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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34章 投诚者

    庞大的雪橇队在冰面上狂奔,留里克也惊叹于这座山丘之湖的庞大。

    虽是四月,春的气息似乎与这里无缘,托尔纳湖冰层依旧很厚,湖畔亦被厚实的白雪覆盖,到处都是洁白雾凇。

    大家当然希望抵达湖泊的当天就找到脱离山脉的道路,奈何这座湖泊过于修长了。

    他们用了几乎一个白天的时间在找到另一条冰封的溪流,可就在冰层之下,溪水是在涓涓流淌着。

    人们被迫再在松林中扎营休整,白天的兴奋已经被冰雪消磨了太多。他们倒也没有遗憾,只因直通巴尔默克的路径近在眼前。

    夜间,澄澈的空气显得繁星光辉摧残,难以琢磨形状的翠绿色激光频频闪现,并快速变幻。

    如此瑰丽的景色巴尔默克人早就看腻了,他们天然将之形容为女武神的巡游,大抵就不过如此了。

    反观罗斯人,因为老祭司维利亚的“升天”晋级为女武神,人们愈发期待看到瑰丽的极光,因为那是对尊贵逝者的怀念,乃至整个旧日时光。

    新的一天,阳光照在这洁白世界,金光逼得大家再把墨镜带上。

    留里克站在他的房舍雪橇上,举着右臂厉声怒吼:“最后的旅途就是现在,我们继续冲!”

    他的吼声几乎被风声掩盖,见得自家首领如此亢奋,所有人立即振作起来。

    相比于登上山丘,下山反而是快速便捷的,尤其是这浓厚积雪的时期。

    驯鹿群被皮鞭驱赶,雪橇队快速前进,就在下山的斜坡上众多的雪橇板辙印汇聚而成一条被压实的冰路。

    最初,察觉到异响的巴尔默克伐木者警惕地暂停手中的活计,当这个大胡子的家伙和其年幼的背着藤筐的儿子注意到奔袭而来的队伍已经太迟了。

    他们本能的逃跑,忽然有听到有粗厚男音的呼唤:“别怕,我们也是巴尔默克人!”

    吼叫的是留里克的巴尔默克佣兵,一番怒吼可是制止了这场误会。

    伐木的父子吃一惊,他们看到了一座背着窝棚的大雪橇上挂着一片旗帜,那分明就是罗斯人的旗帜。

    父子还在吃惊中,留里克牵着诺伦的手走了出来。

    诺伦,她面带笑意轻轻摘下自己温暖的洁白绒帽。

    巴尔默克部族人口众多,诺伦除了认识一些家族首领的脸外,对于普通人自然脸盲。

    不过晋级为国王的生父已经册封自己为女伯爵,眼前的这对父子就是自己的臣民。

    诺伦深吸一口气,扬起精致的下巴高傲道:“平凡人!我!诺伦·马格诺多特,就是你们的新首领!现在,我回到了巴尔默克。”

    是诺伦!马格努特漂亮的小女儿!

    伐木的父子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老首领马格努特的宝贝女儿,本来很多人觉得以女神之名给女儿命名是僭越,而今看到奇人真容,真如大家心目里女神的形象。

    诺伦衣着洁白,有如纯净之雪的色彩,她金色的秀发与白皙的脸流露着平和,衣服上的玻璃、琥珀的吊坠展示了何为高贵。

    场面到底是有些怪异,诺伦再深吸一口气,学着她父亲的模样伸手命令:“平凡的人,向我行战士礼!”

    这不,留里克眼睁睁看到这对伐木的父子真就把斧头放在地上后,行单膝跪地的战士礼。

    “到此为止吧。”留里克使劲拍拍手:“我是留里克!罗斯公爵留里克,我按照去年的约定来了,虽说晚了一些。”

    如此一语言,有些懵的伐木者父子全都清醒了过来。

    那位胡子一大笔的老家伙脸上乐开了花,比起把诺伦奉为首领,决意留守的大家更喜欢被罗斯的留里克统治。

    “原来是留里克大人。哇!真是一支强悍的队伍。”

    男子大胆的文化让留里克来了兴趣,便问:“前往你们的居住地想必已经不远了?”

    “过了这片林子,你们会看到一切。”伐木者说。

    “好吧。”留里克随手扔过去一枚银币,又一摆手,勒令后续的队伍继续前进。

    这片松树林规模并不大,大家离开了林子,整个世界豁然开朗。

    留里克看到了广博的大西洋,在这个海拔较高的位置欣赏大洋真是奇妙啊。而山丘之下就是巨大的纳尔维克海湾,放眼望去是大大小小的峡湾,里面也有着五花八门的房舍。扪心自问,比之罗斯堡的峡湾,巴尔默克人的老家的确有着更多的发展空间,譬如许多的近岸平地实为放牧的好地方。

    可惜,大海明显泛着波涛,偏偏就在海岸边依旧覆盖着冰雪。

    北大西洋暖流名不虚传,只是身处一个小冰期时期,它还不能让四月的整个纳尔维克海湾解冻。

    恰是这个原因留里克才对最快五月中旬回到艾隆堡一事毫不担心,毕竟就算大海解冻了,海面上也到处是浮冰,而陆地尤其是北方的广博陆地,若等到冰雪完全消融就得等到夏至日了。

    因为艾隆堡、菲斯克堡这样的罗斯人的新晋定居点,是完全意义上的身处北极圈。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留里克也不敢在巴尔默克多耽搁时间。

    罗斯雪橇队的抵达在巴尔默克人的意料之内,但当他们胜利抵达,当场引得留守的民众们倾巢出动。此好消息的传播速度极快,大量的民众划着船冲向雪橇队的集结地。

    时间快到傍晚了,由于罗斯雪橇队太过明显,巴尔默克的许多民众早就察觉到了这一情况,已经在自发的聚集。

    诺伦轻盈地下了雪橇,再次踩在故乡的覆盖厚实积雪的土地。

    集结地被留里克刻意选在老首领宅邸附近,从现在开始,马格努特的老宅子的归属权就正式让渡给了诺伦。

    数以千计的巴尔默克人带着笑容聚集而来,叽叽喳喳围向留里克走来,他们似乎有着一万句话根本说不完。

    再当一群身材矮小的黑发的塔瓦斯提亚女人纷纷下了雪橇,民众的诧异顷刻间就化作低声嘀咕。

    大家很快意识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战利品,是要交还给巴尔默克人的女人。

    留里克的佣兵们敲打了一阵子盾牌,喧闹的人群才逐渐安静下来。

    他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呐喊,非常直白且干脆的宣布自己的重大决意。

    “我是罗斯的留里克!我就是巴尔默克女伯爵诺伦的丈夫!我就是你们可以依赖的靠山!现在我宣布,罗斯公国有权管理整个纳尔维克峡湾,所有不愿意离开的巴尔默克人,必须尊奉我和诺伦的统治!”

    几个非常关键的信息留里克近乎喊破喉咙式地宣扬,其实这些事情巴尔默克人不但有了心理准备,还在过去的半年做了一番探讨。

    本来留里克也是担心有人跳出来反对,他发觉人们只是单纯的交头接耳,捉摸着局面似乎这里根本不存在反对的态度。

    当是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是你,布林歌德首领!”诺伦带着一丝兴奋惊喜问,“看你的脸色,你是打算留在这里了?”

    “你猜对了。诺伦,关于你的事我去年就知道。”名为布林歌德的中年人瞟了诺伦一眼少言几句后,整张脸又对准了留里克:“罗斯公爵大人,我仅代表自己的家族郑重宣布不会离开。我支持你的统治,但是我执意诺伦这个女孩作为我们的首领,除非你与她能生下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将得到大家的承认。”

    此人能这么说完全在留里克的预料内。

    说道这个布林歌德,留里克开动脑筋,确实记得去年远征不列颠时这个家族派兵参与过征讨。

    “我记得一个叫做比约恩·布林哥德森的勇士,想必那是你的儿子。”留里克随手指着问。

    “那是我的次子,但次子不能继承家业。我并不觉得这个峡湾是糟糕的所在,我的次子想要远征。他和决意移民的人已经在不列颠,而我将带着家族剩下的人,承认你的统治。”

    事情远比自己想得顺利!留里克很高兴自己去年对他们的宣讲真是一个最正确的措施。

    时间已经是傍晚,夕阳暮色本该照得人慵懒,留里克看到的却是大家的热情洋溢。

    留里克继续道:“你忠诚于我,那么,你就该知道忠诚的结果便是你将成为罗斯人的一员。你们也将永远的脱离巴尔默克人在不列颠建立的约克王国。”

    这老布林歌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直言:“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须臾,又有几名胡子一把的老战士站了出来,他们自报家门实为一些本地的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到底是人各有志,纳尔维克峡湾因其丰饶的渔业资源使得它并非真的一无是处。这些留守者也并非真的是畏惧峡湾意外的世界而拒绝离开,他们更多的是不看好不列颠,亦或是根本就对老马格努特把持着首领之位有不方便直接表明的反对意见。

    罗斯公爵留里克,年少有为好战敢战也永远胜利,如此前途无量的英雄最受大家追捧。

    没有谁真就纠结于“巴尔默克”这一概念,站出来的老家伙们纷纷代表自己家族,愣是当众单膝跪地向留里克行战士礼。

    激进的人还宣布:“一个冬季的思考已经结束。现在我的家族已经想明白了,以后请将我们视作罗斯人。我们只认留里克为我们的首领。”

    因为巴尔默克根本就不是一个民族,再最根溯源下去,罗斯和巴尔默克的祖先,全都是从日德兰半岛在同一个时间移民到斯堪的纳维亚的,双方分离的时间并不长久,以至于语言也是一样的。

    留里克激动地下了雪橇,亲自扶起这群表示臣服的老家伙。

    初来乍到的他万万没想到刚刚抵达巴尔默克人核心定居点,刚下雪橇基本就得到了拥护。

    如此有利的局面近在眼前,无论他们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宣布加入罗斯,他们的确是要求加入,身为罗斯公爵自然不能伤了这群仰慕者的心。

    虽然事情发展速度也太快了,留里克顾不得自己的休息,就在首领的议事庭里,以巴尔默克最高首领之姿态接见所有的留守的有头面者,再次重申一番罗斯的态度,乃至后续的安排云云。

    这再不是于黄昏之际的公开宣讲,而是针对留守的精英们,留里克召开了一场关系整个峡湾留守者民众未来的会议。

    一开始,会议还是热热闹闹的,与会者都在宣称自己加入罗斯的决心,还有对留里克大人的忠诚神灵可鉴云云。

    一番客套话后,留里克也当众列举起自己带来的货物,惊得闻着探起脑袋,一副想要夺之后快的贪婪模样。

    “它们都是你们的。现在我很想知道,看起来马格努特的船队还没有来,你们谁能知晓他们何时抵达?”

    那位布林歌德直言道:“也许只有神知道他们何时到。大人,你送来的女人注定要运到不列颠,我们无法得到她们,可是我们决意留守的年轻人也想得到妻子。你去年说的,给你做佣兵都有机会得到妻子,你……会信守自己的诺言吧。”

    留里克愣神一下,寻思着这群家伙言语这是直接,讨要女人方面一点都不含蓄。

    他顾不得诺伦在场,也摆着一个老男人的嘴脸傻笑道:“当然!给效忠于我的兄弟们安排妻子,那可是我的责任。”

    “那真是太好了。我家族的一些崽子空有一股力气,做了你的佣兵,你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是嘛?还是严肃起来,告诉我,布林歌德,你的家族能提供多少个男人。无论是否婚配,能拿起武器的少年也算在内,是多少人?”

    “这……”布林歌德本能警惕一番,还是掐着手指说道:“至少有二十人。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愿意以我家族的名义站出来。”

    留里克的痴笑已经化作了严肃,变脸之速让人捉摸不透。“可有五十人?”

    “大概是有的。”

    “那么,如果我让他们大部分人去罗斯,你如何看待?”

    “如果,他们都是为你做佣兵,我没有什么看法。我是一个老父亲,老父亲是无法约束住野心勃勃的儿子。就比如……我听说罗斯的老公爵已经勇敢的把权势让渡与你。你的确是一位英雄。”

    留里克摇摇头,接着站起身子在众人面前踱步:“我不想再听奉承的话,我也不再说别的。实话告诉你们,我将在夏季讨伐遥远东方的敌人,那恐怕是危险的敌人,战胜他们将得到巨大的荣誉,还有丰厚的战利品。我此次来可不仅仅是和诺伦一道宣布成为你们的统治者!作为统治者,自然要带着你们一起发财。你们都是尊贵的人,请告诉我,你们能拿出多少男人?”

    他们互相看看,不由得小声商量起来,完全因为这个提问实在突然甚至突兀。

    留里克故意等待一会儿,又拍拍手:“组织五百名勇士,不难吧?如果你们能组织一千人那就太好了!”

    “还请容我们想想。”布林歌德谨慎道。

    留里克摆摆手:“我就给你们时间。我知道你们中还有人要去不列颠,你们不日就要撤离。这些塔瓦斯提亚女人就交给你们的,她们本就该归属于你们。至于我,我和我的人就地扎营休息。但愿明天我能看到一支集结起来的队伍。”

第635章 除了罗斯的留里克我们谁也不认

    再次回到自己住了十年的家,眼前看到的尽是熟悉又陌生。

    诺伦抚摸着毫无人气的陈设,庆幸于手上未有灰尘。

    “他们……都离开了,连仆人都离开了。”金发遮住了半张脸,她双目无神看着手喃喃自语。

    “你……遗憾吗?”留里克问。

    她抬起头:“有一点,不过这就是生活吧。”

    “这里本就是你的家。哦,也是你我的家。”留里克随口道。

    “是这样,但这间房还是拆掉吧。”

    “拆掉?何必呢?”

    诺伦轻轻侧过脸:“这座长屋比起罗斯堡的建筑实在简陋。父母兄弟都去了不列颠,这间房我也没了留恋。”

    一股伤感扑面而来。

    “你是女伯爵,你来定吧。”

    “至少,拆毁它是以后的事。这个长屋很大,让兄弟们不要扎营,尽量都进屋住宿吧。”她说。

    留里克点点头,“也好。喂完了鹿,兄弟们都进屋。”

    本是旧巴尔默克首领的宅邸,现在住满了留里克的手下。

    这丝毫不显得怪异,只因留里克已经被留守的人们尊奉新的统治者。

    再说这间长屋,虽说留守的人们会安排人手进屋简单清扫,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些。就譬如这座狭长的长屋,它的人字形房顶依旧覆盖着大量积雪,若不是它足够结实已经坍塌了。

    狭长而清冷的旧长屋里突然住满了人,诺伦的闺房本是更加冷清,而今终于恢复了人气。

    再次躺在自己的房间,睡在皮毯子拼凑的地铺,事到如今她反而觉得这样的睡眠方式的怪异不适。

    她放松身心,又下意识向自己男人的怀里凑。父母兄弟都在遥远之地,留里克确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亲人。

    她喃喃:“你我本该是今年举行婚礼,事情已经提前两年办完,可惜我是真的稚嫩。”

    “你……”留里克抚着她的金发,有如抚摸一只小猫,“你今天的表现像是一个贵族,只是有些不足。”

    “为何不足?”

    “缺乏一个贵族的气势。”

    “那你教我?”她嗤嗤笑到。

    “也许永远教不会。啊!可惜你是一个女人,我今天看到了,那些男人宁愿承认我这个罗斯人为新首领,也排斥你这个纯粹的巴尔默克人。”

    “无妨,做你的女人我很满足。”诺伦强作不在意,实则心里堵得慌。她又问:“我们停留多久?留里克,我本是很期待回来看看,可这里变得陌生,我现在想回去了。”

    “啊?这里是你的故乡啊。”

    “是,也不是。我还是想走。”

    “好吧。我给那些人三天时间,我们的确没时间耽搁,若是冰河融化了,我们返程之路必将艰难。我就看看他们明天能走来多少人,人数够了我们立刻就撤。”

    诺伦轻轻嗯了一声,就只剩下静静地呼吸。

    雪橇可没有减震,即便冰雪略有一点松软,大家这一路总是碍于颠簸被折腾得容易疲惫。

    物是人非,留里克的巴尔默克佣兵对现在住在老首领的宅邸,一开始他们是有些亢奋,现在尽化作鼾声。

    大家都很疲惫,这些噪音也无法干扰到留里克的休息。

    户外的积雪吸收了太多的响声,整个巴尔默克人的峡湾安静极了。

    不!在这安静的表象下,这个峡湾里的十多个小海湾,各个热闹非凡。

    从最大定居点得到了罗斯公爵的准信儿,滞留的家族的使者急忙划着船回各自定居点。

    获悉罗斯公爵在征召新的勇士,一众拥有体魄善于捕鱼的渔夫们纷纷行动起来。

    就譬如老布林歌德,这家伙回到自己家,哪管什么寒冷夜幕,他将睡觉的亲戚们邻居们召集起来,宣布罗斯公爵的要求。

    承认留里克做大家的新首领?此事去年就已经商讨通过,各个决意留守的家族都认同。大量依傍大家族居住的散户也被裹挟其中深表认同。

    给罗斯公爵打仗,去讨伐东方的一个敌人,胜利后参与者就能得到战利品!

    去不列颠种地?这件事也许已经全体跑掉的瓦斯荷比农庄的家伙们在行,咱们兄弟们可不在行。

    兄弟们最擅长的就是杀鱼和杀敌,所谓敢于杀死巨大的鲸,也敢于和强悍之敌拼命。

    老布林歌德家里,他转述留里克的命令当夜就是字面意义的一呼百应。

    一批渔民家庭,他们和布林歌德没什么亲戚关系,不过是依傍居住报团取暖造就了一个小渔村。

    如果说渔村有名字,那就叫做“布林歌德”罢了,布林歌德是该村儿的话事人而已。

    除了自家的亲戚子弟,依傍渔民还有九十多位站了出来,数量之众着实让布林歌德大吃一惊。

    他转述完毕,看着一群披着皮衣的年轻汉子咄咄逼人的双目,不禁想着这群人若是跟了留里克战斗,自己这个小定居点岂不是当场萧条了?

    老布林歌德把继承家业的长子拉出来,希望这小子说两句。可惜,这年轻人竟是支支吾吾。

    “蠢货,你倒是说话啊?”

    再看这长子,他如同便秘了好多天,拧着脸庞居然轻声质问父亲:“爸爸,你真的要让我带着这群兄弟去打仗?我,不是打架的料。”

    一听这个,老布林歌德火气上涌血压飙升。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长子就是这样的人,被骂做懦夫也不想振作。

    “算了。我让你三弟来。”

    一个即将十八岁的年轻人,名叫海拉菲德·布林哥德森。

    即便老三按照传统不能继承家业,老布林歌德可没有希望之前的战斗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去冒险。

    老二比约恩·布林哥德森立了功并在不列颠掳了女人,开始另起炉灶建立自己的事业。那时候老三还过于年轻,想来现在该放手了。

    就像老布林歌德希望的那样,老三海拉菲德毫不犹豫抓紧这个机会。

    这年轻人无所谓寒冷,当着家人朋友们都面,撩开自己的皮裘,亮出自己的胸膛展露胸肌。

    即便他仍显得稚嫩,不过这结实的臂膀证明其人不啻为一个斗士。只是,他需要战功。

    既然三弟愿意令这个苦差事,长子长出一口气……

    一支百人队就这样集结完毕了?老布林歌德知道这支队伍离去的结果,因为他们一旦觉得山脉之东很不错,就带着家人彻底投奔罗斯。

    加之之前的那些去不列颠的移民,自己家之于巴尔默克的峡湾,一切都变得冷清。

    说来也怪,老马格努特号召对外打仗,这群渔民都不曾像今天这帮奋起。真就是罗斯的留里克有强大的号召力?

    老布林歌德不知道别的留守家族和广大的散户怎么想,自家所在的小村是如此,搞不好罗斯人真就轻易召集了一支大军?

    这一宿,庞大的征兵行动正顺利实施,留里克根本不逼迫他们卖命,大量男人亲自带上武器就要参军。

    这里固然有对英雄的尊崇,还在于做了留里克的永久佣兵,那稳定报酬胜过捞鱼百倍。

    这一夜,另一件大事也在发生。

    因为还有一批参与过征讨塔瓦斯提亚的男人,他们并未参与到对不列颠的新远征。

    现在,一群塔瓦斯提亚女俘被送了过来,这群男人立即去检查,扒开衣服检查刺青。一旦发现是自己的刺字,旋即就把女人带走。

    留里克绝不是送佛送到西,塔瓦斯提亚女人已经运抵,本地巴尔默克人想怎样,他无权去管更无义务去管了。

    这群女人滞留巴尔默克会过上怎样的日子,能否得到足够食物?留里克已经呼吁过本地有头面的人物接济一下,没有向巴尔默克盟友要这群女人过去半年的伙食费衣服费,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太善良呢。

    那些被带走的女人立即与她们的新男人发生关系,加之之前的事情,闹得一夜的鸡飞狗跳。

    留里克浑然不知亦不关心,他只希望巴尔默克人中走出尽量多的勇士,自己再通过一番手段把他们改造成纯粹罗斯人。

    直到次日中午时分,越来越多的人划着长船航行于不冻是海洋抵达峡湾核心定居点。

    现在,留里克已经愿意把这个核心点命名为纳尔维克。

    大量船只冲上海滩,下来的尽是一群带着武器的壮汉。有的人直接跳进淹没膝盖的冰冷海水,无所谓寒冷,气势汹汹淌水上岸集结。

    许多人戴上铁皮盔或青铜盔,衣着多为灰色调皮革,盾牌的花色五花八门。

    他们并非乌合之众,站在地上就有一股凶狠气场。

    他们自发集结,很快就形成一支庞大的军队。

    留里克的确是太累了,当他进入休息就一觉睡到近中午。

    耶夫洛非常大胆地使劲摇晃自己的金主。

    “诺伦……诺伦,我还很困……”

    “大人,是我,耶夫洛。”

    “你?”留里克猛然惊醒,右手一通乱摸,“诺伦呢?”

    “她已经提前出去了。”

    “哦……不对!你,不该如此鲁莽。”

    “大人,容我谢罪。但是外面聚集了大量战士,你希望的事居然今天就完成了。诺伦已经在和他们交谈,他们就等着你出现呢。”

    “居然是这样!”留里克做梦都想不到此惊喜妙事,他急忙换好衣服,匆匆走了出去。

    阳光照在一顶顶金属盔上烁烁发光,还有大量束金发辫的勇士。他们自带武器,圆盾成群,立起的短矛成了小树林。

    初次见到这支武装起来武威逼人的战士,留里克估摸起他们的人数,只怕都能达到一千人了。

    不仅如此,由于昨日就放出了话,所谓罗斯雪橇队此行兼顾着贸易工作,一批货物数量不多,它们还是要就地卖出。留里克给予本地人的条件还是老一套,便是拿出制作好的盐充当货币来交易,而盐作为特殊的一般等价物,本次交易盐的价值仍被留里克宣布为“十枚银币一磅好盐”。

    故而这里也有一大群戴着头巾、扎着奇奇怪怪辫子的女人,以及一些乱窜的孩子。

    “是留里克大人!他终于来了。”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大吼。

    又有人亢奋大叫:“不要发呆了!向我们的大人行礼!”

    一切来得非常快,留里克看到了和一些衣着华丽的老家伙谈笑风生的诺伦,他更在意这成群的战士。

    战士们纷纷半跪行战士礼,盾牌树在身前,右手依旧扶着矛。他们抬起头,巨大护卫鼻铁片两边是充满希望的双眼。

    他们一开始言语很杂,很快汇总为整齐的一句话:“除了罗斯的留里克(riurikruss)我们谁也不认!”

    瞧啊!听啊!这声音如此洪亮整齐,房顶的积雪都被震落。

    身为一介君主,最痛快的就是身临这样的场面,自己就是被战士们拥戴的统御者。

    留里克回忆一番,他记得马格努特那个了老家伙都未曾被他的族人如此敬仰。

    如此壮阔的场面,留里克索性拔出了剑:“兄弟们,我的确是你们合格的首领。我要带领你们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现在我宣布,你们都是最纯粹的罗斯人!我认可你们做罗斯人!但是,你们必须通过一场胜利,向其他罗斯人证明你们的力量!”

    这一番话是留里克此行最关键的宣言,他在趁热打铁式的收编巴尔默克留守者。

    这些聚集而来的勇士,留里克许可他们以罗斯人的身份继续生活,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完全知晓。

    众人行礼的场面可是惊得老布林歌德快掉了下巴,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一个首领能得到如此数量战士的下跪行礼。

    诺伦也是惊得颤抖,此乃自己男人勇者魅力的具象化的体现呀。

    老布林歌德抓住时机,在留里克令大伙儿站起之后,立即推出了自家老三。

    一个冷风中袒露着肱二头肌的青年持盾走了出来。

    海拉菲德面相稚嫩而英武,深邃的眼眸是那种最传统挪威面相。至于其人半个脑袋秃头纹有蓝纹,以及颅顶束起的短辫,看起来就是巴尔默克男人的常态发式。

    至于自己的比勇尼、弗洛基兄弟,他们纯粹的光头实在太过个性了。

    只是第一眼看得海拉菲德·布林哥德森,留里克觉得此人不去做勇士就对不起他的身份。一番询问,获悉此人的背后还有一百个武装男人,惊喜之余又有些奇怪。

    “看来我是真的魅力非凡。”留里克很高兴。

    但现在绝不是自负的时机,想不到巴尔默克人即便大规模移民不列颠,留守者还有这等实力。

    且慢!倘若他们都跟着自己走了,这个庞大纳尔维克峡湾岂不是变得人丁稀少了?

    那可不行。巴尔默克这一概念可以成为历史,纳尔维克的改变必须取而代之并发扬,这里人丁变少对罗斯人寻求不冻港大战略是不利的。

    再说,远征的队伍也不是越多越好。

    留里克看得他们,脑子猛烈转动,又宣布:“你们的崇敬我很高兴。但是,这一次你们直接接受我的指挥。我将挑选五百人离开,其他的人,请你们继续自己的工作。”

    如此宣布又令战士们一阵呜呜声,因为注定今年不能去打仗,不少人居然在抱怨。

    这一情况留里克并不吃惊,基于实际原因,他的确不可能把一千名战士带走。

    那么该如何选定离开者?

    留里克想了想,如果时间充足,他可以通过竞技的方式,比如说比拼力气、跑步速度等手段甄别出佼佼者。

    现在时间吃紧,他就拿出一个简单的标准。

    因为莫德根这个探险者还待在巴尔默克老家呢,干脆就以这个男人为标准,身高低于他的不要,胳膊没他粗的不要。甚至于胡子太长的人,明显太稚嫩的少年都不要。

第636章 海拉菲德·布林歌德森

    莫德根留在老家可不是恋家,他单纯的不想移居到不列颠,给罗斯人办事捞取个人财富,这是他的目的。

    他知道自己会被罗斯公爵重用,今日的集结他也竭力的想在人群中表现自己,他眼睁睁的看着老布林歌德这个老不死的又把的小儿子也推出来,瞧瞧这阵势,怕是此子要被罗斯的留里克委以重任。他拼命的想要得到留里克的注意,好在他的功夫没有被白费。

    只是情况变得也太过微妙了。

    莫德根立正站直,恍若一根杵在雪地的木桩。

    他在众多男人里身高不高不矮,那么作为一个男人,矮个子的成年男子大抵不宜做一个好勇斗狠的战士,这里当然不排除一些矮个子狂人,由于留里克希望的组织一支人员体型尽量相近队伍,暂时只能出此策略。

    那些人摘下自己的贴皮盔,与略感尴尬的莫德根比肩高。

    “喂!别踮脚尖。”

    “你这么矮,等过几年长高了再来!”

    难得一个趣事,围观者尽是混入一群起哄的家伙。

    自然也有膀大腰圆的狠人站了出来,对于这种人才,自然是留里克亲自一指钦定录用。

    人员甄选的工作耗时一个下午,有意参军的少年因为明显过于柔弱都被刷了下去。

    当然,少年的柔弱也仅仅是相对于各路维京势力的战士。

    他们这群崽子对于不列颠和法兰克临时征召的农夫仍有优势。

    夕阳下,留里克自诩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事情落实速度之快让人惊喜。

    他基本招募了构成一个旗队的步兵人数。

    一支旗队当有多少人?留里克很早就制定了一个标准,即十人为“组”,三“组”为“船”,三“船”为“百人队”。

    每个“百人队”可以组织起一面坚固盾墙,四个“百人队”即可组织起方形阵列。

    北欧这片地域学习模仿旧罗马的步兵阵型是有益的,但留里克不是单纯的模仿者。

    一支步兵旗队的战斗人员当有四个百人队,三支专司搏杀,一支主职远程箭矢。

    另有旗队的旗队长和侍卫构成一个指挥中枢。如此一来,旗队这一相当于营级作战单位的队伍算是完成满编。

    留里克清点人数,以探险家莫德根为标杆,便选出了四百五十人。

    虽是还不到构成满编的五百人,其兵力已经让留里克满意。

    只是这群人毕竟还是彻头彻尾的蛮子,他们要学习罗斯的战斗方式!

    留里克倒是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手段,只因眼前就有现成的老兵呢。

    自带武器的男人们认定跟着罗斯人打仗,个人一定能捞到很大财富。然队伍需要一个指挥者,大家亦是好奇,想不到留里克大人招募了兄弟们,还要更惊喜地将队伍拆分成更小的部队。

    这有必要吗?

    留里克摆出的小榷场在下午就开始售卖来自罗斯的紧俏生活用品,它们数量不多很快就被抢购干净。

    买家以食盐作为货币买到欣怡之物,现在即便傍晚了,众多民众还在饶有兴致地围观罗斯公爵留里克点兵。

    一个身材偏单薄的少年在发号施令?这场面着实妙趣横生。

    “你们要像罗斯人战斗!”留里克奋力说道,“所以你们必须组成一支旗队。我现在选定莫德根,为你们这一众人的旗队长!”

    留里克的宣布立即引得轩然大波。

    选举就有壮汉站出来,带着怀疑的脸质问:“大人。莫德根善于远足不善于伐木,他绝对不是优秀战士,即便是我们的打斗比赛,他总是失败。”

    有人如此说话,跟风者比比皆是。

    留里克伸出右手示意他们闭嘴,又转头质问心思复杂的莫德根:“给你做旗队长的机会,你愿意吗?”

    “我……”莫德根真是犹豫不决,只因他本人就不具备服众的魅力。

    “算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留里克又想起了老布林歌德的三儿子,这个年轻人就精气神而言,让他想起了堂兄阿里克。

    他又询问海拉菲德:“如果你做旗队长,统帅你的故乡战士。如何?”

    “好啊!感谢大人的器重。”他听得又单膝跪地行礼。

    然而,即便是这位靓仔,在场的男人们依旧是一个质疑。

    当然也不乏支持者,数十人由于是老布林歌德一家的邻居,他们自然支持这个经历旺盛的海拉菲德。

    “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你们想怎样?”留里克故作一个怒气质问,又询问:“难道,你们真的需要一场比武?”

    “那也未尝不可!”说话者仍是海拉菲德,看看此人昂起的头颅和胸膛,真是毛遂自荐成竹在胸。

    海风吹在这个年轻人脸上,脑袋上的辫发被吹得金丝乱飘。

    也许,真的只有非常传统的比武,才能选出一个统帅?

    “好吧!”留里克拔出剑直指这群人,“就按照你们的规矩,打出一个能被大家承认的人。现在听我的命令……”

    到头来还是比武选取佼佼者,可以这很维京。

    让留里克庆幸的一点是,这群人仅仅在旗队长的人选有争议,对于百夫长和更低的军官安排,根本是无所谓的。

    因为留里克麾下的五十名巴尔默克佣兵,他们在老家人眼里都是有钱又有实力的战士,跟着这些兄弟混,自己也能发达。

    一个旗队可以有四十八个“组”,

    “组长”都是留里克的老佣兵了。

    这个傍晚,留里克迅速给他们做了整编,低级军官全部就位。

    说起来身为罗斯公爵,自己就是要收编他们,最担心的也是他们跑掉。他突击给这些新兵每人一枚银币,算是一个见面礼,也故意让他们欠一个人情。

    巴尔默克人有着自己的准则,他们也是讲究无功不受禄,既然罗斯公爵现在就给予赏赐,兄弟们自当好好打仗。

    留里克又最后宣布:“打赢了仗,你们都能得到很好的战利品,你们再回到故乡就是大英雄!都回家休息,我们明日都来看看,谁是最强战士。”

    缺乏娱乐的时代,看人打架都是重要的娱乐。

    罗斯人已经再没有比武选首领的竞技活动,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罗斯人比留里克更尊贵。

    巴尔默克人还是老样子,既然有实力的家族跑了个干净,剩下的人自然由老传统选一个大家公认的“老大”。

    各个小湾定居点的民众无所谓海水寒冷,划着船大量抵达纳尔维克定居点。

    一块平地的积雪被清理干净,这里就是竞技的擂台。

    万众瞩目下,一些有意角逐百夫长的男人站了出来。他们人数不多也就二十人。

    人们欢呼或是嘘声,谈笑不停议论纷纷。

    既然是竞技,竞技打死人都不稀罕。固然传统禁止同室操戈,唯有竞技场里,比试的双方必须打到对手服了为止,不慎被殴死也就合乎情理。

    他们已经聚在一起了,留里克面对他们简单提出要求:“你们不许下死手。打斗不准用武器,就用拳头和腿脚比试。不准打头,不准踢裆。一方认输或是被扔出圈子,就是失败。”

    规矩还挺多,既然是留里克制定的规矩,大家也就照着来。

    他们开始了,当属海拉菲德这个家伙袒露着上身气冲斗牛地处在圆圈中间,肆意叫嚣:“我很强!哪个兄弟觉得自己更强,就来打我吧!”

    此狂言一出,有的欢呼有的呜呜。

    便有壮汉站出来,指着起鼻子笑到:“站在这里的是我,你还是退下吧。”

    须臾,拳脚之斗火爆开始。

    这就是无限制格斗啊!或者是更像是地下馆子打野拳!

    说起来拳击运动本身就与维京人有渊源,冰壶橄榄球也是它们的暴力竞技演进而来。

    留里克看到了,海拉菲德不打诳语,这小子是有备而来,那拳头真是拳拳到肉。

    对手也是壮汉,却在连续的拳击下被逼到圈子边缘,最后一腿将之踢到了圈外。

    海拉菲德的第一场胜利,打斗可谓疾风暴雨。这小子有些气喘,又抖抖膨大肱二头肌的肩膀叫嚷:“还有谁!”

    有!当然还有男人站出来。

    人们欢呼雀跃,其父老布林歌德一边欢呼,一边还斥责长子是个懦夫。

    可这已经不单纯是争夺旗队长的打斗,又变成了单纯比拼谁是强人的内部比武。

    虽说被踢出圈子就算输的新规则让失败者心有不甘,无奈这就是规定,只好惺惺认输。

    海拉菲德已经略显疲态,他连续打跑了四人,打服了三人。

    他喘着粗气继续叫嚷,而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

    又有人站了出来,非常奇怪的是此人居然又退缩了,直接宣布不打了。

    如果海拉菲德突然落败了,也没人敢说胜了他的人就是狠人。

    他太累了,就算打败他也是胜之不武。

    不过留里克看到了此人的耐力,作为一个凭力气战斗的战士,海拉菲德的确具备赤手空拳打败十个维京壮汉的实力。

    竞技有了结果,海拉菲德几乎累倒,可他还是打败了十五个比他更强壮一些的壮汉。

    大家败得心服口服,剩下几人全部宣布放弃。

    留里克走入圈子,周遭都是欢呼的人群,这欢呼是给海拉菲德的,可惜这家伙正半跪着大口喘气,身上也有不少淤青,不过都无大碍。

    “你真是勇士。”留里克真诚地半跪下来。

    “公爵大人……”

    “擦干你嘴角的血迹,不用担心,你就是最好的旗队长。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堂兄,你真的不错。”

    “你的堂兄?不,我只是你的战士。”海拉菲德觉得国誉,实则不然。

    “我是说,你像我堂兄一样有力。我堂兄层带着五十个兄弟血战五百人,结果他们打赢了。真的勇士就是以一敌十。你看看自己,你打败了十五个壮汉。”

    留里克这里固然是夸张说辞,海拉菲德听得何止是暖心。罗斯公爵的确过于年轻,然其强劲之处几乎都在那不可思议的智慧。

    海拉菲德真诚道:“那么,我也会比我二哥更加勇猛,能做好你的战士。”

    留里克点点头,“那么,我会教你们更强力的战斗技巧,直到和我的老部下有相同战斗力。”

    没有人再质疑海拉菲德。

    这是古代,下级军官不需要太多智慧,只要老实按照长官命令打仗即可,这种情况下将领必须是好勇斗狠之人以服众。

    是啊,长官是个砍杀无双的狠人,兄弟们看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凶悍队友,满脑子就是跟着“大佬”取得胜利。

    旗队算是整编,既然他们已经被自己定义为罗斯人,留里克索性也给他们一个番号。

    罗斯本地现有勇士第一、第二旗队,此为纯罗斯人构成。

    入伙的来自梅拉伦湖的民众,他们本就是罗斯的传统盟友,他们构成的梅拉伦旗队,而今已经被留里克定义为“勇士第三旗队”。

    那么这支由巴尔默克人组成的队伍,番号自然是“勇士第四旗队”。

    也许还有更勇猛的男人,至少在今天,海拉菲德·布林歌德森已经打遍峡湾无敌手。

    这位青年才俊干脆被留里克请到首领宅邸,与之共进晚餐。

    已经是夜里了,长屋里油灯摧残。

    在共进晚餐之前,留里克趁着比武结束后的机会,就地和前来观战的有头面的人物们聚在一起,对整个纳尔维克峡湾和留守的巴尔默克人未来做了一些规划。

    “这里,很快会成了罗斯公国的重要港湾之一,最快我将在明年展开对这个峡湾的建设。我会安排一些人来到这个峡湾,也鼓励你们的人移居罗斯的遥远定居点。一支舰队将永久性驻扎在这里,我将建设罗斯的大西洋舰队……”

    他还再次做出一番强调:“纳尔维克峡湾永远属于罗斯,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罗斯人。”

    那么作为罗斯公国的一份子,是否应该收税呢?按照一般的道理,纳尔维克港的民众应该缴纳实物税。不过他们实为盟友之民转正为自己人,恐怕现在就要求他们纳税操之过急。

    大家都是维京人,兄弟们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传统的老罗斯部族的罗斯人,留里克现在也没有收他们的税赋,自然也犯不着去收巴尔默克人的税。

    不过,税收又不是单纯的拿出实物或是金银币。他们劳动创造价值,身为罗斯公爵,公爵来定义劳动拥有多少价值。那么从他们的劳动价值中刨出一部分,这一部分就是税,可他们浑然不知。

    税收当然不是用于公爵家族的享乐,目前阶段留里克很清楚自己的财富都投入到了哪里。大规模的基础建设有利于未来,至于现在,自己每年以各种手段捞到的财富,大部分就用在基础建设和军备的。

    军备在扩大,此事就是为了提高罗斯的军事实力,再以强悍的实力对外扩张以攫取战争红利,来弥合掉公国内部的矛盾,直到内部的建设达到了一个临界值,主动的对外扩张方能有所收敛。

    这些都是大道理,留里克暂无意和手下将领们聊得太多。好在所有战士朴素的知晓,近年来罗斯战无不胜,打仗是一个平凡的渔夫发财的最快手段,虽很冒险,实在值得去冒险。

    这一理念完全作用在巴尔默克人身上,可是最勇敢的那一群人似乎都移民去了不列颠,剩下的家伙大多是懦夫吗?

    留里克的理解自然是否定,否则也就不会器重这个海拉菲德。

    两个男人面对面独处,低矮的临时拼凑的小木桌上也放置了些许小食。

    海拉菲德身体颇为虚弱,闻到桌案上煮熟麦子的芳香,顾不得太多抓起木勺就大快朵颐。

    留里克就眼巴巴的看着这男子吃光了一碗煮小麦。

    “麦子!好吃!大人,感谢你的赏赐。”

    “嘿嘿,你的奉承很多余。你许可你叫我留里克。”

    “那么……留里克兄弟。”海拉菲德拍起胸膛,无所谓淤青,自信道:“打仗之事包在我身上,兄弟们都盼着跟随一个英雄胜利呢。哦,我还听说你得到了奥丁的祝福,你就是神之子。”

    留里克点点头:“的确,奥丁赏赐我一些东西,但奥丁并没有说明这一切的目的。也许,神是希望我建立一个伟业,让罗斯变成一个大国。也许,神还要求我善待所有的人。”

    “是啊,神是存在的,神的意图我一介凡人无法琢磨。”海拉菲德故作一番感慨。

    两人就这样一言一语聊起来,趁着这个机会,留里克进一步了解了巴尔默克的风土人情。他就是故意和海拉菲德这种人套近乎,至少自己一定要保持高贵的同时放松心态,如此称兄道弟的决定就变得非常必要。

    互称兄弟,这就是大家都听得懂的语言呢。

    虽然身上的淤青很疼,有了罗斯公爵本人的赞誉和款待,海拉菲德只觉得内心的幸福。身为家族的老三,本就是注定自己去拼出一份家业,而今成了一支军队的首领,也不妄自己拼命锻炼身体了。

    但是,一个灵魂之问,突然让海拉菲德有所犹豫。

    “你,杀过敌人吗?”

    留里克的目光极为犀利,这代表了太多东西。

    “我……”海拉菲德支支吾吾,“我杀过鹿、杀过狼,我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单挑过熊,最后我用矛刺杀了熊。”

    “但是,你没有杀过人。”留里克继续追问。

    “是……是这样。”

    “我不一样。”留里克冷冷道,“我指挥的军队至少杀死了三万人!甚至有的首领说我是个无情屠夫。也许是这样,但我们必须这么做,战场上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你很快会有杀死敌人的机会,但是你要记得,这是我的忠告。”

    海拉菲德最后点点头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注意。”留里克郑重其事说:“真的勇士只杀死拒不投降的敌人,战场上我们必须比熊更凶狠,但敌人一旦投降,不能再平添杀戮。我们不能把事情做绝,必须给敌人一个机会。说不定,现在是敌人,以后就变成了战友。关于征讨卡累利阿人,等到了站成,你的人必须严格听从我的指令,若是你带头违令或是滥杀,你们将无权得到任何战利品。”

    海拉菲德想说自己绝对遵从,为什么自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他没有豪言壮语,只勾着头说:“我会做到这些,绝不违抗命令。”

第637章 菲斯克堡遇友

    那些被选中的男人心中满怀热忱,他们纷纷回到家中,为未来的远征抓紧时间准备物资。

    老布林歌德的小渔村里几乎所有身强力壮的男人都参与了军队,他们得到了女人们的强力支持,哪怕男人纷纷离开会导致以后的捕鱼作业变得困难一些。大家坚信这样的冒险是值得的,因为老布林歌德的小儿子海拉菲德自证了何为打架好手,而军队的最终指挥者是战无不胜的罗斯的留里克。

    他们非但不担忧战争,而是将此作为一夜暴富的机会。

    在老布林歌德家里,家人们为这位备受罗斯公爵留里克器重的青年践行。

    略显破旧的长屋里灯火通明,老母亲满怀笑意看着小儿子。

    老布林歌德目光凝重,他捧着自己的剑交给儿子。

    “小子,为了我们家族的荣光,你就去战斗。比约恩在西,你在东,你们两个都能在不同的领域建立功勋。这把剑我交给你。”

    “父亲……”海拉菲德知道这剑的份量,哪怕它只是一把看似很普通的铁剑。

    “你让整个家族在罗斯人面前涨了面子。只是很遗憾,按照传统,你必须亲自去建立功绩,不过这对你也是个好事。拿住这把剑,不要想别的。”

    海拉菲德知道他其实无权继承这把剑,他的眼神不由得瞟向大哥,却发现兄长居然勾着头一言不发。想必长兄也是不满的吧……

    他横下一条心接过了剑,很大程度上他就是继承了家族的光荣,可惜财产继承权还是长兄的。

    此乃传统,此乃大家的共识。

    根据传说,自从巨人创世开始,人的社群就是长子继承一切,其余的孩子就去奋出自己的事业。海拉菲德因而从不愤怒与长兄一介懦夫却能通吃,他如今得了剑已经是父亲破了规矩,那么自己其实当永远离开,实则也是求仁得仁。

    他稍稍将剑拔出剑鞘,凝视一下又合上。

    “父亲,我会带着兄弟们毫无伤亡取得胜利。”他的脸庞充满刚毅。

    老布林歌德再无多言,只说道:“你必须向罗斯人证明你的实力,哪怕是战死一些人。如果你能比真的罗斯人更加强力,就是我们的幸事。”

    傍上罗斯人的大腿,留守老家的巴尔默克人就能发达。如何让罗斯人刮目相看彻底的视作自己人,那就必须比罗斯人做的更好。

    要尽量做出皈依者狂热得到对方的真正接纳,布林歌德已经悟出这一点。

    就像是海拉菲德得到了其父的礼物,出征的男青年也都拿起了自家最好的矛与盾。

    他们连夜在自己的盾牌上涂抹花纹或是干脆以如尼字母刻上振奋人心的词汇。

    他们积极准备一路上的干粮,即便是获悉前往罗斯会因为一路做雪橇而节省大量的体能,还是尽量储备了本地特产的盐渍鲱鱼干。

    鲱鱼的热量本就较高,当它被盐渍脱水后,一磅重的鱼肉已经超越了同量的麦子,有别于麦子的是,这些鱼肉干可以直接食用。理论是如此,但人类的身体是优先消耗的淀粉糖类,鱼肉干是一种合理的应急食品,但人一旦尝过了麦面制品诸如面包,即便是巴尔默克人也立即会投入面包的怀抱。

    这不,他们已经注意到罗斯公爵留里克麾下佣兵们所携带的面饼,尤其是巴尔默克籍贯的老佣兵,他们向老家人炫耀自己的英雄往事,也毫不犹豫拿出自己携带的面饼分给兄弟们。

    毕竟,这些老佣兵都成了“组长”,每个人都要对手下的九人负责。分享面饼共享美味,也是拉拢兄弟们关系的手段,至于面饼的另一个效能,便是勾起了大家的馋虫。

    罗斯公爵大人的许诺应该会落实吧!给公爵打仗还能吃到免费的军粮,而且顿顿都有面饼面包?

    这等好事是老首领马格努特不会许诺的。

    约定之日,出征的战士们齐聚在港湾核心定居点纳尔维克。

    当天空才刚刚反蓝时就有战士携带着武器,背着盾牌和很大的麻布包登陆。

    今日留里克起了个大早,当朝阳的金光穿越中心山脉的雪之丘洒向整个峡湾,他站在高处看到的尽是头顶反光金属盔的战士,本该是锈蚀的矛头和鱼叉分明被打磨得锃光瓦亮,一支大军站在自己面前,扑面而来的事一股强劲的士气。

    须臾,换了一身行头的海拉菲德匆匆走来,觐见自己的主子:“大人,兄弟们都齐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好吧,甚至我还没有准备好,你们却已经准备妥当。”

    既然他们蓄势待发,留里克也无意磨蹭下去。

    他站在一处雪堆上面相所有人,他就杵在这里静静等待嘈杂的声音彻底平息。

    人们的眼光凝视这位英雄。

    “我的兄弟们。”留里克振臂高呼,“请原谅我的仓促,现在我们必须坐上雪橇,在冰雪解冻之前抵达罗斯堡。等待我们所有人的将是一场奔向遥远东方的远征,是一场你们能够高傲告诉子孙的伟大功绩。我们现在就走,带上你们的行囊上雪橇吧!”

    他们嗷嗷叫嚷起来,形成了维京战吼,这吼声震落了一些积雪,却无法吓得鹿乱蹦。

    拉雪橇的鹿群早就对人类的混乱见怪不怪,它们在这短暂的日子被负责放牧的拉普人御夫就地驱赶着啃食本地的草场,天然富含盐分的雪下枯草对于鹿也是一场美味珍馐。鹿吃了一肚子干草,又辅了一些燕麦,它们的体能已经恢复。

    恰是饲喂燕麦的举动震惊了本地人,留守的巴尔默克人不理解,罗斯人究竟是何等的富裕,居然富到用麦子喂鹿。

    数以千计的普通民众聚集在纳尔维克定居点,他们在热烈的欢呼中看着带着武器的男人们登上一辆又一辆雪橇。他们高呼着祝福的口号,心里更在盘算着未来。

    也许老首领马格努特的船队已经在趁着开始的温暖季航行在回老家的航线?

    不过,一批留守者是注定要离开了,他们今日送走罗斯人和去东方打仗的兄弟,很快自己也要和家人朋友们,带着一切细软,划着长船直奔不列颠。

    风已经不再如刀子,虽然只是割了五天功夫,雪橇队又一次在山顶的修长的托尔纳湖的冰层上狂奔。

    驯鹿不停前进,雪橇上的人们说说笑笑,气氛好不热闹。

    但一场降雪袭来,欢愉的气氛戛然而止,人们不得不裹紧自己的皮毯子聚成一团,并祈祷遮风的雪橇棚子足够结实。

    这场风雪并未让道路寸步难行,突然的降温实在让留里克安心。

    突然变冷算什么?倘若冰河因气温回升快速解冻,那才是最糟心的!

    此风雪真是神的礼物,一个奇景遂在冰河上呈现。

    细密的小雪里,一支驯鹿雪橇队排成双列纵队,在冰封的托尔纳河上加速奔走。

    来时用了多长时间,也许回去时也是一样的。

    时间已经进入了五月,即便有了这样一场风雪,温暖季节的到来也是势不可挡。

    终于,当风雪结束后,已经进入托尔纳河下游的雪橇队,大家都察觉到了冰层的异常——它分明变薄了。

    继续在冰面上前进充满危险,留里克毅然地选定在依旧满是积雪的河畔林间前进,不过他选定的回家之路很快就引得所有人的错愕。

    他即时地说明了自己的决意,再由安插为基层军官的老佣兵的嘴,令他们这群人做出了最清晰的解释。

    因为留里克和一批罗斯人知道这一带的地理情况,另有莫德根这个土生土长的巴尔默克人,此人对于地理水文怕是最为了解的。

    雪橇队调转了方向一路向东,他们在松林中前进,不时从枝头掉落的雪快已经分明显示着这片地区正在急速解冻。

    留里克要去艾隆堡,在那里取得关键的补给,顺势再把当地的长弓手全部征召。到了那个时候,冰封的波的尼亚湾最好解冻到足够航行,那么罗斯堡方面就能很快开来大船,轻易地将一直生力军运抵罗斯堡实现军队集结。

    莫看由巴尔默克人构成的第四旗队威风凛凛,他们自带的武器在留里克看来不算什么。这群人必须全面换装,譬如在艾隆堡就地更换不锈铬铁打造的修长尖锥的矛头。乃至给他们派发一些弓矢。

    在打仗方面留里克是丝毫不敢怠慢的,他宁愿花大本钱武装自己的队伍,即便罗斯军队已经非常强大,也不敢因为乐观情绪而贸然自负地匆忙上阵。

    就譬如今年温暖季针对卡累利阿人的战争,此战根本不是派出一直军队和敌人决战胜利就可完事的。

    “恐怕这场战争的开战时间要在秋收之后了。”留里克心里做着盘算。

    罗斯公国如今非比寻常,他估计征讨卡累利阿人之战无法立即得到多少缴获,此战的这正价值是彻底抹平了涅瓦河畔新罗斯堡的战略威胁,庞大的拉多加湖可供罗斯人肆意捕捞渔获,乃至周边地区的肆意狩猎,庞大的经济价值要在后来的若干年才能展现。

    但征讨不列颠的战略成果今年还是要品尝的,必须有一支小型船队在不列颠的秋收季节之前就冲到维京人的约克王国,夺取虚弱的诺森布里亚王国的麦子贡品后返航。不过留里克的内心深处并不看好千里迢迢去不列颠捞麦子的行动,毕竟战后的诺森布里亚非常虚弱,给他们开出的贡品数额巨大,怕是断臂的埃恩雷德王非得砸锅卖铁才能凑齐。

    罗斯公国的核心控制区的粮食自给率太低,指望不列颠岛的小麦填补公国空缺一定过于一厢情愿。

    拼命的掠夺海域的鱼类资源基本能够维持民众的生计,一如过去数百年来罗斯人的生活方式,但公国变得强盛、民众顿顿饱食的根本还在于种麦子。

    “等到卡累利阿被征服,我也该重点着手东方的垦荒。”

    最后的旅途没有波折,留里克趁着被动闲暇的机会,抓紧时间脑内推演一个五谷丰登的未来。

    雪橇队非常顺利地找到了艾隆(凯米)河,领大家惊讶的是,他们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岸上的积雪依旧厚实,可融雪已经冲垮了浮冰,流凌并不严重,不过河面上无法走雪橇,甚至暂时连船也走不了。望望蓝天吧,太阳何其温暖,风也不再凌冽。

    一片湖泊横亘在雪橇队面前,远远看去湖面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冰块,它们甚至有些发蓝呢。

    远处,一个村落乍现,这下留里克的老佣兵们都明白此乃何处了——菲斯克堡。

    湖泊捕鱼季又要到了,等待冰块融得差不多就把岸上船只推下湖的人们,对突然抵达的留里克的雪橇队大感意外。

    留里克如何不意外呢?

    因为一个男人和他的伙计们正巧也在这里。

    难得停下来歇脚的机会,巴尔默克战士们纷纷下了地。既然大家都是罗斯人了,这群家伙旋即和留守本地的罗斯渔民称兄道弟,顺便交换些东西,分享些故事。

    入夜,略显简陋又不失温暖的木刻楞里,满脸胡茬好似老了二十岁的探险家斯普尤特随性地盘腿而坐,在其对面正是留里克本人。

    一块皮革摆在地上,玻璃盘上放着一些肉干,还有两玻璃杯的普通麦酒。

    “斯普尤特,我几乎认不出你了。咱们喝一点酒,敬我们的巧遇。”说着留里克已经举起了玻璃杯。

    此乃公爵本人的祝酒,真是一个光荣啊。

    一想到自己在最北方的摩尔曼斯克的工作,斯普尤特鼻子一酸,泪水还是憋了回去。他举起酒杯一下子喝了半杯。

    “大人,我知道你要我说说在摩尔曼斯克的事。好啊,我正求得机会向你汇报。”

    “现在就说吧。”

    “是……”

    斯普尤特滔滔不绝,他所说的倒也在留里克的预料内。摩尔曼斯克的建设速度仍是缓慢的,目前那里的定位基于罗斯公国现有的实力,顶多维持起一个猎人据点,能维持五十人定居都是极为艰难的。

    温暖季节对于大部分地区的民众意味着舒服,可对于前往摩尔曼斯克的人就是一场和泥泞做斗争的旅行。夏季并非是前往摩尔曼斯克的好机会,偏偏夏季又是象海豹、海豹的繁殖季,当地的皮革、油脂资源达到了顶峰时期,大肆猎捕的机会遇到了恐怖的泥泞,摩尔曼斯克距离罗斯堡又是如此遥远,留守的人们觉得彼此已经处在两个世界。

    他的说词听得留里克心底痒痒,奈何冻土融化后没过膝盖的泥巴可是要了老命。艾隆河与摩尔曼河都来自于同一片沼泽,如今的温暖期,那里很快就会化作致命泥地,恐怕只有走海路去摩尔曼斯克。

    且慢!海路!

    留里克咯咯笑出声。

    “大人……您想到什么决策了吗?那么海豹到处都是,我们……”

    “当然要尽量抓捕。”留里克敞开胸襟说道:“看到我带回来的巴尔默克战士了吗?”

    “看到了。他们太像我们了。”

    “当然。以后没有巴尔默克,或者说巴尔默克就是我们。西方的港湾已经咱们罗斯的领地,这些兄弟也都是咱们罗斯人。很快巴尔默克将与摩尔曼斯克取得联系,我们不走烂泥地,就以大海做联络。”

    “啊?”斯普尤特吃了一惊:“难道大海是连接的?”

    “当然。唉?你居然在怀疑,你是优秀的探险家竟不知道这个?”

    “很抱歉,如果我带了一艘长船去,我应该能察觉到这一点。两个地点竟有大海连通,真是奥丁给予咱们的恩赐。”

    “是恩赐。”留里克振奋道:“很快,我就要重点经营纳尔维克,我将在那里建设一支新的舰队。”

    “新的舰队?难道现在的舰队还不能满足您的……哦不!是我的眼界太渺小了,我们的罗斯舰队必须庞大。”

    留里克点点头,心想着这家伙脑子挺聪慧得。

    “不错,我们现在拥有的是波罗的海舰队,她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下一步,我必将建设一支大西洋舰队,母港就在纳尔维克。这样,大西洋舰队或是前往摩尔曼斯克捕捉海豹,或是前往不列颠拿取麦子贡品都会变得顺利。哦,还有充满奇迹的西方大洋,相信我,西方并没有海怪,而是一片奇迹之地。到时候,我可能会派遣你去探险。”

    此乃公爵的抬举,斯普尤特当仁不让,他拍打着胸膛大大咧咧叫嚷:“哪怕您让我前往世界尽头探险,我也要去。这样罗斯的孩子们就会知道,有一个叫斯普优特的家伙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个英雄。”

    “敬你。”留里克举起了玻璃杯。

    双方互敬,喝掉了最后的麦酒。

    斯普尤特可不是单纯的汇报一些情报,他带了一批珍贵的货物归来呢!

    那是海豹的皮革、象海豹的大牙,还有冻得略显坚硬呈白色的海豹凝脂,仅皮革一项,总数量就有一千张。当留里克看到成捆的海豹皮,他亲自抚摸那细滑的质感,脸上洋溢的可不单纯是丰收的喜悦呢。

    此乃摩尔曼斯克狩猎者的产出,留里克并未要求他们把一些皮革交出来充作实物税,而是按照市场价将这批本该运抵罗斯堡集市的皮革按照冬季的市场价全部买下。这是一个大家都很乐意接受的价格,至于这些皮革在留里克手里加工一番再涨价多少卖掉,那就是斯普尤特和他的伙计们不关心的了。

    雪橇队伍变得更加庞大,而陆地的积雪也在更快速的的融化。好在菲斯克堡距离艾隆堡已经非常近了,很快,河畔屹立的巨大城垣横亘在大家面前。

    众多初来此地的巴尔默克人惊得张大嘴巴,直呼目睹了罗斯堡的雄伟真容。

    可现实让少见多怪的他们更加错愕,只因此乃艾隆奥拉瓦堡,再是雄伟也只是罗斯公国的北方冶铁中心。而且仅有冶铁而言,罗斯堡的冶铁工业分明更加邪乎。当他们获悉罗斯堡更为惊人时,暂时就只能先好好休整。

    波的尼亚湾已经全海域融化,固然海面上到处是浮冰,还有个头惊人的巨型冰坨,这些障碍物已经无力影响船只的航行,一批胆大的渔夫已经开始了近海划船钓鱼作业了。

    另有船只赶紧奔向罗斯堡报信,那么在大船抵达之前,留里克要做的就是在艾隆堡等待。趁此机会,正好给新手下大换装,变得更加武德充沛。

第638章 集结

    当雪橇队终于抵达艾隆堡时,悠长的河流已经基本解冻。河道两畔依旧有着大量的浮冰,岸上亦有厚实积雪,河道里的流凌已经少了很多。

    如刀刃般凛冽的风不见了,高升的太阳绽放温热,积雪正在快速融化,雪层下的草籽正在萌动。

    一个小小的麻烦摆在留里克的面前,他的队伍都在河的右岸,而艾隆堡这座城市皆在河左。

    一艘又一艘长船以运输船的姿态,耗费了一些时间才将他们连人带鹿,乃至是已经空载的雪橇,运抵河左的城市里。

    终于,那些初次穿越山脉进入未知东方世界的巴尔默克人,他们终于抵达了艾隆奥拉瓦这座罗斯的北方冶铁城市。

    他们期初是震惊的,不仅仅是震撼于这座城市坚实的墙壁和围墙之内错落有致的建筑,也欣喜与可以饱餐一番。

    住在艾隆堡的人们已经恢复了捕鱼作业,还因为冬季的蛰伏,渔夫们加紧了对本海域鲱鱼的捕捞。

    巴尔默克人吃到了有别于故乡的鲱鱼,鱼的外向有一点差异,个头偏小鳞片上也有所不同,但烤熟的鱼肉一样滋滋滴淌醉人的油脂,撒上盐吃起来实在美味。

    因为波罗的海鲱是大西洋鲱的亚种。

    如今的时代,人类对于北大西洋的渔业资源的略多能力堪称稀烂,他们唯一想到的高效招数就是渔船点上油灯,利用鲱鱼群趋光性待其聚集之际洒下大网,之后不停拖网捕捞。巴尔默克人时常能捕捉到个头近半个stika的巨型鲱鱼,而在据说是属于罗斯人内海的波的尼亚湾,他们吃到的清一色是巴掌大的小鱼。

    但是熊肉,则是一种神奇的美味。

    熊肉本身有一种臊味,好在他们是一群连骚气鲨鱼肉都能捏着鼻子下咽的狠人,对于吃烤熊肉这件事无非是多撒一把盐的事。吃掉凶悍的熊体现了猎手的征服,获悉实情的人们立刻便感慨起罗斯人的强力。

    雪化之际,大量拉着雪橇跑得很远的猎人家庭,拉着大量的熊皮、熊头、爪子和肉凯旋。

    留里克抵达艾隆堡正逢一个特别的时间点,春夏的温暖正以极快的速度驱散寒冬,北极圈这一冰雪之地正快速复苏,而代价就是一段时间内的极端泥泞!

    自从有了艾隆堡和菲斯克堡两个北方据点,北狩的猎人更加疯狂了。

    罗斯猎人犯不着再组成上百人的狩猎队合作突进。以往大家因为没有据点不得不抱团取暖,而今自然是凭本事,夫妻带着年幼男子,带着先进武备去狩猎。

    短木弓改造的木臂十字弓价格不贵,它的核心就是弩机组件,唯有它是铁匠们通过青铜铸造施行量产,其他的零件皆可由罗斯的大量木工仿制。

    购买木臂十字弓的猎人变多了,它射出的箭矢难以射杀熊,瞄准射杀灵动的北极狐和雪橇可不在话下,从而让普通猎手也短时间变成射箭高手。至于对付熊,猎人们可是装备了大量的短矛和投枪,几个狩猎家庭、小组合作,就能对出现在视野里游荡的熊追赶猎杀。

    他们并非简单的猎人,其身份本就是战士,每个男人手下少说也得有十条人命。

    此乃第一旗队和第二旗队的男人们,他们在北狩之前就知道公爵大人要带着兄弟们去讨伐新的敌人。他们本打算把皮革运到老家后第一时间卖掉,换得钱财后除了改善家庭经济,就是增强自己的武备。

    想不到留里克大人居然莅临艾隆堡。

    来自罗斯堡的船只几日之后即可抵达。

    既然很多亟待出征的兄弟巧了就在艾隆堡,本该是在罗斯堡进行一番集结的留里克,索性就在这里先行整训一下队伍。

    上千人聚集一处,留里克站在一些木箱子堆砌成的高抬,接受着男男女女的瞻仰。

    他在烈日下扫视人群,呼吸着温润潮湿的空气,眼角处又注意到房檐上滴淌不停的水。

    他振臂道:“第一旗队的兄弟们,我将带着你们的征讨卡累利阿。我看到你们在北方的冰原捕杀了大量的熊,这些皮革足够你们发财。但是我知道,你们根本不会甘于做一个猎人一个渔夫。你们抓紧时间准备,船只一道我们就回罗斯堡。你们将仅有两天或者三天的准备时间,之后我们的舰队就将全力冲向东方!”

    话是用诺斯语说的,罗斯人、巴尔默克人都完全注意到了留里克的着急。他们热闹地商量起来,肃静的场面顿时变得聒噪。

    留里克又摆动双手渐渐恢复场面的安静,又大声嚷嚷:“第一旗队的兄弟,巴尔默克人现在也是罗斯人,他们是第四旗队,也是你们未来的战友。趁此机会你们尽量多谈谈,到了战场也好互相照应。”

    他再无多言,麻利地下了木箱。

    隶属于不同旗队的男人们在之前的战斗实则有些了解,第一旗队的兄弟对巴尔默克人的战斗意志很是欣赏,彼此说着相同的语言、都信仰着奥丁,打仗的风格也极为相似。他们对初来乍到的一群新巴尔默克人的态度极为和善,换来的自然是对方的欣慰。

    他们打成一片,这是留里克很愿意看到的。

    不过巴尔默克人构成的第四旗队是一群充满力量的劳动力,在等待大船靠岸之际,也不能让这群生力军天天吃干饭。

    暂时,这群人的伙食是由留里克提供的,倘若长期供养一支庞大的队伍,内部耗损实在惊人,一想到未来组织的大军会疯狂消耗库存的粮食,留里克没法不发愁。

    “要尽量利用这群人的劳动力。”

    留里克命令第四旗队的男人就地伐木,再削掉松树枝杈,扛着砍好的原木运抵艾隆堡,交给“总督”梅察斯塔。这些原木将被扔到炭窑里烧炭,再被砸成小块用于冶铁。

    非常突然,艾隆堡成了人口稠密的所在。

    这里很多非常年幼的孩子到了可以乱跑的年龄,大量的科文人妇女还抱着自己的幼儿。倒是有一些女人直接盯上了初来乍到的新的巴尔默克小伙子,便将之邀到家中继续借种。

    此乃为快速恢复实力灰松鼠部落提供新鲜血液,梅察斯塔和留里克都乐见于这一情况。

    终于,来自罗斯堡的舰队抵达了!

    阿芙洛拉号,罗斯公国海军旗舰,她的桅杆上旗帜飘扬。

    不仅仅是它,另有六舰在艾隆河口抛锚。透过其船舷上钉的单词,留里克清楚的认出了它们。

    有两艘新的阿芙洛拉级风帆巡洋舰,就是计划里的第五舰灰松鼠号和第六舰鲑鱼酋长号,显然她们趁着海洋解冻之际完美下水了。

    另外四艘较小,她们皆为行星级风帆驱逐舰的前四舰,譬如首舰水星号,它的位置螺旋桨轴承清晰可见。

    一批露着衣袖仅着轻便麻衣的水手们下了船,他们除了大商人古尔德麾下的老水手,就是一群新入行的年轻人,但他们并非土生土长的罗斯部族人。这些人基本都是来自环梅拉伦湖的几个族群,如今他们拖家带口离开故地加入罗斯。留里克信任他们,或者说他们更信任罗斯公国比所谓的瑞典王国有着数倍实力。

    水手中的几个头目也算是留里克眼里的熟人,他令这些人汇报一番情报,便获悉了不少关键性信息。

    “奥托果然还是没有等我,带着一些人先去涅瓦河了。大商人也忙于今年的贸易,带着古尔多特号引着其他客居商人去了梅拉伦湖。好在奥托走前把实物税和金钱税给收了。”留里克捏着下巴的金毛盘算一圈,事情确实在按部就班的做,不过他本意还是希望和奥托的东方索贡船队协同行动的。

    想来自己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确实只有艾隆堡这一带还有冬季的余音,想必罗斯堡已经是初春景色。

    人们快速乘着小船上船,一天时间内第一旗队的狩猎者、巴尔默克人,乃至被留里克拉来的三十名持长弓的科文老兵,齐聚舰队。

    大量的皮革自然也被扔到网兜里,被人们拽上船只固定好。乃至一批艾隆堡方面制作的新铬铁武器,实为对未来战斗的助力。

    舰队逆着南风航行,虽说这些巴尔默克年轻人都看到了原则上属于巴尔默克人全体的大型帆船,如今她必然成了晋级为约克王国国王的马格努特的宝贝。

    那艘大船是罗斯人建造,而今自己做乘坐的纯风帆动力帆船舰队,就是罗斯人的海军主力。

    舰队何其庞大,大家能以俯视的视角审视游弋的普通长船,这若是遭遇敌人岂不是居高临下的打击?实在是占尽便宜。

    第四旗队的年轻人听得他们各自组长的吹嘘,尽是些罗斯舰队天下无敌的说法,还有添油加醋后的胜利战例。

    尤其是一个战例当被津津乐道,人们不由得注意起喜欢站在船艏的那位少年。

    罗斯公爵留里克,这少年在海战时杀了丹麦人的王!

    他们顺利抵达罗斯堡,第四旗队的男人们全都看清了罗斯堡的庞大、宏伟又奇幻的真容。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峡湾和附近地区的雪融化干净,墨绿色的世界不但恢复,新绿之感也能被人远远察觉。金色朝阳正好照进这面相东方的峡湾,罗斯堡沉浸在上午的圣光里,一切充满着希望。

    海面上早就游弋着一批渔船,还有一些船只已经冲到了沙石海滩上。

    解冻的海滩热热闹闹,罗斯的早上集市到处是买卖渔获的人。

    当一支舰队抵达,人们有投来热忱目光,他们看到了这支舰队,知道留里克大人已经归来。

    舰队各舰平稳停在各自泊位,战士们纷纷下船,接着又是大量货物。

    一个胖子候在栈桥,亲切张开双臂迎接归来的公爵。

    “蓝狐?你不在古尔德岛也没有去海泽比,居然被你父亲安排留守了?”留里克毫不见外道。

    此大商人古尔德次子绰号蓝狐的家伙,就其比之前更胖的体态活像一只象海豹,是掉进海里因为脂肪太多就是不沉的存在。

    他规规矩矩道:“是我父亲安排的。他说,古尔德家族将全力支援罗斯的新远征,剩下的物资船舶有任何的需求。勒令我全权支持。”

    “古尔德?你的父亲真是个聪明人。也好,我的时间非常紧张,我要立刻展开行动。”

    “大人,为我安排任务吧。”

    “任务?”留里克站直了想了想,“那就先拿出钱财,把我运抵的熊皮按照市场价全部买下。注意!是市场价!我要现成的银币。”

    蓝狐有些疑惑,既然此乃公爵的命令,他完全认同了。

    熊皮都是编制在第一旗队的猎人们的财富,留里克可不想让他们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亲自销售皮革上面,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吧熊皮变成银币,节约下来的就是战备时间。

    留里克非常着急,他刚刚登陆就召集第一旗队的全部年轻人集结。

    这不,舰队回港的当天下午,阿里克就把全部第一旗队的战士集结完毕于海滩处。

    同时,集结而来的还有巴尔默克人构成的第四旗队。

    留里克的全部精干佣兵,由弗莱泽带领的一百名少年战士。

    甚至还有操纵船只的多达二百名水手(必要之际也是战士)。

    此突然的集结声势非常浩大,以至于城市围墙上站满了人嘻嘻哈哈地品评留里克大人的大点兵。

    因为战损,第一旗队原本的五百个兵本已锐减到四百人出头,好在精华尤在,勇猛的阿里克丝毫不觉得自己人少。

    关于奥托带着一撮属于第二旗队的老家伙再一次勇敢地奔向涅瓦河,留里克甚至奥托这样远行的机会已经不多,自从大祭司维利亚升天后奥托就在急速衰老。他带着同样上年纪的男人们继续着这条航线,一种对于逝去时代的感慨跃然于留里克的心头。

    他知道老爹此行带着诸多目的,一切都是之前商议好的,想来以奥托的威望不但能让新罗斯堡的民众欢呼,也能快速从诺夫哥罗德拉出一支队伍。

    很多老家伙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如今由留里克治理的罗斯公国,公国已经不单纯属于罗斯部族,数量惊人的外来者加入进来了,老罗斯人难免有点排斥情绪,只因现在的罗斯的确愈发强大,也愈发陌生,再不是老家伙心目中的罗斯。

    熟悉的人或是故去,或是移民到了东方新定居点。罗斯堡虽说是因为人口稠密逼得大家急需移民的机会,而今很多纯粹的罗斯人移民了,罗斯堡的人口反而随着外来者的加入更加稠密,更奇妙的是,解决居住环境拮据的办法就是盖高层房子和就近伐木拓地盖房子,只是新的定居者里有着大量来自梅拉伦湖的人,而今数百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摘下帽子亮出那扎着发辫的花纹光头也证明自己与传统罗斯人差别很大。

    的确,因为文化习俗的特色,巴尔默克男人们喜欢剃掉自己的很多头发再在脑袋上纹身。

    老家伙们终将故去,当他们老死后,数以万计的嗷嗷叫的小孩子也成长到了可以拿起武器战斗的年龄。

    留里克着眼于未来,就更要为和谐的未来奠定稳定的外部环境基础。

    他就站在高处,撕扯着喉咙向战士们大声宣传这场战争的目的。

    即便他对于卡累利阿人的了解颇为模糊,想来也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可是自己的部下可不能认为卡累利阿人就是弱者,轻敌的结果将是灾难的,他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一千多人基本就是罗斯公国的一半战力,任何原因引起一场惨败,都将断送罗斯公国崛起的战略机遇。

    他声情并茂描述一番卡累利阿人,故意杜撰一些可怕的事情,有意将之描述成可怕且勇敢的敌人。

    他太了解兄弟们的态度,敌人最好是勇敢的,这样则能激发起兄弟们的斗志。

    不过最关键的宣传是这个!

    留里克拔出剑指着东方:“兄弟们!杀死那些勇敢的敌人,夺了他们的妻女做你们的女人,让那些女人给你生下孩子。夺了他们的牲畜,夺了他们的皮革,鹿皮、熊皮、貂皮全都是你们的!你们都将变得富有!”

    战士们高举着拳头欢呼,留里克乐见于看到这个,他和兄弟们毫不掩饰对掠夺的渴望。

    如果仅仅是掠夺卡累利阿人的女人和财富,格局实属太小。

    身为公爵,留里克既要解决新罗斯堡的来自北方的可能的战略威胁,更要攫取当地的资源。

    他给了所有人区区三天的准备时间,大军将在儒略历的五月二十二日出发。

    时间非常紧张,留里克这段日子一直在赶路,他本身也是颇为疲惫却也也顾不得太多,他的计划更加激进,便是尽量在六月一日之前抵达新罗斯堡。

    被选中的战士们,已经开始最后的准备,而整个罗斯堡也因为战争狂热变得分外热闹。

第639章 面包就是生命

    给予出征大军的筹备时间非常短暂,战士们拿着钱财就在罗斯堡的集市处大肆采购。

    他们蜂拥到铁匠们的摊位购买新的量产型手斧和矛头增添武备,又令家中女人倾尽所能去做干粮。

    上午的市场,一个神奇的摊位一下子引得数百人垂涎中围观。

    那是十多张简约拼凑的木桌合并成的展台,所有桌子上都蒙着灰色粗布。

    不伤摆放着大量的圆盘状物体,其黄白相间的色泽还有那弥漫着的麦香,充分证明了其烧饼的本质!

    有多名头戴粗布头巾的女人大声叫嚷:“一枚银币四磅麦饼。”

    她们不停地叫嚷,不过这个饼子的价格实在很贵。

    男人们探着脑袋围观,流着哈喇子还交头接耳。

    终于还是有实在垂涎之人走上前,掏出银币爽快地嚷嚷:“五枚银币,我要二十磅!”

    “好嘞!”女人兴高采烈地拿得钱,便有吩咐伙计立刻拿天平秤饼。

    这位年轻的战士丝毫不担心该摊位的天平是否精准,他是个大胃口自然要多吃,指望着未来远征全靠着公爵提供的伙食度日实在不合适,便要做储备一些即食的食物塞进背包以备不时之需。

    相比之以往的纯燕麦制作的面饼,它根本不能做得比巴掌更大。燕麦饼缺乏黏性,研磨成粉后揉捏烤熟的饼子非常易碎。

    但此麦饼分明相当于三个巴掌并排那般大,如此大饼捧在手里还颇有韧性?

    众目睽睽之下战士爽快地咬上一口。

    那是啃咬吗?分明就是撕咬,就像是将肉从鹿腿骨上撕扯下来。

    战士当众大快朵颐,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他急切想说些什么,这番拼命咽下肚后急忙嚷嚷:“甜!这饼子好甜!”

    甜?人们有互相瞧瞧,好奇心驱使下纷纷拿出钱财。

    这个麦饼摊位是属于亚丝拉琪的磨坊,那略显简陋的磨坊二十天前就完工了。自它完工后就开始了对粮食的加工,至于如何磨面实在是一个秘密。

    亚丝拉琪本人并不在这里,好在她非常聪明地在非常合适的时间亮出了自己丈夫阿里克的旗号。

    她是阿里克的小老婆,一个哥特兰女人。围观的男人们都知道这一点,想来是旗队长妻子的磨坊,捧场之事是要做的,而今兄弟们品尝到了一种美味,如何不拿着钱欣然购买大饼呢?

    亚丝拉琪准备的麦饼正在快速售卖,这一切尽在她的预估里。

    现在,她本人就待在自己的磨坊里,接受留里克的检查。

    三台花岗岩石板被打磨得非常平整,它们立在石墩上显得非常敦厚。

    石板都被钻出了大洞,里面安插了一根坚硬铁棒。

    留里克看到了面前的石板与立柱上,有两个花岗岩打造的石轮子,中心被金属凿出的孔洞也插着橡木轴。这橡木轴分明也做了翻加工,便是外面包裹了一层青铜皮,石轮的中心孔亦如此,从而构成了硬接触的轴承,依靠着海豹油脂润滑。

    这一套轮轴系统就像是立在石板上的车轮,那根特殊处理的橡木轴就是车辕,被一支青铜组件固定,突出一青铜套环,正套在那石板上凸起的铁棒。

    留里克看得出奇,耳边尽是亚丝拉琪饶有兴致的讲解。

    关于她领取了公爵的任务后如何选取石材、雇工加工零件、雇佣工人,以及她调用了公爵粮仓的多少麦子,乃至自己掏钱购买了多少,颇为详细地告知留里克。

    “你……果然完成了!比我设想的更好!这些都是石碾子,效果不比旋转磨盘差。看来我现在就该把青铜磨盘拆掉统统送给你。”

    亚丝拉琪等的就是这个赞誉,便说:“既然你曾有许诺,就把黄金磨盘送我吧。”

    “好勒!你能很快造出三个石碾子,很快也能制作更多。四个青铜磨盘都给你。”

    “其实,我只要一套就够了。”亚丝拉琪轻轻说:“我打算把它作为纪念物,至于剩下的三个明显可以制作成更多的武器或是生活用品。大人,我们必须稳妥地打赢新的战争,依我看,你可以把它们熔化浇铸成箭簇。”

    “你……”留里克凝视着她的眼睛,先是一阵子的平静尴尬,接着他缓缓露出笑意。“好吧,就依你。哈哈,为了你家族的复兴你也是操碎了新心!尽是对我说些振奋人心的话,我很喜欢听,你的实际作为也让我感动。”

    “原为罗斯服务。”亚丝拉琪即刻恭维道。

    留里克再看这些石碾子,亚丝拉琪就是根据车轮车辕的结构完成了它,就结构而言与东方石碾有点差别,使用的效能显然是可以的。

    她的磨坊劳作的除了几个被俘虏的诺森布里亚女人,也有被雇佣的本地女人。她亦是买了驯鹿作为拉动木杆的畜力。

    人力和畜力交替推动木杆实现石轮对麦子的碾压,尤其是劳作的女人,她们授命在公爵面前表演如何劳作。

    留里克看到了,燕麦和小麦混在一起,接受两个石轮一遍又一遍的碾压,直到被压成齑粉。

    此两种麦子混合而成的全麦面粉,作为磨坊主的亚丝拉琪可丝毫不会浪费哪怕一撮麦麸。

    留里克触摸着刚刚碾压完的全麦面粉,又问:“你已经加工了很多,理应制作了大量的烤饼吧!我知道,你摆开了榷场正在售卖,既然那是你亲自购买的麦子所加工烤制的饼我不多问。我只想知道,我给你授权从我仓库里拿到的麦子,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是大量的麦饼吗?”

    “是面包,大量的面包。”亚丝拉琪的情绪非常急切,她的眉毛都要飞起来,分明是要展示什么妙趣横生的宝贝。

    “在你的仓库里吗?快带我去!”

    须臾,一座立在几十根木桩上的新造木刻楞,就是亚丝拉琪所谓的面包仓库。

    留里克察觉到这建筑的防水措施优于其他建筑,瞧瞧它的人字形房顶,上面铺设了石瓦、陶瓦。“这女人还真舍得花钱置办这些,阿里克,你肯定给你的漂亮小老婆大一笔钱财。”

    留里克的揣测完全正确,亚丝拉琪是集美貌、智慧和技能于一身的女人,自热比单纯的诺夫哥罗德村姑佩拉维娜高明太多。他喜爱自己的小老婆,又想到她的子嗣无法继承自己的家产就深感愧疚,现在给她一笔巨款即是阿里克的补偿,也是希望小老婆能自创一个事业。

    当然阿里克更知道,现在帮助小老婆亚丝拉琪,实际也是在帮助弟弟留里克。更关键的是如若磨坊大获成功,对所有罗斯兄弟都是大好事。

    仓库禁闭的门被打开,亚丝拉琪亲自点燃了安置在门口的油灯。

    留里克挺着鼻子,扑面而来的先是一股醒脑的松脂气味,潜藏在这气息中的则是厚重的麦香。

    透过昏暗的光,他看到了这仓库长屋里还有这不少木条拼凑的架子,其上摆放的居然都是……

    “全都是大面包?!好大!”

    他走上前随手抚摸,下意识嚷嚷起斯拉夫语里“hleba”一词。

    亚丝拉琪一怔:“你……居然和我姐姐(佩拉维娜)说了一样的词。”

    留里克暂不理会她,继续双手抚摸着面前干硬如石头的面包。

    说来也巧,斯拉夫各部族对面包的发音基本都是hleba。而维京各势力对“生命”一词的发音基本都是libe。

    两个虽是同源但分裂数千年的族群已经变得语言不能互通,但在罗斯公国这里重新汇聚。

    面包,就是生命。两个词汇,几乎一个念法。

    真正的大列巴就是这样的,或者说传统的中古欧洲面包就是这样的烘焙风格。它的个头非常巨大,烤制成这样也是故意为之!以留里克看来,它近乎有半米长,将至抱起来,份量也很惊人呢。

    昏暗光线下亚丝拉琪笑嘻嘻地看着留里克生龙活虎摆弄面包的模样,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夺取罗斯公爵肯定以图美好未来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

    “大人,你觉得满意吗?”

    留里克依旧不直接回答,又问:“告诉我,你烤制面包的用料,如何烤制和烤制时常,把你这段时间所做的工作全部告诉我!可恶,这些面包气息真是让人舒坦,就是硬得像是石头。”

    公爵在问,亚丝拉琪这番就娓娓道来。

    原来,石碾子、磨坊建筑、粘土大烤炉和仓库长屋是同时建造的。她就拿着阿里克拿出的巨款,轻易招募了一批罗斯堡内的相对闲散之民众为之干活儿。

    很多罗斯本地的女人,仅仅是照顾家里新增的孩子都要把人逼疯,可家里孩子多,势必要想办法搞钱买粮买肉维持生计。现实原因迫使她们不能去很远的地方劳作,不过就算待在家里去做裁缝的伙计,这方面的工作已经饱和。闻听阿里克的小老婆得了公爵的命令建立磨坊,她给的报酬也不错,姐妹们自然纷至沓来。

    男男女女为亚丝拉琪制造了这一切,罗斯女人的奋斗凸显起重大价值。

    指望女人们做繁重体力活不现实,她们被安排先以传统石磨棒碾压面子做面粉,再将混合自小麦和燕麦的面粉,加入少许水奋力揉成大面团,最后由天平称量为五磅一个面团,等候集体烘焙,其实这番工作也丝毫不轻松,那也被伐木运木料舒服太多。

    安置在木棚里的两个粘土大烤炉顺利落成,炉子内部构成了一个低温闷烤的环境,每一个炉子可以同时烘烤二十个面团,自炉子建成起,烘烤工作就开始了。期初,因为传统石磨棒加工的面粉数量太少,炉子一次性烘焙面包也不多。随着三座石碾落成,面粉产量暴增,近段时间以来烤炉不得不全天候投入运营。

    它们就像是烤馕的粘土炉,大面包的个头自然比烧饼大,还因为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发酵处理再行烘烤,把面包烤熟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只要炉子一直运作,烘烤的效率依旧非常惊人。

    粗制面粉基本是刚刚碾压了一批,就送到另一边揉成面团再称重,安置在木盆里等自然发酵后送入火炉。

    此一条龙服务有仆人和佣工近五十人伺候着,亚丝拉琪可以骄傲地说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监视所有人做工。

    两个炉子一次即可出炉总量近二百磅的面包,理论上全天候烘烤,一天内可出二十五炉。

    亚丝拉琪的磨坊、烘焙炉子还在全力工作,而这个仓库的库存,亚丝拉琪说得明明白白——接近三万磅面包。

    三万罗马磅,岂不是相当于一吨出头?听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不过平摊到一千名战士头上,每人分得也不过是一公斤面包而已。

    这算什么?千年后的苏军、德军纸面上的战时口粮,每天就得吃掉近一公斤面包饼干等谷物制品,也唯有如此,才能应付一个战士每天四千大卡的热量消耗。

    那都是最残酷的战争状况,且纸面的配给粮食能否落实也是大大未知。

    而今不过是九世纪,留里克不觉得自己的战士真有一天消耗四千大卡的机会,且真正的战争也因为本时空战争特殊性的因素,会由一两场大战几天之内定胜负。

    即便如此面包的储备还是太少了,再想想,这仅仅是开张刚满一个月的亚丝拉琪磨坊的成果,不过是两个烤炉三个石碾,倘若假以时日她能做得更好。

    相比于细面面包,全麦面包的一大毛病就是太容易变得干燥,导致它硬得像木头。或者说这反而是一个大好事,便是这样的面包因为自然脱水,变成了极端耐储的应急食品。再看看这阴暗干燥的环境,留里克估计这一切都是亚丝拉琪故意为之。

    就是吃这些干硬如木的面包之前,显然需要用锯子将之锯成薄片。甚至于将之敲打成碎屑也是可以的,毕竟面包麦饼进入肚子,必然化作一团糊糊被人体吸收。

    在此阴暗的仓库了,留里克直接宣布:“所有的面包用料都是我的麦子,你们支付的是劳动力。亚丝拉琪,我将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予你报酬,咱们在商言商,我立即给你钱财。”

    “感谢你。”亚丝拉琪欣然道。

    “不用谢,我现在对你很有信心。看来,你应该在新罗斯堡再建一个磨坊。如何,今次远行,我们一同去罗斯堡?”

    “好啊,我早有此意。尤其是我父亲居住的新罗斯堡建设新磨坊本就是我的渴望,正好我再把小古斯塔夫带过去。”

    留里克点点头:“那就快点准备一番,你安排得力干将继续磨坊的作业,优秀的磨坊可千万不能停产。我还要额外卖你粮食,以后做好的面包,军队优先收购。”

    “遵命!”

    “那就继续吧。对了。”留里克想到了榷场麦饼的事:“那些饼子的事,我刚刚获悉你拿出了一个很昂贵的价码。即便那是你自己购买的麦子所烤制的,为何这么贵?”

    “正好!我这里还有亟待销售了。”亚丝拉琪笑道,随手安排人拿来流露着温热的饼子交在留里克手上。

    此饼是在铁板上烤制的,其下层还有略显炭黑的酥皮。

    比之硬如石头的面包,这饼子的确非常松软,嗅嗅气味,他张开了嘴……

    留里克闭上眼睛默默咀嚼,接着浑身颤栗。

    “甜!你,莫非放了蜜?”

    “被你发现了。是蜜,每个饼只放了一点点。”亚丝拉琪啊掩面微笑道:“这样,我提高价码你不会觉得奇怪吧。”

    “不奇怪!真是好极了。这饼子我收下了,看来以后我得命你制作更多的含蜜烤饼。兄弟们在外打仗,能吃到可口的食物也是制胜关键。”

    “蜂蜜不好得到。”她说。

    “无妨,诺夫哥罗德人总是进贡蜂蜜,以后发展那边的养蜂业,一切都会好起来。我该离开了。”留里克拍拍衣服手里还攥着蜂蜜饼子,“我再去看看木匠们造的新弹弓和投石机如何了。那些家伙得对得起我给的钱!”

第640章 新的征程

    每一艘新下水的舰只都当有配套的武备,留里克给了本族木工比较苛刻的任务,为的就是各舰皆可装备足量的扭力弹弓以应对海战。

    也许他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犯不着给各舰安装过多武备。

    罗斯海军舰只之标准武备的扭力弹弓装备量庞大,而罗斯面对的敌人依旧广泛装备传统的划桨长船,甚至双方对于海战的理念都是不同。

    这一切都是留里克的要求,没有给舰只安装青铜炮,已经是他基于性价比最大的考量。

    关于亚丝拉琪的磨坊留里克实在感动,离开了这里,他旋即审查了木工们的武备产量。

    本是安置在仓库里的扭力弹弓都被搬了出了。

    为了保证战斗时的最佳状态,全部的新弹弓全都么有上弦。弹弓的两根碳钢弓臂插在绳索组里,它们一致向前。

    现在留里克下达了命令,木工们这才奋力弯折弓臂,再将麻绳、筋腱乃至鲸须混合拧成的弓弦扣上。

    它们的质量都是上乘的吗?

    无妨,仅需一次实验即可。

    如果在战斗中武器不好用,结果往往是致命的。留里克非常谨慎地对待武器交接,测试它的最好办法便是装填铸铁弹向目标射击。

    简单的木板拼凑出靶子,各个新扭力弹弓挨个对之射击。

    它们发射的声音破位轻柔,由于固定得够稳当,射手自然无法察觉到弹弓的后坐力,甚至连震动都是微乎其微。

    弹丸频频命中目标,一时间靶子处传来清脆响亮撞击声,所有围观者都看到了木屑横飞!

    这些橡木板的厚度与一般长船船板是相似的,近距离射击即可将之击碎,用于战斗击沉敌船亦是不在话下。

    有多达二十九座新扭力弹弓下了生产线,这样数量基本达到了留里克的预期。虽然数量稍差一些他已经无心去追究。

    大战在即,新船和新武备如此这般已经可以投入战斗,罗斯军队实力得到增强。

    除了瞄准平射式扭力弹弓,射程更远、精度糟糕、仅能施行概率打击的公牛投石机,这群木工愣是造了十五座。

    它们被套上绳索,为木工奋力拉出。

    每一座投石机的自重并不大,这便造成射击之际末端受惯性抬起,如同公牛一般尥蹶子。

    不可否认的是,只要把它们击中起来用,一次发射几十枚拳头大的卵石,必能造成范围伤害,实为杀戮列阵之敌的利器。

    这不,证明它们实力的正是摆开矩阵对着一处空旷的峡湾海域射击。

    新老投石机被安排在一起,时间也是下午,又是上千人热热闹闹聚集在海滩。

    留里克大人在为出征前测试武器,军队重武器是否好使,实为亟待出征战士们最为关切的。至于大量围观的抱着孩子的妇女,纯属是看热闹打发平日手工活儿的无聊。

    所有投石机蓄力完毕,有操作者紧紧攥着插在棘轮的卡销上的绳索,只等着大人的命令。

    留里克一声令下,二十五头公牛集体老橛子!

    石弹几乎同时被扔了出去,夕阳下石头的黑色身影为墨绿的松林背景遮掩,围观者眯着眼看不出个结果,但很快波涛荡漾的睡眠掀起一片水花。

    是石弹,他们在很远处的落点砸出高耸水花,须臾人们耳边也听到了水花的轰鸣。

    “很不错,新老投石机落点有所差异,真是完美的概率攻击。”

    把拳头大的石弹打到折合三百米外,这就是公牛投石机的实力。留里克不得不估计到,倘若卡累利阿人也勇敢的聚成一团呜嚷呜嚷地冲锋,自己的投石机矩阵也许能打崩他们一半的士气?

    可惜,自己本有实力建造出威力更猛的投石机,这番真是需要基于现实需求,多制造些这般轻便的重武器。

    当夜,扭力弹弓开始安装“灰松鼠”和“鲑鱼酋长”两艘新舰上,还是老规矩,各舰的船艏甲板安装六座,尾部甲板安装四座。

    与装载武器同时操作的,是进一步向船舱搬运麦子和鱼肉干,乃至一些特别的东西。

    新绿的嫩松针和最先绽放的北欧雏菊。煮松针水饮用,以清香与微弱的苦涩驱散天然水的泥腥,各路维京部族都有这方面的习惯。它并非饮茶,不过留里克有意让这一传统直接进化为饮茶。

    茶叶自然休想得到,茶的代替品花朵之雏菊,如今可正直雏菊花期呢!大地刚刚解冻,这些花朵几乎一夜之间冒了出来。

    也许吃全麦面包面饼就足够满足战士的维生素需求,留里克保持谨慎的同时宁可让他们多摄入些维生素,尤其是非常关键的维生素c,饮用菊花茶必能解决北欧人摄入该维生素困难的问题。虽说煮嫩松针也是一个选择,到底还是煮好的菊花茶口感好。

    约定之日就是明天,一切的准备都妥当了!

    征讨卡累利阿,此战根本不是大军冲过去一顿砍杀就能解决问题。倘若是那样,事情就好办了。

    当夜,留里克将自己的妻妾聚拢在宫殿的第三层。

    他打开窗户,任由微凉的清风窜进来,月光与繁星也几乎盖过了油灯跳动的火苗,照在每个女孩的脸上。

    女孩们心情紧张,此番若能跟着留里克去远征实在是一桩好事呀。

    那么,谁会得到这个机会呢?

    留里克透过她们的脸庞就猜到各自的想法,他轻轻出一口气:“时间非常紧迫,明日就是出征日。现在我宣布,谁跟我走。”

    他伸出手,非常干脆地指向卡洛塔和斯维特兰娜。

    女孩们紧绷的神经瞬间泄了气,有嫉妒的轻微嘘声也为留里克听到。

    “我知道,你们都想跟着我去见见世面。这是一场战争,不是一场游玩!卡洛塔将以战士的身份参与战斗。斯维特兰娜!”留里克故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也瞥向她:“你是我父亲为我选定的正妻,我也不会忤逆父亲的安排。你我还差一场斯拉夫式的婚礼,今年就把此事办好。”

    “是。”斯维特兰娜竭力压制着内心的狂喜,多亏了父母的严苛教育,她才能压制住内心的情绪。

    她已经十二岁了,按照斯拉夫传统当婚配。再说,能和留里克一起回娘家看一看,真是何其风光。

    甚至是诺伦也不能再去东方一趟,哪怕罗斯的勇士第四旗队清一色是她的巴尔默克人同族。

    留里克已经无意多说,一场三楼的小会很快结束。他支开了其他妻妾,唯把卡洛塔和兰娜二女留下额外地安排一些事宜。

    约定之日!就是今天!

    数以千计的民众聚集在海滩,城市的木围墙上再一次站满了人,得亏围墙被进一步加固才能承载如此重量。

    沙石地上临时搭建起小祭坛,虽说不能和心爱的男人共同远征,露米娅深知自己必须恪守大祭司的重任。

    平心而论,罗斯征讨卡累利阿势力她是非常支持的。所有的养鹿人都被教育卡累利阿人不好惹,哪怕大家都是养鹿为生。

    此恐惧的源头实在来自于数百年前,拉普(养鹿)人本就是从卡累利阿族群里被排挤出的一群人,拉普人是这片地区最卑微的存在,如今做了罗斯的仆人追随留里克大人,大家才终于得到安稳生活。

    沙滩上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战士,包括新晋的第四旗队,海拉菲德·布林哥德森旗队长和他的伙计们都换上了标准的罗斯战袍。

    白布上缝着蓝色条纹套在身上,一条鹿皮带束腰,皮带上亦是挂着匕首、手斧等武备器具。他们还清一色地背着背带束口式粗麻布双肩包,包里尽是炊具、少量干粮、装满清水的皮水袋。一张麻布被打成卷,弯折地盘在背包的两侧固定。最后,巨大的圆盾挂在包上。

    他们仅有少数人携带长矛,绝大部分人的武器就是剑。

    有一个百人队广泛装备了木臂十字弓,也得到了少量配发的箭矢。

    海拉菲德就是这样一支旗队的队长,他做梦都想不到一支军队还可以有这样的武装。

    瞧瞧他自己吧!除了这些由罗斯公爵出资而分发的武器外,海拉菲德再拿得出手的就是父亲交给自己的铁剑和自家的贴皮盔。

    如今,这贴皮盔被大人下达了命令,即必须安装由大量野鸭大雁羽毛捆扎而成的盔领。盔领羽毛都被菘蓝染色,亦是粘入大量松脂进一步固定。

    “这下,敌人和我的人,都能清楚看到我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角色。”

    海拉菲德非常赞许留里克的安排,整个旗队被细分成更多战斗小组,军官的等级依靠头盔领羽的数量、安装方式区分。仔细想想这真是最聪明的选择,毕竟混战之际所有人都在怒吼,指挥者怕是喊破喉咙也难以与其他伙计交流信息,如今通过看友军的头顶的羽毛就能知道友军何在。

    还不仅于此,海拉菲德身边多了一位掌旗官,此人举着安装了狰狞异兽的木杆,杆上立有旗帜,其上由蓝布条缝合的据说是罗马字母的文字信息:罗斯陆军勇士第四旗队。

    兄弟们这次才刚刚换装,仅仅看起来像是正规凶悍的罗斯军队。队伍真的具备罗斯军实力,当需要一番训练。

    海拉菲德倒是很庆幸,因为每个小组,即十人队的队长就是留里克的老佣兵,他们这些人已经能让兄弟们整齐地站起来,就像是第一旗队的那些家伙们一样。

    可是,站在这海滩上的怎么还有一群少年?

    那是菲斯克和卡努夫,乃至从艾隆堡揪出来的泰拉维斯。

    留里克从自己麾下精选了一百名少年战士,他们正值青春期,脑子里满是打仗立功的想法,身体素质也区域成年男子,且相比于他们年长的同族,这些年他们不断接受罗马字母、拉丁语和数学教育,文化水平可是超越了其他人呢。

    这些少年战士和自己的其他精锐佣兵、助战的科文人混在一切,加之那些操纵扭力弹弓的老水手,直接拼凑成射击旗队。

    此次远征,将有近两千人的队伍冲到涅瓦河畔的新罗斯堡!

    而这依旧是大军的一部分,待当斯拉夫人到位后,留里克估计自己可以组织出三千人以上的大军。

    难道仅仅是如此吗?不!还有一大群芬兰人可以助战。

    那些属于芬兰一部分的苏欧米人,他们非常聪明地选择服从。就像是罗马那样,留里克自诩建立一个北方的罗马,办事也得学习罗马,比如征召苏欧米仆从军参战,大胜后分给他们战利品。

    再说了,消灭卡累利阿势力,苏欧米人长久以来的威胁不也没了?

    露米娅顶着鹿角盔,在祭坛的烈焰边吟唱对托尔的赞歌。

    她和露米,乃至其他十个小祭司,本质都是留里克的妻妾,此事所有罗斯人和客居者都是知道的,也乐忠于谈论。

    托尔不仅是工匠之神,更是战争神,今日为她们先行颂赞祭祀。

    尔后,又是对奥丁的赞歌,祭祀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拥有了鹿群的罗斯现在再不愁祭祀用的牺牲,留里克凝望着熊熊烈火,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是否可以招募一直四千人的大军,或者和苏欧米首领聊聊,构成联军双管齐下对卡累利阿势力全面进攻。

    既然到了祭祀关键阶段,他亮出自己的短剑走向了祭祀之鹿……

    鹿肝被剖出,露米娅割开肝脏,在人们的欢呼中宣布此战必胜。

    胜利必然属于罗斯,现在准备就绪的战士们,开始排队登上已经停泊在栈桥蓄势待发的舰队!

    阿芙洛拉号、奥斯塔拉公爵号、灰松鼠号和鲑鱼酋长号,仅此四舰就一口气塞了五百人!

    另有小型一些的行星级风帆驱逐舰的前四艘,这下又塞了四百人。

    有了上次超远程航海远征的成功,留里克实在也从其中收到了教训。他一口气向船里塞了太多人,以至于人员拥挤拮据,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即便是阿芙洛拉号这般的大船人员也被削减很多,固然是考虑到不能拉太多人的因素,也在于她的船舱里塞了不少军粮和后备武备。

    更多的战士如何安置?自然是那些改造后的武装货船。

    四艘风帆巡洋舰、四艘风帆驱逐舰和二十艘风帆武装货船。

    民众的欢呼响彻整个峡湾,他们兴奋地看着这支无敌的舰队缓缓离开栈桥,看着各舰在峡湾海域里集结成舰队,逆风而动缓缓驶出峡湾。

    民众们一直关注着,而各舰的甲板上也站满了人。

    身为佣兵队长的耶夫洛,他有资格待在旗舰上,而这一次他还奉命带上了自己的妻子,乃至襁褓中的儿子。

    赫尔米终究是非常平安地生下了孩子,固然婴孩非常娇贵,带着他航海非常冒险。赫尔米和耶夫洛都深知此次航行的重大意义,只因耶夫洛领到一个重要任务,即去苏欧米人的领地拉出一支仆从军协助罗斯人一战摧毁卡累利阿。

    所以,他就是以芬兰伯爵的身份去着急大军支援罗斯。

    至于芬兰伯爵,就是这襁褓里的男孩呀!

    耶夫洛已经给儿子取了名字,就叫做萨图利,意味勇士。

第641章 老奥托再临新罗斯堡

    一支由所谓老者组成的索贡队伍早已启程,他们所谓的老弱仅是相对于公国的年轻人。

    奥托已经是老头一个,灰白的胡须故意蓬松着,完美遮盖了老年斑。

    他坐舰船斯佩罗斯维利亚号,后方亦有行星级的后四舰。

    这支仅有五艘船构成的舰队一路乘风破浪,安全顺利抵达涅瓦河口的港口。

    雪正在大规模融化,来自沃尔霍夫河和芬兰高低诸河流的淡水大量注入拉多加湖,大湖唯一出口的涅瓦河骤然变成急流。

    水流湍急得让人不愿意划船逆行,住在本地的人们则忙于春耕,对于水流反倒不很在意。

    他们就在四月底在新旧农田播撒燕麦种子,相比于别的族群,因为广泛使用了铁犁,他们就在犁翻土后的笔直沟槽里撒下种子,客观上比之前粗犷播种效果更佳了。

    春耕与秋收是前年最繁忙的时节,定居的罗斯家庭和入伙的斯拉夫新罗斯人,他们现在的身份清一色成了农夫。

    他们精心呵护自己的麦子,进一步建设自己的新罗斯堡,会为了守卫自己的财富和任何觊觎者血战到底。

    因为,这片地域并不平静。

    卡累利阿人是个威胁吗?既然留里克大人早就放出消息,连一年前加入公国的苏欧米的渔民都认为卡累利阿人是可怕的敌人,大家只得对大湖的北部保持提防。

    据说公国要组织大军于今年征讨卡累利阿?如果是留里克大人组织大军远征必然是取得胜利,正巧大家在完成春耕后又不可避免地面临所谓春荒,趁机对外劫掠也是好事。

    当然,他们所谓的春荒只是不能畅快吃麦子,大家仍能自由地划船捕鱼,一如过去的日子,这捞鱼的本事可是让他们胜过狭义的农业民族。

    从事传统的商业活动又是一个选择,便是把找到的琥珀和别的珍惜皮革带到诺夫哥罗德,直接与当地人交易麦子。

    这种贸易活动是完全自由的,根本不在索贡的范畴内,任何的伊尔门湖畔的诺夫哥罗德人都愿意做这份生意。

    甚至,有罗斯人接触到了斯摩棱斯克人,以至于新罗斯堡有了一些质量不错的松香锭和南方的花布。

    如果生活物资可以自给自足,罗斯人也愿意安定下来积极生产。如今梦想还不是现实,去遥远之地战斗、贸易都是为了更好活下去的手段。

    奥托的舰队来了,大船高耸的旗杆看得民众喜笑颜开。

    奉命驻守此地的总督科努松经营本地多年,他嘻嘻哈哈带着家眷冲向码头,指挥男男女女抓住大船抛下的绳索,五艘船只完美固定。

    “公爵大人,你终于来了。”科努松张开双臂以迎接。

    奥托也带着被胡须遮盖的笑意,张着双臂走上去。“你这个老家伙看起来还能战斗。”他说。

    “如果真的可以去战斗,我就太高兴了。”

    “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不要再客套,快去宫殿!把整个城里有名声的男人集结,我要召见他们。但愿他们都能听懂诺斯语。”

    新罗斯堡城建规模本就比西方的老罗斯堡更大。

    这里本是罗斯人的新领地,最近几年通过拉动、胁迫和诱惑的手段,又有三千名斯拉夫人定居于此。

    而所有的奥斯塔拉部族的难民,已经全部迁移到新罗斯堡。情况甚至发生了一些变化,便是当年战争之后逃难的奥斯塔拉女人被多个盟友部族收留,譬如格兰部族和耶尔马伦部族,部族里的男人迎娶了这些女人。奈何新生的瑞典王国对外征战终遭失利,格兰和耶尔马伦两族实力严重受挫,恰是这一时期罗斯人放出了美好政策。

    在战争中,这些收留、迎娶奥斯塔拉难民女的男人们看到了罗斯军队的实力,更清楚奥斯塔拉在遥远的东方重建。女人们动了心,毕竟她们都知道卡洛塔这女孩的确身份高贵。男人们也动了心,追随一个英雄取得安定生活以及未来的战争胜利机会是多么合情理,何况他们有移民后成为新奥斯塔拉人的权力。

    如今,新罗斯堡已经是罗斯人、奥斯塔拉人和斯拉夫人共同的城市,亦是狭义瑞典文化、罗斯文化和伊尔门斯拉夫文化融汇之地。

    一座涅瓦河畔的雄城拔地而起,她的规模仍在扩大。就譬如随着苏欧米人的入伙,理论上所有芬兰人都成了罗斯公国的一部分。

    那些曾非常畏惧罗斯船队的芬兰苏欧米人,他们的独木舟开始出现在涅瓦河口。苏欧米人也已经在他们的河流入海口兴建了名为赫尔敏基的贸易城镇,按照诺斯语念法就是设得斯塔德,意味宝石城。

    苏欧米人的确向新罗斯堡出口了一些琥珀、红宝石,罗斯人用生活品买下后,旋即试图运到东方销售掉。

    毗邻涅瓦河,对岸就是兔子岛,一座屹立在大量木桩上的宫殿更显敦实雄威。

    奥托带着他的一群老伙计下了船,一部分支援物资也被卸下。

    好事围观者看到了,那些被木箱、麻袋装运的都是铁器!

    是农具!有铲子、镐、锄头和犁。另有大型的双人锯和一堆伐木斧。

    奥托兴致勃勃走在被夯打瓷实的城内土地,想必一场暴雨后,这等土地也不会变得过于泥泞。

    他走进宫殿里下意识地观察这庞大建筑,自宫殿建成后就是这般模样,仅有一层却非常敦实。这里可以议事亦是起居的要地,里面更有着厕所和洗浴之地,之所以被建造成这样,完全是留里克的安排。

    不久,新罗斯堡近五十名有头面的人物都邀请来。

    大家进入原本封闭的宫殿心里未免紧张,众人也颇为疑虑,若是讨论正经的要事,去议事庭不就好了?

    奥托实则是不想浪费周章,他舟车劳顿只想把事情安排一番后先行休息,就在这里直接训令。

    一则众人已经知晓的消息,透过奥托的嘴已经成了事实!

    战争!攻击塔瓦斯提亚!罗斯的大军即将在新罗斯堡集结!

    不仅如此,当有一支斯拉夫军队协同作战。

    “……,要把卡累利阿人当做就哥特兰人那般的强敌,要把他们看做和丹麦军队一样。我们就算有留里克这位英雄指挥,也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将组织起联军,我本人即将去诺夫哥罗德下达命令,你们本地人也当组织勇士,做到一旦留里克下令征兵就能立刻出战……”

    奥托即便是老调重弹,不过他再啰嗦几句,兄弟们不但士气被带起来,也开始估计若是参与战斗自己能得到多少战利品。

    静坐的人中,老哈拉尔绷着个脸,待到奥托说到一个事情顿时喜笑颜开。

    因为自己的女儿亚丝拉琪,她要在新罗斯堡建造磨坊!

    磨坊?她能建造那种巨大的工坊吗?如果她成果了,本地人种植的燕麦就能大量变成粉末。

    可他还不清楚,更大的好事即将降临自己头上。

    新罗斯堡的居民们开始积极筹备,无论是罗斯人还是斯拉夫人,这些有头面的人物急匆匆带着消息离开宫殿,当天就把喜讯传到整个定居点。

    一旦有战争,每个人都能为战争做出自己的贡献,包括出卖一定劳动力必能得到报酬。因为此乃奥托大人的许诺,更是留里克大人一再落实的福利。

    新罗斯堡的纯粹罗斯人仅有一千人,青年男子几乎没有,到处都是上了些年纪电脑男女和一批乱跑的孩子。正因为他们在罗斯堡社会里是弱者,才主动要求去东方开垦新领地。

    那些新的奥斯塔拉人数量也不多,男女老幼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人,倘若要从中征召一支纯男人构成的军队,只怕最多招募五十人而已。且深究下去,这五十人也几乎都不是真的奥斯塔拉人,而是诸如来自耶尔马伦之类的传统瑞典的部族,因婚姻关系才站在奥斯塔拉的立场。

    额外的三千余人都是斯拉夫移民,他们中的壮年男性可就太多了。

    垦荒种地,拿着罗斯公爵发的农具高效劳作,有了收成缴纳实物税。

    他们中甚至有一批人来自曾被奥托暴力蹂躏过的松针庄园,而今脱离了故乡的农庄成了彻头彻尾的叛徒,却在罗斯人这里得到新生活!

    毕竟在故乡,农夫也要给土地主缴税,农田产量低而税收可不低。这些主动移民者本就是故乡农庄的事实佃户,民众们虽是互帮互助,低效的农业加上征服者罗斯人和庄园主的盘剥,日子始终紧巴巴。

    日而今在罗斯人这里劳作,开垦的土地持续耕种几年,土地的私有权就受罗斯公爵的庇护。这样通过劳作,把余粮换成了钱补贴生活,日子的确在变好。

    这群人已经是罗斯的坚定支持者,他们在主动模仿瓦良格人的生活方式,殊不知罗斯人也在积极吸收斯拉夫文化。

    最繁忙的春耕刚刚结束,农夫们纷纷拿起了武器……

    在这里,奥托品尝一番本地特色烤欧鲈,大快朵颐咸麦粥,舒服睡上一个安稳觉。

    他的老伙计们也是如此,彼此间还互相交谈,所谓几年之内,一片近岸荒地,一座雄城拔地而起。

    他们首先感受的是新罗斯堡的庞大,她首先是围墙圈了一个大地,最初的罗斯、奥斯塔拉移民和最早入伙的斯拉夫人都住在围墙里面。

    因为民居是清一色的平房,各家各户还都有平院,甚至还有鸡笼兔圈,乃至民众自发移栽的小树。城里一股田园牧歌风情,也使得城里开始变得拥挤。

    设定好的笔直道路系统不准有违建,作为公用打谷场兼大军集结地的“丰收广场”,这里禁止任何建筑的存在。

    更多的斯拉夫移民没有办法,就在围墙外的荒地兴建住宅,大量木屋拔地而起,坐落方式也颇为混乱,这也更让城市有了市井气息。

    人们清一色报团取暖式居住,广大的、不断被开辟的麦田都在城外。就算人们去农田劳作要走一段路程,这体现在秋收上确实有了一些困难,这又引得他们制作了一批手推车。

    酣睡的奥托被户外的嘈杂吵醒。

    他这老家伙穿着简单的白布外衣匆匆走到门口。

    他推开准备伺候穿外套的斯拉夫女仆,亲自拉开关闭的门。

    只见户外聚集密密麻麻的人,奥托不由得睁开眯着的眼睛,任由和煦阳光照自己一脸。

    风吹得科努松蓬松的头发乱飘,他拄着木棍兴致勃勃走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到了一支军队?”奥托颇为诧异。

    “都是农夫战士!”科努松畅快直言:“他们是斯拉夫人,现在都是新的罗斯人。你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五百名战士,他们愿意为罗斯而战。”

    看看这些人,奥托讶异突然间窜出这么多战士,不过下意识里不觉得这群人是强兵。

    他们身材普遍低于罗斯壮汉,人人不戴头盔,至多是套了一只皮帽,甚至是布条扎住头发避免头发散乱。

    他们的衣着清一色粗布,倒是多了不少彩色花纹。

    武备方面亦是稀烂,不过是每人携带一个大小不一的木盾,树立的矛也是长短不一。

    就他们的样貌,组织起一支长矛部队也是不合格的!

    奥托下意识想到哥特兰岛的大战,心想如果这群人出现在战场上可否有傲人勇气?

    算了吧!征召战士还得去白树庄园,将参与过哥特兰岛大战的斯拉夫人全部征召。尤其是那个梅德韦特,这个年轻人属于在斯拉夫人里最像是罗斯人的一个。奥托注意到这小子在哥特兰决战时的坚定战斗意志与勇气,也希望此人日后有更大作为。

    白树庄园的恭顺是一个事实,偏偏庄园法理继承者的梅德韦特是一个勇士,他们的恭顺也许有伪装的因素,只为傍上瓦良格势力攫取利益。按照这个思路,奥托不得不再好好想想,当年斯维特兰娜一介小女孩为何偏偏是她大胆地向自己身边靠拢,这不能单纯用小孩子的单纯做解释,想必这孩子已经被其父母灌输了许多东西。

    “里古斯,你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如果这就是你希望(指作为留里克正妻),你成功了。梅德韦特,我儿子以后会封你一个伯爵。”奥托一瞬间想了不少事。

    只是眼前还站着一群看似乌合之众的家伙,他以战士的高傲对这些人不屑一顾,不过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奥托客套道:“是一群勇士。”

    “你愿意让他们出战?”科努松急忙问。

    “此事我做不了主,让他们继续等待!留里克会给予他们安排。”

    这群农夫如果未经训练就入战场,应该会被卡累利阿人残杀?奥托和儿子留里克统一过语境,便是描述卡累利阿是强敌,一来二去奥托是真的信了。

    既然是强敌,只怕打起来自己人还是要有不小伤亡。

    至少这戏农夫兵冲上去鏖战不合时宜。

    不过,如果……

    一个阴毒的想法骤然浮在奥托的心头。

第642章 碧波之下暗流汹涌

    时隔一个冬季再来新罗斯堡,城市变大了,人丁也愈发兴旺。

    他算是发现了,或许这里可以有更好的日子,诺夫哥罗德居民就是坐着独木舟也是自发地过来。

    奥托在新罗斯堡逗留两日,就顺着南风逆着涅瓦河向拉多加湖航去。

    固然是再经历一番波折,奥托的舰队抵达了他忠诚的白树庄园。

    农庄主里古斯带着他的族人们热情迎接,他们也准备好了贡品等待大人的验收。

    贡品无他,春夏的贡品仅有少量麦子,更多的还是皮革、松香、花布和珍贵的蜂蜜。

    所有的贡品数量不多,重头戏实则在秋季。

    人们期待着大量探亲的女人下船,就像过去年月那般。奈何下船的都是一些老家伙,女人呢?

    里古斯代表族人们谨慎询问为何探亲者没来。

    奥托先不急着回答,首先下令把赏赐品搬下来。

    那是大量的铁农具,看着诸多的锄头、铁铲运抵,另有两套曲辕犁卸下,里古斯这老家伙兴奋地跳脚。

    奥托言语爽快:“这些都是留里克给你们的,你们这些年一直如实缴纳贡品,给予你们的也是丰厚赏赐。”

    曲辕犁是耕地的神器,哪怕它目前仍要人力犁地,也让白树庄园自获得它之后开垦了不少新的肥沃的湖畔农田。

    在白树庄园,民众欢迎这些远道而来的大人。

    里古斯的长子梅德韦特也亲自为奥托进献卖酒。

    “你!”奥托赫然拽住他的胳膊。

    “公爵大人……”

    “你不一般!现在给你个命令,把旗队的兄弟立即给我集结!我们要攻击新敌人了!”

    诺夫哥罗德方面基本不知征讨卡累利阿之事,他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敌人。虽然罗斯人自己也不清楚。

    奥托喝了半瓶烈酒,微醉中话语都变得模糊。

    正值白树庄园的老家伙们都在这儿,他以诺斯语嚷嚷一番关于讨伐卡累利阿人的事。

    这些斯拉夫人因为长久的接触或多或少知晓些许诺斯语,大家听得一个七七八八,心里不得不自寻思考一番。

    据说是北方的敌人?名叫卡累利阿?似乎还很强?

    既然指挥官是留里克,胜利应该稳稳把握在联军手里。

    里古斯则恍然大悟,因为自己的女婿留里克亲自来了!女婿这一来,小女儿也当回来吧?

    “大人,留里克和斯维特兰娜……”

    “他们两个应该会来,他们的舰队也应该在路上。”奥托是先出发的,他对留里克会安排多少兵力仅仅有一个估计,具体事情真是浑然不知。

    奥托无法拿出一个准确答案,这番就命令梅德韦特立刻集结军队等候差遣。

    不仅如此,奥托主动询问起另一个庄园:“我委托你督促松针庄园妥善纳税,他们做的如何?”

    做的如何?平心而论,里古斯对那些种地农夫无感,但是希望博鲁德涅家族毁灭。

    里古斯主动说明一件事:“松针庄园博鲁德涅家的大儿子死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叫瓦季姆的崽子,我觉得此人是个威胁。如果除掉这个人,剩下的庄园高贵者就不不足为惧。松针庄园垮了,其他庄园就只能彻底的恭顺。”

    里古斯言语里带着戾气,奥托都能感受到他的杀气。

    也许这里面还有些隐情吗?

    可是,铲除松针庄园奥托从未想过,他知道白树和松针自古以来的矛盾,难道现在必须打一个你死我活。

    奥托的确不喜欢富有反抗意愿的松针庄园,铲除该庄园的上层,下面的乌合之众也就无关紧要。他们人口最多,就算历年来从他们身上捞到来很多供品,想来也积攒了太多戾气。

    他们会愤怒,农夫的愤怒或是反抗或是逃跑。或者利用这股不满情绪,让他们去打仗!

    奥托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在留里克的计划了,他觉得此乃为儿子的事业着想,大胆决定:“我打算从松针庄园招募一些战士,我就让博鲁德涅一家带入去北方打仗!我让他们去打恶战,这样……”

    奥托乐了,他光顾着自己乐,根本顾不得里古斯的苦笑。

    里古斯的确乐不出来,他希望松针庄园衰落到灭亡,奥托的想法居然是让他们和卡累利阿人拼命到死吗?他知道,奥托有决心就能落实。幸亏白树庄园早就上了罗斯的大船,如用猎人身边忠诚的猎犬,不用担心悲剧降临自己头上。

    奥托心意已决,里古斯等人无话可说。

    整个伊尔门湖地区都完成了春耕,一度疲惫的农夫稍稍得以安顿。

    定居于此的斯拉夫民众绝大多数已经忘记了瓦良格人是哪一年来的,瓦良格人非常强大,反抗他们简直是找死。

    也许是这样吧……

    松针庄园民众被盘剥得作甚,现在他们已经拿出了一批财物交给统治者博鲁德涅的手里。

    瓦良格罗斯人不在,博鲁德涅就是这里的王。他死了长子,不过那个懦弱的孩子本也没有能力继承自己的财富和地位。

    因为瓦季姆已经十六岁了。

    松针庄园热热闹闹,农夫花出时间除草,木工樵夫进入林子伐木,湖面上游弋着一些独木舟,渔夫防线钓鱼。

    他们的生活整体也很恬淡,普通人只想安静地生活。他们的生活亦是无聊,农庄里的一场婚礼,都能吸引上千人围观乃至参与。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已经结婚了的瓦季姆迎娶了临近农庄主的女儿,他甚至即将能做父亲。要做父亲了,他的心态巨变就如他的蓬勃的胡须,人人见得瓦季姆,都能说这个年轻人非常勇敢。

    一颗复仇的心深深扎根于这年轻人的心底,根据对瓦良格罗斯人的观察,他也在竭力模仿,试图建立一支听命于自己的强力司军。

    有赤足的男人顾不得湖畔的泥泞拼命跑到庄园主的宅邸。

    此人见到博鲁德涅急忙单膝跪地:“大人,他们来了!”

    博鲁德涅才是刚刚推开服侍自己的妻妾,换好衣服的他本就为打断自己的欢愉而愤怒,听得使者的汇报就更怒了。

    “他们?瓦良格人?”

    “是的。他们!又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博鲁德涅青筋直冒,“他们来了多少人?”

    “也许有五百人,也许人数也没有这么多。但是,他们有大船!可怕的大船!”

    “大船?”博鲁德涅警惕地思考一下。他是见识过罗斯人的大船,畏惧这些可怖的怪物。

    “是大船!而且有很多艘。他们在白树庄园的领地里集结。”

    “白树庄园的家伙都是狗!”他暴怒呵斥,吓得信使哑口无言。

    他再稍稍平负自己的心,叹道:“也罢,谁叫我们弱呢。”

    博鲁德涅打发走使者,再回望内室里娇笑的美姬也已没了兴致。

    他召集自己的亲信,尤其是自己的亲戚们。

    松针庄园的顶层统治者是一个大家族,而今的族长就是博鲁德涅。或许这个显得老迈的男人不是个合格的统治者,至少大家在瓦季姆身上看到了希望。

    总得有一个勇士为被搜刮财富的大家出头啊。

    博鲁德涅的亲戚们聚集于他的宅邸,他现在唯一的儿子瓦季姆怀抱着一把宽刃短剑随性而坐,就是眉宇间的锐气让他的叔叔们感慨颇多。

    “罗斯人又来了。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到了吗?”博鲁德涅随口便问。

    大家相视而笑,有些话真是只得压在心底,不可当中指责博鲁德涅太贪。

    大家虽是亲戚,就算罗斯人索要的贡品比以往多了太多,到头来博鲁德涅亲自拿出的并不多。贡品的压力全部下放,最后平摊到一个又一个农夫身上。

    “怎么?无人说哈?”

    这时才有人抖抖身子:“大哥,我家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归我管的那些农夫该拿的东西一点不少。”

    “干的好。”博鲁德涅点点头。

    有人发言,其余人皆开始汇报。

    这些人清一色是博鲁德涅的表亲、族亲,只是他们休想夺了最高权力。

    即便这些年来博鲁德涅的实力受到重挫,其麾下的私兵就算打不过瓦良格人,对付本地族人毫无问题。

    也许能击败博鲁德涅的只有他的儿子瓦季姆。

    大家都宣布自己的贡品准备妥当,至于松针庄园受到的压迫他们绝口不提。

    有的人是敢怒不敢言,而有的人,对于被搜刮大量财富的农夫根本无感。

    说着同样语言又如何?那些农夫就该甘于贫穷,这一切都是神确定的。

    “既然都准备妥当,我估计罗斯人很快就到,这些东西都给他们吧。”

    博鲁德涅言语里有着一丝无奈之感,瓦季姆敏锐察觉着父亲的眉毛,心头的愤懑无处说。

    又有人说道:“我们快一点把东西给他们,把这群来带灾难的家伙请走。”

    “对!还有,让女人们都先藏起来。那些家伙总是从我们这里搜刮女人,若是男人们找不到老婆了,他们可就是烂命一条,什么事都敢做。”

    “对!女人孩子全部藏起来。还要谨防我们的农夫,尤其是那些欠了租子的人,他们很有可能会拖家带口跑到罗斯人那里。依我看,所有欠了钱的人都先监禁起来。”

    他们说了很多,试图施行很多有利于自身利益的措施。可说来说去他们根本无意反抗瓦良格的搜刮,反而是提防自己控制的民众逃亡。

    因为,罗斯人在涅瓦河畔兴建新的城市急需大量劳动力,就近从诺夫哥罗德吸收人口是简单有效的方法,只是这种行为实在是阵地诺夫哥罗德地区庄园主的釜底抽薪。土地的确非常广博,那么控制住人口就是控制住资本。

    罗斯人已经不再是定期的简单到这一带索要贡品的强盗,双方已经产生了结构性矛盾,最聪明者已经开始悟出罗斯人正在以绳索慢慢绞死诺夫哥罗德的土生土长的贵族。

    瓦季姆或许不是智者,他的确察觉到了情况变得异常。

    亲戚们的交谈他听在耳里看在心里,他的眼睛余光观察着父亲的反应。

    博鲁德涅最后说道:“好吧,就按照你们说的办。你们都管好自己的人,可不能激怒瓦良格人。放心,我也会保持克制。”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再说的。

    不料,瓦季姆暴怒起立,当着所有亲戚面怒斥:“你们全是一群懦夫!”

    场面突然冷却下来,安静的气氛实在窒息。

    一双双眼睛都伴随着错愕凝视着这位年轻的男子。

    “你给我坐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博鲁德涅愤怒道。

    “闭嘴吧!你这个懦弱的老家伙!庄园在你手里,已经是勇敢的熊变成温顺的羊!”

    “你……”

    众人都看到儿子在反抗父亲。

    博鲁德涅大吃一惊,心里倒是暗爽: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瓦季姆的举动实在鲁莽,或者说也是一种勇敢。

    “你想干什么?现在就反抗他们?你觉得自己实力已经足够了?!”博鲁德涅抬头反问。

    “如何不可?”瓦季姆横下一条心:“父亲,我们还要隐忍多久?罗斯人越来越强,我们再不动手一切都晚了!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仅仅是我们就能集结两千男人。如果我们团结整个湖畔民众,乃至去林区寻找那些偏远农庄要求他们出兵。我们能集结五千人,难道十个人打一个瓦良格人还能失败。我们只要赢一次,其他人都会支持我们,这样我们可以集结一万人乃至更多。我们人多,我们能行!”

    大家都陷入深深的惊讶,此并非错愕于瓦季姆扬言反抗罗斯人,而是这小子居然拿出了一套方案,显然不是单纯说大话。

    事情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团结全部农庄谈何容易。还有白树庄园这个异类,这个可耻的叛徒!

    博鲁德涅没有再让儿子多言,不管怎样这个反抗的决意太过于大胆,而且反抗的时机根本不成熟呀!

    何况,白树庄园的家伙们,他们人数并不少,还有很多人据说和罗斯人并肩作战立下大功。

    松针庄园的农夫经历过血战吗?根本没有!甚至于去组团猎熊都是畏惧的。绝大多数人只想安于做一介农夫。

    会议很快结束,瓦季姆为所有亲戚的懦弱愤愤不平。

    他回到自己的私兵中,与这近百名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吐露着自己的暴露。

    “都是一群待宰的羊!一再畏惧罗斯人,早晚都被他们割了喉咙!”

    他的愤怒引得伙计们共鸣,有了一个勇敢的带有着,看似懦弱的人也瞬间有了勇气。

    他们这群年轻健儿嗷嗷叫,在自己的地盘大骂罗斯人的可恶,还有那些叛逃者和白树庄园的家伙从贼的无耻。

    他们人手都有斧头,多人还有生锈的铁剑。

    这套武装基本是瓦季姆靠着哥们儿义气搞出来的,而他的伙计们多半多年前被罗斯人拆了家,或是被迫献出了自己的姐妹。

    大家对罗斯人有着深仇大恨。

    他们竭力谩骂,不但向同伴展示自己的不满情绪,也是为自己打气。

    他们是思想越来越过激,终于,有人提起了一个疯狂的决议!

    “罗斯人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又来收贡品!大哥,我们杀了他。依我看那个老家伙死了,瓦良格人会陷入混乱。”

    此说辞说得瓦季姆浑身颤栗,倒也引起大家的思考。

    大哥在犹豫,犹豫就是想实施计划!

    有人怂恿:“我们若是得手,再懦弱的民众必须选边站。罗斯人会报复,我们的农夫会拿起武器。我们水上打不过他们,陆上战斗我们人多!”

    又有人怂恿:“咱们的人并不是绵羊,他们只是缺乏一个勇者带领。所有人会看到你是一个大英雄,会有一万个男人追随你!大哥,你就是最强的,你可以自称王公。”

    王公,或者说普林西普这一头衔在诺夫哥罗德伊尔门湖地区一样流行,只是各个庄园主还没有颜面去自领这样一个高贵的头衔。

    瓦季姆年轻人一个,被兄弟们这样一怂恿,也就顾不得那么多。

    “好!我就是王公!诺夫哥罗德的王公!我带着你们产出掉罗斯人!等以后,瓦良格的商人还可以过来,但是,我的统治下他们必须向我们缴纳贡品。”

    如此豪言壮志,兄弟们山呼万岁。

    瓦季姆的这一出看似就是过家家,可他也是真的勇敢。

    一场阴谋正在暗地里谋划,一群年轻的崽子正暗自磨刀!

    此事,博鲁德涅和他的亲戚们不知道,奥托和白树庄园的民众亦是浑然不知!

第643章 来偷袭六十岁的老战士

    奥托的伙计们各个大胡子,他们看起来都是老头子,不少人仍有很强战斗力。

    他们这般形象让白树庄园的民众敬畏,亦会让其他庄园的民众恐惧。

    老伙计们如今也不一样,他们人人带有钢剑,也装备了一些十字弓。许多人披着锁子甲,甚至有人斥资在甲环上挂上铁片,谓之铁鱼鳞。

    奥托便是这般防备极端的人物,他穿上一身锁甲改成的鳞甲,它对于现在的奥托,装饰性价值实质胜过了战斗,成为一种功勋的象征物。

    他披着熊裘皮,身着金属质感浓厚的鳞甲,花白的胡子随风飘扬,双手握着杵在泥地的花纹钢剑,实为一个经验丰富老战士形象。

    甚至,像一个战神,即便他老了。

    即便奥托老了,二十多年来他每年带人来两次,最近几年他在诺夫哥罗德地区的作为明显愈发离谱,令本地人更加畏惧!

    普通的农夫不太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他们只知道瓦良格罗斯人更强了,以及所求的贡品,即压在肩膀的负担从卵石变成了巨石。

    他们一直表现出强劲的隐忍,博鲁德涅这等土生贵族难以察觉到这一点,唯有瓦季姆察觉到了这也许会是一股强劲力量。

    瓦季姆和他的伙计们忙着磨刀,他很快制定了一个刀口舔血的计划。

    有六十多人聚集在一个林子庇护的幽闭木屋里,年轻的男孩们各个怀揣匕首、斧头,甚至还有削尖的木刃。

    瓦季姆眉头紧锁,众目睽睽之下他猛地拔出短剑狠狠砸在木地板上,沉闷的声音惊到大家,让压抑的气氛更加窒息。

    “兄弟们,我已经想好了。这是一个拼命的工作,你们既然都认我做大哥,就按我说的办。”

    年轻人们互相看看,大家都是交心的朋友,可真到了要玩儿命的关头,没有畏惧也是不可能。

    有人昂着头表态:“那就干吧。我家被他们烧了,我爹被他们杀死,我姐姐也被他们夺走。我烂命一条,如果能杀死一个罗斯人,就算我复仇成功。”

    有人开头,其他人接连响应。

    瓦季姆依旧怒目圆睁,不过眼前的兄弟现在怎样说狠话都行,就是真的面对罗斯人是否也有勇气呢?

    “现在听我安排。我父亲会在我家的宅邸接待罗斯人,那个老不死的奥托一定来。放心,我父亲的私兵都认我是少主,他们全都听我的。我计划他们在议事之际,我们冲过去刺杀奥托!不惜代价杀死眼前的罗斯人!我们得手之后,就去摧毁他们的船只。之后我们就能公开表示,伊尔门湖神的儿女永不为奴!”

    似乎只要按照瓦季姆的安排,今年来的罗斯人就是寻思的笨蛋,似乎一切都能顺利得手。

    瓦季姆再看看自己的伙计们,他察觉到一些人眼神的颤抖,知道那是怯懦的表现。

    “我看你们中还是有懦夫。你们没杀过人,甚至连羊都不曾杀过。我不勉强你们,但懦夫不是我的兄弟,现在就滚!懦夫不配和我一起拼命!”

    他的话很严厉,如此表现恍若一个可怕的瓦良格人,木屋里众人再被惊到终究是无人逃离。

    瓦季姆觉得自己的行动是勇敢的,是为了整个诺夫哥罗德民众出恶气。

    不过区区最多一百个年轻人作为应该是有限的,除非召集更多农夫起事。

    至于如何召集农夫,此事瓦季姆认为此乃自己才能做到的。

    他继续安排:“你们回去后,联络你们的朋友们,尽量说服农夫渔民拿起武器,哪怕是拿起木棍。让他们做好准备,当咱们开始行动,就让他们去袭击罗斯人的船。组织好火把,把船焚毁!或者直接夺了他们的船!”

    此事分明比刺杀奥托还要刺激!

    大家互相看看交头接耳,互相交换意见后纷纷觉得只有这样做,才有可能击败罗斯人。

    瓦季姆更加谨慎一些:“我要做的不仅如此。我会亲自去找那些欠债的人,令他们打仗来抵债。我马上就去召集他们,我来组织一支军队。当我们打退了罗斯人,我就是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你们都是我的兄弟,给我打仗日后都有好处。”

    显然年轻的瓦季姆把成败赌在这一战上。

    当年他被奥托狠狠踢倒在地,死去的大哥懦夫一个,父亲又是委曲求全,姐妹被罗斯人掳走必是做了可悲的奴仆。

    这几年来他都是在默默地磨刀,只是随着年龄的成长,新锐的刀子对准得已经不单纯是罗斯人,还有叛徒的白树庄园。

    以及,自己绥靖的父亲博鲁德涅。

    瓦季姆也要取而代之,最后在伊尔门湖,在诺夫哥罗德称王公!

    他的确不是个空想家,小会罢了他就带着亲信去招募敢死队。

    松针庄园人人都知瓦季姆必将继承庄园主大位,这位贵族居然屈尊去拜访平凡人乃至是债务农奴,甚至活久见!

    他纠集了一批欠债的农奴果断宣布:“你们的债务都免了!作为交换,拿起武器,跟我去打罗斯人。”

    一开始他们是畏惧的,也有人怀疑这个少年并没有接过其父的重担,言语不足为信。不料瓦季姆还在提升筹码。

    但凡是参战,全部债务免除,打死一个罗斯人就有赏,从尸体上扒下的铁器也为个人所有。

    这依旧不算完,瓦季姆把普通人头上的负担全部解释为罗斯人的搜刮,将贫穷归结于罗斯人的罪恶。

    “他们畏惧我们,只因为我们庄园人多。他们搜刮我们的财富,就是希望我们都是病秧子,让我们无力反抗。我的回答是!战斗!为了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为了财富,和他们拼了!”

    同样的说辞瓦季姆故意在贫穷者身边宣讲。而他以贵族的身份向民众许以大利,其他贵族可做不到。

    一个武装者面对罗斯人或是恐惧,一百个武装者聚在一起即可互相打气壮胆,也就有了士气。

    那么,五百个呢?也许的如同洪水般摧垮一切的力量。

    没办法,伊尔门湖畔的平淡生活严重限制了这位少年勇士的格局,他对罗斯人真正的实力一无所知!

    也恰恰是这样,瓦季姆才有着勇气,坚信自己有胜利机会。

    罗斯奥托和他的索贡船队很快就会进入伊尔门内湖,进入到诺夫哥罗德所谓的城市区,所谓松针庄园核心区。

    瓦季姆不敢太过张扬地纠集战士,他确信自己的行动不为父亲所察觉,当然他的时间也非常有限。

    可是,怎么可能?!

    博鲁德涅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谋划一些事,他其实就是希望瓦季姆长大后带着兄弟们推翻罗斯人的霸权,只是觉得时机不成熟,即便现在时机一样不对。

    他一厢情愿地认定儿子仅仅是在积蓄力量,反抗罗斯人也是在几年后。

    博鲁德涅忙着准备贡品希冀早早打发掉罗斯人。

    他根本想不到,瓦季姆这小子还从隔壁的农庄纠集了一百余人。原因无他,瓦季姆一意孤行,那么作为姻亲的存在,隔壁农庄也是人人自危。

    既然战斗不可避免,那就相信瓦季姆可以成功,隔壁农庄的居民等于是被裹挟进了瓦季姆的队伍。

    毕竟,击败铲除罗斯人的实力,待瓦季姆自立为王后,谁会得到巨大利益不言而喻。

    名义上他拥有了了一千名武装者,不过呢这群家伙看起来只能打顺风仗。

    胜利的关键就在我刺杀,瓦季姆和他费劲力气纠集的的全部八十名年轻勇士已经做好准备。

    哪怕,他们的样子就不像是战士,衣着简陋武器一样简陋。不过恰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才最有迷惑性。

    另一方面,奥托在白树庄园待了三日养精蓄锐,这番带着二百个兄弟继续航行在沃尔霍夫河,前方就是伊尔门大湖,马上就是重点收贡的松针庄园。

    这群老家伙前些年还都不怎么显老,奥托此行就带了这么点人,他也觉得不过是收税,松针庄园都是一群笨蛋,自己带着兄弟站在岸边,看到他们的人都会吓得尿裤。

    老家伙们普遍五十岁上下,有些人因为足厚强力,依然被编入第二旗队里。

    留里克觉得第二旗队的“夕阳红”们已经不能再战斗几个年景,他们都当安顿下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譬如给年轻孩子讲授一些战斗技巧和人生的经验,做些低体力的工作为罗斯发挥余热。

    他们即便是养老,留里克自诩也有足厚财力保证他们的日常伙食。

    但他们是战士,真的战士无法忍受施舍,不少人老当益壮宁可战死与战场。

    他们这群老家伙伴随着大船气势汹汹而来,当斯佩洛斯维利亚号为首的五艘大型帆船乍现大湖,斯拉夫人的独木舟通通退避三舍。

    很多女人带着孩子回避,也有些大胆的牧牛娃站在满是芦苇的近岸,木讷地看着罗斯人的大船抵达。

    闻听罗斯人来了,博鲁德涅急忙招来自己的亲信,于自己的宅邸设宴款待奥托。

    于此同时,他也差人去统治普通民众,为了避免罗斯人突然发飙引出伤亡,男女老幼能带着细软逃入森林就赶紧走。

    罗斯的大船故意选定一个湖岸略陡峭处抛锚,一众胡子拉碴的老家伙带着盾与剑下船。

    很多人在岸边守着大船建立小营地,这些人有一百余人,他们之后的任务则是接应松针庄园的手推车,把贡品运到船上。

    奥托心情不错,他带着五十多人全副武装走向博鲁德涅的宅邸。

    因为从白树庄园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博鲁德涅是鄙视白树庄园的,自己的爱犬被鄙视,做狗主人的能忍吗?

    奥托和他的伙计们走入空荡荡的村社,他们耳边听到了零星的犬吠和鸡的咕咕声。

    这里很安静,显然村名是刚刚逃跑的。

    罗斯人早就见怪不贵,因为前几年因为发飙拆了他们不少房子,之后的年月来收贡品,村民都是跑到树林躲起来。

    和那些平凡者奥托没什么好说的,他的目标就是博鲁德涅。

    这不,衣着裘皮的博鲁德涅已经带着他的人恭敬等候了。

    奥托傲慢地踏步,似乎只是胡须发白,整个人依旧健硕。

    “贡品都准备好了吗?”他非常直白地以斯拉夫语嚷一嗓子。

    “妥当了。大人,请进屋细聊。”

    博鲁德涅一脸恭顺,其身边的武装随从那因为畏惧而铁青的脸如同便秘了好多天。

    奥托也没多想,和他的伙计们大步走近木围墙。到底是进入了别人的地盘,老战士们纷纷卸下盾牌,此乃战士的本能,他们都采取了一定戒备。

    奥托进了屋,博鲁德涅马上献上一个年轻的女人,令其侍奉。

    但奥托早就不近女色,掐着美姬的脖子就将之甩给了博鲁德涅。

    “你妻子死了,现在又有新欢。你还是自己玩吧!我要贡品,我没时间在此逗留。”

    一听这些,博鲁德涅大悦,至少这么多年来老迈的奥托总是说到做到。他非常高兴老奥托今年又是拿了贡品后拍拍衣服走人,瘟神也许很容易就请走了。

    不过,正当博鲁德涅宣布马上去仓库吊运准备好的贡品之际,已经准备好的瓦季姆动手了!

    因为那些看似空荡荡的民房里藏匿了武装者,瓦季姆和他的敢死队放过奥托的队伍,见其人数不多顿时有了信心。

    还有一群武装者聚在村子里,他们一部分协助瓦季姆,另一部分就藏在罗斯人船只泊地附近的树林,待瓦季姆动手后就要试图夺船。

    “伙计们,老不死的已经进去了。跟我走,我们从后门进去!”

    瓦季姆带着兄弟们隐蔽行动,他们在自家宅邸后门处也罢驻守的卫士裹挟。到底他是下一任庄园主,卫士也只能认命。

    没有人能阻止瓦季姆行动,加上卫士在内瓦季姆的一百名敢死队突然乍现。

    十多个带着匕首斧头的年轻人突然蹿入厅堂,不分皂白就向持械静坐的罗斯人冲杀去。

    一切都很突然,有的老战士没有保护的脖子突然被匕首刺中,鲜血喷涌,场面瞬间可怖。

    瓦季姆作为一切都指使者,他冲在最前面,见得奥托那张老脸他就双手抱着短剑冲撞过去。

    “去死吧!老家伙!”

    他的铁剑冲击奥托的侧肋,正当奥托有所察觉一切都晚了。

    这短剑击中了奥托,可愣是一个偏折,带动瓦季姆整个人跌在一边。

    瓦季姆完全想不到,老不死居然还有一身铁甲?他跌在地上,手持已经有些弯折的剑意欲继续拼杀。

    奥托已经反应过来,剑鞘直接挡住瓦季姆的批砍,抄起他沉重的靴子,时隔五年又把瓦季姆踢了一个嘴啃泥,其人脑袋也嗡嗡直响。

    整个厅堂乱作一团,博鲁德涅脑子一片空白嗷嗷大叫。

    奋战的年轻人也在尖叫中和罗斯人搏杀,同时整个宅邸也被武装者包围。

    开始有债务农奴冲向户外候命的罗斯老战士,至于战斗机巧基本是无,他们的勇气倒是值得敬佩。

    到底是第二旗队的老兵,遭遇偷袭的罗斯老战士这辈子最擅长的事就是杀人与战斗。

    室内有战士死于偷袭,局促的房舍也让战斗施展不开,罗斯人陷入了被动。

    奥托被兄弟们裹挟着离开危险的室内,他嘴里大骂:“博鲁德涅!你这是自寻死路!”

    是自寻死路吗?当然。

    厅堂里有罗斯人的尸体,亦有不少年轻人抽搐弥留的身躯。

    瓦季姆扔了弯折的铁剑,随手拿起被杀的罗斯人的钢剑。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又投入搏杀,才顾不得老爹惨败如尸体的老脸,继续叫嚷着杀红脸的伙计们继续砍杀。

    但在庭院里,四十个罗斯人把奥托保护在环形盾墙内。

    这点危局算个啥?就算被五百人包围,奥托仍有脱身的手段。

    “兄弟们,杀死任何的逼近者!我们向船只撤退!”

    逼近盾墙的斯拉夫战士总是被无情刺杀,罗斯老战士的剑在滴血。

    可是,也有不怕死的家伙,就算身体被剑刺穿,还是抱住一个罗斯人将至拉扯出盾墙,以这种牺牲来一出极限一换一,换得失去保护的罗斯老战士被斧头、锤子或是别的武器打死。

    罗斯人正在蒙受损失,他们的撤离也变得缓慢。大家到底是老了,伙计们坚持战斗,奥托也被迫加入战斗。

    罗斯人边打边撤,地上也多了不少死尸。

    斯拉夫战士蒙受了不小损失,他们颤抖的双手不能再稳健地端着短矛,他们不敢再和罗斯人硬碰硬,但在瓦季姆的带领下穷追不舍。

    而另一方面,从树林里突然杀出一群人,他们进攻罗斯的湖畔营地。

    可惜,这方面的偷袭很快竟被挫败。

    如果罗斯人总是疏忽大意,如何总是赢得胜利。

    就如奥托的锁甲魔改后的鳞甲有了强劲防备,湖畔的罗斯人轻易躲过斯拉夫人的暗箭,然后迅速组成盾墙承接敌人的冲锋。

    奥托看到了湖畔正在爆发的混战,他毫不担心自己的伙计们,因为老战士们到底也是战士,斯拉夫人正在被击溃!

    船上的人操起侧舷的扭力弹弓就是射击,十字弓又是精准打击再配合战士的狂杀,松针庄园的武装者暂且退回密林。

    这是一个撤退的机会!

    奥托暂不知道情况如何,他本能判断此地凶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撤到船上,在白树庄园重整旗鼓采取防备。

    今年收贡品的事遇到前所未有的挫折,血腥报复的计划已经在他脑海酝酿。

    罗斯人放箭逼退了斯拉夫追兵,害怕被飞射的奇怪石头秒杀,始作俑者瓦季姆不得不采取回避。

    “你们逃吧!奥托,你才是懦夫!”瓦季姆大声叫骂,可惜他的骂声被喊杀声淹没,已经上船的奥托已经听不到。

    大船扬起三角帆,罗斯人已经无力夺回死者的尸体,不过这不算什么!老战士们求仁得仁,死在战场上实为老朽的归宿。

    既然松针庄园选择了战争,那么今年远征卡累利阿的行动就要改一改。大军必须讨伐松针庄园清洗不服者。

    奥托扶着自己的老腰,站在船艏心里除了暴怒,还有对这一身铠甲的感慨。

    “钢片和锁环做的鳞甲真是好用!大价钱值了!”

第644章 他们选择了战争

    罗斯人的船乘风跑了!

    瓦季姆没有料到这一点,他更没有料到自己明明已经发现并把握住了机会,行刺本也顺利,可剑就是为奥托那一身铁甲做阻挠。

    他从未见过这等防备,明明自己的剑被悉心打磨得手指触碰一下就能划开血痕,此锐利之物毫无意义。

    暴起的松针庄园的民众在湖畔追了一阵子,终究是无力进入湖泊而作罢。

    他们稍稍冷静下来不停喘着粗气,安定了一阵子才开始帮助自己的死伤者。

    乃至,对罗斯人的尸体再行补刀。

    民众分明是在抒发积压了几十年的怒气,大多数暴起者不是家人被掳走就是房子被烧毁,他们对罗斯尤其是对奥托本人有着非常正当的大仇。矛头不停地戳杀罗斯战士的身躯,死者的铁甲被扒下来,皮衣和衬衫都被扒下。

    因为瓦季姆早就说过,参与起事的人都有权凭本事去抢夺战利品。

    贫穷的农夫最缺铁器,有的人高举着自己缴获的斧头和钢剑,还有人用木杆挑起刚扒下来的滴血锁子甲嗷嗷大叫。

    至于死者的尸体,民众在肆意发泄愤怒,最后竟纷纷将至捣得稀烂惨不忍睹。

    行刺分明是失败了,死了一些罗斯人,可松针庄园的民众伤亡更多。许多人是被箭矢和石弹所杀伤,遭遇这种事完全不在瓦季姆预估内。

    一介年轻气盛的崽子,起事仓促计划也不周密,能召集数百人行动算是本事。

    瓦季姆清醒过来,现在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起事后的烂摊子,还有罗斯人的暴怒!

    博鲁德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早就动手了!

    他身上有别人的血迹,漂亮衣服这番多了一种恐怖。他一度昏阙在房舍里,和一群死亡的人混在一起。

    死者有罗斯人和松针庄园的崽子,最初的战斗爆发在庄园的议事屋里,血迹顺着木地板的缝隙渗入土地,整个房间到处是血迹。

    博鲁德涅被吓得双腿瘫痪,以爬行的姿态逃离了房舍,但在户外他看到了更多的尸体!

    甚至于,一个年轻少年睁着无神的蓝眼睛,平躺着看着自己,而其胸口的致命伤和其恐怖,如同被几乎砍断的大树树干……

    他终究是振作起来,目睹了尸体他瑟瑟发抖,再想此事必是儿子瓦季姆所为,想到此更是双腿发颤。

    他找得一根折断的短矛站起来,耳畔忽然听到有人呻吟。

    是……一个罗斯人?!

    一个弥留的老战士以诺斯语吐着血嘟囔:“你们……将被斩尽杀绝……”

    须臾,一个一脸棕色胡须的农夫闯了进来,其身后又是一群武装者。

    一切都乱了套,博鲁德涅破口大骂:“这是我的家!你们这群下贱的农奴,谁让你们进来的?!”

    可惜,持矛的武装者根本不管博鲁德涅,他们操持着短矛检查着尸体,发现罗斯人就以矛头捅杀,罢了扒掉尸体的衣物夺了武器。

    整个场面博鲁德涅脸色苍白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居然成了局外人。

    或者说从今天开始博鲁德涅就是成了一介局外人,属于他统治松针庄园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瓦季姆带着他还活着的伙计们在户外打扫战场,死了一些老朋友,杀死奥托与夺船(或毁船)的计划都没有达成。

    他高兴不出来,但是被调动起来的民众和小战士们纷纷做起疯狂的事!

    有的人斩下了死亡罗斯战士的头颅,以木棍串着耀武扬威。此可怖的场面在斯拉夫人看来分明是应当欢呼的好戏,他们完全忘了战斗的目的,似乎只要杀了几个罗斯战士就是伟大的胜利!

    武装的民众高呼起瓦季姆的名字,要求他成为新的庄园主。

    年轻的战士簇拥着犹豫不决的瓦季姆,有人兴奋大吼:“大哥,你就是王公!我们赢了!我们击溃了罗斯人!”

    又有人嚷嚷:“罗斯人也不过如此,我们只要团结起来,没有做不成是事。”

    恰似一处黄袍加身的好戏,有年轻的战士突然单膝跪地,很快引得很多人跪下。

    他们毕竟和罗斯人以及别的瓦良格人接触颇多,直到何为战士礼。

    许多人异口同声要求瓦季姆正式称王公,最后变作一大群人的请命。

    瓦季姆,他活到现在从未有过这般的光荣。

    巨大的荣耀袭来,他一瞬间忘掉了自己失败的刺杀,就在武装民众的簇拥下,就在罗斯人的尸体上,他举着缴获的罗斯钢剑公然宣布自己成为整个伊尔门湖诺夫哥罗德地区唯一的普林西普!

    瓦季姆就是王公!理论上,这个头衔与罗斯公国的公爵是同级别的贵族头衔。

    他这便带着一众年轻的老伙计,带上刚刚缴获的一些武器气势汹汹回家去。先于他们,一批武装农夫提前狂奔,便有了博鲁德涅看到的一幕。

    瓦季姆清点了一番手下老伙计,起事的八十员“骁将”,一场恶战之后竟然死了四十人吗?

    罗斯人的战斗力的确惊人,但地上躺着的罗斯战士尸体也说明很多问题。

    “如果团结更多人和他们战斗,我依旧有胜算。”他如此想着,带着兄弟们高傲地回到了家中。

    战斗结束了,逃难到林子里的人们纷纷又逃回来,见得大量的尸体他们先是错愕,可察觉到很多人居然在曲折的村中巷道举着罗斯人的头颅欢呼,他们也欣慰了。

    瓦季姆脸上带着血迹,身上亦是脏兮兮。博鲁德涅看得儿子好端端的,欣慰胜过愤怒。

    不了,这缴获竟当众以剑指着自己的父亲,立即说道:“父亲,属于你的时代已经结束。现在我就是庄园主,我要带着松针庄园,还有别的庄园,反抗罗斯人的暴政!”

    瓦季姆横眉冷对父亲,博鲁德涅亦是惨白老脸。

    “你!你要干什么?反抗我?”

    “是!父亲,民众抛弃了你,现在他们选择了我。松针庄园和整个诺夫哥罗德不能再做奴隶。我要彻底铲除罗斯人,还有白树庄园的那群叛徒。”

    博鲁德涅又气得牙根痒痒,他伸手直指:“愚蠢!你这是带着大家自寻死路!”

    “那也比慢慢被罗斯人的绳索绞杀要好!再说,只有在你的愚蠢治理下我们才会完蛋。我敢说,当我举起反抗的气质,所有人都会支持。我们和他们打一场决战,必胜!”

    “你!真是荒谬至极。你没有这个能力!”

    “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父亲!现在我已经激怒了罗斯人,他们一定会来进攻。你如此畏惧他们就赶紧逃走吧,逃到斯摩棱斯克去,我带着伊尔门湖神的儿女击败罗斯人。父亲,你若是真的勇敢就和我一样反抗他们!想想我的姐姐们,你对得起她们吗?”

    “你!愚蠢!太蠢了……”博鲁德涅算是看出了,儿子这不仅是要刺杀罗斯人头目,亦是要夺了自己的权。

    这是一场不合时宜的政变,本来庄园主就属于这小子的,想不到此子等不及了。

    既然木已成舟,博鲁德涅无话可说,他长叹一口气,不仅哀叹今日的荒唐,亦是哀叹自己的可悲的命运。

    “好吧,一切就交给你了。我什么都不管,你想怎样都如何!”

    博鲁德涅这算是放权了,瓦季姆已经想好,他就算放不放权,自己也必然要大权独揽。

    只是关于自己称王公的事,还需要一些特别的操作。

    他决意纠集各个庄园,命令那些庄园主支持自己的权威,倘若不同意就带着武装的农夫逼迫他们支持。

    一场祭祀活动将要施行,所有支持自己的庄园主都要参加,共同见证一位王公的诞生。同样这些只支持必须拿出一批战士,以抵御罗斯人的报复。

    瓦季姆即将开始行动。

    另一方面,白树庄园。

    奥托带着怒气突然回来,里古斯等人还觉得罗斯人收贡行动过于顺利,仅仅一天功夫就搜刮了整个伊尔门湖。

    可是,当这群罗斯老战士下了船,他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战斗?这群战士分明刚刚打了一仗。

    里古斯和梅德韦特都察觉到战士的戾气,瞧瞧这等模样他们分明打了败仗。

    里古斯拄着拐棍走向奥托:“大人,发生了糟糕的事?”

    “你?!”奥托抬起脚就踹向里古斯,将这老头直接踹到。

    此一脚惊到所有围观者。

    奥托旋即大骂指责:“你这个蠢货!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松针庄园那些家伙反叛了?我们遭到了伏击,我差点就死了!”

    里古斯一头懵,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梅德韦特急忙迎上去:“公爵大人,您说的是真的?那些家伙反叛了?”

    “正是!”

    “此事,我们根本不知道。大人,我们无心诓骗,这里面必然有些阴谋。”

    “我不管!”奥托到底不是容易情绪失控之辈,他压着怒气恶狠狠道:“他们选择了战争,他们在自寻死路!梅德韦特!”

    “在!”

    “立即召集你的旗队,做好武装进行防御。整个白树庄园极有可能遭遇他们的猛攻,你必须保持戒备。我将立即联络新罗斯堡,一支援兵很快就到。我还会通知留里克,要求他先来诺夫哥罗德,就在白树庄园集结!你明白了吗?如果十天之内你无法守住,你的庄园会被他们掀翻!”

    “我明白!可是……老公爵大人,我们不是要进攻北方的卡累利阿吗?”

    “先打背叛者!再打卡累利阿!这件事留里克必须听我的,罗斯人从来是有仇报仇,你快去准备吧!”

    奥托的办事效率一流,当晚,涅普顿号风帆驱逐舰就带着来自诺夫哥罗德的警报,沿着沃尔霍夫河漂向大湖。奥托的口信非常简单,即命令新罗斯堡的科努松带上至少五百人。无论是罗斯人、奥斯塔拉人,还是斯拉夫人,带上五百人赶到白树庄园平叛。

    从诺夫哥罗德到涅瓦河口的新罗斯堡,来回旅程都快折合七百公里了!

    对于如今有了大型船只的罗斯人,这样的旅程并不极端。奥托考虑到科努松那边集结军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也就给了新罗斯堡方面比较宽松的时间。

    他自己也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过白树庄园比之以前也不一样,他们独享罗斯公国的重点关注,人口比之以往不但多了一些,这里也一直有一小撮罗斯人定居。定居的罗斯人近乎是只手可数的存在,他们存在的主要目的实为监视。

    奥托一到,等同于真正的主人降临白树庄园。

    涅普顿号连夜返航传达信息,次日,奥托勒令这个白树庄园的民众聚集。

    他站在一辆牛拉两轮车上,于此高出向聚集而来的两千余人以诺斯语宣讲,身边表示留守的老罗斯人的即时翻译。

    奥托的宣讲令普通人颤栗,想不到松针庄园的那些家伙居然选择了战争。或许多年前战争的预兆就有了,而今战争还是爆发了。

    他的言语也故意去戳动白树庄园民众的痛楚,本来大家是住在湖畔的,就被贪婪的松针庄园的家伙们驱赶到这里,以至于大家进入伊尔门湖捕鱼都是提心吊胆。这些年月彻底傍上罗斯人的大船,大家的日子突然变好也是有目共睹。

    和罗斯人一起战斗,彻底摧毁松针庄园,绞杀叛徒,让生活变得安定。

    奥托给予这群人一个非常诱人的许诺,便是白树庄园与罗斯组成联军,最终击败了松针庄园不但能复得湖畔的生活,还能夺了失败者的田产,且极低的贡品要求不变!

    对于依靠着农业过日子的白树庄园,没有什么比夺取湖畔肥沃熟田更诱人的。

    他们二十多年来,每年都能看到奥托在庄园晃荡,毕竟白树庄园是历年罗斯索贡船队第一站,正所谓见得久了对他们也不是很畏惧。奥托从年轻人变成了老者,罗斯人的势力也更加膨胀。

    白树庄园的大多数人是没见过留里克的,只知道那是一个金发少年,俊郎的同时还有这凶狠,非常年强也非常善于战争。

    里古斯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罗斯人,人们本都是期待着留里克带着斯维特兰娜来到白树庄园,也许这场战争会逼得留里克不得不带着大军抵达?

    奥托的信使的确带着这样的要求:讨伐卡累利阿的大军先不北上,首先南下讨伐叛逆。

    这不,白树庄园一下子集结出四百余名所谓斯拉夫旗队的战士,梅德韦特干起了旗队长的老本行。

    斯拉夫人打仗原则上和瓦良格罗斯人是一样的,若有战事女人也会拿起武器。

    只要严密把守十天,保护住农田和别的财物,一切都会安全。

    整个白树庄园的男男女女实际都武装起来,哪怕是手持削尖的木杆。

    奥托在此,他发觉自己其实一天之内就组织起了兵力达到六百余人的大军。即便自己死了多达三十个老兄弟,眼前的战士其实都去过哥特兰岛参加过大决战。他们见过大世面,可是比松针庄园那些空有勇气的农夫稳重多了。

    不过松针庄园的家伙正是因为见识有限才会鲁莽,他们不知道何为突然战死,对于战争想想必也抱有热情。

    为慎重起见,或者说主要因为他老了。

    奥托令斯佩洛斯维利亚号带领着尤比特号和萨图恩号,三舰直接扼守在伊尔门湖的沃尔霍夫河出湖河口,一来是武力威慑,二来也是侦查敌人动向。

    而在白树庄园,奥托成了目前的最高统帅,梅德韦特为其马首是瞻。他有精兵六百,理论上庄园全民皆兵,所有拿得起斧头的男女老幼,乐观的兵力竟然达到一千多人!

    关于罗斯人在受袭后突然采取的激进谋划,夺权的瓦季姆浑然不知。

    或者说瓦季姆也在积极地操办着自己的事业。至少这个年轻人没有继续去过家家,他开始像是一个真正的王公办事,开始亲自带着亲信沿着湖岸线逆时针地“武装游说”,为自己的事业招兵买马。

    双方谁都不是天真的,奥托从不绥靖,瓦季姆的心里因为只有仇恨也就没有任何幻想。

    一场大战根本不可避免,只是战争如何打,瓦季姆这小子说了不算。

    因为,无论是奥托还是瓦季姆都不是主角。

    当袭击事件发生之际,留里克即将开始他的东方远征,带着诺夫哥罗德当地人反叛的噩耗的信使已经在新罗斯堡翘首以盼了。

第645章 一个年轻的暴君

    瓦季姆组织起二百多人,他既然夺了老爹的权,做事风格的确与起夫博鲁德涅有所不同。

    这个年轻人突然得到了一大批人的拥护,说明了他的确做对了一些事。

    家族把持有一些财物,就算博鲁德涅公开质疑,瓦季姆还是故意纠结一群人聚集在自家仓库门口。

    他召集民众道:“我们必将与罗斯人打一仗!我们水上无法击败他们,在岸上的战斗我们人多!我把你们武装起来,我带领你们永久击败他们。先是你们各自进入领取武器!”

    厚实的门被打开,而这间仓库里塞着一大批农具。

    割草的镰刀,伐木的斧头,乃至一批纯粹的武器。

    博鲁德涅抱着脑袋,他想唾骂儿子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可惜自己丧失了权力。

    不过他倒是乐见于自己儿子如此勇猛,倘若瓦季姆这能彻底击败驱逐罗斯人,自己这辈子的恶气也就出了。

    很多农夫的木棍哨棒上安装起锐利金属,一大群矛兵诞生了。

    聚集的人群沸沸扬扬,他们看起来对胜利充满信心。

    当是时,博鲁德涅走近人群,他依旧保持着高傲,昂首肃穆大声道:“农夫们!这是我家族给你们的赏赐。你们得到了好武器就必须跟着我儿子战斗!记住,胆敢有怯懦者就是叛徒。叛徒的妻女都将被……将被驱逐!”

    博鲁德涅已经想通了,他给儿子造势。

    不料,瓦季姆对父亲的突然干涉非常不满,即便此举是为了他好。

    瓦季姆公然发表更激进的命令:“所有松针庄园的民众,无论贵贱,男人女人都要拿起武器。如果有谁怯懦或是做了叛徒,他们的子女都将被杀死!他们的财物田地全都充公!其本人将被捆起来烧死!”

    瓦季姆怒目圆睁,武装民众心想这小子敢袭击罗斯人,他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干?这番警告绝对是认真的!所有人别无选择,必须参战!

    他果然说到做到,便带着手下所谓精锐的由同龄的老朋友,和父亲麾下老私兵构成的二百人精锐,率先在松针庄园征兵。

    十二岁到六十岁的男人尽在征兵范畴里,年轻的女人也必须拿起武器。

    但总有人觉得这场对罗斯的所谓反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一开始不过是有人抱怨,瓦季姆的爪牙听到了这等怨言,旋即就抓了五人出来意图杀鸡儆猴。

    松针庄园和临近庄园的民众齐聚到一片稀树林子,站在这满是青草的场地。

    那五人被捆在树桩上,嘴上还被绑着绳索令其无法说话。

    众多的民众估计到将要发生什么,他们窃窃私语,对被捆者的遭遇无能为力,只能感慨有些话真的不能说。

    博鲁德涅乃至他的亲家如今都无力阻止瓦季姆。

    “这小子疯了吗?不带人攻击罗斯人,先在农庄里杀人?我女儿嫁得对吗?”亲家公如今也只敢小声嘀咕。

    博鲁德涅很是揪心,他反对瓦季姆这般滥杀,即便是立威,这种暴力的手法和瓦良格人有何区别?

    瓦季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

    他穿戴缴获的罗斯人战袍,头顶贴皮盔手持钢剑,众人眼里这小子如同一个真正的瓦良格人。

    “伊尔门湖神的儿女们,当我要代领你们反抗罗斯人的暴政,居然真有叛徒跳了出来!我早就说过拒绝打仗者就是叛徒。今天,这五个叛徒必须死!”

    舆论一片哗然,可民众畏惧瓦季姆的私兵不敢轻举妄动。

    被捆着的人使劲挣扎,他们无论是咒骂还是试图辩解,嘴上捆着绳索的五人都已无能为力。

    瓦季姆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处决五人这么简单。

    “把那些人带上了!让祭司们都来!”

    须臾,武装者押着十多人,有女人还有孩子,他们痛哭流涕被驱赶,接着全部坐在地上。

    甚至有人直接晕阙。

    十名男祭司分别拉了一些薪柴,还有武装着推着装满木块的手推车而来。

    很快,一个柴堆就被堆砌而成。

    大家不知道瓦季姆还要做什么,也许只是一个祭祀?

    等等!这个家伙是要人祭?

    悟到这一点的民众都因为恐惧在退却,博鲁德涅却在震惊中走上前,试图说服儿子不要再极端下去。

    博鲁德涅以父亲的身份扶住瓦季姆的双肩疯狂摇晃:“你这是疯了吗?你的脑袋有毛病!在我统治的庄园,我不会蠢到杀死自己人!”

    “他们是叛徒!”瓦季姆呲着牙,如同一只熊,“叛徒必须死,懦夫也得死。”旋即他推开了父亲。

    博鲁德涅就指着妇孺,“你该不会还是要杀死他们?”

    “我说过的!叛徒和懦夫的家眷也得死。大战在即,我不允许军队里有懦夫!”

    听得,博鲁德涅暴怒。

    博鲁德涅绷着脸,伸出右手就是给瓦季姆一个大耳光,这一掌直接打翻了那缴获的头盔。

    瓦季姆被打倒,他爬起身突然拔剑,对着父亲博鲁德涅狠狠刺去,就像前几天刺杀奥托那般,只是自己的亲父可没有保护妥当的铁甲衣。

    博鲁德涅根本不敢相信,只见自己身上的致命伤口后就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喷出,须臾他翻起白眼骤然倒地……

    刚刚还嗡嗡不断的人群霎时安静,所有人看傻了眼,甚至包括听命于瓦季姆的战士们。

    谁能想到这崽子居然弑父?

    瓦季姆看到父亲已经不动的身躯,他才从暴怒中稍稍清醒,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他拔出滴血的剑,猛然甩掉血祭。

    木已成舟的他将错就错,立刻当众宣布:“他在阻止我,他不配做我的父亲!我!瓦季姆·博鲁德诺维奇,就是你们的王公!我的命令就是绝对的,所有试图为叛徒和懦夫辩解的人都必须杀死!这样,我们才真的有勇气战胜瓦良格人!”

    瓦季姆看得发愣的人群,随即转过头,对目瞪口呆的部下命令:“执行!杀死这些女人!”

    他们不敢不从,完全被年轻的瓦季姆的气势震慑到。

    殊不知,如果这些私兵站出来刺杀瓦季姆,恐惧也就消散了。

    他们不会违背自己的利益来反对瓦季姆,拎着斧子开始当众行凶。

    围观的民众纷纷背过脸去,心里暗骂瓦季姆是个屠夫,仿佛穿了罗斯人的衣服就是屠夫。不少人干脆昏死在现场,还有人直接逃走。

    被捆的五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被杀,他们剧烈晃动着身体,甚至让麻绳划伤自己的身体。

    滴血的尸体被扔到薪柴上,祭司们在瑟瑟发抖中点火,而浓烟遮掩了他们颤颤巍巍的身躯,火焰噼啪声也遮掩了他们念祈祷词的结巴。

    瓦季姆自知完全没有退路,作为暴君那就做到底。他又下令,须臾那五人皆被手下以矛戕害。

    叛徒及其家属皆被处决,血光与烈火成就了瓦季姆的暴君本色!

    迫于这个狂人的威慑,整个松针庄园及临近农庄都被动员,已经没有人敢有任何的拒绝言语。

    瓦季姆这下子直接有了理论上三千人的大军,而他的征兵仍在进行。

    松针庄园的军队沿着湖畔挨个宣令,其实瓦季姆在刺杀奥托之后就让信使去拜访各个庄园。

    无论那些庄园是否想通了,瓦季姆这番带着大军直接进抵。

    他屹立在面前的村庄,勒令民众集体出现。

    瓦季姆拎着剑直指本地的庄园主:“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组织所有男人加入我的军队抗击罗斯,要么就被我杀死!”

    可是,瓦季姆这个弑父狂徒自称王公真的是要打罗斯人吗?再说了,大家只是安心给罗斯人缴纳了贡品即可岁月静好,何必要和他们战斗?

    向罗斯开战分明就是松针庄园的冒险,就是这个狂徒拉着大家去跳火堆。

    可惜,自己的实力真的弱。

    这位庄园主迫于压力,只能宣布会组织二百人组成军队,声称此乃弱小的庄员唯一能拿出的兵力。

    很快,一群新的武装者站了出来,此乃一支支持瓦季姆的“大军”,原则上受其调遣对战罗斯。

    表面上的确如此。

    瓦季姆也没多想,他检阅一番新武装者,又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直奔第二个农庄、第三个农庄……

    环伊尔门湖有多达二十个农庄,湖畔居民实际已经达到五万人!

    倘若再算上周边林地藏匿的农庄,整个广域诺夫哥罗德地区的人口多达二十万人。

    他们人口巨大可惜一盘散沙,碎裂得如同龟裂板结的土地。

    瓦季姆没时间召集远处的人,他就在湖畔征兵。

    坏消息总是第一时间传来,譬如沃尔霍夫河口有罗斯人的大船把守,罗斯已经采取战争戒备!

    其次瓦季姆弑父以及杀人祭祀的恶性传得满湖风雨,就算他有杀死叛徒立威、整合军队合力反击罗斯的目的,做事手法实在心狠手辣!

    博鲁德涅就是个贪婪刻薄的人,对其他庄园就是蛮罢态度,想不到他儿子更进一步直接是一个暴君。

    各个庄园表面上说会支持,这背地里的作为瓦季姆如何知晓。

    但是,有一批特别的商人居然跳了出来!

    他们有着金色的头发,衣着打扮多是花色布衣。他们手持铁剑战斧,人人都有巨大圆盾,且头顶的带着大号护鼻的贴皮盔直接显明了其身份。

    他们,也是瓦良格人。

    不过他们是有别于罗斯人的另一批瓦良格人。

    瓦季姆已经带队冲到了巨大伊尔门湖的最南端,这里有条河,逆流而上到源头再走一天的旅途就抵达了第聂伯河,距离斯模棱斯克已经不远。

    新的瓦良格商人并非从诺夫哥罗德来。

    这群商人坐着两艘长船,走一条通向西方的水道而来。

    为首的勇士看到瓦季姆和其手下居然穿戴着类似自己的着装,顿时有了一番亲切感。

    一个名叫哈罗德·安德罗德松的男人,卸下商人的打扮,换上战斗着装。他们暂住这个农庄贩卖自己的东西,他们获悉了可能与罗斯人开战的消息,当时就有了兴趣。

    他们推开农庄的民众,高傲地站在瓦季姆面前。

    哈罗德·安德罗德松伸着斧头直接以诺斯语嚷嚷:“看你的样子,也是我们的兄弟?”

    瓦季姆旋即回以斯拉夫语。

    哈罗德一伙儿武装商人都懂得斯拉夫语,既然如此索性以此语言问答。

    “你带着军队而来,是这片湖区的贵族吗?”哈罗德问。

    “正是!我是诺夫哥罗德王公,我是唯一的统治者,你们是瓦良格商人吗?”

    “是。”说罢,哈罗德不得不仔细审视一番这个年轻人,他看了一下这年轻人的眼睛,可以确定此子手上沾过血迹,并非泛泛之辈。

    瓦季姆一样在审视对方,他听说很久以前罗斯人也是以此姿态进入湖区,可是他们后来亮出獠牙,大家不得不年年缴纳贡品。

    瓦良格人都是危险的,如果可以加以利用,情况就变了吧。

    瓦季姆灵机一动:“我许可你们在我的领地做生意,请告诉我,你们从哪里来。”

    “从哪里来?普斯科夫!我们从西边的普斯科夫来。”

    居然是普斯科夫,真是少见。

    瓦季姆知道普斯科夫,那是西方的一片类似伊尔门湖居民的湖区定居者。一批操持同样语言的斯拉夫人住在楚德湖畔,那里也早有瓦良格人光顾。只是和诺夫哥罗德不用,普斯科夫人还没有让瓦良格人得逞,没有被年年搜刮。

    瓦季姆给出一个说法:“一群罗斯人和我们的叛徒组成了军队,他们要袭击我们霸占这个湖区,他们会到处杀人。罗斯人一旦得逞,你们就不要想着做生意。”

    “荒谬!我们必须做生意,谁敢阻止我们就杀了他们!”哈罗德故意说这些话,并把心里的惊讶深深掩藏。

    瓦季姆本觉得这群人是慎于战斗的,其实实际是他多虑。

    “好吧,你们加入我的军队,我们一起战斗。”

    哈罗德点点头,但做佣兵是要好处的。他问:“给你打仗,诺夫哥罗德年轻的王公,你能给我们兄弟哪些好处?”

    “你要什么?我尊重你们,你们都是厉害的战士。”

    “我们要大量的蜂蜜、花布、皮革。还有,奴隶。”

    “这些都不是问题。”瓦季姆答得非常果断,“最北边的松针庄园是可耻的叛徒,但他们有很多漂亮的女人。我打算消灭他们,至于俘虏,都是你们的。你们可以大发横财!”

    哈罗德当场动了心,再看看自己麾下三十多个兄弟,大家互相看看接着大笑。

    “你们……有意见吗?”瓦季姆愣神问。”

    “我们干了!和谁开战?罗斯人?我听说了些消息,据说罗斯人是个难缠的敌人。你们敢和他们战斗。小子,你很勇敢。”

    “我毫无畏惧!”瓦季姆昂着胸膛,根本不知道这个来自普斯科夫的瓦良格人哈罗德是话里有话。

    作为自由自在的瓦良格商人,或者说是主营东方贸易的一撮维京人,哈罗德一伙儿不知道罗斯人根本不可能。

    作为头目他敢于冒险,但罗斯人杀了丹麦的王,让一大片海域被他们霸占,让他和老伙计们的冒险都变得提心吊胆。

    哈罗德可是再三询问一番,确立这个年轻王公瓦季姆要与罗斯战斗。

    兄弟们大战罗斯才是蠢,哪个瓦良格人不知道最近几年崛起的罗斯公国?傲慢的丹麦人现在都不得不隐忍。

    哈罗德一伙儿的西方贸易终点就是丹麦海泽比(石勒苏益格附近),当地的那群崇拜天狼星的家伙就喜欢东方商品。

    他们在普斯科夫、诺夫哥罗德和斯模棱斯克都有活动,并沿着第聂伯河押运着掳掠的斯拉夫女人,去东罗马控制的塞瓦斯托波尔集市卖掉。他们要提防沿岸斯拉夫人的偷袭,进入草原区也要提防骑马的可萨人的袭击,到了罗马控制区后也必须保持低调。

    哈罗德实在知道罗马的那群黑发贵族喜欢“金色猫咪”,掳走斯拉夫女人容易被本地庄园居民暴打杀戮,办事从来都是悄悄干得。

    而今,正当地攻击一个农庄掳走女人再运到南方的罗马,居然还有这种大好事?

    瓦季姆不懂,哈罗德这群瓦良格人打仗是假,趁火打劫是真。

    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他需要一支强力的军队加入,哪怕其兵力不多。

第646章 不事暴君者

    瓦季姆在短短五天的时间就纠集出一支大军,各庄园都派出了队伍,总兵力多达七八千人!

    到底松针庄园人口最多,瓦季姆从自家庄园拉出的军队占总兵力的一半,拥有如此的硬实力,各庄园才不得不承认这位暴君的统治。

    瓦季姆自称王公,身边有一批忠诚的卫队,还有一批同盟的瓦良格战士。

    诺夫哥罗德还从未有过这般盛况,他们为自己的兵力震惊,信心爆棚。

    如果仅仅是依靠着大军压境逼迫各庄园出兵是远远不够的,瓦季姆向各庄园主许诺,击败并驱逐罗斯势力后,各庄园也不必向他这位诺夫哥罗德王公缴税。

    有人动心,有人怀疑。至少表面上他们的态度清一色的支持。

    瓦季姆还是太年轻,他把握不住王公的权势……

    松针庄园这边在招兵买马大肆扩充军备,嚣张的瓦季姆好不避讳自己的行动。

    甚至于瓦季姆故意高调,就为了震慑不愿离开的罗斯船只。

    他无心和罗斯人谈判,大战在即甚至也没有排出侦察兵去打探罗斯人的底细。

    瓦季姆对罗斯军队的实力状况一窍不通,更傲慢得不打算去了解。

    他忙于纠集自己的军队,可突击依靠兵威构建的牢不可破的反罗斯同盟真的是铁板一块?

    有的庄园表面是支持的,背地里,庄园主待瓦季姆带兵离开,就纠集整个农庄的男人聚在一起密会。

    和罗斯打仗?这是自寻死路!再说,是弑父夺权的瓦季姆选择了战争,松针庄园拉着其他庄园是在作死!

    这个名为“牛犊”的农庄实力薄弱,把十二岁以上的男子聚在一起,也才勉强凑够二百个战士。大家不是牧牛者就是农夫,虽然年年向罗斯人缴纳贡品,贡品量一直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

    而且,民众得到了罗斯人的“赏赐”。

    伐木的斧头,割草的镰刀,还有狩猎的矛头,这些优秀铁器虽然是大价钱买来的,倘若罗斯人不销售这些,民众还得珍惜仅有的那一点铁器。

    诺夫哥罗德地区因地理原因缺乏矿石,即便罗斯人开始销售铁器了,对整个地区的巨大金属需求量杯水车薪。在收缴贡品的同时,赐予当地人一些铁器反而能对他们的情绪进行有效安抚,奥托早已察觉到这一点。

    男人们聚在一起探讨,他们部分贵贱,或者说也没有明确的贵贱。

    这就是斯拉夫人略别于杜马议会的拉达会议。

    有人提出带着细软逃避兵燹,众人就爆发一阵吼声。

    当有人提出不但要带着细软逃命,干脆逃到罗斯人控制的白树庄园,这一提议得到了整个庄园最洪亮呐喊。

    拉达会议便是这样,人人皆可提议,一个提议里民众的吼声最响亮就等于议案通过。

    牛犊庄园的男人们做出了他们的选择,即战争既然不可避免,他们坚信强悍的罗斯人必胜,且胜利后的罗斯人必然采取可怕的报复,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赶紧投靠罗斯人,牛犊庄园得到的,说不定就像是白树庄园那样的好日子。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人也是对未知充满疑虑。

    牛犊庄园做出了艰难的选择,以整个庄园民众的生命为赌注。他们暂时放弃了农田和萌发的麦苗,男人们带着女人孩子,驱赶着饲养的上千头牛与一小撮绵羊和驯鹿,家家户户把散养的累计三千多只鸡全放入笼子,又推拉着手推车,秘密向湖畔最北端的白树庄园移动。

    牛犊庄园就留下他们村庄的一大堆木刻楞和一大片田亩。

    庄园主是被大家推举出来的一位能说会道善见风驶舵者,其人名曰乌斯基·萨里诺维奇。

    这位乌斯基很有自信,自觉手头掌握的消息交给罗斯人,立即能给整个庄园带来安全,乃至一个更好的未来。

    他相信,罗斯人肯定不知道弑父者瓦季姆的大动作。

    他们故意在一个傍晚举村儿逃命,赶着牛羊带着细软于林子里默默北上。

    但是,前哨的男人不久便注意到另一伙儿同样带着细软逃命的家伙。

    乌斯基心情复杂,他推测前面的逃命者也许是“钓鱼人”庄园的那一群捕鱼佬。

    双方在暗夜里的接触极为尴尬,互相的提防险些闹出误会。

    “是托里·姆斯耶维奇吗?你在哪儿?我是你南边的牧牛人。”乌斯基一番呼唤,他亮出了身份换来了对方的信任。

    浓密的松林遮盖了两个小农庄逃难者的营地,他们即便是点燃篝火,远处也是看不到的。

    “想不到你们也不想给那个瓦季姆卖命。吃吧,烤鱼。”

    钓鱼人农庄的托里扔来烤鲈鱼,乌斯基却无心大快朵颐。

    “弑父者瓦季姆是个暴君。你相信他的鬼话吗?”他问。

    “信任?”托里哈哈大笑,“信任他我就不带着族人撤离了。罗斯人非常强大,我手下的一百多个男人冲上去会被他们轻易杀死。瓦季姆是个疯子,若有大战,他必是逼迫我去和罗斯人拼命,最后我的庄园土崩瓦解!”

    “他的确是疯子,而且,我估计就算他赢了,以后还是要命令别的庄园给他缴税。”

    “但他绝对赢不了。”托里态度笃定,接着又是语出惊人:“那个弑父者也敢自称王公。兄弟们表面支持他,背地里还不是如你我这般逃亡。我们可以加入罗斯人的军队,我听说罗斯人的新首领就是白树庄园里古斯的女婿,依我看,我把女儿也献出来,我们也能得到好处。”

    乌斯基恍然大悟,可又遗憾地勾下头:“可惜,我没有女儿。”

    “你是木有脑袋!从你的朋友里要来一个女孩,告诉罗斯人这就是你的女儿,献给他们的新首领。”

    “唉!这倒是。那么我得选一个漂亮的姑娘。”

    献女、献宝并宣誓效忠,两个农庄相信自己的举措能换来罗斯人的和平恩赐。

    他们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终于摸到了白树庄园的外围,但他们鬼鬼祟祟的行踪已经被奥托安插的斥候察觉。

    错误的消息传到白树庄园,本就精神紧张的农夫武装直接炸了锅。

    男人女人纷纷拿起矛,梅德韦特带着他的三百个手下已经在列阵。

    奥托透过斥候的描述,确定那根本不是军队。一群驱赶牛羊的人,里面明显还有孩童的哭闹声,怎么想都是一群难民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奥托猜出个七七八八。

    首先,这位老成的老首领气势汹汹制止了农夫战士的躁动,勒令他们不准精神紧张。

    他在关键时刻急忙招来梅德韦特,命令:“有一支难民在向你的庄园移动。你组织二百个人,迎接他们。切记,保持警惕谨防是陷阱但也不能突然袭击。该怎么做你知道。”

    “是。”

    梅德韦特旋即组织了一支小型军队,他麾下的战士为了守护自己的农田,乃至向罗斯人证明,也会奋力战斗。

    偏偏此次拦截不准主动出战,他们就故意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从林子中突然窜出,带着武器赫然出现在难民队伍前。

    托里和乌斯基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两人高举着双手不停笔画,嘴里大喊:“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支持罗斯!”

    “你们支持罗斯?”梅德韦特摘下罗斯人才有的特色铁皮盔,气势汹汹走上前,而他的战士还操持着矛与十字弓保持戒备。

    梅德韦特其人必是白树庄园的主人,乌斯基和托里都认识他。同样,梅德韦特也认识这两位首领。

    “你们是牧牛佬和钓鱼佬!你们来到底来干什么!?你们似乎在举族逃难。”眯着眼睛看清楚了的梅德韦特警惕道。

    “我们要见罗斯人的首领,我们有要事回报。”乌斯基急切道。

    梅德韦特犹豫一下:“见罗斯首领?不,首领大人不见你们。”

    他必须保持谨慎,毕竟奥托前些日子才从卑鄙的刺杀中脱险,对白树庄园以外的人都很警惕。

    乌斯基亦是看清楚此乃敷衍,他急得流汗:“梅德韦特!你可知道松针庄园还想干什么?他们纠集所有人要进攻你们白树,他们要杀了你们所有人,他们要战争。我们就是要告诉罗斯人,那个弑父的瓦季姆就要带着一万人大军杀过来了!”

    信息量非常巨大,细品其中的几个重要信息,梅德韦特提炼出那最骇人的消息——战争。

    他不怕战争,甚至愿意讨伐松针庄园。再说,今年罗斯人要远征卡累利阿,罗斯公国集结了巨大战力,想不到偏偏这个节骨眼,松针庄园居然行刺。

    梅德韦特还是有所担心,并立即下令:“让我相信你们可以。卸下你们的武器,然后跟着我来。”

    乌斯基和托里互相看看,都深表认同。

    两人亦是表示为了一表自己的诚意,会把女儿献出来,做罗斯新首领的女仆。

    女仆?女仆不就是等同于妻妾?

    两人根本不知道这话给谁说都行,偏偏不能跟梅德韦特说。

    却见梅德韦特顿时脑门青筋暴起,他亲妹妹是罗斯公爵留里克的正妻,亲妹妹的存在使得白树庄园享受巨大利益,难道钓鱼佬和牧牛佬也想分一杯羹?其他女人他管不知道,诺夫哥罗德本地贵族的女儿,无权与自己的妹妹争宠。

    且慢,或许可以这样……

    梅德韦特灵机一动:“那就把你们的女儿献给我!我是罗斯公国的旗队长,是被罗斯公爵器重的人。满足我的要求,可以给你们美言几句。”

    两人再互相看看,显然必须让这个梅德韦特满足,难民队伍才能真的得到罗斯人的庇护。

    因为,罗斯人才是这片湖区的主人,瓦季姆只是一个暴戾的弑父者,一个年轻的恶棍。

    两人立刻献出准备好的女人,其实两位少女也不是他俩的女儿。

    梅德韦特根本无意甄别,他要的其实是对方的诚意,这便收下了女人旋即宣布她们今后就是白树庄园的人。

    总人数区区九百人的难民队伍全都卸下了武装,再在梅德韦特一众部下的监视下抵达白树庄园。

    真正的白树庄园民众很排斥这些外来者,双方本无明确的仇恨,这是本地人下意识地担心外来者会来蚕食自己的利益。

    奥托还是很诧异这群难民,考虑到本地人的顾虑,就下令难民在远一点的无主林地扎营。

    但是他们的孩子暂时没有全部被“逮捕”,安置在被罗斯人控制的一个谷仓中,食物和饮水稳定供应着。

    乌斯基和托里知道孩子们成了人质,显然他们的奇特遭遇都来自于瓦季姆的那场愚蠢行刺。

    两人被严密搜身,得以在众多罗斯战士的监视下进入白树庄园的议事屋子,觐见庄园主里古斯,还有真正的主人罗斯老公爵奥托。

    乌斯基和托里见过奥托多次,但奥托一直不屑于铭记一些小角色的名字,即便他去过那两个农庄收取实物贡品。

    两人察觉到这衰老的贵族一身铁甲衣,那铁甲在油灯照耀下烁烁放光。

    如此铁甲,瓦季姆能行刺成功就有鬼了。

    奥托就是故意穿上战袍,此乃他的习惯,而今也非常有必要。

    罗斯人懒得客套,列座两边的武士呲着牙命令觐见者说完来意就赶紧滚!

    在巨大的惊恐中,托里和乌斯基,开始结结巴巴说明自己所知。

    松针庄园的瓦季姆不但是行刺的主谋,事后还杀死了父亲博鲁德涅。

    瓦季姆选择向罗斯宣战,杀死了所有反对者及其家属,并带着军队逼迫其他庄园出兵。

    牛犊庄园和钓鱼人庄园自知实力薄弱,也畏惧战争,不想给松针庄园卖命,更不敢与罗斯为敌。

    这等重大信息并不能让奥托震惊,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家伙,他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

    “瓦季姆?我记得这个崽子,当年扬言要杀了我,他真的这么做了。可惜,他很鲁莽,而且是个十足的混蛋。居然敢弑父,居然滥杀他的人民。告诉我,他集结了多少军队。”

    乌斯基心里暗爽,急忙说:“瓦季姆自称有一万人。”

    “这么多?”奥托这才稍稍吃惊。

    反观里古斯和梅德韦特,两人都因为错愕而睁大双眼。

    斯拉夫人概念里的军队等同于所有拿起武器的人,但罗斯人现在的概念里,军队就是披甲的、有类似旗队编制的队伍。

    奥托当然知道斯拉夫人的情况,他们的军队本质上就是一群武装农夫,是乌合之众!想来自己的儿子留里克都不会正眼瞧他们。

    但他们居然组织了一万人!

    务实的奥托觉得这个兵力值确有其事,因为诺夫哥罗德地区的人口庞大,他们团结一下可以爆发出一万名武装农夫,殊不知这里面的水分很大。

    “他们这么多人,要杀死他们也不是我的意愿。我还得留着这些人给我缴税呢!”

    奥托故意这么说,须臾里古斯急忙回应:“大人,他们敢于反抗你就是不想缴贡品。杀了他们!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战争就不能结束。”

    说白了里古斯是觊觎那些田地,敌人战死大量田亩空置,如今白树庄园吸收了不少其他庄园的人口,总人口已经不少了,开荒可有抢夺现成的熟田快捷?开发过的熟田就是本地区炙手可热的资产,任何一个农夫都希望扩大自己的田亩,整个白树庄园的男人们都是虎视眈眈。

    牛犊庄园和钓鱼人庄园的重大情报迫使暂时兵力捉襟见肘的奥托更加谨慎,既然他们希望得到罗斯的庇护和未来的和平许诺,坐等胜利享受胜利果实可不行。

    奥托最后下令:“你们的男人们再度武装,现在接受我的指挥。我不让你们主动进攻他们,但他们若是主动挑战,我们必须一同应战。”

    两人即刻拥护奥托的英明治理。

    托里却又颤颤巍巍问:“大人,似乎你的军队兵力不多。你要击败他们,就依靠这点兵力?”

    奥托笑了,里古斯和梅德韦特都笑了,其他在场的战士笑得癫狂。

    奥托再缓缓解释,梅德韦特做出斯拉夫语精准翻译:“当我们正集结大军准备讨伐北方的卡累利阿人,瓦季姆这个笨蛋居然选择反叛与战争,留里克的大军即将抵达,松针庄园将不复存在。”

    最后,奥托又补充一个:“如果,那些被裹挟的庄园能弃暗投明将被宽恕,跟着瓦季姆作乱,男人女人将被全部处死!”

    奥托相信,自己的信使已经和留里克接洽,在新罗斯堡的主力军队会先行南下。

    但科努夫父子的援军只怕明天就到了,只要新罗斯堡的援军率先抵达,白树庄园的防备兵力就能令奥托彻底高枕无忧。

第647章 兴怒兵讨叛贼

    名义上因为牛犊庄园与钓鱼人庄园的加入,奥托麾下的武装者又多了三百人。

    新来者是可信赖的战士吗?

    呸!一个赤脚单衣持矛的农夫也算的战士?他们未经过训练,武器装备糟糕,身体素质一样不堪。

    他们目前的任务就是防守,奥托安排他们这群人暂做侧卫。

    但令奥托很讶异,他们武备糟糕,居然养了不少牛,大量的木笼子还塞了大量的鸡。

    家禽可是好东西,它们不需要精心饲养,薅掉飞羽就不会飞,以走地鸡的姿态在农庄附近自由捕食虫子。这样的家禽吃不了太肥生长速度慢,胜在不必刻意饲喂麦粒。

    奥托许可两个庄园在战争胜利后吃掉一部分原松针庄园的田亩,在那之前自然要支付一些代价。

    他们都在养鸡,白树庄园如此,新来的亦如此。

    两个庄园提供一千只鸡,作为赏赐,奥托赐予他们三十多只生锈的矛头改善武备。

    罗斯的老战士们忙着吃鸡,肆意烧鸡吃得仅剩鸡骨。

    鸡翅的羽毛都被收拢,虽没有大而长的飞羽,其他羽毛依旧是做箭羽的好材料。

    白树、牛犊、钓鱼人三个庄园都在罗斯的统治下积极备战,持矛的男人一直保持戒备,女人们被动员做军需后勤。

    譬如就用新得的羽毛制作性能一般都一次性骨簇箭矢等。

    来自新罗斯堡的援军终于到了。

    小科努松带着其父亲的叮嘱,率领召集的多达四百人生力军,划着传统长船逆沃尔霍夫河而动。

    这二十条船冲上泥滩,他们拉下长长的缆绳,就近捆着岸边的杉树固定船只。

    一群经典的维京战士下船了?

    不仅仅如此,其中还混了一大批说着流利斯拉夫语的新罗斯人。

    那是所谓叛逃了各农庄的民众,甚至里面就有叛逃自松针庄园的男人。

    奥托对他们这群人颇为信任,这都老老实实在新罗斯堡开荒种地缴纳粮食税了,家眷也都在北方,他们的忠诚可以信赖。

    即便如此奥托也不想主动行动,他的计划仍旧是扼守在白树庄园等待。

    小科努松带着生力军向老公爵报道,见得奥托在场,当场便汇报起自己的状况。他提出了一个大胆建议:“大湖之畔有反叛者,依我看,我带着一些兄弟抢滩登陆,必可歼灭所有叛逆。”

    “不!你太冲动了。”奥托似乎都没有思考,第一时间回绝了这年轻人的提议,更是警告:“在这里我是最有权势者,你要约束你的朋友们,谁敢贸然进攻,事后将被治罪。”

    “可是,我们真的有必要等待?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小科努松还在努力,他巴不得在新的战斗立下大功。

    奥托摇摇头,猛然推了他一下,命令:“不准贸然进攻,我们保持戒备,何时进攻等留里克来再说。对了,你见到留里克的船队了吗?”

    “我……我没有。”

    “没有?这怎么可能。”

    小科努松的确没有说谎,毕竟奥托和留里克是分头行动,双方行动前甚至没有明确联络,以至于当诺夫哥罗德地方发生反叛之际,留里克也才准备带着大军奔赴新罗斯堡。

    这里面存在微妙的时间差,好在差距并不极端。

    小科努松的主动请缨之姿让奥托感动,甚至此人所言很有建设性意义。

    根据现有的情报奥托能确定两件事:第一,松针庄园的弑父僭越者瓦季姆只能很好的控制其庄园的民众。第二,大部分其他庄园对战争的态度非常暧昧。

    那么谁是主要敌人?自然还是这个松针庄园。

    如果派遣一支小规模队伍发动突袭,直接对瓦季姆斩首,是否就能快速涤荡掉本地的反意?

    一定不会如此,恐怕应该将整个松针庄园连根拔起,彻底拔掉这一反叛的祸根,整个诺夫哥罗德才能真的顺从。

    奥托觉得自己老了,近些年来也丧失了不少奋进的勇气,他愈发喜欢稳抓稳打,尤其是针对战争,奥托实则有一个自卑的心理,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能力很好地统帅太多的军队打大规模战争。

    显然,只有留里克具备统帅一万人规模军队战斗的能力。

    虽说小科努松被禁止带着几百个兄弟施行偷袭,针对敌人的侦查工作还是要有的。

    瓦季姆可是扬言集结了一万名战士,无论里面是否有水分,罗斯过去参与的战役都不曾一场战役面对万名敌人。奥托心态很好,即便会有人骂自己老迈得成了一介缩头乌龟,那就这样吧。

    另一方面,碍于带了大量的军队、随军非战斗人员和大量的物资给养,留里克的舰队航行速度实在不快。

    留里克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一情况,可迫于实际情况,还是在计划时间后的一天,也就是六月的第一天抵达新罗斯堡。

    在那之前,舰队顺道逼近戈格兰岛、喀琅施塔得岛瞧一瞧。甚至一艘风帆驱逐舰承担了一项特别的任务,便是登陆戈格兰岛后,就地搜集一批风化雨侵的拳头大的花岗岩石块,以作为投石机的石弹。

    芬兰湾里的三个较大岛屿对于罗斯舰队是极佳的参照物。

    航行途中,耶夫洛奉命带着一撮战士,乘着风帆驱逐舰脱离队伍。他们的目标正是赫尔敏基(赫尔辛基)城,继而逆着河流进入芬兰苏欧米人于内陆湖区的核心生活区库帕博卡,向当地的最高贵族宣布罗斯公爵的命令。

    或者说,耶夫洛夫妇是以芬兰伯爵的身份前往库帕博卡,尤其是他们襁褓中的儿子萨图利,这个孩子就是真正的芬兰伯爵。

    留里克早就给了耶夫洛很大裁量权,身为被册封的贵族,耶夫洛有权在整个芬兰地区征召愿意为罗斯打仗的苏欧米人、塔瓦斯提亚人组织起芬兰仆从军。这支仆从军兵力不限,但武器、食物、交通工具等都得自费。仆从军将在战争中捞到好处,每个战士可以凭本事去捞取战利品。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诺夫哥罗德出了大事。

    留里克计划就是在涅瓦河口的近海平地作为优秀的大军集结地,之后休整大军、派遣斥候搜查情报,意欲找寻卡累利阿人的统治核心,一击将之摧垮并寻求与敌的决战,完成最终征服。

    这一时代的战争模式大堤如此,对于欧洲诸多的部落集团,只要摧毁类似于都城性质的核心,整个政治实体也就快速走向毁灭。

    庞大罗斯舰队的抵达并未让新罗斯堡的民众很意外。当留里克的部下纷纷下船,战士们惊讶于这座大城市的高大围墙和肃穆的塔楼,也纷纷讶异于围观民众那绷起的一张张严肃的脸。

    船舷处卡洛塔眉头紧锁,她拍打着留里克:“很奇怪,气氛有些压抑,这里的人似乎不欢迎我们吗?”

    “怎么可能。”留里克尴尬地苦笑,“也许,会有一点。我们来的人太多了,也许他们担心我们的大胃口把本地的野兔也吃得干干净净。”

    女孩绷不住噗呲笑笑,但场面的严肃是一个事实。

    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总不能新罗斯堡遭遇过卡累利阿人的主动袭击。留里克不得不有所狐疑,他基于找到本地的总督科努松,问及战略方面的问题,乃至父亲奥托的情况。

    留里克下了船,在他之前已经有超过一千名战士登陆。众多的巴尔默克人,尤其是海拉菲德·布林哥德森,他使劲揉揉自己的双眼,仰望厚重木墙上随风飘扬的罗斯旗帜,还有这座大城本身,就像老罗斯堡的见闻那样,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很多战士刚下船就和本地同族套近乎,因对外界信息了解的匮乏,他们都乐意与其他人分享一下自己的见闻。这一询问可不得了,关于诺夫哥罗德出现严重叛乱的事不胫而走。

    瓦季姆挑起的叛乱几乎只是松针庄园裹挟着其他庄园的反叛,被裹挟着大部分是名义上支持反叛,内心里非常纠结。

    可奥托派遣的信使抵达新罗斯堡,传递的消息被下意识地添油加醋,再由科努松说明给留里克,就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地缘政治事件:一个野蛮的家伙刺杀奥托,并集结大军誓要驱逐罗斯的统治。

    站在栈桥的科努松非常急迫地说明这些,瞬间使得挂着笑容的留里克愁眉苦脸。

    “什么?奥托遭遇刺杀险些丧命?!”留里克如何相信这个?

    科努松以自己的花白的胡须做担保:“公爵大人,我活了这么久从没有骗过任何一人。依我看这消息绝对可靠,我的儿子已经带了四百个兄弟去了诺夫哥罗德增援你的父亲,能让奥托大人如此急切,恐怕诺夫哥罗德的事态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奥托他还活着吧?!”留里克谨慎问。

    “他很好,铁甲衣是绝妙的防御。”

    留里克追问:“行凶者到底是谁?”

    “就是那个瓦季姆,现在此人自称整个诺夫哥罗德的普林西普。大人,那个疯狂的男人分明就是在挑衅你,这片地域只能有一位普林西普,那就是你!”

    听得这一消息,作为靠着硬实力打出来的铁血贵族,留里克的血压上来了。他早就褪去曾经的天真,而今说他是一介心狠手辣的贵族也不为过。

    “刺杀我父亲,背叛罗斯还敢自称普林西普(公爵),此人必死。看来,我要在诺夫哥罗德斩杀一批人,将一切反叛者和其家属杀死!”

    留里克说得是狠话,特殊时期他真的有打算这么干。

    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事?当罗斯集结重兵又联络盟友意图合理征服卡累利阿,让新罗斯堡成为绝对安全之地。恰是这一关键的历史性时期,诺夫哥罗德的斯拉夫人反了!

    留里克已经无意参观新罗斯堡,无意看看自己的宫殿以及门口的夯土打实的“丰收广场”。

    就在这里的议事厅里,他刚刚登陆就在同一天召集麾下的所有旗队长开会。

    即便用最恶毒的语气唾骂诺夫哥罗德的反叛都不为过,理智终究是压过了留里克的情绪。

    暴怒并未消散,而是化作了一个征讨叛徒的方案。

    阿里克、海拉菲德、弗莱泽等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徒,当听说仆人胆敢反叛,三人想到的和留里克完全一样——优先平叛。

    而且,这一情况还关系到今年秋季的索贡,倘若叛徒不被绞杀清算,怕是秋季从诺夫哥罗德收取不到足够的粮食,这对于粮食自给率暂时还极低的罗斯公国非常不利。众多说着诺斯语的罗斯人的生活态度已经变了,他们本能地追求美餐,如今的生活已经不能没有麦子吃。

    就在议事厅,他大声宣布自己的新决策,同时也想听听伙计们的意见:“看来,征讨卡累利阿的战争要推迟了。你们怎么看?”

    “先打叛徒!”阿里克绷着脸毫不犹豫道。

    他如此说,海拉菲德也发表同样的意见。

    参与会议的人言论完全一致,这里已经用不着新的讨论,征讨叛逆成为一切的优选,而且值得将整个大军待到诺夫哥罗德,甚至新罗斯堡已经不需要新的驻军。

    留里克考虑到诺夫哥罗德的的人口,恐怕敌人能集结出一支兵力惊人的队伍,也许有一万人,甚至是两万人。

    搞不好当地人会把几十年来被搜刮财富的怨气一股脑爆发出来。

    现在自己得到的消息非常有限,恰是如此,留里克自诩就更当谨慎。集结优势兵力去打仗没的说,那么拉出一支三千人的队伍,留里克就信心十足。

    因为战争并非单纯的堆砌人数,战士与战士之间由兵力、武备、纪律素质、后勤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下差距可以非常巨大。

    既然科努松的儿子带着一众战士已经去了诺夫哥罗德于白树庄园与奥托会和,等于说梅德韦特的斯拉夫旗队八百之众就满员了。

    如此一来,第一旗队和第三旗队是一千名强悍的维京战士,亦有一支五百余人的射手部队。

    这样的军事真容如何?已经近乎于哥特兰岛大战的军容了。

    不仅是如此!新罗斯堡这里还有一些人如今的身份是奥斯塔拉人,他们当接受卡洛塔的指挥参与战争。另外一批移民新罗斯堡的斯拉夫人,他们已经采取了武装,也有能力投入战斗。

    何况白树庄园如同菟丝子抱紧了罗斯公国这棵巨大橡树,诺夫哥罗德大规模反叛,白树庄园作为反叛者首当其冲的进攻矛头,必会拿出自己的全部军事实力以求自保。

    会议没有进行多久,甚至也没有什么讨论。在场的罗斯战士态度清一色的要求消灭叛徒斩草除根,至于卡累利阿人身份依旧伴随着迷雾、根本没有来到拉多加湖南岸向罗斯公国挑衅的情况,留里克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

    他委任给科努松重大命令:“组织你剩下的兵力,保证新罗斯堡的戒备,确保卡累利阿人无力偷袭。你也派遣新的探险队,向湖的北方探索搜集情报。”

    科努松点头称是,没有更多的关键问题。

    事态如此紧急,留里克只愿在新罗斯堡待上一晚。

    他的决意让卡洛塔振奋,因为,这一回奥斯塔拉女公爵可以真正意义地带领自己的军队以罗斯公国同盟军的身份参战,那怕救济能够打仗的男人女人合起来仅有七十人而已,基于自己兵力极为薄弱,所谓的奥斯塔拉军直接编入射手旗队,以弓矢做战术支援。

    留里克的决意亦让斯维特兰娜欣慰不已,殊不知当她意识到诺夫哥罗德主要庄园的反叛必会让娘家白树庄园遭遇灭顶之灾,她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都哭肿了。罗斯大军将立即南下平叛,她悲观的心态彻底反转。

    次日,广大战士完全放弃掉休整的幻想,一些非战斗人员诸如阿里克的妻子亚丝拉琪带着孩子留在本地外,战斗人员全部南下。

    老哈拉尔很高兴女儿女婿的抵达,他更是大为欣喜于外孙的降生。他把女婿阿里克当做儿子,而今这位强有力的年轻又要去打仗。老哈拉尔没有更多的表态,给予阿里克几块琥珀再佐以言语的激励。

    就像其他战士一眼,阿里克现在也是一位匆匆过客。庞大的舰队拉着战士、水手多达一千七百人,此乃极为精悍的战斗力量顺利借风通过涅瓦河,再于大湖畔漂到沃尔霍夫河。

    大量的兵力和必要辎重逼得船只不能再快速逆流而上,留里克更知道自己集结大军后就必有一个弊端——后勤问题。

    罗斯大军不能长时间驻守,大军抵达白树庄园必须立刻开始整训,甚至在几天之后就发动对叛徒的全面进攻。

    留里克耗不起,即便卸载大量麦子于新罗斯堡,那些粮食是为攻击卡累利阿准备,分出时间平叛已经让原先制定的计划作废了一大半!

    此战若不能速战速决,会直接影响到今年征服卡累利阿的成败。

    终于,一个阴天的下午,趁着一阵美妙的北风,逆流的罗斯主力舰队突然得到强劲动力,留里克的最后航程异常顺利,他看到了白树庄园那一票木刻楞和大量草垛,乃至停在河畔的一大批维京长船。

    岸上的人们也都纷纷探头,手舞足蹈地为舰队桅杆上一面面罗斯旗帜欢呼。

    留里克和他的大军,果然听从了奥托大人的要求抵达白树庄园了!

第648章 所有臣服罗斯的仆人将得到罗斯的庇护

    非常突然,站在甲板的斯维特兰娜指着前方的村庄兴奋地跳脚。她本被父母严加教育得要严肃拘谨,如今完全恢复了调皮本性。

    “是白树庄园!我的家!”

    “那就是吗?白树庄园,的确是一个很大村庄。”留里克其实有些失望,他是首次抵达诺夫哥罗德,本以为会看到一座纯粹的斯拉夫人城市,显然他们嘴里的“新大城”,应该就是巨大的农村。

    其实,所谓当地人嘴里的诺夫哥罗德就是一片农庄集合体的称谓。

    留里克那种在主要定居点修筑永久性围墙、防御性塔楼,还有专用的码头、港口吊机设备等,才是超然于当今的东欧北欧的存在,是罗斯重新定义了何为城市。

    他以王者的姿态首次抵达白树庄园,抵达正妻斯维特兰娜的娘家。他能估计到本地人对自己的热忱,而今又是特别严峻的时期,想必本地人急需罗斯公爵的大军带来绝对安全。

    当然,留里克看到了岸边大量的船只就确定了这里未遭兵燹。

    也许也不尽然,可能叛徒发动过进攻,被自己老爹和本地武装击败过。

    他还是觉得气氛非常微妙,战争警报肯定是真实的,至于敌情如何,科努松汇报的说法也一定有所夸大其词。究竟如何,只有自己下了船召开军事会议方能知晓。

    阿芙洛拉号航至近岸出抛下船锚,数条缆绳被抛下,提前下船的人拉扯绳索就近捆于岸边树。

    整个主力舰队停顿下来,沃尔霍夫河的流水无力将之冲离。

    吸取了在不列颠征战的一些教训,阿芙洛拉号等舰只的两处侧舷捆了更多的纯划桨小船。

    小船被放下,留里克第一次坚实站在了名为诺夫哥罗德的土地。

    随行下船的斯维特兰娜如何掩盖得住自己的兴奋?

    她在登陆场的近岸草地左跳右跳,躬身收集了不少野花,随手就是做了花束戴在自己头上。

    “好看吗?”

    一张可爱的笑颜侧着笑脸尽在留里克面前。

    “很漂亮。这里距你的老家还有些距离,我要早点见到奥托,还有你父亲里古斯。里古斯是个老头子吧?我还没见过他。”

    “也不算太老。”兰娜嘟嘴微微抗议,她没有再做什么便退在留里克身后。

    沃尔霍夫河岸边多芦苇泥沼,并非到处是优秀登陆场。

    留里克选得的地方还不错,足够两千人登陆集结又不必弄脏皮靴。

    几乎所有人都在登陆,兄弟们到底是经历了连续多日的航行,他们看到了全新的世界,一想到要与新的敌人战斗,兄弟们就内心亢奋。

    有人鼓噪起了,高举着圆盾怒吼。更多人跟着起哄,亦有不少人哈哈大笑。

    他们分明是渴望战斗,刚刚下船就要打仗。

    “兄弟们士气很不错啊!”阿里克凑近老弟,又捣了捣伸手指着前方:“来了不少人,都是咱们的人。”

    “是。我都看到他了,长长的胡须真好辨认。”

    留里克说得就是奥托,这位老战士乍看上去非常硬朗,显然刺杀事件未伤及分毫。

    “走吧,哥。”他说。

    一批战士跟着留里克自发迎上去,与此同时,奥托、里古斯等人也极为诧异。

    里古斯拄着拐杖竭力疾走,还粗喘气问:“这就是罗斯主力?留里克真的来了?”

    “他来了。老家伙,你看不见?”奥托笑意里带着苛责。

    “是留里克?我老眼昏花。”

    “不碍事,你小女儿也在那里。这就是罗斯的主力军队,我们赢定了!”

    “太好了。啊!就像是一片积雪,的确是我看花眼了吗?”里古斯情不自禁又问。

    奥托想大笑,梅德韦特急忙解释:“罗斯主力的战士衣着完全一致。如无意外就是通体着蓝纹白袍,这样在战斗中就不会误伤战友。”

    “真是太奇妙了。”

    里古斯已经无法用自己有限的词汇形容所看军队兵威之枪声,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小女儿斯维特兰娜,还有一位俊朗的少年。

    他?就是留里克?长女莉莉娅果然没有说错。

    里古斯近跟着奥托,在众多身材壮硕的罗斯战士里,他佝偻的身躯真是费拉不堪,整个人并未因为小女儿嫁了个王者而明显自傲。

    两支罗斯军队在白树庄园南边的湖畔草地会师,罗斯的两代统治者于此对视。

    奥托心情激动,一张满是茧子的大手扣在儿子的头顶:“小子,你真的以为卡累利阿人是相当于丹麦那般的强敌?你把整个罗斯军队带来了?”

    “并没有,只是三个旗队,还有整个舰队。”

    “这就是伐木巨斧去杀兔子。”奥托摇摇头。

    “也许吧,但是现在有了突发状况。父亲,看来愚蠢的袭击者根本不能给予你伤害。”

    “那是自然。”奥托狂放地大笑一阵。

    “我还听说敌人有一万人,此事可靠吗?”

    “那是当然。”

    消息坐实了,留里克稍稍松口气,他感觉到了一点战争压力,斗志也因而暴起:“敌人很勇敢,他们选择战争就该最好被杀的觉悟。这次我带着主力部队收拾他们,也算是他们的光荣。”

    “尽说些大话,不过我喜欢。”奥托再笑笑,就把里古斯这个看似木讷的老家伙猛然推出来。

    这一刻,斯维特兰娜的淡定彻底消散,她扑了上去,无所谓其他人的围观,抱着老父亲里古斯可劲撒娇。

    这场面,留里克只能拧着肩膀替自己的女人尴尬。

    白皙而整洁的脸庞,目光深邃犀利有英伟之气。下巴和嘴唇有轻微的金色胡须,头发被打理得非常柔顺,阳光下的金色马尾在反光!

    衣着华丽,皮带上挂着的短剑尽显高贵。

    他非常年轻,分明就是一介少年。

    少年与少年可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位少年只是站在这里,里古斯能想到的最佳的形容词就是战神!

    斯拉夫人的传统信仰里目前还没有唯一的主神,住在诺夫哥罗德地区的伊尔门斯拉夫人非常推崇战神庇隆。庇隆是战神、火神、大力神,是集合一切男子气概的神祇,那是一个魁梧男人的形象,想来这位留里克大人几年后也会成为如其父亲奥托当年那般魁梧健壮。

    “你,就是留里克!如此完美的男人,就像是庇隆降世。”里古斯情不自禁赞誉,他还下意识伸出手,有幸摸到了留里克的脸。

    留里克就带着笑意让这老家伙摸,毕竟一大批白树庄园斯拉夫战士就站在这里,让其庄园主对自己亲昵,实为真正王者表现亲民的手段。

    于私,留里克可是知晓一些有关这个男人的往事。里古斯十多年前还不似这般佝偻,此人算是老爹奥托的老相识,也是一个“忠诚的老仆人”。

    里古斯果然是老头子一个,这样一个老家伙居然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儿。不,斯维特兰娜的姐姐莉莉娅一样非常漂亮。

    她们都是这老家伙的种,留里克只得感慨一个生命的奇妙。

    也许不仅仅如此,因为里古斯这家伙是庄园主,具有巨大的权力就迎娶本地的美丽女人,生下的女儿自然美丽。

    “你就是里古斯。”留里克以流利的斯拉夫问到。

    里古斯吃了一惊,“你,比奥托大人还善于我们的语言?”

    “正是,你我的交流毫无障碍。你就是斯维特兰娜的父亲,现在我见到你了。很遗憾,你老了,也许不能再见证一些伟大的事。”

    里古斯也没有多想:“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你还有世间最伟大的军队。而我,是你忠诚的仆人。”

    这老家伙的奉承之语引得留里克略有诧异,客套话多半是多余,他摇摇头:“我还有一些要事当询问你。走,我要进入白树庄园。”

    “那就……请你的大军进入我的庄园做客,我会提供美餐款待。”

    留里克听得这还是客套话,实质里古斯是真的愿意为远道而来的大军接风,他愿意提供一批美餐供养这支强军。

    这点心意留里克给否了,所谓你“就怕我的人吃光你的仓库”。

    君主的仁慈是如此,君主的傲慢也是如此,而君主的智慧更是如此!

    里古斯发现罗斯主力就在此近村的林下之地守着舰队搭建营帐,他们居然有意露营而非打搅庄园民众。

    真是仁慈的王!与瓦季姆那个弑父恶棍直接高下立判。

    罗斯公爵留里克的举动白树、牛犊、钓鱼人庄园民众都看在眼里。庄园民众已经给了奥托的手下一批物资,他们基本是将此作为贡品提供,倘若再跑来两三千个壮汉要吃饭,这谁顶得住?

    他们看到的是罗斯公爵大人的村外露营,他们分明有自带的粮食,也没有破坏麦田的举动,最多就在河边伸出钓鱼竿。

    留里克带的粮食足厚饱餐十天,他估计十天之内通过暴力手段即可荡平叛乱发起者的松针庄园。

    他有足够的粮食储备,主动权就在罗斯手中!

    当晚,罗斯主力大军点燃繁星般的篝火。

    里古斯的确有权不给予物资给养,可是留里克可以不要,他里古斯不能不给。

    不仅是里古斯,还有托利、乌斯基这两个家伙,他们命令手下提供鲜肉和鲜鱼犒劳平叛大军,慷慨的理由非常纯粹,两人要代表自己的庄园在留里克面前出风头,摆出一个摇头摆尾哈巴狗形象意图攫取胜利后的巨大利益。

    舟车劳顿的大军虽然巴不得马上投入战斗,他们太累了,吃完了饭纷纷窜到窝棚里呼呼大睡。

    然而,一群头戴花环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些装满麦酒和格瓦斯的木桶,就出现在罗斯主力的营地。

    这是庄园主的馈赠,送上来的酒如何不喝呢?至于这些亲自送上门的女人,她们奉各自庄园主的要求以只有她们才能施展的本事劳军。

    营地会发生什么事留里克完全可以猜到,本质上他反对这些事,但客观上这些事有些可以利用的积极意义。

    因为,罗斯将一改执行了五十多年的策略,有些事晚做不如早做!

    留里克已经想得很明白,航行途中他有大把时间策划新的策略,趁着平叛之机正好顺手将之落实。

    当夜,白树庄园的一间大空间木刻楞。

    这间房舍成为临时的杜马议会庭,罗斯军队的将领、重要的战士、有技能的人士齐聚于此。

    本地人诸如白树庄园的里古斯,还有躲避战火的托利和乌斯基,他们奉命听从罗斯公爵的新安排。

    情况简直让所有人意外,刚刚登陆的留里克大人简直有着无限热情,他无心去吃什么接风宴也无心索要什么,开口就是时间紧迫安排有关战争的事宜。

    木刻楞里油灯闪烁,昏暗的房间里坐着一圈魁梧的战士。

    留里克身为公爵坐于核心位置,连奥托都有意退居次座。

    “现在,把叛乱者的情况都告诉我吧。”留里克以斯拉夫语说道。

    他的说辞就是针对里古斯,里古斯反应也很快,示意:“那就由我再说说可恶的白树庄园……”

    里古斯带着略有沙哑的嗓音诉说松针庄园的罪恶,说道激动之际,这老家伙居然浑身颤抖。

    “够了!”留里克事宜老岳父闭嘴,又看得两个投诚者:“说说你们看到的听说的。”

    托利和乌斯基来了巨大的精神,他们怒斥松针庄园叛变的愚蠢,指责弑父者瓦季姆就是万恶之源。

    其实很多庄园是被瓦季姆逼迫参与叛乱,可那些庄园若糟重挫,自己岂不是因为忠于主子事后浑水摸鱼?

    托利和乌斯基有着共同的利害关系,他俩一唱一和,声称大量的农庄已经举起叛旗,自己则是忠诚的,会献出所有的男人组成军队来维护罗斯人的权威。

    这就是仆从者的卑微!留里克看他们点头哈腰的样子很是满意,但也有些作呕。

    因为,他们只是罗斯人的狗。但整个地区有一批反抗者,带头人名叫瓦季姆。留里克有些佩服这个反抗者,至少此人与其手下的存在证明了本地人还有着勇气。

    可惜,反叛者必须死。

    留里克先让本地人以斯拉夫语解释情况,他自诩此乃自己释放了一个积极的信号。

    之后,他才要求老爹奥托好好说明自己的遭遇。

    没让自己先说话,轮到奥托说时,老家伙压着的气儿就喷了:“想听听我的遭遇?臭小子,这次你若表现得仁慈我可不允许,松针庄园当被斩草除根。”

    一些老战士被偷袭而死,敌人突然爆发出一批武装者,今年的叛乱者是有备而来,始作俑者的确是松针庄园的那个弑父者。

    再听到这些留里克已经不觉得惊心动魄。

    老爹奥托建议自己杀得松针庄园鸡犬不留,这是否太残忍了?留里克定了定神,他扪心自问,如果本时期北欧有人被称为无情屠夫,这一雅号无疑就是给留里克的。

    “我对自己人仁慈,对敌人一直是杀人如麻。”留里克做了一番自我评判,他没有直言认同老爹的建议,也没有反对。

    这个会议当研讨非常具体的讨伐叛逆的事宜,留里克也基本想到了主力强袭松针庄园的战术。

    在正式的战争会议之前,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他决意宣布。

    留里克使劲拍打双手,示意大家都看过来。

    他亮出高亢嗓音说道:“我以罗斯公爵之姿宣布,自立为王公的松针庄园的叛逆瓦季姆将被消灭!从贼之人及其家属将被消灭。当叛逆完全被铲除,整个诺夫哥罗德将进入全新的时代。

    我宣布!来诺夫哥罗德索贡航行这一施行了五十年的政策,将由我终结!罗斯将直接统御此地,将在这里定居。

    我宣布,真正的有围墙的城市将在白树庄园诞生,她的名字就是诺夫哥罗德!是真正的诺夫哥罗德!

    以后各庄园的贡品将直接运送到诺夫哥罗德城内。

    诺夫哥罗德将与罗斯堡、新罗斯堡一样,成为第三座罗斯公国的重要大城市。”

    留里克以两种语言说明这一决定,这真是振聋发聩的决意啊!

    奥托被惊得站起来,见状不少战士都惊得起身。

    “留里克,这太激进了!”奥托情不自禁说道。

    留里克只是抬起头,示意大家都坐下,又淡然道:“也就是罗斯公国的命运,所有臣服罗斯的仆人将得到罗斯的庇护。诺夫哥罗德是个适合种地的好地方,这里虽有叛逆,我还是看到了大量忠诚仆人。我要建设这里,成为我们最伟大的粮食产区,我向你们承诺,经由我下令开发,罗斯和所有的仆人都将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奥托这算是坐下了,他不太理解留里克的豪言,好日子值得和仆人奴隶分享?奴仆配吗?他想到的还是儿子的仁慈,而且的并非必要的仁慈。

    但里古斯等斯拉夫人听得,就好似寒夜瑟瑟发抖之际有人递来火把。

    里古斯完全相信留里克的未来愿景,那些开荒神器曲辕犁就在农庄,恐怕这伟大愿景早就开始尝试了。

    留里克大人决议深耕诺夫哥罗德,白树庄园的民众,尤其是自己的家族将得到巨大的利益。

    这位大人的确愿意与忠诚的仆人分享财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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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