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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94章 第一旗队大契约

    那些跃跃欲试早已迫不及待的人们奋力钻出人群,他们撩开保暖的袍子,亮出里面的白底蓝纹战袍。

    第一旗队悍勇尽于此,他们先是聚成一团,与其他看热闹的人们划出的界限,接着在阿里克的号令下排成了整齐队列。

    一个旗队分成四个中队,实为四支百人队。

    百夫长约束自己的部下,此四人头顶的贴皮盔插着的一团染蓝的羽毛成为最醒目的特征,即让部下看得清楚列队整齐,亦使留里克看得真切。

    原本安静的场面又略有聒噪,留里克伸出双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如何能让命令准确地传达给聚集的人?

    留里克木着脸庞,令妻子退下,他就孤零零站在台基之上,任由风吹拂自己的马尾。

    他手指科努松令其上台。

    科努松能怎么办?事情办得不好自己脸上挂不住,见得公爵这便赔罪:“大人,我想不到全城的居民都来了,让你看到了混乱,我有罪。”

    “的确你做事不周,你去呼吁闲杂人等回家去。你来指挥一些男人,让他们将其他人劝走。告诉民众,今天的事仅与第一旗队有关系。”

    “是!”

    科努松退下,留里克又精准地指向明显带着看戏目的来的卡洛塔。

    这女孩兴致匆匆走上台基,她面带笑意欲语,不料得到的是所爱男人的铁面训斥。

    “我……让你来了吗?带你的族人都退下!快!”

    “啊?我……”卡洛塔一时手足无措,勉强解释:“我把事情告诉了族人。大家都称赞你是最伟大的人,他们特地来瞻仰你的面容。”

    “小嘴抹了蜜。”留里克的情绪稍稍舒缓,“这下你们都满意了?让他们退下,不要再在寒冷的户外待着,当心疾病。”

    留里克不想与闲杂人等纠缠,因为宫殿内部一个签约的现场已然布置完毕,那里已经有临时的侍女与贴身的侍卫们把守。

    他看着卡洛塔回到奥斯塔拉人的队伍,看着那些人依依不舍地离去。

    既然有一群人离开了,其他看热闹的人自觉无趣,又因为科努松的劝说,开始有人陆续回家。

    不少人的脸上弥漫扫兴的情绪,妇女厉声呵斥乱跑的孩子回家去,也有的抱怨自己上年纪的丈夫为何怯懦去打仗云云。还有那些最近几年入伙的来自瑞典的新罗斯人和南边的斯拉夫人,他们实在为王公的区别对待遗憾,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里是罗斯公国的领地,老罗斯人才是最高贵的,比别的瓦良格人高贵,老罗斯人中的年轻战士则是高贵中的高贵。

    太阳升得老高,清晨的寒冷消去一大半。整个世界仍无化雪的迹象,新罗斯堡城内也是白茫茫一片,结果第一旗队的战士们纷纷戴上木框墨镜,加之他们的战袍,确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甚至多了一丝离奇。

    闲杂人等退去,留里克再申自己的主张。

    “兄弟们!我将履行约定!你们每一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权得到长宽各100stika的农田!你们都有权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麦子,你们都有权带着家人过上年年吃麦子的好日子……”这些事大家已经知晓,而今王公再宣讲一次,便是对它再一次进行确认。

    “兄弟们!我将和你们每个人签订契约!每个人都将进入我的宫殿,与我面对面签订书面的契约,该神圣的契约将得到奥丁的认定,你们未来的好日子也将得到祝福。各百夫长注意!第一旗队第一百夫长!带着你的部下进入宫殿。其他人不要着急,在正午之前所有人的契约都将签署完毕!”

    人们爆发出惊人的呐喊,契约尚未签署,甚至自己的土地都未曾踩在脚下,他们的脸上已经洋溢起丰收的喜悦。

    曾一度有些混乱的场面恢复了秩序,第一旗队的战士们威风凛凛地首次踏入王公的“冬宫”。

    颇为宽敞的厅堂里摆下桌案,大量的契约文件堆叠。几十盏油灯跳动的火苗令整个大厅光亮异常的同时也带来舒心的温暖,第一百人队进入这里,战士们左顾右看。

    这就是王公的宫殿,它不算宽敞甚至有些简陋。这与传说的描述差别很大,王公的宫殿当挂满熊头,当有大量的黄金白银做装饰,还要有一尊镶满宝石的王座,可是这里并没有。

    熊头倒是有,它们数量并不多,而这几乎就是唯一彰显王公高贵之物。

    的确,新罗斯堡的“冬宫”目前就是留里克的行宫,留里克喜欢这个地理位置,却不喜欢这座复古的长屋式建筑。既然罗斯已经具备用木材、石块、水泥建造三层建筑,王公的宫殿有理由建得高大,最好成为新罗斯堡的第一建筑,从而让她的君主能够俯视整个城市。

    王公需要辉煌的宫殿彰显威仪,也许那很铺张浪费,但现在的宫殿的确简陋。

    此地的待兴土木暂放一边,留里克这些日子一直在做白日梦,便是在今年的秋季,自己可以漫步在无尽的麦田,看着风吹麦浪,自己手摸麦穗。

    梦想可以实现,它就从今日的“大契约”开始。

    初次见到纸张以及上面密密麻麻写的文字,战士们并未表现得震惊,他们是欣喜与痴迷交加。稀罕之物谁不好奇呢?此似布又似木之物完全超越了他们的想象,大家做好的心理准备是拿走写满文字的木板,不料这里不存在木板,只有整齐堆叠的名为paper之物。

    paper可以圈起来用绳子捆扎,可以折叠而不破损,它唯一的缺点就是怕水。无妨,怕水仅仅是个小麻烦。再说炭墨涂写在木板上,沾了大量的水也会掉色呢。保护契约的木板不沾水是必须的,那么此paper就更不能沾水,否则都对不起上面工整书写的卢恩字母。

    卢恩字母与罗马字母都源自古希腊字母,双方甚至有着见解的对照关系,几乎可以无障碍地进行转写。故而从理论上来说,那些懂得传统文字的罗斯人,他们可以短时间内接受罗马字母。

    西方拼音文字属于只要会说话、懂得字母对照的发音,就行大差不差拼写下来,倘若君主再对拼写方法做出规范,一个文字就完成了。

    第一旗队的第一百人队,每个战士都拿到了一份契约文件。

    留里克令他们看本就不多的条款,又声明因为此乃赏赐,受赏者无权辩驳,看完觉得条款可以接受就来与自己一对一签署契约。

    他的确没有逼迫自己的手下,这份契约从一开始就不是强制性的。签约后就是年年必须缴十一税,不签也无妨,继续做渔民的老日子也可以嘛。

    他们都能权衡利弊,且公爵所赏土地都来自被讨伐掉的叛逆松针庄园,他们这群人直接参战,也最清楚那些田地是彻头彻尾的肥田!

    老罗斯人走出逼仄的峡湾的一大目的就是找到温润肥美的种地两天,在他们不知道肥沃的乌克兰黑土地之前,诺夫哥罗德的松针庄园故地就是最好的肥田!

    在短暂的商量后,第一百人队纷纷与留里克一对一签约。

    战士们以漂亮的野鸭羽毛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父亲的名字、所属旗队百人队。

    留里克这边也写明了自己的全名:留里克·奥托森·普林西普罗斯。

    全罗斯公国的民众几乎都没有姓,或者说放在名字末尾的归属名。姓是一个族群发展到高等阶段后,内部的小族群强化自己的地位而必须要拥有的。

    他们签署名字的同时,这一问题再一次凸显。

    就像在诺夫哥罗德测绘田亩顺便做人口普查那样,白树庄园的斯拉夫人,他们的名字也是一样的问题。至少一些罗斯人会以某个事物强化自己的独特性,起到类似姓的作用,更有甚者一些大家族已经在使用实实在在的姓。

    命令民众全面给自己取一个姓氏,似乎暂时这种事还不能急于求成。

    留里克没法要求他们这群战士立刻给自己发明一个姓氏,就令他们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写得更详细一些,最好把绰号也填上。

    这不,他们就如留里克估计的那样,一批霸气侧漏的绰号跃然于纸上。

    “碎裂头骨者”、“捏碎石头的手掌”、“哥特兰人所畏惧的”、“猎鲸者”……

    每个传统的罗斯男人都有绰号,留里克不屑于给自己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号,他唯有一个名号,就是“普林西普”,即全罗斯的唯一王公。

    实则在民间,他已经有“神子”“智者”“无情屠夫”“征服大海者”“丹麦克星”等一串名号。

    如果每一个名号化作一枚勋章,那么留里克必将有一副坚固无比的鱼鳞甲。

    聪明人意识到这份契约签署的重大价值,便是自己与留里克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命运共同体。

    向王公缴税是契约者的义务,契约者亦有义务参军为罗斯而战。

    王公亦有他的义务,便是任何时候保障契约者及其家属的生命权力,即便遇到了灾祸,也保证契约者与眷属不会饿死病死冻死。

    这些年来王公已经照顾了所有的战死兄弟的孩子,乃至罗斯本部的绝大多数孩子都得到了王公的养育。

    王公年轻有为信誉有保障,他们的契约签得也痛快。

    四个百人队以很快的速度完成了签约,闹得留里克很担心他们其实没有好好看条款。

    他们的确如此,不过细看条款也无必要。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条款不多,通篇都是大白话,真是扫上几眼就明白了意思。

    签署了契约的人们被要求不要离开,只因王公还要宣布一个利好大家的决定。

    留里克故意卖个关子,实在吊足了兄弟们的胃口。

    喧闹的大厅终于安静下来,收获了大量的契约文件,留里克自知自己也顺便做了一番对第一旗队战士的普查。

    仅从名字上来看,自己目前最精干的部下其中以比约恩、哈罗德、伊瓦尔、卡尔等命名的人实在是多,也难怪这些褒义词很受欢迎,就是彼此过于雷同了。好在他们的绰号五花八门甚至离奇,其中还不乏诙谐要素。

    他们聚在户外议论纷纷,实则很多人已经获悉了消息。

    消息就是阿里克透露的,合着王公要购买大家手里的松鼠皮。

    到现在,新罗斯堡的集市已经没有人愿意再买皮革,这里的市场已经饱和。强行吧皮革卖出去倒也可以,那种几乎不要钱般的抛售的确可以将各自手头的皮革都脱手。可是谁会蠢得这么做呢?一枚银币十五张或者十六张,到了这个极端低廉的价格,已经没有人愿意继续压价。

    如今情况变得负责,很多人原计划是冰雪融化后将皮革运到老家、亦或是运到墓碑岛直接向当地的客居商人抛售,就算难以达到一枚银币一张皮的价码,自己绝对不会少赚。

    可是现在与王公的契约已经签署,大家现在是不能去西方。而且有些兄弟的父亲还和王公签了另一份契约,自己就更不能离开了。

    不能离开的理由有很多,第一旗队作为公国目前的中坚战力,大家要到诺夫哥罗德耕耘自己的土地,亦要随时接受召唤伺机再讨伐卡累利阿人。

    如果王公原因收购大家的皮革,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将之大甩卖,很多人权衡再三,觉得这已经是无奈之举。

    因为众多的松鼠皮仅仅是单纯从肉上剥离下来,因皮革太多,皮下的脂肪层都来得及刮掉。这样的皮革在温暖的季节几天之内就会开始腐烂发臭成为无用的秽物,好在现在天寒地冻,皮革冻得坚硬如石板。客观上因为皮革上冻从而起到了一定的冻干作用,皮革失水更耐储了。

    新罗斯堡这里缺乏鞣制皮革的加工条件,加工皮革的老手们都在老家,所必须用的芒硝也是从老家山区的石头堆里开采了。

    非常糟糕的是,新罗斯堡这里最缺的就是石料,附近的区域连一座山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森林和抓不完的松鼠。

    未经芒硝鞣制,天气转暖,所有的皮革就变得一文不值。

    这一切实则都在留里克的算计内,他故意不先说收购皮革之事,再待契约统统签署完毕,按照约定,第一旗队的兄弟们就该收拾行囊坐着驯鹿雪橇去诺夫哥罗德等待春耕了。留里克向他们许诺,今年既然要开展大移民工程,他们的妻子孩子都将登上舰队,从老家杀向诺夫哥罗德一家人团聚。作为丈夫的他们更要在诺夫哥罗德建立新家园,迎来带着细软而来的家眷。

    将打猎取得的财富立刻变成可以轻易携带的银币,这就变得非常重要。

    留里克终于又出来了,他令四个百人队围绕着广场上的夯土台基为中心摆成矩阵队列,如此他的宣讲可以精准地被所有人听到。

    “我听说你们抓到了数量惊人的松鼠,可是这里缺乏足够的买家。现在我来了,我来购买你们全部的松鼠皮以及其他皮革!我现在手里就有现成的银币!就在这里!下午你们拿来皮革,我按照十五张一个银币的价格收购!”

    其他话语留里克无意再说,反正天气转暖后这群不能去西方的战士们也不可能放任皮革腐烂。

    那么说留里克手头真的有大量的现银?

    当然是没有的。装着大量银币的箱子都在罗斯堡老家,留里克在新罗斯堡的确有非常多的财富,便是粮仓里丰盈的燕麦。

    的确有人手头里有一大笔财富,便是亚丝拉琪一家。

    她的父亲老哈拉尔一直在积极复兴家族,亚丝拉琪的磨坊事业为家族的复兴带来新的动力。新罗斯堡最大的皮革买家就是老哈拉尔,他在哥特兰岛就做这种生意,如今不过是重操旧业,只是丧失了太多他因为现实原因,已经不可能短时间处理大量皮革。再说,加工后的皮革还是要卖出去,老哈拉尔不可能消耗掉手头全部的银币去梭哈。即便皮革价格极其低廉,因手头的芒硝耗尽,他宣布停止购买,这就进一步促使市场价下跌。

    他们家族仍有银币,数量还着实不少。

    也许兄弟们手头还有两万张皮革滞销?留里克以王公的身份命令亚丝拉琪拿出十五磅现银,他的确在强迫自己的二嫂做此事。

    不过亚丝拉琪也不算亏,留里克付出了代价,便是许诺拿出一万五千磅的干燥燕麦粒,另有一千磅燕麦粒算是额外的利息。

    燕麦可以过几天再就位,留里克当天就拿到了这比银子。

    下午,又是数以千计的人聚集在丰收广场,他们看到第一旗队的勇士们挑着木杆而来,其上以麻绳捆绑着数量惊人的被冻得硬邦邦的松鼠皮、雪橇皮。

    一手交钱一手那货,人们都看到伟大的罗斯王公在大肆收购皮革,下午的太阳很温柔,围观者亲眼看到那些战士拿着银币笑嘻嘻的脸,还有银币反射的绚烂亮光。

    又不是单纯他们这伙儿人去打猎了,城里定居的早年间来的斯拉夫移民大有人在,大家都是人,和罗斯人混久了,这群斯拉夫人的打猎技术也跟着提高。

    等到傍晚时留里克已经打算收摊了,结果一百多名斯拉夫男人拖曳着自己的雪橇,上面放着一些滞销的五花八门皮革,祈求公爵大发慈悲地收购。

    此事可不在他的意料内,他的侍卫也想代替主子把这些人驱逐。

    倘若真的驱逐他们可是对自己的威望有害。

    留里克即可以斯拉夫语询问:“如果给你们燕麦,你们愿意吗?十磅燕麦兑一枚银币,我制定的兑换原则是公正又稳定的。”

    众人接连点头,急忙将自己的皮革奉上,还笑叹“诸神永远保佑你”。

    留里克预计会收购两万张五花八门的小动物皮革,结果并未达到预期,实则也基本完成。其中的代价可谓非常的低廉,整体消耗掉了这和一万八千磅的燕麦。

    倘若这些皮革全部加工完成,运到丹麦人那里可不得是两银币一张?不!只怕大量皮革进入,当地的皮革市场就乱套了。皆是自己必须低价倾销。

    倾销亦无妨,就算价格跌到一银币对两张皮革,自己仍是大赚一笔。

    这算是王公做奸商吗?留里克可不这么认为,做生意本就是维京人的拿手好戏。他深知自己能从中大赚一笔的核心原因——强大的罗斯舰队的本时空欧洲第一水运能力。

    收购的皮革会随着罗斯海军进入运回老家,短时间内即可鞣制完成,有生之年不再腐朽,成为可裁剪的皮衣材料等。

    物流的效率,决定商业的成败,在这一时代一样通用。

第695章 信使队伍

    一支特别雪橇队突击成立,留里克就从自己麾下的佣兵队里挑出二十人,也从新罗斯堡本地的居民中挑出十人。

    他们有的是来自峡湾的老罗斯人,也有一群来自梅拉伦湖的。

    留里克在自己的行宫中小宴这些即将远行的人们,与他们共食烤鹿肉共饮麦酒。

    他高举着玻璃杯在厅堂里边走边说:“今年我们展开大移民,在那之前必须让故乡的人们都知道此事。等到四月份新罗斯堡的冰雪就融化了,海湾变得适合航行。我们的舰队将以最快速度回到罗斯堡峡湾,我要以最快速度把小麦的种子装运。兄弟们,你们的任务非常重要。我要你们把信件原原本本传到哈罗左森和大商人古尔德的手里。当我抵达墓碑岛的时候,我就要看到大量麦种一定安置好了……”

    他陈述任务的重要意义,描绘出一副铺天盖地金黄麦田的盛况。尤为告诉大家这不是梦幻,只要信息传递的及时,从金秋开始,以后的年月所有人都可以因吃了太多的麦子变成肥硕的象海豹。

    后面的形容词直接把大家逗乐了。

    有喝得微醉的人亮出他那略发黑的牙齿嚷嚷:“大人,我们这是以命相搏!这是寒冷的远征。”

    “哦?这么说有人畏惧吗?”

    “畏惧?我们无所畏惧。”还是此人,“只是这确实有风险……”

    留里克就猜到会有人暗示一些事,这便当众宣布:“你们大可放心。我许你们三十人,将信件和一批货物最快速度带到老家,每人将得到50枚银币。放心,我知道其中的艰难,所以我将赠予你们十五天旅途的食物,以及饲喂驯鹿的燕麦。你们也不要觉得这只是单纯的送信任务,我需要你们的功绩来证明一件事,便是打通一条冬季的冰雪交通线,使得罗斯堡到诺夫哥罗德可以联络。”

    他们听得一知半解,想来这会是伟大的旅行吧。

    王公一向信守诺言,只是报信的任务就能赚到半磅银币,还不必自付伙食费,苦是苦了点,甜头还在后面呢。尤其是佣兵们,他们最清楚为了更大的利益,自己需要在王公面前屡立新功。

    留里克不是乱选人,佣兵中的精悍者有权参与其中。

    新罗斯堡居民中挑选出的男人其实并非强悍,他们倒是对温暖时期的航线了如指掌,即便现在大海冻结,对于线路的把控不用怀疑。他们年轻的时候就随着奥托首次划船到诺夫哥罗德,现在年纪实在大到连加入第二旗队的资格都无了。他们仍有重要的价值,便是老马识途的道理。

    留里克亲自为送信人确定了一条线路,又在纸张上以传统文字写了一些信件。尤其是一份特别的文件是当交给留守总督哈罗左森,便是许其从“国库”里拿出银币支付送信者的报酬,一张纸有了银票的意义。

    他甚至为为雪橇队绘制了地图,波的尼亚湾、芬兰湾、奥兰群岛、大半岛和芬兰之东方之地,都被标注得颇为清晰。

    地图上写上了一些名词,那就是可供雪橇队获得补给的地点。譬如旅途中会遇到的第一个补给点赫尔敏基城(赫尔辛基),只要沿着冰封海岸走,她并不遥远。这条旅途不是沿着冰封海岸无限地走,队伍抵达冰封的奥兰群岛的墓碑岛,一切都会好起来。因为届时继续北上,他们必能遇到一群凿冰钓鱼、抓海豹的高手。

    这不会是孤独的旅途,能一路上遇上一些家乡人,心理上想必也能消弭掉对冰雪、冻死的恐惧。

    气候依旧寒冷,被冰雪覆盖的树枝已经蠢蠢欲动,雪下土地的草籽也要萌发。

    欧洲南部已然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东罗马全境甚至完成了他们的春耕。

    在北欧世界,放眼望去依旧是茫茫积雪,还有那冰封的大海。

    雪橇队领了命令准备出发,他们三十人分坐十辆雪橇,多达四十头驯鹿负责拉动。

    留里克希望他们早点完成任务,在后勤方面可谓下了大本钱,好在新罗斯堡的仓库有足够的物资,足矣应对留里克所需的过分消耗。

    雪橇拉了一大批燕麦,它们是鹿的口粮。

    人的口粮是一大堆混了小麦的燕麦饼、腌制的鹿肉鱼肉干。

    等待他们的事一场长达一千公里的远征,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非常凶险的事。恰是如此,大量的口粮,取火的干燥炭块,可快速搭建帐篷的材料准备得颇为充分。

    最关键的信件放在一个皮箱内,另有一批冻干的松鼠皮作为特别货物也在其列。

    庞大的罗斯舰队主力船只仍受困于冰雪,冰层如枷锁,她们坚定地停泊在冻结的涅瓦河道呢。

    一支小规模的雪橇队准备前进,每辆雪橇都树着一根桅杆,其上插着一面罗斯旗帜。这让队伍显得颇有威风,也保证大家能彼此看到避免走丢,更是可以向沿途的定居点说明自己的身份。

    队伍启程了,在数千人的目送下奔向冰封的芬兰湾。

    留里克携手正妻就站在冰封码头,目送他们逐渐化作冰原上的点。

    人们摘下帽子欢呼,所言仅是祝福的话语。

    “我总感觉冰层快要融化,他们能顺利抵达么?”斯维特兰娜担忧道。

    “他们会的,一定会的。兰娜……”留里克喃喃。

    “唔。”

    “我们也该准备一下,接下来的事要趁早办。我们要赶紧回到诺夫哥罗德,带着大量的移民过去,此事不能拖。”

    更庞大的雪橇队正在筹备中,整个新罗斯堡又热闹起来。

    有些早期移民想要离开这座城市前往更东方的地域,人人都知道诺夫哥罗德有更适合耕种的田地,不过新罗斯堡这里涅瓦河两畔的土地也不算差呀。当移民一无所有时,或是在一个地域落足未稳,再启程前往一个可能更美好的地域定居,心里并不会有多少顾虑,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

    偏偏早期移民开垦了土地并和王公留里克签过了契约,现在还有移民的资格么?

    一旦罗斯人成了农民,他们也无出其右的开始被土地本身所束缚。他们并未丧失开拓进取心,只是没有人会大胆放弃自己主动开辟、耕耘多年的土地,不愿意冒着耽搁耽误农事的风险去新地域耕耘,除非王公给予某种保底。

    留里克偏偏不给老移民保底机制,老移民当然可以自由买卖土地,买家年年缴税即可。只是老移民去了诺夫哥罗德,就不要想着得到开发过的熟田,倒是伐木拓荒开垦新田这种事,留里克自然非常欢迎。

    唯有待在新罗斯堡的全体奥斯塔拉人,他们在女公爵卡洛塔的亲自清点下确定了男女老幼(襁褓的孩子也算)全部的族人数量。

    奥斯塔拉人的确不是过于的了,其中固然有着一批女性族人,更多的是姻亲入赘之男子。

    各个部落的民众往往就不纠结于自己所属于哪个部落,他们连姓氏都没有,能记住自己爷爷奶奶的名字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普通人在艰难的生活,故而没被生活摧垮的都是历练出的强者,客观上使得瓦良格人整体战斗力顽强。如果发现更适宜居住的环境,如若没有什么桎梏羁绊左右于身,拖家带口移民是个好选择。

    近年来斯堪的纳维亚老家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卡洛塔很清楚手下的男人们是一群耶尔马伦人和格兰人。无妨,大家已经全体移居到了比东方之地更加遥远的东方,彼此已经与瑞典脱离了关系,与强悍罗斯的合并亦消弭了所有的被动纷争。

    六百余族人愿意接受卡洛塔的领导,绝不单纯因为她是罗斯王公的女人,还在于她郑重宣布的一件事——她将作为母亲,腹中之子必是男孩。

    人们天然欢迎一个男性的首领,让女性来做首领纯粹是权宜之计,这一点卡洛塔心知肚明。

    “我们将移居到诺夫哥罗德的伊尔门湖的最难,那里的环境酷似我们的故土。那里更加温暖,有丰沛水草可供我们养牛,有肥沃的田地可供我们种麦子种亚麻。那里没有任何危险的敌人,附近的人们都是我们的同盟者。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比起罗斯人,奥斯塔拉人对于安定生活有着最迫切的想往。

    最早移居的那一撮奥斯塔拉家庭开始公开出售自己已开垦的农田,售价即为田地预计五年的麦子产出。这些人并未开垦多大面积的土地,其距离城市也稍远一些。那些田地也不肥沃,麦子产出也不多,也许唯一的优点便是它们整体是集中并连成一片,如此是便于早期移民的耕耘,如今销售出去也很容易。

    预计五年的产出量作为售价,奥斯塔拉人打算全部离开,所开垦土地就要全部卖掉。他们合计开垦了接近十公顷的田地,由于是新田,其公顷产量甚至还没有达到一千五百磅。它们的确还有很大的开发价值,不过奥斯塔拉人给出的价码可是折合近六万磅的燕麦,或是六十磅银币。

    现在这里的普通罗斯移民,他们本就是当年罗斯堡的弱势者,这才有胆子孤注一掷移民。他们的确是弱势,甚至没有享受到这些年来罗斯公国的战争红利,唯有享受到生存安全的红利。

    哪个家庭目前有能力一下子拿出六十磅银币?即便巨量热钱涌入罗斯人社会闹的银子购买力下降,六十磅银币也是彻头彻尾的巨款,这样的价钱基本够造船厂建设一艘完全状态的“墨丘利级风帆驱逐舰”了。

    谁有能力以这样的价码买下这样规模的田地?

    留里克已经给出了第一旗队兄弟们和奥斯塔拉移民的离开时间,届时会有一千多人坐上巨大规模的雪橇队,带着各种细软直奔诺夫哥罗德。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酒足饭饱的留里克正想提前睡觉,卡洛塔抿着嘴匆匆求见。

    侍卫照例通报了一下,一听是卡洛塔,一股尴尬的想法就涌上留里克的心头。

    “兰娜,你瞧。你的姐姐来了,看来今晚……”

    斯维特兰娜心中猛然生出醋意,脸上还是得笑嘻嘻:“我懂。今晚我先回避,我一个人睡也无妨。”

    她站起来就匆匆跑掉了。

    须臾,卡洛塔走近了自己的男人。

    “有大事?”留里克抬起头,先是挪开摆着碎肉的桌案,以布擦干净手,要她坐近自己身边。

    她懂了情,这便奉命而行,不料自己的男人猛地翻身就将自己压住,一只手还娴熟地掀开自己的袍子。

    留里克就带着笑意凝视她的双眼:“出发之前再来一次?我吃了炖熟的鹿血,我浑身都是力气。”

    “别!”

    “唉?怎么了?”

    “我其实……”卡洛塔笑得慈祥,“我已经有了。”

    “我们成功了?!”留里克猛地坐起来,“你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差点做了蠢事。”说罢他又拍打自己的心脏:“估计是个男孩,一定是个男孩!这样就随了你的心意。你……是来特意告诉我这件事的?”

    “是!也不是。”她缓缓爬起身子,拍拍自己的脸颊尽量恢复严肃的表情:“是关于田亩的事情。”

    “哦是诺夫哥罗德那边?那片温润之地是你的,我说到做到。”

    “是新罗斯堡这边,我今天来……就是代表奥斯塔拉男女老幼六百人,给我们的田地寻求一个好买家。”

    (她将手头的田地、大概面积以及开出的价码描述了一番)

    原本卡洛塔觉得自己的男人会非常痛快的统一,不料看到的确实他皱起的眉头。

    “怎么?我给的价钱太高了?”她谨慎地问。

    “并不高。”

    “你怎么就犹豫了呢?如果……你不买,谁能买得起。难道我还要等到罗斯堡的人们前来了再把它们卖出去?留里克,我就求你赶紧买下吧!这样我们的移民也无了后顾之忧。”

    购买奥斯塔拉人新开垦的土地,此事就不在留里克的计划内。理论上自然是王公直辖的土地越多越好,奈何现在的情况颇为特殊。

    留里克想要深耕诺夫哥罗德地区的农田,农业的重心也会放在这里。

    以目前的农业条件,新罗斯堡这里并不适合大力发展农业,发展畜牧业、渔业,乃至是其他的手工业、造船等产业更合适。

    这些是根本的原因,其次留里克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买下这里的田亩可是没有精力耕耘的。

    但是且慢!这里还有很大转机!

    留里克灵机一想,逐渐笑出了声。

    焦急的卡洛塔急忙问:“你想好了?”

    “是想好了。”

    “那么,我何时能拿到银币。”

    “不。”留里克再次看着卡洛塔的眼睛:“我自己不会买。我现在就能给你物色到一个买家。”

    “是谁?”

    “当然是亚丝拉琪。亲爱的,你想复兴你的部族,她想复兴她的家族产业。土地让她买下来,你们都得到了利益。”

    “这样也好。”

    留里克点点头:“如果没有更重要的事,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你的族人们。卡洛塔,看来芙蕾雅回应了你的祈祷,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会动你的身子。你就在诺夫哥罗德的新世界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也好。”卡洛塔笑中带泪,这便站起身,随后拎几块留里克吃剩的肉块塞进嘴里,高高兴兴地跑掉了。

    留里克可算长舒一口气,又咧着嘴嚷道:“你可以出来了。兰娜,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离开。”

    从黑暗之处斯维特兰娜走了出来,非常娴熟地依偎在丈夫身边。

    “你都听到了吧。”

    “是的。”她说,“卡洛塔姐姐终于完成了梦想,我……”

    “几年以内你还是别想了,但雷格拉夫可以交给你抚养。”

    “我?”兰娜吃了一惊睁大清澈的双眼。

    “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生母。你可是我的王后,应该提前学学如何做母亲。等这孩子断了奶,你就养着他。未来他做了麦西亚的王,依旧愿意称呼你是养母。”

    想想可怜的玛丽,可怜的雷格拉夫。一直被娘家人保护得很好的斯维特兰娜想不到还有如王女玛丽般这样可怜的贵族,她丝毫不讨厌玛丽,还打算从她这里学学如何取悦男人。可惜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她动了恻隐之心,同意了这份王命。

第696章 三赢的契约

    去年对卡累利阿战争缴获的驯鹿,于这个冬季基本都运到了新罗斯堡。

    涅瓦河两畔的大量荒滩被积雪覆盖,它们成了极佳的冬季牧鹿之场所。

    总督科努松承担起这份任务,他指派的牧鹿人的最大工作不过是看着这些鹿不走丢而已,任务着实简单,从中获取的利益可是不小。

    各种年龄的鹿近三千头,法理上它们都是留里克的财产。另有数百头鹿是战士们的战利品,它们的处境就五花八门了。

    有的鹿早被宰杀,鹿皮被卖掉,鹿肉进了战士的肚子。

    还有的鹿被居民买走,成为冬季拉雪橇、夏季拉两轮车的畜力。

    有超过五十头鹿被老哈拉尔以先银直接买走,鹿主的罗斯老战士需要银币却不善养鹿,他就拿出银币牵着鹿高兴回家。

    它们是次于矮种马的畜力,有总比没有强。

    老哈拉尔是带着一批家财被迫移居到新罗斯堡,因为自己漂亮的女儿嫁给了罗斯大将,原是被戕害的命运没有了,一批财产以金银的方式保住,丧失的事业也能快速在新世界恢复。

    罗斯人曾是袭击者,而今家族已经是罗斯人的一部分。

    那么说老哈拉尔心中就没有恨么?倘若罗斯大军没有袭击哥特兰岛,自己在岛上还是混得风生水起。

    恨?恨又有什么用。

    哥特兰人与斯韦阿兰人的纷争都是几百年的烂账,只是他根本想不到,斯韦阿兰人中的罗斯人如此强悍。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罗斯人强悍的原因在于他们在英雄的首领带领下走出逼仄之地开始扩张,就好像冬眠许久的熊跳出洞窟觅食了。

    和罗斯王公留里克亲自接触,他就断定此子远胜于其他的维京首领。很多高贵者只在乎自己和家人快活,留里克不然,此子对外是暴君,对内确是圣人,他是矛盾于一身之人。

    现在孙子已经出生了,古斯塔夫已经会走路,这个小子在血统上是半个罗斯人,继承的确是赫罗雷夫家族名号。

    家族后继有人,何况这小子还是罗斯王公的侄儿。

    哥特兰已经消亡,罗斯与斯韦阿兰的瑞典也分裂了,老哈拉尔觉得自己必埋骨这涅瓦河畔,至少在死之前可以看到家族的复兴。

    家族最拿手的皮革生产、交易工作在扩大,新开张的磨坊工作是全新的赚钱门道。

    磨坊要扩建,驱动更多石碾子运动就需要更多的牲畜。不过单纯地加工面粉也就赚一个劳动费,即便把面粉做成了饼子面包,不一样是赚个劳动费?这就是薄利多销的工作,只有靠着规模优势才能赚大钱。

    新罗斯堡的居民就数千人,饼子面包的客户主要就是猎人和渔民,购买优质干粮是为应对不时之需,如若他们觉得自家做的干粮够就不会多买。

    故而最大的订单还是来自于军队。

    老哈拉尔表面不说,他还是觉得女儿大搞磨坊是浪费赚钱效率。倘若那一天罗斯公爵不再远征,磨坊的生意也就萧条下去。这虽然不太可能,可罗斯大军何时远征他们如何判断?

    除非在成本上做出严格的把控,从粮食生产环节就开始入手,譬如得到自己的田地雇人种地做地主。

    老哈拉尔和亚丝拉琪都有得到农田的需求,他们都曾向留里克透露过,也的确蠢蠢欲动了。

    难道农田只能种麦子?麦子哪有种植经济作物来钱快呀?家人与仆人人口并不多,新罗斯堡的粮食供应也很正常,家中缺粮拿钱买就是,有限的精力物力当投入到高附加值的产业上去。为了短时间内富裕,亚丝拉琪可是有着冒险的动机,可以大肆投资等候未来大发横财。

    他们有冒险的本钱和独特的底牌,亚丝拉琪断定留里克可不会坐视自己的家族变穷,大侄子古斯塔夫若是日子过不好,肯定是要帮忙的。

    再说,赫罗雷夫家族搬迁到这里根本就是留里克的命令,家族存在本身对于罗斯还有特殊的意义。

    家族背负了特别的重任,遂当留里克派遣信使要求老哈拉尔和亚丝拉琪父女来行宫开会,这对父女用脚指头想想也猜到所谓何事。

    毕竟这几天奥斯塔拉人嚷嚷这寻找土地买主的事都传开了,终究到处是看戏的人,实在无人可以一口气拿出一笔巨款。

    其实老哈拉尔也不能一口气拿出六十磅银币,只因他与女儿就是在赌命运。金银都变成了实际的货物和不动产,最后一笔流动资金也与留里克最近做了交换。家里还是有些金银储备,却无法支付这笔巨额买地的钱。

    亚丝拉琪挽着父亲的胳膊,两人无人陪同也不需要陪同。甚至是阿里克携佩拉维娜陪同之要求都谢绝了。

    行宫之外站着一些侍卫,偌大的丰收广场依旧白雪皑皑,阳光照在这里非常刺眼。

    空气不再寒冷逼人,世界解冻的时间已经不远。

    庞大的雪橇队和大量驯鹿都将迁移至诺夫哥罗德,热闹一整个冬季的新罗斯堡又将回归她夏季的恬静,除非大军再度集结。

    父女二人坦然地进入宫殿的大堂,留里克不在更合适的“罗斯杜马”议会庭召见他们正是显示自己的态度,二来这的确是一场罗斯顶级贵族参与的小会,其中秘密无需他人知晓。

    卡洛塔已经先来了,随意地侧身坐下。留里克亦是淡然地盘起腿,见老哈拉尔父女进屋就伸手示意。

    老哈拉尔喘着粗气坐下,他还很拘谨:“大人,必是有大事特邀老朽相商。”

    “确有大事。我不客套,你们父女二人都在,我明说吧!就是关于奥斯塔拉人销售他们大概十公顷农田的事,我希望你们的家族作为买主,一口气将之买下。”

    这事说明的突然,父女二人听得真切的同时内心骤然狂喜,不过两位商业老狐狸在面庞上表现得极为淡然。

    结果竟是卡洛塔坐不住了。

    “求求你们,一定要买下我们的地!奥斯塔拉人要在新地方建设新的的家园,我们需要一笔财富作为启动资金。我们几乎一无所有,只有这片开垦过的地。”

    这就是一个买方市场,留里克不惊讶卡洛塔会对客户毕恭毕敬,只是想不到她如此的急迫。

    亚丝拉琪看看卡洛塔再看看留里克,一时间不知所措。

    留里克即可补充:“就是这样,她要卖地,你们卖地,我想对你们双方都是好事吧。”

    亚丝拉琪看看父亲多了眼神,那眼神分明是指出:乖女此事全由你顶多。

    有了父亲的暗示她胆子也打起来:“买地?可以。至少我要知道价码。”

    价码早就传开了,亚丝拉琪这是明知故问。结果正如那些传闻,六十磅银币总价,或是六磅黄金也行。奥斯塔拉的女首领卡洛塔亲自确认了这一无法砍价的价码。

    “你觉得如何?”卡洛塔问。

    “可以。”

    “这是太好了!”卡洛塔激动地坐正了身子,留里克的脸上也露出笑颜。

    “不过!”亚丝拉琪眼角余光扫一下留里克,又郑重地说:“实不相瞒,我手头缺乏现银。既然王公钦定一枚银币兑十磅燕麦,我可以用燕麦支付这笔款项吗?”

    “这……也行。”

    “哦?既然这都可以,如果再是加工好的皮革和布匹呢?卡洛塔妹妹,你要的款项可是六十磅银币!对于王公这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们商人可是一大笔钱。兑换成麦子就是六万磅,足够一艘大船载货了!”

    一时间卡洛塔脑子懵了,竟不知道这位姐姐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留里克也有些懵,他猜到了些什么,又说不上来。

    “亚丝拉琪!”留里克昂首质问:“不要卖关子。既然你答应她了,她交出田地,你拿出钱财或是等价的实物。你究竟要如何?”

    亚丝拉琪流出出遗憾神色:“大人。我可以拿出等价的货物,只是大人你许诺的那些燕麦还没有运到我家的仓库。实际上我家并不存在能一口气装载六万磅麦子的粮仓。至于银币,大抵已经化作了皮革。还有许多银币作为报酬,支付给了建筑工人。再说,我拿出等价货物,我不认为卡洛塔有能力全部带走,即便带走了,他们真的懂得交易将皮革销售出去?”

    根本就听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卡洛塔觉得自己好像被消遣了,也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够聪明。

    留里克倒是听明白了她的暗示:款项可以延期支付,多付出些款项也行。

    延期支付这种交易模式留里克并不陌生,在大电商时代,客户延时付款都是一种常态了。只要彼此互相信任,彼此也都保有信誉,或以某种强制力约定一种信誉,交易就可以继续。

    留里克直问:“你其实是想延期付款,对不对?亚丝拉琪,你绝对是这个意思。”

    “是!既然大人都猜到了。其实……”

    “你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留里克摇摇头。

    “好吧。”亚丝拉琪似乎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我也是为了卡洛塔妹妹和她的族人着想。六十磅银子,如果大人你不出手,想必整个新罗斯堡就只有我的家族有财力出手。我所言都是真的,我的手头缺乏现银,我们还等着大海解冻后,把手头的货物统统卖掉变现呢。卡洛塔妹妹选择了一个不适宜的时间节点出售土地,如果……”

    她开始一对一与卡洛塔讲条件:“土地立刻给我,等到我回收的货款,我不但会把欠款给你,还会给你额外的利息。”

    “利息?是多少?!”卡洛塔不动脑子就问。

    看到自己的这个妻妾对于这场交易太过于单纯优质,留里克看不下去了,他猛拍大腿,当场止住了亚丝拉琪呼之欲出的仅有5%的利率。

    “我决定了!20%的利率。亚丝拉琪,今年收获季之前给她八十磅银币,一枚都不能少。”

    “大人!”亚丝拉琪也吃已经。

    这个利率感情好,卡洛塔这番立刻拍板声称成交,接着一脸笑容。

    亚丝拉琪被突如其来的钦定闹得脑子有些乱,老哈拉尔虽是看戏,现在也绷起脸。

    留里克依旧拍打着大腿:“要不是我的钱都在罗斯堡老家,我就买了、亚丝拉琪,为了奥斯塔拉也是为了罗斯,就请你特别破费一番吧!以后所有的奥斯塔拉人都会念你们的好。”

    可亚丝拉琪只觉得一点虚伪,留里克和卡洛塔亲密无间,他们彼此就是一家人,就仿佛今天的事就是他们夫妻敲诈似的。

    她咬咬牙:“既然是王命,我必须认同。所以我们必须签署契约。”

    既然要立商业契约,口头一说完全不行。

    从诺夫哥罗德携带的大量纸张立刻突显其美妙作用。

    这是亚丝拉琪与卡洛塔的誓约,留里克在一旁充其量算作证明人。

    文件快速签署,文件本身亦被折叠,这一切都看呆了老哈拉尔,他看到了其中的商业价值,更看到了paper甚至改变了生活方式。

    立下书面誓约不是很麻烦的事么?要在合适的木板上刻字,木板必须精心准备一番,之后厚实的木板要被还要好好保存。以羊皮纸这种高贵材料作为契约的载体老哈拉尔也听说过,那是很遥远南方的法兰克人在这么做,但就羊皮纸本身,它的价值就很惊人。

    故而很多商人是不喜欢立下书面契约,其中的确有很严重的承载契约之载体材料的麻烦。大量的商业行为就往往涉及到钱财不能及时到位,亦是自然而然催生出放贷的业务。

    商业契约依靠着双方口头声明,其中的可操作性就太大了,一旦双方对于契约的理解有误,矛盾就因此诞生。在有关钱财、货物归属的问题上,口头契约的模糊性引发事后的械斗,老哈拉尔在旧哥特兰岛的维京商业环境里看得太多了。

    维斯比港成了废墟,全新的瑞典移民取代旧哥特兰人建立新定居点。

    老哈拉尔对那里没什么流连,但商业就是商业,罗斯人与瑞典人这里有着相同乃至更强的商业氛围,现在罗斯王公带来的paper让书面契约的签署变得轻而易举,此物简直就是为商业而生!

    他的格局实在小了一点,然所见之深度也超过了普通商人。

    从性质上来说,亚丝拉琪与卡洛塔涉及的土地交易意义重大。罗斯王公留里克没有这些农田的产权,他作为仲裁者、认证者全程关注了这场交易。

    近十公顷的农田成了老哈拉尔家族的私产,其上种植麦子还是别的经济作物,甚至是抛荒,理论上都是家族自己的事务了。

    但这里是罗斯,留里克不会容得土地乱抛荒。十公顷田地面积很大,其上当种植什么,就算亚丝拉琪拥有了田地也由不得她。

    卡洛塔很满意这比交易,当有折合八十磅银币的财富成为奥斯塔拉人的财产,族人们将依靠它快速发展。亚丝拉琪也不会真的要等到货物卖出后纯以银币还钱,她将首先支付折合二十磅银币的粮食作为首款,后续的六十磅银币尾款就必须是现银。

    两女彼此满意,留里克又发话了:“亚丝拉琪,你现在得了土地。我许可的这比规模很大的土地交易,你们的行为为罗斯开创了一个历史。你来说说,你新得的田地打算种植什么?”

    “大概是麦子吧。”亚丝拉琪知道留里克必有后话等着,回答充满了试探。

    “不好。你不要种麦子。我令你种植亚麻杆。”

    “为何是亚麻?单纯是做布?”

    “也不仅如此。”留里克轻叹一声:“以我的见解,新罗斯堡的涅瓦河两畔还是不适合种麦子。这里适合种些亚麻、苎麻和船缆麻。你的家族既然在哥特兰岛的时候就善于皮革加工,加工的皮革是要做衣服的。既然最终是做衣服,制造麻布不也是高利润?听着!”

    “是。”

    留里克面庞严肃:“是我许可你的家族复兴,我也需要你的家族复兴。我要你大规模种植亚麻,因为我的舰队需要大量的麻绳、布匹,我的舰载武器需要麻绳的扭力。你单纯的种麦子再碾压成粉最后能赚多少钱?你全部种亚麻,有多少我收多少,价格包你满意。为此,我愿意立刻与你在签署一份期货条约。”

    王公在用他的权力主导一场交易,亚丝拉琪知道自己家族的一切其实就捏在这个人的手上。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精明如她便是知道王公的目的就是在东方扶持一个听话的大商人,从而避免西方的大商人古尔德家族一家独大。

    这不,一纸亚麻期货契约快速签署完毕,留里克决定以去年夏季梅拉伦比尔卡集市的亚麻杆价格作为指导价,来收购亚丝拉琪今年土地的预期产出。亚麻杆是一种经济作物,似乎它的唯一用途就是做布,特别的属性就限制了它的销路。倘若没有留里克这个超级收购商,真是十公顷地都种这个,到头来定然血亏。

    故这份纸面契约有了跨时代的先进意义,如果突然跳出来一个很有钱的商人要买下这份契约,留里克也许会加价将至卖出从而立刻套现。

    倘若围绕着这份契约出现了套娃式的购买,单靠出卖契约就是套现的手段,这不是典型的期货交易是什么?郁金香狂热的本质就是一群商人围绕着特殊郁金香球茎购买权的书面契约,对着契约本身进行交易。

    好在罗斯公国现在不存在一个比留里克更富有的商人试图做此事,不可否认,这份契约在性质上打开了局面,罗斯公国已经开始诞生期货交易行为的土壤。

    既然都有书面契约了,亚丝拉琪的头脑里不存在留里克大人存在爽约的可能信。她的脑子一盘算,靠着种植亚麻杆今年定能赚上一大笔,而且还能年年如此。

    一天之内签署了两份契约,三方都能得到各自的利益,不但今年能大赚一笔,对彼此的未来都有长足的积极意义。

    真是三赢的契约。

第697章 回到希望的田野

    在寒冷又平静的表象下,整个世界正在结冻,一些端倪已经显现。

    涅瓦河依旧被冻结,最沉重的驯鹿依旧可在冰层上乱走。

    芬兰湾也是望不到尽头的冰层,似乎春季和这里没了关系。

    春分日就要到了,留里克也是打算就在春分祭祀后离开,日子就定在三月的第二十九天。

    虽然到处是冰,人们开始发现下午变得颇为温暖,木房檐处开始嘀嗒溶雪,再到傍晚又开始凝结,使得第二天的房檐开始出现大量冰凌,以至于有孩子把冰凌当剑嘻嘻哈哈互相打斗。

    斯维特兰娜已经在亲自准备回乡旅途要用到的干粮。她打算亲自煮一些鱼肉,烤制一些燕麦饼。

    灶台就在行宫后院的角落,她无人协助也不希望他人干涉,就在这里挥洒一些汗水,心里很是满意。

    突然,戴着绒帽的留里克寻着香味走了过来。

    “可以安排给仆人做,你没必要亲自上手。”他说。

    兰娜盈盈笑意:“你也没招募几个仆人。再说,按照我们都传统,女人必须做这些。”

    “可你是我的王后。”

    “我更是你的女人。”

    留里克听得满意,走近一瞧,她的确是在熬住一条切断成数片的狗鱼肉排。

    相比于鲈鱼和鲱鱼,新罗斯堡附近的水鱼能钓到的最大的鱼就是狗鱼。此鱼往往长得很大,寿命亦很长。它性子凶猛好似恶犬,是妥妥的食肉鱼,故钓鱼的饵料就是现宰的驯鹿肉,以粗麻绳捆着鱼钩抛下开凿的冰洞,放线到越么三十米等待。

    兰娜一边煮肉一边说:“钓鱼人说冰下水流变湍急了,冰层一定在融化,好在深层水很稳定。大鱼上钩,有二十人合力才把这条大家伙拽上来。”

    留里克仔细瞧瞧,果不其然这就是一道硬菜。

    “你差人买的吗?花了多少钱?”

    “两个银币,最好的鱼肉都在这里。留里克,这鱼肉够我们吃上一周。”

    “是吗?你倒是捡了大便宜。不对,他们是故意廉价出售的。”

    “是的。”她低声笑笑:“因为我是你的女人,他们一听鱼肉会进你的肚子,便有这样的价格。”

    “也好。只是回去的旅途我还是要大大破费一番。”

    “那么你视察的工作如何?他们筹备工作都很顺利?”她问。

    “当然如此。冰层上到处是钓鱼的洞,狗鱼鲈鱼纷纷出水。我也看到了他们大肆制作的雪橇,整体都是非常结实的。积雪覆盖了大量枯黄芦苇,它们割了一些。”

    “芦苇?喂鹿?”

    “正是。不过你也不相信单纯吃草,更庞大的雪橇队的一千多头鹿就能顺利走到诺夫哥罗德吧。”

    “那自是不可能。”她说。

    就是此事让留里克闹心,留里克清叹道:“我完全可以等到冰雪融化再行动。可是那样就耽搁农时了。你看宫殿上的冰凌,大地正在解冻,冰层还能走雪橇的时间已经不多,但大量破损冰层的冰凌能毁坏船只,我也不敢冒险。”

    “是啊……”她继续操持铁叉子翻动鱼肉。

    “马上就是春季祭祀,做完了仪式我们就走。我会拼命给鹿抽鞭子,十天之内我们必须回去。”

    新罗斯堡的确在为一场“冰雪移民行动”做着紧张的筹备。

    合计将有近一千三百人移居诺夫哥罗德,他们的离去不仅仅是自己本身,各种能带走的细软一个不漏地带走。

    第一旗队分战士们身强力壮,他们的家眷清一色都在罗斯堡峡湾老家。他们的家眷将在夏季乘坐大船移民,王公对此做出许诺不说,更将此定位当下的国策,甚至高于对外战争。

    他们冬季狩猎的成功尽化作沉甸甸的银币。他们又制作了一批肉干或是熟肉,还从亚丝拉琪的店铺买下一大批麦饼或干脆是干炒的燕麦粒。几人合伙雇本地人打造雪橇,至于拉雪橇的驯鹿,这个完全不必操心。

    第一旗队没有什么沉重细软,现有的财物干粮就在身上,他们可以无顾虑地跑路。

    奥斯塔拉人是另一支庞大的移民队伍,虽然男女老幼仅有六百余口,手里的细软可是不少。

    那些实际是耶尔马伦人的新奥斯塔拉人,他们千里迢迢奔到涅瓦河口基本完成了越冬,想不到新的移民又要开始了。

    传说那个伊尔门湖与故乡耶尔马伦湖很相似,而且气候更加温润,这若是种上麦子岂不是年年大丰收?

    关于部族在哪里定居,女公爵卡洛塔已经摸清了位置,即便她并没有亲自抵达考察过。

    明日就是春季大祭祀,节日前夕,所有的奥斯塔拉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筹备。

    他们在城墙外的营地即将废弃,旧的棚屋会有怎样的结局,就全看新罗斯堡总督的意愿。

    棚子变成了单纯的棚子,奥斯塔拉人细心地将多有的布头、陶罐都拿走,生活的气息正快速消散。

    与之相对的是大量的橡木雪橇,五花八门的物资尤其是满是粮食的麻袋,雪橇之上装载得满满登登。

    亚丝拉琪自那份契约签订完毕,隔日就把留里克支付的那一大笔麦子转交给了卡洛塔,为此她还多支付了一部分。

    价值相当二十磅银币的麦子大大增加了奥斯塔拉人物资的重量,他们可不觉得货物太多,因为族人现有的粮食已经能保证六百余口子一直吃到明年的收获季,甚至还能有余粮作为明年春耕的种粮。

    他们不过六百余人,成年人才三百余,剩下的都是小孩子。

    雪橇虽是在冰雪上滑动,若是重量太大滑动效果也会糟糕。族人总重并不大,他们的货物远超人的重量。

    “我们要在非常温暖的伊尔门湖南畔建立最好的农场和牧场,我们种麦、种亚麻、养牛、捕鱼,我们会前所未有的富余。”

    卡洛塔描述一副美妙的画面,甚至用传说中的阿斯加德形容它。人们非常相信这个,故而在制作雪橇之际也非常认真。

    部族里的男丁都是来自耶尔马伦部族的农民,同时也都会做木工,会制造一批常用的农具和交通工具。很多人其实在故乡就能过着还可以的日子,他们犯不着冒险大移民。

    但他们曾经落难的妻子一直嚷嚷着回归奥斯塔拉,还有关于罗斯人发现了一片美妙世界的传说,以及罗斯人的确在比尔卡集市出售五花八门的东西,甚至还包括罗斯公爵亲手杀死了丹麦王的这种说法。诸多原因交织在一起,就引得他们铤而走险。

    可是,涅瓦河畔的生活比之故乡也没多大变化呀。

    现在他们已经的骑虎难下,唯有相信新的传说去移民伊尔门湖。

    每个小家庭都有自己的雪橇,每辆雪橇都堆砌了五花八门的货物,并以麻绳扎稳牢。

    他们有多达一百四十辆大大小小雪橇,而今雪橇“大军”已经在营地里集结。

    所有族人簇拥着女首领,夕阳照在卡洛塔洁净的脸,欲听她在出发前来一场激动人心的宣讲。

    这不,卡洛塔已经撕扯起喉咙。

    “雪就要融化了!奥斯塔拉人,我们要进军伊尔门湖,进军湖之南的水泽丰沛之地。那里有条河,当地人叫它洛瓦季河,我们就要在洛瓦季河入湖口建立我们的新奥斯塔拉。

    当地本有别的部族,他们卑鄙地背叛了我们的盟友罗斯公国。我带领了我们的战士参与讨伐,叛逆都被杀死,他们的土地作为战利品成为我们的。

    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男人实际是耶尔马伦人。无妨,你们都是我的族人,你们也是很好的农夫和牧民。我们将得到一大片开垦过的农田,我们只要登陆就能立刻耕种。那里的土地肥沃气候更温暖,我们今年就能收获大量麦子。

    我们现在也有一笔财富,我们要购买一些牛一些鹿,我们繁育牲畜,剥皮做皮衣、挤奶做黄油、做奶酪。我们会在罗斯人的军事保护下做想做的任何事。

    我的肚子了还有一位全新的继承人,他是奥斯塔拉首领的血缘继承者,还是罗斯王公的侄子。

    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

    虽然很多话已经重复了太多,以前不过是大家都口口相传罢了,现在是卡洛塔亲自宣讲意义非常重大。

    奥斯塔拉人在呐喊,引得附近的居民都来围观,接着品头论足。

    有的人不舍,有的看上了他们遗弃的木棚子,不少人也心里痒痒,也想跟着他们一起移民。

    移民可不是乱移民,奥斯塔拉人移民的后顾之忧是不存在的,留里克为之做出了担保,甚至今年的“大移民工程”留里克就是出了血本。这支移民雪橇队已经逼近了到了二百五十辆,他这番可不是只运人员,大量物资更要运。

    尤其是大量的种粮要被运走,这就占据了很多雪橇的载重配额。亦有一些雪橇单纯运输燕麦和打捆的枯草,它们是饲喂驯鹿的饲料。

    留里克调集了一千头鹿,以及少量的马匹。他现在有这样的资本,只是鹿也不是随便选择。

    本地自有与新缴获的鹿,使得新罗斯堡这里出现了一支逼近四千头的庞大鹿群。它们几乎都是罗斯王公的财产,总督克努松有繁育它们的义务,也有从中得到一些利益的资格。

    缴获是鹿群是被卡累利阿人认为选择的,故而雌鹿的数量远超雄鹿。很多母鹿已经大了肚子,它们快要生产了,鹿群也会在今年膨胀到接近五千头。

    还是有一批母鹿因各种原因并未在去年秋季的交合季节完成孕育,它们现在正好是绝佳的使役。这些鹿已经不同于野生的同族,甚至基因已经有了微弱的改变,使得它们更乐于接受人类的饲育与使用,而人类也会用尽方法繁衍鹿群的数量。

    每辆雪橇配鹿四头,有母鹿有雄鹿。驯鹿逊色于马匹,但在耐力上是超越蒙古马的,且耐寒能力极强。

    这些鹿是极佳的冬季生活牲畜,留里克已经摸索出如何很好的使用它们,便是花些本钱使劲喂燕麦。单纯喂燕麦也不行,便是把盐放在手上,这样鹿会拿舌头舔。当队伍开始休息,就解开缰绳看着鹿,它们会就地翻弄雪地吃干草吃苔藓。

    陆路运输远差于水路,尤其是罗斯公国控制的定居点都依傍湖泊河流的状况。奈何农时不能耽误,留里克需要大量的健壮的、对农田和丰收有着极强渴望的男人,他需要第一旗队的兄弟挥洒汗水。更重要的便是小麦种粮,即便现在只能种植一公顷多些。

    他希望故乡的大海结冻后,故乡的族人严格执行命令,新的大船载着巨量小麦以最短时间一路远征到诺夫哥罗德,使得能够赶在春耕的尾巴把地种上。仿若这会是一场失败,那也无妨,故意空的土地立刻抢种蔬菜或是麻杆也行。

    奥斯塔拉人的“移民誓师大会”搞得很热闹,留里克派去的人回来如实做出汇报。

    他非常满意,最让人担心的奥斯塔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差明日的祭祀定人心了!

    既然这是维京人的大移民,供奉的就得是维京的人神祇。

    早年派驻到新罗斯堡的祭司躲过了老家的“为维利亚殉葬”事件。她们是老祭司团体的遗存,自知觊觎最高权力是自寻死路,这便故意过清贫的日子单纯做祭司。

    不过新罗斯堡的居民对几名祭司谈不上多崇拜,新这几个女祭司,还不是信仰留里克本人,那位英雄的少年分明是摸得着看得见的神。

    留里克的确给族人和后入伙者带来福利,他“神子”的身份也因此进一步巩固。

    某种意义上他的确成了天子,是凡人与阿斯加德诸神交流的媒介。

    这不,春季的祭祀整个新罗斯堡的人们都出动了。

    罗斯已经移风易俗,要有石船祭坛宰鹿宰牛,更要燃起一座火塔。这样维京人和斯拉夫人,乃至是芬兰人都会高兴。

    他亲自宰了一头雄鹿,女祭司剖肝欢呼吉祥。这场祭祀主祭弗雷和芙蕾雅,最后再祭奥丁。等到火塔燃起来,等于是祭了斯拉夫的火之大神庇隆。

    所有人在欢呼,享受着火焰散布的温暖,就仿佛沐浴在初夏的阳光下。

    祭祀取得巨大成功,过了祭司春天就到,冰雪很快就要融化殆尽。

    对移民之旅本身非常担心的人都安定了心,祭司和王公不会骗人,诸神已经许诺大家平安抵达诺夫哥罗德。

    约定的日子已经到了!

    人们美美的休息了一夜,次日天明,金光撒在冰雪大地。

    “多美的景象呀!”留里克眺望远方,看向东方也看向西方。

    斯维特兰娜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她摘下围巾,不禁看向太阳。

    “留里克,我们就要出发,我看到人们已经集结了。”

    “的确。哦,我哥来了。”

    阿里克踏着自信步伐而来,他吃了麦饼又吃了烤鱼,一肚子的食物整个人充满力量。

    “第一旗队准备完毕,你要带着大家行动。拜我二媳妇的能力,兄弟们现在不缺吃的。”

    留里克点点头:“大嫂和阿斯卡德也要出发吧。”

    “那是自然。看来我的三儿子要在诺夫哥罗德出生了。我要叫他基尔。”

    “果然是儿子,万一是女儿?”留里克吃了一惊又问。

    “必然是儿子,芙蕾雅给我托梦了。我的儿子会立下很大功绩。”

    “是。的确是很大的功绩。”

    “哦?这么说你还能看到你侄儿的命运?”阿里克笑问。

    “是吧,毕竟是咱们家族的孩子。你去通知兄弟们把旗帜全都亮出来。我也不敢肯定洛基会不会中途恶作剧,当心突然的风雪,所有雪橇挂旗帜,保证没有人掉队。”

    “好决定,我这就安排。”

    留里克与阿里克、卡洛塔交谈几句,又拜别总督科努松。

    庞大的队伍旌旗猎猎,他们虽是移民,实则也是一支北欧的强力的军事力量。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武装移民,接受罗斯王公的直接指挥。

    牛角号接连吹响,又有皮鼓猛敲。

    移民行动开始了,驯鹿拉动雪橇开始在冰封且平整的涅瓦河冰层上进发。在留里克的身后是二百余大大小小雪橇,人们热情洋溢行进在通向幸福分冰雪之路。

    他们顺利走过涅瓦河进入拉多加湖,继续在冰封湖面前进。明眼人看得出湖冰变薄,遂为了避免危险,当雪橇队进入沃尔霍夫河,他们清一色在河之左岸前进,只为直接抵达诺夫哥罗德。

    斯维特兰娜敏锐地注意到河的变化:“留里克你看,冰上有裂缝。”

    “看来沃尔霍夫河即将结冻。”

    “是啊,比以往解冻还晚了些,看来今年春耕可能要推迟。”

    兰娜说得很平常,留里克却感觉一丝恐惧。这个时代气候的确在逐渐变冷,大家存在于欧洲的一个小型冰期的过程中。

    北欧整体都是不适合耕种的,没有现代农业技术加持基本玩不转。诺夫哥罗德和更难的区域,来自黑海的暖风能贯穿整片地域。

    东欧的农业会有长足发展,罗斯的大移民需要抢占这里的土地。

    这一路平安到几乎无聊,洛基神没有添乱。大地的确在解冻,每个下午,移民队伍都发现存在融冰的情况。甚至有人看到了草芽冲破积雪,看到枯枝开始发芽。

    队伍一走就是整个白天,驯鹿群大量消耗燕麦,留里克消耗得起,保证了自己能在八天时间硬是坐雪橇抵达诺夫哥罗德。

    森突然消失,前面豁然开朗!

    积雪下就是诺夫哥罗德的田地,河畔出出现了一座城市!

    是塔楼是围墙!

    终于到目的地了!

    留里克拿过鞭子,对着鹿猛抽。一路慢走的鹿开始加速,继而引得整个队伍狂奔。

    罗斯旗帜、奥斯塔拉旗帜剧烈震颤,人们欢呼鹿在狂飙,浩荡队伍终于抵达这片幸福之地,回到这片希望的田野。

第698章 农神留里克在宣讲

    庞大的队伍抵达诺夫哥罗德已经两天了,城市已经变得极为热闹。

    这是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清晨,哪怕是早起的人都能感觉到春的暖意。

    实则夜里的气温还是降到冰点以下,这就造成每个早晨,家家户户屋檐下惊人的冰凌。

    冰凌是危险的,早起的人会将之打掉,等到太阳升得足够高,木房檐便开始出现涓涓细流。

    整个世界都在解冻,当土地变得足够干燥,春耕也要开始,距离耕作已经不剩多少时间。

    这些日子留里克觉得自己就是那生产队的驴子。要忙于耕种,忙于组织移民,还要算计着时间与气候

    他在新罗斯堡压根没待几天,这番又回到了诺夫哥罗德,回到这里的议会庭。

    留里克坐于正堂,有权参与会议的人们列坐两侧。

    他们是第一旗队的军官,是几个第二旗队的老家伙,是城里的种田高手兼手艺人。

    老奥托与本地总督梅德韦特皆在,卡洛塔亦在其列。

    今日的会议探讨的都与耕种有关,乍一看去却像是军事会议。

    为这场会议留里克并未做太多准备,倒是确定了一些必做之事,即便是宣讲也是张口就来。

    “看来人都来了,客套的话我不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今天!我们谈的就是耕种大事!今年开始,罗斯的青壮年将带着家眷大规模移民这里。我决定在旧松针庄园那里建造一处新定居点,用以安置移民。第一旗队将优先享有那里的土地,等到雪化了,我们就过去划定各家的田地……”

    留里克这是重复一下政策,好让第一旗队的兄弟们真正做好心理准备。

    他又继续宣讲:“我们罗斯来了就将好好种地。我发现,本地的民众只是自称善于用地,实则只是粗略掌握。你们明明可以高产,糟糕的技术限制了产量。我并不是说罗斯人就善于种地,在我看来,我们所有人过去所认知的种地方法都是落后的。现在不一样了,我将直接干涉你们的耕种行动,让你们的乱撒种子的行为永远终止!”

    大家本觉得留里克就是以此会议重复宣讲些过去已经协商好的事。怎么?他还要教大家种地?

    他是被神祝福的人,应该是从神那里得到种地智慧了吧?果真如此真是大好事。

    话主要是针对白树庄园的,他们就是诺夫哥罗德目前的主要人口。被推选的种地高手进入会场,他们高傲而来,结果被王公直面批驳不懂种地。

    自尊心自是受挫,不过王公应该会传授大家新技能。

    “那么,留里克,你将以怎样的手法指导我们……”里古斯沙哑着声音询问起来。在这里他年纪极大,又是留里克的老丈人,更是土坷垃里滚爬一辈子的老家伙,他的询问代表了所有诺夫哥罗德人。

    留里克伸伸手,让有些躁动的人们安静。

    “多年前,一批曲辕犁运抵这里,你们开始高效犁地,我注意到你们的粮食产量有所提高,但是很有限。近年来更多的农具进入进入这里,情况一直没有打的改变,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存在更好的种植技术与工具。”

    “难道还有更美妙的办法?还有更好的工具?比如让……你带来的鹿拉犁?”里古斯惊异又问。

    “鹿!自然是要拉犁的,它们非常可靠。翻垦土地只是松土,之后播种也有门道。你们过去男人女人甚至孩子,各个抱着装满种子的木盆,排着队在翻垦后的农田乱撒种,这太愚蠢了,你们在严重浪费种子。你们从今年开始不准这样,我要你们把种子播撒成一条又一条的线。”

    播撒成线?为何如此?有何意义?

    留里克以诺斯语、斯拉夫语分别做了描述,大家的疑惑尽在表情上。

    “我就知道你们疑惑,但是这很必要。你们可以这样理解,我们的军队总是排成阵列迎敌,我们的站位很整齐,所以我们总是胜利。反观敌人,总是乱糟糟站成一群,被我们轻易击败。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士兵站得整齐,没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能力。所以我要所有的麦苗如士兵列队,这样就是充分得到太阳的力量。哦对了,恐怕你们到现在也不知道麦子为何而生长。”

    阿里克听了半天,单纯是种地的事情他可是听得枯燥无聊,提及士兵站位这家伙瞬间精神。

    他趁着老弟定神之刻插话:“你说把麦苗像士兵列队,想必从播种就要着手。”

    堂兄的插话整合心意,“对!我计划,当犁头划过一道凹槽,种子就撒在里面,我们垦地松土就同时播种,这会大大节约我们的时间。你们至少都清楚,播种的时间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不能也不敢耽误。”

    这个描述大家都懂,既然翻土播种开始同时进行,也算一个创举,就是直接播种于凹槽,白树庄园民众有了曲辕犁这几年也不曾这么做。

    “你们千万不要觉得把种子播撒,就可以慢慢等待秋季收获。我知道你们最多进行一番锄草,除此外就不怎么打理田地。这些行为是愚蠢的!你们养牛养鸡的时候还要担心家禽家畜是否生病,如种地的时候就忽略秧苗了?你们甚至不知道麦子如何长高如何接穗。”

    说到激动处,他的手指向天空:“太阳赐予我们天空的力量,那是奥丁的化身也是庇隆的化身。是太阳让麦苗成长,如果没有足够的阳光,麦子就要晚抽穗。”

    他又指向大地:“大地之母也有巨大的力量,无论是麦子还是卷心菜,该有亚麻杆,河边的芦苇,到处都是的松树,它们的根茎必须吸收大地的力量。不同地区,大地蕴含的力量也不同,这就是良田与差田的区别。”

    这种神学解释简单粗暴地诠释了麦子为何而生长,之前可从没有人做出这种解释!留里克的身份不一般,大家相信他定是说出了这一切都本源!

    那些种地高手参悟到了阳光、雨水和大地对于麦子成长的影响,结果农庄的祭司没有给予什么解释,说来说去都是“收货多少都看神的意愿”,结果还是成了彻头彻尾的看天吃饭。

    唯有留里克,有史以来做出了一套可以自圆其说的解释。这里面自然有他故意加进去的一些怪力乱神的元素,不过若把所谓“神之力”理解为自然规律,一切也都说得通。

    他们都是纯粹文盲,本地斯拉夫人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可用的文字,最多是一些代表意义的抽象图画。罗斯等瓦良格人使用的北欧卢恩文字已经是高级的,而留里克已经在教育罗斯的崽子们读写拉丁语。

    和他们说根系吸收氮磷钾从而茁壮成长,这就是说天书。

    他自有解释:“我们生而为人,存在本身就得到神的眷顾。既然麦子是得到天空与大地的力量才成熟,我们赖以生存的也是天空大地之力。那么我们的粪便也不是完全的恶臭无用,里面蕴藏了一些力量,它们能够滋养麦苗。”

    这番解释似乎很有道理,只是谈及“粪便”一词,一下子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一个人不慎猜到粪,就会被同伴嘲笑倒霉。现在王公大人居然说粪便还是个宝,真是太荒诞可笑了。

    留里克也不得不面露笑意保持冷静,等着他们逐渐闭嘴。

    “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吃麦子,麦苗吃粪土。还有,腐烂的芦苇也蕴藏了力量,把这些腥臭湖泥弄到田里,麦苗定然长得更好。我们视作臭不可闻的东西,却是麦苗的美餐。你们问问自己,你们能拒绝烤肉吗?”

    有些悟性大的人已经顿悟,譬如卡洛塔,譬如梅德韦特。

    那些种地高手更是头脑风暴,有人直接高兴地站起来:“王公!我明白了!当麦苗排成一条线成长,我们可以自由穿行田地。我们可以淋着一些满是粘稠粪土的桶,把这些……哈哈哈……这些臭烘烘的东西浇在根部。麦子的……嘴巴就能吃掉这些粪土,就能长得更好?”

    可算有人开悟了,留里克大喜过望。

    可这描述也更加滑稽,欢笑声不绝于耳。

    待气氛稍稍稳定,留里克急问:“你说得很对。你叫什么名字!”

    “姆斯季达尔·乌格里维奇。”

    “很好,姆斯季达尔,我现在认得你的脸。等等,我邀请了你们……”留里克再看看这些被邀请来的“种田高手”,他们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本地的木匠。

    他们是公认的种田高手与木匠身份有直接关系,在极度缺乏铁器的时期,他们做的木铲木犁就是本地最好的农具,当然使用效果远逊于罗斯人提供的铁农具。

    “我记得你们都是木匠。姆斯季达尔,会议结束你不能走。你们所有木匠继续留下,我还要你们为我做一些重大的事。”

    能被王公选定,定能立刻得到很大利益。姆斯季达尔也是个半大老头了,他儿子一直为这位年轻的王公战斗,已经赚了不少战利品,结果自己能得更大重用?

    他直呼王公的伟大,笑意不绝又坐下。

    “你们都应该发现这个,整齐的麦苗中间会有很多狭窄过道,你们锄草会非常容易,也不用担心踩坏麦苗,还有播撒粪土也容易。人要喝水,你们的牛羊鸡也要喝水,麦子就更要喝水!我知道你们以前不给麦田浇水,这可不对。不能完全指望降雨,当天气干旱,我们就从湖里取水,保证麦子不缺水。

    我可以向你们许诺,只要按照我们的决议办事的麦田,今年收获季定增产一半!你们会多交税,你们也会得到更多的产出。这样,你们也不用拼命开拓新地,发展现有农田令其增产,是成本最低的手法。”

    留里克说了一大堆,大家完全被他的高深话语唬住了,就仿佛农业之神在向土里刨食的农夫宣讲。

    把一切的收获归结于神灵,这样很愚蠢,他们就信这个,留里克就是将计就计。

    他再重申:“神把智慧降与人间,给予个别人以权力,那就是我。我有责任指导你们探寻被神藏起来的智慧,让大家都生活越来越好。依我看春耕很快就到,只要温暖再持续几天,我们就该播种了。里古斯,你的种粮准备妥当?”

    “妥当。”

    “很好。你们的土地已经测绘完毕,希望你们就按我的方法播种。放心,我将发明一种播种的工具,播种将变成非常轻松的事。”

    播种工具?耳朵敏锐的人都坐正了身子。

    留里克已经从哲学层面解释了一番麦子为何生长如何成熟,理论说得多还得有实践的证明。

    任何的宣讲都不如让农夫直白看到增产,可是他们以前没有新的操作,留里克自知要让他们信任,自己就必须作一场大秀——王公亲耕。

    “我将亲自在旧松针庄园的田地耕种,也在诺夫哥罗德耕种。我会使用全新的工具,犁头翻土,工具令种子播撒到凹槽,最后一种工具再把种子埋起来。”

    这简直的画大饼,众人都在嘀咕这会是怎样的新工具。

    会议终于散去,留里克既然是代表神祇之人,他说按照新方法耕种能高产,此绝非诳语。

    里古斯、梅德韦特高高兴兴走出,父子热议秋季的可能美景,然后急匆匆检查准备好的种粮。

    卡洛塔更是充满希望,她手里就有大量燕麦,还有留里克支援的一小部分小麦(实验作用为主)。她已经听明白了留里克提及的全新种地要素,直接以拉丁词汇将之直接记在纸张上备忘。

    有十多名老农被刻意留下,他们都渴望立刻看到前所未有大丰收的奇迹。

    留里克的确展示了一种奇迹,便是突然拿出一卷纸,摊开就是一种机械的构造图。

    真正的木匠脑子里就能空间作图,即便他们没有接受过训练,这就是经验之堆叠使得他们能直接脑补整套加工工艺。

    留里克这图也不复杂,原则就是对现有曲辕犁的改造。

    犁头之后安装有木制漏斗,有木管直接通向最下方与犁头平行之处,如此麦粒漏出来,正好落在垦土后的凹槽。

    此漏斗后端又有倾斜木杆,连接一个挡板,起到铲子的作用可将土壤拨动遮盖种子。

    它们三者是一体的,整个播种过程乍一看去,不过是人畜合力拉着犁在耕种多年的熟练走过一个又一个折现来回罢了。

    留里克让他们先看图,自己拿着木棍指着图画再宣讲一番。

    他们是种地高手还是木匠,在诺夫哥罗德是妥妥的知识人才,本身就是要牢牢拉拢的精英。

    “我将收拢整个农庄的犁,以及我最近带回来的。我可能会集结一百个曲辕犁,你们都要为它们改造。我知道这对于你们不是大问题,距离冰雪完全融化也有些时间。我不想听到时间太紧完不成这种话,我将支付你们一笔很大的报酬。你们只要完成一只犁的改造,我检查后合格,即可得……五枚银币。想想看,你们都可能得到半磅银币奖励。”

    再多的话根本不用说,留里克提出的报酬惊得他们浑身发抖,加上笑容止不住的脸,这群老家伙仿佛集体羊癫疯。

    犁与播种器联合使用,东方早几百年就在做的,还有灌溉与农家肥的使用,保证了一枚种子换五十枚的大丰收成为可能,不似传统斯拉夫人这里,都九世纪了还是一种换五六子的糟糕产出。

    留里克信心勃勃,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农业之神。这样本地人直接跳过一段漫长农业发展,一下子开始接触到精耕细作技术,即便是学个皮毛也比之前强很多吧。当然这里寒冷的气候注定限制住了增长的上限。

    即便一开始他们学得必然很笨拙,只要开始施行,比之以前也是巨大飞跃。他们过去的农业落后到极点,已经不必担心会失去什么。

    木匠开始行动,就用着留里克提供的一大堆工具。他们叮叮咚咚开始大规模改造曲辕犁,为了银币报酬甚至前所未有挑灯夜战。

    很短的时间内,第一只改造的犁出产了!它结构实则很紧凑,犁头正后方几乎贴着的就是种子的木制“漏嘴儿”,还有木隔板机构控制种子落下的速度。

    由于零件是分开量产制作,木匠们分别制作一种零件,当改造的犁拼装固定好第一只,后面的产品也就源源不断产出。

    虽然还没有大规模实验,留里克再木棚里已经亲自验证它的可靠。

    接下来,就只等着改造的犁全部完成,还有冰雪融化、伊尔门湖彻底解冻、土地重新变得干燥。

    留里克已然成竹在胸。

    他这几天他倒也不是单纯指导工匠们,他特地写了一些文件,合在一起就是一套教罗斯人种地法子的书籍。

    他以卢恩文诺斯语、罗马字母化诺斯语、罗马字母化斯拉夫语和拉丁语写了四份,令妻妾进行抄写以备未来分发。

    这样首先会惠及罗斯移民,大部分人是看得懂卢恩文。至于本地斯拉夫人,斯拉夫旗队的战士们被恶补过一些文字,想来也能看懂。

    当然,他们都看得懂图画!留里克近乎画了一些漫画,实为“农夫耕作图”,令妻妾比葫芦画瓢得临摹。

    这已经是具备《农经》性质的文书,他也再一次感受到他需要一台木活字印刷机了。

第699章 罗斯公国春耕图景

    融雪后的森林里满是泥淖,唯有湖畔周边的平坦地区能快速变得干燥。

    融雪的速度超乎留里克的想象,连续的好天气让夜间的气温也回归冰点之上。

    春季的温暖几天之内就战胜恶寒,伊尔门湖已经解冻,沃尔霍夫冰层变薄又全部破碎,一度被冰封的阿芙罗拉号现在也解冻了。

    这艘老船亏得是橡木船底,她的水线处多了点冰层摩擦的痕迹,她劳苦功高伤痕累累但依旧航行自如。

    当大家看到河面满是流凌,以本地人的传统经验,只要没有降雨,最多七日之后湖畔大量的田地就能耕种。

    一块平地上摆着大量改造后的曲辕犁,看着它们,老里古斯望眼欲穿,迫不及待就想使用。

    这老家伙好奇得像是孩子,犁头没什么稀奇的,他就是关注后面挂载的漏斗状结构。

    “把种子放进去,像是沙漏般慢慢漏下。高明啊!”

    他的赞誉也着实让留里克吃了一惊,便笑嘻嘻道:“的确很像沙漏,既然你们知道沙漏,竟没有人尝试改造过?”

    这话直接把里古斯问懵了。

    就像是蒸汽转轮玩具早就发明了,真的变得蒸汽机则是两千年之后。

    犁后有耧,耧深入土地的漏嘴有可控隔板以调节,末有挡板以盖土。

    这些改造的犁属于整个白树农庄的财产,就如去年对田地情况的测绘与统计,留里克完全知晓了他们的经济结构——最关键的农具大家共用,而耕种秋收也是所有人一拥而上。

    里古斯老头子一个,身份自然也是农庄最高贵的,实则也是一辈子的农民,只是现在风烛残年没有力气割麦了。

    围观的人们意识到它的美妙,随即就商量起春耕计划。

    留里克更是直接以松胶涂抹纸张,将所谓《农经》贴在公开的地方,这样任何懂得其中一种文字的人,都能知晓王公提供的种田法则,接着靠口口相传传播。

    乱撒就是乱播,靠着概率使得基本利用整个农田。

    也许他们该首先升级到点播模式,这样土地利用率更高,却也费体力。新农具的使用将直接升级到条播模式,达成当前技术条件下播种性价比之极值。

    改造了所有的犁,留里克并没有向他们索要“技术费用”,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用在当下必是立竿见影。

    白树庄园的从龙老民众,眼睛是雪亮的,公爵为大家改进农具,给工匠报酬,他是大好人,这样多交些税负也合理吧。

    留里克的确能短时间得到利益,现在他都手里还有多达五十只曲辕犁,其中大部分已经完成改造。

    甚至是卡洛塔的奥斯塔拉队伍手里也有二十只,这是她手里的就没时间加以改造。这都无妨,她的手里已经达到了意义重大的《农经》手抄本,几张纸被麻线串起来简陋装裱为书籍。书是她亲自抄写的,这下其中的内容如思想的钢印深深刻在她的头脑里。

    围墙里的土地已经恢复干燥,周遭的田地进入到相对湿润状态。

    儒略历的四月份伊尔门湖降水是少的,等到五月开始就可能出现暴雨。

    不过这片地域的总体降雨量偏低,有效降水主要集中在儒略历十月初到次年一月,且多以冰雪降下。

    依傍着伊尔门湖、沃尔霍夫河、洛瓦季河和姆斯季河,环伊尔门湖地区纬度虽高,燕麦式农业的确不缺水的滋养。

    连续的好天气下蓄势待发的民众充满信心,为了进一步振奋人心,留里克特地再开上一场会。

    诺夫哥罗德罗斯杜马内人头攒动,二百多人聚集其中,他们是本地农夫,是第一批罗斯永久移民和奥斯塔拉人代表们。

    他们保持安静,倾听王公的决议。

    “按照计划,我们两日之后就要开始春耕。这是所有瓦良格人与所有斯拉夫人联合行动的大事!我们现在有最好的农具,最有智慧的耕种方法。现在湖畔田地回归干燥,我们要赶在这温暖无雨的时期完成任务。

    我们将在不同的地域开始行动,按照之前的计划办事。朋友们,我将和我的妻子在城边的一块田亲耕,我将亲自做一位农夫,今年秋季我将吃到自己种的麦子。”

    王公这么描述种斯拉夫人听得真是心里舒坦,他们觉得留里克与自己变成了一路人,也许他亲自耕种收获就知晓农夫的艰辛,也能给予大家更好的策略。

    他话锋一转有看向第一旗队的年轻人,尤其是自己的堂兄阿里克。

    “旧松针庄园附近的那条河叫姆斯季河,我决定按照本地人的说法,把新定居点叫姆斯季斯克。”

    阿里克乐乐呵呵:“那么按照咱们的说法,就叫姆斯季斯塔德。一个名字的事,无妨。”

    “很好。哥,你就按照我提供的办法耕种。我会差遣我的妻妾们过去帮助你,按照契约划定土地。种粮的事我也都准备好了。”

    “甚好。只是那里必然还有一大片土地,你不会真的让它抛荒?我其实很担心那件事……”

    “故乡的运小麦种粮的船只?无妨,暂时就让多出的地抛荒。他们若是延误时间,我就种植洋葱种植麻杆,怎样都不会亏……”

    一来二去他们重申一番种地的计划,话语最后落在了奥斯塔拉人这里。

    虽然卡洛塔是自己的妻妾,但她也是位高阶首领。

    对于他们留里克担心也不担心,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这便最后慰问:“卡洛塔,我会用船把你们运到洛瓦季河入湖口,会送你五百头驯鹿,你们要自由的发展。如果有需要,就来湖的北岸求助。”

    她点点头,感动的泪水都落下了。

    按照斯拉夫人的礼仪,大量人群向着湖畔聚集。

    恢复航行的阿芙罗拉号为首的小舰队率先前进,她是最大的船,为所有划桨长船拖曳。她的船舱里塞满了燕麦,这些皆是种粮。

    留里克先他人一步抵达了约定的湖岸,携众妻妾顺着绳网下小船完成登陆。

    曾是银光素裹的世界已经恢复墨绿,仔细去看,那些树枝都在奋力吐芽。

    再看看土地,青草皆已萌发。

    一大片黑暗区域眼前尽显。

    “这就是之前的祭坛,火塔成了一地的黑炭!”斯维特兰娜颇为吃惊这祭祀后的奇特痕迹,随口又问:“我们这次还要树立火塔?”

    “这倒不必,我们这次算是例行公事。”

    一些特定的时间节点和大事件前夕当祭祀以定人心,白树庄园年年都要祭祀春神农神。本地的祭司并没有描述一个明确的神祇形象,外来的罗斯人可是提供了实实在在的神祇。

    留里克要在这里祭祀弗雷佳,传说他是掌管劳动生产之神,祭祀正当时。

    这几乎是所有瓦良格人独享的祭祀活动,本地区所有说着诺斯语的人口以各种形式纷至沓来。

    祭祀在热闹分氛围中进行,留里克的妻妾们一身素服,戴着新绿的枝芽头冠。一把燕麦粒被埋入祭坛中,成为仪式的关键。

    “诸神保佑我们!弗雷佳神庇护我们!罗斯人站在了这里,请赐予我们大丰收……”

    海洋上驰骋的凶悍战士将化作扛镰刀的农夫,他们绝非放弃了过去的勇武,而是在固有的勇武基础上增加了新技能。

    合计一千多名的首批瓦良格定居完成了祭祀,而散落在湖畔的各个斯拉夫农庄,也在做着他们的春祭活动。

    人群开始散去,他们带着行李奔向不同的区域。第一旗队的男人们在阿里克的带领下奔向旧松针庄园,留里克派遣妻妾构成的测绘队伍,带着那些契约文件和测量工具,于播种的同时划定各家各户的天地。

    诺夫哥罗德所有的船只都被集结起来,卡洛塔的奥斯塔拉人带着各宗细软乘船奔向大湖之南的洛瓦季河,新奥斯塔拉正式开始她的建设。

    一副庞大、欣欣向荣的春耕图景已经展现。

    整个诺夫哥罗德忙碌起来,全新农具立刻投入使用。

    城市又基本成了白树庄园民众的城市,这种情况会很快随着大量罗斯人移民而大大改变。

    一片纯属于里古斯家族的私田被留里克看中,它不过是一片长宽各折合约20米的田地。

    这就是他选定的亲耕之地,面积不大,意义最为重要。

    留里克就是要招摇得展示他在亲自耕耘,向所有知情者表明自己所言非虚,乃至变成一年又一年都保留的大戏。

    这就是皇帝的“两亩三分田”,皇帝亲耕以向农民为主的臣民表示君主对农业的重视。

    一根麻绳抗在肩头,留里克踩着靴子踏在土地间。

    他的一批卫士在田埂处把守恍若站立的树桩,他们被命令单纯站立,不可帮助主人做任何事,同样也是阻止围观者踏入田地。

    绳索连着犁,留里克实实在在成了一头公牛。

    斯维特兰娜的发辫盘在头上,又以头巾包住整个头。她一身干练瓦良格人打扮,双手扶着的却是犁的把手。

    犁后之耧装满了小麦粒,又一根麻绳被她攥在手,以此掌控播种速率。

    “留里克,很多人在围观,我们至于这样吗?你是王公,也许用不着亲自拉犁。”她实在不忍心,觉得自己尊贵的男人是在围观农夫农妇面前出糗。

    留里克咬咬牙:“无妨,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我要发力了!兰娜,控制好器械!”

    这是留里克首次亲耕,亦是斯维特兰娜人生的第一次。她是被保护很好的女孩,过去的年月她被家人禁止做劳累的春耕秋获,这一切自有其父的用意。

    既然老奥托在小女儿还是襁褓时就透露此女当为独子正妻,里古斯就刻意培养女儿做个最好的斯拉夫女人。她可谓成了个细皮嫩肉的人,和本地的农民子女真是差别太大。

    里古斯和妻子都拄着木杖在田埂外围观,心里真棒也是滋味。

    “最终,我们的女儿还是在种地,留里克那孩子看来是真的喜欢种地。这么多年我们培养女儿似乎是多此一举。”

    妻子的疑惑直接被里古斯驳斥:“你懂什么!留里克这是在表演,他的确重视种地,却不可能一直种地。他是王公,要做的事太多了。”

    “我是说我们的女儿。”

    “我都知道。倘若她不是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何能得到现在的地位?我敢说他们把这片地种上了种子,搭理田地的事还是我们的。”

    里古斯的描述非常透彻,他的耳朵已经听到众多围观者的窃窃私语,所听见的几乎都是褒奖王公的声音。

    犁头横扫开发过的熟田,垦出的松软沟壑里瞬间落下了来自不列颠的耐寒种小麦粒。

    留里克向前挺着身躯,他健壮的双腿奋力蹬地,整个犁在兰娜的操纵下稳素前进。

    他完全可以选择用鹿来耕地,被驯养的驯鹿能温顺拉雪橇,拉犁亦是好手。他刻意,但那样做就不算好好作秀了。

    不远处的老奥托换上了战士的着装,如今的他已经老得不能战斗,他扶着自己的长剑如神像矗立,目视儿子的努力。

    一条条沟壑被垦出,种子播下,沟壑又被瞬间填平,只留下表层的一些痕迹。

    没有任何人帮助这对夫妻,留里克更禁止任何的帮助。他与兰娜根本没有休息,而代价便是即将结束时的气喘吁吁。

    兰娜急眼了:“留里克!你太累了,要不休息一下。”

    “不碍事!”他奋力吼出:“打仗比这更加劳累,我可以坚持。”

    话是如此,因为过于短促的剧烈体力劳动,留里克完成了工作,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跌倒。

    他憋红着脸踉跄跑到田埂,约翰英瓦尔和那些老家带来的女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蜂蜜水。

    他抱着摊子就猛灌温热的蜜水,众人也看清他那被汗水浸湿的素白麻布衬衫,眼睛敏锐的人更看到他被麻绳勒出血痕的肩膀和胳膊。

    年轻的王公竟有马的力量?

    围观的妇女们捂着嘴巴,男人们嗡嗡热议。

    自己的宝贝女婿、伟大的王公因劳累憋红了脸,里古斯拄着拐匆匆冲归来。

    他看着以笑容掩盖疲乏的留里克,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而老脸确实在颤抖。

    “王公!你……成功了。”里古斯半天憋出话。

    须臾,奥托打起精神,带着一众老战士,带着旧时代的厚重感走上千。

    一只打手盖在留里克湿润的头顶,另一只手盖在斯维特兰娜湿漉的头巾。

    奥托发话了:“这……就是你们亲自对神的祭祀吗?”

    “是。”留里克笑容不减,“诸神是公正的,他们看到了我的努力,一定会给予我们丰收。”

    这是一个美好的期许,奥托是相信诸神的,只是不能确定诸神对罗斯人大规模种地的态度。

    勇敢的战士在做农夫,这真的合适吗?倘若大家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导致武备废弛,战士也就丧失战士之魂,那是会被诸神抛弃的。

    这就是命运吧!至少罗斯掌控了丰收的土地,以后永远可以敞开胃口吃饭了。

    奥托看到了儿子媳妇的表现,他们不仅是对诸神诉说,更是在向被征服的斯拉夫人表演。

    他有很多话语,现在尽化作双手狠狠赶在两人头顶之举,那下压的力量是这位老战士的信仰,亦是代表了千言万语。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留里克亲自做出示范,王公亲耕之田已经播下伺机萌发的麦种。

    整个环伊尔门湖的农田都在耕种,第一旗队获得的土地最为热闹。

    为了得到丰饶的土地,罗斯年轻战士的剑历尽敌人的血,如今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土地。

    不同于斯拉夫人的社群,罗斯人的社会已经完成了基本变革,他们在故乡以小家庭的形式捕鱼,而今也会以小农之姿照看自己的田地。经济生活上如此,不过大家共同生活惯了,而今聚族而居依旧是互相帮助。

    他们是目前最强壮的罗斯男子,一些人的父亲是第二旗队的战士,七百名男人不仅要划定自家田地、操持农具播种,还要伐木建设新房舍,以安置即将抵达的女眷孩子们。

    一座名叫姆斯季斯克的城市在酒松针庄园的废墟上崛起,阿里克作为旗队长,就打算把自己的家搬到这里。

    仅仅一年的时间,旧松针庄园的一万人皆埋在底下,罗斯公国以平叛为名完全占有了这里,开始建造自己的城市耕种自己的田地。

    冰封的世界彻底复苏,种子触土即萌发。

    不过几天的功夫,留里克看到了自己亲耕之田萌发出了绿苗,它绝非杂草而是真真正正的小麦秧苗。

    不仅仅是他的亲耕田,所有播种过的田地仔细看都能发现秧苗之萌动。

    罗斯的首批移民开始看到自己的成果,但春耕是个持续可达大半月的过程。

    以本地人的经验,春耕最晚的时期是在儒略历的五月十五日,过了这个日子就不得播种,哪怕气候已经更加温暖。因为太晚播种,收货季就会撞上霜冻。

    留里克实际给了故乡人足够的时间,就在五月的第五天,两艘没有舷号的大船,在多艘划桨船的牵引下逆风而行,成功冲到了诺夫哥罗德。

    一个里古斯很熟悉的年轻人高高兴兴跳下长船毫无疲态,他不是别人,正是铁匠卡威!

    还有一个胖子谨慎地顺着大船绳梯笨拙地爬下来,他也不是陌生人,而是大商人古尔德的二儿子蓝狐!这个家伙本该去丹麦海泽比的,出现在这里着实意外。

    他们的抵达着实让留里克惊喜,他们带来的大量小麦更是货真价实的。

    一个渴望领功劳的年轻人带着他的伙计时隔很多年又站在了诺夫哥罗德,他就是探险家斯普优特,从不列颠到这东欧腹地,他就是运输小麦的大英雄亲自向王公述职,期待着王公的重金奖赏。

    现在,留里克大人就站在沃尔霍夫河畔,他的背后就是名为诺夫哥罗德的城市,以及放眼到处都是的农田。

第700章 梦想远大的斯普优特

    码头热热闹闹,来自故乡的访客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任务。

    大半年没见留里克了,铁匠卡威这里有着千言万语。

    他下了船笑嘻嘻走过来,非常随性地拍打起这兄弟的肩膀:“现在的你更强的男人。我听说你要展开大移民,故乡的人们真是太期待了。”

    “是这样吗?”留里克心情颇为舒畅:“我想不到你会亲自来。莉莉娅是否也来了。”

    “来了,她还在船上。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关于我们的铁器产量,等等等。还有,你看看这两艘大船,老霍特拉托我给你带个话,要你给这两艘新船取个好名字。”

    “都会解决。”留里克轻轻拨开卡威的手,又以惊异的眼神看向小胖子蓝狐:“你应该去丹麦的,为何出现在这里。是你古尔德的要求?”

    这蓝狐以胖乎乎的手捂住心脏轻轻鞠躬:“是这样。大人,前些日子雪橇队不可思议的出现,我们知晓了很多。既然您有大量的皮革需要销售,想必这定是我的任务。”

    蓝狐的描述与留里克的想法真是不谋而合,他一拍大腿盛赞:“古尔德真是懂我。对!我应该把大量松鼠皮现在就装船,你载着它们直接运到丹麦给我卖掉。哈哈,我现在已经不再看中梅拉伦的市场了。你会比你大哥做得更好。”

    一个很大的机遇摆在面前,蓝狐猛地睁大眼睛,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这便连连赞誉:“丹麦人需要五花八门的皮革,我们会大发横财,这全仰赖王公的智慧。哦,还有咱们罗斯兄弟的能力,没有谁比罗斯更善于狩猎。”

    马屁接踵而来拍得人心舒坦,留里克耸耸肩再看向大船:“这是我八八舰队计划的最后两舰,第一次适航就完成了远征?是该取个正式的有意义的名字。”

    虽然名字要有些特别意义,留里克这番也是一拍大腿,取名显得有些仓促。

    八艘同级的仿卡拉维尔式帆船,只是对本时空的人感觉是大船。罗斯现在的物质资源完全可以造出哥德堡号那种千吨排量的可环球航行大帆船,只是造船者还没有足够的技术积累。

    这八艘船还没有资格承载起巨大的名号,她们狭窄的甲板承担不起呀。

    两舰一艘名曰维普斯,一艘名曰熊祭坛。因为她们船壳完成的时候,罗斯大军完成了对拉多加湖北岸的征讨,虽无一举毁灭掉卡累利阿人势力,但整个拉多加湖已经处在罗斯的势力范围中。两舰以这样的名字纪念去年的行动,亦是代表两个定居点。

    两舰绝非只运输了麦子,还有一百余名妇孺乘客以及携带的一批细软。

    卡威这次是拖家带口而来,莉莉娅回到了故乡,她也不得不像其他人那般亲自攀爬绳网,而年幼的儿子库兹涅斯拉夫已经在亲自爬网。这可让看到这一切的老里古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几年功夫自己的大外孙已经充满力量。

    那些操纵雪橇的佣兵以乘船的方式回归,他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也领取到巨额的报酬。

    下船的一百多妇女儿童实际就是第一旗队的家眷,正可谓倘若不是舰队主力都在东方,老家的老罗斯民众就纷纷上船,带着细软移民了,奈何大量的小麦种子堆在船舱,两船不能载运太多人。

    留里克在诺夫哥罗德的罗斯杜马房舍里招待这些远到的贵客。

    他和奥托高兴得笑不拢嘴,其他人的脸上也满是快意。

    卡威注意到,从东南方向划船回来的阿里克,他身上总散发出一丝淡淡的泥土气息,这家伙莫非真在种地?也对,王公的移民计划就是组织大家种地来着,要不然也不会强令斯普优特把从不列颠得到的小麦一股脑再运到这里。

    这不,斯普优特虽本是部族里的普通人,这些年奉命满世界地探索已经成为年轻而不是风尘仆仆的探险家,脸上已经满是阅历的沧桑。他被邀来坐在这里,倾听大人物们侃大山,再伺机汇报自己的见闻。

    看到故乡的年轻人,老奥托又生龙活虎起来。他拍打大腿,以苍老的声音感慨万千:“要想当年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就喜欢上这个温暖的所在。想不到三十年过去了,这里成了我们的归宿。我听说,八十年前咱们罗斯人被梅拉伦湖畔的那群家伙驱逐才不得不躲在峡湾里,前人的英灵都在天上,他们见证了我们的伟大。你们来得真是太好了……”

    老首领在忆往昔,卡威、蓝狐等人陪着笑脸。

    年轻的人们多半无法真切理解罗斯人曾背负的憋屈,他们着眼于未来,这几年来他们所看到的完全是罗斯军队的披荆斩棘,对敌人砍瓜切菜式的打击。

    奥托在兴头上,自顾自会议起过往的峥嵘岁月,留里克这番也就暂时听他感慨了。

    话题终于回到正题。

    奥托说累了留里克接着话茬就把那话儿来说,他直问:“我让老家的哈罗佐夫办事,事情显然已经办好了。船队把小麦送来,这次航行谁是指挥者?卡威,是你?还是你?蓝狐?”

    两人互相看看的同时,斯普优特昂起了头:“大人,我是指挥者。是我去年把小麦拿到并运回峡湾,现在也是我再把小麦运到诺夫哥罗德。”

    仔细看看这位已经不再年轻的年轻人,留里克深表满意。

    “你带来的小麦,究竟有多少?”

    “是!此事我正欲向您如实汇报。”

    斯普优特说得很详细,所谓因为战争的破坏导致的农业受损,诺森布里亚勉强提供了麦子,折合下来就是近三十吨。虽然“命令”是要求留守的总督哈罗左森不要代公爵出售小麦,奈何一旦品尝到小麦的滋味,人们就要疏离燕麦了。一批小麦在“命令”抵达前就销售掉,即便它价格更贵一些,故乡的民众就是优先争购。

    留里克的“钱库”实质赚了一笔,只是现在的他更希望这笔钱还是以小麦粒的形式出现在面前。

    仍有超过十五吨,近乎四万北欧式罗马磅的麦子运抵诺夫哥罗德,它们原封不动保存在粗麻编制的口袋里,暂且整齐堆积在船舱。

    斯普优特以荣誉保证,冰雪与潮湿从未侵扰这些种子,若用它们的播种,必然通通发芽。

    留里克洗耳恭听,四万磅的麦种没有达到他的预期,而诺森布里亚人也实质上的违约了。

    至少情况并不很糟糕,他现在没工夫再兴远征讨伐已经受了重伤了诺森布里亚人,满脑子都是立刻种地。

    “斯普优特,很多人说你是最勇敢的探险家,我看这说法名副其实!”

    “不!您才是最伟大的。”斯普优特急忙恭维。

    “我当然是最伟大的,我也承认你的勇敢。我要在诺夫哥罗德大肆种植小麦,你顺利的为我运来了大量种子。以我现在得到的经验,这些麦粒足够播撒接近两百公顷的田地。”

    田亩的面积对斯普优特过于陌生,王公这么说应该是个很大的面积。

    他便趁机邀起了功劳,直言:“大人,我付出了这么多,应该可以得到一些丰厚的奖赏。”

    “奖赏?当然!”留里克昂起头,笑问:“你要什么?土地?女人?还是钱?”

    “还是给我一笔钱吧。我有女人也有孩子,可我并不善于也不想种地。这些年我亲自看到了广袤的世界,也许我可以走到世界的劲头,我愿意去探索,为了罗斯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话说得大气,一时间留里克都不知如何接话茬。

    “既然你要钱,你需要多少?”

    “就给我十磅银币吧。我要让我的妻儿过上好日子,我要置办些新的衣服新的武器。而且,我还想拥有一条自己的大船。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过分,所以我会竭诚为您服务,为罗斯探索广袤的地域。”

    这家伙的话语深入留里克的脑海,他不禁寻思,这家伙想做德雷克吗?也不对!

    一个膨胀的王国雇佣一些非官方人员为王国开疆拓土,这种事是正常的。留里克记得历史上的罗斯就是雇佣哥萨克为帝国探索远方,脏活累活让探险家干,帝国官方适时地一个又一个追认并接管。

    而那位德雷德,拿着英王的私掠许可证为自己捞金,亦是给国王捞金,从流寇升级为贵族。

    斯普优特这是想做罗斯公国的御用海盗嘛?

    不!罗斯公国目前没必要这么做

    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留里克面前。

    公国这些年急速扩张,而今法理于实质并进的完成了对环伊尔门湖的统治。

    目前公国直接控制累计十二个大小斯拉夫农庄,斯拉夫人口突破两万人。实质大诺夫哥罗德人口可是此五倍以上,甚至大胆估计人口达到二十万也合情理,只是那些人藏了起来,他们的农庄是密林中的孤岛,按照现有的情报,那些人与环湖的主流大农庄交流很有限。

    的确,斯拉夫人的农庄经济是妥妥自给自足的,一个以血缘为纽带的自然村庄苟活于茫茫森林,形成起极为稳定的孤立系统。

    但罗斯来了,他们必须接收全新的时代,结束逼仄的生活。

    命令他们臣服实际很容易,等春耕后原本的计划就是命令总督梅德韦特征服他们收归罗斯统治,只是精确找到就有些麻烦了。

    罗斯亦法理上统治了整个芬兰,苏欧米的那全部的三四万人实质是处于自治状态。上层的统治者是罗斯指派,他们皆是罗斯的仆从。

    目前罗斯公国可被王公直接统治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四万人规模。

    这个数字看似非常庞大,其中的纯粹来自罗斯部族的金发老罗斯人仅占其中的十分之一。罗斯人的北日耳曼血统已经不可逆地大肆融入斯拉夫、芬兰血统,数量惊人的孩子源源不断的诞生。

    快速膨胀的国土面积与少量的人口、连年的战争与老罗斯人的消耗,公国已经到了必须坐下来老老实实消化成果的时刻,变得保守是一种战略,除非敌人亲自入寇。

    留里克暂没有明确回复斯普优特的所求,只是提一嘴经济上的奖励必然是丰厚的。

    广大的领地稀释掉了罗斯的人口,多亏了所有的定居点都是依傍着互相连同的水域、海域,罗斯又有波罗的海第一海军,舰队能使得各地区域彼此相连才避免了分裂。但这次有关小麦的运输因信息传递高延迟率,恶果还是体现在了对今年小麦种植上。

    这次会议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谈及麦种,当叙旧随着太阳落山而结束,从次日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不如种地重要。

    留里克当然还有一些事要和古尔德的次子蓝狐好好说说,甚至还要安排此人完成一些重大任务。

    所有的事都不如抓住春耕的尾巴种小麦重要。

    他在次日清晨,直接乘船于中午漂到了旧松针庄园依旧繁忙的第一旗队的种植、建设现场。

    老罗斯人的年轻劳动力都被命令抵达这里,那一百多名随船而来的妇女孩子也要下船与第一旗队的家人团聚。

    虽然里面有一些孩子,实则已经是半大小子了,他们的确年幼,多年吃着留里克供养的麦子鱼肉,接受着军事训练,就如同初生牛犊,是该把越来越强的力气优先用在耕地播种上。

    卡威将妻儿放在岳父里古斯那里,他雄心勃勃可要操纵自己直接指挥铸造的曲辕犁了。他站在船头,与王公留里克肩并肩。曾经年轻的他故意续上大胡子,即便他可以打磨锋利的小刀将自己浑身毛发刮得赶紧。但长髯妙就妙在此乃对一个有为男人的肯定,这不留里克这小子也在蓄胡。这是卡威想不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圣人,今年不过十四岁怎么都和自己一样高了?这小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果然奥丁一直源源不断赐予力量促进生长?这若是长成巨人就有些糟了。

    北欧的男人基因如此,十四岁正是身体的快速发育期,只要期间吃得好,就必能长出大高个。

    这一点正体现在留里克身上,更体现在故乡的那群崽子上。一大群看似弱不禁风的少男少女,几年的光景,他们都已经变得高达而强壮,这一景象实在是老家的老家伙们始料不及无法理解。实则原因非常简单,罗斯部族老罗斯人的子女都因为王公掏钱管饭这件事纷纷扔给了王公留里克,孩子们近年来天天吃麦子吃肉,天天做着出力气的义务劳动和训练,这样还能瘦弱矮小就太荒谬了。

    卡威的眼神看向远方:“松针庄园已经不复存在了,我看到这里到处都是田地,它们都是咱们的?”

    留里克转瞬即达:“大部分是我们的,一部分则是作为战利品给了同盟者。对了,我只给第一旗队分出了五百公顷地。卡威,你是立下无数功勋的男人,你若是要地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些。”

    “我?你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卡威面色尴尬。

    “当然是认真的。”

    “这……还是算了吧。我是铁匠,我信仰托尔。我宁愿在打铁的事业上更进一步,也不想因为种地让我变得慵懒。”

    “哦?种地让男人变得慵懒,真是奇妙的描述。”

    有些话卡威不敢说,便是所谓“做了农夫会令战士丧失勇士之魂”,这便战术性转移话题。他看到远方一座定居点在形成,伸手便问:“那里是一座新城?是第二座松针庄园?”

    “当然不是!”风声略大,留里克也甩开嗓门,“东北边有一条河,本地人叫它姆斯季河。第一旗队要在河附近建立新的定居点,就叫做姆斯基斯塔德,按照斯拉夫人的说法就是姆斯季斯克!”

    “一个很顺嘴的名字。啊!我还是喜欢这里的田地,比梅拉伦湖畔的那些美妙多了。留里克,感受一下这温暖的湖风,我无比希望今年秋季看看这里的麦浪。”

    “放心,你的梦想会实现的。”

第701章 在姆斯季斯克种下麦酒的希望

    姆斯季斯克如今这是一个正在建设的大农村,因为有了过去的建城经验,这座新型的依傍河流湖泊的城市从建设伊始就不会乱来。

    它还会快速演变成一座城镇,内部将有十字路口丁字路口,民居必然是独门独院,彼此的排布必然是连贯。他们会建设新的木刻楞、新的的仓库,乃至新的旱厕。建立下水道系统还是太超前,不过排水沟是事先挖的,以保证下雨时多余的水直接就近流入姆斯季河。

    湖畔处一座新兴码头正在建设,大量木桩已经深深打在近岸淤泥中,只是还在春耕时期,并无人再在这里劳作。

    岸边还摆着一些故意冲滩的长船,亦有一批本地人的独木舟。

    只要仔细瞧瞧,就能看到田亩上晃动的人影,乃至是运动的鹿。

    两艘大船逼近湖岸才抛锚,她们的球鼻艏都触碰到了淤泥。

    留里克再看卡威:“你要亲自瞧瞧就趁现在。如果决定好了想要一片田地种植就给我说一下,我……要在这地方待上一段时间。”

    “种地的事就算了。我是铁匠不是农夫,我是随手带工具的,兄弟们的铁器若是损坏了,我可以就近修一下。唔,我看这地方缺乏一个铁匠铺。”

    “你还是这样回答?也好,姆斯季斯克当然需要铁匠铺,这下子我过去安排给你的学徒们,他们可以回到家乡劳作了。走,我们下船。”留里克兴致勃勃道。

    岸边应该建起一座木制人力鼠笼吊车,这样靠着杠杆原理就能快速把一袋袋种粮快速卸下。

    留里克可不想全靠着兄弟们的胳膊抛运麻袋,这若是一袋麦子落入湖水,种子被种下,发芽率也是会暴跌的。

    第一旗队的战士们终日劳作,他们获悉一些人的家眷提前归来,整个队伍士气爆棚,这种热情遂投入到城镇的建设与耕种上。

    大船魅影再现湖面,耕种的人们急忙暂停手头的活计,从四面八方涌入修到一半的码头。

    卡威垫着脚尖看到了一个个向自己逼近的人影,那些人的金发在太阳照耀下无比的显眼。

    “哈哈,我们的帮手们来了!”

    随船归来的阿里克更是迫不及待,他拍打老弟留里克的肩膀:“你刚刚抱怨要建设一个起重机,你很快就能见到。”

    第一旗队总是以骁勇善战的战士形象示人,结果现在成了一大群泥腿子。

    留里克赫然注意到有些人被阳光晒出了红脖子,他们纷纷在热烈的阳光下眯着眼,人人穿着都很简单,这若再戴上一顶草帽,岂不是经典的欧洲老农。

    乍一看去,他们血战勇士的锐气已经被身上的尘土所遮盖了。

    而这些“红脖子”,他们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群穿着袍子的妇女谨慎地顺着大船的绳网爬下,许多年幼的孩子也在用胖乎乎的小手攥紧绳索下移。妇女都背着行囊,布条的裤腰带上还挂着一些零零碎碎。

    船只甲板上还有一些以麻绳捆好的皮箱缓慢地吊下,落在准备好接应的小船上。

    妇女孩子正在缓慢地登陆。

    “那是我的女人!那是我的孩子!”

    认出了家眷第一旗队战士奋勇冲上去,喜极而涕跳出没过膝盖湖水,并继续涉水前进与家人相聚。

    数十人看到了自己的家眷,真是不劳留里克督促什么,战士们已经自发地展开接应行动。知道他们的家眷细软能非常顺利地快速登岸,至于大量重量登岸可以稍稍等等。

    本就是伊尔门湖滋养的女儿们,她们曾以为被迫嫁给罗斯人就是一生的背离故乡,这才几年的光景她们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可是,自己站在的湖畔不是属于那个蛮横且强大的松针庄园吗?这里去年发生过一场骇人的大战来着。

    没有战争的痕迹,也没有松针庄园那成片的建筑,有的只是罗斯男人正在开辟的农场、游走的鹿,还有一座正在建设的城市。

    有关松针庄园的终焉她们多少知道一些,由于不曾见过骇人的战后场面无法做出联想,对于那些事她们不了解也本能的不想了解。

    实际呢?巨冢就在不远处,那里也要明显的标志物。

    只有几十个兄弟的女人来了,有的兄弟甚至是两个女人多个孩子。甚至还有的兄弟,他们的母亲也一并前来,与他们的在第二旗队服役的老父亲会和。这就是所谓卖掉故乡的房产,带着细软举家移民。

    这种人行动之果断在留里克看来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征兆,他不禁要再次审视自己关于“安土重迁”的理解,自己的这套东方式家园观念看来对于维京系民众还是不适用,自己的族人们表现得可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果断。

    幸运的几十个兄弟在他们新型的房舍里,与远道而来的家眷共度在新世界定居的第一个夜晚。一个家庭守着一公顷的田地,个人田地的燕麦已经播种完毕,家里又有一大批钱财和余粮,足矣保证一家人平安等到麦收。

    不可能安逸下来的战士还在劳动,他们在伐木建设自家的房子,顺便向森林要土地,开普新的私田。打猎行动也顺道在做,操纵十字弓的他们又开始扫荡森林里乱跳的大红松鼠,王公来得正是时候,一批篝火边烘干的松鼠皮正好直接卖掉。

    如今充满盼头的日子都是拜完美的王公所赐,他们都愿意为王公留里克办事,这不仅仅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在于王公永远是讲信誉的,是一定会给予报酬的。

    一批劳动力被轻易的集结,傍晚时分,三百多名壮汉或是木杆合力扛在肩头,或是背着成捆的麻绳、新编制的藤绳,甚至是驱赶是多头驯鹿拖曳砍伐的大松树杆向码头集结。

    一夜之间,木材与绳索就建设起一座人力吊车。

    自留里克抵达的第二天,数量惊人的麦种,开始经由这吊车的兜网,一兜兜地运到青草萌发的岸上,在被壮汉搬运到双轮手推车上……

    难道种地的事还要人教吗?

    过去的老罗斯人不是不屑于种麦子,而是条件不允许罢了。罗斯堡老家峡湾可以少量种植一些卷心菜和洋葱,虽然突然的寒流可能让几个月的努力前功尽弃。

    第一旗队的年轻人在这里接受了一下白树庄园老农的指导,加之先进的耕播一体化的“傻瓜型”农具,春耕在技术层面上就不是难题,仅仅是体力消耗的问题。

    留里克这番命令自己的妻妾按照契约给第一旗队兄弟们划分的都是妥妥的良田,它们清一色靠近湖边,最是得到湖水渗透的滋润,也能吸收些淤泥养分。还有大量的田地没有分配,除了一批低肥力差田外,就是故意空出来的亟待种植小麦的良田。

    所有的小麦种子一上午就搬运完毕,气喘吁吁的第一旗队战士们又被留里克召集起来。

    众人目光如炬盯着站在一辆手推车上的留里克大人,听其宣讲,希冀趁机再赚上一笔钱钱财。

    “兄弟们!春耕的最后期限就要结束了,我们尚有大量的田地没有播种!你们都分到了的自己的田,也完成了自家的耕种。现在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还有你们的女人孩子,我需要你们的劳动!小麦和燕麦的种地必须全部种完,为了我们秋季的丰收,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你们要注意,我们在征战一场全新的战争,我们要战胜名为饥饿的敌人,为了我们有吃不完的粮食而战!”

    这些话语说得位面太大了,一直有有些空洞。

    留里克转念一想,又带着笑意嚷嚷起来:“兄弟们!你们喜欢喝麦酒喝本人的格瓦斯吗?你们非常喜欢!但是它们需要大量的麦子去酿造。现在为我种地,我将还你们各家各户一桶好喝的麦酒。当然,银币我也会给!”

    他们鲜有喝到饮料的机会,单纯的河水湖水有一种腥味,现在因为王公以往的普及,采菊晒干常备之煮菊花水成为一种常态化饮品。而煮松针水又是另一种传统是饮料,以苦涩感压制腥味。

    遑论何为好饮料,他们首选醇厚的麦酒。而今略有酸甜口味的格瓦斯是另一种选择,其次是高端的蜂蜜酒。

    显然麦酒是一种大家都喜欢性价比极高的饮料,唯一的问题就是原料的匮乏。除非今年这些田地大丰收。

    为了喝酒,为了吃到源源不断的麦子,留里克轻易召集到一批劳动力。

    他现在麾下可不仅仅是第一旗队这些劳动里,这里的的农田一部分还以战利品形式给了盟友农庄,农庄的农夫耕种完毕,闻听王公的田地急需劳动力,图个报酬就纷纷来帮忙了!

    留里克这番的确是有备而来,著名铁匠卡威的到场更是立即搭建最传统的土炉子,修善兄弟们变钝的斧头,乃至把铁铲打造得更锋利,甚至来一出淬火热处理。

    犁后之耧塞满小麦里,众多改造后的犁在多头驯鹿牵引下横扫良田,松软土壤之下被埋入条带状的小麦阵列,其播种之快已经改写了本地的农业。

    旧松针庄园就这本地区规模最大的田亩,且彼此基本都是连贯的。好田种小麦,差田继续种燕麦。

    手头有着足够的种粮,留里克有十足的把握去使用,他这绝非挥霍,看似使用了种粮惊人的种子粮,更先进的播种方式实际比本地人传统高密度撒播的模式节约很多。

    时间不过是儒略历的五月的第十天,整个姆斯季斯克的田地播种宣告胜利完成。

    留里克默认兄弟们和其家眷都没有偷懒,无论男女人人得到两枚银币。

    这笔钱很少不是么?是很少,毕竟留里克许诺过未来还有一桶麦酒呢!

    王公和王后在亲耕,王公的安一群年轻的妻妾的双脚也满是泥土。他们很享受大家一同劳作的乐趣,就像在罗斯堡老家的共同生活,还有在战场上并肩作战,钱财报酬是要有,多少是个意思也行。

    就仿佛是奥丁在庇护信仰他的子民,伊尔门湖地区留里克这番是最后完成春耕的。当大家结束最劳累的工作不过三天,降雨开始了。

    留里克此刻已经回到了诺夫哥罗德城里,一夜之间大地变得湿润,他感觉不到啊寒冷,而是那种醉人的温润。

    这场雨让连续劳作的留里克强行“急刹车”,整整三个月了,他在涅瓦河到伊尔门湖这片很大的区域奔波不止鲜有好好休息,现在他终于可以安静一下,为未来的一些事宜做一些谋划。

    人尽皆知的是关于罗斯公国大移民的行动已经开始,庞大的舰队要在温暖期回到罗斯堡,悠闲自得在诺夫哥罗德和新罗斯堡充当城建劳动力赚钱的水手们又要回归他们的老本行。这只是留里克本人必须参与的行程,那些已经定居下来的第一旗队战士,他们摇身一变也有做回渔民,会在伊尔门湖大肆捞鲈鱼,乃至顺着沃尔霍夫河漂到更大的拉多加湖去钓凶猛而极为肥美巨大的狗鱼。

    在对环境掠夺方面,本地斯拉夫人的行动力可是比不过罗斯人的。

    留里克决意为未来的行动就地召集人手开一个会,尤其是对自己充当田亩测绘员、祭司、造纸劳工的妻妾们下达一系列任务,还有对担任诺夫哥罗德总督的梅德韦特下达明确任务。当然,姆斯季斯克这一快速膨胀的罗斯移民城市按照nordic习惯法施行在阿里克监督下的自治,就像罗斯堡老家的那种生活状态。

    在会议之前,蓝狐这个小胖子高高兴兴地被留里克亲自邀到卧室,对某些事情进行详谈。

    此乃密谈,必是和商业有关的事!一想到自己可以继续发大财,心里别提多快乐。

    其实留里克邀来的也不是单独他一人,而蓝狐也注意到诺夫哥罗德城里一栋独立、不大的木刻楞的正门挂上了一个简陋的碳粉涂黑的十字架。

    约翰英瓦尔,这个与留里克年龄相仿的少年一身黑袍坐在房舍里,留里克许可此人将银制的十字架吊坠公开挂在胸口。

    贵如油的春雨弄得蓝狐浑身有些潮湿,他走进王公的住处,乖巧地脱下皮靴,接着大腹便便赤着肉足走入留里克的房舍。

    “大人!我来赴约了。”他说。

    结果这蓝狐定经验看,想不到王公留里克怀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这个孩子?莫非?

    蓝狐抵达诺夫哥罗德就以商人的视角审视这座城市,他的眼神总在观察一些细节,希望探寻一些商机。他看到了老王公奥托大人一直高高兴兴玩弄着他的大孙女,老王后尼雅却非常奇怪地抱着一个襁褓的婴儿,明显那是一个男婴。

    奇怪的是,他觉得这地方少了些什么,王公一家其乐融融,可到底少了什么他真的说不出来,再仔细看看王公留里克的眉宇间似乎透露着一点遗憾。

    王公是仁慈的,但绝不会乱抱他人的孩子,那么这个婴孩怎么着都得与王公有着血缘关系吧。

    唔?难道他的斯维特兰娜已经给他生下了公国继承人?不能够啊。

第702章 夏季命令

    蓝狐坐下来,问题脱口而出。

    “大人,这个孩子……是谁。”

    “是我的儿子。”留里克言语颇为淡然。

    蓝狐大吃一惊,自感气氛之荒谬,旋即又套起近乎:“王后……”

    “当然不是我的兰娜。玛丽已经死了,难产而死,唯有孩子活了下来。玛丽是麦西亚公主,这孩子有权继承麦西亚王位。”

    “啊?他……是一位高贵的人。不不,他是您的儿子,天生高贵。”话是这么说,蓝狐更加疑惑,这便再问:“难道您招我来,和这个孩子有关系?”

    “有。”留里克目光如炬:“告诉我你在海泽比看到的。我记得你说过,当地兴建起一座修道院。”

    他旋即指指约翰英瓦尔的胸膛:“就像这个吊坠,他们的修道院有这样的标志物。”

    “是十字架,我知道。法兰克人信仰这个,一些萨克森人也相信,你的……那个公主她也信仰这个。”

    留里克点点头:“既然你知晓,事情也就好办了。听着!”

    “是。”

    “你还是要回到海泽比,你要为我销售到大量的松鼠皮。”

    “遵命,这是我分内之事。”

    “报酬少不了你的,当然你要尽量卖出高价,再在当地购买奴隶,和别的东西。你要记得,太奢侈的东西尽量不要买,有益于生活的物资尽量采购,今年秋季这些物资就不要送到罗斯堡,都给我送到东方的这里……”

    留里克描述了很多,诸多的事宜他不相信蓝狐是很好的记下来。

    “不用担心,要你做什么事,不要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写下来。你只要按照文件的要求做即可。”

    “是写在paper上的文件?”蓝狐的心思萌动,突然大胆地探出肥头大耳:“如果我们把paper运到海泽比,我们会发大财。大人,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你以为我不懂?这种好东西只有我在制作,在满足我们自己使用之前我是不会出口赚钱的。放心,我们早晚都会利用它发财,但不是现在。”

    留里克再长出一口气:“你会很好完成商业上的事,这是你的正式。除此外,我要你亲自去找海泽比的修道院。”

    “啊?!为什么?哦,我明白了。您是让我渗透进去,假意信仰他们的神,然后攫取什么利益?”

    蓝狐的描述实在让留里克无语,倒是引得约翰英瓦尔起了兴趣。

    “如果可以,你会接受那些人的信仰?”留里克刻意反问。

    却见这蓝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就信钱,至于死后谁知道呢?”

    就仿佛一个毫无节操的商人坐在自己面前。也是,倘若这家伙只认钱,这个人也就便于掌控。

    “也好。你信什么随你的便,但那个修道院里有我的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大人,您什么时候和那些法兰克僧侣有过交情了?”

    “有!”留里克笑指身边人:“约翰英瓦尔,他就是一个法兰克僧侣。我敢肯定,你见到的海泽比修道院里,那个最大的头目就是埃斯基尔。两年多前这个老家伙来过罗斯堡,他惹恼了我,我就软禁他半年。不过这个人还是可以利用的。”

    蓝狐恍然大悟:“哦?你派我去和此人交涉,做一些秘密的交易?”

    “是!也不是。我要你把约翰英瓦尔带过去,还有我的亲笔信准确送到。信件具体内容我告诉你也无妨。”留里克轻摇怀中的孩子:“他是雷格拉夫,麦西亚王威格拉夫的亲外孙,是王位的继承人。这孩子已经接受了洗礼,我需要的就是让埃斯基尔作保,认可这孩子的教籍,继而得到一些法兰克贵族的承认。你必须清楚,也许你看到那个老家伙其貌不扬,实则也是个大人物。”

    蓝狐瞄了一眼约翰英瓦尔,自信昂起头:“单纯是把这小子送过去不是问题。海泽比是个自由的港口,我无所畏惧,还有老埃里克那个家伙的帮助,我会将事情办好。”

    “你必须办好。啊!”留里克莫名地长叹一声:“我们与丹麦的关系也该调整一下了,我听说有个名叫霍里克·克拉尔松的首领。”

    “是。”王公提及这个名字,蓝狐瞬间紧张起来:“大人,虽然海泽比是自由的。可是我听当地人说,如果这个被放逐的男人卷土重来,商人们就不再有好日子了。此人近年来一直在放出消息要夺回他的地位,此人定会采取行动,此人背后必有法兰克人的势力,我就怕这会威胁到我们的利益。”

    “也许会酿成战争,你在害怕这个?我倒是不怕。不过,我倒是希望和此人交涉一下。”

    “啊?您总不会亲自去海泽比吧。”

    留里克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个霍里克·克拉尔松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得了丹麦王位,也许我可以和他合作。如果他不愿意合作,我就逼他合作。蓝狐兄弟,梅拉伦那边已经不行了,民众成了穷鬼,我们以后不容易再捞到大利益。我们需要丹麦的市场赚大钱,以往的战争状态就必须解除,我们要与可能的新丹麦王合作。我的老罗斯族人很喜欢利益普遍对丹麦人是排斥的,所以我需要你。”

    这话真是醍醐灌顶,任何与商业有关的事都能深深刺激蓝狐的精神,他笑谈:“如果那个男人也有些商人精神一切都会好办。”

    “我就怕那家伙是个冥顽不化的战士,满脑子是战争与征服,就像被我干掉的哈夫根。”

    “唯有这个您完全放心。”

    “何以见得?”留里克不解蓝狐的尬笑问道。

    “丹麦前首领哈拉尔克拉克信了法兰克人的神被众丹麦首领联合驱逐,我听说这个霍里克·克拉尔松是他的侄子,据说在法兰克王手下办事多年,还在弗兰德斯经营自己的产业。此人和那个埃斯基尔有着一样的信仰,绝非一心战争的莽夫。只是他是这样的人,我担心丹麦的首领们还会联合驱逐他。”

    “那我就帮他得位,然后讨要好处。”留里克所言雄心勃勃。

    “如果是这样……大人,我们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丹麦内战的可能性。任何时候,我们都必须保障我们的商业,除非您决定亲自去做丹麦的王。我想,您有这种实力。”

    成为丹麦王?这算什么?留里克听得出这家伙在恭维,只是这个提议他从来是不屑的。王公必须考虑手下民众的态度,大家对于丹麦那海岛无数的地域一直不感兴趣,哪里有东欧这片水草丰美之地有趣?

    蓝狐领取了他的重大任务,只要做好这些,个人的功绩就能盖过大哥。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自己的财富已经超越父亲古尔德的遗产了。

    春雨持续了多日,当天空重新放晴,温润无比的南风横扫翠绿森林,整个东北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蓬勃入夏。

    罗斯人掌控的燕麦和春小麦的生长周期都很短暂,从播种算起,平均110天左右即可收获。环伊尔门湖地区在儒略历四月底播种,遂传统收获季就是在八月上旬。这次大量的小麦播种晚了些,收获季注定延迟到八月底九月初。

    情况并不糟糕,因为瑞典梅拉伦湖年年是这个时间点收获,罗斯移民有心理准备。

    他们不仅对收获有心理准备,对大移民更是做好了准备。

    那些随船冲到诺夫哥罗德的妇女孩子都在描述同一个事实,便是罗斯堡老家的民众跃跃欲试。罗斯本部的人们都有权移民,他们普遍要求搬家,留里克听妇女们的描述,似乎只要自己带着舰队回去,老家人带着行李陆续登船,大移民的事轻易就完成了。

    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很多人是不可以移民的。尤其是当前的时代,虽然罗斯堡那个地方根本不适合耕种,每年都有一半时间被封冻,它倒是有重大经济价值——工业的先驱。

    罗斯堡必须长存,和北方艾隆堡一道成为公国的冶铁中心。那里亦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造船基地,只是造船环境显然比不上新罗斯堡,乃至自己脚下的诺夫哥罗德。以现在的科技条件是难以造太大的传播,建造更多的阿芙罗拉级帆船,完全可在更温暖的、树木极多的伊尔门湖中建设造船码头。

    当然倘若太多人移民东欧,一方是人口大量流失,一方是大量人口进入,太激进的移民对罗斯公国是很大伤害。

    留里克希望求稳,便要组织舰队回到故乡去。

    降雨已经停了,一场关键会议就在城里的罗斯杜马召开。

    这次会议来者很多,环湖的所有斯拉夫农庄的博雅尔贵族齐聚,建设新家园的卡洛塔和阿里克也都到了。本地区的精英齐聚一听,先是叙旧汇报各自的工作,再是听王公留里克的宣讲。

    有关耕田之时已无需多言,那些妻妾构成的测绘队伍在春耕完工后已经坐着船继续去各庄园办事。她们是王公的女人也是大湖的女儿,身边又有佣兵战士保护。她们就代表王公的权威,倘若怠慢了,她们再在王公的床上撒娇抱怨,农庄的灾祸接踵而至。

    留里克昂起下巴大声宣布:“我即将带着舰队回到故乡,很快会有两千人抵达这里!你们这些博雅尔,多年前我们让你们交出一批妇女做我们罗斯人的妻子,我知道你们当然非常不情愿。现在她们即将带着孩子回来,回来就不会再离开。所以我要在湖畔建立新的定居点,除了正在建设的姆斯季斯克,还要更多。所以,你要你们多多砍伐大树,向森林要土地。

    新到的罗斯人将主要击中在诺夫哥罗德和姆斯季斯克,这片湖区人口会越来越稠密,我们的农田也会更多。

    我还将建立永久性的大祭坛,树立黄金神像。我要建立更大的粮仓、更大的城市、更好的码头。还有铁匠铺、皮革作坊和其他的五花八门的作坊……”

    一言以蔽之,留里克希望伊尔门湖区成为远超梅拉伦湖区的经济带,不同于梅拉伦湖,这片湖区将直接由罗斯王公统治,内部的结构更加有秩序。

    一个村子几百号人无法创造多少东西,如果是十多个村子组成一个集团,事情就开始起变化。当多个村庄集团形成一个城市,必然诞生的城市生活将促使一批脱颖而出的人创造更多。

    留里克特别命令总督梅德韦特,此事大家也已提前知晓了。

    “我听说湖泊之外的密林还有大量的村庄,你们这些博雅尔都在这里,那些藏起来的人似乎很好和你们联络,其实明明你们有着共同的先祖。现在一切都变了!梅德韦特,我命令你带领士兵去寻找他们!这是一个命令,找到一个农庄就迫使其臣服,确定其位置和通向农庄的路线,将首领的一个儿子或是女儿带到姆斯季斯克作为人质。”

    梅德韦特自然义不容辞满口答应,他其实知道这种激进手段可能会引得反抗。反抗?反抗就打击!

    这个命令不全是对他下达的,所谓仅靠这梅德韦特一人统兵去茫茫林海搜查,这可得找个天荒地老。

    留里克稍稍改了主意:“所有的博雅尔听令,你们都有义务去寻找藏起来的农庄。你们去寻找,劝说他们臣服,将人质带回来,我会在今年的收获季根据你们的成果,减免你们的赋税。如果你们做得好,我还会给予金钱奖励。”

    还有这种好事?

    很多农庄的居民是不敢深入密林的,首先密林找那些隐藏的农庄是个麻烦事,最大的问题是会遭遇野兽袭击。他们缺乏猎熊经验,恰巧本地区的棕熊是会把人类当做食物。

    王公没有量化描述减免税赋和赏金的数额,大家倒是确信王公会信守诺言。有了可见的赏赐他们就愿意铤而走险,农庄反正过了农忙期,如若组织男人们拿起铁矛合伙去探索,总不至于被熊杀死吧?这若是中途打到了熊,熊肉大家分食,骇人的熊头和宽大皮革卖到罗斯人这里还能赚上一笔呢。

    他们参与这场会议,顺便就把冬季猎到的一些烘干的松鼠皮带过来,商人蓝狐果断就以很低的收购,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博雅尔们使劲拍打胸膛,都在保证会拼了命找到藏起来的人。

    这群家伙态度如此坚定,闹得梅德韦特不得不做出更大的保证。

    这位斯拉夫人里目前少有的体格健硕者做出更大许诺:“我会找到他们,然后把他们的农庄直接迁移到湖畔。我要让他们在湖边开辟新的农田,人口直接接受王公的治理。既然王公需要人手,我想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如若他们不从,我就武力胁迫,敢于反抗就开战!如果杀死一两个藏起来的农庄能震慑藏匿的其他人迫使其合作,我会主动这么做。”

    梅德韦特如此保证,一番话活像是真正的维京人所言。

    果真如此,那么手段确实很粗糙,对于公国是非常必要的。公国需要的就是大量能被直接控制的人口,人口亦是要密集居住,才可能创造更大的财富和更强的综合实力。

    留里克稍稍思考,完全肯定了梅德韦特更激进的计划。

    如此一来,找寻藏起来的村庄、强制性迁移居民就成了诺夫哥罗德方面今夏必做之事。手段的拿捏力度看梅德韦特的意愿,如果这家伙能带着斯拉夫旗队在森林溜达一圈大变活人,即便是变出一万新居民于湖畔,这群新的臣民留里克也是有物质基础供养他们到明年秋收,顺便也收获他们的劳动财富。

第703章 西方的海狼在行动

    庞大的法兰克的分列是注定的,查理曼大帝立下遗嘱,将王国分给三个儿子。奈何两个儿子竟先他而去,唯一健在的嫡出儿子虔诚者路易继承大统。

    路易有三子,洛泰尔、丕平、路德维希。

    王国的分裂有着内部的重大因素,查理曼在世时的疯狂扩张,使得亚琛王城已经难以指挥整个庞大王国。这时候将王国分成数块分给儿子们,想必正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们都得了实惠,想来兄弟们的矛盾就会消弭,再基于血缘的纽带,他们也能共击外敌。

    查理曼已经制定了分裂王国的蓝图,继位的路易在他的三个儿子要求下不得不继续执行。

    长子洛泰尔领最大的领土,是继任的法兰克国王和意大利王。

    次子丕平领阿基坦,为王国南部之王。

    三子路德维希领王国的西方和北方,是巴伐利亚兼萨克森之王。

    虔诚者路易早早定下分裂王国的方案,儿子们已经在各自的领地里过上自己的日子,彼此间的争斗也消退很多。如果一直如此,路易也能以实质上的太上国王之姿平静地过完余生。

    直到那个孩子的出生。

    小儿子查理出生了,老来得子真是人之大幸。一开始,三兄弟不觉得自己的四弟有什么特别的,直到国王老爹心血来潮决意加封老四,原本分给其他儿子的领地要割出部分给查理。

    三个儿子势力的平衡被打破,而父亲亲自撕毁了他定下的分过蓝图,兄弟们的权势被削弱,谁能保证老父亲不会心血来潮继续割土?

    难道小弟还能成为所有人的最大威胁?

    内战重燃,三个儿子囚禁了他们的父亲和小弟查理,彼此间的军队继续开战了。

    为了在战场上捞取更多战果好在谈判桌前有底气,他们竟都在寻找外部的援军。

    却说法兰克王国内战,这与北方的波罗的海世界有何关系?

    关系可就太大了。

    或者说,拉拢丹麦人加入自己的势力增强军力,再不济也可打击其他兄弟的实力。路德维希就是这么做的,他是巴伐利亚和萨克森的王,拉拢丹麦他有文武两套打发。

    埃斯基尔的确是自愿去丹麦和更遥远的地方传播信仰,只是这么做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否则他如何有钱在海泽比建立修道院、养育教育那些奴隶小孩呢?他背后的金主正是尚未称王的王子路德维希。

    如果靠着信仰征服全部的丹麦人,自己摇身一变就成了全丹麦领主,届时再在这里招募一支悍勇大军,横扫兄弟们成为全法兰克之王也不是不可能。路德维希实则非常清楚丹麦人是难以驯服的猛兽,不过只要驯服了就必是战争时的极好佣兵。

    这是一套的“文”的策略,是不能急功近利的。

    基于埃斯基尔传回来的书信,路德维希赫然获悉了“罗斯公国”的存在。

    “一个正在快速崛起的公国,一个非常年轻的公爵,一支令丹麦人束手无策的大军。年轻的罗斯公爵亲手杀死了丹麦王,造成了丹麦的大混乱……”

    信件描述的内容过于离奇,路德维希觉得埃斯基尔就是在吹牛,他还声称在极北的地方传播信仰的工作颇为顺利云云,声称距离感化年轻的罗斯公爵只有一步之遥。

    “呸!这是缺钱了。”

    给埃斯基尔资金这件事路德维希颇为大方,而且他获悉现在的丹麦确实群龙无首,使得曾经不好办的事变得好办起来,就比如海泽比的修道院一切顺利,很多丹麦当地人已经接受了洗礼。

    不过单纯靠着“文”的策略取得胜利还是太慢了。

    这种时候,他麾下的前丹麦首领哈拉尔克拉克主动请缨。

    “给我一支军队,我带着兄弟们回到故乡。你封我做丹麦公爵,我尊你为王,我会令整个丹麦接受洗礼,为你而战。”

    可是哈拉尔克拉克已经上年纪,此人失势后不过是带着几十名亲信做佣兵。路德维希不想用此人,其人在丹麦名声不佳,就算放他回去这在丹麦人看来等同于法兰克的战争行为。

    路德维希的回绝十分果断:“你已经老了,你的侄子霍里克克拉尔松却在弗兰德斯。比起你,他更适合去丹麦做首领,而且他有这样的实力也有这样的意愿。最重要的,我不必多掏一枚银币,只需令北方各个伯爵做出除帮助外的一切支持。”

    的确,哈拉尔克拉克已经老了,一介大领主沦落为佣兵,可悲的晚年竟要默默死去吗?他已经佩戴上了十字架,已经无所谓战士的死法,主子路德维希也给了兜底,便是实在举不动斧头了就去修道院里养老。

    但霍里克年富力强,他的老部下亦是骁勇。他被路德维希册封弗里斯兰伯爵,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册封,除了路德维希没有谁真的把这个名号当回事。

    霍里克的确不是真正的分封贵族,正牌的弗里斯兰伯爵家族安然存在。霍里克的这个“弗里斯兰伯爵”霸占杜里斯特一城,一座曾经再平常不过的滨海小城,而今愣是被经营成一座维京城市,一个海盗们的销赃窝点,这一点自然是路德维希希望看到的。

    因为霍里克这个“御用海盗”,抢劫的很多都是他兄弟洛泰尔的领地,抢掠的财物军需一部分还会上供给主子。

    这个圆脸敦实的年轻人可比他叔父懂事多了。

    不过极为讽刺的是,此人也是一位有教籍的基督徒。

    霍里克渴望带着兄弟们杀回丹麦老家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本来注定是丹麦大王,竟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给法兰克的路德维希王子做有名无实的伯爵,哪里有做丹麦王快意?再说了,丹麦凭什么要接受法兰克的统治?

    有这样的思想并非是其人性格的桀骜不驯,而是三十年前查理曼向北方扩张就要吞并丹麦,法兰克军队对丹麦人滥杀无辜,而邻居萨克森人遭遇到最严重的迫害。恐怖的记忆一直流传,丹麦人无法承认一个投降法兰克人的人做首领,丹麦人渴望复仇,现实地说也是渴望伺机抢劫法兰克人的财富。

    霍里克一直在兢兢业业帮助路德维希打击其兄弟洛泰尔,至于其内心的真正想法,路德维希是不知道。

    关于霍里克即将杀回丹麦的消息早就在流传,可是两年时间任何动手的消息都没有啊?莫非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恐吓?

    他这是在等,等待主子路德维希的许诺,他断定主子不会放过群龙无首的丹麦,倘若要介入自己必会参加。

    他也不敢贸然行动,生怕自己带着兄弟们北上,自己在杜里斯特的财富与人员转头就被路德维希的军队接受。

    这下一份羊皮纸文件快马加鞭送到了沿海的杜里斯特港,圆润的霍里克亲自摊开文件,扫视一番又高高兴兴将之卷起来。

    因为路德维希做出了许诺,会约束军队和下属领主,不干涉他梦寐以求的反攻丹麦的行动。

    一切都准备好了!霍里克缺的就是王子的这个许诺。

    一群盘踞许久的海盗决定离开,本地的弗兰德斯人察觉到了诺曼人的异样,已经在暗暗地庆祝了。

    法兰克大贵族们知道北方的丹麦和一些其他部族,广大的民众却对村庄一天脚程的外部世界毫无认知。

    王国北方的弗兰德斯人早就被扩张的法兰克人统治,他们早已全部皈依,虽然文化习俗语言上和邻居萨克森人非常相似,他们的顺从也是法兰克国王看得见的。

    现在,弗兰德斯(广义荷兰)是路德维希王子的领地。被囚禁的虔诚者路易无法实行任何权力。路德维希就是王国北方与东部边疆的未冕之王。

    一群豢养许久的饿狼终于要开启全新的活动,霍里克的维京军队已经在开动他们的长船,顺着温暖的南方直接北上。

    当路德维希的命令传到霍里克手里的同时,正牌弗兰德斯伯爵、汉堡伯爵、不莱梅伯爵,这些北方大领主得到了这个消息,也接受了非常奇妙的命令。

    大贵族被勒令按兵不动,坐看一定会行动的霍里克带兵杀回丹麦争夺权力。

    无论这是昏招还是妙计,它是离弦之箭,路德维希王子下达政令,他只能向上帝祈祷这位名义上非常虔诚的信徒、流亡多年的丹麦人霍里克,得了大权会继续做一条忠于自己的猎犬。

    杜里斯特港正上演一场大戏,所谓的虔诚的霍里克,居然按照丹麦的礼仪要用奴隶的鲜血血祭奥丁。

    这位圆脸敦实的首领手下有海贼五百,都是群刀口舔血之人,他们攻击的目标主要就是来自洛泰尔王子、丕平王子封地的商船,这种事情自然是路德维希王子大力支持。因地理优势,近年来偷袭不列颠威塞克斯王国的行动也愈发频繁,他们从不列颠岛掳来不少农妇,成了一种玩具。

    五百名频繁展开袭击行动的维京战士于当今时代可畏北欧劲旅,霍里克自然也不是只有这点家底,他毫不犹豫利用本地资源。一些弗兰德斯人、萨克森人、法兰克人加入到他的队伍。

    尤其是萨克森人,这些人已经意识到霍里克首领只是假意改信,此人并没有真的变成法兰克人的狗。

    相当数量的萨克森人渴望摆脱法兰克贵族的控制,他们无法忘记查理曼对族人的故意杀戮。公开的反抗行动已经失败了,大量萨克森人逃过石勒苏益格长城进入丹麦。

    一部分萨克森人获悉被放逐的丹麦贵族霍里克占有了弗兰德斯,这便拖家带口来投诚。

    霍里克轻易招募到高达九百名萨克森战士,因为他公开许诺,自己麾下的萨克森民众可在大业完成之后在丹麦开启新生活。

    至于队伍里还有一小撮法兰克人,那就是纯粹的恶棍,是王国的作奸犯科者,是单纯的盗匪。

    霍里克仗着路德维希王子的庇护一直做御用海盗,其人手下还有另一群强盗部队也属正常。

    一群人盘踞在杜里斯特,苦得附近的弗兰德斯人村庄不但要向正统伯爵缴十一税,还要向霍里克缴更高的贡品。前者会关押不交税者,后者对于不交、拖欠贡品的村庄的办法就是抓人做奴隶。

    这不,一个祭坛就在码头摆起来了。

    明明海风柔和,五个弗兰德斯农民瑟瑟发抖被蒙眼勒令跪下。

    祭坛周围站满了武装起来的男人,他们大规模戴着遮住整张脸的铁皮盔,少数人还有铁环拼成的护颈。

    大量的战士穿戴法兰克风格的甲,便是以本地好得到的牛皮为基底,革化处理后安置铁片,以铆钉固定之。

    这样的铁片皮甲的防御力是凑合的,胜在它的制作成本并不贵,法兰克王国的正规步兵就广泛装备,海贼部队更如此。住在这地方很多年了,一群丹麦落草的流寇也开始法兰克化。

    同样的,他们所谓“诺曼人”的名号也开始向周围地区蔓延,尤其是弗兰德斯人,想到诺曼人就想到海盗和森林强盗。

    长矛、长剑、可投掷手斧与弓矢大量装备,霍里克的维京兄弟们是一支很有用的佣兵。

    只是那些数量更多的萨克森人装备就差了很多,甚至他们才更像是经典的维京人。他们多穿着罩袍,少数人披着牛皮凑合做甲,多数人无甲。他们是一群轻步兵,若有大战可靠人数优势占便宜。

    人数最少的法兰克、弗兰德斯匪徒部队,装备更是五花八门,他们倒有一个好便是无妻无儿,只图自己快活,杀人越货实在心狠手辣。

    这不,当霍里克决定以五个可怜人献祭奥丁,行刑者就是纯粹的法兰克人匪徒。

    毕竟胸口还挂着一只纯银十字架,霍里克有一些畏惧,不敢在这里把事情做绝。但是此番要登陆丹麦,直冲海峡霸主罗巴德部族,控制征服在统御全丹麦,乃至施威于挪威。那里是奥丁的领地,行动必须得到奥丁神的许可!

    圆脸的霍里克高举铁剑,气势汹汹在临时祭坛走动。

    他直接以家乡的丹麦语呐喊:“我们已经受够了!现在所有的条件都成熟,奥丁的勇士们,扬起渡鸦之旗,我带着你们重回丹麦,我们都会变得富有……”

    人们在呐喊欢呼,在敲打自己的圆盾,在拼命地跺脚。

    在极度的聒噪中,霍里克示意准备办事的法兰克匪徒:“奥丁神需要鲜血!行动吧!”

    大斧骤然落下,人头滚滚落地干净利落。

    刀口舔血的狂人们最喜欢这骇人的鲜红,他们的欢呼达到巅峰!

    霍里克集结出一千七百名成年战士,其中不乏百战老海盗。

    令有二百多名少年,他们耳听目染的就是海盗们出海发财的事迹,杜里斯特这里已经没有基督僧侣布道,少年们就觉得外来的霍里克大人是值得信赖的。他们看到的都是大发横财快意恩仇的海盗,这群人日子好不快活,自己也能效仿。

    最后,一支兵力高达两千人的队伍乘坐一百余条长船齐聚海湾。

    一面白布缝抽象渡鸦的旗帜在霍里克旗舰飘扬。

    很多老幼妇孺还留在杜里斯特,强壮男人倾巢出动。霍里克已经想好,事成之后这群主要是萨克森人的妇孺也一并带去丹麦,毕竟这些人已经是自己未来统治的基本盘。

    至于会因此失去杜里斯特港,失去也罢,等到自己把人员物资事后撤走,港口就无所谓了。

    这个港口本就再衰落,等自己恢复了对海泽比的统治,一切都会更好。

    一夜之间,困扰正牌弗兰德斯伯爵的诺曼海盗问题就此结束了?也许是这样。

    伯爵会恪守路德维希王子的命令,伯爵军守着领地按兵不动。他巴不得大海盗霍里克在丹麦被杀,教士倒是希望霍里克取得成功,从而使得全丹麦基督化成为可能。

    各方势力心怀鬼胎,都觉得自己可以利用对方使得自己意愿可以达成,可以攫取到巨大的利益。

    一群西方的海狼直扑丹麦,霍里克气势汹汹,骇人的舰队持续北上。

    出入峡湾进入内河城市汉堡的商船清一色躲藏,汉堡伯爵令商船入港躲避,农民奉命进入城市避难,军队在城外布置摆出防御的架势。

    除此之外伯爵没有再做别的。

    伯爵也不敢保证手握大军的海盗霍里克是否突然做撕咬主人的劣狗,作为军事贵族,防御是必要的。

    伯爵就眼睁睁地看着舰队冲向日德兰半岛最北方,这才长处一口气……

第704章 新的丹麦国王

    一支西方的舰队突然闯入丹麦海峡,渔船又一次想到被可恨罗斯舰只袭击的恐惧。

    渔船们全在回避,它们几乎都是罗巴德部族的船只,渔民们本能地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甚至自己的家也将毁灭。

    他们全力逃命,渔船冲滩后连鱼获也不管了,带着鱼叉斧头立刻冲向村庄……

    罗巴德部族较早地获悉了消息,他们的军队开始集结。

    自部族首领、丹麦大王哈夫根突然战死后,群龙无首丹麦立刻陷入混乱,而最大的罗巴德部族两年多来仍没有选出可以服众的新首领。

    这个部族名义上是一统,实质上已经开始了分崩离析,民众不得不选择跟着某个大家族一起生活,亦或是前往别的地域。

    整个丹麦,曾经被哈夫根以武力和妥协让权凝聚起来的统一王国,如今又恢复了老样子,甚至政治版图更加稀碎。

    这一切,西方的大海贼霍里克并不知道,不过这都无妨。

    要得到丹麦,必须得到最大的罗巴德部族,继而控制海峡对通行船只收取过路费。这是征服第一步,接着控制最大贸易城市海泽比,将丧失二十多年的税收权拿回来。做好这两步,有人口、有军队、有财权,加冕丹麦国王分明易如反掌。当然最终还要得到法兰克路德维希王子的外交认同。

    新丹麦王制定了一套很周密的夺权路线图,计划第一步他正在落实。

    渡鸦旗帜飘扬,圆脸敦实的霍里克乍一看去不像是战士,更想是一位武装商人。

    实在是弗兰德斯地区的伙食太好了,他吃了太多肥绵羊都要成了羊脂球。

    在船上他清楚看到远方的村庄,斗志燃起来了。

    一面蓝纹似剑又似鸢尾旗帜扬起来,霍里克在向他的伙计们发信号,所谓最好战斗准备。

    他并不是真的打算劫掠罗巴德人的大村庄,只是他断定对方可不会乖乖认可自己做王。

    庞大的舰队要抢滩登陆,就算是群龙无首,各大家族也在调兵遣将,要御敌于村庄之外。他们不会逃,战士之魂不允许未战先逃,何况丹麦就这么大,大家一直无路可逃。

    男人女人都拿起来武器,谣言在村庄蔓延。

    “是可恶的罗斯!”

    “杀了我们大王的大恶人来了,罗斯人会杀死我们所有人。”

    “必须抵抗敌人,否则我们都会死。罗斯比瑞典人更加可恨。”

    时至今日,关于罗斯与瑞典分家的消息已经传到丹麦的社会了。彼此都是打斗上百年的老对手了,虽然不知道彼此纷争从何时开始,战争分明是停不下来只能愈演愈烈。

    罗斯虽强,而今兄弟们主场作战总不会吃亏。男人女人和少年孩子齐上阵,靠着绝对的兵力必力压登陆之敌。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

    最先进入海边的上千名罗巴德精锐战士看到了大量登陆敌人,只是眼前的敌人并没有亮起白底蓝纹旗帜。

    他们的确是罗斯人?

    战士们不敢贸然去试探,何况阳光照在登陆者身上剧烈反光,对方就居然大规模着甲,这倒是和罗斯人一样。

    恰是对方大量着铁甲,就更要等到后方军队抵达再言突击。

    再看霍里克这里,大军已经从容不迫登陆了。

    有部将询问主子:“伯爵大人,我们当趁敌人立足维稳发动攻击,一战打服罗巴德人迫期臣服。”

    霍里克再看一眼列阵的对手,摇摇头:“现在叫我国王!”

    “是,国王陛下。”

    “是否突击我自有打算。听着,对面的人未来都是咱们的兄弟,能不开战就不开战。我们等待他们集结,我会说服他们投降。”

    也不知这霍里克从哪里得到的勇气,他离开这片土地都快十年了,曾经的少年已经是个百战老家伙,杀人如麻就是形容他。

    这不,时间持续到下午,罗巴德人最大聚居区所有拿得动斧头的人都到了。

    他们在各家族的带领下缓速进军,这下精神略有萎靡的霍里克军全军振奋。

    “兄弟们听好!没我命令不准主动出击,擅动者绞死!”

    霍里克如此命令,他的部下非常听话。

    见得登陆大军摆出阵列,人群里飘扬一些蓝色调的旗帜,紧张的罗巴德人毫不犹豫联想登陆者就是罗斯人!

    罗巴德人的盾墙开始缓步前进,却见对方一直是按兵不动,随着距离的逼近,其推进速度是越来越慢。

    非常奇怪的是登陆者似乎并不愿意血战一场,当距离足够近,罗巴德人终于看到那些旗帜上似乎画着一只蓝色的三尖鱼叉。

    其实那是抽象的鸢尾花,标志着很多意义。

    罗巴德人全线停止了步伐,大家族在激战开始前控制了战线。

    “是我表现的机会了。”

    霍里克摘下头盔,金发配圆脸,他走出军阵张开双臂,以胸膛面对所有罗巴德人。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矮胖的男人到底是谁?是军队的统帅?

    “罗巴德人!你们的首领出来!”

    霍里克接连叫嚷,他听到对面阵列交头接耳迟迟不见首领觐见谈判。

    他这便又大声呐喊:“我!霍里克·克拉尔松。伟大的高德弗雷大盟主之孙!我带着西方的军队回来了,我就是丹麦之王!”

    霍里克在竭力传递一个消息,自己是高德弗雷是孙子,他拼命重复,因为这个名号对于罗巴德人真是振聋发聩!

    如果说曾有一人得到全丹麦人的崇敬,那就是大盟主高德弗雷!

    当法兰克的查理曼带兵入侵,丹麦陷入危局,法兰克军的杀戮通过逃亡的萨克森人只口闹得丹麦人人自危。

    恐惧的丹麦人团结在高德弗雷身边,壮丁修筑起石勒苏益格长城防线,各部族联军在石勒苏益格港城外打赢了法军!

    高德弗雷就在石勒苏益格所在河流峡湾入海口处建立海泽比城镇,它本是军事据点,是配套长城而造,时刻提防法兰克军二度入寇。

    但大战没有愈演愈烈,法兰克暂停了袭击,当老王查理曼驾崩,法兰克北伐丹麦的举动就彻底停了。

    高德弗雷携打赢法兰克之盛威,转头就袭击了波美拉尼亚人的核心赫里克尔城,以维京之狼之残酷将之洗劫一空又付之一炬。伟大的盟主寿终正寝,远亲哈拉尔克拉克继任,但是此人背叛了奥丁信仰了法兰克的神,更是与对方媾和出卖全丹麦的利益,他是法兰克国王的走狗!

    驱逐哈拉尔克拉克的事件中,最北的罗巴德部族出力最多,年轻的哈夫根自诩必为丹麦盟主。终于通过一场“竞技比赛”他以暴力手段如愿以偿。

    可怜的哈夫根,成于暴力也死于暴力。

    罗巴德人不认识霍里克·克拉尔松。这小子当年就是个崽儿,作为哈拉尔·克拉克的远亲在做的不过是“执戟郎”,叔父被驱逐他也作为侍卫被迫跟着撤离。

    这些事情罗巴德人就不知道了,但他们清一色崇拜高德弗雷大人,并对这位英雄盟主死后家族迅速衰落惋惜。

    难道这个小胖子真的是高德弗雷的孙子?也许真有可能!这支大规模披甲的大军由高德弗雷之孙组建很合理。

    霍里克这番故意不提哈拉尔·克拉克,明明自己与此人血缘更近。只是哈拉尔这家伙的名声太臭,自己脑子有坑下去认同这个被老家人痛恨的叛徒。

    他是聪明的,演讲也有些口才。

    他就当众宣讲:“我是霍里克!我痛恨法兰克人,我痛恨任何让丹麦蒙羞的敌人。其实我最恨的还是法兰克,我与他们争斗多年,我的战士都与法兰克军队激战多年。臣服我,我带着你们报仇获胜,然后发大财!”

    如何才是发财?

    他又故意宣讲:“法兰克并不强大,因为我们更强!法兰克那里到处都是金子银子,到处奔跑的都是绵羊和奶牛!那里的女人都很美丽,你们可以轻易取得。那里土地温暖又肥沃,我们还可以得到大量麦子……”

    霍里克的宣讲是成功的,他本人站在这里非但没有表现出动武趋势,字里行间都在谩骂法兰克,还给贫穷的人们宣讲发财的方法,各种行为似乎都在为罗巴德人着想。

    其实人人都知道法兰克是富余的,富余程度却没有量化的认知。

    霍里克这番并不掩饰自己来自法兰克,还说自己在那边已经打下了一片领地。

    高德弗雷的孙子比他做得更好!这个孙子得到了部分法兰克领地。那些纠结的大家族首领开始走出阵列,其实大家都不想打仗,既然来者是高德弗雷的孙子,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出现了。

    再看霍里克军,航行许久的战士们看到了,自己的首领真的靠一张嘴说服了罗巴德人!

    霍里克做出来一番正确之事,他宣布军队就地扎营建立新村庄,不骚扰罗巴德人的生活。他能这么做是有着充足物质基础,那些劫掠的金银珠宝是最好的货币,成色极好的新版铸法兰克银币可以大肆购买本地一般消费品。

    他表现得不像是一般的海盗,可他也是彻头彻尾的大海盗。一切都是因为他在弗兰德斯住了多年,学习到了法兰克的治理方法。

    因为民众是“羔羊”!

    霍里克已经摘下十字架吊坠,举起了渡鸦旗帜。即便如此,他依旧很喜欢教士描述的“羔羊”概念。

    民众就像绵羊,领主要从绵羊身上割羊毛,也需要民众的十一税。如果绵羊都饿死了,领主也会变得贫穷,那么让绵羊变得膘肥体壮毛发蓬勃就非常重要。

    再看罗巴德人这里,大家族头人都在思考,这个霍里克手握一支大军,打起来就算罗巴德人赢了也是残胜,那就得不偿失了。

    新来的强者、高德弗雷之孙要收税,之前哈夫根也是收税的,收税可以,税率跌下来就是皆大欢喜。

    霍里克与众家族商议,索要产业上的十一税。

    说实话这个税率可是低于哈夫根很多。

    曾经争吵不休的大家族摇身一变,都尊奉霍里克成为罗巴德新首领!

    现在霍里克已经在自称丹麦国王了!

    他是非常大方之人,对着罗巴德人的十个大家族清一色发了伯爵头衔,还饶有兴致地搞了一出宝剑贴肩的封爵仪式。

    霍里克是法兰克初春的二月底进入丹麦,虽然内波罗地海还是一片封冻,到了三月底,霍里克已经是实实在在的罗巴德首领。

    他的精锐兵力膨胀到了五千人,这支大军令所有部族畏惧。

    春季的暖风还没有吹到整个丹麦,各部族的耕种尚未开始,“丹麦王”霍里克已经派遣信使徒步在日德兰半岛传递消息,勒令半岛部族头目来新兴的滨海都城高德弗雷哈根开会。

    他既然自称最伟大盟主高德弗雷之孙,以爷爷之名建新城非常合理!他亦是要效仿前辈,也亲自建设一座新城。

    丹麦世界发生了政治大变局,霍里克如同横空出世,且和法兰克有很深的联系。

    在半岛最男,这里的丹麦人过着自己的平静生活。

    年轻的拉格纳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更是一个快速崛起的海盗头目。他带着部族兄弟已经抢了不少法兰克汉堡方面的商船,又冲到半岛的另一边的平滑海岸劫掠过施特拉尔松德的波美拉尼亚人。

    当挪威人传来消息,最北方的那些纳尔维克挪威人已经在不列颠啃下一片膏腴之地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拉格纳还不想离开自己的部族,不想带着族人放弃家乡,至少现在不会。至于带上一群兄弟去不列颠抢一些金银奴隶就撤,是时候考虑一下。

    北方传来不可思议的消息,部族民众感觉到恐惧。

    他询问自己父亲:“那个霍里克是真正的高德弗雷的孙子?如果这个人又是法兰克人的走狗,我不想承认他。”

    其父西格德自诩阳寿将尽,部族人都认可拉格纳是最有才智的继任者,西格德已经实质上的让位,如今站在幕后指导自己的儿子。

    “关键不在于他的身份。他手握一支大军,即便很多部族联合起来也打不过他,这才使得他的身份不容置疑。即便赢了,我们也要付出无法翻身的代价。”

    “那么,我要亲自赴会吗?”

    “你必须去,你要向他臣服,这不可耻。当然,如果他是真的法兰克走狗,你就伺机刺杀他!听着,我们的部族最靠近长城,比起瑞典人还有罗斯人,法兰克永远是我们的最大威胁。记着我们曾经被杀的族人,你抓住任何时机,也要袭击法兰克报仇!”

    有仇必报!拉格纳笃信父亲的教诲,袭击法兰克报仇是必须继续做的,抢劫发财一样非常重要。

    拉格纳与绝大部分的领主做出相同的选择,带半岛附近海域完全结冻,大量船只沿着海岸线抵达北方新城高德弗雷哈根。

    赴会的不仅是全丹麦的领主,连丹麦海峡对面的奥斯陆、马尔默、银堡的首领、大商人都坐船赴会。

    各路大小贵族超过百人,他们看到了霍里克的大军,看到了上百面飘扬的渡鸦旗帜,还有新城广场上矗立的代表奥丁神像。

    初来乍到,霍里克就从本地人手里购买了一百一十一名奴隶,他给的钱很多,奴隶主销售也很痛快。

    但是奴隶的终结都是死亡!

    祭祀奥丁非常有讲究,按照丹麦的礼仪,最虔诚的祭祀就是一一百一十一颗脑袋祭神。

    在各路领主的瞩目下,人头滚滚祭坛成血泊,这祭祀之狠辣可比哈夫根还要狠!

    哈夫根在海泽比砍了九十九颗脑袋,定是祭祀不够虔诚,闹得他突然战死。

    没有人说霍里克在浪费劳动力,人人感慨这个男人是大家的族人,是可带领大家更加强大的新英雄!

    因为丹麦的走狗是不会这么做的。法兰克人信的神不要奴隶血液的祭祀。

    海泽比是自由的城市,商人们组织起商业行会,推举一个商人做实质上的市长。他们的行为证明了大家不需要一个领主,练安全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商业也愈发繁荣。所以当霍里克的使者抵达海泽比,尴尬发现命令不知高速谁。

    信使撂下消息就撤了,被要求自便的海泽比也没有一人去北方!

    然而到了五月份,全丹麦的大部分领主支持霍里克为王,这些消息纷纷传入海泽比。

    海泽比仿佛置身于世外,霍里克愤怒归愤怒,他血祭后自立为王,还需要一些手段实质上的成为国王,一些不服者需要打击一下。这不,这段日子霍里克忙于扩大地盘和影响力,至于控制海泽比,事情不着急。

    于是,一则消息也在海泽比蔓延开来——新王霍里克要重新收取商业税。

第705章,蓝狐在海泽比港

    武装商船舰队一路西行,蓝狐带着他的水手、侍卫们颇为顺利的回到海泽比港口。

    三角形的风帆颇为独特,桅杆之顶也不掩饰地亮出白底蓝纹的罗斯旗帜

    事到如今海泽比的商人们都知道了那个新兴的、贩卖奇奇怪怪好东西的商铺属于罗斯人。商人们可有战士的执念?大家都是生意人,买卖东西赚到利润高于一切。

    实则蓝狐也不是第一时间亮明自己的身份,直到旧丹麦王哈夫根死亡被坐实,他才亮出这面旗帜。

    一开始商人们大吃一惊,接着居然是欢喜。

    因为罗斯人在海泽比只是做生意,他们是一个新崛起的强大部族,商人们普遍在思考,也许直接划船到罗斯人的领地直接贸易,想必能捞到更多利润。

    繁荣的海湾城市尽在眼前,正午的阳光明媚清亮,站在船艏蓝狐能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只是,这座城市建筑排布过于杂乱,没有城市围墙,带路曲折而多弥漫臭气。

    这里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至于定居明显不合适。

    蓝狐的胃口早就被养刁了,见过了新罗斯堡和诺夫哥罗德的整洁,再看海泽比,怎么到处感觉都是垃圾窝呢?

    “兄弟们注意,我们要下船了。保护好我们的货物,刚有人动粗,杀了他们!”

    众人听得皆怒吼之,亦纷纷拔出钢制短剑立起钢矛。

    三艘武装货船进入到蓝狐占领并建造的小码头,他看清这里已经整齐排布了六艘武装货船。

    骑在桅杆的水手向下大吼:“大人!一定是埃里克他们!他们已经先回来了。”

    蓝狐再定睛一瞧,不由笑出了声。

    留守码头值班的佣兵远远就看到那独特三角风帆,慵懒的人们急忙聚集起来,先是驱散一撮乞讨者,二来列队准备接住缆绳做好一切接应工作。

    蓝狐再度站在海泽比的码头,他看到海岸停靠量的传统长船,海边的露天集市也是熙熙攘攘。

    货物开始搬下,那些尚未鞣制但晒干打捆的大量松鼠皮纷纷卸下。

    既然罗斯商又来了,必有更多好东西!

    开始有小商贩凑过来,他们见得那些怒目圆睁的武士不敢轻举妄动,见得数量之巨不可思议的皮革兴奋得浑身颤抖。

    因为任何的皮革在海泽比都是硬通货,何况这些灰红色的明显的大型松鼠皮,绝对的抢手货!

    一些男人就主要依靠帮商人搬运货物为生,蓝狐轻易就招募了一批日结的苦力,令其扛着货物在卫兵的监督下搬运回罗斯商铺的仓库。

    似乎一切都是有条不紊进行着,偏偏出了变数。

    一撮年轻的男孩突然冲出,他们拎着断刃奔向搬运皮革的人们。

    混乱突然发生,围观的人在回避,女人在尖叫。而三名苦力竟被刺倒,一捆货物也被袭击者拿起……

    这就是找死啊!总有些盗匪要铤而走险!

    “我就料到会有这种事。”蓝狐觉得自己的脸被海泽比的野生匪徒抽得劈啪作响,他怒吼下令:“给我杀!给我留个活口!”

    佣兵们已经不是金钱雇佣关系,大家这番不仅仅是给蓝狐办事,罗斯王公才是大家最大的金主。待大家衰老不能再做战士,那就去王公的领地做农民。

    手持精锐武器、实实在在杀过人的佣兵手段干净利落,多名袭击者人头落地,还有人被打翻在地直接俘虏。

    亦有得手的袭击者抱着一捆皮革撒腿就跑,说时迟那时快,一支标枪飞射过去,直接将之打穿立毙之。

    地面的死尸与血祭躺得横七竖八,一群受惊的人现在又凑过来围观,对着不开眼的袭击者指指点点

    唯有一人被俘,此人被打折了腿,被拉扯到蓝狐面前。

    “你!是何人?竟敢袭击我?不知这是必死无疑的?”

    蓝狐想着此人会死鸭子嘴硬,不曾想这小子带着哭泣哀嚎:“是灰狼卡尔让我干的,他……他说罗斯人富有,抢一票兄弟们就发财。”

    “灰狼卡尔?这个恶棍没有在冬天冻死?可恶,倒地是自由的城市,给了这家伙机会吗?”

    吐槽一番,蓝狐又问:“只是抢劫我们吗?你们敢公然抢掠,究竟是卡尔愚蠢还是你们愚蠢?”

    “呜呜……都是卡尔让我们做的,我也没有办法。卡尔给我吃的穿的,不然我早就冻死了。”

    “所以你就做了忠犬!傻孩子,你被利用了。也罢……”蓝狐觉得没有再问的必要,给佣兵一个眼神,随后利剑砍掉了此人的脑袋。

    突然发生的暴力事件,甲板上的约翰英瓦尔看得真切。如今的他已经不怕这种暴力,他在绝对安全的地方看到效忠罗斯的佣兵砍瓜切菜消灭袭击者,看着那些不开眼的家伙被杀,不由地胸口划起十字。

    尸体被直接扔到海水里任由游鱼啃食,码头留下一摊又一摊血迹,再待夜里下了一场雨,痕迹被冲得荡然无存。

    围观者也没有大惊小怪,这是自由的城邦,凶杀抢劫无人制裁,杀死袭击者可畏正义之举。

    遭遇一场袭击蓝狐丝毫不放在心上,毕竟海泽比就是这么一个不太平的地方。

    居民富余的背后也是盗匪横行,这里有着绝对的自由,没有任何人说值得大家敬佩的。很久以前高德弗雷首领在还好,哈夫根王在位情况也没有现在这般糟糕。

    如今城市的治安还在恶化,即便名为霍里克的男人已经盘踞在半岛之北,海泽比已经有了风险。

    蓝狐回到了宅邸,立刻与先到的老埃里克接洽。他们推杯换盏谈论生意的事,接着就聊起了大事件。

    小埃里克代其老父亲说明最新的情况:“兄弟,最近世道不太平。一些糟糕的消息在散播,一个名叫霍里克·克拉尔松的男人自称丹麦王,信使要求海泽比臣服纳贡。”

    “还有这种事?这……与我今天在码头遭袭有关系?”蓝狐已经意识到事情变得复杂。

    小埃里克支支吾吾:“应该没有关系,但是那些商人们都很恐惧。您知道的,没有谁希望自己利益受损。”

    “霍里克·克拉尔松?这算什么?一个无耻的无名之辈。”蓝狐呲牙恶狠狠嘟囔:“我手里几乎都是王公的财富。那个家伙胆敢拿取我们的礼仪,就是挑起战争!”

    “是!不过丹麦与罗斯和瑞典的战争一直不停。只是这与海泽比的商人们没有关系。咱们这里还有大量的萨克森商人,一些法兰克商人,你甚至能看到来自波美拉尼亚的奴隶贩子。还有一座特别的大建筑,那是法兰克人的神庙。”

    “那是修道院。”蓝狐指出这一明确的名称,随即顺着话说:“说起来王公大人对这个修道院很有了解。大人还写了一封信件,委托我必须将之交给那里的名为埃斯基尔的家伙……”

    “这……我不明白。”小埃里克懵了,“难道大人还对那些法兰克僧侣有兴趣?我和我父亲毫无兴趣。”

    “我也是无所谓的,只不过我要去完成任务。”

    “也好。兄弟,你来得晚了些,我要告诉你好消息,今年的货物销售真是一片大好。铁器、皮革,哈哈哈……”

    铁器与皮革一直是海泽比的抢手货,因为丹麦没有探明铁矿,本地的小动物早被狩猎殆尽,罗斯人带着大量急需的货物过来,正在缓解供需矛盾。

    当然客观上也催生出本地的匪帮强盗盯上了罗斯的皮革。

    说起皮革,蓝狐更是乐了,他故意问及小老弟:“王公在东方得到大量松鼠皮,你猜猜数量多少?”

    “一个游戏?我来看到大量皮革进仓库,似乎都是松鼠皮,我此生从未见过这么多。我猜有一万张。”

    “才一万张?”

    “怎么?我说少了?那就两万。”

    “不!”蓝狐仰天大笑:“多达三万张大松鼠皮,还有一些貂皮、狐狸皮。公爵下令我们必须将他们卖掉,还说可以适当降低一点价格,我们今年必须大发横财,最好全部换成银币。因为王公说了,他现在很需要银币。”

    听得蓝狐的描述,埃里克父子激动得心在颤抖。

    老埃里克颤抖身子询问:“王公只要银币?”

    “还有奴隶。我们今年买下海泽比的所有奴隶,然后全部运到新罗斯堡。完成这些任务,王公可是要给咱们很大好处。”

    蓝狐的两个妹妹都嫁给了这个小埃里克,如今妹妹们都生了孩子,蓝狐已经做了叔叔。

    他自己亦有眷属,不过并没有大婚。他养了几个宠姬安置在海泽比,平日里做女仆,现在就是和主人办正事。

    约翰英瓦尔,他在罗斯人的领地待了两年了,经历了太多事情,对于这个海泽比他有着极为复杂的感情。

    那些商人推杯换盏,约翰英瓦尔实则有资格参与其中,甚至向蓝狐讨要个女仆快活一番。

    但是这里已经是神圣领域!自己在北方可以放纵,在这里必须自律。

    一盏油灯火苗晃动,户外下着雨,约翰英瓦尔独在木屋,跪在地板上向上帝祈祷忏悔。

    是的,他的确要忏悔,要亲自找到老师埃斯基尔做忏悔礼,那怕他还是觉得那家伙对自己图谋不轨。

    那也无妨……

    约翰英瓦尔是敬重埃斯基尔的,那人救了自己,所以……

    他捂了捂自己的后庭,打算亲自带一点罗斯特产的海豹油。他其实一直是自愿的,他的心理的确有大问题。

    次日,罗斯人的公开上铺全面挂出旗帜,大量的晒干松鼠皮大肆贩卖。

    价格当如何?蓝狐秉承王公的要求,价格是可以低一些,就以去年价格做参考,对数量最多的松鼠皮全面降价。

    价格确定为两个银币一张皮,不容讨价还价。

    这个价格是便宜了,只能便宜一点,何宽这些皮革是晒干的,买主买回去还要再经过鞣制处理。

    数量巨大的松鼠皮运到罗斯堡老家就能全面革化,然后就地做成成品衣物、工具。一开始留里克也是计划把皮革带会老家,涉及到大移民工程,皮革加工工作要战略暂停。

    皮革业的原料大量甩到海泽比,价格低了一些是好事,而罗斯人提供的皮革数量惊人,商人们已经沸腾。

    蓝狐一直是海泽比商业行会的座上宾,而今大商们大规模跑到罗斯商铺这里,他们挥金如土大肆抢购皮革。

    老埃里克暂时负责本地的销售工作,他与伙计们进入前所未有的劳累。

    大量银币开始入账,父子二人更是预计,等到蓝狐运来的东方货物销售完毕,可能会有多达七万枚银币入账!

    当然,挥金如土的商人喜提优质皮革的同时,也接连打听胖子蓝狐去了哪儿。

    所谓的商业会长干脆发来请帖:“我们要召开新的商业大会,如果蓝狐大人晚到或不到,一切都没了意义。也许我们当尊奉蓝狐大人做我们的会长。”

    这是个大抬举,可是蓝狐和约翰英瓦尔大清早就带着一群卫兵气势汹汹去法兰克人的修道院了。

    老埃里克还能怎么说,蓝狐说了今日事不得他人干扰,便谎称:“蓝狐大人舟车劳顿之余又在女人身上耗费太多体力,他休息好了自会赴会。”

    这个解释引得商人们发笑,稍稍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实则蓝狐早就站在了修道院面前。

    埃斯基尔一直以海泽比为向北传播信仰的大本营,他在这里收留孤儿培养为虔诚信徒,其中长得清秀的,他也是憋不住享用一番。

    他被戒律规定不得近女色,所以便换个手段曲线满足需求。他组建起唱诗班,却和其中每一个男孩有染。

    这种事是被默许的,他被罗马方面认定是下一任的不莱梅大主教,他的这点爱好,各主教区的尊贵教士都是知晓的。那又如何?大家都是如此嘛。何况得到“宠幸”的小教士日后通常是作为亲信重用,埃斯基尔会栽培这些被特别照顾的小教士,他们可能就是各个地区的主教,他觉得自己做得挺仁义。

    一支军队突然站在本来很冷清的门口。

    早起的小教士推开大门迎来雨后的清新朝阳,看到的居然是军队!

    小教士急忙冲回去,不一会儿大吃一惊的埃斯基尔拄着木杖急忙走出来。

    他心里惶恐,生怕是匪徒来袭击。因为那些是匪徒!匪徒是无所谓修道院门口故意挂的汉堡伯爵纹章的。

    因为这个修道院法理属于汉堡教区,在行政上汉堡伯爵被路德维希王子赐予管理权。本地的聪明人都是不敢在这个修道院造次,大小商人爱惜自己的利益,他们和利益有关的人可不想挑起法兰克人的暴怒。

    再说也没人觉得这个看起来很穷酸的石头尖顶修道院有什么财富,毕竟那群法兰克僧侣天天都是一身黑袍子示人,到处游走宣讲好号召大家过苦行僧,和华丽尊贵不沾边。

    的确这个时代基督僧侣讲究苦行,吃饭都要清淡,甚至这个修道院里也严重缺乏金银器具,这一点和别的修道院有所不同。

    埃斯基尔已经学会基本丹麦语,他带着五十多么大小信徒走出,意欲劝退这群求财的恶徒。

    不料他刚打算开口,赫然看到对面武装者亮出那面旗帜。

    “啊?!你们是罗斯人!”埃斯基尔觉得不可思议。

    此刻换回袍子的约翰英瓦尔钻出人群,虽然两年多不见了,他的脸型没有太大变化,胡子也都被锋利匕首刮干净。

    埃斯基尔一眼认出自己的这个学生:“约翰!是你。我居然再见到了你,哦上帝啊,您是最仁慈的。”

    埃斯基尔忙着划十字,这举动看得蓝狐太过无语。

    这不,蓝狐也发话了:“埃斯基尔,我是罗斯王公留里克大人确定的特使,要把约翰英瓦尔和亲笔信送给你。”

    “是……这样吗。难道你的主人已经打算接受我们的神圣信仰?哦一定是这样。”

    埃斯基尔看着朝阳,再看看面前的人们,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眼前的武装者再不可怕,他们都是迷途羔羊,都可以被感化,甚至今天就能受洗。

    还有亲爱的约翰英瓦尔的回归,这孩子看起来更英俊了。

    “快!我的远方朋友们,进入修道院,任何的事情我们里面详谈!”

    埃斯基尔信心百倍,他被要求在840年结束现在的工作,正式去不莱梅做大主教。

    给予埃斯基尔的时间看似多实则不多,他会毫不犹豫抓住所以的时间,如果几年时间能感化那个非常年轻英俊的留里克王公,就是自己最大是荣耀。

第706章 无主之城的利益纠葛

    蓝狐还是第一次进入修道院,他左顾右看,只是扫视一番就大失所望。合着法兰克人的庙宇是这样的寒酸?

    埃斯基尔则不然,他见得蓝狐看这看那的,旋即就操持起自己的老本行。

    这个老家伙带着笑意向蓝狐宣传:“你是一位尊贵的人,也应该有一个伟大的信仰。”

    “信仰?”蓝狐不由后退一步,一下子明白此人意图。“埃斯基尔,我知道你的名字。何必呢?我只是留里克大人的信使。”

    “是。重大的事往后放上一个砂时计也无所谓,那些武装者信仰奥丁,但是你!你一定不信样那个。你不是战士,你是一位很好的人,信仰我们的神!现在信还来得及。”

    “是吗?我还是更喜欢金币和银币,哦还有女人。”

    这小胖子这么解释,合着此人是那种不信任何神祇的奇葩?在埃斯基尔看来,这种人才是最容易被感化的。

    “你至少信仰一个神吧。”埃斯基尔言语意味深长,甚至带有一丝哲意:“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但是全能的主一定是定下了每个人都命运。信仰我们的主,你会避免各种灾祸。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去,我看得出你有高尚的灵魂,信仰我们的主,你高贵的灵魂就能去往天堂……”

    “别!”蓝狐使劲摆摆手:“不要再说了,是否听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

    他没有把话说绝这说明后面还有戏,埃斯基尔也不觉得自己的劝说可以立竿见影。这便再劝慰,言语里还加了些料:“你知道的,海泽比是无主之地,烂泥中滋生的如恶魔般的匪帮最是盯着你们这些大商人,他们什么都不畏惧,为了钱宁可铤而走险。你还是好好考虑,信仰我们的主,会得到主的保佑。而且现实一些说,汉堡伯爵不莱梅伯爵都会给你实实在在的庇佑。”

    “要法兰克贵族保护?”蓝狐想不到这个法兰克僧侣会这么说话,一个僧侣有资格说这些?他破口大笑,言语带着不屑:“我是被留里克王公庇护之人。”

    游历四方的埃斯基尔也当仁不让:“还是好好考虑吧。这里已经是主的领域!罗斯王公的确是伟大的,但他实在太远了。在这个无主之城,法兰克会给你一些实实在在的帮助。只是,你要真正的变成我们……”

    作为商人,任何的事情自然不能做绝,何况海泽比的确不太平,聪明的商人都知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

    蓝狐的情绪舒缓下来,带着商业式的笑意明示:“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我相信你的善意。现在,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他随即给约翰英瓦尔一个眼神,旋即一直捧着的布袋绳索被拉开。

    约翰英瓦尔将卷起的信件纸张摊开,在老师埃斯基尔的惊异中送了过去。

    “pada,这是留里克王公给你的亲笔信。不用担心,全文是拉丁语。”

    “全是拉丁语?他……”

    埃斯基尔不知如何作答,他一开始更是觉得这是一张羊皮纸文件,摸在手里完全是另一种质感。

    好奇怪的书写材料,似羊皮纸似布。他并不知道纸张,其人一直在王国北方活动,对莎草纸也浑然不知。

    当然信件的拉丁语内容他可以快速看懂,只是这些内容太奇特了。

    “啊!礼堂已经不合适了。跟我来,我们去文书室。”

    埃斯基尔是个实干家,这个修道院亦是他在丹麦地区的家。他必须定期总结工作成果,再把信件就近送到汉堡伯爵手里,借由伯爵的传令兵送到路德维希王子手里。

    他是北地实质上最重要的传教士,亦是对丹麦传播信仰的最激进者,他在教会地位颇高,有权使用昂贵的羊皮纸写信。

    第一次见到纸张他不惊讶,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文书居然是留里克那个俊秀年轻战士大王亲自书写?字体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通篇字体很工整。

    仅此一文书,他又对罗斯产生极大兴趣。

    文书的内容涉及重大事件,甚至描述的情况非常离奇。

    埃斯基尔已经看完了文书,通篇都是描述留里克的一个请求。

    他长出一口气,“事情完全是真的?约翰,你告诉我实情,不得诓骗。”

    “我不敢。”

    埃斯基尔再看看胖子蓝狐:“我的学生是诚实的,我也不敢怀疑留里克和你,只是……你们居然真的掳走了麦西亚王国的公主,威塞克斯王国主教写信告诉我这件事。我明确告诉你们,我知道那个名叫玛丽的女孩。”

    蓝狐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但是玛丽已经死了,信件说得明确,墓地就在遥远东方一个湖边。我的主人就是要求你承认她的孩子信仰你们法兰克人的神。”

    埃斯基尔的心在狂跳,因为这个名叫雷格拉夫的男孩是留里克的儿子!王女玛丽是死是悲剧,但是一个男孩降生破腹而生不是奇迹是什么?

    “约翰,雷格拉夫的确接受了洗礼?”他追问。

    “是的,我是施洗者。”

    “啊!”埃斯基尔的秃头仰向木头天花板,“主啊!东方的留里克是一位已经动摇的羔羊,他的儿子已经信仰了您……”

    一阵拉丁语的神神叨叨之念叨蓝狐听不明白,他略有不耐烦:“我就是要得到一个准信儿,你们是否承认这个孩子,是否赐予教籍?”

    “当然!我承认那个孩子,只是……”埃斯基尔明显有所保留。

    “如何?”蓝狐追问。

    “我的约翰并不具备施洗资格,我把他留在北方不假,约翰并不是正式的牧师。之前的施洗是不算数的。”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告诉我的主人,法兰克拒绝承认。”

    蓝狐这话未免想当然,话语本身也是中性的,那孩子信什么蓝狐才懒得管。

    埃斯基尔却觉得自己冒犯了这个贵客:“我毫无恶意。你们秋季要回到罗斯,这次我要跟你们去。我要亲自见见留里克,我要亲自给雷格拉夫施洗。我还知道麦西亚陷入混乱,那孩子的确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我还要择机带他去一趟罗马,从而正式获得王位……”

    埃斯基尔以诺斯语丹麦方言说了很多,这家伙说什么蓝狐还是不关心的。

    蓝狐就听到了这老小子打算再去一趟罗斯,任何的事会和王公当面说清楚。也罢,这比自己亲自述职效果更好。

    最终,蓝狐并没有告诉埃斯基尔自己的答案。他倒是对法兰克人的修道院很感兴趣,顺手就参观了礼拜大厅、忏悔室、施洗室等等。

    不得不说这番见闻对蓝狐有着异样的感触,最奇特的是他看不到任何的神祇塑像,唯有一个独特木雕,描述一个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既然蓝狐有兴趣,埃斯基尔也就有意多多介绍。

    修道院缺乏金银器皿,法兰克大小僧侣清一色日子清苦衣着极端朴素,他们的卧室也极度单调。

    信他们的神要过苦日子?这谁愿意信。

    不过,如果他们的神能避免灾祸带来好运,信一下也行。

    蓝狐和他户外等待的武装侍卫汇合,随口向兄弟们描述一番自己的见闻。

    有人询问那个约翰英瓦尔怎么没有出来。

    蓝狐的解释瞬间引得大家哄堂大笑:“那个家伙喜欢那个僧侣,就像妻子喜欢她的丈夫。那个家伙头脑有问题,他会侍奉那个老家伙……”

    男人还会喜欢男人?即便是最友好的战友也不会更进一步。蓝狐和他的伙计们不懂,自然约翰那个家伙觉得那是快乐的,随他去好了。

    蓝狐有自己的犒劳兄弟们的办法,这便带着他们一起去找女人快乐,快乐的场所海泽比可有好几个,那些设施的老板亦是“商业行会”的朋友。快活一番顺手就可和老伙计谈谈贸易的事,因为他们一样也做皮革生意。

    约翰英瓦尔留在修道院,曾经这就是他的家,两年多不见了这里的确变化有些大。这里熟悉又陌生,不变的自然还有埃斯基尔对自己的态度。

    他这番回来自然带了一点罗斯的特产,加了些许蜂蜜和菊花水所造的肥皂,在他洗浴之后浑身都散发出异香。

    清香气息被认为有着神圣的力量,约翰英瓦尔去了北方多年,整个人都变得神圣了?

    “哇!你就像是一个天使。”

    埃斯基尔欢迎自己的学生、自己的“爱人”,而约翰英瓦尔是一如既往地顺从。

    埃斯基尔久违地得到宣泄,顺手也倾听约翰的更详实的汇报。

    约翰说得很详细也很粗糙,一些笼统但关键的信息引起埃斯基尔的重视。

    罗斯人大规模移民东方,那里居然可以是繁荣的所在。诺曼人酷爱战争杀戮掠夺,这一直是埃斯基尔诟病的,罗斯王公留里克居然带着族人在耕地种麦子,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罗斯人不再大肆使用暴力,变成温顺农夫,自己也许可以在东方……

    越是这么想,埃斯基尔越是觉得去东方接触已经移民的罗斯,可是比在北方瑞典扩大信众更有意义。

    因为约翰英瓦尔描述得非常清楚,罗斯王公亲自许可一座小型修道院的建设。留里克那位美少年从来不是排斥的,那么自己有着巨大的机会。

    之前,约翰英瓦尔不是牧师,现在的埃斯基尔起草文书,他已经正式认命约翰为牧师,有资格做真正的传教士,只不过还需要走一个律法流程。

    在法兰克北方,兰斯大主教管理全部的王国北方主教区,所有的牧师认命都需要兰斯方面给予官方认证。而法兰克王国以及整个西欧的全部大教区的大主教,都需要由西方大牧首认命,也就是所谓罗马教宗。

    这是一套非常严谨的体系,继承于已经灭亡的西罗马帝国,而今已经实质上分裂的庞**兰克王国,所有的贵族都支持这一套系统,故而王国已经是实质上的三个王子各自为政,信仰的方面依旧一统。

    这个时代他们还是坚定相信依靠一张嘴和慈善的行动可以感化他者,埃斯基尔过去几十年也从未、更不敢使用任何的武力,好巧不巧也的确没有外部势力真心要了他的命。

    留里克之前对其软禁已经算是手段粗糙,当然埃斯基尔的行动也是一反常态激进了一点。

    他现在待在丹麦海泽比这个无主之城已经学乖了,生怕激进传教行为热闹某方势力。

    整整五天之后,约翰英瓦尔才回到罗斯商铺,他一身黑袍又戴上一顶黑色小帽的样子差点让人认不出。

    武装是侍卫们都在嬉笑,认真观察这小子是否走路一瘸一拐,还别说,真的有一点,旋即又是哈哈大笑。

    约翰英瓦尔也不知这群家伙笑什么,他今日回来不过是向蓝狐汇报一些事情罢了。

    最重要一事自是老师决定秋季去东方的新罗斯堡。埃斯基尔还有很多心思,那就不必告知大商人蓝狐了。

    这些日子蓝狐对约翰英瓦尔的个人安危丝毫不关心,想来那个埃斯基尔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宝贝。

    过去的几天蓝狐赴会了,在一间滨海的长屋里,全城的三十个有财力的大商人齐聚一堂。

    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蓝狐,这位小胖子就是瞩目之交点。

    因为,这小子带来的罗斯松鼠皮实在太多了,价格还特别舒服,引得大家都在疯狂抢购。

    伙计们不缺钱,大把的银币往罗斯商铺送,但皮革再多也是有限,矛盾纷争不可避免就发生了。

    蓝狐某种意义上已经是这个松散的商人行会的会长,实则“会长”也不过是很虚的头衔,唯有利益才是最重要。

    他在热热闹闹的会议宣讲:“咱们都是商人,为了利益我们会一直合作,这若是彼此打起来就太不好来。一切都矛盾交点都是你们渴望更多的皮革,而我带来的皮革数量仍不能满足你们的需求,我们也许该讨论一个分配原则。”

    蓝狐根本不愁皮革不好卖,因为他和老埃里克透过这群鱼龙混杂商人之口已经真切明白,皮革输送入的不单纯是丹麦市场,极多的皮革会送入法兰克王国,那一票大大小小的领主都是买家!

    难道他们自己不去抓松鼠抓雪貂吗?

    当然也是抓的,只是王国境内小动物不多了,那点收货无法满足法兰克贵族的需求。想要更多就要侵入文德斯拉夫人的领地,那意味着战争。

    因为法兰克商人也会追求更大的利益,来自北方的珍惜皮革运到王国南方就能赚到大利益,尤其是运到希腊和安纳托利亚,那里的东罗马大小贵族更是北地皮革消费大户。

    罗斯人提出的低价如何把要让海泽比商人情绪沸腾?那可是整整三万张大红松鼠皮,这是在法兰克境内已经绝迹的大松鼠的皮革!

    的确在东北欧的寒带无人区,罗斯人直接用十字弓瞄准射击狩猎,再加传统的网兜陷阱作业,对待未开发之地所有小动物就是横扫。

    再说罗斯商铺今年在大肆出售纯白的北极熊皮,这若是卖给法兰克贵族,一张皮就能大发横财!

    蓝狐已经知道皮革主要会流入法兰克市场,去法兰克做生意太远了风险又大,现在一大群买家在抢购,自己以及罗斯王公能轻易快速赚大钱!

    蓝狐在这场会议里开创性地发明了期货概念。不过“期货”概念的发明也是一种必然,当经济活动达到一种规模,它就会开始出现。

    所有商人互相宣布自己的财力,然后纷纷攀比起来,继而逞能说自己会出某个价格将之买下。

    这是在商议明年的大量皮革进入海泽比市场后,各种动物皮革的预计价格。这已经演化成买房市场,所有商人都想吃掉最大的蛋糕,那么代价自然是提出更高的价格拿走最多份额。

    当蓝狐意识到任由他们这么折腾,自己可以攫取到大利益,也就任由其乱来了。他有一个底线价格,只要他们的报价不低于这个就行。

    蓝狐对“郁金香狂热”概念一无所知,或者是所有商人都不知道不理解这个概念,但他们这群商人已经开始了行动。

    尤其是蓝狐,他开始了极为超前的行动。

    今年的皮革已经被商人们瓜分一空,蓝狐和这群商人们签订一个全新的协议。

    他许诺明年必有三万张大松鼠皮抵达海泽比,木板文书签署的协议就是这个数额。一个较高的价码被众商人确定下来,每个人也都确定了各自的购买份额,以文书的形式确定。

    那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有的商人恍然大悟,自己手里的文书凭证可以卖给同行,如此立刻就能得到一笔钱。或者是买下同行的凭证,自己就能得到巨大购买份额,这样大量皮革拉到法兰克赚到更大利益。

    这些就是后话了……

    蓝狐的确是个优秀是商人,只是想象力还差了一点。他倒是很高兴,因为海泽比的老商业家族们都是讲究贸易信誉,主观上可不敢坏信誉。自己这番操作给罗斯争取到了明年大量皮革的明确销路,这不是大功一件是什么?

    他突然间甚至觉得自己的座位已经超过了大哥白狐,也超越了父亲。

第707章 奥伯特利迪特新佣兵

    曾经海泽比是有主人的,自从伟大的丹麦盟主高德弗雷去世,海泽比的商人们得到了自由。

    这种自由是好是坏?无人说得明白。

    大商人们渴望自由自在地做生意,积累财富再坚守自己的财富。

    海泽比一城进入到绝对而无限的自由时期,二十多年来有人宣称过自己是城市的统治者,然统治势力一直没有成功渗透。许多商人的记忆力似乎一开始海泽比就是自由的滨海城邦,她的自由也几乎可以让城市瞬间分裂开来,城市也荡然无存。

    这是一座商人之城,为了捍卫自己的财富,他们雇佣各路好汉做佣兵。大商人们清一色的仗剑行商,时至今日并没有一家可以达到垄断,既然没有人可以做绝对者,那就大家坐下来就五花八门的事宜谈谈吧!

    商人们组建起松散的行会组织,他们谈判协商解决纷争,再对从事的贸易活动范围做出划分,竭力避免未来的纷争。

    几十名大商人就是“集体城主”,而今罗斯人的势力强势介入,权力的天平发生扭转而后又迅速恢复平衡。

    一大群小商人依傍着大商人,一大群佣兵护卫者大小商人。

    五花八门的手工业者、渔民、农夫为这些商人和佣兵做着物资供应。

    似乎这是一个稳定的城市系统,阳光找不到的地方,一些势力不可避免的存在。

    如果在茫茫大海上遭遇,武装商船面对渔民,可以一瞬间化作海盗。渔民遇到毫无自卫能力的商船也会忍不住干一票。

    这里没有真正的秩序,后者说现有的秩序就是各方依靠拳头达成一个平衡。

    城市里每天都发生着凶杀、暴力,扭曲的街巷突然在大清早出现暴毙的死尸,尸体也是直接被受不了以后恶臭的人就近扔到海里。

    但这里也充满了财富与**。

    被赋予巨大使命的大传教士埃斯基尔把自己的“行动基地”建设在这里,一来这就是丹麦世界的一部分,二来此为无主之地,到处都是受伤的灵魂可以感化的羔羊。他将这里称之为罪恶之城,与文明毫无关系。也许汉堡伯爵应该带兵占领这里,将之纳入路德维希王子所辖的东法兰克领地,从而拥抱文明。

    汉堡伯爵不敢这么做,虽说此乃无主之城,发起进攻就必须越过石勒苏益格长城,这就是单纯的入侵行为,会首先遭遇大量丹麦部族的疯狂进攻。

    老谋深算的埃斯基尔深知其中利害,他倒也不关心贵族们的争权夺利,就只关心自己的事业。

    海泽比的大商人一直过着颇为光鲜的日子,他们高贵的生命一直得到佣兵们很好的保护,因为给的钱财足够多,佣兵们为了钱也是拼死护主。

    到底是哪些不开眼的家伙试图通过公开的武装打劫从大商人手里掠走财富?

    这不,当蓝狐和老埃里克大肆卖皮革的同时,就那次袭击后的调查工作也在进行。

    调查罪魁祸首并不难。

    “灰狼卡尔?这是突然冒出来的匪帮吗?在城市居然有些影响力。似乎就只是一介肮脏的匪帮,不足为虑。”

    虽是这么想,蓝狐还是很老实地扩大了自己的佣兵队伍。他也不是公开的招募,生怕匪帮的马仔混入人群结果被自己招来,这不是养内鬼是什么?

    有一个地方实为招募新佣兵的好去处,便是海泽比著名的奴隶市场。

    男人女人被铁制的项圈锁链束缚,甚至还有一群孩子。

    这些人从面貌上就与丹麦人或是萨克森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他们普遍下巴尖一些,头发多为棕黄色,这与人均金毛和前两者差别甚大。

    因为,他们几乎都是西斯拉夫势力的奥伯特利迪特部族,他们的发源地在波兰维斯瓦河流域,而今早就渗透到了丹麦和法兰克双方的东方边境。一些丹麦部族一直面临着奥伯特利迪特部族联盟的军事打击,这群人亦是与其波美拉尼亚亲戚合股袭击过丹麦,直到英雄的高德弗雷盟主带着丹麦联军重创对手。

    奴隶皆来自丹麦部族的故意追捕,他们在试图清扫日德兰半岛上全部的奥伯特利迪特势力,将对方之民尽化作奴隶。

    那些战俘都被运到海泽比,男子做奴女子为娼。

    商人们的需求是难以被满足的,那些丹麦部族也就继续出兵抓人。

    对于这种野蛮的行径,埃斯基尔只能精神上怜悯那些可怜的羔羊,他倒是在做着一些好事。路德维希源源不断提供资金使得埃斯基尔能大肆“解救”奴隶,他针对的就是那些奴隶小孩,无所谓其来源,能买来就买来,之后亲自教育培养成教士。

    他热衷于传播信仰,对于这种行为路德维希王子是支持的。因为奥伯特利迪特和波美拉尼亚早就被王国的各路北方贵族领主觊觎,他路德维希就是最大的嘴馋者!巴伐利亚就是从文德斯拉夫人手里抢来了,那些波美拉尼亚人也都是文德斯拉夫人。

    路德维希无比希望这些异族人能接受神圣信仰,清一色地接受自己的统治。那么自己不但可以得到一支新的生力军,还能实质上的大肆开疆拓土,增加税基扩大财富。

    虽然大哥二哥是血亲,在争夺权势方面杀死他们又何妨?重新统一法兰克又在东方开辟大量新领土,这样自己的功绩就要远远超越爷爷查理曼了。

    路德维希会做美梦,实质上他这些年来一直是两线作战。父亲和老四查理被兄弟们一起软禁后三兄弟内战重燃,他开始故意侵蚀大哥洛泰尔的领地,向东又首当其冲蚕食波兰部落的地盘。不似自己的两个兄弟,他的东法兰克领民族构成最为复杂,除了本家的法兰克人,第二多的就是萨克森人,其次还有图林根人、阿勒曼尼人。大家实则说着非常相似语言,本质上彼此也有共同的祖先,路德维希知道自己必须团结住领地内所有说着非常相似语言的人们,内部若是出现离心倾向自己也就甭想与洛泰尔大哥争雄。一个过去就有的概念开始被重提,那就是“德意志”,意味“我们是说着同一种语言的人们”。

    王子要给自己麾下的萨克森贵族和图林根贵族更多的好处,前者渴望沿着海岸线一路侵吞波美拉尼亚,后者渴望直接向东抢占波兰人的森林区。

    至于攻击丹麦,王子实在不想自己出兵,那些丹麦人桀骜不驯并不好惹,反观各路斯拉夫部族是比较容易打击侵吞的对象。

    如此这般就扶持出了霍里克·克拉尔松,而今王子也收到了得手的情报。

    只是,情况变得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蓝狐就在奴隶市场上买下多达三十名奥伯特利迪特男子,这些人似牛羊般牵入罗斯商铺里。

    他们都是年轻的男子,清一色被精挑细选过,分明注定要做苦力直到累死。那些试图反抗的同伴都被杀死,见得同伴倒在血泊,那些反抗的意志也消散了。

    一群双目无神的男子蹲在木地板上,正因为他们是斯拉夫人,才能如此轻松地蹲下。

    蓝狐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带着随从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开口就引得他们齐刷刷抬头。

    “你们!不会做仆人!你们将作为罗斯的臣民,现在作为我的佣兵。”

    话是用伊尔门斯拉夫方言说的,蓝狐是个聪明人,自知王公在开拓东方这便抓紧实现学些斯拉夫人语言。

    这个时代东西斯拉夫民族的语言漂变还不剧烈,毕竟他们在二百年前几乎都住在维斯瓦河的一家人。

    所有男奴的镣铐都被砸掉,蓝狐宣布恢复了他们的自由,不过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海泽比,脱离了罗斯的保护显然还会遇到生命危险。

    在护卫蓝狐的队伍里本就有一小撮东方战士,他们是伊尔门斯拉夫人,奉留里克之命护卫蓝狐。除了这些人,队伍里还有善于射箭的芬兰人。

    伊尔门人与奥伯特利迪特人说着非常相似的语言,他们震惊于彼此实际是同族,可是一来二去询问下去都发现了不对劲,也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大小远远超越了大家的想象。

    伊尔门斯拉夫人对于丹麦的态度一直是无感的,留里克大人带着大家打击丹麦从而发了一笔财,由于最初的遭遇是这样的,伊尔门人便天然认为丹麦其实是弱者。奥伯特利迪特人完全是另一套认知,他们把丹麦、法兰克描述成吃人的饿狼、吞噬一切的巨鱼。

    既然罗斯王公会庇护大家,罗斯对于丹麦的态度也是敌对的,男奴的心很快就全部动摇了。

    奴隶换了一个身份,新来的兄弟换上罗斯人的白底蓝纹袍,他们向罗斯的旗帜宣誓、向罗斯王公留里克宣誓效忠,也宣誓会拼命保护好大商人蓝狐和罗斯商铺的安全。他们接受打斗训练,被分发了圆盾和短矛手斧。他们享有很好的伙食,每天有麦子有鱼肉。

    一身独特的行头于一身,再戴上可护住半张脸的贴皮盔,脚踩着皮靴,小腿以布条缠紧。

    罗斯的勇士第一旗队就是这样的装扮,蓝狐在海泽比的佣兵们也一模一样。

    蓝狐任命一个名叫瓦迪·兹达洛维奇的男人为这支队伍的头目,他招募三十名新侍卫也很有原则,因为三十人正好坐满一条战斗长船,所谓一“船”,四“船”构成百人队。四个百人队可组一支旗队。

    所有佣兵与水手正好组成一支一百二十余人的百人队,他们训练有素,有剑盾手还有射手,其中的老佣兵有着充分的击败丹麦人经验,他们自视甚高,甚至觉得王公大人对丹麦罗斯商铺的安保态度过了头。

    的确是有袭击者,那些不开眼的蠢货都被砍瓜切菜般歼灭,杀死他们轻松似捏死一只家禽。

    收服一群新佣兵仅仅意味着安保力量的升级?这些新人来自于世代反抗丹麦蚕食的奥伯特利迪特部落,他们也说着斯拉夫语,信仰着火焰大神,各方面的表现都与蓝狐在新罗斯堡和诺夫哥罗德获悉的颇为相似。

    “如果王公还是反对丹麦的,我可以建议他拉拢奥伯特利迪特人,购买他们的东西贩卖一批武器。多一个盟友以后也是多一个选择。”

    露天的商铺柜台继续兜售货物,皮革已经销售得干干净净,罗斯人现在贩卖的就是价格很高的纯透明玻璃器和彩色玻璃器。另有带有臭味的硫磺皂,它被誉为可以杀灭人身上的虱子跳蚤,事实也确实有效,引得商人财主趋之若鹜。还有带着奇妙香味的蜂蜜黄油皂,一般海豹油皂和鲸油皂。

    对生活很讲究的大小商人是重大客户,不过罗斯的最廉价的肥皂是本地手艺人也买得起的,罗斯正在顺利销售这些物资。

    一边是销售,一边又是买入。

    王公留里克下达的命令是购买一切有用之物,其中重点点名了农作物的种子。

    “既然罗斯不缺麦种,各种蔬菜种子也需要吧。”

    正巧,丹麦的春卷心菜已经进入收获季。一批卷心菜会被种植专业户故意留到开花结种,蓝狐便差人提前行动,给予一笔钱,要求一户菜农将整个田地的卷心菜完全留到开花结种,最后尽化作一大包发黑的种子。

    至于购买别的菜种,蓝狐在海泽比实在也没什么选择。首先本地丹麦人不爱种菜,他们种下麦子后的农闲时期就去捕鱼了。菜农不是法兰克人就是萨克森人,他们也住在海泽比,而是靠近石勒苏益格的受到法兰克军队监管的村庄,他们是划着船向城里输送蔬菜罢了。

    石勒苏益格如今还是被汉堡伯爵控制,此城驻扎了一支法兰克军队,在城市之北不远处就是石勒苏益格长城,海泽比这座滨海城市正好是施莱湾入海口,是夹在丹麦与法兰克中间的城市。

    如今的北欧没什么很好的蔬菜选择,除了卷心菜就是黄根胡萝卜,也是罗斯需求量比较大的。新罗斯堡那里已经在种胡萝卜,此物罗斯已经可以自给自足。

    卷心菜则不然,不过这包种子带回去,等到明年即可在诺夫哥罗德种植。

    购买菜种才花几个钱?不过是非常微小的支出。

    纵观整个海泽比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蓝狐提不起兴趣,他委托老埃里克和小埃里克去购买宝石和琥珀,他自己又买到了十多名女奴。

    就像那些男奴是被挑选过的一样,这些被筛选的女人年轻而有姿色,她们的命运注定在海泽比为娼,蓝狐将之买来全部任命为仆人。

    这个年轻的胖子当然是爱女人的,可他远没有发展成滥情。他与自己豢养的没名分的宠姬们快乐,实在不知道立哪一个为正妻,索性就先这么搁置下去。

    时间已经是六月底,海泽比这边的商人们自顾自地庆祝了夏至日的到来。

    旧盟主哈夫根已经死了快三周年,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在海泽比搞什么杀死一大群奴隶祭祀奥丁的盛会。

    罗斯商铺这里则不然,聪明的蓝狐知道自己的安稳全赖手下的佣兵保护。他必须给这群武装者心灵慰藉以及丰厚的报酬。

    他们在封闭的围墙里点燃一团篝火蓝狐学着留里克的那番招数,就以跳动的火苗祭司维京诸神与斯拉夫火神,罢了大家集体吃一顿大餐。

    蓝狐自有自己的招数,他买了老绵羊故意留到月底夏至日。老羊肉不好吃,烤制一番就不同。

    烤羊人人有份,连那些新买来的女仆一样分得一大块油滋滋的羊肉。

    比起一开始,奥伯特利迪特佣兵们都变得强壮,他们短时间内吃到在故乡也难以吃到的美餐,后来才知罗斯王公为所有战士设定了一个标准,所谓哪怕是佣兵,一天也必须要吃掉一磅燕麦,而这些伙食开销是不算入报酬的。

    他们一开始感激涕零,随着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就舍不得罗斯王公。

    某种意义上这些佣兵就是各种意义上的近卫军,伙食、军饷等一切开始全是王公留里克掏钱。即便蓝狐手下有了一支看似是他管理的私军,实则还是留里克的人,等到秋季蓝狐是有权找到留里克报销今年的人员生活开支的。

    如此一来蓝狐可以把大量的精力用在贸易上,时间进入到七月,虽然坊间传说自立为王的霍里克·克拉尔松要亲自来海泽比收税,消息老早都就在流传,这都七月份了海泽比这边毫无实质动静,商人们也就无暇顾及。

    因为一批买到罗斯皮革的商人已经划着船进入了石勒苏益格,当地的法兰克军队照例索要一些贿赂后,就放行之,任由其进入城市把皮革就地卖给法兰克商人。只是松鼠皮的数量之巨瞬间令汉堡伯爵震惊,他实在想不到丹麦那个松鼠已经不多的鬼地方如何能运来这么多优质且巨大的松鼠皮。

    汉堡伯爵很快也透过商人的嘴明白缘由——这些都是罗斯人运来的。

    罗斯人?伯爵不理解,故而他通过商人描述之音译,将罗斯(rus)顺手描述为“rosa”,也就是玫瑰之意,在突击写给路德维希王子的信件也是这样的描述。松鼠皮可是个好东西!他就令传令兵快马加鞭告诉石勒苏益格男爵留住所有的丹麦商人,一定是好吃好喝供着,随后他就动用自己的财富库存,亦是发动汉堡的法兰克、萨克森商人们北上,争取把巨量的皮革全都买下来。

    而这就是后话了。

第708章 匪帮密谋与迫近的力量

    灰狼卡尔带着他的小弟们素以劫掠商船卫生,他们是纯粹的海盗,盘踞的窝点即在这海泽比城了。

    “为什么?出动的兄弟全军覆没,是你们要针对那些人袭击,现在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光头而大胡子的老家伙暴跳如雷,指着自己的部下就是叫骂。

    众部下只能忍着脾气,明明行动是卡尔老大决定发动的。

    灰狼卡尔还在数落着自己的手下,态度未免过于歇斯底里。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拍案而起,这举动着实吓到卡尔一条,在短暂的尴尬后,此人面露凶相:“我们必须复仇。”

    “是!当然要复仇。”卡尔旋即呲起牙:“那些罗斯人在大发横财,只要我们成功一次就能过上好日子。还有那些别杀的兄弟,我们必须要复仇。那么,你们有什么好建议?”

    说到复仇,所有人都是举起双手支持,但是论及研究一个复仇方案,彼此又都安静下来。

    如何有好方案呢?

    卡尔围绕着拼凑的方桌,在手下身后不停转圈,结果真是口号喊得响,如何做无人知。

    “你们都是庸才吗?难道都畏惧了罗斯人?!你!”他直指那个拍案而起者:“你最先提出的,给我想个好办法。”

    “啊!老大!罗斯人……他们……”这人想说罗斯武装商人太强不好对付来着,再一想这么说是灭自己威风。此人也算急中生智:“老大,也许我们该联络一些强劲的外部力量。”

    “你?”灰狼卡尔把脑袋走过来,一双眼睛似要瞪死人,“你在教唆我求人?”

    “我哪里敢。但是……”

    “好了,你还是安静吧!”卡尔使劲拍打一番此人的脑袋,又令略显聒噪的其他人安静。

    其实灰狼卡尔只是发泄一番情绪罢了。的确是他在海上游弋寻找目标的时候,意外注意到了一直编队航行的武装货船,经过逼近观察获悉那就是罗斯人的船只,独特的三角帆是显著特征。海泽比出现了罗斯人的商铺,即便他们做了一番伪装,灰狼卡尔早就看出了其明确的身份。

    看着罗斯人在赚大钱,海泽比的哪个匪帮不想干一票呢?

    偌大的海泽比存在商人行会,亦是存在匪帮的联谊会。虽是无主之城,这座城至少存在着最基本的势力划分。

    一般情况下匪帮是不会真的拿大商人开刀,可是看得有的商人在疯狂捞钱,心里如何不痒痒?

    别的匪帮不敢动手,灰狼卡尔就是敢!

    何况,新来的商人有着明显的罗斯人背景,或者说他们就是罗斯人本身。他们是外来者,却在海泽比大发横财。这里是丹麦!敌对的罗斯人居然在攫取丹麦人的利益,而一大群丹麦商人却与之沆瀣一气。

    罗斯是强者,如若找不到一个明确的袭击理由兄弟们也是非常忌惮的。理由当然是有的,便是捍卫丹麦的荣耀。

    一群匪帮也敢自称“丹麦荣耀的守护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喽啰们,尤其是新发展的一众马仔,他们想在战争中对瑞典、罗斯取得胜利,苦于没有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让袭击大商人的举动变得很有正当性。

    好巧不巧,当卡尔萌生想法并策划袭击之际,罗斯人真的带着大量高品质货物登陆了。

    杀人并不是主要目的,抢掠罗斯的财富使得匪帮大发横财,这才是名利双收之举。

    当袭击发动之际,卡尔就披着粗麻布罩袍躲在阴暗的角落观察,他亲眼看到自己的马仔们发动袭击,接着被罗斯人干净利落杀掉。

    如果不停地向手下发脾气乃至推卸失败之责任,自己这个老大就太懦夫了。

    如何对付罗斯商人?卡尔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对!我们的确需要找到一个外部的朋友。兄弟们也该想想以后的海泽比会怎样,如果霍里克这个外来者的大军真的来了,我们也需要一个新的生活方式,单纯去做匪帮就怕是与那个男人为敌。”

    卡尔老大已经把话说得非常透彻,兄弟们实则需要一个新的靠山,那便是自立为王的霍里克·克拉尔松。

    失败的袭击已经过去,自那之后卡尔已经不敢再动手。

    其他暗地里的匪帮头目就在偷偷嘲讽这个不开眼的自大狂,明面上自然表明得淡定,众头目在匪帮的秘密会议中各种虚与委蛇,尽是拍马屁的言语,他们很有自知之明,武装商人的利益自己看来动不了,嘲讽卡尔也是不明智。卡尔虽然吃瘪,此团伙儿依旧是海泽比第一匪帮。

    海泽比的匪帮不缺马仔,本地的穷苦男孩或是逃跑的奴隶,多半都会优先被匪帮吸收,乃至被培养成好勇斗狠的死士。各个匪帮有着五花八门响亮的名号,名称甚至颇为狂野霸气,其帮派人手多半也不少,多数可以凑到五十个兄弟。

    海泽比城内外以及附近的海域,各匪帮商议好了各自的势力范围,或是向小商贩、手艺人、农夫收取贡品,或是直接偷袭商船杀人越货。他们是最纯粹的暴力集团,却根本无力把海泽比完全建设成一座商业繁荣的自由市,如今不过是商业非常繁荣的罪恶都市。

    一场秘密的匪帮会议在一处不知名的林间房舍里召开,它在城市港区之外,此地有一片未开发的林地,实在藏匿的好地方。本也没有明确的组织会制裁匪帮,理论上他们完全没必要搞得神神秘秘,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躲过那些大商人的眼线,毕竟卡尔在港区公然的武装打劫瞬间引得所有商人都在加强自己的武装。

    灰狼卡尔是众多头目的焦点,这个傲慢的男人拍打方桌张口宣讲:“今天召集兄弟们来我只有一件事要说明,希望你们都能看清形势!罗斯人已经渗透进海泽比,他们居然公然打出了旗帜,他们在疯狂攫取我们的财富。那些大商人先不提,最广大的人们正在被罗斯人榨干财富。普通人成了穷鬼,我们就没油水可榨取,罗斯人是在逼着我们所有人毁灭。”

    有头目便昂首提问:“难道,你是希望大家一起把罗斯人做掉?”

    “我!是有此意。”

    “算了吧!你是兄弟们公认的最强者,你发起了行动遭遇小小的失败,我们兄弟们实力太差,若是行动还不得全军覆没?我就这么点家底。”

    此人的话已经非常委婉,无奈还是触碰到卡尔的逆鳞,换来的注定是卡尔的批驳:“懦夫啊!如果我们一起行动当然可以成功。看看你们,都是畏惧自己的损失。”

    还是刚刚那人,被批判“懦夫”一样令人火冒三丈。他拍案而起:“你行你上啊!”

    卡尔亦是暴怒,拔出匕首凶猛地砸在方桌一副怒目圆睁状。

    只见那人亦是拔出匕首,亦有多名头目觉得这是“灰狼”在耍蛮横,纷纷拔剑。

    “谁还没有匕首啊!你有本事对着兄弟们,却没本事对付罗斯商人?”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卡尔也只好收起那副傲慢:“我来这里不是和你们吵架的。我就告诉你们,把你们的兄弟交给我指挥,我一定可以拆了罗斯人的房子,把钱财全部拿下。既然你们不乐意就算了。不过,我们仍可以寻找外部的支持。”

    卡尔倒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闹得其他匪帮头目感觉像是吃了苍蝇。

    何为外部支持?自然是霍里克·克拉尔松。

    “霍里克不会放任海泽比是无主之地,这地方是他爷爷建设的城市。你们也不用怀疑高德弗雷是否是他爷爷,他手里手握重兵,很多部族首领尊其为王,兄弟们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霍里克的信使已经表明了态度,我的建议就是兄弟们一起投靠霍里克,借助他的力量把罗斯势力驱逐掉。”

    霍里克·克拉尔松?这个男人自诩海泽比真正的主人,众头目早就获悉了,只是第一个把这个当回事儿的就是灰狼卡尔一人。

    便有人讥讽:“狼是成群的行动,你自诩狼王。怎么?你现在要承认霍里克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蠢货为新狼王,你还要像是一只母狼般去伺候他?卡尔,难道你缺少一个父亲吗?”

    “注意你的态度!”

    却见那人耸耸肩不说了。

    想必很多人说自己是“缺乏一个父亲”,事实上他们说得也不全错。卡尔需要保证自己在海泽比的既得利益,他本想联合其他匪帮构成一个大势力再于霍里克接洽谈及投诚之事,不料一众匪帮头目以各种形式表达一个共同的态度——我们不缺一个父亲。

    匪帮的会议不欢而散,既然不能拉拢那群家伙,卡尔就自己办事。

    信使如何能直接见到霍里克·克拉尔松?似乎只要一直向北,走到半岛的最北方,找寻到新兴城市高德弗雷哈根即可。

    时间已经是七月份,灰狼卡尔招募了一批新马仔、内部整顿一番、添置一批新的武器使得手下名义上的马仔膨胀到二百人,就这实力已经不比法兰克的很多子爵差了。其他匪帮是怎么想的他已经门儿清,无非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若是海泽比待不下去了,兄弟们划着船找个小岛做窝点,之后继续做海盗。一众匪帮也有自己的想法,关于挪威人和其他一些丹麦兄弟在不列颠岛频频得手的事情正在传播,大家都是跃跃欲试。

    真是瞌睡时候送枕头,七月中旬,自立的丹麦王霍里克的信使又一次来到了海泽比。

    一个名叫斯塔肯·弗朗克松的男人,带着一百多名披甲的战士走陆路抵达了海泽比。

    这个斯塔肯虽是丹麦人,实则跟着霍里克老大在弗兰德斯地区混迹多年,与法兰克人也有颇多接触。

    他骑着法兰克高头大马,带上百余名步兵,亦有二十余名骑兵赫然出现在海泽比城内。

    一面渡鸦旗帜在飘扬,他们的出现立刻遭遇海泽比民众的强势围观。

    斯塔肯一众旋即当众宣讲:“海泽比人!你们的城市属于丹麦国王霍里克·克拉尔松!这里本就是他的财产,你们都是他的臣民!国王命令你们必须缴纳十一,税才能继续自己的商业活动!”

    虽然早有消息,整整两个月平静使得民众觉得所谓霍里克恢复统治是遥遥无期之事,莫非霍里克已经决定动手?

    一瞬间城内人心惶惶,已经有小商贩连夜带着手推车跑路。逃跑者几乎都是法兰克、萨克森商人,且都信仰了基督。他们奔向南方快速越过实质上无人守卫的石勒苏益格长城,进入到石勒苏益格城里,给当地的男爵缴纳一笔税赋回归到法兰克王国怀抱,顺手汇报丹麦霍里克准备正式拿回海泽比这件事。

    这些商人本来就是要给法兰克贵族交税,他们就怕在被霍里克盘剥。虽然消息是收取十一税,没人知道这个所谓的十一税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出于商人的敏感嗅觉,觉得霍里克派来的态度趾高气昂的信使狗嘴绝对吐不出象牙,对商人疯狂的盘剥一定是必然的。

    这些跑路的法兰克商人的确老谋深算。

    法兰克人骑着大马,马匹还披着贴铁皮的皮甲?一群带着铁皮盔又皮甲的士兵出现了,他们也是衣着高度统一?

    乔庄打扮一番的罗斯佣兵混入人群围观,将所听所见的一切着急忙慌地向蓝狐大人汇报。

    “那个自称斯塔肯的男人自称是霍里克手下的战争酋长,声称国王的海军很快就会进入海泽比。这座城市是高德弗雷所建,霍里克是其人之孙,有城市的完全宣称权。所有居住在城里的居民,必须向霍里克缴纳过去二十多年未缴纳的十一税,尤其是所有的商人必须拿出更多的钱财。否则,霍里克的军队会严惩抗税者,严重者将被杀死抄家……”

    这简直就是最后通牒!时间毕竟都七月底了,按照传统,再过不到一个月罗斯商铺就该季节性打样,只留下少数的留守者看着场子,新购进的货物、大量钱财装船运走。

    蓝狐和老埃里克听得汇报真是浑身难受。

    “搞不好我们应该提前撤离,那个霍里克既然能快速让几乎所有丹麦领主承认他的权威,就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家伙。我觉得我们当抓住这个机会赶紧撤退。”老埃里克的建议很有参考价值。

    蓝狐想了想,拍怕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在这里吃到了无尽的美餐,赚取了巨额财富。我是奉王公之命深耕这边领域之人,你可以带着家眷撤离,可我……我若是带着兄弟们跑掉,就是辜负了王公的信任,在家族里也没了地位。不!搞不好王公会罚我做挖矿石的奴隶。”

    “你?你的意思是守在这里?”老埃里克大吃一惊,继续劝谏:“我们现在实力弱,趁着霍里克海军没有杀回来,我们的船队紧急撤离。我们把消息告诉王公,想必王公也不会怪罪你。王公是公平的,不会真的觉得你我就手下一百号佣兵就能对抗整个丹麦王。”

    “你的话有些道理,可是,我不能走!”蓝狐长叹一口气:“当年我父亲也是悄悄渗透进海泽比,那时候如果他被发现定会被那个已经死了的高德弗雷抓住杀死。事到如今无主的海泽比已经容得下罗斯势力。王公其实打算和丹麦修好,也许这是一个机会,我可以和霍里克亲自谈谈,做一个和平谈判的斡旋人。”

    “你这是拿生命在赌!”

    “是!富贵险中求,我会在此冒险。不过你的建议也确实有道理,不如我们做好两手准备。”

    何为两手准备?蓝狐是打算带着佣兵们待在这里看看事态会有怎样的发展,而大量的货款和其他物资,甚至是奴隶市场买到的女人、孩子统统塞进武装货船要被赶紧送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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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