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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9章 新的联合远征计划

    庞大的巴尔默克使团抵达罗斯堡,万千罗斯人为之一振。

    据说和己方结盟的巴尔默克人也是劲旅,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巴尔默克的旅行者纷纷跳下雪橇,又登上冰封海滩,望着高耸的木墙、大量停泊的船只惊叹。

    留里克知道他们冬季会来拜访,只是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庞大人员的方式前往。

    一大群饥饿的家伙们抵达罗斯堡?本着地主之谊理应款待他们,就是留里克不悦于自己是否会被他们大吃大喝很长的时间。

    好在情况并不糟,这些人都是武装的旅人,身上都带着银币铜币。他们的钱财完全可以在罗斯堡买到冬捕得到的新鲜海豹肉、鳕鱼肉,留里克也愿意平价卖给他们一批麦子。

    巴尔默克全部的家族首领都派遣了使者,清一色是他们的儿子。

    到底都是一年前在不列颠并肩作战的战友,留里克即刻在自己的宫殿那第一层的议事厅,招待这一大群远道而来的盟友。

    罗斯公国有国宴,在吃饭的问题上留里克可谓天然的讲究。

    留里克坐于核心正坐,奥托、哈罗佐森、阿里克等人坐于次位。

    全部的使者们列坐两边。

    他们面前有晶莹的压铸所制的玻璃餐盘,其上有油滋滋的烤海豹肉,有加了蜂蜜麦酒,有少量覆盆子果干。这里亦有陶翁,里面装着的是黄根胡萝卜、卷心菜、洋葱乱炖成的浓汤。最关键还有麻线筛子筛出的精细燕麦面粉所烙的饼。

    美餐飘香,众人举着玻璃杯把酒言欢。

    仅仅是分餐吃饭未免有些单调,在大家都惊愕中,诺伦带着笑意领着姐妹们手持乐器而来。

    温暖的大厅传来笛声鼓声,诺伦的眼神时而瞟向自己的两个哥哥,很显然这姑娘在罗斯过得很好。

    又是一番赞誉一番客套,疲惫的人们吃到这极为奢华的一餐,又被音乐净化了心灵,大家松弛下来,疲惫似乎消失了。

    奥托等一群老罗斯人早已对比勇尼熟识,至于其他的使者想必都是听此人调度。

    奥托依然保佑一定警惕,代留里克直言,“现在大家都吃饱了,比勇尼,你带着一支远征军到我们的领地,恐怕你不仅仅是带着善意,还有战斗的需求。”

    比勇尼急忙抬起头恭维道:“您有着鹰的眼睛。是的,我带着巴尔默克首领的请求。”

    “打仗?打谁?”留里克亦是昂起胸膛,嘴角轻轻一瞥:“让我猜猜,一定还是攻击不列颠。你们尝到了甜头,就邀请我们一起去战斗。我记得咱们去年有这样的约定。”

    比勇尼和众使者突然的喜悦脸色说明了一切。

    “的确如此。”比勇尼干脆站起身,“罗斯非常强大,我们组成联军再打诺森布里亚。那个王不是说了吗?要划给咱们一片领地,今年我们就是要取得。”

    “所以你的需求不仅如此。”

    “当然。”比勇尼左右踱步,那蓝色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里燃起一团火。“听说他们的核心是约克,我们就去打约克。”

    其实留里克觉得有些不合适,巴尔默克人真是打了一场胜仗就变得狂妄吗?攻击约克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这种不计后果的冒进是否会遭遇失败?

    战争这种事还是尽量谨慎,毕竟这不是保卫自己的领地,而是主动侵袭他人。

    不过勇敢好战甚至渴求战斗的罗斯壮汉们需要新的战斗!年轻的男子也需要用一场胜利作为男人的证明。

    留里克瞟一眼父亲,与奥托交换了眼神。

    父亲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留里克当为罗斯的政务负责,他咳嗽两声,郑重直言,“再打诺森布里亚,可以。不过我军可能不会出兵很多,而且现在的丹麦问题也很复杂。”

    “你担心丹麦人?那些家伙费拉不堪!”比勇尼又展示鄙夷的态度。

    “丹麦是要重视的,不过我去年返程之际与他们的首领遭遇。丹麦最强的男人被我杀了!”

    “被你杀死?你用剑砍了那人的头?”比勇尼又流露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被我的大船撞成了鱼是饲料。现在丹麦陷入混乱,所以比起远征不列颠,我对在丹麦攫取利益很感兴趣。”

    “这……兄弟。我还是想攻打不列颠。”

    留里克举起右手,“先到此为止吧。我会出兵,但这是战争问题,我们都当慎重。我们罗斯要探讨一番,而你和你的朋友们,将会得到款待。但是你们的随从……”

    留里克给出一个听起来很不错的安排,“罗斯仍在建设,我们需要大量强壮的男人。你们的随从为我伐木、运输矿石,我会支付麦子和银币。”

    再来罗斯,比勇尼、弗洛基兄弟再一次极其舒适地泡澡,又钻到蒸汽房里享受桑拿。

    比勇尼并未第一时间去问船舶之事,此事根本犯不着去问,那大船就屹立在海滩。

    比勇尼一众连续休息了三天,他们介于罗斯的新盖房子有很多,连带全部随从都得到温暖的住处。

    一批新的可靠的劳动力出现了!

    留里克毫不吝啬给予他们一笔钱,更特别安排这群家伙拉着雪橇去山区当矿工。

    这群巴尔默克男人本就有着卓越的体力,这才能千里迢迢翻越山脉走到罗斯。另有一点便是留里克需要这群人更加的健壮,这样未来可能的战争中他们就能占得更大的优势。

    再打诺森布里亚?今年直接冲到约克把那城镇给扬咯?

    曾经的留里克实在天真,而今对于这等战事,他也有了渴望。

    比勇尼来罗斯堡已经近半个月了,他带来的三百名随从成了彻头彻尾的矿工。仅仅给予他们金钱和麦子是不够的,这群男人有一个很干脆的需求,就是给自己增添一只更优秀的武器。

    一把卓越的钢剑?完全没问题。但其中的价格,即一只六十枚银币,留里克是谢绝讨价还价。

    即便如此,这些巴尔默克旅人也无怨言,即便制造宝剑的人是一群少年铁匠,他们只求自己付出很大努力后能得到一把可以斩断一般铁条的好剑。

    卡姆涅和他的伙计们,而今人数膨胀到近三十人的铁匠团体,他们仅仅是看着年幼,但在打铁这份手艺上已然是老师傅。

    “巴尔默克矿工”师从罗斯人的办法,具体而言还是留里克告知克拉瓦森的“热胀冷缩法”,放火又就地化雪泼冰水以此崩解矿脉,高效不少得挖矿。

    矿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投入罗斯堡的土高炉,连炭块供应也变得紧张。

    他们实在不知道留里克实际赚取很多,巴尔默克旅人愿意为一把钢剑付出巨大的劳动,他们实为更廉价也更高效的劳动力。

    卡姆涅和他的伙计们全面采取炒钢法,依照经验造好碳钢钢锭后便是不停锻打。

    比起表面渗碳的剑,这些钢剑性能更卓越,生产效率也更高。

    也恰是这一办法,罗斯人的钢臂十字弓保有量也大幅提高了。

    仅就罗斯公国而言,正统的罗斯战士已经全面换装钢制武器,现在许多人盯上了铁甲……

    和真正的罗斯人生活在一起,从一开始的惊讶羡慕到现在他们已经愈发的适应。

    比勇尼弗洛基兄弟,两人乐意在罗斯堡的木墙上走动,再在冰面上游走,和妹妹聊天,在开放的神庙对着诸神的镀金铜像跪拜,甚至是逗弄一下留里克的第一个女儿维利卡。以一般的情意而言,比勇尼还是这丫头的异祖父异祖母的伯父

    他带过来的盐和鲸油留里克全部买下,前者可以让罗斯人作为中间商运到诺夫哥罗德赚取大利,后者则是绝佳的船缆润滑油以及肥皂的原料。

    比勇尼依旧在等待,希望留里克对出兵问题给一个答复。

    就在时间快到三月份时,罗斯人终于完成了商讨。

    一场军事会议再在宫殿的第一层召开。

    这是一场非公开的会议,与会者仅有留里克、奥托和比勇尼。

    “现在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还包括把卖给你们的大船开到巴尔默克这件事。”留里克言辞郑重其事。

    整个罗斯公国,留里克的军事计划的制定者,其他人无意质疑根本性问题,仅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提出建议。

    罗斯和巴尔默克是同盟,既然要打仗,当然是大家一起冲上去。但这里就有主与次的问题,且参战的也不仅是罗斯,留里克有意拉着附庸奥斯塔拉人、科文人一起上。

    罗斯人必须得到最高军事指挥权,具体而言便是留里克为总指挥。

    罗斯会出动五百名精锐步兵,即一支“勇士旗队”,会装备最好的武器投入战斗。

    罗斯还会组织由科文人、新奥斯塔拉人、精锐佣兵组成的射击旗队,人数约三百人。

    罗斯军包括船只水手和各类战士,总人数会达到约莫一千人。

    “这就是我的计划,我必须作为总指挥。至于巴尔默克人出兵多少,我希望你们多出一些人。”

    其实这一出兵信息比勇尼听得可是心惊肉跳。

    比勇尼捂着心脏问,“兄弟,这一千人要首先抵达巴尔默克?你们如何做到?莫非是组织一支庞大船队?”

    “正是。”留里克也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冒险,不过一旦成功,自己就证明了罗斯舰队的确拥强大的远征实力!

    “但是你们……一支船队一千人。难道依靠那些大船?”

    “比勇尼兄弟,你的这一问题是多余的。”留里克坚定着神态,“你们要打仗,好啊!既然咱们组成联军就不能小打小闹。我知道很多巴尔默克人要占领一片不列颠的土地生活,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我们必须一战把诺森布里亚打服。既然要打约克,就不能拘泥于劫掠,我们就占领约克,成为咱们兄弟的活动空间。”

    听听这更疯狂的计划,比勇尼大喜过望,这便又问,“你……莫非打算派遣罗斯所有的大船?”

    “我会以八艘大型船只为船只,至少十艘武装货船为附属。你知道的,我的一艘大船运载一百人远航非常容易,我要带很多货船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

    比勇尼嘿嘿笑出声,“我懂。运输一批货物到我的故乡。更多的船只还要在不列颠装载战利品。”

    “正是。战斗的时间我想你也清楚,我们当在敌人刚刚收完麦子之际突然出现。他们的死活额不管,咱们兄弟可要大口吃麦子,而他们的农田和牧场当变成咱们的。”

    比勇尼是真的高兴,只是他并不清楚眼前的留里克兄弟绷着小脸说出如此言语背后的目的,正是要把巴尔默克吞并为直接统治的势力。

    并肩作战而罗斯军是主力军,正是留里克要通过赫赫军威,吸引普通巴尔默克人的关注。

    北方的人们崇拜英雄,留里克知道自己要提供给他们发财立功的可能性,他们变得自发的归附。

    或者说巴尔默克这一概念本无意义,构成巴尔默克这一势力的两万名民众,还有那个不冻港,才是留里克渴望得到的。

    带领巴尔默克人再取大胜,自己就可以向全部的家族首领索要对自己最高权势的公认。

    一切都计划都有一个前提,便是罗斯远征军可以杀到诺森布里亚大杀四方。至于巴尔默克人会出兵多少,留里克甚至希望他们不要主动太多人,如此光荣就尽属罗斯和他自己。

    比勇尼兴奋异常,完全巴尔默克人的战斗渴望罗斯完全认同,他最后嚷嚷:“我们至少出兵两千。我们组织三千人的大军,再到设得兰招募当地的渔夫,我们这支庞大军队干脆毁灭掉诺森布里亚。我们来做诺森布里亚的新首领。”

    留里克听得也很高兴,趁着比勇尼兴头顺势嚷嚷:“好啊!你来做诺森布里亚的普林西普,你带着勇士们迁徙,在温暖的领地建立强权。这样纳尔维克人就少了……”

    留里克再故意耸耸肩,“我和诺伦的儿子就只好继承他爷爷马格努特的权势,继续做纳尔维克地带的普林西普咯。”

    留里克实为试探比勇尼的反应,这年轻人竟在畅快地大笑,直呼这个提议简直太好了。

    他这是发自肺腑的言论!

    留里克也就顺势而为,探着脑袋说:“我知道你家族在巴尔默克并没有做到绝对的权势,所以你需要战功让大家认同。咱们向着太阳发誓,咱们兄弟一定要得到极高权势。比勇尼兄弟,也许你可以拥有整个不列颠,那里都是你的领地。”

    留里克的话直接激发比勇尼的强烈野心,“这……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笑也笑了,比勇尼又转过头看着留里克的眼,“但是兄弟,你比我更加高贵,你为何不想做不列颠的首领?依我看,你想做,就绝对可以。”

    这话问得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倾听中的奥托破口哈哈大笑,衰老的大手盖住儿子的脑袋,“比勇尼,你还是不了解我的儿子。我们罗斯人自古在追逐太阳,我们一直在奔向东方世界。”

    留里克即刻说,“是的。西方有着充满未知的茫茫大海,东方是没有尽头的如海的森林。我们当在不同的方向探索,我们会愈发繁荣。”

    已经无需多言,现在的比勇尼特别期待属于巴尔默克人的大船下水。他亦是期待罗斯人组成庞大舰队好一览雄壮军威,当他还获悉罗斯人当在明年完成“八八舰队”计划,今年便能以“四四舰队”姿态出征,这里有的是震撼,还有着说不尽的羡慕。

    可惜,巴尔默克人无力造这等大船,大肆购买现在也没钱呐。

    也许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不列颠劫掠,甚至是远征法兰克,捞到财宝后再在罗斯人这里购买。

第560章 塔瓦斯提亚敌讯

    要筹备一场远征,这粮草的问题留里克自知要深思熟虑一番。

    一般的中世纪军队杀到一地不得是就地劫掠以解决给养问题?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就是能得到怎样的给养,完全取决于敌方的储备。如果己方不好好准备,是否意味着后勤问题实质在被敌方拿捏?万一他们搞出什么坚壁清野,大军还不得在异域活活饿死,或是赶紧打道回府。

    至少巴尔默克人对于后勤问题并不重视。

    此乃情理之中的事,盟友是单纯的不知道后勤问题关乎到军队的成败。

    留里克计划储备可供一千人吃上两个月的麦子,而这也仅仅是麦子,他计划按照每人每天两磅的标准进行储备,便是必须囤积十二万磅燕麦。

    在他的计划里,罗斯军从老家出发,最快也得三周时间抵达巴尔默克,再登陆不列颠又得两周时间。虽然旅途上大抵也有捞鱼的机会,只是谁都别想指望意外之喜解决一定几眼问题。

    但是且慢!或许大军可以先行攻击一下勃艮第岛,迫使当地的渔夫提供一批渔获。

    一番斟酌后,留里克没有否决中途打劫的可能性,只是它不再是必要的手段。

    最佳的手段还是储备食物,无论是麦子还是鱼干,乃至防止坏血病的晒干的嫩松叶,这些当储备两个月的用度,如此方能避免大军登陆不列颠就快速断粮的窘况。

    虽然去年从各地弄来的麦子超过了二百万磅,巨额的麦子堆积如山,干冷的气候让人们毫不担心它们的冬季贮存问题。但这批麦子只能养活罗斯人大半年而已,普通人仍要出海捕鱼。

    粮食控制在自己手里就等于掌握了军事的主动权!留里克可以决定每个月释放到市场的麦子总量多少,既然有了战时,这番直接下令囤积二十万磅甚至更多的燕麦也是没问题的。

    留里克这番自然只考虑自己人的问题,至于巴尔默克人的同盟军,他们的当然要自己解决后勤问题。盟友当然可以本着老传统,带上少量的鱼肉干乃至中途捞鱼吃生鱼肉,待到登陆后再立即劫掠补充体能,这一方面罗斯人可无意帮助他们。

    正所谓就算是同盟,帮助他们的后勤是情谊而非留里克的本分。

    可是未来巴尔默克军的统帅比勇尼,这个男人在实战中变得聪明。既然留里克兄弟在储备远征的给养,自己这边也当有所准备以备不测。

    距离海冰溶解还有一段日子,罗斯人这边已经开始挑选远征的人手,一些人已经开始自发地打斗训练。

    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气温依旧很低,但已经不再是咄咄逼人。

    过去的日子,客串矿工的巴尔默克旅人,他们因得到不错且颇为科学的伙食,又在矿山被动锻炼了肌肉,他们全都变得更为强壮。现在这群人手持全新的钢剑,正式接受耶夫洛的打斗训练!

    关于如何结阵作战,留里克不担心巴尔默克人会闹出乱子。

    他们当在这基础上再接受更好一些的单打独斗的训练。

    巴尔默克旅者开始从耶夫洛这里学习源自法兰克的剑术,剑与盾的联合打斗之术,可是让大家耳目一新。

    留里克的男孩们也照理接受军事训练,其中的一些非常年轻的佼佼者硬是被留里克选中成为远征军的一员。

    指望这些少年孩子上阵厮杀?未免太操之过急了。

    没有人能否认他们的勇气,只是这单薄的身子低矮的个头还有稚气未脱的脸,这种战士在战场上实在羸弱。属于他们这种人的位置就是辅助部队!正巧留里克出战必携带专职的射击部队,更要委任重要的责任。

    这都打仗了,只有过于单纯的人才会追求与敌人猛士一对一单挑以取胜。

    打仗的精髓就是不惜手段的以最小的损失取得胜利,聪明的统帅甚至避免近战厮杀,能做到没有御敌就已经杀得敌人人仰马翻自是极好的。

    一批男孩被选中,他们清一色扛着钢臂十字弓,双肩各挂着一副单肩背包,包里放着多达十根弩箭。这是何等负重?三支箭矢就有两磅重!再加上平均重达十二磅的十字弓,以及两磅中的便携式上弦绞盘,他们这群男孩仅就武器方面负重就是惊人的!更不提他们还需有挖土的小铲子和多功能的小匕首,以及一个麻绳束口的双肩背包,里面还得装着食物。一张这些的麻布毯子圈起来,也要环绕背包捆扎。

    这方面留里克实在有讲究,他就是在追求后世的军队对于装束、物资的需求。

    不仅仅是这些孩子,皮带、双肩麻布口袋、麻布毯子、铲子和匕首、胃囊做的水袋等看似和战斗不相干的物件,每一个将要出征的罗斯人必须人手一套。

    广大的罗斯妇女也接到了留里克的直接的裁缝订单,他天然的特别看中带着整个裁缝作坊移民到罗斯的佛德根,指示这个男人承揽重要工作——给罗斯军做出军服的指导版本,以让罗斯的妇女以此款式进行仿制。

    去年的战事留里克实在注意到,诺森布里亚的军队在竭力做到统一服装,实际他们并不能完全做到。

    诺森布里亚军有显著的偏土黄的橘色的色调,反观巴尔默克人真是蓬头垢面衣着五花八门。华丽的着装在彰显武威震慑敌人、提高自己的光荣感提振士气,最在于在战场上区分敌我。

    罗斯人的军服并不需要再有改动,仍是一身可以套在身上的白袍子,胸口的和后背的部位有缝制的交错式蓝色条带。

    这显然还需要精细化裁缝,依留里克要求,诸如类似百夫长角色的人物,他们的肩膀还要缝上用朱砂浸染成红色的肩章。他们的头盔之顶照例也得插上羽毛,以在战斗中能被战士轻易看到。若不是觉得后背插一面小旗太傻,留里克真就这么干了。旗帜当然是有的,既然要出动一支旗队,这旗队长当然不让就是堂兄阿里克,掌旗官亦有专业人士。

    微妙的氛围笼罩整个罗斯堡。

    公爵要打仗了!参战者都有机会捞取财富和光荣!

    留里克把出征的日子定在快要六月份的时候,绝非冰消雪融就直奔不列颠。他有着大量的时间整训部队,包括不限于把三百名巴尔默克旅人训成真的建勇,以适应罗斯人的有别于一般维京人的作战方式。

    考虑到诺森布里亚拥有骑兵队,留里克丝毫不怀疑那个被释放的埃恩雷德会重建自己的骑兵。既然要决战,那么战场上己方与敌方骑兵的厮杀就是必不可少的。估计以那个家伙的榆木脑袋,当然还是命令骑兵队按照传统战术冲锋,也许他们并不打算冲撞破阵,依照骑矛刺杀是少不了的。

    故罗斯人当准备一批矛,也当卖给巴尔默克人一批矛,联军组成一个“刺猬阵”,应该可对本时空的不列颠的骑兵带来重大伤亡。

    如若有着充足的准备,军备与后勤没有问题,还有一个当了带路者的粮官保罗,这番真的杀到约克,说不定诺森布里亚一个战败就直接灭国了!

    奈何所谓的战争,战端一开计划往往作废一半。

    留里克这边为一场堪称冒险、目的疯狂、成功即巨大收获巨大光荣的远征而筹备,东方却遭遇了大麻烦。

    一批雪橇队伍突然冲北方冲到罗斯堡,瞧瞧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他们的确是战败者!他们是绕着波的尼亚湾的冰封海岸线走了一个大迂回,在艾隆堡得到了一批补给后,这才得意顺利抵达罗斯堡。

    凯哈斯来了,他来的猝不及防。

    这个老家伙一脸沧桑,眼神中满是战败的悲怆。

    他的随从们男女老幼这才一百余人,而这已经是“鲑鱼之主”部落最后的人了。

    他们刚一抵达,一则重磅消息便有他们之口开始传播。

    原来已经彻底仆从于罗斯人的科文人之鲑鱼之主部落,他们遭到了强力敌人的袭击!他们丧失了自己的山堡,最后的男丁也几近战死,剩下的民众被迫放弃自己的财物逃命。这里面就有本该在温暖时期进贡给罗斯的松鼠皮和雪貂皮,现在一切都完了!

    如此重大的事件闹的留里克不知所措,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敌人可以袭击凯哈斯。

    留里克紧急召见这位逃命而来的老家伙,因担忧这人情绪失控,他还特意带上了露米而来。

    女儿露米一直在罗斯人这里做着祭司的工作,现在看来她与留里克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看到女儿,凯哈斯悲从中来,他顿足捶胸嚎啕大哭,半晌留里克才基本听懂这哭泣的缘由。

    “你们的山堡!竟然被敌人攻破。你的妻子被她们杀了?!还有这种惨事?”

    留里克想竭力保持平静,他做不到。

    凯哈斯再擦一把泪,“是他们干的……”

    “他们?是谁。”

    “是塔瓦斯提亚人,他们来了,他们注意到我们,现在他们占领了我们的领地。我们山堡垒里储备的那些皮革,现在都被他们抢了。而且……”

    “然后呢?”留里克急迫地问。

    “他们没有离开,占了我们的领地就不想走。现在我需要你……履行约定。”

    “约定!我将执行!塔瓦斯提亚人,我听你们说过,我也没用攻击他们,现在是他们找死!”

    留里克说此言毫不犹豫,攥紧的拳头似要把铁块攥成齑粉。

    他暂把卡哈斯和逃亡成功的部众安置起来,再差遣露米去安抚她可怜的父亲。

    当晚,情绪有所稳定的卡哈斯被邀至宫殿第一层的议事厅,他首次进入罗斯人的罗斯堡,为这庞大的城市震撼的同时,也对未来的反攻充满欣喜。

    罗斯人“东方之地”的仆从被大肆杀戮?!岂有此理!

    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罗斯堡,虽说大部分人连袭击者是何人都不清楚,但兄弟们已经开始传说公爵一定会下达出兵令。

    这并非一场远征,而是去讨伐入侵者,去夺回被敌人抢走的属于罗斯的财富。

    整个罗斯堡有着完全相同的气氛,便是早点出兵杀敌复仇。

    在留里克的议事庭,复仇的气氛非常浓郁,包括庞大的巴尔默克人武装使团,他们这群人也对一场突发的战争充满兴趣。

    罗斯人的精英都在这里,还有巴尔默克英雄比勇尼、奥斯塔拉女公爵卡洛塔,凯哈斯一眼便看出了这其中的政治意义。

    凯哈斯接受留里克的要求,亲自向所有人说明自己遭遇的事。他被吓坏了,心里也被复仇之欲填满,以至于关于对敌人的描述添油加醋有些过头。

    “他们有一千人,每个战士都有铁矛。他们投掷标枪还射箭。他们还善于放火,因打不下我们的山堡就纵火焚烧,我们趁乱逃亡……”

    在其描述里,旧的灰松鼠部落的山堡被塔瓦斯提亚远征者占领,继而攻击凯哈斯的领地。

    留里克觉得有些蹊跷,“你们的堡垒坐落于土丘应该非常坚固。他们就算是放火,在这积雪遍地的世界真的合理?”

    “大人,他们人数太多了,他们堆积木柴制造浓烟,结果点燃了一些松树……有些人被浓烟呛死。”

    留里克瞪着眼睛,他实在知晓火灾中浓烟很多时候被火焰更危险。

    留里克还是在问关键问题:“他们真有一千人?”

    “千真万确,恐怕后续还有战士。据我所知,塔瓦斯提亚人到处猎杀他们领地的猎物,他们人多所需财富也多。我们科文人一直在摆脱他们,想不到他们还是来了。”

    “听起来这像是宿命之战。”

    “是的。他们知道想要抢夺北方的皮革资源就必须歼灭我们。可是这些皮革全都是属于罗斯的,我们是罗斯的仆人。塔瓦斯提亚人就是在羞辱罗斯!”

    凯哈斯这话很对大家都脾气,现在比勇尼侧目发言,“兄弟,你的仆人被敌人攻击,等于说也在羞辱我们巴尔默克人。我不知道塔瓦斯提亚人是什么恶棍,现在我宣布,我要带着兄弟们帮你作战。”

    那是罗斯人的新盟友吗?这样一来罗斯军岂不是更加强悍!

    凯哈斯得此良机再添油加醋,“他们还做了一件恶事!”

    “何事?”

    “敌人捣毁我们的墓地,还有,捣毁了罗斯的夏季营地。我明白必须歼灭那些入侵者,否则罗斯的渔民就……”

    留里克听得墓地被毁猛的站起:“我听说有两个罗斯渔夫的孩子死在你那边,难不成他们的墓地也被毁了?!”

    凯哈斯急忙点头,“还有今冬滞留在我那里的罗斯战士。他们帮助我们的女儿孕育,他们都是我们的英雄。可是这些罗斯英雄全都战死了!”

    “他们也死了?该死!”

    “还有拉到岸上的船都被敌人夺走。”

    “已经够了。”站起来的留里克举手示意,其他人也都站起来,眼神里充满仇恨。

    凯哈斯说的是事实,只是故意把事情说的凄惨,譬如描述残暴的敌人如疯狗撕咬战死的罗斯战士的尸体,甚至如秃鹫啄食肝脏。

    事实的细节已经不重要,留里克代所有人下令,“看来在远征不列颠之前,我们要先拿塔瓦斯提亚人开刀。等到冰消雪融,我们的舰队直接冲到大海对岸,让罗斯的年轻人尽量都参战,让塔瓦斯提亚入侵者的血祭祀奥丁!”

    人们吼叫起来,旋即消息就传播出去。

    这下已经不是谁有资格上战场的问题,而是罗斯人可以倾巢出动讨伐之。

    理论上留里克现在就能派遣先遣军,但是且慢,敌人万一感觉战局不利逃跑可就不好了。

    打仗,要么歼灭战,要么创造机会打歼灭战。

    而且此战让一切变得微妙。

    留里克就怕这一仗耽搁远征不列颠,也担心大军集结后准备出征敌人却跑了。

    今年春季必然来得早,冰层在四月就能融化到可以航行。陆路远征当然不如坐船效率高,大军必须航行直达!

    现在,渴望新战功的阿里克站了出来,他领衔组织一支五十人的侦察队,坐着雪橇在海冰上狂奔,按照留里克依靠地理知识测定好的方向,直接冲向奥卢河口,继而深入到鲑鱼之主部落被抢夺的领地,故地重游窥探入侵者之所在,再令手下坐着驯鹿雪橇冲回来报信……

第561章 塔瓦斯提亚部落联盟燃起了征服的**

    不知从何时起,一支住在芬兰湾的民众开始北迁。

    他们在山丘和湖泊间定居,形成大大小小多达五十个村落。这些村庄一度互相攻伐,终于其中的强者慢慢整合了这片区域的民众,形成了一个区域强权。

    他们天然的认为自己所在地就是一切的中心,天然的认为山川湖泊是神的恩赐,自己所认知的领地就是圣域,便是称呼自身是被诸神所爱之人,用他们的语言便是“tavast”。

    他们正是塔瓦斯提亚人,东方之地(芬兰)最为强大的部族联盟。

    即便在历史的发展中,他们知道了另外的一些民众,也与古罗马的旅行者有着经济上的接触,但整体而言他们仍是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历史发展的大势所趋,当东方的卡累利阿人开始与他们争夺森林中的资源之际,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也许,只有当被动卷入战争,塔瓦斯提亚人方知自己的强大。

    他们开始主动扩张,开始与南部的苏欧米人交易、征战,开始攻击、驱赶科文人,开始修筑大大小小的山堡抵抗卡累利阿人的侵蚀。

    他们在战斗中愈战愈强,在贸易中更是换来了大量的铁器。非常遗憾的是,塔瓦斯提亚人掌控者现代芬兰的中部地区的那一片湖泽,此地确是水草丰美,他们可以通过捞鱼、抓松鼠雪貂、饲养少量的羊过日子,基本也仅此而已了。

    这里终究是气候偏寒冷,以现在的技术水平休想在此种麦子,唯有少量蔬菜可以收获。

    环境是如此糟糕,当知道外部世界有更美好的一些领域,夺下它归为己有亦可谓人之常情。

    更加糟糕的是,这片山林湖泽毫不出产矿石,哪怕他们懂得冶铁,任何的铁器和矿石都必须从南方的苏欧米人手里买入。

    世间本无货币,当一些稀缺品的价值得到大家的共识,它就具备了一定货币属性。在“东方之地”这一小片区域,因时代的局限性这里显得颇为闭塞,只有少量罗马时代的旧银币在流通,而松鼠皮成了货币!

    松鼠明明是一种繁殖力很强的小动物,它一样架不住人类的捕获。

    卡累利阿人的军事威胁迫使塔瓦斯提亚的近几代酋长必须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军备,这就需要大量的金属武器之武装。

    自知攻击苏欧米人是非常赔本的行为,但将一批又一批松鼠皮运到南方交换铁器是必须的,自家领地区的松鼠数量快速锐减,且活下来的个体及其后代,似乎都变得极为警觉难以捕捉。

    如果不能出卖松鼠皮、雪貂皮,如何换来金属呢?

    那就只能扩张领地,去北方找寻新的资源。

    那些科文人不是去北方开拓了?就追击他们,去抢夺资源!

    塔瓦斯提亚老酋长死了,多达五十个村庄的长老聚在他们的山林中的祭祀中心开大会。

    老酋长的儿子瓦特卡德(健壮胳膊)正值年富力强,又天然的能够其亡父的影响力,自然的被众多长老推举为新首领。

    可谁又能保证联盟里没有质疑者、反对者呢?

    这位新酋长年龄其实不算小,他快到四十岁,棕褐色的头发中已经夹杂着白丝,脸上也已经有一些深深皱纹好在为胡须遮掩。这个男人的身材在众多塔瓦斯提亚人中算是高大,现在年纪有些大了,人们都还知晓此人年轻之际能徒手拧断一头驯鹿的脖子。

    瓦特卡德本来只是他的绰号,而今已经彻底成了他的名字。

    新酋长上位如何服众?当然要通过一些对外战斗,打出自己的威名而非再给民众表演一个“折断鹿脖”。

    他带着联盟的勇士主动攻击卡累利阿人的山堡,在战争中创造性地使用了一些新手段,一如制作木梯令战士攀登堆砌的石墙后厮杀,乃至使用火攻。

    火焰或能引起火灾毙敌,浓烟也能呛死人,而浓烟就是最好的掩护,当对手看不清虚实时,联盟的勇士即可源源不断冲入。

    卡累利阿人吃了亏,不过当其退守位于拉多加湖北部的领地后,攻守之势异也。

    战争伴随着消耗,塔瓦斯提亚战死了一些勇士,也消耗了不少物资。

    着急弥补损失又担心敌人的报复,酋长瓦特卡德只能加紧对山林的掠夺。

    他不知道得了精细毛皮的苏欧米人会最终把皮革怎么样,他只知道把皮革运过去必能换得铁器。

    一个伟大的梦想在瓦特卡德的心中酝酿——我的战士必须全部拥有铁矛、铁箭簇。

    这一梦想至少实现了一大半。

    他统计整个部落联盟里可以打仗的男人(十岁以上男孩都算),意外的发现自己可以组织起多达五千人的大军。

    在人们的数学概念里,这已经是极为惊人的数字,坐拥如此强悍之兵力,大家更是牢不可破的山林同盟,这若是合成一只拳头还不是打遍无敌手?

    也不尽然,在大家的概念里卡累利阿人是强敌,苏欧米人是友好的可以长期贸易的伙伴。这片“东方之地”存在着这三支势力,反观更北方的科文人乃至流浪的养鹿人,他们就像是松鼠、雪貂,都是可以被猎杀的对象。

    但科文人逃走了,他们到底逃到了哪里,只有少数塔瓦斯提亚森林探险者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

    由酋长下令,一支武装探险队开始了北上。

    这群人沿着溪流北上,走了相当于二百五十公里屹立在一座大湖旁。

    他们与这里的猎人遭遇,在短暂的战斗后,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

    是科文人!他们就在这里!

    可是,这些科文人卑微得如同温顺的宠物,有三个部落首领向探险者头目示好的同时,更是着重说明了自己的遭遇。

    探险有了重大的收获,三个科文部落的首领合力宣称,要带着自己的部众投靠塔瓦斯提亚的酋长。

    立功心切的探险者急忙带着科文人打道回府,最终三个酋长顺从地跪在瓦特卡德的面前。

    木头与茅草搭建的房屋里,厅堂的篝火把整个房子烘得颇为温暖。

    瓦特卡德走于一张熊皮铺盖的木椅,双脚刻意踩在狰狞的黑熊脑袋上,以此彰显自己的强力。

    科文人与塔瓦斯提亚人语言是相同的,以这样的方式见到科文人的首领,着实让他意外又自豪。

    因为杀死科文人并非他的目的,多达三个科文部落投靠自己,若是真心实意,等于说自己在战争中损失的力量就以这样的方式大幅补充了。

    “你们……都是科文人!我本以为需要一场远征将你们彻底击败,想不到你们居然不战而降。你们……是真心成为我们的仆人?你们三人各叫什么名字?”

    此三人遂自报名称。

    这三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巴坎(极寒)、泰尔霍(橡果)和奥赫多(大熊)。

    其中的巴坎非常着急地说明自己的遭遇:“我们住在洪水之河的上游,我们捕捞鲑鱼抓捕松鼠,本是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但是大河入海的鲑鱼佬,他们把控了鲑鱼的捕捞权……”

    “等等,这是何意?你在敷衍我?!”瓦特卡德摆着手,示意一边站着的武士摆出武威姿势。

    巴坎看看那些勇士,已然颤动着嘴唇说:“每个秋季那里都会出现大量鲑鱼,那里有着取之不绝的鱼,如果是你们塔瓦斯提亚人占领那里,捕捞就能保证所有人衣食无忧。那本是捕捞不完的,却被可恨的鲑鱼佬把持了河道。”

    听到这里,瓦特卡德来了兴致:“所以,你们战败了,就顺从地投靠我们?”

    巴坎急忙看看自己的两个伙计,眼神交换了一番一件。

    现在泰尔霍开始发言:“的确如此,但是大海的西方是新的敌人。他们来了,向我们发动进攻。那些把控鲑鱼的家伙投靠了渡海而来的敌人。他们……”

    “等等!”瓦特卡德猛拍大腿:“渡海而来的敌人?岂不是瓦良格人?曾袭击过苏欧米人的瓦良格人。”

    虽然对这个名词颇为陌生,泰尔霍急忙说:“也许是这样,不过那些家伙自称罗斯人。他们来了,就要把我们变成可悲的奴隶。我们集结了一千人,却被他们打败。很多男人战死,所以我们三人投靠你,带来的是很多女人。我们相信,你能接纳我们,能够不再要求我们每年交出一万张松鼠皮。”

    泰尔霍此言有真有假,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是让瓦特卡德思考了不少事。的确,要求加入部落联盟的三个科文部落,他们的部众中有着数量惊人的女人,这一情况可谓不可思议。现在问题都明白了,原来是一场战争男丁大规模战死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女人,堪称一个部族的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只要她们仍在生育,就算是进入低谷人丁衰败的部族,也有快速复兴的希望。

    真的收编他们三个部落,让这三个首领家族联盟的会议?算了吧!他们带回来的女人们最是让瓦特卡德感兴趣。

    瓦特卡德暂不发表意见,有要求最后一个首领奥赫多说说。

    “我们……我们战败了。我们不想当奴隶就逃亡,北方过于苦寒,我们奔向南方,现在也只能得到你的庇护。但是,你们也应该有所警惕,因为那些渡海而来的罗斯人,他们是喂不饱的饿狼,是最危险的袭击者。他们有着大量的铁,甚至浑身都有铁片保护。他们的矛是铁、斧是铁、剑是铁,箭簇也全都是铁。我甚至注意到,他们还有用铁造的弓。”

    “铁造的弓?荒谬!你是被吓坏了。”说得,瓦特卡德嘿嘿笑出声:“但他们的确有很多铁器,对吧?”

    “是这样。”奥赫多谨慎道。

    瓦特卡德满意地点点头:“大量的松鼠雪貂、取之不完的鱼,还有渡海而来浑身是铁的新敌人。连你们说的那些抓鲑鱼的人也成了那些叫做什么?罗斯人的奴隶。是这样吗?”

    “是这样。”三人又异口同声。

    看起来这位塔瓦斯提亚酋长对征讨北方突然有了浓厚兴趣,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本来这位酋长的进攻矛头就是瞄着科文人的。

    巴坎趁此良机又故意释放战争警报:“那些罗斯人对松鼠皮有着巨大的需求,我们获悉,当他们知道谁富有或是谁的领地富有,就一定会发动战争,仅仅是早与晚的区别。”

    “你说什么?!”突然间,瓦特卡德又警惕起来。

    “正如你觉察到的。罗斯人会袭击塔瓦斯提亚,如果你们不率先攻击彰显自己的武威,他们就会觉得你们并不强悍。现在他们实际把持了北方的松鼠皮革,即便你们想要得到皮革,也必须和他们战斗。不要试图和那些人商议,他们把我们看做一种猎物,也会……”

    “住口!”瓦特卡德勃然大怒站起身,随即有带着笑意坐下。

    “我听出来了,你们这是劝我出兵攻击他们。你们……是要借着我们的力量报仇。”

    事实的确如此,三位投诚的首领互相看看就声称是有这方面的打算。他们的话说得更为彻底,正所谓三个部落已经名存实亡,民众一直在流离失所得不到安定。只要能让大家安定,三位酋长不敢奢望任何的权力,唯有一点,便是希望能得到塔瓦斯提亚人的接纳,哪怕是作为平凡的人也是极好的。至于逃难的女人们,三人都希望塔瓦斯提亚能不计前嫌,接纳她们成为族人。

    三人唯一的条件仅有一个——痛打罗斯人,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瓦特卡德知道这些家伙别无选择,想不到他们如此有自知之明顿时心软了。

    “好啊,我可以接纳你们,也有欲攻击北方。我现在就收编你们的族人,不过你们三人,也不再是尊贵的首领,你们全听我的安排。”

    任何的战争一定会引起己方的损失,不过如果战争的获得远超损失,那就值得冒险。瓦特卡德秉承这样的心态,他召集联盟的长老们开会磋商有关“神秘而似乎很强大的罗斯人”的事,所有人达成了这一共识。

    因为在瓦特卡德做了酋长后,塔瓦斯提亚人再无败绩。

    民众有着空前的自信,自称自己的确是被诸神所爱,是这片山林湖泽天然的王,敌人的民众只有臣服这一条路。

    看啊,三个科文部落带着大量女人投诚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组织军队冲向北方,找到那个湖泊后沿着通向大海的“洪水之河”走下去,就能掀翻罗斯人和其仆从的堡垒,就能掠夺他们的铁。

    只要取得了胜利,大家就不用拼命取得毛皮去南方换铁,通过战场缴获岂不是很容易解决问题?

    出兵占领奥卢河流域从而源源不断攫取当地资源,以及击垮当地的罗斯人势力吞并所有的科文人部落,成为了塔瓦斯提亚的新战略。

第562章 阿里克携罗斯侦察兵冰海狂奔来揍他们

    在塔瓦斯提亚人的会议结束,三个科文酋长带来的女人连带着拉扯的孩子被众多村庄分享得干干净净,为数极少的男丁也被彻底吸收掉。

    巴坎、霍尔泰和奥赫多实质上的确失去了自己的部落,他们倒也没有真的变成普通人,更没有再遇到任何的屈辱,这其中的原因自是因为其完全不是威胁。

    流离失所的人终于在塔瓦斯提亚人这里得到了安定。

    这三人的存在形成了一种伟大的象征,即酋长瓦特卡德拥有足够的权势,已经可以通过这份权势让挖人主动依附!

    哪个首领不希望拍马屁的人?何况经略北方,此三人明显有着巨大的作用。

    听说这三人所言,一旦到了冬季,活跃的罗斯人就龟缩在自己大海之西的老家,他们留在河流的营地就变得缺乏防御。

    冬季成了突击的重大机会,自觉得到机会的瓦特卡德,在三个首领投诚后的第一个冬季就组织了真正的远征军。

    他令自己的兄弟瓦特亚拉(健壮的脚)带着多达五百个精挑细选的战士,所谓精明的冬季猎人,带着自己的全金属武备构成远征军,在巴坎、霍尔泰和奥赫多的向导下,发动了对奥卢河流域的奇袭。

    可以说,战败的三位首领终于得到了反击的反击的机会,他们看到的塔瓦斯提亚人不也是有铁矛、铁箭簇,以及强壮体魄?

    他们天然认为自己的战败在于空有兵力而武备不及,现在看来塔瓦斯提亚战士应该和罗斯人是一样凶悍。远征军有如此多兵力,塔瓦斯提亚人还有更多的战士,他们天然的估计这一势力会清扫罗斯人的势力,以及终结掉与鲑鱼佬的恩怨。

    至于自己的部落,那本意是覆灭的了。

    三人带着部落幸存的女人孩子颠沛流离,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只要大仇得报,身死又何妨?

    现在,塔瓦斯提亚远征军如同飞驰的利箭,在冰雪森林中北上,目标直指鲑鱼之主部落的山堡。

    他们战死了高达五十人(另有六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终究在火攻浓烟战术下取得了胜利。他们成了奥卢河流域的主人,缴获了大量的铁器,罢了目送坐着鹿拉雪橇在茫茫海冰上疯狂逃命的另外的科文人,仅仅只是目送他们离开。

    远征军的广大猎人们,已经纷纷拿到了自己的铁质工具的战利品,又立即开始冬季捕捉。

    被火焰焚烧的山堡已经面目全非,很多本可以夺走的皮革也在火中化作灰烬。

    鲑鱼之主部族的山堡基本丧失了利用价值,远征至此的塔瓦斯提亚人遂开始利用灰松鼠部落遗留的那座山堡。

    为了掠夺战利品,他们四处挖掘坟冢,虽没有找到什么好东西,却为数量惊人的高度腐烂的尸骸所惊愕。

    那是大量堆叠而成的骸骨,其上总有厚实的封土。

    按照投诚的三个人的说法,这些尸骨大抵就是自己部落的死者。

    竟有如此多的人战死?难道罗斯人真的恶敌?

    指挥者瓦特亚拉缴获了一支具有弹性的奇特铁剑,手下战士又拉来了几具奇怪的尸体。

    再按照投诚者说法,这些被乱矛戳啥之人就是罗斯人。

    罗斯人就这么被杀了,也许他们本也不是强大,至于制造了巨量的骸骨,此地曾发生过怎样的恶战,他是不明白的,也不想为这些有的没的闹心。

    塔瓦斯提亚人基于传统,开始将灰松鼠部落的旧山堡改造成可以长时间坚守的营地,当然鲑鱼之主的旧营地也被一定程度再利用。

    瓦特亚拉在派遣信使带着捷报回去的同时,也宣布这片河区成为塔瓦斯提亚的新领地。

    猎人抓捕松鼠、雪貂,探索的脚步一直抵达冰封的海岸。

    望着茫茫无际的冰海,这些山林中的猎人们无不张开大嘴,感慨世间的奇妙。

    他们发现了走在冰层构成的通途可以达到前方的一座岛,那里已经有了很多的木棚子。

    难道那也是科文人的营地?

    有大胆者箭矢搭在弓上,警戒性地摸过去。再发现此地空无一人后,这才高高兴兴将至占领。

    这难道不是神赏赐的宝贝么?科文人逃跑了,他们全部的营地被新征服者占有!

    塔瓦斯提亚人还发现了冰封岛屿的海岸上停着五艘奇怪的船,它们两头上翘,中间有一根桅杆。船只被绳索固定得牢实,浑身附着着积雪。

    看来科文人逃命了,他们的船只也扔在了这里。

    塔瓦斯提亚部落联盟即便领地里多湖泊,这造船的技术实在原始。他们只能砍伐大树用斧头凿出独木舟,诸如制造维京长船实在太难了。就这造船技术真可谓连南方的邻居苏欧米人都不如,至少后者还能流窜到芬兰湾里捞鱼,与路过的罗斯船队打个照面。

    塔瓦斯提亚征服者的日子变得稳定,瓦特亚拉享受着烤松鼠、貂肉,甚至还吃到了熊肉。

    一百余名来自老家的移民拖家带口,沿着远征者勘探好的道路坐着驯鹿雪橇而来,他们移民之速也令三位投诚者震惊。

    奥卢河已经成为了塔瓦斯提亚人的生存空间,其向北方扩张之势头似乎已经不受阻挡。

    移民带着各种生产工具而来,抵达此地就立刻开始了生活。

    瓦特亚拉舒服地躺在新剥好的熊皮上,嘴上满是美食的油脂,粗糙的大手随意指着投诚的三位科文首领。

    “我大哥是联盟的首领,我现在就是这条洪水(奥卢)河的首领。这里本来也是你们的家,我就是你们的主人。科文故地,现在是我们塔瓦斯提亚人的北部边疆。”

    尴尬?无奈?难堪?

    巴坎、霍尔泰和奥赫多,这三位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成了可悲的光杆司令,是毫无实权连名号也被剥夺的可怜虫,但他们至少苟活下来。

    三人纷纷谄媚附和,祝贺瓦特亚拉这个老东西的成功征服。

    他们愿意做忠诚的仆人,被恭维得身心舒坦的瓦特亚拉哈哈大笑。

    “你们三个很聪明,作为我忠实的部下,自然要给予你们赏赐。我可以从部众里找来三个女人,咱们都是男人,男人不会为难男人。”

    听得,三人无不跪下来,手舞足蹈盛赞远征的领袖瓦特亚拉的英明。

    可是,这真的算是一个英明么?

    难道这位远征的“英雄”真就觉得科文人逃跑后,其背后的主子罗斯人就放弃了这里?

    他当然知道罗斯人有极大概率报复,不过沉浸在这辈子第一场实实在在的胜仗中,瓦特亚拉甚至觉得自己的功绩可能比大哥瓦特卡德高。

    大哥毕竟是大哥,其人年纪比自己大。万一大哥突然病死,自己就有足够的实力去争来盟主的地位。

    那就让罗斯人冲过来吧!兄弟们以逸待劳,缴获罗斯的铁器,立下战功,为以后争位捞到新的筹码。

    但是,异常的事发生了!

    那个走过冰海才能抵达的奥卢河口的小岛,它正是海卢奥托岛。

    该岛有着一个面相河流入海口的天然海湾,简直是得天独厚的船只泊地。就在这微小海湾处,罗斯渔民自然地建造起一座夏季营地。完全是因为这里的冬季气候太恶劣,才没有渔民长期定居。少量船只被扔到这里,当气候变冷,渔民就地捞到足够的洄游鲑鱼,就欢天喜地回到海对岸的罗斯堡过冬。

    自从罗斯人征服了奥卢河流域后,渔民便开始瓜分这里的渔业资源,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只闻其名的塔瓦斯提亚人居然成了强有力的竞争者。

    也许,那些家伙是真的强力吧?

    不!

    在阿里克看来,最强的敌人当时丹麦人。但弟弟留里克的壮举充分说明了,现在的罗斯公国已经可以像踩死蚂蚁那般击败丹麦。

    阿里克这些年来总被派遣去做一些危险的工作,当侦察兵又不是第一次,他实在是乐在其中。

    他天然的喜欢冒险,喜欢和未知的敌人交战,多次执行这等任务,他的头脑也愈发变得比积雪中潜行的雪貂更加灵活。

    对!雪貂!既然世界是白茫茫一片,五十名勇士就该打扮得如同雪貂。

    他们花了一些时间准备,这番清一色地披上白布斗篷,再乘坐六辆驯鹿雪橇在冰海上狂奔。

    茫茫冰海何以迷路?只因这些被选中的人中不少人就是渔夫,他们夏季的时候就是喜欢到靠近奥卢河的海域捞鱼,再在夏季营地修船筛网。他们绝非单纯的武装侦察,还有恢复夏季营地的任务。

    这五十人清一色第带着十字弓,其中有威力惊人但颇为沉重的钢臂十字弓,也有非常轻便的小威力之短木弓改成的木臂十字弓。

    他们也带着盾、短矛、钢剑,少数人还带有投石索。

    经过了一天的冰面狂奔,他们翻越了海湾中脊隆起的冰包,又在冰面上过夜。

    人在啃食预制好的麦饼,连驯鹿都在大口嚼着燕麦。

    在后勤方面,阿里克的侦察队完全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火苗在跳动,他对兄弟们大声嚷嚷:“我估计那些恶棍已经占领了河流。我们抵达夏季营地就扎营,留下一些兄弟看守营地,其他人渗透进冰河附近的山林。”

    有人随口嚷嚷:“万一和敌人遭遇了,我们是静观其变,还是追杀?”

    “当然是杀!”阿里克想都不想定下这一策略。

    又有人提及:“可公爵要求我们汇报敌人的情报,如若真的交战,兄弟们人数太少了。”

    “这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你们手里的十字弓是木柴吗?你们中有人跟着我打穿整个哥特兰岛,再凶险的事我们都经历过,还有谁担心一群比不科文人强到哪里的家伙?”

    阿里克这么一说,不少真的在哥特兰岛大杀四方的年轻战士深表认同。

    他又言:“就按我的计划来!咱们都披着白布,可以藏到雪堆里。我们悄悄接近暴露的敌人,用十字弓射杀,就像射杀一头野鹿或是熊。”

    计划已经定好,第一项任务便是顺利抵达夏季营地。

    当然,阿里克现如今也不再是十足的莽夫。他的胳膊上还有可怖的伤疤,这就是在哥特兰岛轻敌冒进的恶果。

    就怕自己以有限兵力捅了马蜂窝,他令自己的兄弟们保持戒备,默认抵达夏季营地就会与敌人发生战斗。

    他们在冰面上狂奔了两天有余,那是一个阳光颇为明媚的下午,雪橇上的罗斯侦察兵看到了远方的冰封海岸,乃至那座岛屿。

    岛屿无名,人们称之为“东边的夏季营地”。

    他们已经看到了岛屿上自己人留下的草棚子,也非常警觉地窥探到袅袅青烟。

    “不妙!有敌人!”雪橇上有人大惊。

    阿里克抬起头,整张脸立刻拧成了龟裂的大地。

    他呲着牙狰狞道:“看来敌人已经占领了我们的营地。兄弟们,准备战斗,我们杀光他们!”

    漫长的旅途人们都要憋疯了,这突然有了杀敌立功的机会,谁想被伙计们甩在后面?

    再说看看这晴朗的天气,奥丁的化身那伟大的太阳就在天上,神之眼注视着奋战的英雄们。

    哪个勇士不想在神的面前展示勇敢?

    此刻有二十余名塔瓦斯提亚人待在海卢奥托岛上,一开始他们发现了这里的奇怪营地和奇妙的船只,而今该营地便作为一个哨所。

    瓦特亚拉还有狂妄到可以无视掉罗斯人的袭击可能,便留下这样的眼线。

    可是对于这群首次见到茫茫冰海的人们,他们从一开始的敬畏,到现在已经化作了无聊。

    此二十人窝在罗斯人留下的夏季营地,喜欢待在棚子里保持温暖,亦或是点燃木柴烤食松鼠肉,乃至是熊肉、狼肉。

    相比于科文人,这群塔瓦斯提亚人有着更强的捕猎能力,他们除了善于射箭外,也敢聚集起来围猎黑熊。

    现在罗斯人来了!

    阿里克和他的伙计们登陆了,驯鹿雪橇就停在冰封海岸。

    “兄弟们跟我来。”

    “箭都上弦,大家分散开,我们包围营地。”

    “记住,木十字弓手,射完箭后立刻上弦再射。钢十字弓手,射完箭就扔了它,拔剑给我冲杀!”

    海卢奥托岛并非一个小岛,阿里克一众从岛屿的北边登陆,此处距离夏季营地不过有三公里的距离。

    这距离看似很远,放眼望去并非如此。

    罗斯人端着十字弓登上了雪丘,果然看到了有人活动。

    他们纷纷趴下,以白布斗篷隐藏起来。

    不久在阿里克眯着眼观摩一番,确定晃动的人影并不多,这便索性来一出迅猛突袭。

    他站起身号召兄弟们:“都起来。跟我冲!将他们全部杀死。”

    罗斯人打动了突袭,无人去喊什么口号,只是自然的组成较为宽阔的散兵线,向着营地冲过去。

    当塔瓦斯提亚驻守者发现浑身白色的袭击者,还以为那是雪里蹦出来的怪物。

    不!突然间,雪居然说话了。

    当双方距离足够近时,罗斯人开始了自发的维京战吼,与之伴随的还有怒射的箭矢。

    塔瓦斯提亚人被揍得猝不及防,他们试图开始拉弓射箭以反击,终究没什么用。

    有箭矢从阿里克的耳畔呼啸而过,身经百战的他根本没有理会。

    仗着武器先进且兵力占优,更拥有着兵力优势的罗斯人迅速冲到了夏季营地。

    扔了十字弓的战士开始持剑砍杀,已经被打懵的塔瓦斯提亚人忽然发现,自身连反击的机会都丧失了。

    唯有一人急忙坐着一辆驯鹿雪橇,试图狂奔回到河流区,去给老大通风报信。

    非常无奈的是这个倒霉蛋成了众矢之的。

    连同拉雪橇的驯鹿也中了多支箭矢倒毙,那人后背更中了三支重弩箭死相极惨。

    而罗斯人竟无一人伤亡。

    兄弟们带着笑意喘着粗气,开始有人检查死尸的木弓与散落的箭矢。

    有人带着鄙夷的态度拎着缴获的箭给阿里克展示:“老大,这就是他们的箭?看看这箭簇全是锈蚀,而且那么小,如同一根小铁钉。”

    又有人拎着箭而来:“你看,这里还有骨箭簇。我检查了尸体,没有人披甲,死尸个头都比我们矮小不少。看来这些敌人都是没有甲的。咱们兄弟很多人还披着薄铁片加固的锁子甲,真是准备得过于充分了。”

    阿里克看着手下人拿来的箭矢,鄙夷得将之折断,眼神又望向冰河:“这场战斗我们赢得太容易。依我看那个凯哈斯在夸大其词,我们居然是以对付丹麦勇士的态度对付这些家伙。”

    “老大,我们怎么办?现在就冲进冰河?”

    阿里克摇摇头:“先过夜,我们吃好了明天行动。听着!”他令所有人围过来,下令道:“留下二十个兄弟驻守营地,其他三十人跟我进入林子。我们去围猎!”

    围猎?何为围猎?围猎熊吗?

    阿里克一番简单的解释,兄弟们全都乐了。他,的确将攻击塔瓦斯提亚入侵者当做围猎野兽,自然要组成一个猎人团体,就是要盯着落单的敌人以多打少,探索一路杀伐一路。

第563章 雪原中的刺客

    新的一天,狩猎的开始!

    阿里克没有抓到任何的活口,罗斯人侦察者们从被杀的敌人身上得到了不少的有用信息,譬如敌人的武备远不及罗斯人,其警惕性也比较低,基于这些情况他才敢于大胆地“冒进”。

    真的的危险正在逼近忙于抓松鼠的塔瓦斯提亚猎人。

    一群身披白袍的罗斯人组成一个团体,他们人手端着十字弓,远远看到目标随时都是进入备战状态。

    果不其然阿里克渴望杀戮开始了!

    有两名塔瓦斯提亚猎人远远看到前方有白乎乎的东西在晃动,还以为那是什么有趣的猎物,就端着弓摸过去。

    奈何突然从雪地里闪现出十多人!

    猎人甚至都没有时间尖叫,就身中数箭倒地。

    最致命的箭矢自然来自重弩箭,那是壮汉大拇指般粗壮的箭杆搭配锥形破甲箭簇,巨大的伤口往往带来速死。

    “两个猎物,我们怎么办?”有人问到。

    阿里克想了想:“拿走可用武器,掩埋尸体,我们找新的。”

    其实大家懒得再处理尸体,他拿着铁铲将尸体掩埋,事后气喘吁吁地向老大抱怨此乃多此一举。

    有人喘着粗气嚷嚷:“阿里克,我们不能这么干。你怕兄弟们暴露?也不看看咱们三十人聚成一团,他们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这是一大群人的脚印。你要杀戮他们?你怕兄弟们暴露?”

    “哦?你这么说,我可得考虑一下。”

    这人沉下脸来:“我们……应该散布恐怖。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你有何高见?”

    “这些人显然不是科文人,他们是敌人,就该像是被剥了皮的松鼠挂起来。你没发现我们现在缴获了新的皮革吗?这里的松鼠皮都应该是进贡给咱们的宝贝!”

    阿里克顿时脑袋开了窍:“好啊!咱们就这么办!”

    这群刀口舔血的罗斯人对于杀戮毫无抵触,更是乐在其中!

    游荡在森林中攫取利益的塔瓦斯提亚猎人,他们还不知道罗斯的复仇者已经到了,更是不知道自己在罗斯人眼里不是单纯的敌人那么简单,而是当被剥皮以视羞辱的猎物!

    进入河畔森林的第一天,阿里克一众杀死了多达十一个敌方猎人,又八具血淋淋的尸体被吊在树上,其惨状就算是罗斯侦察者也觉得作呕。

    可这就是战争,阿里克不介意使出这等恶毒手段。

    敢动罗斯人的利益就当有这等下场!

    罗斯人在林中生火取暖,烤食从死者身上掠夺的松鼠。好在他们还没有癫狂到成为汉尼拔,阿里克还是一如既往啃食自己从罗斯堡老家带来的燕麦烤饼,就着随处可得的雪花吃掉。

    第二天,他们再度行动!

    这一次,阿里克成功摸到了那座内陆的狭长湖泊,不远处有着大量茅草建筑,那就是鲑鱼之主的村庄了。

    “那里变得很奇怪,像是遭遇了火灾。”一位趴在雪中的罗斯战士对阿里克嘟囔。

    阿里克探着头,思考着之前凯哈斯的情报:“那个老不死的说他的营地被入侵者烧了。那里有咱们族人的墓地,看来的确被他们破坏。”

    虽说死者是罗斯渔民的孩子,死亡原因也是突然的疾病,可那毕竟是罗斯人的墓地,即便是破坏一个小孩的坟冢,也是对罗斯人的侮辱!再说了敌人破坏仆人的墓地,身为主人的罗斯人岂能不出反制?

    又有人怂恿:“我就看到三四十人在游荡。咱们就算是大摇大摆走过去,也能把他们全部杀掉。”

    此言一出,至少十人心思萌动。

    还有人嚷嚷:“咱们的留里克大人太谨慎了!那个凯哈斯夸大了敌人,还得我们必须穿上锁甲,如此沉重的东西本是和丹麦人战斗,结果是要和这种笨蛋械斗。也好,我们披甲和他们厮杀,我要砍掉他们的脑袋!”

    这一来二去所有人都明确了态度,兄弟们就是要冲上去厮杀,一如当年首都征伐这里。

    如若统兵者是留里克,他断是要更加的谨慎行事。

    奈何阿里克做了斥候的头目,这位年轻人脑袋一热,顿时战神附体。

    阿里克猛地站起,已经懒得任何的伪装:“那就动手吧!我们大摇大摆走过去,射击他们!如果他们敢来厮杀,我们就和他们砍杀!”

    原本留里克希望自己的堂兄能做好真正的斥候,尽量不暴露自己就摸清敌人的虚实。

    奈何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阿里克的确是斥候,实在变成了肉侦。

    阿里克不觉此举是莽夫行为,而是试图将敌人的主力给骗出来,这样打得过就厮杀,打不过就放箭然后且战且走。

    主动撤离当然是不可能,但他必然还是要撤离,再差人带着情报给后方报信,因为按照老弟制定的计划,罗斯讨伐大军要在冰层溶化后乘船杀来。

    三十个雪人出现在冰面上,他们排成散兵线逼近缺乏防卫的旧鲑鱼之主村庄。

    这里驻扎休息的塔瓦斯提亚猎人纷纷发现了逼近的怪物,他们开始聚集起来,本能的评估逼近者的威胁。

    有人说那就是传说中的“雪人”,也有人说其实那是“雪精灵”。

    随着阿里克以及手下愈发逼近,塔瓦斯提亚猎人才感受到最真切的威胁。

    有人嚷嚷是袭击者,虽说还不能确定,众多猎人基于本能相信那是敌人。

    持弓的塔瓦斯提亚猎人纷纷还是聚集,他们身着乱七八糟皮革拼凑缝合的整体灰褐色的皮裘,乱糟糟地聚成一团。

    “你们就这点人吗?还不够我慢慢射杀的。”阿里克有些遗憾,如果敌人就站出来四五十人,自己有着很大赢面。事实上敌人聚集不到百人,阿里克都是坚信自己必胜。

    不过他也没有再下令伙计们继续前进,而是纷纷就地半跪,端起十字弓准备射箭。

    此刻,对面聚集的灰褐色人群中站出一人,此人大着胆子向前走,张开双臂示意自己不惧威胁。

    此人嘴里嚷嚷得尽是些听不懂的话,阿里克无意与之交谈,更无意保持所谓的和平。

    他端起自己的钢臂十字弓,对准逼近之人就是射击。

    为破甲而造的重型箭矢直接砸中了逼近者的眼窝,此人当场毙命倒在冰面。

    见状,那些箭在弦上的塔瓦斯提亚猎人无不大惊失色。

    “是敌人!雪里钻出了敌人!”

    塔瓦斯提亚猎人急忙抛射箭矢,可阿里克等人就蹲在原地。

    唯有阿里克,他毫不畏惧地站着,凭着自己的“麒麟臂”和皮手套,硬生生靠蛮力给自己的钢臂十字弓上弦,根本无视敌方箭矢的威胁。

    那些箭矢乱糟糟地打中冰面,一些箭杆干脆自己就断裂了!箭矢距离罗斯人还有不少于二十步,这就在阿里克算计中。

    “你们完事了?该我们了!”

    他自顾自嘟囔一声,又大吼道:“罗斯人!木十字弓!抛射!”

    即便那是短木弓改的十字弓,也比一般的短弓更有劲道!

    欧洲的气候的确不太适合复合弓,这并不意味着就不能用。罗斯人的木十字弓也用松脂和鹿筋进行了弹性方面的加强改造,抛射的射程方面的确有了肉眼可见的提高。

    罗斯人这番干脆就用缴获的箭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神,有七名塔瓦斯提亚猎人中箭,其余猎人纷纷作鸟兽散。

    双方的距离其实不足一百五米,就这种近距离,钢十字弓仍能展示巨大威力。

    又有三人被抛射的钢十字弓的箭矢击中,瞬间便失去战斗能力。

    战斗居然是这样的?!

    还没有进行厮杀,善于射箭是兄弟们就被这群从雪地里钻出了的怪异雪人的箭矢疯狂杀戮?

    猎人们疯狂向冰河上游逃跑,也有一人慌忙中拔掉一个兄弟身上的奇怪箭矢,而对于兄弟的吐血哀嚎视而不见。

    罗斯人这边也展开追击,就在追击中又有三人中箭倒地。

    难道要留一两个伤者问出情报?阿里克想了想完全作罢,反手就是下令手下不留活口,敌人的死尸全部斩首,罢了再是如同猎人对付松鼠一般,将这些死者视作松鼠,最终倒吊在树上给敌人看。

    再抵此地已然物是人非,打扫战场的罗斯侦察者忙于缴获武器和食物,敌人的尸体一如阿里克要求那样,如同一条条被剥掉了皮革的海豹挂于树梢,血水猩红地滴淌一地再被冻结。

    夜幕降临,经由这场胜利阿里克对于入侵者的态度仅剩下鄙视。

    罗斯人离开茅屋村庄,也无心去检查遭遇火灾的山堡。

    他们又撤到林子里,聚在雪地中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

    有人随口抱怨:“看来公爵大人的确高估敌人,如果咱们兄弟不是五十人,而是五百人,那些入侵者必被全部剿灭。”

    “他说的对。”有人随即附和,“敌人远比咱们想的弱。依我看,大家沿着敌人留下的脚步摸到其营地,我们可以斩杀他们的指挥者,这样所有敌人必会陷入混乱。”

    手下的提议可是让阿里克萌生了极为大胆的念想。

    “那就杀了他们的头目!”阿里克呲着牙,如同雪地中的头狼。

    众人交换了态度,本来要安排一两个兄弟回去报信,现在一个立大功的机会摆在面前,兄弟们谁也不想被排除在外。

    他们在雪原中休息了一夜,一个个缩成一团藏匿于雪窝中。

    雪在说话!雪在晃动!

    一群雪人活了,他们从积雪里钻出来。

    阿里克看看左右:“都好吧?没有冻死?”

    罗斯人互相抱着平安,随即开始了新的行动。

    那么说,难道阿里克完全不担心逃跑的敌人会发出战争警报,引得敌人大股出现?

    他并非没有担心,而是垂涎“斩首行动”成功后的巨大光荣,忽略了全部的危险。

    是啊,那些敌人被箭矢射上一番就抱头鼠窜,这等敌人也就欺负一番更弱的科文人。

    实则不然,那些逃跑的人们连夜逃窜。

    当阿里克已经开始新的征程,逃亡的塔瓦斯提亚人把遇袭的消息正式告知刚刚睡醒的瓦特亚拉。

    清晨,舒适的春日阳光仍无力融化山林湖泽的积雪,就在被塔瓦斯提亚人控制的旧灰松鼠山堡,占据此地的人们纷纷开始新的劳作。

    掠夺此地皮革资源的猎人,亦或是移民此地决意扎根的一百名男男女女,他们开始做着与老家一模一样的工作。

    看起来今日也是个再和平不过的日子。

    直到精疲力竭的逃亡的兄弟们跑回来,大声嚷嚷“善于射箭的雪怪”的消息。

    最温暖的房子住着尊贵的指挥者瓦特亚拉,比起什么雪怪,他能确定自己的手下遭遇可怕袭击。

    “雪怪?荒谬!你们都被吓傻了。”

    他指着做了一地精疲力竭的战士,大声嚷嚷他们在夸大其词。

    不了,投诚的巴坎非常警惕地表示:“大人,这必是罗斯人。”

    “罗斯人?”他急忙扭过头,“世界陷于冰雪,罗斯人也敢冲到这里?罗斯人的老家不是在很遥远的西方吗?这合理吗?”

    “不知道。但是善于射箭,的确是他们的作风。”

    当是时,就有逃回来的人扔出一支捡到的奇怪箭矢。

    “这也算是箭矢?”瓦特亚拉摆弄着这枚短促的带尾翼的奇怪箭矢,百思不得其解于一张弓如何将至发射。

    但看到此箭,机警的三位投诚者全部紧张地看起来。

    巴坎浑身颤抖地疾呼:“就是罗斯人!罗斯人就是拥有这种箭矢!”

    瓦特亚拉瞥了其一言,看得出此人的惊恐绝非演戏。

    三位投诚的科文酋长皆在描述自己的人在决战中因此等箭矢吃过大亏,当然他们碍于脸面,只是强调自己被罗斯人箭矢打得大败亏输,绝口不提这近战群殴科文人也没有占得一点便宜。

    这就让瓦特亚拉产生一些误判,所谓罗斯人只是箭矢厉害,不过论及射箭,塔瓦斯提亚猎人也不是白给。他总结留在那个被焚毁山堡的人们是遭遇了偷袭,一次小规模的失败不能说明什么,再说大部分人都逃回来了。

    奈何逃回来的人愈发得夸大其词。

    罗斯人真的来报复了,虽说非常奇怪,但罗斯人应该是真的来了。他们似乎有一百人到二百人之间,也许那些家伙也在进行冬季抓松鼠?

    科文人不是臣服就是覆灭,塔瓦斯提亚人再不用追击科文人,罗斯人必然的成了新的威胁。

    “一百多个罗斯战士。既然他们要攻击我们,兄弟们若是继续留在营地实在是懦夫。”

    瓦特亚拉下定决心,他站起身走到户外,随即开始着急手下人,又差人将跑远打猎的人陆续召回。

    约莫中午时分,多达四百名塔瓦斯提亚人聚在这山包内的空场里。

    瓦特亚拉站在高处,如同一位大王发号施令:“我获悉拥有大量铁器的罗斯人来寻仇了。他们要夺了咱们的猎场,这不行!有些兄弟被他们偷袭死了,所有的勇士必须复仇!现在他们大概正向我们逼近,我就要带着你们将他们全部消灭。想想胜利后的结果,你们都会拥有更好的铁器,会变得更加强大!”

    他决口不提罗斯人可能具备的弓矢优势,其人想法也简单,便是主动与进逼的罗斯人决战,凭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将至斩杀殆尽。

    他绝对不会逃!或者说任何一位被委以重任的塔瓦斯提亚军事领袖都不会放弃自己的荣誉率部逃跑,何况这一带的自然资源足矣让整个塔瓦斯提亚变得富裕。

    瓦特亚拉开始组织战士们,一如攻击、抵御卡累利阿人那般,除了安置一百名战士防守外,就亲率二百余人走在冰河和临近的雪中林地,以期和进抵的罗斯人决战。

    他如意算盘打得好,想当然觉得罗斯人会如狂奔的野猪一头撞上来。

    但阿里克还没有一根筋到真的要领着三十个弟兄以一敌十,罗斯人拥有特别的武器,基于这些武器,阿里克已经在实战中摸索出了颇为猥琐、所谓不够堂堂正正的杀敌手段。那有如何呢?胜利者才有资格诠释何为武德充沛。

第564章 在林海雪原布下恐怖

    罗斯人身披白袍,只要突然卧倒即可与林海雪原融为一体。

    这身雪地迷彩的确只有掌握了大量白麻布的罗斯人可以拥有,而统一着装达到有些苛刻的程度,整个北欧世界也仅有罗斯人可以做到。

    不少人在行动时拖拉着一个小雪橇,其上放着个人物品,无出意外的雪橇上也裹上白布。

    经过了多日的行军与杀戮,阿里克和手下愈发逼近入侵者可能盘踞的巢穴。

    这一路上他们啃食自带的干粮,去吃缴获的食物,也在旅途中果断打猎。

    甚至是狡猾、机警的白狐都难以察觉不远处白乎乎的一坨雪是猎人的伪装。

    箭矢嗖嗖声划破初春雪原的安静,狐狸在嘤嘤叫声中毙命。

    狐狸皮是意外所得,肉被兄弟们分食。

    前往旧灰松鼠山堡要一段曲折的旅途,他们一直沿着冰封奥卢河搜索着前进。

    所有人的十字弓抵在肩头,瞧瞧他们的模样,这不像是端着十字弓,更像是端着猎枪!

    留里克的十字弓从一开始就是模仿步枪,那木托就为人体工程学而设计。基于这一点,但凡是使用了它的战士,非常自然的摸索出如何更好的使用。

    让弓臂长时间蓄力自然不好,为了避免遭遇战时的手忙脚乱,木臂十字弓的箭槽里一支按着一支箭卡在末端弹片中,待到射击时徒手上弦即可。唯有更沉重、威力更大的钢臂十字弓,暂时放在雪橇上被拉着走。

    罗斯人的队伍看似松散,实则是阿里克为了突出自己武备的优势故意为之。

    他颇为期待一场遭遇战,现在机会来了!

    前方的冰封河道出现一群乱哄哄的身影!

    沿着河畔雪地前进的罗斯人纷纷自发地趴下,亦或是背靠灰黑色的大树蹲下来。

    有人窜到阿里克面前,带着满脸期待笑道:“老大,我猜这群人是来报复的。”

    “报复?为两天前的事?”

    “一定如此。这里已经没有朋友,来者全都是该死的敌人。兄弟们都渴望光荣。”

    “那就战斗!”阿里克拍拍这位伙计的肩膀,随即要求全部的手下凑到自己面前。

    许多战士去过哥特兰岛打过恶仗,即便大家人少,对付新的敌人也志在必得。

    阿里克再好好审视左右,嘴角轻轻一瞥:“看你们这群家伙,是想着把他们赶尽杀绝,然后回去报告咱们兄弟解决了全部入侵者?”

    说罢,大家嘿嘿直笑。

    “够了,咱们用不着和这群入侵者堂堂正正的战斗。听我命令,伏击他们。用箭矢尽量射杀,绝对不暴露踪迹。都给我老实趴在雪堆里,自发窜出来去砍杀敌人,当心被其他兄弟射杀。”

    他们开始行动,已然全部分散潜伏在河流的右岸,平均两人的间隔区区一米左右,实质形成一个颇为密集的埋伏阵地。

    两种十字弓全部上弦,由于阵地长度有限,大家都能看清阿里克本人的动作。

    是否攻击全看阿里克的命令,现在这位指挥者决定让猎物放心大胆地踏足埋伏圈。

    与此同时,正踏步前往旧鲑鱼之主山堡打探情况的塔瓦斯提亚人,这二百人在首领瓦特亚拉的带领下,贪图冰河的坦途,故意在冰面上前进。无聊的行军加之人多势众,普通的战士逐渐忽略掉其中的威胁,殊不知他们正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步入罗斯人的埋伏地。

    一切都在不言中,阿里克绷着脸趴在地上,他满是胡茬的脸颊贴在十字弓的木托上,准星三点一线随意瞄准一个敌人,轻轻扣动扳机。

    近二百克重的弩箭飞射而去,震颤与后坐力让他虎躯一震,箭矢以一个低平的抛物线,伴随着轻柔的嗖嗖声砸中一名敌人的脸部。

    仅这一箭就砸穿了敌人整个下颌骨,整个人为之倒下,虽没有速死,可在疯狂的喷血中,其身边的一众塔瓦斯提亚人都为这莫名其妙的袭击不知所措。

    阿里克的射击只是一个信号,见状其他战士纷纷展开射击。

    一轮齐射,箭矢轻柔地划破空气,颇为密集第击中敌人的群体。

    这一击十多人当场倒地,许多人在哀嚎,冰面迅速被血染红。当然也有坚强的人,虽是中箭,仍拄着短矛忍痛站立。

    塔瓦斯提亚人开始惊呼,瓦特亚拉根本没有搞清楚情况,只知道自己遭到了袭击。

    “举起盾!有谁知道敌人的方向?!”

    “先别管到底的兄弟!搭箭!反击!”

    但世界恢复了安静,唯有倒地者一边握着淌血的伤口一边哀嚎。紧张的战士谨慎地看着积雪下的森林,愈发感觉那里的恐怖。

    他们聚集在冰面上,整体是灰黑色的一大团,与整个灰白的世界格格不入,成了最愚蠢的众矢之的。

    有些人估计到了袭击者藏匿的方向,他们朝着那里射箭,却没有人敢于脱离大部队的庇护。

    箭矢从阿里克一众人的头上呼呼飞过,不是飞得太高,就是打在了树干上。

    阿里克也不言语,躺着用健壮的大腿和胳膊,以浑身的肌肉力量强行给钢臂十字弓上弦。

    而坐拥木十字弓的兄弟都已经上弦完毕,就等着自己的老大发动新一轮射击。

    阿里克引领兄弟们再来一轮齐射,这回塔瓦斯提亚人看到了箭矢飞来的大抵方向,付出的又是十多人的中箭。

    木盾的确挡住了少数箭矢的射击,可有些木盾硬是被砸开,箭簇砸穿了持盾者的胳膊!

    在这种对塔瓦斯提亚人非常不利的情况下,仅仅是受伤都意味着致命。

    突如其来的情况令瓦特亚拉头脑一团混乱,他连续吃了三顿箭矢攻击,虽看到了箭矢飞来之方向,敌人地方踪影在哪里?

    他从未遭遇到这种敌人,地上已经躺了四十个兄弟,冰河都成了红色。

    “兄弟们!给我向那里冲!敌人藏起来了,给我砍死他们!”

    “喂!你们愣着干什么?都是胆小鬼?!”

    “不要聚成一团,这是坐以待毙!”

    可是,第四轮箭矢又来了。

    虽说威力一般的木头十字弓有着更高的射击频率,它们的威力实在一般,对付披甲的敌人和持盾者,防御性的措施都能挡住箭矢。塔瓦斯提亚人的武备还是太弱了,面对在北欧世界砍出来的各路维京人,都只有被蹂躏的份儿!他们也就是欺负更弱小的科文人和一样半斤八两的卡累利阿人能讨得便宜。

    塔瓦斯提亚人,这些引以为傲敢于合力猎熊的男人们,终于意识到离开自己的冰雪湖泽之故乡会面临难以匹敌的强敌。

    就这,不过是罗斯人的一支武装侦察队而已。

    见得手下的勇士成了一群懦夫,首次打了这样窝囊仗的瓦特亚拉暴怒。

    他招呼十多个信得过的男人,他们以裹着狼皮的木盾抵在身前,右手拿着战斧和短矛,组织一个突击小队不偏不倚冲向阿里克。

    “居然要冲我?!蠢货!”

    现在阿里克已经不装了。

    一个雪人拔地而起。不!那是一个敌人。

    阿里克端着磨磨唧唧以绞盘上弦的十字弓,突然亮出自己的身子,依靠着一棵树对着一个冲锋的家伙就是一箭。

    裹着狼皮的盾倒是有点用,箭矢没有砸穿盾,但箭矢形成跳弹了,砸得此人牙齿崩裂了一大堆,整个人也满嘴是血地倒下。

    这十多人成了真正意义的众矢之的,冲锋者在撂下六名立毙、倒地哀嚎着纷纷后退。

    也直到现在,瓦特亚拉才真正看到了第一个敌人。

    阿里克已然整个白布斗篷套着身子,连带着脑袋也被白布覆盖。他听到耳畔有箭矢的飞过却不为所动,亮明正身后怒视那个暴怒的敌人,又藏匿到大树后面。

    “混蛋!你给我出来!罗斯人!和我们决斗!”瓦特亚拉以他的语言叫骂,奈何罗斯人就是不出来。

    虽说是听不懂,阿里克也能透过说话的气氛明白对手言语里的戾气。那人就是要求兄弟们出来和他们砍杀!

    如果搁在以前他绝对会跳出来去砍杀四方,但在哥特兰岛被反击的敌人暴打得狼狈逃窜,那场失败的战斗的教训就以可怖的伤疤留在其左臂。他就是不出现,仍旧要求手下的战士继续射箭,至于所携带、缴获的箭矢越来越少,那也不碍事,打不了打完这场伏击战兄弟们撤了便是。终究兄弟们不过是一支斥候部队。

    阿里克确实只有在箭矢快要耗尽的当下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担任斥候的任务。

    瓦特亚拉被迫败走,他的木盾上插着多达五支箭,而他的兄弟们损失非常巨大,不少人干脆逃到了对面的林子里,亦有人赶忙向着来时的堡垒逃遁。

    但罗斯人的箭矢仍在飞射,让塔瓦斯提亚人震撼的是,敌人似乎都是神射手。

    乱军之中有人爬到瓦特亚拉身边:“我们快走吧,罗斯人大军就在林子里,我们回去仗着山堡还能坚守,现在留在这里大家全都要死!”

    说瓦特亚拉不甘心撤退,考虑到现实真是不走不行。

    本想着和罗斯人的主力来一场决战,自己立下赫赫战功后再来部落联盟里捞取声望以图大业,现在看来还是保命最重要。

    他带着兄弟们赶紧撤离,这谈不上太可耻,因为很多人早就撒丫子跑了……

    罗斯人看起来取得了胜利,就是这样的胜利,兄弟们不过是笑笑,没有人有着血战得胜后的欢愉。

    又有人窜到阿里克身边:“他们居然这么弱!老大,咱们回收了箭矢就沿着他们的退路夺了他们的营地,依我看就靠咱们三十人,真能砍掉他们三百个脑袋。”

    阿里克坐下来,使劲拧拧自己的胳膊:“先打扫战场,反正你们中也没谁懂得那些敌人的语言。”

    现在又有人窜过来:“我懂!”

    “你?”

    “据说科文人和塔瓦斯提亚人有关系,我在这边捞鱼和那些科文人打过交道,也许我可以听懂这些敌人的语言。”

    “那就试试吧,我倒想知道他们的情况。”

    罗斯人捡拾这箭矢,顺便也给死了的敌人收尸。

    这绝非他们好意,完全是阿里克有意对敌人进一步的羞辱。

    有两个受了不重箭伤的敌人被押解到阿里克身边,果不其然塔瓦斯提亚人和科文人语言有着很大共性,一些关键的情报方为罗斯斥候们得知。

    阿里克万万想不到,这并非入侵者的一次偶然的入侵,而是有意的永久性占领。这种行为的性质,就相当于丹麦人远征北方占领梅拉伦湖区一样恶劣。

    俘虏为了活命尽量说明自身的实力,声称五百人占领了一个旧堡垒。

    五百人都是战士吗?因翻译的谬误阿里克确信这一点。如此以来收殓的大概七十具尸体(伤者被砍杀)不过是敌人兵力的七分之一?

    获悉这个消息,嚷嚷着凭着三十个斥候就歼灭入侵者的兄弟这下闭嘴了。

    阿里克猜得出那个所谓的堡垒必然是旧灰松鼠山堡,当年攻克这个堡垒罗斯人也付出了一些伤亡代价,且那个堡垒确实需要一些重型武器才能击垮。他想到了新的战术,纵使兄弟们不能歼灭入侵者,搅扰着敌人整天生活在恐惧中倒是非常乐意也很有信心。

    俘虏并没有被杀死,此二人被释放,并带着一些非常关键、简明扼要的信息逃回了被塔瓦斯提亚人占领的山堡。

    此二人后于逃亡者回来,他们向瓦特亚拉诉说了罗斯人交待的事。

    他们只转述了罗斯人传出的发音奇怪的科文语言的词汇:“冰雪融化、罗斯、船只、很多人、战争。”

    打了窝囊败仗的瓦特拉瓦正在气头,落败的战士惊恐与罗斯人很快就进攻山堡,加上全部的塔瓦斯移民的女人和孩子,他们已经在加固自己的防御做好了打守城战的准备,一如在故乡与卡累利阿人战斗那般。

    现在的瓦特亚拉基本弄清楚一件事,罗斯人的主力还没有杀来,来者只是一支小部队。

    可这不是更加恐怖吗?!

    不过是一支小部队!就让自己现有的三百多个兄弟,一战损失七八十个!活着的都被那诡异的箭矢吓得瑟瑟发抖,甚至对外出打猎都充满了恐惧。猎人们根本就不怕熊与狼,他们就怕走着走着突然被飞来的箭矢精准打穿脖子,毕竟那恐怖的箭矢是木盾都不容易挡住的。

    放弃这一带是不能的,把控这片地域的资源,塔瓦斯提亚会变得更加强大。

    瓦特亚拉没有想到逃跑,这若是真的跑了,可就没有脸去见故乡的人们。

    他开始派出信使去后方求援,获悉了远征部队与神秘罗斯人交战并吃亏,塔瓦斯提亚盟主瓦特卡德勃然大怒也在情理之中,且联盟里所有的村庄都要求必须出兵抱住大家的胜利果实。

    至于出兵多少,这就有讲究了,需要一番会议。

    也恰是在他们忙着商讨之际,实实在在耽搁了援兵的出现。

    宏观上气温是逐渐变暖,阿里克也察觉到了海冰正在快速变薄。就在这世界即将恢复温暖的时间点,他下令战士们布下恐怖的氛围。

    罗斯的侦察者也在打猎,只不过猎物名单里多了塔瓦斯提亚人。

    现在可好,塔瓦斯提亚人更愿意躲在山堡里,活动区域仅限于河畔捞鱼,很多人陷入半饥饿的状态,只因那些冒险进入远处森林的人都没了音信,去打猎获取肉食变得极为危险,那就只好忍饥挨饿傻傻等援兵。

    但罗斯堡已经收到了阿里克的调查报告,虽是信使带着口头的消息坐着驯鹿雪橇冲回来,信息存在一定失真,留里克确切地明白了两个基本信息:第一,敌人占领整个流域就不想走,除非用战争手段将至全部杀死;第二,敌人战斗力羸弱,然其兵力之规模的确需要罗斯人重视。

    留里克该如何判断?

    这不就是塔瓦斯提亚入侵者的故意挑衅,一上来就渴求一场大决战?罗斯需要的就是这个!正好用塔瓦斯提亚这种羸弱的敌人练练兵,为下一步远征不列颠做准备。

第565章 冰海解冻之时

    那些塔瓦斯提亚入侵者会增兵吗?他们会派来多少人?他们是否因为再三考量后放弃?

    就现有情报而言,那些入侵者在被暴打之前是不会跑的。

    去东方打仗,也许可以砍杀一千个敌人?这种好事儿可是让罗斯的勇士早早地磨刀霍霍。

    可这场战争即便胜利了,留里克估计自己不会在战争中得到什么好处。虽说此可为练兵一役,终究敌人那里也没什么油水,他不希望这一战太过持久,就必须一战将敌人打得吐血三升,使之长时间内不敢进犯。

    罗斯军当出动精锐战士,再以精锐武器,尽量无伤亡的取得胜利。

    自第一次送信后,阿里克的派出的使者平均五天带来新的口信,汇报其在被占领的旧灰松鼠山堡的见闻。

    但大海的解冻势不可挡,海洋先于陆路积雪融化,这迫使到了三月底,阿里克只能让坐雪橇的新式绕着整个海湾兜圈子,绕行艾隆堡再回到罗斯堡。

    新的信使来了,这个男人风尘仆仆归来,所要汇报的实际仅有一句话。

    即便是一句话也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现在这一则消息已经在蠢蠢欲动的罗斯堡蔓延,数以百计的壮汉举着光着膀子,亮出那满是金色胸毛的胸膛,高举着斧头和剑欢呼敌人的增兵!

    海冰简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且陆路的冰雪融化速度也很惊人。

    留里克的宫殿之庭院,平整的水泥地面重现。仆人早已清理干净积雪,几乎是得到了那位约翰英瓦尔的教化,这些主的羔羊变得更乐于工作。

    本被冻得很瓷实的大地逐渐变得泥泞,在正午阳光下,耷拉在各个房屋的冰凌也在快速的滴水,为了避免突然坠落引人受伤,民众已经在拨掉这些危险物。

    留里克急忙将信使请到自己的宫殿第一层,又召集罗斯堡的精英力量。

    尤其是先前征讨哥特兰岛时被他册封的旗队长与百夫长,一群赳赳武夫兴致勃勃坐了两排。

    留里克自傲地坐于正堂的熊皮宝座,再令这位信使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再说一遍。

    “是!”盘腿而坐的信使喝了点麦酒又啃食麦饼,他精神焕发地宣布:“我们一直在那个山堡附近徘徊,袭杀塔瓦斯提亚人的猎人。我们前些天看到有大量的持矛、持弓者进驻山堡,阿里克大人要求兄弟们暂且回避。我们经过了侦查,可以估计出敌人的兵力。”

    “有多少?真的有一千?”

    “是。至少一千人,也许实际数量更多。”

    “但他们非常羸弱,不是么?”留里克故意这么问,引得在场的兄弟们哈哈大笑。

    信使亦在狂笑,又扬言:“我们太高看他们了。如果派去的不是五十人而是五百人,敌人已经被全部歼灭。大人,我们已经持续伏击作战一个多月,还没有一人伤亡。”

    留里克点点头,又看看左右的男人们自信满满的脸,再扪心自问,若是一个多月前在凯哈斯发出警报前就派出一支兵力雄厚远征军,战争问题理应解决。

    现在出兵多少仍是他这个决策者当定夺的,兄弟们都等着他拿主意,因为大海即将解冻。

    “好啊。今年的春季来得早,远方的麦子可以提前播种,秋季又是一场丰收。”

    说着,留里克站起身:“我本是谨慎的认为他们是强敌,既然如此,我决定尊重这群侵入罗斯领地的敌人。”

    奥托敏锐的察觉到儿子有一些藏起来的奇思妙想,便突然说道:“你……总不会也派一千人讨伐?”

    “不!对于他们最大的敬意就是赶尽杀绝,我凭什么要和他们对等兵力作战?海湾很宽阔吗?我们的帆船最快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能抵达对岸东方之地,再说海冰溶解后,很多渔民也要到那边捕鱼。我要出动两千人,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

    两千人,此实为罗斯堡精锐尽出。

    趁着全部的百夫长、旗队长尽在如此,他立刻做出安排。

    留里克的兵力部署是这样的:

    勇士第一旗队、梅拉伦旗队。这两支旗队即有兵力达到一千人。

    射击旗队,兵力也在六百人数量,只不过该旗队是集合多种远程兵种的大杂烩。

    这里亦有留里克的精锐卫队,当有一百人出战。

    如此一来罗斯人就派遣了一千七百人的队伍,剩下的三百名战士的名额自然由巴尔默克人填补。

    甚至是奥斯塔拉人也会象征性的派出战士,只是卡洛塔和她的一小撮被挑选的女战士,会编入射击旗队参与战斗。

    至于为何不把不把第二旗队也拉进来,在留里克的计划中,第二旗队除了镇守后方伺机提供支援外,便是跟着奥托再去一趟诺夫哥罗德索要贡品。

    在会议结束后,留里克以两天时间精进了他的兵力安排。

    即便只是听到了这一出兵数量,巴尔默克的比约恩兄弟都是非常羡慕。

    比约恩,他羡慕留里克的强大号召力,明明只是一个少年,振臂一呼就是两千人以上的响应。

    但接下来的军队集结,带给比约恩的完全是一种震撼。

    这是何其规整的场面啊!

    勇士第一旗队,旗队长本该由阿里克担任,介于他还在海对岸精进游击战术,就由哈罗左森暂领旗队长一职。

    而梅拉伦旗队,这支部队的兵力构成多是投奔罗斯人的同盟部族,甚至还有战场投诚的丹麦人格伦德及其朋友们,旗队长仍是赫立格尔这个梅拉伦部族老战士。

    无论战士来自何方,现在他们全都是罗斯军战士。

    罗斯公国,她实质上成了五花八门族裔的大杂烩,罗斯部族占有者最高军政权势,留里克也不能拒绝其他人对身份地位的追求。罗斯公国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人心若是散了,公国也会瓦解。

    在强化共同体方面,战士们完全统一的着装,必是一种具象化表现。

    现在所有罗斯战士的着装完全相同,无论内部穿着如何,这在外部清一色套着缝着交错蓝纹的没膝白袍。

    所有人的圆盾也不再是五花八门的涂装,战士当然可以追求自己的个性去做一面个人的盾牌,但出征之际,大家必须清一色的准备一面涂抹松脂撒白泥,再以菘蓝染出十字蓝纹的圆盾。

    整个军队必须凸显出白与蓝的色调,与罗斯公国的旗帜交相呼应。

    连带着留里克出动的“孩子部队”,被挑选出来的少年少女也是这般着装。

    少年所持武器皆为十字弓,也唯有这等武器能让他们发挥出战术优势。

    壮年战士不仅带着剑与盾,一支短矛也拿在手,矛头之下也有蓝白色的布条捆扎。

    他们首次集结又结成矩阵,惊得比勇尼和他的手下自愧不如,相比之罗斯人的整齐划一,自己的人简直窝囊至极!

    到底彼此是兄弟,看得兄弟部队吊儿郎当得,留里克如何过意得去。罗斯堡之前一直在大肆进购亚麻杆,如今亚麻经过一番工序就化作这一件件白衫。库存的白布还有很多,留里克这番就平价卖给比勇尼一众,只是为了区别真正的罗斯军,巴尔默克军的三百勇士仅是单纯白衫裹在外身。

    第一次集结只是为真正的阅兵做准备。

    留里克就是要进行阅兵,而阅兵本身也只是今年春季大祭司中的一个仪式。

    每一年海冰融化得足够航行,便是罗斯人春季大祭司之时,今年与往年有太大的不同!

    曾经,这场祭祀之后渔民恢复温暖期的正常作业,大批商人带着北方毛皮回到梅拉伦湖贸易,而罗斯的索贡船队也会奔向诺夫哥罗德。

    今年在这些基础上还要增加两项大事:四艘新船下水和出征前的阅兵。

    一切的都在有条不紊筹备中。

    留里克的妻妾们全都要在仪式中担任祭司的工作,即便是那位斯维特兰娜,她的脸庞是如此美丽,必须要一身素服头戴松芽头冠站在显著的位置。

    固然北欧世界不存在坐月子的概念,介于天气寒冷到处积雪,大祭司露米娅生了孩子后仍旧实实在在做了月子。这次春季开航大祭司可谓她的复出,其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完毕。

    而诺伦与那十位留里克的斯拉夫女仆,现在清一色担任起乐师的工作,她们将吹笛打鼓,让仪式变得更有神圣感。正是为了这一目的,留里克可不仅仅是从艾隆堡把所有的科文长弓手拉了过来,连带当地的女祭司波尔拉一并拉来,令这位老萨满摆弄口簧琴给乐曲增加搬走。

    终于,四月的第十日,现在人人都能判定海面上漂浮的那些冰块对于普通的渔船也无威胁,整个港区实质上解冻,只需一场仪式后,大家就能进入大海捞鱼了。

    仪式正在这天清晨召开。

    整个罗斯堡的居民全都走出家门,平凡者看到海边密密麻麻站着大量白袍的战士。

    在各类人等的万众瞩目下,一座小火塔熊熊燃烧。

    留里克在复杂而悦耳的音乐声中亲手刺杀一头鹿,任凭鹿血流入海洋,罢了鹿尸投入火塔焚烧。

    露米娅高举宝石木杖仰望苍天,向着神诉说罗斯人的夙愿。

    站在木墙上的人、码头简易塔吊的人,亦或是已经坐在渔船里的人,他们目睹的仪式到现在不过是比去年增加了一些新花样。

    真正壮丽的场面现在终于开始了。

    今日将有多达六艘大船下水,比起检阅战士,这才是最壮观的!

    地面上布置好了涂抹了鲸油的木道,大船陆续在一百多名壮汉拉拽的绳索牵引下奔向大海,最后利用地势,一艘又一艘大船滑入海洋。

    那大船如水每掀起一片水花,都会惊得岸上民众欢呼。

    直到他们看到这样一艘样貌就颇为奇怪的船,更是为她尖叫。

    此刻该船内部的几名壮汉,为首一人兴奋大叫:“我们动起来,让其他兄弟开开眼!”

    这就是墨丘利号,她的人力螺旋桨系统已经启动了!虽说这航速并不快,此番可是在近万人的瞩目下,她还没有安装风帆,这入了水就在船尾划出航迹线,肉眼可见的航行至峡湾海域里面,更神奇的还是在方向舵的操控下转了一个大圈!

    堪称神迹的表现惊得奥托老脸都在颤抖,虽说他知道这并非神迹,而是一种复杂的机械组合。儿子果然是做到了,船只在港区可以不受限于的风向自有前进,一入划桨船,可她的桨呢?

    奥托自然知道墨丘利号有着神奇的螺旋桨,可广大罗斯民众不懂啊!

    人们在尖叫欢呼,无帆无桨也能前进,声称这是奥丁赏赐给罗斯船只的神力。

    今日毕竟是个盛会,被实质上囚禁的埃斯基尔被放出来参与盛会,经过这场仪式,埃斯基尔这个家伙也该被放走了。

    这位老传教士拄着木头十字架,目睹一艘无风无桨就自由前进的船,他疾呼“这是恶魔之力”,完全不同于罗斯人的惊喜,他有的更多是恐惧。埃斯基尔又不是傻子,他看到了罗斯人那朝阳下矛头、头盔的反光,再看看这整齐划一的着装,仅就这军容,就强于不莱梅伯爵和汉堡伯爵百倍。

    因为那两位伯爵,除了自己的扈从,再从农民里集结出一千人的“大军”,没有三周时间想都别想。

    他们这群大军,总不会是要进攻南方吧……

    留里克的嗓子是有限的,他自知喊破喉咙也不能让一番肺腑号令响彻全军。仪式之后罗斯人将采取怎样行动已经无需再言,留里克亲自挥动一面旗帜,候命的海边大军开始了耀武扬威地转圈前进。这也又讲究,所谓让神看看罗斯军的真容,亦是让所有的罗斯民众、客居的商人以及五花八门的人看看罗斯人的实力。

    他们的走动近看并不是整齐划一,可是距离一远,人们看到的根本就是几个白色的方阵在走着整齐的步伐。

    迄今为止,在罗斯人的领地所见所闻已经彻底超越了埃斯基尔的最高估计,海面上漂浮着多达九艘大船和密密麻麻的小船,一群着装完全统一的大军连走路都是整齐划一。

    北方崛起了一支强悍实力!该势力对丹麦人也明显是敌对状态!其首领对于神圣的信仰态度也非常暧昧!也许他们很快就能发展成为新的信众,乃至接受罗马教宗的册封成为北方的王国,并与法兰克结盟……

    埃斯基尔难免不去想很多事,他毕竟也不是单纯的传教士。

    他把所见所闻深深记在心里,获悉自己已经被释放埃斯基尔没有任何的高兴,或者说他迫不及待要最短时间回到汉堡,去面见汉堡伯爵汇报此事。罢了再去不莱梅,最后跑到兰斯汇报这一惊天大秘密。

    埃斯基尔所想的一切,留里克如何关心呢?

    罗斯人在欢呼雀跃中让亟待出征的大军也卯足了劲,此战非常特别,他们不再希望通过战争得到大量战利品,而是单纯通过杀戮告诫入侵者行为的愚蠢,乃至向奥丁证明自己的确是真勇士。

    唯有塔瓦斯提亚人,对于海对岸的强敌仍旧浑然不知!

    现在手握援兵的瓦特亚拉自信心爆棚,他开始出动外出去追杀潜伏的袭击者,小规模的战斗自然此起彼伏。新来此地的塔瓦斯提亚战士终于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恶性战斗,但似乎藏匿袭击的敌人越跑越远了。

    一些大胆的传言在塔瓦斯提亚人中流传,所谓科文人和罗斯人都在放弃这里,美妙的山川河流已经是塔瓦斯提亚新领地。

    其实是阿里克见得冰雪消融,已经迫于食物匮乏的压力急忙撤回入海口的那座小岛,他和伙计们自然趁着海冰融化赶紧钓鱼果腹。

    这才对手看来是一种退却,阿里克已经无所谓了。

    他与伙计们自发地望着西方已经恢复波涛的大海,所有人知道,故乡的舰队即将抵达。

第566章 科文斯塔德登陆场

    一艘艘渔船离开母港开始今年的捕捞作业,一批极为大胆的渔民已经直奔罗斯堡的正东方而去,他们并非追逐日出,完全是基于自己身为罗斯人的光荣,自发为亟待出征的大军打头阵。

    往好了说是这样,本质的原因正是他们要抢占奥卢河入海口出的渔获资源,抢先一步于其他族人捞到一些大鳕鱼。

    罗斯堡这边,军队已经准备就绪。

    身着蓝纹白袍的战士带着各自的武器,走着木板开始登船!

    留里克站在高处,兴致勃勃地目睹这壮观的场面。现在他可以说,谁敢质疑罗斯军不是北方之主呢?

    自豪的心情溢于言表,他随口问及站在身边的“小随从”约翰英瓦尔:“比起法兰克人,你觉得我们的罗斯军队如何?”

    “强大!非常强大。”约翰英瓦尔赶忙唯唯诺诺道。

    “是吗?这一战我必须带上你,我会给你剑与盾。”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想着自己竟然要去战场,这心中的恐惧毅然涌上他的心头。约翰英瓦尔的内心是拒绝的,他到底是接受了所谓神圣信仰,教士们说了圣职者不可杀戮,不可双手沾满任何的血液,哪怕是羊血都不行。

    “你还是犹豫?你别无选择。”留里克摇摇头,让想要解释的约翰英瓦尔闭嘴:“放弃你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是个丹麦人,又不是一只绵羊。我在你这里已经学完了拉丁语,想证明自己还有作用,就跟着我们打仗。我不求你真的杀死一个敌人,至少也得身在军中。”

    “是……是!”

    这番对话可为菲斯克听到。

    这位充满勇气的少年走来,一手便掐住约翰英瓦尔的脖子,又对留里克说:“兄弟,我们的军队里不该有懦夫。他必须杀死一个敌人证明自己。”

    “也好。”留里克耸耸肩,“就给他一把十字弓,你来令他射击。我改主意了。菲斯克,这个约翰英瓦尔若是怯懦了,事后你就揍他。”

    现在就连被认为有些软弱的卡努夫都变得勇敢,对于手下茁壮成长的年轻战士,留里克需要表现得比在哥特兰岛决战时更好。

    这个时代,男孩子生来就是保卫部族、保卫国家的,参与战争、杀戮,在其人生中都占有很大的份量。

    少年们开始背着装满预制食物的背包、箭袋、水袋,扛着轻型的木十字弓登船。

    精锐的壮年战士所背负的武器装备更多也更沉重,甚至一些双轮手推车也正被绳索捆绑着,被船上的人拉到甲板再运抵货仓。

    罗斯军再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典型维京海盗部队,他们的武器装备更加精良,船只极为新锐,为此也牺牲了不少军事效率。

    不过,这样的罗斯军可是在留里克的安排下,任何的作战都会储备更多的后勤物资、重型武器,他们有着远超其他维京人的战争韧性,具备打攻坚战的能力。

    当然对比也仅限于各路维京系势力的内部对比,比之法兰克人,当下的罗斯人恐怕仅仅在集结兵力之极限上弱于法兰克王国了。

    一支将更快波的尼亚湾的舰队形成了。

    阿芙洛拉号、斯佩洛斯号、古尔多特号、奥斯塔拉公爵号和巴尔默克号(比勇尼简单以自己部族命名之),五艘风帆巡洋舰。

    墨丘利号、维纳斯号、莫娜号、马斯号,四艘风帆驱逐舰。

    巡洋舰装载二百名战士毫无问题,驱逐舰装载一百人也是正常。

    考虑到现实的原因,仍有十艘经过改造的武装货船担任运输人与货物的工作。

    因为这一仗不再是单纯讨伐入侵的塔瓦斯提亚人这么简单,留里克和精英们商议得到一个非常简单的结论,便是现在罗斯公国还不具备一口吞灭塔瓦斯提亚人势力的能力。此自寻死路的势力当然要征服,但不是现在,甚至几年之内都是难以完成的。

    为了避免敌人再来寻衅,罗斯人必须在奥卢河入海口建立一座永久性堡垒。奥卢河流域的科文人势力实际上已经瓦解,接下来再不需要任何的委托统治,这片区域将为罗斯人直接占有并开始殖民。为此将海岛的夏季渔村改造成一座水泥加固的木质堡垒何其重要。

    和煦的南风一扫寒冷,罗斯海军出动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利用自己巨大三角帆的技术优势,利用南风之力达到这类帆船可以拥有的最高航行效率,哪怕船只里站了满登登的人。

    从罗斯堡峡湾(实为今吕勒奥)至奥卢河入海口的海岛(实为今海卢奥托岛),直线距离仅有一百四十公里罢了。

    罗斯船队一度达到了十二节的惊人高速,综合也保持着八节均速。

    他们上午出发,在当日太阳几近落山之际,趁着最后的余辉,罗斯船队齐聚这座岛屿的天然小海湾。

    运输木料的货船就在岛屿停下,与先前抵达的渔民会和。

    岛屿上将兴建其一座堡垒,但罗斯军队将在河流入海口处下船。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阿里克已经在海岸点燃大量篝火,明晃晃的一串火焰在夕暮下标注起那里就是最佳的登陆场!

    固然是夜间登陆麻烦很多,奥卢河入海口的水文条件倒是帮了罗斯人大忙。

    这里的水位总得不到两米深,海床满是细密的沙石,毫无任何的毁船礁石,再逢夜晚潮汛,罗斯人的登陆活动虽磨蹭到夜幕降临,抛锚的船只就停在近海,除却一些重型设备、物资还扔在船上,人员是清一色地淌水登陆。

    留里克拖沓着湿漉漉的皮靴就近走向一处篝火,娴熟地脱下靴子将至炙烤。

    一双大手猛地从背后将他抱起来。

    “喂!怎么回事?!”

    “兄弟,你可算来了!”阿里克抱着自己的老弟转了三圈才将至放下。

    篝火的光照在阿里克的脸上,时隔一个多月再见自己的堂兄,“你……变得苍老了。”

    “是吗?”阿里克一摸自己满是胡须的脸,嘿嘿笑了。

    “你的口气有些臭……”

    “没没法,这些日子我们吃了太多生肉,狼血也喝,现在冰雪融化兄弟们才有吃鱼的机会……”望着夜幕下集结的大军,阿里克少不了一阵感慨。

    “留里克。”

    “嗯。”

    “你带来的军队太多了。”

    “太多吗?两千人也算很多?”

    “居然是两千人?!”听得,阿里克缓缓笑出声,很快就引得他的那群风餐露宿的斥候们捂着胸口爆笑。

    “你笑什么。”

    “哈哈,我是笑那些愚蠢的敌人怎么都想不到会被这样一支大军歼灭,我们会快速胜利。”

    留里克虽是舟车劳顿,他仍要认真听听老哥对于敌情的详细介绍。

    再看广大的战士们,他们下了船就纷纷点燃新的篝火,往往是七八人聚在一处,烤食昨天夜里捕的鱼,或是陶瓮煮麦。

    甚至还有五口大铁锅夹在石头堆砌的简易灶台,只是要吃这锅中煮熟的麦子可要等一段时间。

    管它食物是否输了,许多人囫囵吃了鱼,裹着皮革毯子倒头就睡。

    留里克的精锐佣兵则在吃罢饭后,为他们的金主大人搭建麻布帐篷。

    罗斯军的近海营地正在建设,此地密布的篝火与繁星交相呼应,不远处的海盗也亮起大量篝火。

    罗斯大军已经登陆,此事塔瓦斯提亚人还未能第一时间知情。

    阿里克如实告知老弟这段日子的遭遇,原来勇敢的罗斯侦察者们已经丧失了很大的锐气,面对蜂拥而至的敌方援兵,阿里克的行动愈发变得保守。

    塔瓦斯提亚人意识到对手示弱随即开始“穷追猛打”,固然在弓箭上仍然吃亏、亲近为之都没射杀、俘虏一个敌人,至少那些罗斯人被驱赶到了大海。

    已经有塔瓦斯提亚猎人发现大海解冻,有新的船只抵达不远处的海岛。这群山林猎人几乎是首次见到海洋,漫无尽头的水域引得他们恐惧,继续追击的勇气也消失了。

    阿里克手下就五十个疲惫的兄弟,且箭矢终究是损失大半,时逢冰消雪融,仅凭这些疲惫之人再主动进攻,身为指挥着的阿里克带头不想这么干。

    交战双方达成了一种极为微妙的默契,互相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使得奥卢河临近入海的一片区域,突然没了人类活动的踪迹。

    对敌人有了新的认知,留里克的脑子里也做出了新的部署。

    芬兰的雪会说话?

    那些塔瓦斯提亚人显而易见就是构成千年后芬兰民族之基础,如若这群人意识到了可以利用山林的地理优势展开军事行动,罗斯军是否会吃亏呢?

    留里克实在没心情和他们打游击,想必对方也没这方面的想法吧。最好采取某些手段诱使他们的主力尽数与自己进行决战,可敌人会轻易的按照自己的构想行事?

    他不敢把敌人想得过于愚蠢,大军就在这里,到底得有一个明确的主攻方向。

    这个主攻方向再明白不过——旧灰松鼠山堡。

    新的一天,罗斯人尚未完成的登陆作业继续,且这个入海口的营地也开始加紧建设。

    有了在哥特兰岛构垒的经验,罗斯人的土木工程也变得有些章法。一千多人齐动手去伐木,大量松木插在挖好的软泥土坑里形成木柱,依托这些木柱,一批建议木棚开始搭建。

    在留里克的计划中,海岛上的木堡是罗斯人的最后堡垒,这座建立在陆地上的营地将被长久经营下去。

    当前正在建造的军营和正在建造的海岛堡垒,将作为罗斯人全新的定居点而存在,其名字简单也约定俗成——kwenstadt(科文斯塔德)。

    如果这里是一座大型定居点,自然要拥有burg的后缀,她终究只能是一座小渔村,没有哪个罗斯人会觉得这里会发展得盖过罗斯堡的光荣。

    科文斯塔德,本是描述海卢奥托岛上的渔民夏季营地,这一约定俗成的称呼变成正式成了新定居点名号。

    留里克还没有蠢到刚刚登陆就立刻开拔进军旧灰松鼠山堡,出于一种对安全感的谨慎固执,留里克要求大军至少先把各种物资搬运下来,再把营地最基础的防御措施建造好,之后在谈攻击之事。

    登陆后的两个白天,罗斯人都在忙着建设营地。初步的木墙正在拼接建造,持铲的人掘土加固。还有一些人已经在搅拌带来的数量不多的水泥与河沙,打算用来加固营地的关键部分。

    他们倒也不是单纯的“盖房子”,一批哨兵端着十字弓被安排到距离营地远一些的区域埋伏,他们奉留里克的命监视,防备敌人可能的偷袭的同时也兼顾抓舌头。

    “舌头”不请自来!

    多日没有发现对手的踪迹,一些大胆的塔瓦斯提亚猎人试探性地摸到海岸。有些猎人震惊地看到远处的海上居然停泊着大量的船只,有些船的体型如同浮在海面的山!

    猎人急匆匆向东边逃窜,只求尽快把这惊人的消息告知头目。

    在这一过程中,就有人被埋伏的罗斯哨兵射杀乃至生擒。

    有五个倒霉的塔瓦斯提亚人猎人先被暴打一顿,最后满脸是血得被拖拽到正在建设的营地。

    也就在这一档口,留里克与全部的旗队长、百夫长,乃至巴尔默克盟友,关于征讨入侵者做出了明确的战略规划。

    规划完全基于阿里克一伙儿人一个多月来得到的综合情报,留里克和大家做出了完全一样的判定,便是入侵者能长期的盘踞于此,依托的就是科文人遗留下来的山堡。

    火灾以及曾经兵燹荼毒,使得旧鲑鱼之主山堡也让入侵者缺乏兴趣。

    塔瓦斯提亚入侵者完全是依托着防备良好的旧灰松鼠山堡兴建了据点,只要拔除掉这一据点,敌人或许会逃入森林短时间不会逃离,但没有据点终究是全部离开。

    也许双方可以在山堡外找寻一片开阔地进行一场决战,奈何河流已经解冻,这片河区哪里有什么空场可供两军摆开阵势决战呢?

    那就不要想着列阵决战,大军直捣黄龙这一次彻底拆毁旧灰松鼠山堡得了!至于要打一场攻城战,比起三年前的征伐,这一次留里克实在准备颇多。

    那些两轮手推车不单纯拉运成捆的箭矢、粮食与咸鱼干,它们的首要任务是作为重武器的载具。

    扭力弹弓和公牛投石机被麻绳捆在两轮手推车上,干脆成为了一种机动性的武器。十座扭力弹弓和十座投石机,再搭配强弓劲弩,对手哪有赢的机会。

    有些百夫长实为当年老兵,提及那一次征发大家就津津乐道。

    更奇妙的是,曾经的灰松鼠堡的主人就在罗斯军中,梅察斯塔和他的族人一听是攻打塔瓦斯提亚人,可是高高兴兴为罗斯而战。在获悉战争胜利的关键在于摧毁灰松鼠山堡,这些堡垒的旧主人毫不犹豫的指明攻击方案。

    毁灭自己的旧宅还是一样高兴的事?物是人非了,梅察斯塔和族人在艾隆堡的新家园日子过得极为舒适,故土已经没了留念,拆了旧寨痛击塔瓦斯提亚人,科文人都想为祖先被驱赶追杀之事报仇。

    现在,五个“舌头”在军事会议结束后不久就被押解过来,情况发生了一些有利变化。

第567章 夜幕下的遭遇

    五个塔瓦斯提亚俘虏被押解至留里克的大帐,比起被俘和未知的命运,俘虏现在的心思都被里罗斯人的庞大营地和大量船只所震惊,继而这份恐惧超越了死亡本身。

    留里克无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考虑到塔瓦斯提亚人和科文人在语言上的共性,便当着俘虏的面表明身份。

    “你们这些塔瓦斯提亚人,入侵我的领地,杀戮我的仆人。现在,我们罗斯前来复仇。我!就是罗斯的……是首领。”

    本来留里克想说自己是公爵来着,对手又不懂这个词汇便作罢。

    科文人梅察斯塔对这些敌人有的只是无法弥合的愤怒,随口嚷嚷,“不要和他们废话了,我们当把他们杀死。”

    “不必。”留里克伸手示意梅察斯塔闭嘴,接着直白告知所有人,“我无意杀死这五人。”

    “不杀?”阿里克警觉起来,又笑道,“是仁慈?”

    “是工具。我们本也犯不着听他们多言,让他们做信使,把他们全部放走。”

    大家互相看看,觉得这一决策也可以。

    五个俘虏很快洗耳恭听留里克的战争宣言。

    “我们罗斯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将你们全部消灭!我会攻击你们的堡垒!告诉你们的首领,我们希望一场决战。如果你们勇敢,就找寻开阔地和我们决战。如果害怕我们的大军,就坚守你们的堡垒。如果你们懦弱,就从我的领地永远离开!所有留下来决意和我们战斗之人,无论男女最终全都会被杀。你们走吧,告诉你们的首领我们罗斯人的态度。”

    等于说这个年轻的罗斯首领只给了塔瓦斯提亚人两个选择:战争或逃跑。

    他们被揍得鼻青脸肿,多人被打得熊猫眼。

    有人趴着支支吾吾,言语多有不屑,“我们……绝对不会逃。我们的首领会与你们决战。”

    “决战?就怕你们的首领见到我的军队吓尿逃跑。”留里克继续挑衅。

    “不……我们不会逃,海的这边都是我们的领地,你们……你们是敌人!”

    嘴硬?留里克挺喜欢他们保有嘴硬不屑的态度。

    留里克看看左右嘿嘿一笑,又绷着脸对着俘虏挑衅,“我懂得你们的语言!听好了!我要砍了你们首领的脑袋,用他的头骨给我最卑微的奴隶做水杯!如实告诉你的首领。”

    他们当然不是轻易被释放,五个俘虏全被留里克下令被恶意割掉了双耳。

    这还不算完。

    留里克的挑衅与说明来意之阳谋是为了保证敌人也来追求决战,只要激怒敌人,敌人便会变得鲁莽,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留里克的举措也就到此为止,然阿里克还有一份极为恐怖的礼物赠予了这些被放逐的俘虏。

    那是可怕的皮,现在被打包扔给俘虏。

    这些皮都来自先前死去的塔瓦斯提亚同族,想不到啊……

    俘虏被吓得魂不守舍,甚至忘了被割耳的痛苦。

    他们各背上一张皮革,带着沉痛又悲愤的心踉踉跄跄离开。

    至此大部分罗斯人已经非常相信,经过这样的羞辱敌人一定也渴望一场决战。

    哪怕这一带地域缺乏开阔地,只要是列阵决战,罗斯人就能发挥巨大的战术优势。

    见得营地布置得差不多,罗斯军在留里克的带领下开始最后的准备,他们即将开拔应战。

    就像留里克希望的那样,五个被放走的俘虏沿着河流逃遁,在旧鲑鱼之主山堡的位置与同族遭遇。

    虽遭到骇人的羞辱,他们仍在惊恐中说明罗斯人大军杀来的事实。当他们卸下那些被剥掉的皮革,围者无不震惊,多人干脆呕吐!

    塔瓦斯提亚人给了罗斯人“剥皮手”的骂名,看着被吊起来的同族血肉模糊的尸体,坐镇后方的指挥者瓦特亚拉下令一旦抓住一个罗斯人,就如同对付猎捕的松鼠、雪貂一样,活着吊起来剥皮以牙还牙!

    五名被割了耳朵的人很快被其族人护送会防御已经颇为严密的旧灰松鼠山堡。

    这五人见得自己的老大,热泪不自主地倾泻而出。

    “不准哭!不准做懦夫!告诉我你们遭遇的事!告诉我罗斯人是否真的要进攻我们!”

    有一人抹一把眼泪,抬头仰望暴怒中的瓦特亚拉,右手也猛地指向西方:“我们看到了他们的营地,那里至少有一千人!我看到了罗斯人首领,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他们说了,要和我们决战,要把我们的人全部杀死。”

    “唔?他们真是这样决意的?”听得这个,瓦特亚拉猛然站起,那脸上的青筋几乎爆炸。

    坐在这木屋里的一众精干之士一听罗斯人竟是这样的企图,情绪完全炸了锅。

    有人奋起咆哮:“那就和他们决战!我们的矛头也是铁!我们的箭簇也是铁!我们人多,杀了他们,不要俘虏!”

    “对!上次的失败只是一个意外!如果是堂堂正正作战,我们一拥而上就能把他们全部杀死。”

    “不要活口!就算是俘虏了一百个敌人,也把他们吊起来剥皮。我们一个奴隶也不要!”

    “所以我们现在就召唤所有兄弟,走出去和他们决战!”

    ……

    固然有人觉得贸然的决战有些冒失,瞧瞧现在的气氛,轻言谨慎行事者怕是要被兄弟们当做叛徒打一顿。

    这些塔瓦斯提亚的精锐如何这般仅因三言两语的情报就如此暴怒?完全是因为阿里克的斥候们的恶劣行事。

    被吊起来的骇人的尸体是最凶猛的羞辱,阿里克完成了自己的目的,他早就引得对手暴怒。

    被这样的气氛感染,麾下现有一千三百多名塔瓦斯提亚勇士的瓦特亚拉完全忽略掉了之前失败的被伏击,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渴求一场决定命运的大决战。

    那些失去耳朵的族人继续描述在罗斯人营地的见闻,继续让他们震惊在于,对手居然也在兴建山堡。

    那是倚靠海岸的山堡,有高大的木墙,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巨船,其大小足有一百倍独木舟!

    罗斯人穿着几乎一模一样,似乎他们的麻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罗斯人都很高大,看起来可以和熊徒手搏斗,再用牙齿咬断熊的脖子生吃熊肉……

    话是越说越离谱,瓦特亚拉愈发觉得这五个可怜人被吓破了胆,开始吹捧起敌人的嚣张气焰。

    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话:“一派胡言!我们是和敌人战斗,又不是和森林中的怪物。只要我们聚集起来发动一场进攻,他们必败!”

    有些本就意志不是很坚定的人,听得“无耳者”的描述恐惧起来,这与刚刚的义愤填膺简直判若两人。

    指挥着瓦特亚拉的愤怒无法被平息,他也想不出什么计谋,甚至于他对于罗斯人的真实实力也是不清楚的,所知所闻极为有限。

    倒是有人提出了一个大家都觉得有趣的“妙计”,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妙计”是这样的,塔瓦斯提亚大军留下一百余人守卫山堡外,其余一千二百人出发!大家赶紧冲到河流下游的拐弯处,就在那座被焚毁的树林和山堡处埋伏起来。

    多变的林间是难以决战的,即便是塔瓦斯提亚人也受不了这种地势。可以作为决战的平坦之地莫过于紧邻河畔的那座废弃村庄,那里可是有平坦河滩足以列阵厮杀。

    塔瓦斯提亚军并非要先一步抢占那片战场排兵布阵,而是先埋伏起来,等到罗斯军队出现后突然冲杀出来,暴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将至驱赶到河里,这样对手不是被武器杀死就是淹死吧。

    本就没有什么更好计谋的大家如何不觉得此乃妙计?!

    瓦特亚拉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干!机会不能措施,我们现在就行动!”

    仓促是真的仓促,瓦特亚拉还没有蠢到忽略掉兵贵神速。

    两日前就获悉大量敌人登陆的塔瓦斯提亚人都在传说一场大决战不可避免。恐惧?迷茫?这些都变得没有意义。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被挂起来的可怖尸体,他们的头脑被愤怒占据。

    勇敢的塔瓦斯提亚勇士竟如同被猎杀的松鼠那样被吊着剥皮?!罗斯人这是在羞辱谁?!

    中年的、年轻的,甚至是部落联盟中的一些少年,这些来自南方湖泽地区的塔瓦斯提亚男人们,他们穿戴着五花八门的皮衣,背着自己的短木弓和箭袋,拎着铁矛、标枪、铁剑、铁斧和木盾,聚成一个浩浩荡荡的大军,跟随者自己的首领瓦特亚拉离开山堡。

    刚刚移民至此的普通民众为英雄们欢呼,祝愿他们取得伟大的胜利,彻底奠定联盟对于这片新征服领地的绝对统治。

    女人孩子在欢呼,留守的一百余名战士敲打着木盾又是嗷嗷大叫,还有人敲打其小皮鼓助威。

    被这热情的气氛所感染,再发觉自家的军队竟如此庞大,身在行伍中的一个个小角色,如何不认为自己必胜呢?

    罗斯人算什么?这会是兄弟们抢先到战场暴打他们一个伏击战。凭借着兵力优势,胜利还不是信手拈来?

    乐观的情绪弥漫整个塔瓦斯提亚人的军队,就冲着这一兵力规模,在该部族联盟的所有军事行动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上次出动这样规模的军队大战入侵领地的卡累利阿人还是在十年前,之后的战斗全是维持在两三百人的规模。

    新胜利的光荣将由自己掌握,又有“妙计”加持,瓦特亚拉已经没有任何的疑虑,他的头脑已经删除了“失败”这一概念。

    也许这并非狂妄自大,完全是他因为听信了谬误的情报,对罗斯人的实力做出了错误估计。

    他们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开始行动,即便队伍有些乱糟糟,在夜幕降临后他们还是摸到了旧鲑鱼之主山堡所在地。

    不!他们并没有进入那个被焚毁的山堡。

    塔瓦斯提亚大军的每一个战士,他们一直沿着河畔树林走,当走到接近河流大拐弯冲刷出平坦之地,就看到前方不可思议的出现大量的篝火。

    “不妙!难道这些都是罗斯人!怎么……这么多人!”

    惊骇中的瓦特亚拉震惊之余,急令队伍里举着简易火把的几人立刻灭火。

    人们纷纷站在原地议论纷纷,谁都没有想到罗斯人的行动居然如此迅捷,他们居然已经到了!

    瓦特亚拉急忙召集亲信和勇敢者,他知道再勇敢的人也不敢硬闯罗斯人的营地,只要看得那浩如繁星的篝火,作为指挥着的他都在不自主的颤抖。

    瓦特亚拉虽然不想,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恐惧。

    好在夜幕隐藏了兄弟们的身影,极为有限的火把(就是点着的一些树枝)本也不是照明,仅是利用微弱光源保证队伍不走散而已。

    他指着密密麻麻篝火处:“我们还是晚了一步,但是伏击一定要打。”

    “该怎么打?”有人问。

    此刻那位提出“妙计”的人立刻想到新对策:“依我看,兄弟们还是进入林子。春天已经到了,过去的白天颇为温暖,想必明早必有雾气。我们利用晨雾的掩护突然进攻,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妙啊!”瓦特亚拉笑出了声,拍打一番自己的双腿:“就这么干,我们悄悄地过去,就如我们合伙打猎那样,千万不能让猎物察觉。”

    瓦特亚拉做出一番简要部署,本是沿河前进的队伍进行了一定程度分散,他们进入森林分成若干个群体,在靠近罗斯人营地约莫五百米的位置纷纷隐藏起来。

    他们决意等待,待到晨雾起来的时候兄弟们开始行动。

    可是这就是万全之妙计吗?

    留里克就算觉得塔瓦斯提亚人是土鸡瓦狗,还没有傲慢到轻视对手如一群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他就是担心这群芬兰人祖先之一的塔瓦斯提亚人不按套路出牌,所谓搞出劫营这类的事,遂在入夜休息之际布设虚假之篝火可谓合情理。

    再说,这里虽已经化作废墟,实为罗斯人再次以纯军事方式抵达此地。

    还有一些茅草屋修修补补可以住人,想到三年前这里还是鲑鱼之主部落的村庄,如今成了这样模样,留里克萌生一丝无奈。

    凯哈斯和梅察斯塔,以及编到射击旗队里的五十多名科文弓手全都回到故地,看到兵燹摧毁的家园,在悲怆之外也没有留恋。

    科文战士木然的听从留里克的命令,即便是扎营休息之际,所有的弓弩手也都保持戒备。

    固然是围着篝火有说有笑吃烤鱼,等着大铁锅、陶瓮把麦子煮熟,吃完东西的人全都各自待在自己的阵位。

    精悍的罗斯老战士固然觉得自己的留里克大人过于谨慎了。

    也好,身在战地谨慎一些总没错。

    罗斯军就是背靠河流布置营地,这当然主要考虑取水方便。扭力弹弓和投石机仍被安置在双轮手推车上,它们排成阵列,射击方向一致向营地之外。射手被分散布置在外围的篝火,附近也有近战勇士拱卫。所有的战士恭维着安置于核心的辎重以及留里克本人,这就是罗斯人经典的行军、扎营阵型。

    该阵型的确缺乏一些创造力,那也是在这个时空的北欧最稳妥的。

    留里克的举措还不仅于此,这一阵型只是构筑起一个龟壳,不过是被动防守之举措。

    他真正高明之处正是在树林里布置了哨兵,这不,塔瓦斯提亚人觉得自己藏得天衣无缝,哨兵可是悄悄后退,再急忙将这一不可思议但非常现实的消息告诉了留里克。

    回来的还不止一个哨兵,几乎全部的哨兵都撤回来了!

    本想大战前睡上最后一个好觉的留里克这番是没法安睡了。

    哨兵一个接一个而来,震惊于敌人大军极大概率已经在罗斯军几乎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包围,他是惊得头皮发麻。

    “这群塔瓦斯提亚人真不是傻瓜!我低估他们了!”

    怎么办?留里克在惊愕中急速稳定情绪,这便急令所有的百夫长、旗队长来自己的茅草屋指挥所。

    他决定将计就计,决战要来就早点来,罗斯人得此一处平坦地,暴打对手一个防守反击岂不美哉?!

第568章 背水之战

    几名老成的罗斯战士围着篝火烤鱼谈笑,便有得了留里克口信的传令者快步走来。

    “兄弟,来我们的火堆也要蹭一条鱼?”一人乐呵地调侃。

    传令者急忙坐下来,火光照在他那谨慎又严肃的脸。

    “兄弟们,敌人就在山林里。安置在林中的哨兵传回消息了,留里克大人告诉你们,即便是睡觉,盾要挂在胳膊上,右手必须握着剑或斧。”

    此言一出,众人讶异莫言。

    有人问:“消息可靠吗?”

    “非常可靠。”传令者又是急不可耐的姿态:“大人预计他们明天会发动进攻,要求咱们兄弟就把守营地,让他们来送死。反正我们进攻那个堡垒,决战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你们……都做好准备。我这就告诉别的兄弟。”

    传令者说罢又窜到另一摊篝火,再看这摊篝火的几人,他们嗅着烤鱼的气味,顿时就不是那么香了。

    留里克通过安排传令兵的方式,把“敌人近在眼前”的消息通报了所有人。

    表面上罗斯军队是被敌人包围了?

    事实的确如此。

    春季的奥卢湖被注入了太多的冰雪融水,其注入大海的径流奥卢河也进入汛期。

    河流变得非常湍急,那力道足矣推动大石块离开,如此水流依靠人力划动船桨逆流而上已经是费力不讨好之事。基于这一情况,留里克只能靠陆路行进之方式开展讨伐,罗斯人被迫丧失了一定的机动性。

    各路维京势力有着共有的优势——超越一般敌人的机动性。

    这机动性来自于轻快的船只,现在手头虽然没有船,罗斯人的防御力可是能大大弥补这方面的损失。

    罗斯人的营地背靠发洪水的奥卢河,在留里克的调整下,宏观上营地成了一个半圆。

    罗斯人、巴尔默克人的持盾者全被密集的部署于外围,所谓一旦敌人发动突然袭击,战士们迅速起身,盾牌互相堆叠就能构建起盾墙。

    指挥庞大兵力的军队,主帅太精细的操作往往化作画蛇添足的微操。

    留里克不觉得自己拿出惊喜、复杂的部署,手下人可以做的面面俱到。

    在组建盾墙方面,手头的罗斯人、巴尔默克人,以及梅拉伦湖区人,那可都是拿手好戏。

    罗斯比多年前富裕很多,尤其是铁器的大量冶炼,再加上历次战争的缴获,留里克麾下之军可有八百多名披着锁子甲的男人。

    他们披甲而睡,听得风吹草动爬起来就是拎着剑搏杀。

    一批弓手、十字弓手就被安排在他们中,不过更多的弓手被召集到留里克的身边。

    冷兵器战争,弓弩手密集使用才能发挥出巨大战术效能。安排在前阵的那些射手是给敌人制造混乱,后方的射手排成矩阵,量变化作质变,威力极为惊人。

    即便是留里克拉来的孩子,甚至是听命于卡洛塔指挥的“瓦尔基里军团”的少女战士,她们也不是首次参与战斗。

    整个队伍里不存在懦夫,只有一大群面对成片倒毙尸体仍能保持淡定的老战士。

    许多人甚至非常狂傲,认为敌人敢冲营就是早早地送死。这样的人安稳地睡觉,可这一夜大部分罗斯人顶多是小憩。

    卧榻之外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敌人,有多少人真的能没心没肺呼呼大睡?

    紧张的气氛弥漫营地,即便许多人没有得到多少的休息,拜这气氛所赐,紧张而警惕的战士们一时间忽略掉了疲惫。

    罗斯军阵这边连夜做出部署,篝火之下趴卧着一名名随时都能爬起来鏖战的披甲战士。

    反观塔瓦斯提亚人这里,他们依旧觉得自己还是把握住了战争主动权,且兵力占优。

    埋伏在森林中的战士倚靠大树睡觉,就等着天亮后晨雾起来,趁着武器发动攻势呢。

    听吧!

    奔腾不息的河流,那是洪水的声音!连神都在帮助英勇的塔瓦斯提亚,兄弟们冲上去,把罗斯人驱赶到河里,神就会帮助战士们歼灭这些敌人。

    瓦特亚拉虽有一些紧张,当他突然产生一丝疑虑时,便拿住这一套想法说服自己。

    一来二去他觉得自己必胜无疑,只等着清晨的鸟鸣打破平静。

    但是,鸟儿早就洞察到了一场人类的大战,游荡的群鸟早就跑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附近的松鼠都藏了起来。

    晨雾弥漫整个森林,瓦特亚拉在湿漉漉的感觉中苏醒。

    雾气并没有那么浓郁,天亮了,暗蓝的世界中能见度并不高。

    “哈哈,神在帮助我!”

    已经没时间吃东西了,他领着清洗唤醒所有沉睡的战士。

    年轻的、年老的,甚至是毛头小子,塔瓦斯提亚的勇士们抱着复杂的心情依托大树站立。

    没有战前的训话,没有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讲,甚至指挥着瓦特亚拉就没说几句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支支短矛一直向前,紧张、恐惧、兴奋,这些都变得缺乏实际意义。

    塔瓦斯提亚的勇士们在他们的指挥着瓦特亚拉的亲自带领下,一千二百人在晨雾森林中前进,正式发动一场部落联盟十年未有之兵力之超过一千人的武装突进!

    无论年老年少都非常清楚,基于塔瓦斯提亚人的机会是短暂的,当阳光普照大地,晨雾会迅速交战。若是军队拖延了时间,突袭的优势就没了。固然是列阵决战(就是群殴),塔瓦斯提亚的狂人们也有自信,但突袭战术至少能快速取胜。

    晨雾中浑身兽皮的战士在前进,他们尽量不交头接耳,踩碎干枯松枝的的声音仍是不可避免。一人踩碎一根树枝声音可以忽略,然一千人都是如此,除非罗斯人是聋子,或者对于打猎之事一窍不通才能忽略这异样声音。

    论及打猎,罗斯人的技能比之塔瓦斯提亚人只强不弱!

    被留里克安排守夜的战士,当他们发觉天空发蓝就警惕起来,当察觉到除却水流声外还有一种诡异的嗡嗡声(太多人踩树枝)之际,便开始发疯般地在各熄灭的篝火处乱窜,粗暴地将小憩的战士唤醒。

    留里克在麻布帐篷里勉强睡下,他睡得很浅。

    耶夫洛突然闯入,就在留里克面前使劲跺了几脚。

    “已经开始了吗?”留里克心脏狂跳中猛然坐正身子。

    “大人。他们来了,一切真的在您的预料中,决战开始了。”

    留里克捂着心脏眉头紧锁:“终于开始了。扶我起来,迎战!”

    这晨雾远未及伸手不见五指之地步,不过有着白色之主色调的罗斯军队,非常巧合的在雾气中也拥有了迷彩。

    罗斯人和巴尔默克人,建勇们盾牌抵在胸前,钢剑、矛头一致对外构成了一堵盾墙。

    他们背水一战,以辎重手推车为核心构筑出弧形阵列。

    他们自发的构成三层人构成的盾墙,绝大部分弓弩手在后排成矩阵,投石机也做好了发射准备。

    不过安置在盾墙处的扭力弹弓和少数趴卧的十字弓手,已经准备趁乱收割生命了。

    不久,塔瓦斯提亚人走出了林地,他们踩踏在河滩的平地,任何的隐藏已经没了意义。

    “兄弟们!吼叫起来!吓坏敌人!”

    瓦特亚拉大吼起来,引得所有冲锋的人捷联大吼。

    这吼声确实让罗斯人产生了一丝恐惧,毕竟雾气还是极大程度掩藏了敌人的实力,谁都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冲过来。

    留里克相信敌人的兵力也就一千人的规模,罗斯军在这方面都占有优势。

    他被众多披甲嗜血老兵拱卫着,处在阵列里最安全的后方。

    恰是这里,一张张弓弩以约莫30°角对准前方。

    男孩女孩、精锐佣兵、科文长弓手,在留里克的命令下突然发动齐射!

    这不是一般的齐射,是近乎四百支箭矢齐射!

    轻型常规弓箭、重型弩箭,它们划过一个低平的抛物线,再被雾气所掩盖,扎入正在猪突进攻的队伍相对密集的塔瓦斯提亚阵列。

    人看不到箭矢,唯有密集的嗖嗖声让他们意识到的恐惧。

    有无法计数的塔瓦斯提亚人中箭倒地,奔跑中的战士由此意识到对手似乎有所准备,持弓者便混乱地放箭。

    有箭矢落在罗斯人的阵列的里,有三个倒霉的战士被划破了皮肤,好在这准备充分的锁子甲还是挡住了敌人拙劣的箭簇对肌体的进一步伤害。

    留里克对此根本无所谓,或者说也无暇去管。

    “投石机!现在!”

    他又声嘶力竭地吼,故意蓄力区区三分之一的十座公牛投石机,将就地获得的卵石抛了出去。

    至于制造了什么伤害,雾气之下无人看得明白。

    但处在第一线的罗斯、巴尔默克剑盾手,已经隐约看到前面突然从雾气里钻出来的黑影。

    有人在以诺斯语大吼敌人来了,所有的半躬着身子盾牌抵在身前,握剑的手攥得更紧了。

    恰是这一关键时刻,被安置在前排的十字弓手、扭力弹弓同时发难。

    塔瓦斯提亚人,他们仍没有看清敌人的面目,就又遭到迎头打击。

    有冲锋的人被扭力弹弓的弹丸直接打穿了胸膛、被削掉了脑袋。十字弓的精准当即,当即迫使中箭者倒地。

    十字弓手急忙爬回阵列,在这一瞬间,两军的接触战爆发了。

    塔瓦斯提亚人付出了一些伤亡终于看到了罗斯人的面目,他们居然一身白色,如同一名名雪人矗立着!

    很多人感觉到这是一股强敌,有些人想要冷静一下,然战争洪流催促他们撞上去。

    塔瓦斯提亚人疯狂的冲阵,如同蛮牛般撞上罗斯人的盾墙,可惜,他们并不是公牛。

    接触的一刹那,剑与矛乱刺一通,斧头和长柄战戟(即使长矛再安装一个斧头)奋勇劈砍。

    罗斯人的圆盾互相堆叠,巴尔默克人也是完全一样的战术。罗斯人简直在用罗马人的龟甲阵,似乎这是复古?公平的说,留里克可是知道这套阵法就是放在以前多年后,对付乱糟糟的武装歹徒仍是一个性价比极高的战术。

    即便他们崇拜奥丁,械斗之际会涌现出一批赤膊砍杀的狂战士,绝大多数维京人就算穷到连靠谱的衣服都没有,一面可以保护大半个躯干的盾牌也必须要有。

    塔瓦斯提亚人疯狂劈砍罗斯人的盾,效果实在糟糕。当械斗发展一段时间,他们愈发感觉吃力。

    在体态和力气上,罗斯和巴尔默克人身为“北方日耳曼族群”,有着比法兰克人和萨克森人更强的体魄,而塔瓦斯提亚人这些来自来北亚的移民先天得矮上一头(该时代,芬兰直系祖先几乎没有融进斯拉夫、日耳曼血统)。

    喊杀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金属的碰撞声。

    罗斯人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不过有着盾与甲的保护,伤者所受的几乎都是内伤,尤其是胳膊也肩膀的淤青。

    战斗扔在持续,当瓦特亚拉意识到自己的突袭根本冲不开敌人的阵线,把敌人赶到洪水之河淹死的计划已经泡汤,阳光撒向了河畔的战场!

    属于塔瓦斯提亚的机会几乎消失了!

    有受伤的战士被拉到后方,留里克仍无暇顾及这些伤兵,他继续命令自己的远程射手继续给敌人制造混乱。

    因为那些投掷标枪的敌人,留里克一眼就看出这群家伙投掷的也是罗马式标枪。

    有倒霉的罗斯战士突然死在这样的标枪下,留里克只得以弓矢反击。

    “该死的晨雾!快点散去吧!害我丧失了武器优势,可恶!”

    固然是战争的伤亡不可避免,罗斯人再强悍也是血肉之躯。每一个战士都是重要的,留里克不希望战死一个部下,现实是罗斯人正在蒙受不可避免的伤亡。

    再看前线,当阳光乍现罗斯人开始了防守反击。

    比勇尼、阿里克和赫立格尔,三人带着各自的部下反推敌人。

    塔瓦斯提亚人的精力被消磨得差不多,在付出了约莫二百具死尸的恐怖代价后,剩下人全都与罗斯人保持一定距离。

    当人也有杀红眼的暂时举着斧头硬闯罗斯人的盾墙,接着被乱剑刺死。

    本是蓝纹白袍的罗斯人,第一排的战士几乎人人带上血色。那是敌人的血,连盾牌的木头也为敌人的血所渗透。

    似乎崩溃仅在于一个瞬间,不想做懦夫的塔瓦斯提亚人,人人都知道突袭不但失败,一举打败敌人的可能性也不高了。

    世界愈发变得清晰,金光洒在这片河滩。

    需要有个人或是一个措施摧垮敌人的心理。

    留里克顾不得那么多,雾气正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站在手推车上操纵投石机的人已经能精确看清敌人阵线的位置,估计出他们的距离。

    得此良机,三百多名处在后方的弓弩手再度被集合起来。

    “150个stika!搭箭!”

    “准备好!”

    “hjutraaaa!”

    长箭、短箭和石块从天而降,它们合力构成其一个宽度约莫五十米,长度约莫四十米的打击面。

    距离约莫一百五十米的程度,罗斯人突然展开这样的范围内的密集打击,尤其在这敌人似乎疲惫之际的突袭,果不其然打崩了塔瓦斯提亚人的士气。

    这一击,三十多个人倒地就没有起来,还有不少人慌得没有拔出插在身上的箭矢,扔了斧头就在逃跑。

    瓦特亚拉没有死,就是老脸被箭簇划出了一个口子,整个人血肉模糊看得极为渗人。

    作为统帅的她自知再待在这里就是找死,依托着后方的堡垒自己还能坚守。

    “兄弟们,我们撤!再不走都得死!”

    奈何他的呐喊淹没在罗斯人、巴尔默克人的维京战吼中。

    缘何?

    罗斯人和巴尔默克人在其旗队长、指挥者的带领下,坚如磐石的盾墙突然散开,防守反击现在开始!

    无数的浑身血浆的北极熊冲了过来,先是对着到底的伤者疯狂砍杀,接着开始致命追击!

    雪崩了!进攻的罗斯人就如同雪崩本身,一旦被他们所淹没必死无疑!

    塔瓦斯提亚人,互相之间已经顾不得,他们丢盔弃甲得溃逃,只求逃回堡垒再从长计议。

第569章 瓦特亚拉宁愿战死

    塔瓦斯提亚崩溃了!一切简直是历史的重演!

    留里克又想起昔日在此地的“冰河之战”,彼时的敌人成了自己军阵的战士,新的敌人看起来强势一些,如今也是如丧家之犬被追击暴打。

    罗斯人的血性被激发,阿里克背着盾牌,举着两把剑怒吼着向前冲。

    原本缜密的阵型变得极为松散,各个战士如用参加婚礼般热情洋溢,把砍杀当做节日庆典。

    抓俘虏?

    公爵大人说了,要把入侵领地、杀戮仆人的敌人尽量杀死。只有让敌人感受到最真挚的恐怖,才能杜绝以后的造次。

    受伤倒地的敌人阿里克毫不放过,他砍掉伤着的头颅,淋着这血淋淋之物,咆哮得如同北极熊。

    多年前,留里克就是在这里经历了真正的战争。

    天真的灵魂荡然无存,那一战他放弃了全部的幻想,整个人的心性变得狂野。

    这蛮荒的世界,狂野才是活下去的关键。

    耶夫洛和他的兄弟们职责是保卫公爵大人的安全。

    看着自己的战士乱糟糟地反攻追杀,这嗜血的盛宴岂能少得了自己最精锐的手下。

    “耶夫洛!”中军之阵的留里克吼道。

    “大人?!”

    “带一百个兄弟给我追杀。把敌人尸体的脑袋砍下来。”

    “啊?这是何意?”

    “快去!”留里克掐着腰,“拎回来一个脑袋,赏银币一枚。”

    对于一般的佣兵,一枚银币如今一样上巨款。他们追随留里克,衣食住不但全包,额外的收入每个月至少是十个银币。

    这些人的忠诚来自于收入,以及罗斯公爵赋予的社会地位。

    为了证明自己是公爵“强力的剑”,他们跟着耶夫洛,开始到处劈砍倒地敌人的脑袋。

    可怖的一幕正在罗斯人的营地上演!

    那些狰狞的头部正被摆成一个矩阵,一来是展现讨伐军的赫赫战功,二来也是便于统计战果,三来头颅也是一种伤害很低侮辱恫吓性极高的“弹丸”。

    随军出征的少年少女,也包括被迫跟着大家对天放箭的约翰英瓦尔。

    他们经历过战阵,这番再见这可怕一幕,心脏的狂跳少不了。

    菲斯克、卡努夫这些人保持着极大的淡定,倒是泰拉维斯这个科文少年,罕见地对着头颅随意踢踏,嘴上还骂骂咧咧。

    这小子在咒骂塔瓦斯提亚人,留里克也实在懒得阻拦。

    他侧眼看到卡洛塔带着她的女孩们全都回避。

    “唉,除非万不得已,女人还是不要出现在战场。”

    追击终究有一个极限,反攻的大军虽没有穷寇莫追的概念,见得追击的兄弟越来越少,大家也就放慢脚步原路返回。

    讨伐塔瓦斯提亚人能有什么战利品吗?

    收缴粮食和腌肉是不可能的,也许打到被占领的堡垒可以缴获大量皮革。

    敌人遗留下大量的铁制、青铜武器,这些东西也算很有价值。

    罗斯人、巴尔默克人陆续拎着捡到的武器回来,好用的斧头、矛头他们自己就归为己有,不要用的扔到留里克面前,他们都知道这些东西还能回炉。

    大量的箭矢被回收,罗斯人还收缴了不少敌人的箭。

    大战前后折腾了一个上午,待到下午时分人们才陆续回来。

    昨夜大部分人没有得休息,透支精力的大战后人们一旦坐下来,很快就感觉莫大的疲惫。

    不少人干脆躺下心满意足地睡觉,哪管它遍地无头之尸骸,还有己方为数极少的战死者。

    就算罗斯人的防御措施做得不错,晨雾还是削弱了罗斯人弓矢优势。

    话也说回来,塔瓦斯提亚森林猎人,的确只有在近距离投掷标枪、箭矢,可以给罗斯人实质性伤害。

    有十一名罗斯战士阵亡,他们无出意外的死于敌人标枪。

    还有五十多人身负内伤,几乎全都是胳膊和肩膀的肿胀淤青。皮革和锁子甲的组合给予了罗斯人很大的防御,不够这些受了内伤的人,接下来的战斗不宜再到一线搏杀。

    加上巴尔默克的阵亡者,讨伐大军仅仅死了三十余人,综合伤着近百人。

    大部分伤者的伤势本也不严重,他们纷纷扬言抓到机会再砍杀几个敌人。

    再看敌人的损失,一切都是无比的具象化。

    敌人的脑袋矩阵排列,每百个排成一个正方形,这样的方块居然有五个,且还多出了二十个。

    斩获敌人首级五百二十个?

    并非如此,因为乱战中有的敌人可是被斧头砍得脑袋开花,可怖的场面让耶夫洛都不自觉地呕吐,何谈再去收捡这样的。

    真正死在阵前的敌人远不及被追杀而死者。

    历史果然再度重演,追击溃逃的敌人再一次取得巨大战果。

    渡鸦简直凭空出现,浑身血污的阿里克走入大帐,笑呵呵走近自己的兄弟。

    “留里克,渡鸦在盘旋。奥丁看到咱们伟大的战斗,神非常高兴。”

    但留里克的脸上并无明显的喜悦,他看到了成片的首级,内心很也很惊愕。

    “今日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是的。看起来,你有些不高兴?唉。”阿里克又坐下来,“就是没有把敌人赶尽杀绝,战斗仍将持续。”这像是抱怨,阿里克的笑意可没有消失。

    “事实和我们获得的消息差别很大,他们并没有出动太多兵力。也许我们攻击敌人的堡垒,会遭遇一些严重的抵抗。”

    “那又如何?”阿里克拍打自己的胸膛,“我最善于攻击堡垒。”

    “既然你知道,你应该知晓要做什么。”

    留里克像是说谜语?其实不然。阿里克满意点点头,已经猜到老弟想说的话。

    因为那个势在必得的旧灰松鼠山堡,这是罗斯军队第二次针对它展开进攻,吸取了曾经战斗的经验教训,该做怎样的准备,队伍里的不少战争亲历者太清楚不过。

    兄弟二人先进行一番交涉,接着留里克召集众多的精英召开新的会议。

    虽是疲惫,人们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就是这一身被敌人的血污染红的蓝纹白袍,让他们的形象变得复杂。

    恍惚之间留里克猛然觉得:“看来红白蓝的确是罗斯人当有的色彩。”

    战斗仅仅是告一段落,固然是广大战士顾不得太多躺倒就睡,战场仍是要打扫的。

    直到次日,罗斯军真正开始打扫战场。

    奥卢河依旧水流湍急,大量无头且灰白的尸体被抛入河中。

    冰雪融水引发的洪水啊会将这数百具尸体冲到大海,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在抛弃前,其身所携所有有用之物已经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大量的铁器堆积在一起,敌人的黔首也被堆成小山。

    留里克实实在在为敌人筑京观,让所有参战的兄弟们围观他们亲手创造的丰功伟绩。

    他们暂时忘却了战死的兄弟,对敌人的头颅品头论足,互相称赞大家都是狂战士。

    更有大批战士称赞自己的留里克大人是真的猛士,比起其父亲更加勇猛,手段也颇为凶狠。

    根本没有人批评所谓的凶狠,当他们获悉这些头颅还有非常奇特的用处,纷纷高举着剑与斧头兴奋地嗷嗷大叫。

    一批敌人的头颅就地掩埋形成一个大冢,仍有两百多颗被罗斯军战士挂在腰上。

    秦军战士不也是腰带上挂着一两个敌人首级仍嗷嗷叫冲锋?秦军是虎狼之师,留里克看来自己的手下有过之无不及,当成为“狂熊之师”。

    塔瓦斯提亚人受重挫,这群入侵者终究是破坏了罗斯人和原本的居民科文人的墓地。

    战事紧急,将战死兄弟的尸体就地焚烧缺乏时间,运回河口也缺乏车辆,至于放入水中施行最后的海葬仅就心理上大家并不高兴。

    战死的罗斯、巴尔默克战士被掩埋,每个死者各有一个墓地,每一座坟冢都插上一把剑,大家相约绝不去拔剑。

    军队休息了整整一天,虽是战事紧急,留里克也没有奢望瞬间出现在旧灰松鼠山堡的木墙下。

    侥幸活命的敌人会把恐怖散布开来,只要花点时间等待事态发酵,当罗斯人士气旺盛出现,敌人怕是一触及崩然后彻底失败。

    事态的发展基本符合留里克的预期。

    本是志在必得的塔瓦斯提亚军指挥者瓦特亚拉,他捂着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伤口夺路而逃,慌忙之中已经没法再管兄弟们的死活。

    究竟有多少人逃回了山堡?

    至少这个吃了大亏的老家伙瓦特亚拉,在次日清晨以跑得咳血的姿态回到了旧灰松鼠山堡。

    须臾,陆续开始有疲敝不堪又如惊弓之鸟的战士回来了。

    很多人的逃遁之路丢了武器也跑丢了皮鞋,回来之后猛地躺倒。

    再到中午时分,山堡内已经坐了二百余溃兵,有的在瑟瑟发抖,有的干脆昏睡过去。

    直到傍晚,昏睡的瓦特亚拉苏醒过来才开始重新清点自己的战士。

    这以清点不要紧,加上留守的人在内,整个军队仅剩下接近五百个拿得动武器的男人。至于他们是否可以很好的打仗,瞧得他们闪烁的眼神,就如同再声明自己被战斗吓傻了。

    瓦特亚拉从未见过那样的战斗,明明自己占据了先机,怎么敌人的人墙如同岩石根本冲不开,最后被敌人反杀。

    战败总得有一个交代!恐惧、悲愤、厌倦,以及五花八门情绪的战士与刚移民至此的老家民众,大家需要有人站出来为这场败仗做解释!

    打了一个打败仗,自裁以明志?

    瓦特亚拉才不想自杀谢罪,再说战败的巨大耻辱加上损失如此可怕,真的要死,那也是要死在敌人的剑下。他不敢说自己害怕了,更不能提任何的撤退之语。

    必须有人负责,何人负责?

    那五个被割了耳朵的人被揪了出来,又被捆绑起来,麻绳捆住了嘴。

    瓦特亚拉亲手拿着斧头,站在一个夯土做的高出对集结的近五百名战士嚷嚷:“就是这五个家伙谎报军情!敌人的人数很多,我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们五人,必须死!”

    说时迟那时快,瓦特亚拉亲手操持起斧头,将此五人悉数砍断脖子。

    再淌血的尸体钱,他举着滴血的斧头又咆哮道:“我不会离开!我宁可战死在这里!是咱们塔瓦斯特所爱之人占领了这片湖泽领地,我们就是这里的主人!那些罗斯人渡海而来就是要抢走我们的宝贝,我决定战斗到死!你们也要为了塔瓦斯提亚而战!”

    话是如此,本以为罗斯人弓矢厉害近战当弱的人们已经明白了自己想法的天真,和那种敌人血战不是白白送死?

    可再看看被处决的无人,此刻无人敢面对瓦特亚拉提及任何的质疑。

    瓦特亚拉料到必有人打退堂鼓,便继续嚷嚷:“敢有逃跑者,就是对塔瓦斯提亚的背叛,被抓获将被剥皮,他的妻子和孩子会被烧死以示责罚。”

    他扮演起“北地的暴君”,不过这个家伙还没有蠢到让一批移民而来的妇孺饱受战争摧残。

    刚来不久的移民被命令立即留下大部分物资打道回府,又有腿脚很好、公认的必然忠诚于部族联盟的两名战士,他们要以最快时间跑回南方的联盟控制区,告诉所有人北方发生的可怕战争。

    瓦特亚拉,他感觉这场战争的严峻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与卡累利阿人的战争。那些卡累利阿人下手可无罗斯人这般凶狠,罗斯人就是要把对手赶尽杀绝呀!如果罗斯人终究是占领了这片区域,谁能保证下一步他们不会南下进攻整个塔瓦斯提亚?

    谁能保证罗斯人是可以喂饱的饿狼?他们能被喂饱就奇怪了!

    这样的分析也被他交给信使,他相信自己身为联盟首领的大哥会继续派兵增援。在援兵到来之前,瓦特亚拉决定坚守山堡,奈何现有储备的鱼肉、兽肉并不能满足这五百名战士十天的消耗,省吃俭用能坚持八天就不错了。所以,那些拉雪橇的驯鹿全被留了下来,当即就被全部杀死,塔瓦斯提亚人决定以此充饥。

    依托有限的食物和淡水,就与扬言进攻山堡的罗斯人继续战斗,这能行吗?难道山堡不会变成可怕的大棺材?

    即便是一个棺材,也被木墙外的世界好,这一支塔瓦斯提亚军经此一战已经被罗斯军打崩了勇气,只能依托山堡的墙壁防御了。

    情形可谓极其被动,最理性的选择就是放弃这个山堡,全体塔瓦斯提亚人退守老家。可要将吃到肚子的再吐出来,他们虽是恐惧也不想这么做。

    他们都是被时代洪流所裹挟的泥沙,他们都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坚持。

    即便是防守条件不好,瓦特亚拉也不敢退却。

    现在,唯一能让这近五百名还在坚持的塔瓦斯提亚战士欣慰的,就是这环形又加固的木墙。

    他们被墙壁所包围,不断的自我说服稍稍有些安心。

    可这又有多大用处呢?

    阿里克带着兄弟们突击用细树枝配合固有的盾牌制作了需要两人抬着走的大号防箭盾,又有人打磨好了斧头准备兵临城下之际砍一大树作为攻城锤。

    罗斯人就地补充了石弹,还从敌人手里缴获了不少箭矢。

    讨伐大军再度开拔,剑锋直指所向披靡。

第570章 罗斯军终于来了

    罗斯大军踏在河畔新长的青草前进,踏过碎石与泥土,逐渐毕竟旧灰松鼠堡垒。

    队伍中的一些战士是第二次踏足这条路,相比于那次冬季战争,而今春暖花开之际的远征,行军实实在在变得有些费力。

    如果留里克没有让大军做好一定的准备,军队打到现在就会因为物资趋于匮乏,不得不先想办法就地弄到吃的再继续前进。

    所有的战士都有一个麻布做的双肩包,里面塞的咸鱼干、预制好的麦饼,乃至单纯的燕麦,这些口粮重量普遍超过十磅。

    他们实际背负着很重的行囊前进,好在这狩猎、伐木、划桨练就出的强壮体魄,让他们对于成为“公国的骡子”这件事毫不抱怨。

    大家又不是第一次执行远征的军事行动,保持足够的口粮支持长时间战斗,年轻年老的战士已经达成共识。

    那些孩子们,无论是少男少女,他们一样背负着沉重的行囊,气喘吁吁地赶上队伍。一些孩子把自己的装备放到运输重武器的手推车上,这减少了一些体能消耗,效果终究是有限的。

    对于他们的遭遇留里克没有任何的安抚,反而是严厉催促,迫使他们断了拖沓的念头。

    但队伍的疲态渐显,想要杀到目标的木墙下立即发起进攻,显然这不是妙计。

    “攻城是下策,也许兵临城下之际,我该想出一个好办法取胜。”

    行军之路留里克几乎也是全程步行,他感觉着脚踝逐渐感觉酸痛,想来自己的战士们也大抵如此。

    罗斯军一些战士以麻布缠绕小腿,这打绑腿的技能并未全军普及。相当多的战士甚至没时间清洗自己的沾满血污的外套,如今外套的血渍已经变得了黑色。

    大军的形象变得有些邋遢,当夕阳柔光洒在大地,沉浸在令人疲倦的夕阳中的是沿着河道行进的一个个晃动的身影。

    留里克一直在挪步,耶夫洛不想提出什么建议,再见阿里克带着他的伙计们仍在快步前进就更不敢说。

    天色渐晚,耶夫洛终于凑近自己的主人:“大人,看来我们今天是走不到敌人的山堡。夜晚要来了,兄弟们都很疲惫,我们……”

    “休息吗?当然。但我要再走走。”

    “好吧。”

    “且慢。”留里克突然吩咐:“你去通知前面的阿里克,要他夜幕降临就停下来扎营。快跑去吧。”

    “遵命。”

    罗斯大军的队伍愣是拖沓成了近三公里的一字长蛇阵。

    现在的罗斯军实为颇为虚弱,那些被拉到战场的孩子,终究是之前的行军、血战和有限的休息严重透支本就不充裕的体能,他们成了实实在在的吊车尾。

    反观阿里克带领的第一旗队,这群桀骜不驯体魄惊人的壮汉,他们依旧是无所畏惧的狂熊,正不知疲惫地冲撞。

    长蛇般的队伍逐渐集结,就在一处较为宽阔的河滩形成了长达五百米左右的营地。

    大量篝火点燃,走了整个白天曲折崎岖之路的人们终于可以坐下来捏捏脚。

    一团巨大的篝火边,留里克忙着啃食鱼干,眼睛还瞥着陶瓮里的麦子是否煮熟。

    阿里克固然也啃着自带的鱼干,嘴上对今日的行军可是颇有微词,也有自己的想法。

    “兄弟,咱们的行动太慢了。我记得当年我们可是一天时间就冲到灰松鼠山堡。”

    那场战争的当事人就坐在这篝火边,梅察斯塔听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这些年,这位战败并归附的首领学习诺斯语,基本能听到罗斯人的交流了。

    梅察斯塔苦笑道:“那一年,你们拉着雪橇在冰河上走。那道路无比的通顺!罗斯军在我看来是突然出现,我们根本没有防备。”

    这话引得阿里克注意:“所以你的意思是,新来的塔瓦斯提亚人对我们的出击也没有防备。”

    “也许吧。那些家伙比我们强大。”

    “他们会有防备!一定有防备。”留里克目光凝视火焰,态度极为笃定。

    “有防备?还不是被我轻松击败。我有建议。”说着,阿里克扭头瞪着自己的老弟。

    “你……你这么看着我?怕不是想自己领一支队伍就把那个山堡拆了?”

    “为何不可呢?”

    “你该谨慎,要跟着我的大部队走。”

    “不!我们应该突然出现,然后发起突袭。”阿里克还想做出一些解释,说来说去,他实际就是表示希望得到讨伐敌人的头功。

    留里克不得不想一想堂兄的提议,他其实很担心敌人原路逃回去后,再带上细软撒丫子跑了。如果自己的军队再拖沓一些,最后扑个空可就不好。

    这行军之路上许多人发现了敌人溃逃时留下的痕迹,便断定行军之路是正确的。

    “好吧,你带着第一旗队杀过去。”留里克稍稍叹口气算是服了老哥。

    “好嘞,我们休息一下马上就行动。”

    “唉?这么着急?”

    “我就怕敌人逃得快。我要轻装追击,尽快攻下堡垒。”

    留里克又轻轻皱眉:“轻装进军?没有重武器,山堡可不好打。”

    “就是。”梅察斯塔故意嚷嚷:“那毕竟是我们修建的山堡。多年前咱们的战斗,我的人至少给你们制造了伤亡,如果我军贸然强攻,比我更强的塔瓦斯提亚人会……”

    “闭嘴吧!”阿里克勃然大怒:“你是一个手下败将。”

    留里克绷着脸:“但他说的在理。”

    “无所谓。我就是要突然出现突然强攻。老弟你且看好,当你的大部队抵达后,会看到山堡的木墙上飘扬着我们的旗帜。”

    留里克实在说不了这个家伙,尤其是在战争问题上,他知道自己就算贵为真正的公爵,也不能一个命令就把第一旗队的那些精壮之士管的服服帖帖。

    罗斯公国的核心罗斯人,内部从不是铁板一块!青年们当然佩服给大家带来富足生活的留里克,也佩服带领大家血战无双的阿里克。

    许多年轻人就是嗜血的家伙,有时候留里克会觉得他们心理变态。

    索性就让这群字面意义不怕死的家伙去拼命,他们最终在历次战斗拼光了,剩下的规模更庞大的茁壮成长的男孩,这些人自然只对罗斯公爵本人保有忠诚。

    阿里克并不知到老弟看似爽快答应的背后还有这方面的厚黑。

    罗斯的河滩营地睡倒一片,比勇尼口头支持阿里克的突袭决意,他本人是尊敬阿里克这个战斗狂人,他想带着自己的巴尔默克兄弟们参加,终究现实是无情打脸。

    自诩有着强健体魄、击败了不列颠的诺森布里亚的巴尔默克的壮汉们,他们终于发觉自己并不善于用两条腿短时间内长距离行军。他们固然有着极强的耐力,长行军、少睡眠和一场大战三管齐下,耐力也有一个极限。

    现在营地的位置距离目标已经不远了,大家毕竟走了整个白天,再坚持一下夜间也就抵达旧灰松鼠山堡。

    初战先锋之光荣被阿里克的第一旗队拿下,这群罗斯公国里最有战斗经验、四成是五年内参与了罗斯人全部对外战争的老兵,在黑夜的最后阶段苏醒。

    他们扔下大部分的物资,只带着一点鱼干和饮水的皮水袋,带着轻型武器装备就出发了。

    五百个兄弟里只有从射击旗队借调来的三十多人的轻型十字弓手(三十人皆来自留里克的佣兵卫队),亦有二十多人带着自己做的短木弓。

    颇为奇妙的是,他们携带了一批拼凑成的木板,此乃“巨型防箭盾”,阿里克需要此物掩护进攻。

    阿里克有一套永不逆的攻城技法,这一战算是再攻灰松鼠堡垒,故技重施一定能快速取胜!

    很快,进击的罗斯军勇士第一旗队,他们与布置在山堡附近林子里的塔瓦斯提亚森林徘徊者遭遇。

    瓦特亚拉吃了败仗又决意坚守,他变得谨慎,以至于开始布置哨兵。

    清晨的微光下,哨兵发现了沿着河滩前进的队伍,自感大事不妙即刻跑回山堡。

    彼时的灰松鼠山堡经历兵燹已经变得破败,被塔瓦斯提亚占领后它被扩建,尤其体现在城防工作做得更严密一些。

    何以加固木墙?掘土嘛!

    这掘土加固地基不要紧,环绕整个山堡愣是出现了一圈护卫性的壕沟。

    山堡被打造出了一个大门与一个小门,山堡附近的树林被砍得干干净净,连地表的腐殖层也被清理的一番。

    缘何?一来自然的扩大守卫者的视线。二来一些土地已经被简单刨了一遍,里面可是有刚刚种植的少量洋葱头啊!

    那些移民虽然在瓦特亚拉的强令下撤走,他们在撤走前已经开始了耕种作业,哪怕这一带的气候太冷了。

    哨兵纷纷跑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吼叫。

    他们的呐喊彻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彻底断送了瓦特亚拉最后的美梦。

    整个山堡结束安宁,所有驻守的塔瓦斯提亚战士站了起来。

    年老的、年少的,他们带着复杂的心情守卫这刚刚吃下的新领地,现在大量持弓的人走上木墙,就如同麻雀群沾满了枝头。

    不久,走过最后一片林,前面的情况阿里克已经完全能洞察。

    “老大,我们到了。”有战士持剑指着暴露身影的山堡。

    “好勒!”阿里克望一眼开始升起的太阳,晨雾正在快速散去,山堡朦胧的身影也在闪现。

    他背着圆盾像是龟壳,这番背对着后面的兄弟们缓缓拔出双剑。

    拔剑的嗡嗡声简直是最美妙的回响,第一旗队的兄弟们大喜过望,大家有幸在朝阳下战斗,光荣是必然的,这打败了敌人,兄弟们自然有权首选挑选战利品。

    阿里克手持双剑,带着十多个兄弟突然走出林子的边缘,踏在灰松鼠山堡外的开阔地。

    虽然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看到那山堡的整体构造还是老样子。

    “看啊!兄弟们。看看那些木墙上居然站了一群斑鸠。”

    “我们的手下败将居然要守城。”有人不屑地嚷嚷。

    也有人谨慎提醒:“他们真的有了准备,我们贸然攻击还是要中箭伤。便是我们都披甲,达到墙下他们的箭还是能带来麻烦。”

    “无所谓,我们也是有备而来。现在跟着我走上去,吓唬他们!”

    阿里克是真的志在必得,他带着十多人上前走了十多布,接着嗷嗷大叫。

    再看山堡这里,谨慎站在墙头的瓦特亚拉眉头紧锁。

    “罗斯人是在嘲讽我们吗?有谁知道瓦良格人的语言?”

    可怜这群一度首次见到大海的塔瓦斯提亚战士,如何懂得海上好汉的叫嚷?

    但接下来他们所见的罗斯人的举动,人人都知那必是羞辱。

    原来,阿里克故意带着兄弟们撩开裤子,再在塔瓦斯提亚人看来远处有一群白花花的东西,那个居然是……

    “居然该羞辱我们!来人!射杀他们!”瓦特亚拉呲牙下令。

    距离虽然比较远,如此羞辱岂有不反击的意思?

    瓦特亚拉把所有弓手都集结在木墙,他麾下的弓手多达近二百人,箭矢也多达五千支。

    短木弓的磅数区区二十磅上下,亏得发射的是轻箭,箭矢抛射才能飞跃很远的距离。

    天空传来嗖嗖声,阿里克急忙提起裤子,不料就有倒霉的兄弟们被打中了腚,当地捂着伤口跪下,又被兄弟们合力拖回去。

    谁能想到,罗斯军第一个伤员出现了,伤者还是大腚受伤?

    此人不过是轻度皮肉伤,阿里克亲自拔了骨头箭簇,招呼这个战士待在一边休息。

    惊魂未定的人看着阿里克,突然又哈哈大笑,这又引得更多的人傻笑。

    “你们笑什么?!可恶,我真的低估了他们。”

    “没关系。”那首个大笑的战士嚷嚷:“很快大树就砍倒了。他们的箭矢的确比科文人强一些,不过他们的木门会被我们撞开。接下来兄弟们冲进去肆意砍杀。”

    “很好。”阿里克点点头,须臾一棵大树轰然倒塌,森林大地为之一振。

    罗斯人似乎跳出来只是为了光腚羞辱?瓦特亚拉觉得自己的反击重重挫伤了罗斯人的锐气,打了窝囊仗的塔瓦斯提亚战士皆为这轮齐射欢呼。

    平地上插着一百余支箭,实际仅有区区两支箭借助了风力,才有一支箭给罗斯人带来不痛不痒的损失。

    瓦特亚拉知道敌人不会善罢甘休,出现的只是侦察者的角色,前方的森林里一定藏着大量的敌人,大战必然在今日爆发。

    “兄弟们!准备好迎战。”

    他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察觉到了危机。不久,罗斯大军真离开了树林,惊得所有山堡守军警惕起来,控弦之手也为之发抖。

    阿里克仍是举着双剑,右手的钢剑猛然一挥:“罗斯人!走咯!”

    二十多人名身披锁子甲又突击裹上黑熊皮的壮汉,合理以麻绳捆扎后扛起一棵刚刚砍倒的大松树。

    在其身边是一批举着盾牌的人,更前方是三十多名举着大号防箭盾的战士。大量普通的战士举着盾牌前进,持弓和十字弓的人紧随持盾者。

    阿里克的人展开一个看似松散实则拱卫“松木攻城锤”的大阵,开始迎着敌人抛射的箭矢发动进攻。

    虽说战斗一开阿里克就忽然察觉到这伙敌人突然变得勇敢起来,他觉得稍稍有些吃力,也为能和发挥真正实力的敌人交战而满足。

    因为这样的战斗,会让大家的胜利变得光荣!

第571章 这是阿里克的强袭

    大量的敌人正缓速逼近山堡,他们这是在送死吗?

    瓦特亚拉咬紧牙关,至少有木墙保护,他和他的塔瓦斯提亚战士还有着安全感。

    进攻的罗斯军想如何攻击?

    “我是眼花了吗?他们是驯服了熊?让一群熊抱着木头前进?”

    有人嚷嚷:“老大,那不是熊!是披着熊皮的敌人。”

    “该死!他们想用木头撞烂我们的门?!”

    瓦特亚拉心急如火,只因山堡的大门并不坚固。

    他立刻招呼手下兄弟,“快找杂物堆在大门!其他人,给我射箭阻止那些熊!”

    最好的铁箭簇嗖嗖飞向披着熊皮的战士。

    这声音为机警的罗斯听到,对此他们早有对策。

    阿里克还没有狂妄到正面去和箭矢战斗,锁甲铁环和厚皮革基本能挡住箭矢,他就怕防御薄弱的脸和脖子中箭。

    进攻的罗斯人全都以木盾抵在身前,扛着巨大木盾的战士更是成了“坦克”。

    持巨盾着陆续集中在熊皮战士处,盾上被射中的箭矢越来越多。

    罗斯人的充分准备几乎完全抵消了塔瓦斯提亚人的箭矢优势!

    本想着可以用铁箭簇打退敌人,见得效果如此拙劣,保有有限自信的瓦特亚拉开始绝望。

    即便是绝望,他们在困兽犹斗。

    大量箭矢拼命射击,终究就是无法阻挡罗斯人的持续进攻。

    战斗变得极为焦灼,瓦特亚拉愈发感觉情况变得极为恶劣。

    他在乱战中持续怒吼,“都省着箭矢!箭用完了我们也完了!”

    可惜,持弓的战士还在射击。

    反观罗斯人,他们终于推进到十字弓能精准射击的距离。

    持轻型十字弓手躲在大木盾后展开自由射击,此实为一个最优解,一如热那亚十字弓手惯常做的。

    大木盾就立在地上成为完美屏障,射完一箭的战士离开踏张蓄力,在安置一支箭继续射击。

    短时间内罗斯人这方出现了十个射击阵位。木盾密密麻麻塔瓦斯提亚人的箭,地上插着的箭雨就如用疯长的狗尾巴草,箭矢真是唾手可得。

    战斗打到现在,最关键的时刻尚未到来。

    躲在盾后的阿里克对着熊皮战士哈哈大笑,“神知道他们到底有对少箭矢。他们也许能把箭射光,箭矢全是我们的,你们不用担心中箭。”

    略显疲惫的熊皮战士可是合力扛着木头前进,被这言语鼓励,大家一时间忘却疲惫,誓要撞开木墙,让历史重演。

    相比于多年前的战争,再打这座山堡可没有闹人的冰雪。

    十字弓手如同打猎般开始精准射杀冒头的敌人,这里虽然都是短木弓改的十字弓,对付基本无甲的塔瓦斯提亚人效果仍显卓越。

    似乎罗斯人这样就能取胜?

    大量石块被搬到墙上,虽然多是比拳头大些的石块,这从高处砸下来,纵然是罗斯人戴着铁皮盔,被击中仍要脑震荡。

    塔瓦斯提亚人冒着罗斯人反击的箭矢乱扔石头,被乱石一通打击,阿里克也大吃一惊。

    罗斯人举着盾保护脑袋稍稍退却,已经没有哪个傻子跳到壕沟再试图爬墙。

    道路变得狭窄,攻击大门的道路收敛到仅有五米左右的程度。这并非塔瓦斯提亚人善于运用护城壕沟,实则壕沟也是为了加固木墙取土方便挖出来的。

    他们不懂搭建吊桥的方法,这才有一条通向大门的通道。

    最焦灼的战斗就在这里,就算是举着木盾的战士保护熊皮战士持攻城锤装门,也感觉像是在撞石头。

    木块、石头乃至是土,都被塔瓦斯提亚人拼命向木门处堆积,危机时刻战死的兄弟尸体也被扔进去当做障碍物。

    他们其实可以从小门逃走,但那样就是荣誉丧失,就算回到老家也会被族人治罪。

    打疯了的塔瓦斯提亚人突然变得英勇,他们双眼赤红坚决抵抗。

    越来越多的战士被箭矢击中坠落,罗斯人也有少数人受了箭伤。有所不同的是,罗斯人这箭伤多在无关紧要处,战士的躯干和头部完好无缺!

    熊皮战士都发现这大门已经基本撞成木屑,奈何通路就是不存在。

    有多人注意到墙内的人还在堆砌杂物,这一幕他们都觉得无比熟悉,似乎守城之人都在这么干。

    瓦特亚拉临时想出来的招数可谓乌龟战术,他要把自己弄成瓮中之鳖,指望敌人不用破瓮而入。

    塔瓦斯提亚人还有着最后的信念,便是不惜代价坚守下来,等待援兵,届时来一个中心开花。恐怕这就是他们唯一的胜算。

    罗斯的勇士第一旗队的狂人不是精力无限的怪物,撞门变得无用,披熊皮的战士气喘吁吁。

    战斗变得无趣,透过盾牌缝隙望着城墙的阿里克已经失去了破城的想法。

    “可恶!我们拿不到最大的荣耀了。走吧兄弟们,我们退守等大部队。”

    早就受不了这无聊战斗的罗斯人都想撤离,碍于面子大家都在等阿里克的态度。

    既然旗队长发话了,扛着旗队旗帜的人已经后撤,罗斯人便逐渐后退。

    后退不是乱跑,阿里克大吼,“有序撤离!尽量捡走地上的箭,不能留给敌人!我们撤到树林停下。”

    罗斯人正在撤退?!心态几乎炸裂的瓦特亚拉大喜过望,就仿佛神在帮助他们。塔瓦斯提亚人感觉到了希望,他们开始欢呼,极为咒骂罗斯人。

    阿里克又不是弱智?他从科文人嘴里获悉了一些脏话,这番又在塔瓦斯提亚人这里听到。

    有人不屑嚷嚷,“他们在侮辱咱们吗?他们看起来非常高兴。”

    “是在侮辱。”无功而返的阿里克坐在林中休息,对询问者说,“他们说咱们是懦夫。”

    “这……我们没有把他们全部杀死,我不甘心。”

    “兄弟,咱们不是懦夫,不过是稍稍休息一下。你看这山堡,他们就像是陶翁里的鱼,何时杀了他们由我们定夺。”说罢他又啐痰一口。

    “我们等!留里克的大部队傍晚一定到,养精蓄锐我们明日再战。”

    冷静下来的阿里克检查这场没有胜利的突袭战之战果。

    大量的箭矢被从木盾上拔下来,再以一百根捆成一把。经过一番统计,大家硬是收集了近三千支箭。

    收缴如此多的箭矢实在让阿里克大吃一惊,不过大家也感觉蹊跷,就仿佛那山堡里贮藏了上万支箭,才让敌人有挥霍的资本。

    傍晚时分,留里克的大部队终于到了。

    勇士第一旗队没用攻下山堡在他的预料内,但敌人真的防住了,留里克也不得不谨慎对待这群缩头乌龟。

    见得大量第一旗队的战士点燃篝火烤食奇奇怪怪的东西,留里克还看到他们似乎从注入奥卢河的溪流里捞到了鲈鱼。他们多显疲态,好在眼神里仍有锐气。

    阿里克有些遗憾,他走近老弟,右手指着山堡:“敌人加固了堡垒,我的攻城锤撞不开。”

    “撞不开?他们的门太硬了?”

    “也不是。就如以往的战斗,新的敌人一样在用土堆积大门,你来了,你一定有办法破城。”

    留里克有意趁着夕阳余辉看一下,奈何不存在望远镜,他无法看到其中细节。

    那山堡变了一番模样,留里克记得山堡外哪有这成片的仅剩木桩的空场。木桩多是最近砍伐,此必是敌人之举。

    留里克身在森林边缘,心里已经盘算出一些攻城妙计,譬如制造长梯子。

    制造更好的攻城武器需要些时间,正巧留里克也不想立即发动总攻。

    森林的营地愈发热闹,人们开始架起陶翁和铁锅,烹煮自带的麦子和肉干。

    走了多日崎岖路的人们全都坐下来揉脚,或是直接躺在松软的树下松枝垫上。

    阿里克把一条也就一磅多点的一股松香气息的烤鲈鱼交给老弟,又汇报起白天的战果。

    “我低估了敌人的抵抗意识,好在我聪明地退却。没有一个兄弟死亡,不过是十多人被箭划伤胳膊、脸颊,还有一个倒霉蛋大腚中箭。”

    “大腚中箭?”留里克听得就想小这太荒诞了。

    阿里克耸耸肩,“我只是安排人去嘲讽他们。”

    “我懂了,他们射箭了。”

    “是的,此事我也获悉了他们箭矢的最大射程。放心我们所在的位置非常安全,甚至我们的长弓手就站在这里放箭,也能威胁到敌人。”

    回到故地的梅察斯塔愤恨塔瓦斯提亚这群鸠占鹊巢的恶棍对旧山堡的改造,更恼怒他们对山林的破坏。要知道科文人崇拜森林以及这奔流不息的奥卢河,虽然大家移民到了全新的艾隆(凯米)河,对故土仍有热忱。

    听得阿里克的描述,梅察斯塔直接拉着里古斯这老头站起来。

    “公爵大人,我们最后的科文战士都在这里。既然在此放箭可以射杀敌人,我希望现在就行动。”

    “现在?你先坐下。”留里克停顿一会儿,又说:“我们不宜在夜间浪费箭矢。我就怕箭矢被他们二次利用,依我看明日开始我们以投石机不停扔石头。”

    “辅助大军进攻吗?”阿里克问。

    “不,明日休战。我们一来让大家养精促锐,二来制造长梯。明日我们进行骚扰式进攻,先把堡垒包围,剩下就是我军折磨他们。”

    减少弓矢的使用,这一点阿里克颇为奇怪,又特别强调:“兄弟,我缴获了三千支箭。”

    “那就留住!正好我们带来的箭不多。”留里克其实颇为懊恼自己低估了路况之复杂严峻。

    亏得河畔有大量卵石滩,道路极为崎岖唯一好处是不泥泞。现在是春季,冻土融化引得到处是泥塘,北欧和东欧甚至连道路都没有,也就是奥卢河流域情况好点。

    留里克做出一番部署,军队开始行动。

    大军迂回包围整个旧灰松鼠山堡,龟缩于内的人们很快发现了堡外的异样。

    在森林的边缘大量篝火点亮了,他们如用被环形的火墙所保卫。

    这仍是留里克最惯用的招数,利用黑夜掩护,点火制造伏兵惊人的假象。敌人无法判断虚实,他们会本能的自我恐吓,士气会遭遇打击。

    塔瓦斯提亚人不安地站在木墙上,他们想外出捡一些箭矢,甚至带着皮革袋子去补充淡水,恐惧让他们不敢冒险。

    因为大家被包围了!远处一直有淡淡的轰隆声,似乎是数千名罗斯人在谈话,怕不是商讨明天的总攻。

    突然间空中传来嗖嗖声,接着就有塔瓦斯提亚人跌落,接着多人嗷嗷大叫。

    “怎么回事?”瓦特亚拉大惊。

    “是暗箭!”有人吼道。

    “暗箭?敌人弓手在哪里?给我反击!”

    话是如此,受袭的人都想找到敌人射箭怼回去,奈何他们的对手用的可是柘木长弓。

    留里克拗不过梅察斯塔报仇心切,就许他带着三十名科文长弓手,用缴获的箭对着敌人射上三轮。

    由阿里克提供的距离情报,这三轮箭矢基本都射在了山堡里,虽然也就造成了五个敌人的伤亡,引起恐慌并非一言可说。

    制造恐慌也是战术的一种!

    留里克根本不怕他们困兽犹斗,毕竟这一战他不想留活口。

    这很残酷吗?的确如此。

    行军之路上,罗斯军看到了被破坏的墓地,还在被焚毁的旧鲑鱼之主山堡发现的一大批凄惨的自己人的尸体。

    塔瓦斯提亚入侵者不给科文人、留驻的罗斯渔民活路,罗斯讨伐军何必仁慈。除非那些死者托梦给大家要求事后留塔瓦斯提亚投降者活命。

    故而留里克不想要任何谈判,入侵者确实激发起他内心的阴暗。

    正所谓“你无情休怪我无义”,整个罗斯军都抱有这样的态度。当然,同盟者巴尔默克军想着捞取战利品,比勇尼也在观摩罗斯军的战术,想让自己的族人变得一样强大,反而对杀戮并没有太大渴望。

    暗箭伤人,站在城头不安的塔瓦斯提亚人尖叫着全部藏起来,瓦特亚拉在安全的木屋里唾骂罗斯人的凶狠。

    这份愤怒找不到合适的发泄口,三个投诚的科文部落首领被揪了出来。

    怒火撒在这三人身上,瓦特亚拉在抱怨,“是你们三个让我们卷入战争,你们为何不告诉我们罗斯人如此强大?你们别有用心,是要我们塔瓦斯提亚毁灭。”

    三人大惊失色,其中的巴坎见气氛不对,生怕自己会被砍了当祭品,急忙连滚带爬到瓦特亚拉身边:“至少让我出去和他们谈谈。也许给他们一些皮革就会退兵。”

    “你!”瓦特亚拉勃然大怒,站起来猛踢一脚。

    不过转念一想,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罗斯人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能真是要赶尽杀绝吧。如果可以用些手段把他们哄走,未尝不可一试。哪怕是拖延时间也是很好的,这样等到大哥带着联盟的精锐赶来,罗斯人应该会迫于军势撤退吧。

    计划已经定下,瓦特亚拉一拍大腿,“明早你去探探罗斯人的虚实,把他们的意图告诉我。还有,给我拖延他们。”

    巴坎战战兢兢,他满口答应,只因他没有选择,这就是奴仆的作用啊。

第572章 这是侮辱性极高的攻击

    晨雾弥漫林间,晨曦下阳光如帘幕。夜里的篝火稀疏熄灭,只留下大量冒着白烟的余烬。

    罗斯大军睡得横七竖八,他们仍对整个旧灰松鼠山堡行包围之势。

    要攻城吗?不。至少今天不是。

    大军出征面临的一大问题便是给养,本来留里克希望可以通过水道,让划桨的长船带着鱼肉、麦子和放了整个冬天的洋葱头送抵营地,但奥卢河目前太湍急了,想要顺利行舟还得等待一阵子。

    罗斯人倒也不是完全需要后方补给,这一带的森林松鼠资源实在太多了。

    抓获松鼠烤食两只基本就可供一个战士过一天,更不说还可以溪流钓鱼。

    篝火再度被点燃,行程烟雾缭绕是环形屏障,已经有罗斯战士在森林边缘游荡故意表演给敌人。

    其实更多的罗斯人、巴尔默克人已经带着武器去打猎捞鱼了。

    还有五十多名壮汉扛着斧头和双人锯开始伐木以造简易长梯。

    今日的计划只是佯攻,比起杀伤敌人,羞辱还有恫吓,最好经过一天的折腾闹得敌人瑟瑟发抖,他们士气崩了自己也好毫无损失获胜。

    但敌人必须要杀!

    吃过一碗放了盐的麦子,留里克举着剑嗷嗷大叫。

    “兄弟们都集合!该我们干活了!”

    他这番集结的基本只是射击旗队中的长弓手,以及所有操持投石机的人。

    所谓技术上的先进将变成战场上的巨大优势,事实已经证明在山堡放箭的塔瓦斯提亚人,其窳劣的短木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箭射到罗斯人的森林营地。

    反观罗斯人,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安全区向敌人山堡仍石头。

    塔瓦斯提亚的箭抛射也才一百五十米的极限,留里克带着二百余人,就站在约莫二百米的安全区。

    他举起右手大拇哥对准那山堡,“很好,就是这个位置。把脑袋都卸下吧。”

    这所谓的脑袋就是死者的,二百个灰白开始发臭渗出黑血的黔首堆在地上。

    的确这些脑袋是真的黔首,塔瓦斯提亚人几乎都是黑棕色的头发,连胡须也是如此。

    这些特点证明了他们是来自北亚的移民。

    耶夫洛和他的伙计们早就受够了这晦气的东西,现在要把它们发射出去,大家已经迫不及待。

    梅察斯塔带着科文长弓手已经列阵,他们身前都插着十支箭。

    公牛投石机正在蓄力,除了黔首弹丸,这里还有一批就地捡的两个拳头大都卵石。

    另有大批持盾的罗斯人战士在森林边缘游荡,时不时地大喊。

    看看这阵势吧!

    塔瓦斯提亚军指挥者瓦特亚拉如坐针毡,他不想坐以待毙,可现在自己已经彻底丧失撤离的机会,唯一的欣慰莫过于意志不坚定者现在也必须死战。

    他们仍不知道罗斯人的真正意图,瓦特亚拉见得敌人要猛攻,除了命令手下准备反击,也令投诚的巴坎这个家伙去充当使者交涉。

    这几乎是必死吧?

    再看留里克这里,他注意到远处有一人拉着绳子被慢慢放下。

    “都注意!先不要进攻。”他暂停射箭的举动,勒令大家保持淡定。

    耶夫洛持剑指着那左顾右看战战兢兢而来之人,“那是使者?”

    “应该是的。”

    留里克点点头就把持弓的梅察斯塔叫来,“你非常懂得他们的语言,你来好好询问。”

    “好吧。”梅察斯塔叹口气,“其实我觉得这很多余。和这群塔瓦斯提亚人,我们都不能报以幻想。”

    “的确,我本就不想手下留情。”

    “那就把这个人射杀。”说罢梅察斯塔举起了弓。

    留里克知道此人本就射艺不错,这番使用柘木长弓,技艺更高超。这便拉下梅察斯塔的手,“听听此人怎么说。我,并不想砍杀一个传话使者。”

    “好吧。”

    梅察斯塔本就不屑,随着那人逼近,他放低的弓又抬起来。

    “公爵大人,这个家伙居然是……”梅察斯塔目光如炬。

    “你认识此人?”

    “你应该也认识。他是巴坎,本该是投降你的。想不到他投奔了敌人?”

    此言一出留里克恍然想起当年好有三个投降的科文首领,只是那太久了已经忘记。

    巴坎谨慎而来,目睹对准自己的箭紧张得两腿打颤。

    梅察斯塔走上去直接踢一脚将之踹倒,罢了又啐痰。

    巴坎哀求道:“不要打我,我有事要说。”

    “有事?你背叛了所有人!”梅察斯塔道。

    看看现在的情景,留里克改主意了:“先把此人压下去。我们把弹丸打光再说。”

    “还是杀了他!”梅察斯塔继续说。

    “闭嘴吧!”留里克摇摇头,吩咐手下将之绳捆索绑押走,在其嘴里也捆了绳子。

    罢了,罗斯军的攻击仍要进行。留里克不会因为这个叛徒做了使者就改变自己的计划。

    因为强国不需要外交,这就是北欧的生活方式。

    留里克拔出自己的短剑,号令列阵的全体部下。

    “长弓手!搭箭!投石机!准备!”

    “hjutraaah!”

    一声令下,十座投石机迅猛射击。那包裹着流着脓血的黔首被甩了出去,蓄力满满的杠杆重重砸在挡板的厚实皮垫上,但这力道实在太大,整座投石机都自发地弹起后部,真如同蹬腿的蛮牛。

    与飞翔的黔首相伴的还有箭矢,那是科文长弓手的愤怒。

    有大量奇怪的东西飞了过来,吃过亏的塔瓦斯提亚人下意识地蹲下来,尤其是待在墙上的人,纷纷拿起木板保护着头和躯干。

    原本为了迎战而纷纷出动的守军各显神通地躲藏起来,长弓手的攻击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有少数箭矢砸在木板上的撞击声。

    更严重的撞击接踵而至,它们似乎是飞过来的石头,虽然感觉极为荒诞,瓦特亚拉觉得那就是石头。

    “是石头!保护好脑袋,不要被砸死!”

    在突袭乱战中就有人被石头忽然砸死,那时战局极为混乱,瓦特亚拉顾不得太多。现在他看清了飞过来的东西,生怕自己被砸得粉身碎骨,这便蜷缩成一个球,就好似一只穿山甲。

    可那并不是石头。

    有“石头”砸中盾牌接着似乎被弹开,更多的是落在山堡里的空地处。

    “石头”分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这一轮罗斯军的攻势都未造成守军任何受伤,正所谓伤害不高侮辱性巨大,踉踉跄跄爬起来的塔瓦斯提亚战士不可思议地凝视落在黑地上的“石头”,它们怎么会是石头,分明是人的脑袋!

    不!是自己人的脑袋!

    有人意外地发现有头颅是自己朋友的,这便扔了盾连滚带爬凑过去,捧起头颅干嚎大叫。

    见得这一不可思议之情况,瓦特亚拉脑袋嗡嗡响,继而呲着牙无能狂怒。

    他在暴怒中站起来,持着缴获的钢剑指着罗斯人的阵列大骂:“你们都是奴隶所生的贱种!是饿狼养大的弃婴!居然敢如此羞辱我!我要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再踢进粪坑!”

    其实瓦特亚拉也想不出什么更恶毒的言语,他在这里大骂不休,须臾又因为害怕蹲了下来。

    罢了又对已经聚集在空场上捡拾敌人箭矢、收殓死者头颅的人尖叫:“你们快藏起来!箭来了!”

    的确,长弓手又开始了齐射,与之伴随的是第二轮砸过来的黔首。

    亏得塔瓦斯提亚人遵从于老大的话,他们躲了起来目睹砸下来的东西,庆幸自己没有中箭身亡。

    新的头颅砸了进来,有的甚至落地稀碎,惨象引人干呕眩晕。

    留里克持剑屹立着,他的长弓手的胳膊力气有限,在真的决定大战前累坏了胳膊也不好。

    比较短的时间内发射十轮,即便这些长弓磅数仍旧不高,他觉得还是悠着点好。唯有投石机,这些重武器的扭力来源之麻绳、筋腱和鲸须可是浸入了太多油腻的海豹油,扭力是可以挥霍的,留里克不但要在今天把二百颗准备的黔首扔过去,还有赠送给敌人一批鹅卵石。

    他对于这些武备的耐久极为有信心,只是不知道坏损的极限何在。

    每一座扭力做功的投石机,持续发射二十五轮应该没问题吧。

    黔首一轮接着一轮砸过去,它们颇为精准地落在被占领的山包。惊恐、愤怒的情绪弥漫整个山堡,塔瓦斯提亚人还想着等着被放出去的巴坎带回来罗斯人的消息,现在估计那个巴坎已经被砍了,罗斯人就用这种方式表达了态度——赶尽杀绝。

    坠落的黔首许多碎了一地,守军目击如视白日恶梦,到处都散落着粘稠怪臭之物,他们都在干呕,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大家实际已经无路可逃,随着真正的石头落下,人们躲藏的窝棚也不再安全。

    终于有塔瓦斯提亚战士被击穿草棚顶的石头砸得脑袋开花、筋骨断裂,人们举着木盾祈祷着自己足够幸运。

    攻势持续了大半个上午,实战证明全部的投石机持续二十五轮齐射性能依旧卓越。

    长弓手完成十轮抛射便结束了自己的任务,虽是如此,人们都感觉到了肩膀的疲惫。

    罗斯人纷纷为上午的战斗欢呼,大家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损失,反正侮辱性的黔首都扔了过去,另有二百支箭矢和五十块卵石,这次行动本质是恫吓与侮辱,广大罗斯、巴尔默克战士可要抓紧时间好好打磨自己的武器。

    何日真正围攻旧灰松鼠山堡,其实留里克并没有拿出确切的“战役计划”。

    可以是明日,也可以是后日,反正明日开始罗斯人就具备总攻的充分能力了。留里克突然显得有一点保守,完全是他希望最后这一战自己的军队乃是盟友军,不会再有任何一人伤亡。毕竟自己的军队无伤而取得完胜是另一种伟大光荣。

    下午继续折腾敌人?当然要的。

    折磨囚笼里的野兽,留里克现在很愿意做这件事,毕竟他内心里残暴的兽性就是被这群野兽逼出来的。

    在那之前,他有意听听被羁押的叛徒巴坎究竟想说什么。

    此刻的巴坎单纯是被捆在一棵大树上,有无聊的罗斯战士对着这个倒霉蛋撒尿,有意恶毒语言去羞辱。

    当留里克回来之际,这个家伙已经臭不可闻。

    几陶瓮的河水泼上去,这家伙的情况才稍稍好点。

    留里克蹲坐下来,其身边还站着梅察斯塔和凯哈斯。

    其实,比起见到留里克这个初有大人模样的崽子,巴坎更惊讶于梅察斯塔和凯哈斯居然能和平相处。

    “说吧,他们派你来要干什么?”

    巴坎情绪颇为激动,见得现在的局面,他已经顾不得太多,突然宣布道:“我!我是被逼无奈的。我仍是你们的仆从,现在我部众的人都被塔瓦斯提亚人掳走,我失去了全部的部众,失去了一切。”

    “你说谎!”梅察斯塔一眼看出了其中谬论,此判断凯哈斯也非常认同。

    “大人,千万不能听他的鬼话。”凯哈斯怒气冲冲,“我亲眼看到这个家伙在指导那些野蛮的家伙攻击我们的堡垒,如果没有此人的帮助,敌人如何能顺利攻陷我的山堡?”

    听得这些话,巴坎的态度突然暧昧起来。

    只要看看此人恍惚的神态,留里克就判断此人所言绝对是谎言。也罢,反正自己不需要这个叛徒,或者说整个奥卢河流域自从河口的科文斯塔德开始建设,就再不需要科文人的委托统治了,罗斯人将直接统治并殖民。

    留里克示意两个伙计闭嘴,又问及巴坎:“山堡里的敌人是要给我传话。他们是想投降吗?”

    “这……”本来巴坎想说肯定的,真的处在罗斯军阵里,他悄然改了主意,一口咬定道:“塔瓦斯提亚人把我当做一个工具。他们说了!他们觉得你们无论如何不会攻下山堡,说他们会坚守到底。”

    “他们真有这样的自信?”留里克笑了,笑得很放肆。

    听懂话语的人们也都捧腹大笑。

    巴坎见状继续拱火:“是的,他们非常狂妄。他们的首领说了,之前只是小败,声称罗斯人敢攻城,木墙之下,必然……”

    “必然如何?”

    “全是罗斯人的尸体。”

    嬉笑的留里克马上就不笑了,又拔出剑指着巴坎的喉头:“你在嘲笑我!”

    瞪大双眼颤抖的巴坎嘴上支支吾吾:“是……是那个首领说的。”

    “杀了这个叛徒。”梅察斯塔建议道。

    “对,砍了他!”凯哈斯也是如此。

    留里克的剑反而轻轻松下来,接着又像是懂了似的笑出声:“的确,你是一个工具。塔瓦斯提亚人觉得你多余,希望我砍了你。你……觉得我会砍了你吗?”

    听得,巴坎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明显要急于表态:“大人,我还有用。我还知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事?”

    “是他们的援军!他们的首领多日前就派出很多信使,还把整个堡垒的移民全部迁走。他们的援兵难以计数,那也许有两千人。不对!是三千人!他们一定会来这里救援。”

    “三千人的援兵?”此事完全出乎留里克的预料,他无法相信被科文人吹得无比强大的塔瓦斯提亚人(事实证明是夸大其词)真会为了这片区域拼上老命。

    巴坎急忙继续解释:“因为他们的首领说,塔瓦斯提亚人不会放弃任何新征服的领地,哪怕和罗斯人血战到底。”

    “荒谬,我根本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来伤害我。既然如此,他们送上人门来让我砍杀,我岂能不予理睬?”

    本想着拆了这山堡,杀死全部的守军就能通过“物理毁灭”的方法解决奥卢河流域的“边患问题”。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之大势所趋,罗斯人与塔瓦斯提亚人的宿命之战是不可避免的。

    这样的敌人留里克倒是颇为欣赏,到底是芬兰的先祖,勇气值得敬佩,可惜双方的实力严重不对等。

    留里克继续询问一番,获悉了有关敌人援兵的更多细节,乃至知道的塔瓦斯提亚人的大盟主名叫瓦特卡德,占领灰松鼠山堡、屠戮劫掠本地科文人和罗斯渔民的塔瓦斯提亚军之首领名叫瓦特亚拉,从名字即可判定两人是亲兄弟。

    这场讨伐战罗斯军师出有名,其正当性非常合理,留里克已经采取了一些过激的对敌手段,他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反而这些事迹被战士们当做英雄之举。

    巴坎到底是提供了情报,留里克并没有直言饶了此人的命,却也没有立即杀死。此人并不想死,为了活命应该会拼命抖出各种情报,再说此人声称完全熟悉前往塔瓦斯提亚腹地的道路,留下一个乞活的带路者的狗命至少没有坏处。

    情况发生了巨变,如果敌人真的组织三千人大军来救场,突击攻下山堡是否对未来的战斗不利呢?

    留里克相信敌人的兄弟情,亲弟弟被围攻,作为大哥的盟主如何不带重兵解围?

    现在攻击山堡已经成了次要目的,要解决边患,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就是尽量杀死敌人有生力量,尝试歼灭这支敌人的庞大生力军才更有意义!罢了山堡随即就拔出了。

    留里克决定突击于傍晚召开前线军事会议,在那之前给山堡里的困兽来些礼物也不错嘛!

    于是乎,投石机又将几十枚卵石砸了过去,算是给敌人简陋的晚餐特殊的“加餐”……

第573章 这是塔瓦斯提亚以国运为赌注的远征

    那些逃离的人们沿着溪流南遁,他们不知罗斯人的真正实力,只知道那是一群恐怖的敌人,是比卡累利阿人更难难缠。

    报信的人连滚带爬逃如塔瓦斯提亚的核心,在其祭祀中心大呼小叫。

    噩耗很快传到盟主瓦特卡德的耳朵里,他如何相信派出去的一千大军一战之后就死了一半?

    噩耗在蔓延,传递消息的人在林间道路狂奔,短短一天时间部落联盟的大部分村庄已经获悉这一消息。虽然这消息过于疯狂,大量逃回来的移民都在惊魂未定地说着同样的事情。

    不!事态正向着灾殃不可逆的发展!

    因为不管罗斯人是否真的要发动对塔瓦斯提亚核心区的战争,至少他们有这样的能力,也大概有这方面的动机。交换心思去向,如果是塔瓦斯提亚人获悉临近存在一个比自己弱不少的部族,难道会友好交往吗?当然是武力征服!

    信使和逃回的移民虽然言语各不相同,他们的核心意思都是一样的。

    盟主瓦特卡德所闻此事犹如晴天霹雳,一千援兵都不能解决此事,接下来如何是好?

    他本能的想到了继续增兵,自己带着大军继续与危险的罗斯人作战!

    在那之前,他紧急召集所有村庄的首领,希望众多智者可以集思广益想出一个更好的御敌办法。

    偌大的棚屋里一下子坐着三十多人,焦虑写在大家的脸上,明明是春暖花开的集结,冬季的恶寒似乎又随着渡海而来的罗斯人杀了过来。

    不过问题也来了,罗斯人究竟是何人?

    便有村庄首领站起来当众询问:“有谁真的了解这些罗斯人?他们是叫这个名字吗?他们也是一种瓦良格人吗?”

    被邀来与会的信使满口肯定,更是拍着胸膛向所有高贵的首领们发誓自己的所见所闻都是真实的。

    “他们……就是瓦良格人!就是曾袭击过南边苏欧米人,抓人做奴隶的瓦良格人。”

    “真是如此?”又有首领询问信使:“我们又没有招惹他们。”

    信使继续说:“招惹了。我们打了他们的宠物。”

    “就是那些科文人?这都算些什么?就因为这个,就要把我们也赶尽杀绝?”说话的村庄首领实在不理解。

    大部分村庄首领感觉费解,大家对罗斯人的了解才刚刚开始,虽有了第一次交手就蒙受惨败,这如何说得通?

    一时间大家又众所纷纭,在这嘈杂的环境下又有人站起来。

    这个秃头的老村庄首领拄着木杖站起来嚷嚷:“东边是卡累利阿人,不停侵占我们的领地。现在又来了一个罗斯人,他们要把我们消灭。如果这是如此,我们岂不是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那就打吧!”有人捏碎了一块木头以明志。

    气氛需要有人带动,自那个秃头老者代表他的村庄希望将战争进行到底,其他首领陆续跟进。

    本来盟主瓦特卡德觉得会有人因为胆怯而退缩,现在看来自己多虑的。

    其实仔细想想,大家又有何处可退呢?东边是宿敌的领地,北边突然冒出来的咄咄逼人的罗斯人,南边则是长期和睦的苏欧米人。若真是退缩,也是退到苏欧米人的领地,届时朋友也就没得做了。

    但是且慢!塔瓦斯提亚如何不能争取到苏欧米的支援呢?假设塔瓦斯提亚经过战争衰败甚至彻底战败,这片地域就是罗斯入侵者的天下,最终苏欧米人也会成为罗斯人的奴隶。再说了,罗斯人又不是没有攻击过苏欧米。

    瓦特卡德想到了争取援兵的计谋,但苏欧米援兵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现的。

    既然大家决定针对罗斯人进行决死反击,塔瓦斯提亚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击败敌人。

    众多村庄首领已经达成共识,贵为盟主的瓦特卡德顺应气氛站起身,他知道会议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

    “我的朋友们,也许这是塔瓦斯提亚最危险的时刻。我的弟弟瓦特亚拉从不会说谎,我们逃回来的同胞也不会说谎。如若我们留在北方的兄弟战败,接下来就是轮到我们的毁灭。如果战争在我们的领地爆发,无论胜利与否,我们都将付出巨大的损失。战争不可避免,那就让战争在领地外展开!我决定亲自带着大军去讨伐!”

    瓦特卡德这是要“御驾亲征”,所有人都表示赞同。

    如此,更大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塔瓦斯提亚不过是一个部落联盟,瓦特卡德不过是威望很大的男人罢了。此人的成功在于战功,此生死存亡之春,作为战争英雄的他当然要亲自出马。

    他被所有的村庄首领推举为最高军事长官,瞧这推举的场面真有一股早期的罗马元老院推选狄克推多的意思。

    有最高者就当有次要者,一个名为努欧力(箭簇)被认为第二军事长官。

    这个努欧力自然是盟主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瓦特卡德和瓦特亚拉兄弟平日里也并不反对这个人,如此存亡之际,此人领上一批老弱镇守领地主要在东部防御卡累利阿人可能的偷袭,瓦特卡德倍感欣慰。

    塔瓦斯提亚部落联盟虽很强大,也不过是“新手村”的强者。

    他们有两万之众,可以召集五千名可以拿起武器的男人,必要时刻也能召集一批女战士。

    不过有谁会奢望女人的战斗力呢?

    要出动多少人北上御敌,瓦特卡德号召所有村庄精壮尽出。

    战争关系到多诱人的存亡,各村庄首领毫无保留的支持,消息传下去也是一呼百应。

    父亲带着儿子们上战场,女人为丈夫、儿子烤制干肉作为干粮。

    他们毫无保留的带上自己最好的武器,以至于大量的战士是这样的形象。

    战士浑身披着兽皮,往往是鹿的皮革所峰值,一些强者脑袋顶着一个狼头、熊头,更多的人蓬松的头发为一条麻绳捆扎。

    他们人手一支猎熊短矛,普遍带着两三根标枪,腰间别着手斧,后背背着木盾。不少人还带着短弓,皮革箭袋里慢慢的铁簇箭矢。

    一名非常典型的塔瓦斯提亚战士就是这样的形象,大量的战士开始在祭司中心聚集,本就被誓死决战激发出无限斗士的人们再见自己的大军,所有人信心百倍!

    穿着打扮好似野兽的祭司们围着篝火手舞足蹈,罢了还把弄起青铜口簧,拨动起奇妙的音乐烘托祭司气氛。

    十只绵羊被宰杀,羊血祭神。

    那最尊贵的女司机披着一张熊皮,黑色的束发上戴着猫头鹰飞羽编织的头冠。她跪在火焰前张开双手接着整个人跪趴余地,接着又正跪身子以浑厚的嗓音祈祷:“大地之神啊!赐予你的孩子一场伟大的胜利吧!好好保佑我,不要让邪恶的敌人杀死我,也让我将敌人全部杀死……”

    绵羊被彻底焚烧,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化作齑粉的羊算是进贡给地神的贡品。

    这里当然有更深的象征意义,因为塔瓦斯提亚人与科文人、最北方的养鹿人(拉普人)有着极为相似的信仰,他们相信灵魂之海,那“海洋”就在大地之下,也是所有灵魂的归宿。

    有三千余名战士站了出来,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绝大部分的塔瓦斯提亚生力军都在其中。

    留守的战士仍可达到两千人的规模,这便是将十岁的男孩也武装起来成为持弓战士守护家园。

    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塔瓦斯提亚累计动员的所谓战士已经超过了六千人,而这基本已经接近了他们的极限。

    一名名战士眼神里有光,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威胁,塔瓦斯提亚已经赌上了自己的国运。

    这草率吗?的确非常草率。

    这场亲赴战场的决战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即便决战何不以逸待劳呢?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桀骜不驯的塔瓦斯提亚人就是不甘于丧失对新征服领地的控制,更无意和对手谈判,更神奇的目光长远的意识到罗斯人就是同于致命威胁,亦是意识到唇亡齿寒的道理。

    当塔瓦斯提亚最大规模的远征军开始离开自己的村庄齐聚在祭祀中心这一防卫最严密的山堡,一批信使已经划着独木舟进入湖区,下一步就是进入河流直抵苏欧米人的核心区,请求当地的首领酋长派兵支援。

    不管怎么说,面临着战争的风险,目前待在塔瓦斯提亚领地的苏欧米商人可是蠢蠢欲动。这群家伙并不觉得集结出强悍兵力的塔瓦斯提亚人会二次战败,反而觉得他们能两三天集结如此大军,这要是大举南下,苏欧米(湖泽之民)怕是要被迫和塔瓦斯提亚融合了。商人们潜意识忌惮这些人,也下意识希望罗斯人能挫伤其锐气。至于罗斯人与瓦良格强盗的关系,苏欧米毛皮商人们是不关心,就仿佛他们不过是战争的旁观者。

    塔瓦斯提亚大军在信使、逃难移民的战争警报发出后的第八天,完成了最强远征的最后整顿。

    盟主瓦特卡德心情复杂,罗斯人能一战打得弟弟损失一半兵力,这番远征击败了罗斯人,只怕己方也得是惨胜。这应该就是命运,不流血的占领新的领地怎么想也不现实。

    既然塔瓦斯提亚和罗斯都垂涎北方的大河流域的资源,那就决战吧。

    相比于其他的部落,塔瓦斯提亚人在军容上的确更好一些。

    大大小小的村庄全都出兵了,其首领或是首领健壮的儿子当仁不让的成为一名又一名的军事指挥着,带领着本村的建勇奔赴战场,故此他们就以村庄为单位,一下子形成了三十余个大小不一的武装集团。

    这其中瓦特卡德盟主的武装集团兵力最多,但也没有比第二者高很多。正因为主要的大村庄实力半斤八两,塔瓦斯提亚才持续着长期的朴素的军事民主,事到如今贵为最高军事指挥,瓦特卡德仍不是大权独揽的“狄克推多”。

    他们无法让行伍的步伐整齐划一,至少他们形成三十余个集团,面对这超过二百公里的行军大家还不至于走乱队伍。

    一场降雨突如其来,人们在树下躲雨,并继续伺候着驮运物资的驯鹿。

    降雨持续了三天,当第四天仍是雾雨迷蒙之际,他们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啃食着变得潮湿的肉干继续挪步。

    雨水让气温降得很低,一度让人瑟瑟发抖。

    这一情况无疑是现实意义的给头脑发热的塔瓦斯提亚军浇了一盆冷水。

    有人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也有人说这是大地之神对大家的一个试炼。

    盟主瓦特卡德很是想得开,他在行伍中宣传这样一个消息:“这场雨是神灵为我们助阵!远道而来的罗斯人会因雨水变得疲惫,敌人虚弱我们仍旧强大,我们会快速战胜他们,将之全部杀死夺走那些铁器。”

    信息的重点在于最后一个理由,便是大家可以通过战场缴获得到铁器,此凭本事去抢,人们忽略到身上的湿漉全都变得跃跃欲试。

    反观罗斯人这边,事实却如瓦特卡德所言。

    罗斯人在出征之际就考虑到有可能淋雨,对于淋雨这件事大家并没有很好的办法。

    留里克决意围困被占领的旧灰松鼠山堡,他完全不是没有强攻得手的能力,单纯是要围点打援。

    罗斯与同盟者们都保持着戒备,哪怕一批人去林中打猎尽量减少物资耗损,大部分战士仍旧扎根在森林边缘死死监控着山堡的一举一动。

    当天空开始泛起乌云之际,罗斯人赶紧开始大规模伐木,接着在林间平地制造出大量的简易窝棚,罢了十多人聚在一个窝棚里避雨。

    可以说留里克的情况要好很多,他的帐篷阻挡了大部分雨水,奈何降雨的这些日子他也不得不与潮湿阴冷为伴。

    这降雨简直是给山堡守军的一个恩赐,困守的瓦特亚拉一度跪在雨中感谢神。山堡守军知道林间全都是敌人,他们对“援兵已经在路上”这件事深信不疑。

    那些污秽可怖之物被雨水洗刷,大量陶瓮摆在山堡内的空地成为绝佳的盛水容器。

    人可以在较长一段时间内不吃饭,但短时间的脱水就会闹得人失去战斗能力。这雨水好似甘露,客观上提高了山堡里塔瓦斯提亚孤军的坚守能力。

    雨水终究有个完结,太阳的出现引出了一场浓雾!

    被困的野兽并没有利用雾气逃亡,反而是畏惧这雾气里掩藏的嗜血敌人。

    雾气散去森林正在阳光下快速蒸发。

    拜这场不合时宜的降雨,本是奢望奥卢河能稍微平静些以供划桨长船顺利杀入河流的留里克估计到只能再等些日子。

    罗斯人当然有实力再保持围城之势一段时间,锦上添花的是,在降雨彻底结束后的第二天,愣是有三艘长船逆着湍急的河水,将一批稍稍做了腌渍处理的鳕鱼肉,和一船稍微发潮的燕麦运抵罗斯人的营地。

    他们的运输方式实在令留里克大吃一惊——是纤夫。

    这些兴建科文斯塔德的人们为了贯彻落实支援任务真是想到别出心裁的手段,留里克很快获悉,原来他们一开始凭借着健壮的胳膊划桨逆水行舟道约莫旧鲑鱼之主山堡的位置,接下来就是全体下船靠着缆绳把船只一路拉到现在的营地。这样英勇的行为当然付出了代价,当他们把宝贵的物资卸下,纤夫全都如卸重负躺倒,接着气喘吁吁……

    突如其来的补给对于罗斯人不也是一种“神的赏赐”吗?

    但他们的神就在这里。留里克,就是神之子。

    人们吃着后方运来的麦子,又有机会炖咸鱼肉汤,军中所有人都有美餐的资格,而这炖鱼的鲜香与麦粥诱人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漂到困守山堡的塔瓦斯提亚守军的鼻子里,可怜这些守军,只有为数越来越少的有些发霉的肉干、完全发臭的没有吃完的驯鹿肉,除此之外就是瓮中的雨水了。

    情况正在快速恶化,瓦特亚拉希望援兵在大家食物饮水耗尽前解围。

    冥冥之中,他的希望即将达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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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