

    晦暗的星空掩藏了大地的轮廓,昏暗海岸处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它的密集与繁星交相呼应。

    林迪斯法恩修道院现在成了十足的孤岛,或者说它的建设初衷就考虑到了利用地理进行防御。奈何,它正面临本时空最善于航海的族群围攻。

    诺森布里亚的守军与教士们吓破了胆,披着黑袍的主教、下级教士,他们将圣物放在修道院显目处,大部分军士与全部教士聚在一起祈祷了整整一夜。

    天亮后,折腾一宿的守军回到各自的岗位,紧张地等待海潮退去通路再现。

    还能怎么做呢?投降?怎么可以向野蛮人投降?投降的结果就是被杀罢了。

    继续坚守?坚守何时是一个头啊!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抽红包!

    教士们祈祷着上帝派遣天使,以神圣力量杀死或是赶走这群野蛮人。

    而守军战士更加现实,他们希望某种方法派人逃出去,狂奔到班堡搬救兵,奈何这座孤岛无异的修道院,限制了敌人的进攻亦是限制了自己的逃离。

    最后的步兵百夫长只能哀叹:“早知道就该安置几艘小船。”

    守军在恐惧和不安中等待敌人的总攻,终于,一伙儿出现了!

    比勇尼带着区区一百个战士,以及耶夫洛的伙计们携带的四座公牛投石机。

    他们的巨大的涂抹颜料的盾牌何其醒目!不仅如此,许多持矛的战士的矛头上,还戳着昨日战死的诺森布里亚军战士的头颅。

    持弓的守军在惊恐中下意识的放箭,然箭矢根本无法击中那些已经停下来的目标。

    “就到这里吧兄弟们,也不知道留里克让我这么干能有什么效果。”比勇尼奇怪道。

    耶夫洛随口便吹捧道:“我的主人留里克有着大智慧,依我看,他就是要用手段吓坏那些人的胆子。”

    比勇尼不能完全认同,他耸耸肩:“有这闲心,兄弟们全部冲过来,就是用爬墙的方式也就破城了。”

    “可是那样会有兄弟战死嘛?”

    “嗯?难道因为好怕战死就不战斗了?我们是奥丁的战士,战死是每个人的光荣。”

    耶夫洛笑着摇摇头。

    “兄弟,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单纯。我的主人可不这么认为。留里克大人希望毫无损失的完成胜利,战士在光荣加身中走完一生,这样灵魂仍能前往瓦尔哈拉。既然归宿都是如此,为何不在死前多弄到几个女人、多生一些孩子呢?”

    “我留里克兄弟想法的确奇妙。好吧,耶夫洛,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咯!现在让我们吓唬他们一番。”

    公牛投石机可以抛出任何皮兜可包裹的弹丸,而这一次,耶夫洛奉命用地方死尸的头颅做弹丸。

    这样的弹丸破坏性几乎为零,恐吓性、侮辱性极强!

    狰狞且灰白的头颅装填完毕,耶夫洛一声令下,它们砸了出去。

    诺森布里亚的守军本能的躲在城垛后,他们也是昨日见识到这等武器的可怕,生怕被其砸得脑袋开花。

    奇怪的毛茸茸的弹丸落地了,没有引得任何波澜。

    大着胆子的守军战士前去检查,接着在极度震惊中直接坐在地上。

    多名守军跑来,结果又连滚带爬的躲开。

    “你们在干什么?难道他们砸过来的是魔鬼?!”百夫长持剑走来,当他看到那些狰狞头颅,坚强的他也颤抖起身子。

    陆续有头颅被抛了过来,本就疲惫的守军战士,那脆弱的精神再受一番惊吓。

    最为胆大的几人将头颅收殓,暂且就地掩埋。

    时间在持续发展着,故意保持距离的维京军队,战士们干脆纷纷坐在地上,唯有投石机有节奏地向守军抛射石弹。那些被砍掉的头颅已经扔完了,其余所抛的皆是通路上唾手可得的被海水侵蚀得非常圆润的花岗岩石块。

    任何暴露在开阔地的人都有被砸死的风险!看啊!修道院的墙体居然挨了一块石头,被砸出了一个坑。

    守军战士到处寻找龟缩之地,在恐惧和无奈中等到了傍晚的海潮上涌,他们亲眼看到那些折腾大家整个白天的野蛮人退走,这才长舒一口气。

    许多人甚至开始庆幸,守军战士交头接耳,所谓野蛮人无法突破石墙,才用下作手段对大家施行侮辱,好在大家坚持下来,想必再坚持几人,那些野蛮人捞不到油水又会划船撤离。

    乐观的情绪在修道院蔓延,估计到野蛮人无力在夜间进攻,守军们几乎崩溃的身心是真的撑不住,他们随便找寻地方呼呼大睡,而当夜,教士们又开始了祈祷。

    与此同时,留里克已经贮备好了他的攻城武器。

    本是构成军营木墙的木柱被拆卸,人用唾手可得的麻绳,捆绑出多达十副长梯子。它们的结实程度得到了试验的验证,留里克可以确定任何一副梯子都能满足四人的同时攀爬。

    梯子是一个,另一个莫过于攻城锤。

    军营里的两轮马车,马匹被饥饿的战士宰食吃肉,虽然是浪费行为,留里克见木已成舟,也就讨要了一块马的鲜嫩里脊肉,派手下帮着烤熟。

    马车被改装,两辆马车并在一起,其上堆积大量的木杆。无他,这些木杆全取材于被拆的军营。

    让战士们扛着攻城锤去撞门?实在是浪费体力之举。而改进到轮式攻城冲车,人们就能长时间撞个不停。

    区区两样器械就足以让巴尔默克视野大开,他们在此之前还从未想到、见识过这种器械,如果它们真的有效,兄弟们未来就有了充足经验,外出打仗遇到难啃的营寨自然如法炮制。

    器械也不仅如此,留里克还下令制作一批细木杆拼凑成的木板,用以作为防箭盾。

    一整天的准备,一切皆已就绪。

    比勇尼和他的伙计们回来了,回到了留里克在被拆得稀烂的旧军营里向其他人述职。

    “我也不知道恐吓行动是否奏效,总之潮水上涨的前夕我们还在抛射石头。”

    “已经足够了。”留里克微笑着赞誉道。

    比勇尼看看在场的所有朋友们,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留里克兄弟,看来你都准备好了?”

    “不!比勇尼兄弟,是我们准备好!明日上午,海潮退去,我们进攻!”

    维京战士们度过了舒适的夜,清晨的他们再煮上一顿麦子,又纷纷就着一些鱼肉美美吃上一顿。

    和那些守军的状况完全不同,维京人这方不仅是斗志满满,每个战士吃饱睡足,浑身充满了超强的精力。

    有人吹响了小牛角号,接着集结起来的战士整齐划一敲打起盾牌,又有节奏的维京战吼。

    这惊骇之声传到远方,林迪斯法恩的守军急匆匆各就各位,每名守军都看到了远处那聚集起来的大军,纷纷下意识地在胸口画起十字。

    步兵百夫长站在城垛上,大主教和所有教士举着涂黑的巨大的“圣十字架”,盛放圣水的金盆,大主教本人已柏枝向每一名战士泼洒圣水,念着经文施以祝福。

    惶恐的心得到一丝安慰,但百夫长更加现实,他持剑大吼:“诺森布里亚的战士!这是我们为了信仰的最后一战!就是战到最后一人,也不能让野蛮人进入我们的圣地!上帝与我们同在!”

    许多守军战士在怒吼,可比起已经走在奔袭路上的维京大军,是何其的渺小。

    战争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留里克自信满满,他觉得自己在中午之前就能完成胜利。

    至于破城后必然的杀戮,虽然这很残酷,留里克知道自己必须狠下心。

    因为这些巴尔默克人和最近入伙的设得兰人,他们必须需要一个凶狠的统帅。

    扭力弹弓就位,公牛投石机就位,弓弩手结阵就位。

    在这些远程支援?压制武器的前方,是多达五百人的先头部队,亦是整个维京军里最强盛的战力。

    他们扛着十副梯子,簇拥着巨大的攻城冲车,亦是扛着一些巨大的木板。

    诺森布里亚的守军从未在战场上见过这等奇怪的东西,不过他们下意识的相信野蛮人需要用这等器具破城。

    留里克的身后,一名健壮的佣兵扛着罗斯人的白底蓝纹交错的旗帜。

    仅是这面旗帜,足矣让不少守军战士意识到,这伙野蛮人是有备而来,他们并非流寇海贼之辈。

    没有任何的战前交涉,留里克先行下令身后的远程火力发威。

    扭力弹弓发射标枪,投石机发射石弹,其中还伴随着大量抛射的箭矢,劈头盖脸的砸向城垛的守军。

    虽说大部分人都躲了起来,仍有三人被砸死砸伤,仅仅造成这点伤亡就足够了,因为远程的攻击根本就没有停止。

    留里克对自己的弹道计算非常满意,各种弹丸落点在城墙之内根本不会影响攻城。

    “现在!开始吧!”

    正式的命令下达,大军踏在通向修道院的唯一通路上,开始了最后的猛攻。

    梯子纷纷搭在墙壁,维京剑盾手已经开始攀爬。

    攻城冲车狠狠撞击本就满是破损的木门,猛烈的第一次碰撞,几乎撞掉后面的障碍物。

    兵力时分有限的诺森布里亚守军试图向下扔石头、射箭,结果死亡的反而是他们。

    如今的比勇尼在实战中已经成为了很好的十字弓手,所有的十字弓都用于地城垛敌人的火力压制,拜这等精密武器所赐,操纵者纷纷成了神射手。

    一连十多人刚刚冒头就被射杀,迫使其他守军只得躲起来,无望地向城外扔石头。

    然而,随着第一批攀爬梯子站在是墙上的维京战士,向着下面的兄弟们高举起那刚刚砍杀完的滴血的斧子,战斗就已经宣告结束。

    剩下的时间,这座孤悬于潮汐到的修道院,已然是守军的死亡囚笼……

第523章 林迪斯法恩福音尊贵于金银

    那些精神几乎崩溃的守军战士徒劳的抵抗着越来越多的侵入者,他们很快丧失了对城墙的驻守,使得后续的维京战士得以更顺利地爬梯与翻越。

    这些巴尔默克维京人打了属于他们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攻城战,胜利已然把握在手中。

    最普通的战士也萌生了占有金山,把金子使劲往怀里踹的冲动,他们纷纷觉得整齐石块堆砌的尖塔修道院里,一定藏着金山银山。

    一度非常勇敢的守军百夫长,也在石墙被敌人攻破后丧失斗志,他在徒劳的反抗中被斧头砍得身首异处结束了一切。

    军官已经战士,战友们的抵抗毫无效果!

    最后活着的二十多人,与教士们窜入修道院,厚实的实木大门紧紧封闭。

    大主教悲壮地望着室内那耸其的十字架,跪在粗麻垫子上,怀抱着从金盒中取出的羊皮书悲痛地祈祷。

    修道院如同一座球笼,整个潮汐岛都是一座球笼。

    教士与士兵,五十余人拥在一起,悲惨时刻他们祈求者上帝的拯救,可惜在维京人看来,这群家伙不过是一群懦弱的躲进洞窟的兔子,或是羊圈里的肥羊。

    修道院以外的所有建筑都被侵入的维京人搜寻一遍,任何躲起来的人都被砍杀,整个户外仅剩下暴虐嗜血的野蛮人。

    比勇尼心脏在狂跳,他非常气恼自己已经站在石墙之内,却没有第一时间弄到金银。

    不过兄弟们已经缴获了一批铁器和布匹,这些物资拉回老家仍显得贵重。

    “兄弟们!跟我来!把木门砸毁!”他一声吼叫,端着十字弓带头冲锋。

    比勇尼麾下有五十多名战士第一时间响应,其中备着重斧的壮汉,开始了针对木门的打砸。

    木屑横飞,情况却愈发异常。

    须臾,盖格和他的人也参与到最后的激战,见得自己的兄弟如此磨蹭,这位急迫的人直接叫骂:“你的人是饿坏了肚子?怎么没有力气把门砸开?”

    “不要说风凉话!此门极硬,让你的人一起砸。”

    “好吧。嘿!我们砸开了们,里面的财物如何分?”

    比勇尼肆意一笑:“当然是兄弟们凭本事抢。听着,谁抢到归谁,咱们兄弟可不能内讧。”

    盖格点点头,高举自己的小手斧对着身后的兄弟大吼:“瓦斯荷比的男人们,给我砸门!里面的财物谁抢到就归谁。”

    二十多名持双手伐木斧的战士开始砸门,可他们并不知道,林迪斯法恩修道院本体的木门,正是它的最后防线。诺森布里亚罕见的以阴干了不知多久的硬化橡木制作了木门,而门的后面也插上多支门闩。

    壮汉们挥汗如雨,奈何对于这门的破坏堪称刮痧。

    “难道我们要砸倒夕阳吗?”盖格绷着嘴一脸无奈。

    比勇尼想了一个对策:“兄弟,让你的人跟我来。”

    “你?有计划了?”

    “快跟我来。”

    一众围攻修道院的战士跑到了石墙城门内,他们已经知道攻城冲车冲不动大门的原因,正是因为门洞里堆了大量的石块等杂物。

    比勇尼已经在搬运石块,他对着伙计们嚷嚷:“只有留里克的武器可以撞垮那木门。兄弟们,把杂物搬走,让攻城冲车进来!”

    众人一声吼,五花八门的杂物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被清理干净。

    最终,因攀梯破城的优秀效果,已经被闲置的攻城冲车直接撞开的石墙之门。

    与此同时,后方等好消息的留里克,敏锐地看到了这一刻。

    “他们终于完事了!”耶夫洛剑锋直指,“大人,我们该进去了。”

    留里克点点头,把心情近战、惶恐又非常内疚的保罗拽到身边。

    这个被俘的粮官到底是怎么想的?留里克已经揣测的**不离十。

    这个时代的人们概念里,诺森布里亚王国仅仅是国王的王国,与普通臣民几乎仅存在税收与军事保护关系。臣民觉得日子难以为继,或是不想做农奴苟活,就敢于逃离。

    但是,他们难以割舍掉自己的信仰,难以否定掉自己自出生开始就被塑造的三观,当然他们更加恐惧堕入地狱。

    留里克顾不得那么多,他严肃命令:“现在!我要进入修道院!你要给我带路。”

    “啊!我对此地……不熟悉。”

    “无所谓。我要你帮我找寻圣物!听着,我对一般的金银兴趣不大,圣物才是重要的。比如所一些羊皮纸书籍,或是别的东西,这些我要全部带走。”

    保罗听得了个七七八八,他特别听到了这位年少的蛮族首领对“羊皮书”有着追求,实在令人震惊。

    保罗仔细一想,急忙而磕磕绊绊说道:“修道院,有一本神圣之书,此物整个王国的人都知道。”

    “哦?什么书?”

    “林迪斯法恩的《福音书》”

    “是一种biblio?”

    听到这个词会,保罗浑身一震,他急忙嚷嚷:“即便我身份低贱,也知道那确实是一本珍藏的biblio。我听说,那是拉丁文所写,是王国的圣物。”

    “那就是我的圣物了!以后归我保管。”留里克野心勃勃,确实是比起一般的金银器皿,一本拉丁语书写的《biblio》,也就是原始版本的圣经,实在有着巨大的文化价值。

    对于经书描述的信仰留里克本身是不感兴趣的,然它的文化性与艺术性,罗斯人有学习借鉴的必要。既然它是用古典拉丁文书写,就更应当占为己有,还因古典拉丁语,在欧洲南方仍是一种重要的外交语言。最为关键的,则是这经书内的拉丁语词汇,将极大扩充罗斯人的词汇量,成为罗斯公国崛起的语言文字的基石。

    留里克兴致勃勃带着亲信奔向洞开的大门,他赫然看到那攻城冲车已经冲了进去。

    另一方面,四十多人簇拥着冲车,比勇尼则成了这伙人的指挥者。

    冲车对准了紧密的、满是斧痕的木门,前方的尸体、杂物被尽数清理,留下来一条仅剩下血迹的颇为平整的石板路。

    “兄弟们!冲吧!”

    比勇尼一声令下,数以百计的维京战士接连怒吼,操纵冲车的人们仿佛获得无尽力量。他们推动冲车速度越来越快,在即将撞击之际,所有人全部脱手。

    沉重的冲车势大力沉,它并没有真的撞开厚实坚硬的橡木大门,而是干净利落撞垮门框,木门带着门框,以及一些石块,整体性轰然倒塌。

    修道院里的人们敦实开始尖叫,亦有的人在绝望中仍旧保持跪姿,不停胸口划着十字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冲进了的维京人毫无废话,他们见得任何黑衣修士肆意砍杀,暴怒与贪婪左右其头脑,在弑杀中变得癫狂,甚至没有人想着抓获俘虏带回去做奴隶。

    他们一度堪称是为砍杀而砍杀,神圣的修道院浸入血色。

    留里克巴不得第一时间找到的《林迪斯法恩福音》就被主教本人抱在怀里,如此圣物岂能被海上蛮人玷污?

    然而这位主教衣着整洁之余一直流露着庄严气质,他被比勇尼盯上,两名战士没有将之斩杀,而是被控制起来。

    福音书就掉在地上,一把尖锐的铁剑贴在已经闭上眼睛等待被杀的主教脖子上。

    比勇尼一拳将之打醒,接着以纳尔维克港方言的诺斯语质问:“金子!银子!仓库!都在哪里?!”

    主教丝毫不想合作,亦是不想做任何的反抗。

    一名战士建立了那本事盛放福音书的金盒子,沾沾自喜的将之进献给比勇尼。战士非常清楚,比勇尼老大声望巨大,讨好他,日后其做了首领,自己必能得到好处。

    比勇尼结果金盒大喜:“不知道这个珍贵的黄金盒子是要装怎样的宝物。”

    他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人直接将主教按在墙上。

    比勇尼不停地逼问,奈何主教本人根本听不懂比勇尼的嚷嚷,更是只求速死。

    “真是嘴硬,我再问你!最珍贵的宝贝在哪里?!”

    主教的眼神偶尔瞟到掉在地上的福音书,那本圣物竟被蛮族战士随意践踏(其实是比较昏暗的室内让书籍难以明现)。

    比勇尼恼羞成怒,随机下令手下施以肉刑。

    主教被砍断了手脚,接着就被麻绳捆绑,捆在修道院的木质立柱。

    比勇尼亲自拎着一把手斧,迫近这个可怜人,“告诉我最珍贵的宝贝,否则我现在就砍断你的膝盖骨。”

    见对方仍是咬着牙不做表态,比勇尼只好痛下肉刑。

    一个中年人在痛苦尖叫,已经进入修道院的留里克赫然看到了自己的比勇尼兄弟正在做的事。

    而神圣的修道院成了地狱,随行进来的保罗几乎昏阙,他唯一庆幸自己披着一件白底蓝纹的斗篷,所谓有了它就能避免自己被砍杀。可现在这局面,他觉得自己是莫大的罪人,还不如被杀死算了。

    留里克走近比勇尼,见得这个兄弟正行无意义的、令人作呕之事,不由得暴怒:“给他们痛快的死亡,不要任何的折磨。”

    “但是此人拒绝拿出神圣的宝贝!兄弟们,我们来这里就是找寻宝贝的!”

    比勇尼给了留里克很大提醒,再看这个要死的可怜种男人,那奇妙的地中海发型,其人身份已经明朗。

    “林迪斯法恩福音!何在!”

    “我要一本biblio!给我!”

    留里克大声重复这两句话,终于惊得主教睁开了眼睛。主教双眼直勾勾盯着刚刚在混乱中捡起一本书的保罗。

    这眼神对于保罗简直是“你这个叛徒必然下地狱”的诅咒,惊得他手捧的书直接掉在地上。

    “保罗?”留里克猛然扭过头,赫然看到其脚下的类似书籍的物品,当场惊得毛发颤栗。

    保罗急忙再把书捡起来,他本人不识字拉丁语,只是觉得这本奇怪掉落的书籍有着极为精美的花纹,想着修道院里理应有多本书籍,这一本虽然不够神圣,想必主人会新欢。

    他将之奉上,而此时本是奄奄一息主教,正在撕心裂肺地坡口大骂。

    本该是儒雅随和之人而今有辱斯文,其人破天荒地谩骂充分说明了一件事。

    留里克注意到这封面上涂画得极为华丽的花纹,这妥妥是一种凯尔特风格!他想不到此修道院最珍贵的圣书,除了封面花纹外本体如此朴素。他打开书籍,一页又一页的羊皮纸密密麻麻书写着极为工整的某种艺体字的内容。书内亦有一些绘画,就是这些图画实在抽象。

    留里克注意到了一切明显是标题的文字,哪怕它是奇怪的某种艺术体,他仍然辨识出了某些关键的词汇。

    就是它!无误!

    留里克兴奋地合上书籍怀抱在胸口,然后令保罗代为发言。

    保罗在极度紧张中磕磕绊绊道:“我的主人,罗斯的留里克,会永远保管这本神圣的书籍。”

    听得,陷入最后疯狂的主教瞬间安静下来,他不可思议地凝视留里克的脸,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而留里克也装模作样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再微微一躬,再不想和这个被捆起来的男人赘言。

    毕竟,指挥大军杀到这里的就是他留里克本人,之余诺森布里亚王国实为大恶人,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留里克扭头看着比勇尼,展示自己怀里的树:“已经够了,其实这本biblo才是最重要的宝贝。”

    奈何比勇尼茫然地摇晃脑袋:“什么东西?兄弟,只有金子银子和宝石才是宝贝!”罢了又要继续逼问主教金子何在。

    留里克实在是看不下去,,暗探比勇尼的无知,严肃地命令耶夫洛:“已经够了,赐予那个被困者速死。”

    耶夫洛心领神会,持剑完成最后一击,主教死……

    “你干什么!”比勇尼带着怒气使劲跺脚,“兄弟,我还没有问清仓库的下落。”

    “已经够了。你好好看看吧!”留里克随意指着修道院里乱窜的人们,他们的确或多或少都弄到了金银。

    正在此时,盖格和埃斯比约恩两兄弟,乃至被比勇尼忽略的老弟弗洛基,都从一面侧门钻出。接着五只皮箱被搬出来,随着斧头砸开青铜锁,里面赫然是闪亮的银币,每一枚上都印着查理曼大帝的头像。

    “兄弟!我们发财了!”盖格兴奋地大叫。

    见状比勇尼的怒气瞬间消失,接着兴高采烈去拥抱银币,在皮箱里划拉着银子听着清脆的响声哈哈大笑。

    留里克实在笑不出来,仿佛抢掠金银确实与他无关。正所谓流寇海贼才耽于金银,真的强者知道书籍以及其承载的巨量信息,是成就强权崛起之关键。

    他随手命令耶夫洛等亲密佣兵:“不要管什么金银珠宝,给我找寻书籍,整个修道院翻找一遍,任何书籍都不要放过。找到书籍交给我,有厚赏!”

第524章 班堡敌讯

    他们像是对一切事物有仇,大斧砸碎修道院是木椅,到处砍打石壁,似乎能找到夹层捞到金子。

    那些最先冲进修道院的人或多或少都弄到了一些金银,但大部分人仍没有猎取他们所希望是。

    大部分维京战士只好搜刮着尸体,拿走靴子和皮带。甚至是教士的黑袍和黑披肩都被拔下来,而尸体被所以丢弃。

    一百多人到处搜寻,他们一路摸到了修道院的最东南出,见得这里矗立一些石碑,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里是墓葬。

    “兄弟们,坟墓里面必有金银陪葬,我们挖吧!”

    有人起了头,各路人开始推倒石碑,用找到的铲子,甚至是双手开始挖掘。

    然而,他们找到的只有捡漏腐朽的木棺以及累累白骨。

    他们倒是从骸骨的指骨找到的银戒,以及十字架。

    他们甚至破坏了圣卡斯伯特主教的坟墓,就如同这座其亲手选址建设的修道院一样,被来自大海的蛮族肆意破坏。

    甚至那些没有捞到足够财富,看着捞到金银的伙计们的笑脸,羡慕嫉妒的他们讲仇恨对准修道院本身。

    终于有人开始纵火!

    所谓圣水,说它是圣油更贴切。它实际是从玫瑰花里提取的精油,如此圣水带有强烈花香,而花香气息被认为有着荡涤污秽的神力。修道院里储备了很多这样的玫瑰精油,它还被人们看做一种药物,故这个修道院也有“康复之地”的别称。

    但这些圣油已然成了纵火剂。

    留里克和他的人在混乱中找到了除却《福音外》以外的一些羊皮书。

    书籍,或者说是记录册,其上实为用拉丁化的古萨克森文书写,是修道院的事件记录册也有修道院的规章制度明细。

    另有一批书信也被缴获。

    修道院的混乱迫使留里克撤离,他需要的书籍文件不过十份,皆被带到户外。

    他双手捧着一张羊皮纸,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禁摇头。

    “上面写的什么?保罗。”

    “是国王的信件,是对修道院的赞美,还有……”

    突然,保罗瞪大了眼睛,急忙说,“大人!是……”

    “到底是什么?!”

    “是国王的信件。国王要在本月十五日来参加弥撒。”

    “是盛大的节日?”留里克问。

    “圣母升天,是大节日。”

    “真是太奇妙了。”留里克急忙收了信件,再看已经冒烟的修道院,绷着嘴摇起头,“看来国王要失望了。不过,我也可以向他进攻。”

    “啊!大人……你。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觉得为我做事,自己是个罪人?”

    “这……”保罗的支支吾吾说明了一切。

    留里克木着脸直言,“在诺森布里亚,你只是下贱的农奴。你和那些贵族不都是主的羔羊,如何他们就是高贵?你是下贱?我又不会夺走你的信仰。这些圣书带回去,我可是要好好保存。你还不明白自己的现状吗?”

    保罗听到了足够的暗示,默默说,“国王一定会带着王国精锐军队来。”

    “精锐!我打的就是精锐。这样才是真的光荣。”

    保罗实在不知如何评价这位少年,他理性、睿智,知道圣书的价值,但也比那些蛮人更加疯狂。

    攻击国王?这是何等狂妄。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林迪斯法恩修道院仍有大量木质结构,它奇妙的尖顶的浓烟愈发严重,终于红色是火焰直充云霄。

    带着抢到的五花八门的东西,维京大军急匆匆逃离修道院,至于那些死者自然为修道院殉葬。

    人们踏过快要因涨潮而淹没的通路,大家退到海岸,退到了船只泊地边的营地。

    大军仅有十多人在混乱中扭伤胳膊擦伤皮肤,他们几乎没有伤亡就退了回来。

    海滩上到处是坐着的人,有人欢喜有人懊恼。

    毕竟这真的是一场凭本事的劫掠,抢占先机者自然得的最多。譬如瓦斯荷比的盖格,他捞到了很多法兰克银币,介于弗洛基兄弟也参与其中,他按照约定可要分给首领家族,分给比勇尼一些。

    各路家族首领聚在一起,互相交流今日斩获。

    的确是有人抱怨有人炫耀,兴奋的比勇尼自诩获得巨大光荣,他拍打胸脯自诩俘获并斩杀一个大人物,也调侃起留里克对于羊皮书的执着。

    “我的留里克兄弟说那些书写之物最为珍贵!罗斯人的确和我们有些不同,也许那的确非常珍贵。”

    说罢,大家哈哈大笑。

    笑也笑了,那些没有发财的人继续嚷嚷,“我想继续战斗!我想去南方继续探索。”

    随即有人附和,“留里克大人的那个俘虏,不是说南边有个班堡?那是一个城市。我们可以打过去,所有人又能发财。”

    一听发财的机遇,所有人都忽略掉自己的船只可能已经不能装载更多财宝。人心本贪婪,谁会嫌弃自己弄到的财宝太多呢?

    人们兴致起来了,一双双眼睛盯着留里克。

    “你们不嘲笑我了?又要听我的意见?”留里克故意苛责。

    “对不起,兄弟。”比勇尼问道,“如果我们攻击那个班堡,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既然你们选择战争。诸位!我也喜欢战争。现在我获悉一件大事。”

    “何事?”

    留里克绷起一张脸:“你们忙着抢金银,我缴获的一份书信。我获悉临近这个王国的节日,国王本人要来修道院。”

    “是祭祀吗?”比勇尼立即警惕起来。

    “正是。所以,我们可以截杀他们。我们有可能和他们的最强军队作战,也能得到大量财宝。”

    顿时有人拍起胸膛:“还要犹豫什么?我的人没有抢到多少宝贝,不能发财我就不回去!”

    “那就战斗!和他们堂堂正正的打!奥丁希望如此,这是我们的命运。”比勇尼的嚷嚷引起大伙的共鸣,见状留里克也不再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会遭遇什么,留里克估计诺森布里亚王国能被硬生生啃成丹法区,再加上最近的战事,这个王**备与国力必是费拉不堪。

    最强军队?国王的亲卫队吗?

    那就在这沙滩上布置阵线,和国王的军队来一场决战吧!

    虽说手下之众不是精锐罗斯军,好歹也是巴尔默克人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

    这些人因为胜仗的缴获,一度非常简陋的个人武器装备,都有了不小改善。

    诺森布里亚王一定会来。留里克依稀记得就是传说中这里的王杀死了拉格纳,引得维京大军的猛攻。那个国王是叫埃拉吗?

    不,埃拉恐怕还是个青年甚至是少年。

    国王姓甚名谁留里克并不关心,其他的战士亦是无所谓。也许太放松精神并不好,只是他们都不是罗斯人,留里克知道自己只能调动那些家族首领,强令普通战士做一些事,实在不合适。

    人们开始修建自己的营地,一场突如其来的降雨让世界变得凄冷。

    降雨熄灭了修道院的火,狼藉的院落让人望而却步。维京人不得不躲在占领中的旧军营,挤在木屋等待天晴。

    阴雨持续了两天,土地依旧泥泞。人们仅仅吃麦子是不行的,他们开始操船捞鱼,亦是带着缴获的弓箭,跑到树林里打猎。

    距离十五日越来越近,似乎战争威胁也迫近到了面前。

    他们不筹备战斗,留里克这边可懈怠。

    因为姻亲以及私人交情,留里克可以调动比勇尼和盖格的合计三百人。

    打仗不该是凭个人用武的群殴,介于缴获了大量矛头,留里克索性训练这伙人组成长毛队。

    新木杆捆矛头,三百人构成长矛队。队伍当训练,留里克也就差遣耶夫洛,简简单单训练这群人两个动作,无非是持矛聚成一团走,以及听号令矛头一致对外。

    他可是知道苏格兰的布鲁斯,带着一群赤足农夫,带着大量仅仅是削尖的橡木构成所谓的矛,在合适的战场捅得英格兰锁甲骑兵大败亏输。

    比起那些农夫,这些巴尔默克人可是有着清晰的团队意识。盾墙移动是拿手好戏,换做长矛一样是矛强推进。

    和这边紧急训练有所不同的是,其他维京人不是懒懒散散的看戏,就是到处打猎捞鱼。

    有的人甚至跑到了很远的地方试图找到野猪聚众杀死,结果他们竟然与诺森布里亚的骑马斥候遭遇!

    林间小径的遭遇,区区两名斥候被围攻,一人被杀,另一人被俘。

    穿着整洁的士兵当即扒干净装备,再被打一顿后,赤足单衣如猎物般被维京人带走。

    至于两匹少有的乘骑用马则被牵走。

    俘虏被押送到留里克的面前,如此情况引得整个营地炸锅。

    许多人相信战争就要发生,幻想着一支大军正在杀来。他们丝毫不怕,反而觉得那是一群送金银的引颈受戮的笨蛋。

    留里克身边有“翻译”保罗,几日的接触,这位保罗已经被迫学到了一些诺斯语词汇。这并非难事,只因古萨克森语和诺斯语共性实在太多。

    获悉乘骑马被伙计们斩杀烤食,留里克觉得无语此事也不想多问。

    他直接在众多家族首领簇拥下审讯俘虏,此瑟瑟发抖之人无任何气节可言,直接供述出重大消息。

    所谓诺森布里亚大王艾恩雷德,要亲自来修道院参加节日。大王出行讲究就是排场,此行除了一批精干卫队护卫外,还要带着一批财宝和侍从。

    家族首领们为之狂喜,而留里克不得不特别警惕。

    有人嚷嚷:“哈哈,他们的王到了班堡。我们杀了这个最尊贵的人,就是向奥丁展示我们的实力。”

    “对!这是最大的光荣。”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要杀死一百个敌人。”

    更有甚者呼吁:“我们待在这里是浪费精力,我们划船支取班堡。杀死他们获得财富!”

    但也有首领更稳重一点,因为他们不想蒙受太大损失,如果可以以多打少,自然要坚持这么干。

    家族首领希望兵力最多的比勇尼拿出一件,而比勇尼和盖格直呼留里克才是这方面的高手。

    俘虏被拉了下去,其人被认为失去了利用价值直接被斩杀。

    留里克毕竟有着指挥大战的经验,巴尔默克人相信这个不是吹牛。

    他站起身面对所有人:“你们都听到了,他们拥有骑兵!我劝你们提高警惕,好在我也有所准备。”

    然而,留里克的话如同对牛弹琴,只因那些根本不知道骑兵的力量。

    当然这方面留里克也不能说自己经验丰富,他没有亲自打过骑兵队,所有的对骑兵知识堪称纸上谈兵。对付步兵的长矛阵多付骑兵自然也有效,他希望如此。

    留里克继续嚷嚷,“先不说骑兵。他们的王已经直到我们占领了修道院,就是之前的逃跑者的报信。”

    此言又引得一些人不屑一顾,讥讽道,“难道我们要畏惧懦夫?为什么?他们尽管集结人,我就要在这里和他们战斗,我要砍掉一百个脑袋。”

    人们又是有说有笑,乐观情绪弥漫整个营地。

    这简直是一种危险信号,但敌人的具体兵力,武备情况如何?留里克并不能太相信俘虏的话。

    毕竟真如俘虏所言是两千人,这种兵力算个啥。

    诺森布里亚王国迅速集结出一支两千人的正规步兵,留里克不相信这个。这个时代的不列颠只不过是领主和精干侍从领着一群农民打仗,战场会充斥镰刀粪叉子。只有极少数的城市,会有装备尚可的常备部队守卫。奈何这些城市守军已经用窳劣的作战证明了自己的孱弱。

    留里克唯一警惕那骑兵队,再仔细想想,王国的骑兵必然不多。

    只要好好对付骑兵就好了,那些农夫以及比农夫强上一些的常备兵,全都算了吧。

    理智告诉留里克不该掉以轻心,可他越是思考越是瞧不起敌人。

    一千个以杀敌为荣的维京壮汉,对两千个带着农具的武装农夫,谁赢?

    他们自信满满,留里克再度坐下,“我们就等待。敌人也许有两千人,甚至更多一些。”

    “那就将他们全部杀死,我们一个人能砍杀十个。”一人自信嚷嚷。

    比勇尼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们还有一些强力武器。我们在爱丁堡还有这里砍杀可能已经是两千个敌人,我们到现在的损失不足百人。这次我们再准备一下,以极少损失再杀他们两千人。”

    听比勇尼所言,杀敌如此容易。所有人都这样想,留里克只能认同。

    获悉敌人基本情报,留里克和他能直接调动的人开始积极布置战场。

    盖格和比勇尼的人最是稳健,留里克又说服了设得兰的那一百个渔夫,所谓,“你们只想发财不想正面拼命。你们当手持弓箭站在我阵线后方,必要时放箭掩护,战后我给你们每人一枚银币,还有我们罗斯人以后的和平善待。你们也有资格战后打扫战场。”

    设得兰的人们的确惜命,如果他们真的要做卑尔根的勇士就不会移民群岛。他们的确害怕正面激战,成为弓手实在是好事。

    留里克想要复刻那场在哥特兰岛的大决战,只是交战规模大大缩小了。

    他开始在近海平地上用木头堆积平台,再堆积突然做坡道,十座扭力弹弓密集安置在五个高度仅为一米左右的台子上加之本身的高度,正好超过前面战士的脑袋。

    而投石机作为灵活机动的武器,则是拉着绳索随意运动。

    十座投石机,十座弹弓,以及近八十名弓弩手,持矛的三百人则是战斗核心,而必要时他们扔了矛,带上背后的盾牌,瞬间又成了经典的维京剑盾手。

    所有家族首领看得清楚,罗斯的留里克的确有手段,军队被整训得更有排面。

    可这真的至于吗?迫近之敌不过是来救援的农夫。杀死农夫只能是胜利的光荣,唯有斩杀那些国王卫队,抢了国王的辎重车辆,才能获取巨大财富。

    留里克和那些人决定以逸待劳,那么其他兄弟最先进攻,也最先加入劫掠。他总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征伐不该永远这么顺利,那些我行我素不听指挥的家族首领和其手下,有可能在未来的战斗吃亏。

第525章 诺森布里亚王埃恩雷德之怒

    那些逃离林迪斯法恩修道院外军营的丢盔弃甲的战败士兵,发了疯般沿着林间土路,向着班堡狂奔。

    期间的降雨可是把他们浇了透心凉。

    当他们这五六十人以衣衫褴褛、浑身湿漉、腿上满是黑泥之姿抵达班堡的关卡,管理隘口的兵丁还以为这是一群试图进城的农夫。

    兵丁开始盘问,溃逃之军立刻自报起身份,以及修道院遭到突袭的惨剧。

    他们被放进城,可怕的消息立即传得沸沸扬扬。

    他们的出现,对于班堡伯爵阿尔伯特以及教士们如用瘟神降临。

    “难道是皮克特人吗?”获悉消息的伯爵大人第一时间在他的宅邸召开会议。

    整个城市的守军长官齐聚一处,而赴会的主教一改平日的稳重,变得愤怒而急切。

    逃回来的那位百夫长,他洗了把脸继续汇报:“是不是皮克特人,我不知道。”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伯爵操持切肉的匕首狠狠插进桌案,继续骂到,“你是王国的败类,你带着人撤离,坐看修道院被他们攻击。”

    百夫长慌忙解释:“大人,他们至少有一千人,疯狂得如同地狱里钻出的魔鬼。很多人战死,而敌人几乎毫发无损。”

    这番简要的话语,众人听得战战兢兢。

    “你……”伯爵扶着下巴,他无法相信此人的说辞,继续逼问,“到底是皮克特人?还是什么人?”

    “一定是皮克特人。”主教埃德蒙信誓旦旦,“那些人拒绝我们的统领,所以举兵袭击了修道院。就像以前发生的那样,我们对北方的土地控制好不够好。那些蛮人只是假意加入我们的信仰。”

    “这件事你去跟国王说吧。”伯爵呲着牙,“现在,那些皮克特人可能已经攻击了圣地。”

    也许真的是皮克特人?逃回的百夫长从不这么认为。

    “大人,我看到他们是渡海而来,他们有很多船只。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伯爵逼问。

    “就像几十年前修道院遭到攻击。袭击我们的不是皮克特人,而是那些海上来的蛮人。”

    “是那些人?真的是他们?”此言恍若五雷轰顶,伯爵顿时振作继而恐惧。

    埃德蒙主教亦是战战兢兢,“就在几年前,威塞克斯和肯特都被那些海上蛮人袭击,他们攻击修道院,杀死教士、毁坏圣墓侮辱圣骸,拿走大量金银。就是占领弗兰德斯的那一群海盗!”

    “主教大人,你的意思是,传说的海盗盯上我们了?”

    “几十年前的事件并非传说。”埃德蒙主教跺脚厉声道,“大概死十年前,一伙海盗洗劫了林迪斯法恩。这一次的事情,只有皮克特人或是那些海上强盗才干得出来。”

    伯爵钻进拳头,豆大的汗珠不停掉落。

    “偏偏是这个时候,国王要来参与节日,现在我要告诉他,修道院圣地被敌人占领甚至破坏。”他在极度愤怒中怒砸桌子,犀利的眼神盯着所有的军官,“我要带着你们彻底消灭那些恶棍,你们可有信心。”

    无一例外的,所有的百夫长都为修道院遭袭之事顿足捶胸,为了自证勇敢,纷纷指责逃跑的军官是叛徒懦夫,根本不配活着。他们完全支持反击,竭力自证自身的实力,比如说吹嘘自己在十多年前内战中的功绩。

    但伯爵的脑袋还没有被这群明显有些吹牛的手下哄骗成浆糊,他本人是国王埃恩雷德的表弟,亦是内战中的军官。

    他才不是养尊处优肥头大耳之辈,实在是骑马打仗的强者。至少他的阵营在内战在取胜,接着以军事手段压制有离心倾向的国内贵族,也保证了两个小国继续以一统的诺森布里亚王国之姿存续。

    但王国的稳定建立在军事力量的稳固,一千名蛮族海盗登陆破坏,似乎实力非常尴尬强大!

    伯爵已经有了对策,他伏案继续道,“我们必须组织兵马将他们彻底杀死,没有任何妥协余地。我要立刻集结战士,组织城内的男人,组织村庄的农夫。这是捍卫正义与光明之战,我要等待国王抵达,构成一支强军出击。”

    伯爵阿尔伯特也为厚黑之人,因为表哥国王埃恩雷德可谓一介“战士王”,如果自己贸然出兵无论胜负,都是在与表哥抢功劳。

    僭越之举会引得国王忌惮,搞不好王国又会因此陷入内战。

    他突然大声呼吁:“光荣属于国王,我们抓紧备战。”

    埃德蒙猪脚悲壮地低语,“这将是充满血色的圣母安息升天日。”

    “这是没办法的。那些海盗如同撒旦的使魔,不能杀死他们,整个王国就要堕入地狱。让国王御驾亲征,让列国看看我们的实力。战争!”

    “aye!”在场的百夫长们厉声大吼,简直信心百倍。

    只可怜那个带队逃跑的百夫长被关押起来,此人懦夫和背叛者的罪名是逃不掉了。至于谁能给他治罪自然是国王。

    ……

    看似在不列颠很庞大的诺森布里亚王国,她刚刚结束长达百年的混乱。随着806年国王厄德伍尔夫被国内贵族与教会的联合驱逐后,贵族们旋即开始针对王国的权力发生大规模内战。然而这位举家流亡的厄德伍尔夫又在法兰克的查理曼的干预下,在808年复辟。

    他得到了来自法兰克的军事援助,一支由欧陆法兰克人训练起来的骑兵部队,帮助他压制了那些反对者。

    但是,这位大王如何有查理曼的手腕?

    他与臣服的贵族盟誓,给予教士更多的权力以求得到支持。对于那些坚决的反对者,埃恩雷德王子奉命摔军征讨。

    正是这番功绩,当厄德伍尔夫病死,埃恩雷德随即加冕为王。至此,距离内乱的爆发已经经历了长达110年的时光,民众终于享受到难得的相对和平,但这世界从不太平。

    王国的北方是皮克特人,南方又是麦西亚和肯特王国,关于野蛮人入侵的消息也在流传着。

    国王埃恩雷德非常清楚王国面临的众多威胁,他没有任何幻想能在这混乱中独善其身。

    然而,他做梦都没想到,王国最重要的修道院,自己加冕之地,竟被一群野蛮人占领!

    国王与其部分家眷、亲卫队,一众五百多人浩浩荡荡地从约克抵达班堡,他抵达之际悲惨的消息已经蔓延全场全城。

    事情还不仅如此,又从北方边境爱丁堡逃向南方的人,声称爱丁堡竟被航海的蛮族摧毁,而皮克特王国的另一群野蛮人,随机便开始了尝试入侵。

    国王君临班堡,身为表弟的伯爵阿尔伯特立刻让出自己的宅邸。

    奈何此晴天霹雳的两个恐怖消息简直是劈碎国王的头颅。

    他在暴怒中简直没有思考,就面对着在场的所有军官,乃至是下级的百夫长们愤慨连连。

    “几十年前,也是海上的野蛮人袭击了修道院,我们将之重建如今仍被袭击!恐怕也是这群人袭击了爱丁堡,我们的守军居然也战败了。他们难道是魔鬼吗?我们的长胜之军是否因为和平的日子过久了,男人都成了废物?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废物!我们的圣地竟被野蛮人占领,城市被他们破坏!至少一千个战士死了,他们仍在胜利!”

    所有军官勾着头,哪怕是那些跟随国王一路的人,也不敢直言反对。

    伯爵阿尔伯特绷着身子直言:“国王,那些敌人……很强。他们至少有一千人,每个人都很善战,他们还有一些特别的武器,我们……”

    “闭嘴!都是借口。是战士们的信仰不够虔诚,你以为我是傻子?军营里多少男人在和被豢养的女人厮混?壮汉变成了傻瓜,他们只知道享受,觉得我们和邻国签订了盟约就没有战事了。你们都不要找借口,都给我振作起来!”

    过分的贬低自己的手下这是愚蠢的,国王埃恩雷德需要这群人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敌人的羞辱,必须用死战来挽回荣誉。

    伯爵阿尔伯特继续直言:“逃回来的战士,尤其是一个百夫长说了一些非常详细的情况。”

    “什么?还有逃回来的懦夫?”

    “正是。”

    “为何没有绞死?”国王拍案大怒,鹰一般的眼神瞪着自己的伯爵表弟。

    “这……。百夫长被我收押在牢房,需要你的裁决。”

    “好吧!好吧……”国王的英姿稍稍向后依靠,几乎以下巴平视在场的人们。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问表弟:“除了那个百夫长,其余逃回来的士兵呢?”

    “现在都编在我的军队里。”

    “那可不行。兄弟,让这些懦夫渗入军队,对我们可不是好事。”

    伯爵吃了一惊:“难道,那些士兵也要绞死?恕我直言,他们只是卑微的人。如果军官不逃,他们也不敢逃跑。”

    “不不不,此事我们该按照法兰克人的做法。你知道的,我在法兰克有一些见闻,我甚至见过查理曼本人。法兰克有一支强悍的军队,我以为他们的强悍就在于治军的严明。如何才能严明?将军队里的懦夫杀死,震慑其他人,所有士兵都应该知道,逃跑者会被杀死,而奋战者会得到赏赐。”

    虽然这套赏罚手段非常简单干脆,面临具体的情况真正能做到吗?

    身为国王的埃恩雷德自视甚高,至少在诺森布里亚国内是这样。

    他坚信法兰克军队是强悍的,奈何查理曼的军队在其忙于内斗的子嗣手里越来越颓废。他更是不知道,法兰克的“德意志人”路易,其麾下有一支数百人的“金发佣兵”,其头目正是在826年被驱逐了的前任丹麦盟主哈拉尔克拉克。

    曾经叱咤风云的法兰克军队已经衰朽,甚至连埃恩雷德本人也快要进入中年。

    自其即位国王至今已经整整十六个年头,王国在他的治理下不能说承平日久,至少与麦西亚不再有军事冲突,与北方的皮克特人的摩擦也在很低的限度。

    他再沉静了一会儿,想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按照凯撒的规矩来。兄弟,集结军队,集合整个班堡的百姓,我要让大家看看,背叛自己职责之人的下场。”

    何为“凯撒的规矩”?正是十一抽杀。

    次日,湿润而晴朗的早晨,青草的露水还未蒸发,班堡的颇为泥泞的城市广场上,一些木杆被立起来。

    那是简易的绞刑架,多达两千人赶来围观这场可怕的刑法。

    兵力惊人的敌人占领修道院,如果国王不采取措施,怕是下一步野蛮人就要攻打班堡。爱丁堡受袭的消息已经在民众间流传,如今依然是人人自危。

    国王头戴镀金的银冠,身披橘色斗篷。他骑着马匹,而马的鬃毛还梳成精美的辫子。

    埃恩雷德趾高气昂,他的宝剑直指合计七名头戴麻袋、脖子挂绳套的囚犯。

    “我的臣民们!你们都看看!这些就是奉命守卫林迪斯法恩的战士,可是他们没有抵御海上来的野蛮人,抛弃自己的信仰做了懦夫。他们是否堕入地狱,那是上帝的事。我的使命,就是让这些懦夫、叛徒去见上帝。”

    民众、战士纷纷屏住呼吸,其实大家一直憋着一口恶气。

    这一刻根本没有人觉得自己的王酷似一个暴君,甚至他们这一刻急需一个杀伐果断的王,带领人们夺回自己失去的珍宝。

    “行刑!”

    刽子手踢到囚犯踩着的凳子,经过一番挣扎,所有囚犯死亡。

    埃恩雷德面不改色,而他的妻子、小儿子埃拉,都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

    到底是杀人的刑场,教士们全部采取回避之姿。他们仍在忙碌着有关圣母升天弥撒的安排,只是大家已经抱有了最可怕的想法,即圣地已经被敌人破坏,就像是四十年前发生过的那样。

    不管怎么样,日期一到弥撒一定要做,如果林迪斯法恩修道院不行,就在班堡城内的修道院做。

    囚犯死后尸体一直如咸鱼般挂着,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在想着,如果未来的战斗自己不够勇敢,命运恐怕也是这个。

    那些虽然逃跑但好运使然没有中签的战士,他们现在丝毫开心不起来,只因他们最清楚敌人是何等的强力。

    但其他人被乐观情绪笼罩,沉浸在万众欢呼的场面,大部分人忘却了战争的可怕。

    因为整个班堡城内的男人被动员起来,连带着一些周遭的男性村民也被抓了壮丁。

    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埃恩雷德在班堡发布一道敕令,征召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男人到班堡集结。

    本地的埃德蒙主教以及随王而行的教士也联合发出一纸公告,所谓虔诚的人们武装起来,驱逐野蛮人首付林迪斯法恩圣地,无论结果如何参与其中的人,其原罪即可得到宽恕。

    虽是如此,国王甭想征召一支强大的军队。

    诺森布里亚百年混乱真正结束连二十年都不到,全国仅仅有着十多万的人口,且主要集中在王城约克。

    难道要从重点把控的南方边境调来精锐部队?如果真的这么做,谁能保证麦西亚不会抓住时机立刻进攻?必经几年前,麦西亚就迫使肯特国王去做麦西亚的臣子。

    调动王城约克的守卫部队北上,这需要很多时间,战斗拖延起来,昂若敌人跑了,自己大动干戈又扑个空,结果自然是落得劳民伤财。更有甚者,万一那群航海的蛮人走海路袭击另一个目标,结果只能更加糟糕。

    纵使诺森布里亚训练了一支兵力只有数百骑的骑兵队,却没有任何的航海部队。

    国王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智囊,或者说根本不存在谋臣这一文官角色。

    诺森布里亚根本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文官官僚,负责各地工作的长官,清一色是军事贵族。

    以刚愎自用行动埃恩雷德实在不合适,这位国王得不到任何的参谋,导向性的军国大事他只能亲力亲为。不过自己现在实在表弟负责的领地,其伯爵之位是去世的父王册封。前代国王是在法兰克的扶持下于诺森布里亚复辟成功,故国内的行政模式也开始尝试学习法兰克。

    这样做是否正确呢?

    国王埃恩雷德,他经过长达两天的筹备,可谓是快速集结了一支几乎全由班堡伯爵领之内的军民,构成的一支兵力刚好突破两千人的“大军”。

    此军兵力的确是多,期内的战士成分真可谓五花八门。年老年少应有尽有,一大批农夫、手艺人本身无心打仗,奈何获悉不打仗将被处决,就只能带着自己的农具,甚至是找到一根削尖的木棒就来当兵了。他们要伙食自理,行军也几乎是凭借一双赤足。

    其中只有八百余人是真正的王国士兵,他们踩着真正的皮靴,虽然王国没有一致的军装款式,多重工艺染成的橘色的麻布,构成了正规战士的主色调。

    除了这支“班堡伯爵军”,国王埃恩雷德亦是拿出的自己的随行兵马。

    二百名全体披锁子甲的剑盾手,以及一百五十名披甲“重骑兵”。

    一支总兵力高达两千四百人的大军就这样诞生了,固然国王对那些农夫战士实在不重视,然正规的王国战士可是超过了一千人。

    敌人勇猛吗?难道这世间还有比重骑兵更勇猛的吗?

    骑兵是国王自信的根基,可是三天以来派出去的骑马斥候并没有下文,似乎那些人迷路了?

    埃恩雷德沉浸于一场嗜血大战的幻想中,十年以来自己突然集结起这样一支大军,他觉得自己距离胜利只是一步之遥。

    剩下要做的,就是沿着通向修道院的土路,浩浩荡荡地将大军开赴过去。敌人最好如笨蛋一般驻守那里,这样自己的光荣胜利才能实至名归,亦是通过胜利,长久的重挫海上蛮人的威风,也让列国看看谁是勇敢者。

    他已经选好了出征日。

    而维京人、留里克,他们的举措直接顺应了埃恩雷德的幻想。

    也许,这就是打呆仗吧。留里克考虑到自己手下并非罗斯人,尝试搞什么迂回穿插和偷袭,怕是这群容易内讧的巴尔默克人根本做不出来。既然是打呆仗,就把防守反击的战术进行到底。就像是哥特兰岛决战那般,这个留里克很熟悉,也极为自信。

第526章 暗夜下的遭遇战

    诺森布里亚突然遭遇巨大危机,圣地被敌人占领甚至毁坏,将之夺回是国王的责任,而胜利之后国王的声望也将进一步提高。

    国王埃恩雷德无力短时间内组织起王国最强精锐,他计划之内以地方领主与征召的农夫,拼凑一支声势浩大但实力堪忧的大军。

    那些农夫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他们的忠诚度又如何?是否在面临战争,仅仅是目睹小规模冲突撒腿就跑?

    这些事国王是难以预估的。

    大军的士气极大胜,艾恩雷德本人也被这气氛感染。

    一支庞大的军队终于开拔,他身为国王,就在一百五十名精锐骑兵的簇拥下,成为军队里最风光的人物。

    在其身后是兵力高达一千人的正规战士,或者是所谓的“标准战士”。

    这群人至少有比较统一的武器装备和靴子、皮带。王国支付他们一笔工资,也支付一批布匹,个人则要找到裁缝,将布匹做成合适的款式。

    分散在多个地域的“标准战士”,是捍卫埃恩雷德王权根基之力量,而一支骑兵部队则是他的利剑。

    骑兵的约三米的矛上还都绑着布袋,铁皮加固的皮头盔上也插着染了色的大雁飞羽。

    骑手的锁子甲被擦拭得锃光瓦亮,他们骑在皮制的马鞍上,就是马镫实在简陋,不过是一个可以约束双脚的皮套。

    这一时代,双脚马镫也是在查理曼大帝统治时期,开始在法兰克骑兵队中普及。作为不列颠中少有的见识过法兰克重骑兵魅力的诺森布里亚老国王,其继任的儿子却无法在这方面继续一番改进。或许改进是不必要的,诺森布里亚的骑兵队实力强劲,实为王国的决战兵器,为周边各国所忌惮。

    奈何,骑兵乘骑的皆是不列颠本土马,它们实为数百年前罗马人在该岛的遗留。

    最好的马匹可是阿拉伯沙漠马,它们与不列颠本土马的混血,才是著名的纯血马。

    骑兵的马匹并不出众,装备也不能说是精良,他们有着重骑兵的名号,但以东方的标准,这些骑兵充其量就是轻装的骑马斥候。

    真正的重骑兵当有具装,是以铁罐头之姿态,做着一千多年后坦克的工作。

    在这比烂的岛屿,埃恩雷德的骑兵决定着他的绝对自信。

    毕竟曾经的诺森布里亚从未有过这样的骑兵队,自其父王在法兰克人的建议下斥资建立这支队伍,骑兵队还从未有败绩。

    国王非常自信,骑兵队长阿斯顿更显兴奋。

    王国的相对和平局面已经保持了十年,骑兵队再没有面对强敌。一些老战士已经退役,许多战马也变成了拉车的使役。固然马匹可以活上三十年,然一匹战马的黄金时间仅有五到七年。

    王国骑兵队仍代表了光荣,奈何这份光荣大部分是继承于前辈。

    骑兵队里有着年轻的骑兵与正直壮年的马匹,骑手都是精心挑选出的战士,不少人可是贵族子弟。贵族子弟需要胜仗来提高自己的声望与荣誉,而非是熬资历或是单纯护卫国王参与一些活动。

    突如其来的战争,王国的城市遭遇打击,不少骑兵战士的愤怒表情更多是演戏,他们的内心是狂喜的,所谓这一战恐怕是自己一战成名、为家族获得巨大光荣的唯一机会。

    亦有一批步兵也是抱着类似的想法。

    他们当然没有那些骑兵高贵,但在战场上砍掉敌人的耳朵,战斗也能得到一些赏赐。立功的战士一定会得到赏金,乃至战后打扫战场的优先权。当服役的年限到了,带着这笔卖命的钱退役就能轻易的娶上一个老婆,再买上一块地去做有别于普通农夫的更高贵的农夫。

    甚至,一旦立下奇功,比如斩杀敌人头目,国王一定会因此大喜,册封普通战士成为一方小领主,也就是可以招募扈从的小地主。

    王国的确在许多方面学习法兰克的那套制度,至少所有的“标准战士”和骑兵,他们都是未来可期。

    只是那些真正被征召的农夫,他们身着布衣,拎着简陋的农具武器,赤着脚挤成一团,带着自家的麦子和炊具,尽量跟着大部队而不掉队。

    这支两千四百人的队伍硬是拖拖拉拉成三公里的队伍。

    从班堡到林迪斯法恩修道院,沟通两地的土路折合只有三十公里。

    行军的情况令国王实在无语,确实是农夫部队的素质实在糟糕,且经过降雨浸泡的道路也真的难走。他庆幸于自己将王后、王子,以及一批无关仅有的随从放在班堡,他们可犯不着参与这场战斗。

    一众神职人员在班堡主教埃德蒙的带领下坐上一辆马车,所谓在开战前为战士们祈祷祝礼,在战后再为战死者祷告。

    另有一批马车拖拉着少量军粮,以及更换用的武器装备、搭建帐篷的材料。

    这些的存在的确证明了诺森布里亚的军队并非单纯在战斗中表现的情况糟糕,他们是有些东西的。

    派出的斥候仍没有带回来消息,诺森布里亚军队碍于农夫军队的磨蹭,本可一天走完的旅程,国王下令林中扎营。

    帐篷已经搭好,国王、伯爵、主教,以及骑兵、步兵队长聚在一起,接温暖的篝火商讨激战的对策。

    国王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那些农夫,我太高看他们了。”

    伯爵阿尔伯特急忙说:“他们结束麦收不久都很疲惫,再说了,他们只是农夫。我们暂在这里扎营也有好处,如果敌人就在修道院处驻扎,我们走了一天路,以疲惫姿态与之交战,情况是糟糕的。”

    “你……在教我做事吗?我很懂战斗,这个情况不用你亲自解释。”

    “是!”伯爵急忙勾下头,心里嘀咕自己的表哥的无趣。

    “你抬起头来。”

    “啊?!”伯爵又如令照办。

    “你派出去的斥候在做什么?那些骑马的家伙是不是迷路了?敌人是否还在修道院盘踞?”

    “我不知道。”

    “好吧!好吧……”国王绷着嘴摇摇头,随手抓起一直树枝,将之折断扔到火力。

    此时,班堡主教埃德蒙急迫地催促:“我们必须早点抵达修道院,那里的情况一定非常危急。先王加固的石墙能否抵挡一千个野蛮人?那些野蛮人攻击了爱丁堡!我的朋友们只怕……”

    “那就当他们死了!修道院再度被毁灭!”国王使劲锤了锤大腿。

    介于营地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继续派遣斥候已经没有意义。

    主教的话确实给了国王艾恩雷德另一种启发,所谓靠近大海的班堡守备已经非常空虚,如果自己扑了个空而敌人趁虚偷袭后方,结果将是悲惨的。

    可是,如果顾着后方的安危,自己如何有足够兵力去收复林迪斯法恩?

    在这顾头不顾腚的状态下,拖不起的国王正在施行一场赌博。

    ……

    整个诺森布里亚军的营地安静下来,那些走了一天路、脚上全是黑泥的农夫,他们裹着取自家里的粗麻探子,裹上全身就在呼呼大睡。

    正规的士兵们亦是围着篝火睡觉,骑兵守着自己跪下睡觉马安睡。

    只有高级人物,诸如国王、伯爵和主教住在帐篷里,等级的尊卑一目了然。

    还有少数的士兵在营地巡逻,随着夜幕的持续,他们也愈发的疲倦。

    国王埃恩雷德自诩已经做好了非常充足的夜间防卫,他甚至觉得自己的

    天已经快要亮了,一支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逼近这片营地。

    湿漉漉的森林里亮着大量篝火,长燃的火焰驱散了潮湿,也保障了战士们的温暖,也是逼迫野兽不敢靠近。

    但这二十多个黑影可不是野兽。

    诺森布里亚整体依旧是极度的地广人稀,王国除却城市以及附属村庄外,其余地域堪称荒蛮的无人区。

    森林里仍然活动着狼群乃至是熊。

    这二十多名持矛和弓的巴尔默克维京猎手,他们只听自己家族首领的命令,根本不停留里克的命令。他们没有修筑营地、布置战场,而是发挥自己探索的本事,开始评估这片新的地域是否可以成为巴尔默克人的新家园。

    此举未免有些太猴急了,故而他们根本无所谓杀死敌方斥候的事,而是继续向森林深处进发。

    终于,这伙人与诺森布里亚的大军营地碰撞。

    “老大!我这是看花眼了?!这里……都是敌人?!”一人已经被惊人的大规模睡觉场面惊得不敢妄动。

    其家族首领虽然也很紧张,他察觉到了这里面的机会。

    “兄弟们,咱们家族人少,想要在部族里弄到更多话语权就必须依靠战争。还有一些兄弟留在后方,你们……”他看看左右:“你们跟着我攻击一番,砍杀一些敌人、抢到一些有用的就撤。”

    大家互相看看彼此,与家族首领的想法完全不同,大家都表现出明显的畏惧。

    “你们这些笨蛋,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一些强者!”

    一人急忙辩护:“可是老大,我们人太少了。依我看,我们当回去向大家报信。”

    “报信?当然要报信。我要先斩杀几个敌人再回去报信。真让罗斯的留里克说对的,敌人出动大军一定是要把我们消灭。战争很快要爆发,我们打响了第一仗,首功是我们的。你们都跟着我,听我命令再撤。”

    “那么老大,我们攻击哪里?”

    “找到最近的篝火处,砍杀。拿出你们的斧头,跟我走!”

    一个家族首领带着自己的伙计们静悄悄地摸过去,他们依靠大树的掩护,结果摸到了农夫战士们的营地。

    敌人的姿态非常奇怪,看起来也不像是勇敢的战士,至少和之前遇到的那些不一样。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心狠手辣的维京人开始了砍伐。

    可怜农夫们,在熟睡中被砍裂头颅当场死亡。

    当维京人的可怕行为被发现之际,已经有多达五十人被杀。情况一度变得非常诡异,家族首领觉得自己遇到的分明是蠢货,如果自己带着全部的五十个兄弟来,就能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在睡梦中了解这支军队,至少也是大部分。

    但疯狂的举动被发现了,有人吹起海螺号角,有人敲起小型腰鼓,甚至干脆的大喊与推搡,沉睡的大军突然惊醒。

    一名卫兵疯狂的闯入国王的营帐。

    艾恩雷德已经被户外的嘈杂所吵醒,他以及第一时间拔出剑。

    “怎么回事!”

    “王!外面出了大事!敌人来劫营了。”

    “劫营!该死!这群野蛮人还有些谋略。”艾恩雷德仰起头,急忙戴上自己的头盔,勒令:“让战士们全部起来,杀死劫营者!”

    另一方面,家族首领见势头不对,本该是被砍杀的倒霉蛋,他们开始四散逃离。

    在篝火的映照下,他看到了一批身上反光的人,本能告诉他此乃带着大量铁器的军队,和之前的那些死者完全不同。

    家族首领立刻以诺斯语嚷嚷道:“兄弟们我们走!回去报信!”

    披着兽皮的维京人立即作鸟兽散,毕竟他们一开始就觉得首领的决议会坑死兄弟们,哪怕一开始他们得手了。

    拜这一身兽皮所赐,微弱的月光、星光下,他们浑身不反光,在窜入黑林中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诺森布里亚的军营乱成一锅粥,一度闹出了多起踩踏事件和乌龙打斗的闹剧。

    直到天空蒙蒙亮之际,陷入大乱斗的营地里,人们能清晰的看清彼此后混乱才平息掉。

    目睹一片狼藉的厮杀现场的那一摊又一摊的红白色物体,哪怕是不少正规战士,目睹之也当场吐出来。

    埃恩雷德经历过可怕的战争,即便那都是十年前的往事。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忍住战场的血腥,可见到这一幕他是真的吐了。

    死亡的都是农夫战争,现在农夫们的士气正在遭遇到致命打击。

    那些教士已经忍着巨大的精神刺激,前来为这些惨死之人做着祈祷。另有几名教士,正在主教埃德蒙的带领下,竭力去安抚军队的情绪。

    国王漱了口后召集所有的军官,大家的心脏都在狂跳,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无意对下属有任何批判。

    他的怒气全部指向了敌人:“现在一切都明了,我们就在林迪斯法恩!他们没有走!”

    伯爵捂着胸口义愤填膺道:“我们当集结大军直接杀过去,将野蛮人全部杀死!”

    骑兵队长阿斯顿主动请缨:“那些暗夜的蛮族只能依靠黑夜袭击我们最弱的农夫,现在天亮了,我可以率领骑兵队直接冲过去!骑兵的铁蹄将踩死撞死那些野蛮人。”

    “我正有此意!阿斯顿!”国王埃恩雷德急令。

    “aye!”

    “整顿兵马,立刻发动突击!发现敌人的营地立刻进攻!我的大部队将很快赶到。”

    阿斯顿猛打自己的胸膛:“请国王大人见证您忠诚的骑兵队再获胜利!我出发了!”

    说罢,他转过身,气势汹汹直奔自己的骑兵营地……

第527章 维京步兵大战诺森布里亚骑兵

    微凉而阴冷的森林里,马匹的喘息渗着阵阵白雾,整顿好装备的战士纷纷骑上马。

    他们已经将矛头擦得锃光瓦亮,裹着纹有图画的牛皮的两面马盾护住骑手的左右大腿。长剑和手斧挂在皮带上,每个人身披锁甲。

    铁皮头盔的羽毛被露水浸湿,骑兵战士人人都感觉潮湿的不适感。

    大家正面临一场骑兵突袭,虽然战士们在平日里有着练习,奈何大部分人是真正意义上的首次上战场,固然在国王面前他们高举宝剑发誓奋战,真的到了战前,谁能不紧张呢?

    骑兵队长阿斯顿攥着缰绳,另一手握紧骑矛。

    他审视自己的战士,愤愤道:“我看到一直强悍的军队!那就是你们!现在跟着我冲击!不要畏惧,就让铁蹄踩死他们!走吧!”

    阿斯顿没有再多言,他看到了一些年轻战士不经意间流露的胆怯,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队长已经在行动,其余战士纷纷跟上。

    一百五十骑的战士沿着通向林迪斯法恩的林间路前进,马匹保持着轻快且比较轻松的速度,战士吃了面包,马匹吃了麦子,人与马的状况都很良好。

    追击的行动远比阿斯顿想得顺利,他觉得自己的追击之路会遭遇抵抗,实则如同一场快速的郊游。

    他希望追上那些袭营的敌人,为死去的人复仇,更重要的莫过于将之斩杀避免其逃回去报信。

    真是的情况呢?那二十个维京人拎着滴血的斧子故意在原始树林里穿梭,他们生怕被反攻的敌人抓住杀死。毕竟,他们一伙儿是跑出海边营地打猎的,手上的家伙简陋不说,人手也实在太少了,纵使是勇敢,和敌人纠缠厮杀结果还是被万剑扎心而死。

    维京人没有走明确的道路,徒步在林间穿梭更显得磨蹭。

    家族首领打算向兄弟们说明敌人大部队乍现的灾祸,可惜已经太晚了!

    这一刻,骑兵的机动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士兵们,就要到海滩了!我们将在海滩上前进,即将抵达修道院。”

    “你们都要小心!也许敌人的营地就在海边!”

    “准备好骑矛!就像演练的那样冲过去!”

    “矛一旦折断就放弃,拔出剑来砍杀他们。”

    ……

    阿斯顿说了一大堆,他不求手下人全都听明白,毕竟现在的状况消息无法落实整个骑兵纵队。

    他的命令只能精确传达给身边的人,实则这就够了。

    他一马当先,身边十多骑紧缩其后,给予后方骑兵一个极佳的示范。

    战斗总在非常突兀的情况下发生!

    时间仍是拂晓,第一缕阳光仍然羞涩的藏在海平面下,东方的海平面出现了淡淡的黄色。

    前些天才下过雨,明明是夏季,凄凉的风惹得维京战士睡觉并不安稳。

    大部分维京人就在海滩的树林边缘处扎营,他们纷纷被惊飞的鸟群,以及大地的奇怪震动所吵醒。

    不久,一群在林子里扎营的兄弟惊慌失措地跑出来。

    他们在大吼大叫。

    “不好啦!敌人来袭!”

    “兄弟们快起来,迎战!”

    当听得异常警报的人们纷纷爬起来,他们还没弄清具体的情况,突然间便是一群庞然大物从林中窜了出来。

    那是一群横冲直撞的野猪?!

    不!是骑马的人!

    当维京战士大惊失色,慌忙中捡起盾与剑之际一切已经有些晚了。

    诺森布里亚的骑兵队,一杆杆长矛对准敌人。

    此刻的队长阿斯顿大喜过望,虽然他震惊地看到数量惊人的敌人在海边扎营,而不远处的修道院明显被大火焚毁成了齑粉,屠夫破坏者现在浑身是破绽,自己的骑兵完全可以发挥最大战术效能。

    骑兵队自然的组成双层的比较松散的骑墙,马匹势大力沉撞过去。

    开始有试图迎战的维京战士直接被撞倒,又被后续的骑兵的铁蹄踩断肋骨暴毙。

    亦是有人被长矛戳穿,而骑兵在完成击杀后就松开了收,顺势拔出自己的剑继续骑马战斗。

    骑兵队如海啸般冲刷毫无准备的人,那些营地太靠近南方,也就是骑兵杀来之处的巴尔默克维京人,当场遭遇到重大伤亡。

    多达五十人在第一轮冲击中被踩死、刺死。

    不过更多的维京人则连滚带爬地向后方狂奔,甚至有人两手空空地逃跑。

    “停止吧!”阿斯顿高高挥舞起铁剑,勒令已经失去冲击力的骑兵队整顿,骑兵战士闻讯后纷纷暂停攻势。

    这看似荒唐愚蠢的行为客观上导致了一度被大懵的维京人有了喘息之际,他们开始布置起盾墙,紧张或者说是惊恐地面对他们闻所未闻,甚至发挥想象力也无法想象出的可怕敌人。

    巴尔默克人根本就没见过任何形式的“骑兵军团”,相当多的年轻人连马匹都没见过。设得兰的渔夫倒是见过马匹,可他们的概念里骑马本身是一种困难的事,这群突然杀到的敌人居然全都在骑马作战。

    对于难以理解的敌人,维京人保持着警惕,他们不知道敌人为何突然停下来,也许是在准备另一轮进攻?也许是如此,但是如果现在选择逃跑,把后背对着骑马的敌人,一名奥丁的战士就会丧失全部的光荣。

    “兄弟们稳住!不要怕他们!我们保持盾墙,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有家族首领大家嚷嚷,在危机中安定了部分人心。

    也有人嚷嚷:“快点通知比勇尼和盖格的人,让罗斯人也来。”

    话音刚落,又有人吼道:“不要想他们了!罗斯的留里克蛊惑一些兄弟要做乌龟,他们要防守,是不会轻易来帮我们。”

    “那就守好盾墙,我们缓慢推进,把敌人挤压包围全部杀死。”

    这着实是一个好主意,开始有人缓速向前移动,此刻已经形成整体的盾墙正又变成前凸的形状。

    另一方面,骑兵队长阿斯顿咬紧牙关,他的命令的确不是出于懦弱,或是什么脑子进了水。

    他所学的是当今时代的法兰克骑兵战术,所谓面临整顿好阵列的敌人,贸然的冲撞会造成马匹的大规模损失。

    对于王国,任何一批骑兵用马都是精选出来的,再说整个王国的马匹数量也是有限。

    每一匹马都是重要的,他亦是惊讶地看到敌人竟在海岸派出了一道由巨大圆盾构成的城墙,就更不敢轻举妄动!

    “该死!这真是如同罗马人遗留的长城!”他不禁感慨。

    有身边的亲兵持矛询问:“大人,我们是否冲击?”

    “冲!你带着第一队去冲,第二队、第三队待命!”

    国王艾恩雷德的骑兵队有五百人,如此编织相当于一个略有缩水的法兰克版本的骑兵旗队。

    奈何常年内战、生产力水平糟糕的诺森布里亚王国是真的穷(修道院除外),国王缺乏财力继续扩充自己的骑兵部队。

    国王将骑兵队编为十个小队,此行他就带了三个小队,现在全部交给自己忠诚的骑兵队长参与到这次战斗。

    第一队的五十骑气势汹汹冲上去,惊得形成宏观突出部的维京人阵线急忙缩了回去。

    “兄弟们不要怕,用盾护住身子。”

    “带矛的兄弟伺机捅死他们。”

    “不要让他们撞破我们的盾墙。”

    维京人自然而然觉得敌人要冲阵,实则情况根本就不是这样。

    诺森布里亚的骑兵采取经典的法兰克战术,他们已经收回了战场上的矛,拎着带血的矛冲到维京人阵线边,故意保持一个木杆的距离双手甚至是单手持矛,去戳死盾后的敌人。

    有维京人被直接刺穿划破脖子,一有人胸膛被捅出血洞。

    和法兰克骑兵人人披锁子甲完全不同的是,巴尔默克人只有极少部分披有锁甲。

    大部分人只是披着兽皮,当做衣服用的皮革起到了一定程度披甲的作用,却奈何不了骑兵的矛。

    混乱中的人们在大喊,希望后面的持矛兄弟戳死敌人。后方的兄弟也不是看戏,他们苦恼于自己的短矛在现在的作战中真是太短了。

    开始有暴怒的维京战士脱离阵线,勇敢者手持盾与斧头,誓要砍死一两个骑兵。

    此举正中诺森布里亚骑兵下怀。

    个别的战士脱离阵线,完全成了重点打击的靶子。

    战士想要劈砍马匹,然经验丰富的骑兵迅速机动,接着一个冲刺,挥剑将之砍死。

    有持弓的维京人试图射杀对手,奈何弓手数量太少,而来骑马的机动灵活的像是鱼。

    到底维京人兵力占优,他们开始尝试反击,而敌人居然骑着马全都跑了。

    刚刚鼓起来的勇气又削弱下去,须臾第二波骑兵又冲了过来。

    一度变得松散的阵线又聚集成了乌龟壳,刚刚遭遇到的祸事,维京人不得不再经历一次。

    战斗居然如此窝囊!那些敌人不敢堂堂正正厮杀,可谓遭到反击就纵马逃跑!

    陆续有维京战士被杀,而几个回合后,仅有一名骑兵被杀。

    马匹被砍倒,骑兵战士被暴怒的维京人剁成肉泥。

    但就交换比而言,诺森布里亚骑兵占据极大的便宜。

    战局变得极为微妙,现在最真实的情况是近六百名维京人对阵一百五十名诺森布里亚骑兵,似乎留里克和真切听命他的战士就在作壁上观。如此占据,维京人的兵力优势根本体现不出来。有人想发动反击,奈何一双脚如何去追骑兵?!更糟糕的莫过于一撮人脱离队伍,就会成为骑兵们重点打击的对象。

    如果战斗如此状况持续下去,维京军队早晚被这群机动的骑兵折腾得身心俱疲。而这恰恰是骑兵队长阿斯顿渴望看到的,敌人疲惫后再面对王国的大部队,胜利属于诺森布里亚!

    大概是这样吧!

    然而,天上掉落大量箭矢和石块,阿斯顿眼睁睁的看着完成一轮袭扰任务的小队,在奔回后方的途中中箭落马。更有甚者是马匹大致被石块砸中,骑兵当场摔得人仰马翻。

    这是什么情况?!

    是留里克!维京人的反攻开始了。

    视角放在留里克这里,当他被混乱的喊杀声吵醒,就第一时间钻出自己的建议帐篷。他急忙跑到安放扭力弹弓的土木台基,赫然看到了骑兵队!

    比勇尼和盖格的人陆续苏醒,设得兰人也纷纷拿起武器。

    就像这两天演练的那样,大家纷纷拿起充当长矛的木棍,等候留里克的号令。

    比勇尼、盖格二人急忙登上台基。

    “这是什么情况?那些骑马者全都是敌人?我们到底和谁在打仗?”比勇尼惊慌问道。

    盖格亦是质问:“我们怎么办?我看到有些兄弟被那些骑马者杀死了。”

    留里克竭力保持着淡定,平心而论他不认为这群巴尔默克人的阵线会被一众数量不多的骑兵冲垮。他感觉到世界的荒诞,诺森布里亚王国表现得像是待宰的肥羊,怎么现在如此之勇?敌人居然还有骑兵部队这等大杀器?!

    “我们……先看看情况。”

    “为什么?”盖格非常慌忙,“兄弟们没和这种敌人打过仗,很多人会死的!”

    留里克立刻扭头,苛责质问:“我们可曾和他们交过手?难道你要我放弃现在的阵势吗?听着,我这套阵势就是专克骑兵的。”

    比勇尼拍拍盖格的肩膀:“听留里克的意见,我们等!”

    “这……要做懦夫。”

    盖格愤怒归愤怒,理性考虑他的瓦斯荷比的兄弟们是不能有损失的,他根本损失不起,既然留里克有打骑兵的手段,自己保持安静最为合适。

    战局的转变正不利于维京人,留里克等人站在相对高地,他逐渐看明白了敌人的套路。

    “居然不是骑墙撞阵?!怎么到了阵前就开始耍长矛了?亏我还准备了矛墙想捅死你们。”

    留里克觉得有些高看敌人,他再仔细想想,恐怕西欧重骑兵的经典冲撞破阵战术,这一时代的他们还没有想出来,亦或是武器水平跟不上。

    “快看,有些兄弟脱离真强逃跑了。”盖格伸手指着说。

    “懦夫!”比勇尼愤愤道。

    “懦夫?我看我们待在这里,已经被前面的兄弟骂做懦夫无数次了。”

    “盖格!这都是留里克的计谋,我觉得很正确。”

    “我们应该帮助他们!”

    留里克脑子实在有些乱,他猛地怒吼:“别吵了!”

    说罢,他就俯视待命的耶夫洛,吼道:“耶夫洛!带着人拉走全部的公牛投石机,进入射程砸死他们!你再去喊设得兰人,你要带着我们全部的弓和十字弓,增援我们的兄弟!”

    一瞬间耶夫洛竟慌了神:“大人,我们不驻守阵地了?!”

    “呸!耶夫洛,敌人一定还有大部队!你现在带着人驱散那些骑兵,快去!不要磨蹭!”

    “是!”耶夫洛随机招呼自己的伙计们:“跟我走。”

    留里克这边刚刚出动,将投石机拉到相对合适的范围,便开始投掷石块。

    持弓的设得兰压上距离崩溃已经不远的前方维京战士,抛射大量箭矢驱赶骑兵。耶夫洛干脆带着自己的十个佣兵兄弟,拎着钢臂十字弓直接窜到战阵第一线。

    援兵的出现给予大家巨大的振奋,奈何敌人骑兵的攻击不减。

    纵使有了损失,骑兵队长阿斯顿觉得己方伤亡实在是小,现在虚弱疲惫敌人仍是第一要务。

    明知敌人在放箭、扔石头,又一轮攻击开始了。

    五十名骑兵举着长矛趾高气昂向前冲,耶夫洛等人虽然本能的有些害怕,不过大家看到那些马匹的胸膛似乎什么防备都没有,顿时放心。

    “听我命令!射击马匹!预备!发射!”

    一声令下,十一支很重的弩箭飞射出去,当场击中多达八匹马。

    箭矢大部分没如马匹的胸膛,甚至刺穿了心脏。马匹轰然跌倒,骑兵也是重重摔倒在地。

    骑兵小队长完全懵了头脑,剩下的骑兵纷纷勒紧缰绳。

    “有情况!快撤!快点走!”

    虽然有些可耻,生怕被某种武器全歼的小队长急忙宣布撤离,其他骑兵纷纷调头。

    突然的死亡,远处的队长阿斯顿惊得直接坠马。他爬起来后,赫然看到自己跌倒的骑兵正被敌人砍杀,剩下的骑兵全在撤退。

    “有情况!停止进攻!我们暂时撤离!”

    阿斯顿本人下达撤退令,处在震惊中的骑兵们急忙跟着队长的马匹窜入林中。

    见得敌人可怕的骑兵突然消失了,被其折腾得叫苦不迭的维京人,终于长舒一口气。

    现在,打了很多胜仗已经非常膨胀的巴尔默克维京人,他们如同挨了一闷棍,现在全都清醒过来。

    因为在他们的身边出现了许多兄弟的死尸。他们开始试图收殓尸体,却被留里克派来的耶夫洛本人直接禁止。

    “你们在干什么?为何不来支援?”

    “你坐看兄弟的死!现在还不让我们收殓?”

    ……

    各种苛责的话语比勇尼都能想到,而他一句话就镇住了所有人。他仗剑怒吼道:“你们忘了被杀的敌人探路者说了什么?敌人有两千人!他们人很多,可能很快就要杀来!我们撤到留里克那里保持阵线,决战很快开始!”

    听得,开始有家族首领带着自己人后撤,其余人见状顾不得那么多。

    正在此刻,二十人突然从西边的林子窜出来,他们光着背,以胸膛的纹身证明自己的友军。

    他们一边跑一边嚷嚷,直到窜入阵营里说出可怕的事;“数量非常多的敌人正向海滩移动,我们早想说明情况却担忧被敌人骑兵的攻击。我们的描述千真万确。”

    似乎一切都是顺利成章,这片已经被鲜血浸染的海滩正沐浴在血红的黎明下。

    进日的朝阳是否红得过分了?!

    维京人全力撤到留里克布置好的阵营处,等待一场将被奥丁(太阳)见证的厮杀。

第528章 对垒

    骑兵队的出现堪称神奇,他们所施展的战术更让留里克感觉离奇。

    维京人这方来不及收殓战死的兄弟,他们慌忙地整顿武器,甚至是从敌人尸体上拿走箭与矛,急匆匆的撤到留里克布置的阵地处。

    所有的家族首领齐聚在阵前的留里克这里,他们本该是勇敢无畏的战士,却在刚刚的战斗中便显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直到现在,他们中的不少人仍在发抖。

    有人紧张道:“敌人据说有两千人,如果他们都是骑马的家伙,我们留在海滩,终究会被他们全部杀死。”

    比勇尼一听有如此丧气话,抬起脚就将其揣倒,持剑骂道:“你闭嘴吧!懦夫!”

    那位刚刚从林子里窜出来的家族首领,他机灵地审视一圈后,谨慎地汇报起自己的见闻。

    一番详细的描述,众人原本恐惧的心竟纷纷放松。

    比勇尼刚刚实在是强作坚定,说实话他也非常担心会从森林里窜出大量骑兵把大家都踩死。

    “我就说嘛!敌人如果真的勇猛,我们之前的两场胜仗就没法解释了。”他长出一口气,又捣捣留里克:“兄弟,你应该有正确的决策。回来的兄弟说了,敌人中有一大群弱者。”

    此刻的留里克气定神闲,他昂首看一遍所有人,正式布置起自己的阵型。

    嚷嚷一些鼓舞士气的话?等到阵型布置好,等到敌人出现后,让几个嗓门大的在阵前大吼就行了。

    留里克给在场的家族首领布置起各自的任务,他对这群未经过自己训练的渔夫牧民构成的军队的命令执行力是存疑的,给他们安排复杂的任务是在作死。

    这里的任务安排简单,维京人的阵型布置更是简单。

    虽然留里克不太相信敌人真会傻乎乎的直接嗷嗷叫地冲击,他仍旧计划按照一年前发生在哥特兰岛的大决战那般,这伙几乎都是有巴尔默克维京人构成的军队,就排布自己用过的、证明行之有效的阵列。

    比勇尼、盖格的三百人,他们带着大量的长矛(有缴获品也有纯粹的削尖的木棍)排成密集阵列作为中军。

    其余的巴尔默克人一分为二,左右两翼各有三百人并摆成最传统的盾墙。

    所有的弓手,尤其是奉命持弓的设得兰人留在中军之后听令放箭。

    耶夫洛则带着十多人,持钢臂十字弓混在中军长矛阵内,敌人进攻之际伺机精确射击。

    所有的重型武器,扭力弹弓立在土木搭建的高台,投石机则与弓手混在一起。

    曾几何时,巴尔默克人的打仗就是兄弟们一窝蜂冲上去,遇到强敌则组成盾墙威压上去。现在任何一名小兵都意识到了此战的巨大不同,罗斯的留里克正在改写大家对于战阵的概念。

    比勇尼从投石机处跑回来:“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你的武器能砸死很多进攻之敌。”

    “不!”站在阵前的留里克稍稍伸出右手。

    “怎么?你对那些武器不放心?我们在海上……”

    留里克有抬起下巴,示意:“这片战场有些局促,我猜敌人会发疯般冲上来。我们的武器射击的机会可能不多,战争仍是短兵激战取得胜利。厮杀,你们是最强的。”

    比勇尼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纹着蓝纹的秃头,笑着伸出舌头,就好似虎狼的举动:“那就太好了。我是一只恐怖的狼,会把他们生吞活剥。”

    留里克依旧平静着脸,眼神略略瞟向东方:“你瞧,太阳已经出来了。奥丁在注视我们。”

    比勇尼遂扭过头,他的脸沐浴在清晨金光中。

    他又扭过头:“太好了,神会见证我们的胜利。那么,敌人呢?”

    “已经来了。”

    “来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林子里,敌人大部队已经来了。我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

    留里克微笑着脸面对森林,他有着必胜的信心,唯一的问题是自己统帅的军队损失几何。算了吧,这些人不是罗斯人,只是罗斯的盟友。他们损失一些精锐战士,等于说是在增强罗斯的影响力。

    当然留里克还没有腹黑到要用这一战给巴尔默克人减丁。

    一切正如留里克所言,那些消失的骑兵再度出现。

    骑兵仍如他们出现时的那样趾高气昂,一支支长矛仍旧捆着漂亮的橘色飘带。维京人都注意到,骑兵中出现了骑马的骑手,有多人举着橘白两色的旗帜。

    “敌人的骑手都出现,他们的统帅或许即将出现。”留里克随口嘟囔。

    “我带着十字弓,将他射杀。”比勇尼一脸跃跃欲试样。

    “你?不怕这样做不够光荣?”

    “呸!杀死敌人就是光荣,神只看结果,不管我过程。”

    留里克耸耸肩,他的确认同比勇尼的这套道理。不过狙杀敌人统帅的机会很大吗?他们的统帅应该是国王,而国王理应在许多亲卫队的护卫下躲在暗处。

    “不要冲动,我们看看敌人还有什么动作。”

    看到骑兵,相当多的维京人就在发憷。

    再现的骑兵队并未展开进攻,每一骑如同塑像般耸立,在其间隔的缝隙中,大量带着鸢盾的步兵出现了。

    他们盾牌上也涂抹着五花八门的纹路,一些人明显还用金属对木盾进行了加固。

    留里克眯着眼仰视比勇尼:“你瞧,这些步兵应该算是精锐。”

    “呸!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没什么不同。”

    “有一个不同。”

    “是什么?”比勇尼吃了一惊。

    “新的敌人数量庞大。”

    “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他们人多是好事,这样我们就能杀死更多敌人。”

    “你先回到后方吧。我本人要站在扭力弹弓那里,操作武器的有你的人,我得指挥他们办事。”留里克随口道。

    “我要留在这里,我的十字弓将要大显神威。”

    “好吧,注意安全。我现在带着弗洛基和埃斯比约恩去操纵弹弓了。”说罢,留里克灵巧地消失在阵型里。

    视角转到诺森布里亚军这里。

    大量的战士走出来森林,他们带着极为复杂的心情迎来清晨的战争。

    就在他们刚刚从拂晓杀戮中清醒、带着复杂的心情恢复行军,负责追击袭击者的骑兵队居然撤回来了。

    队长阿斯顿向过往埃恩雷德汇报了最真切的战场情况,比起敌人数量很多、海面漂着很多船,乃至敌人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这些情况都让位于修道院被焚毁的事实。

    埃恩雷德暴跳如雷,获悉噩耗的班堡主教埃直接昏阙。

    当主教大人被年轻教士唤醒后,这位神职人员完全丧失了严肃与矜持,他被人搀扶着站在国王面前声泪俱下:“野蛮人毁了修道院、一定杀死了所有人,圣幕圣骸被他们毁坏。如果我们不杀死这些野蛮人,上帝也将不再庇护我们诺森布里亚。”

    说真的,愤怒中的埃恩雷德真想把这个教自己做事的主教拉一边砍掉,碍于自己的信仰,他必须保持稳健。

    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大批的敌人就在海滩上,敌人已经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

    骑马的埃恩雷德拔出剑,尖峰指向道路的尽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诺森布里亚的军队踏着颇为散乱的步伐出现在开阔地,一开始是骑兵,接着是步兵。

    队长阿斯顿汇报的骑兵损失情况,一下子让埃恩雷德对继续使用骑兵有了巨大的顾虑。

    国王在骑兵问题上不得不推演以后的事,他当然可以强令骑兵冲锋榨干他们的作用,但结果就是,哪怕获得一场战术胜利,骑兵部队的巨大损耗是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丧失这一支强劲部队,王国的骑兵优势也将丧失。

    也许海上蛮族只是来抢掠金银,而麦西亚和威塞克斯,都有一统不列颠之志。

    让步兵上!让步兵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诺森布里亚最精锐的步兵开始列阵,他们尽量站成整齐的队伍,那些衣着最光鲜英武的战士处在最前,之后后方的战士,仅从样貌上就能看出他们的拉胯。

    一大群身着湿漉麻衣的赤足农夫,他们手头拎着五花八门的农具。他们根本没有被训练如何杀敌,倒是懂得基本的自我保护的方法。比起参与厮杀,这群人就相当于打群架之际站在后方增加声势的。

    和那些第一线的正规战士不同,这群农夫只能打顺风仗,一旦战事不利就要考虑逃离了。

    这一点国王埃恩雷德很清楚。

    他在继任国王之前毕竟带兵打过仗,对于反对的贵族的那些农夫部队,农夫们表现的拙劣战斗力他记忆犹新。

    恰是这份经历,他仅凭直觉就能判断前方列阵的敌人是强敌。

    至少也是和麦西亚军队同级的劲敌。

    骑兵队长阿斯顿策马走近国王:“陛下,让我带着人再冲一次。我们可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不,我们已经损失十多骑,你不能贸然出击。”

    阿斯顿勾下头,识趣地策马后退。

    不料国王立刻叫住了他,“给我回来。你派个人去问问敌人的诉求。”

    “啊!陛下,我们有必要和这些野蛮人交涉?他们能否听懂我们的语言?”

    “你快去!我至少要知道他们目的究竟如何。”

    “遵命。”

    阿斯顿急忙去指派人手,与此同时,国王的双眼时而望着被破坏的修道院残缺的影像,时而近岸处敌人的大量船只。他尤为是看到了一艘大船,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诺森布里亚的骑兵处在步兵之后,准备厮杀的维京人现在情绪亢奋起来,他们对那些步兵丝毫恐惧都没有。

    但是留里克不由得担心起来,急忙让盖格的人从中军撤出,此一百名矛手全部拉到队伍的右翼列陈横队,所谓防止敌人骑兵从右翼的林子里冲出来。

    维京人的中军似乎变弱了?不!那些控弓的设得兰弓手,他们根本不是职业猎户,其任务只是抛射进行概率射击,这近百人能迅速操持起盾牌变成剑盾手呢。

    如若不是有命令的约束,一些家族首领已经打算带着自己人脱离阵线和敌人厮杀。

    比勇尼在阵前高吼一番振奋人心的话,大家跟着大声嚷嚷。

    这在诺森布里亚军队看来,对面站着的分明是一群雄狮!

    要和这群猛人战斗吗?明明是圣地的修道院如今已经消失了!变成一些发黑的残骸。

    被征召的农夫,他们下贱的身份就只能远眺林迪斯法恩修道院的伟大,而今他们站在了这里,看到的是圣地被蹂躏的惨剧。农夫们没有任何的愤怒和悲哀,不少人干脆因恐惧尿了裤。有人想要逃跑,可惜这是不行的。逃走的结果,被抓到就被绞死,妻儿都要做永远的奴仆。

    一名骑兵小队长,在两名随从的护卫下策马慢走逼近维京人的阵线。

    耶夫洛极为警惕的持十字弓半跪,他的伙计们全都如此。

    “听我命令!准备射击!瞄准!”

    因为敌人有了动作,嘈杂的队伍安静下来。

    留里克真切听到了耶夫洛的话,他站在高处大吼一声:“停!别冲动!他们可能是使者。”

    然而,射击的命令已经下达。

    包括比勇尼本人在内,十二支弩箭飞射出去。这些专为攻击披甲目重型标的箭矢纷纷击中合适的敌人。

    他们射人先射马,三匹马全部中箭纷纷跌倒。

    三名骑兵中一人被马匹压得动弹不得,其余两人爬起来后,大惊失色就向本真逃走。

    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埃恩雷德猛探脑袋,暴怒中的他几乎咬断压根。

    队长阿斯顿稍稍庆幸自己的一个小队长安全撤出。

    他问及国王:“陛下,敌人有些奇怪的武器,我们一鼓作气冲上去,冲垮他们的阵,这场战斗就是我们必胜。”

    “闭嘴吧!阿斯顿。”埃恩雷德如狮子般咆哮,“忘记你的冲阵计划。”

    “可是,我觉得而我们可以从侧翼冲击他们。”说着,阿斯顿还指着维京人的右翼,指出那里有一个破绽适合骑兵突进(实质是留里克已经做了防备)。

    无论阿斯顿说得如何靠谱,埃恩雷德皆拒绝。

    “准备步兵进攻!让教士去阵前对步兵祝福。”国王下达了直接命令,随着军号声,诺森布里亚军整体有了动作。

    与此同时,包括留里克在内的维京人,都觉得敌人的总攻开始了。自己不冲,让敌人了冲阵?这等打呆仗,巴尔默克维京人倒是不觉得不妥。

    突然间,留里克眼巴巴看着一群黑袍之人居然走出阵型,居然……

    “哈哈?给他们泼洒圣水祝福吗?奇怪的举动。你们果然是用这个增加士气?还是单纯的心里安慰?”留里克笑得很尴尬,不过他很快就不笑了。

    维京人只觉得敌人的荒谬,但敌人迟迟不冲击,自己在这里干站着也实在无趣。

    必须想个招数催促他们进攻!

第529章 这盾墙坚如磐石

    继续让教士给诺森布里亚的步兵加buff?

    不行!维京战士们保持站立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不能让敌人搞什么战前仪式迟迟不开打。

    站在高处的留里克命令所有的扭力弹弓操作者:“最大射程!看我的旗子!”

    他俯视布置好阵地的公牛投石机矩阵:“杠杆压到最低,安装石头!看旗子!”

    见得他们都准备就绪,留里克勒令掌旗人,猛地向前压下白底蓝纹的罗斯旗帜。

    此概率射击,扭力弹弓和投石机施展最大射程,铸铁弹和石弹被凶猛弹射,尤其是投石机,它强劲的后跳好似蛮牛踢人。

    弹丸无声无息地砸过去,正好敌人的位置处在最大射程内。

    两军对阵三百米已经是非常远的距离,埃恩雷德无法想象能否有某种箭矢能飞跃这么远的距离。

    的确,飞过来的不是箭矢,而是石头,是铁弹!

    致命的石头从天而降,直接击中了排好队的战士,当场造成惨烈的死亡。

    虽然这一轮射击造成的诺森布里亚军区区伤亡的八人,大部分弹丸是打偏了位置,仍旧给他们造成了恐怖的心理震撼。

    埃恩雷德的战争观被改写,本该是绝对安全的地方,现在变得危机重重。

    他突然想到了逃走,可现在队伍开始发生骚乱。哪怕是精锐的步兵战士,面对同伴突然的惨死也震惊了。

    战士,最恐惧的莫过于身边的战友不明不白的战死,因为同理心,经过职业厮杀训练的战士面对突然的无谓的死亡,谁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倒霉蛋?

    正当诺森布里亚军队混乱之际,有一堆石头砸过来。这一次仅仅造成了三人的伤亡,但已经开始有农夫在逃跑。

    埃恩雷德暴怒,他终于下达了命令:“诺森布里亚的战士们!冲击!杀死敌人!”

    继续待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得到进攻命令,那些带着鸢盾的精锐王国战士已经顾不得接受圣水祝福,开始堪称不成章法的散兵冲击。后续的农夫们扛着大镰刀粪叉子,甚至是打谷的铁连枷,嗷嗷叫跟在步兵身后冲击。

    因为那些企图逃跑者已经被得到国王命令的骑兵追上,骑兵的箭将之斩杀。那些卑贱的农夫自知后路已经被国王掐断,他们无力抱怨为何高贵的国王和高贵的骑兵要做看客,为了活命,他们只能跟在步兵身后,以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以震声势加入战斗。

    维京人这一方,接下来的事已经不需要留里克本人扯着嗓子去喊。

    留里克站在安置全部扭力弹弓的高台,他稍稍弓着背,伸出右手示意身后的持弓的设得兰人对天抛箭。

    整个队伍的木弓此战都击中在设得兰人手里,不能参与到正面厮杀而是通过放箭伤人,一线的许多巴尔默克战士不觉得自己的盟友很光荣。

    不过巴尔默克的战士们也没工夫去管那些人,一双双锐利的眼角紧贴着圆盾的棱角,一只只持剑的手下意识在颤抖。

    比勇尼在内的持十字弓的人,此刻都半跪在中军长矛阵处。他暂时化作了一名步兵,听从耶夫洛的射箭号令。

    “稳住!不要紧张!”

    “把他们放近再射击。”

    “瞄准他们的脖子,他们的脸!射瞎他们的眼!”

    耶夫洛有节奏地嚷嚷着,他身边的战士皆是无言,如此情况甚至让他非常感动,就仿佛身后站着的不是巴尔默克的渔夫们,而是去年哥特兰岛决战时有着精湛表现的诺夫哥罗德矛手。

    短木弓抛射的箭矢开始发威,箭矢并未造成铺天盖地般箭雨效果,它确实给了冲锋的敌人伤亡。

    扭力弹弓和投石机,已经造成敌人的死亡。

    诺森布里亚的冲锋步兵,他们的头脑已经陷入空白,任何一名渺小的战士被洪流所裹挟。害怕?至此变得无所谓了。

    身边的同伴不明原因突然倒地,也许是被箭矢射杀,或是被石头砸死。

    任何的远程武器都能阻止人群的冲击,短兵相接即将发生。

    “现在!射击!”耶夫洛把握住时机,十几人突然发射弩箭。

    至少八名敌人瞬间遭到致命打击,而耶夫洛等人急忙拎着十字弓,窜回长矛阵中。他仍然奋力疾呼:“兄弟们,跟我去高地。”

    就当他们十多人离开,步兵间的碰撞开始了。

    每一个维京盾墙的构成但愿,战士以盾护住几乎整个躯干,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呈防冲撞姿势,剑和斧头自然地搭在盾上,伺机戳刺。

    盾与铁皮盔的组合,让维京人的阵线足够坚固,圆盾与对方的鸢盾碰撞一起,几乎是必然的抵住了对手的冲撞。

    顿时,战场血肉横飞!

    维京人的剑开始疯狂戳刺,战斧肆意挥舞。许多维京战士整个人缩在盾后,不分皂白地对着大概前方的位置乱砍乱刺。

    后排的维京人亦是带着长柄武器,或是戳刺或是从天而降地砸。

    “这就不像是血肉厮杀,怎么有点打群架的意味?”高地的留里克绷着脸,介于占据完全在自己的预判内,他没有丝毫紧张。

    此刻,耶夫洛带着人全部等当了土与木头大建的台基,虽说它地形比较局促,高地仅有一米左右,实为一个战略制高点。

    耶夫洛二话不说,强壮的佣兵当即以健壮的双臂给钢臂十字弓强行上弦。他们上弦完毕有立刻箭槽插入箭矢,对着密密麻麻的敌人阵线随意射击。

    在他们的身边,设得兰人仍在拼命的对空放箭,他们以极大的角度抛射那些缴获的箭矢,就以诺森布里亚的箭矢射杀诺森布里亚的农夫。

    最疯狂的战斗就在维京军的中军,比勇尼的手下构筑的长矛墙变成难以逾越的屏障。

    持鸢盾的诺森布里亚的披甲步兵,有可能用盾挡住多根矛的戳刺,然而面对二百根矛,战士面临的根本是绝望。

    这里面就夹杂着诺森布里亚自己的矛,多种款式的矛头,甚至仅仅是削尖锐的木杆,都能早就巨大伤害。

    成功冲到阵前的十多人,他们意识到了情况的部队,但在后方战士的推搡下,他们的盾被戳中拨开,身体被矛头戳烂,锁子甲几乎没有效果。

    双方是厮杀岂是短时间见分晓,维京人一方也开始遭遇损失,一些人被诺森布里亚的战士的剑刺中倒地,后面的战士把受伤的兄弟拉走后立刻补充阵线。

    越来越多的伤亡战士被拉到后方,维京阵线却坚如磐石。

    阵线之处出现大量的诺森布里亚军尸体,步兵根本冲不开维京人的阵线。

    远处观战的国王艾恩雷德,他幻想着自己数量庞大的步兵,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凭借这方面的优势,如泥石流般冲垮敌阵。

    奈何,敌阵之坚固坚固超乎想象。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冲垮敌人。”他站在马鞍上,探着脑袋大呼不解。

    骑兵队长阿斯顿憋着一股气,见此焦灼的态势,他希望来一次迅猛的侧翼突袭冲垮敌阵。可他不想谏言,只因国王刚刚让他闭嘴。

    国王艾恩雷德还在注视着焦灼的占据,他眯着眼看到了,一些拎着木棍的农夫居然在逃离。

    “可恶的叛徒!你们为什么要逃跑!其他人明明在奋战!”

    “难道要我再增加赋税,你们才敢于回到前线?!”

    埃恩雷德只是在后方叫骂,他的手下的确没有任何的进展,这些海上的野蛮人表现得完全是陆战高手,是难以击败的强敌。

    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留里克在此战教会了巴尔默克人“空地一体打击”的手段。

    处在安全区的投石机矩阵,每一座投石机只需要蓄力区区30%的程度,将石块抛到五六十米外就能击中敌人,如此一来它的发射效率极高。

    扭力弹弓本身也不需要蓄满力,蓄力一半就安装弹丸就已经能砸碎不远处敌人的颅骨。

    诺森布里亚兵力多的优势现在成了劣势,他们自发的想要包抄维京人的右翼(左翼是大海),才发现右翼已经有了防备。任何试图包抄之人,或是被守株待兔的盖格的矛手戳死和驱赶。

    甚至维京人开始了阵线反推!

    诺森布里亚军队,持弓的战士数量极少,他们的弓矢自然试图优先打击高处的地方重武器。留里克就站在高地,在他的视角,敌人的箭根本无法伤及自身,反倒是那些弓手因具备实质的威胁,被持十字弓的耶夫洛等人残酷狙杀。

    锋线的维京人一直在蒙受伤亡,相比之下对手的损失更大。

    己方的伤亡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战场局势尽在留里克的掌控内,他只等着对手受不了高伤亡而崩溃。

    只是情况有些奇怪。

    “怪事!古代的农夫队伍,损失5%不就该溃逃了吗?这些家伙难道真的要为我烧毁了修道院要和我拼命到最后一滴血?”留里克泛着嘀咕,他四目张望,明明有穿着简陋粗布的男人在逃跑,那些人分明就是农夫。

    武装农夫的溃逃明明已经发生。

    噫!还有逃走的农夫折返回前线的?!

    留里克很快看明白的状况。

    是骑兵,诺森布里亚骑兵正奉命斩杀逃跑之人。

    “居然还有督战队?蠢货,你们空有骑兵队,战斗到现在多没有过骑墙冲撞。”留里克自己都对敌人无语,他并不知道诺森布里亚王就在林子的边缘观战,更不知道国王为了保存骑兵实力,刻意命令骑兵充当督战队。

    “督战?我让你督战!这样下去,你们的橘衣战士死完了,剩下的农夫都会是待宰的羊。”

    留里克敏锐注意到那些主色调是橘色的士兵,就数这些人战斗意志更坚定。至于那些穿着五花八门者,说他们是举着木棍乱晃的看客都不为过。农夫没有帮得上忙,如果逼得农夫集体溃逃,督战的骑兵难不成还要砍杀殆尽自己人?

    战场的喊杀声不曾停息,从锋线拉到后方的重伤或死亡的维京战士已达五十人。

    巴尔默克维京人,这群渔夫在平日的打架游戏、伐木运石中练就强健体魄,奈何缺乏保护驱赶的盔甲让他们吃了亏。至少战斗还保持着一条比较稳健的阵线,如果占据变成上千人的乱战互砍,留里克无法保证维京战士优势依旧。

    盾墙不仅是团队中个体保命的手段,亦是让整个团队形成战斗集团。比之战斗伊始,维京盾墙已经向前推进了十步。在其身后未被拉走的死尸,皆是惨死的诺森布里亚战士。

    突然,奉命操纵投石机的一名水手抛上土台,向留里克大吼着汇报:“大人!储备的卵石弹丸已经砸完了。大船上还有一些,我们……”

    “你是蠢货吗?现在还有时间去阿芙洛拉取弹丸?!”

    “可是,我们的……”

    此刻的耶夫洛也急忙凑来插话:“我们做出了误判,想不到箭矢消耗量这么大。”

    “难道你的箭也用完了?”留里克质问。

    “即将用完。甚至是没有尾翼的钉形铁弹。”

    留里克终于有点急迫,他使劲跺脚,自责低估了敌人的战斗意志造成弹药储备少了。

    突然间,望着脚下土台中伴随的小石块,他灵光一闪。

    “有弹丸!这里到处都是弹丸。”

    留里克蹲下身摆出的微小的脸实在让人不解。

    他从土里抠出一块比乒乓球还小一点的石块,扔给待命的水手。

    “去!从地上寻找这样的石块,堆在投石机皮兜里发射。”

    “啊!这……大人,恕我直言,这样的石块只能砸伤人,根本砸不死敌人。”

    “就是砸伤人!一个皮兜放三十个小石块,就能砸伤三十个敌人。把他们砸得晕头转向鼻青脸肿,就没有精力继续坚持战斗。”

    水手不再赘言,亦不想弄明白老大决策的精妙。

    对于公牛投石机,它的设计初衷便是但凡皮兜里能装入的,都能抛出去。

    这是在海边,随处可见的小石块混在砂砾中。一座座投石机的皮兜塞满这些缺乏杀伤力的石块,然十座投石机的操作,就是向敌人施展弹雨打击。

    投石机发射的是霰弹!针对六十米外敌人施展半径约在两米的范围伤害。

    这等石块当然砸不死人,却给予诺森布里亚军阵线后方的农夫战士迎头痛击。

    有的人脑袋被砸得喷血,甚至眼冒金星而昏阙。还有的鼻子被砸断,脸被划伤,一只眼被砸瞎。胳膊和胸膛被击中,造成不甚严重却非常难受的内出血。这些农夫只有木板临时拼凑的小盾,甚至没有任何防护武器。

    比抛射箭矢还要密集的是投石机打出的霰弹阵!倘若一轮齐射,十座投石机必有超过四百枚乒乓球大小的石头砸过去。

    或许是持续了三轮霰弹打击,诺森布里亚的农夫纷纷向后逃离。他们并非脱离阵线,只是捂着受伤的脸和胳膊撤到投石机射程之外。

    农夫不敢真的撤退,他们生怕被己方的骑兵当做叛徒砍死。但他们还是撤出了阵线,这令在极为焦灼的风险竭力砍杀的战士看来失败已经在所难免。已经有很多人死了,海上蛮族的阵线依旧坚硬如石墙。兵力优势?那些农夫已经逃走了!兄弟们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继续留在这里,只有体力不支被敌人杀死的结局!

    农夫躲避霰弹的举动引起超出留里克预料的连锁反应,他兴奋地看到敌人的橘色步兵,那些尖锐又顽强的男人终于受不了开始溃逃了。

    “他们逃跑!敌人逃了!”留里克当即大吼,接着又令站在高处的所有人大吼敌人正在溃逃。

    一样在坚持奋战、自感此战无比焦灼的巴尔默克维京战士士气大振,纷纷发出雷鸣般的维京战吼。

    远处的国王埃恩雷德,这个距离他看不清自己的人到底遭遇了什么,但失败的景象已经凸显。

    虽然王国的战马非常珍贵,骑兵亦是宝贵。但自己的两千大军若在此大败,自己的声望可要受损,王国实力亦是受损。

    至此,一个曾被他否了的决策,如今紧要关头看来真的要强行实施。

    也许,那就是挽救距离崩溃一步之遥之战局的唯一办法。

    埃恩雷德突然大吼一声:“阿斯顿!”

    “臣在!”

    “听令!整顿所有骑兵!”

    国王的眼神流露着刚毅,眼神已经说明了,阿斯顿大喜过望:“臣这便整顿骑兵。”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留里克的崛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留里克的崛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留里克的崛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