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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4章 留里克有独特的骑射技巧

    被选中的人原则上是要做完全脱产的战士,只是碍于现实的因素,很多人并不可以割舍自己的财富,如此一来他们反而得到了更多的利益。

    首支骑兵队将作为罗斯王公最高级的侍卫,也将在战争中作为一种机动军团灵活使用。

    他们必须对得起王公赏赐的伙食、服装和武器供应,必须对得起每个月拿到的银币津贴。

    就如出身自第六旗队的骑兵战士,他们每个人分得了一公顷土地也有妻子,农忙之际还是要春耕秋收,其余时间不必干别的副业,认真做好自己的骑兵即可。

    至于出身白树庄园的骑兵战士,他们的社会地位陡然提升。在服役的时间拿取稳定的津贴,虽然针对他们,要服役到三十岁才能退役娶妻,这并非很吃亏的事。按照王公的规定,他们这些人注定要晚婚晚育,所以规矩存在漏洞,王公并没有禁止他们去创造私生子。待到退役将分得田宅和一笔丰厚退休金,三十岁退役也并非真的退役,倘若有大规模战事,骑兵一旦扩编,这些老战士身为预备役人员立刻服役。

    所有担任骑兵者无出其右都必须服役整整十年,之后带着光荣退役而成为预备役。

    他们的子女也将得到一定的优待,骑兵的儿子将有权优先去接父亲的班。所谓按照留里克的构思,一个骑马十年的父亲,能通过家庭教育,提前教出多个善于骑马的儿子。

    在这方面留里克有意学习罗马军团的服役制度,再基于罗斯公国的现状做出一定的调整。

    公国长期奉行的全民皆兵的自然又朴素的传统,必须顺应新时代而改写。

    完全步兵化的一百余人的佣兵队可谓最初的完全脱产的常备军。

    后续对民众编练出的六个旗队,他们并非常备军,这支复杂的军队编制只有在真正的战争爆发时才有明确军事意义,某种意义上这就是所谓“一分钟人”,是具备战斗能力且能立刻集结投入作战的民兵。

    完全意义上的仅属于留里克自有调动的私人武装目前就只有二百五十人的规模。虽然佣兵队的人们会奉命做一些伐木、捕鱼的活计,不过是一种经济补充,他们的经费来源几乎都来自王公的拨款。

    这些人依靠着发放的俸禄过日子,吃穿用度皆来自王公。

    以这种经济上的完全绑定,他们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待遇优渥又高人一定的好日子。真的虔诚信仰一位现人神?一位被奥丁祝福的人间英雄?给他们足够的地位和钱粮,这才是忠诚的根本。

    正所谓管理的领域极为庞大,看似无聊的冬季,留里克的一项工作便是组织自己培养的年轻书吏为庞大公国算经济账。

    心性文静的艾尔拉·赫斯托利亚到底不能成为一介女战士,她忙于纸笔工作,现在又忙于对罗斯公国收取的税赋与其他物资的产出数据进行统计计算,继而对明年开春之后的物资消耗做上一个财政预算。计算量颇为庞大,恰是如此,文静的她很高兴自己在公国的权力中枢确立出自己的独特地位,并进一步变得重要。

    艾尔拉就是书吏之首,跟着她学习的十多名本地女子也在精进业务的同时,统一接受王公本人的更高级的数学教育。

    这个冬季,白天亲自学习骑马与砍杀的王公大人摇身一变成为教士,教授书吏们高等数学之线性规划。

    那些枯燥的函数方程式、五花八门的字符、复杂的公式系统,它们诞生的根本就是应对现实的问题。

    欧陆列强争雄,任何可用于提高战斗力的技术都被各国君主采用,线性规划等运筹学内容用在后勤物质调动计算、军队行动计算,最直接的效能便是能对军队远征的物资消耗做出精确预算,继而变成对整个国家的物资体系生产与消耗的计算,最终达到一种极致,引起一种伟大的尝试——计划经济。

    生活在公国内的全体民众宏观有十万人,被实际上牢牢控制的人口也才六万人规模,其中又有一万余人的小孩群体。这是一个极为有限的经济体,亦是一个高速发展的经济体。

    虽然还不至于创立一个名为“计划委员会”的职能部门,公国就这点人口,组建一套计算班子,的确能基本算出民众对主要大宗物资的需求与消耗,从而对物资进行一个官方定价,以及保证“燕麦本位”的经济制度可以继续安全运作。

    当然,公国就这点人口,在当今欧洲这一比烂的大时代,一个十万人的、组织力很强、战斗力很强的王国,在欧陆大地横着走完全没问题。

    就好似三百年前被贝利撒拉击败的东哥特王国,该国动员全国男子就只能出两万五千人,一场大战之后,王国因男人群体的集体性灭绝瞬间毁灭。

    罗斯公国一样面对同样的可能性,公国根本无力承受一场大败!

    除非,优先用于作战的并非来自民间的平民动员起来的战士,而是吃饷银的职业兵。

    放眼望去,除了一个显然内讧的丹麦和内讧更大的法兰克王国,罗斯公国的眼皮下已无强敌,再向过去几年集结数千人大军发动赌国运式战争,至少可见的未来是没有可能的。

    公国要利用这个机遇期发展综合实力,对于常备军更要进一步发展,但人数要被控制住。

    “建设一支骑兵旗队,兵力达到六百人规模。十人一小队,三小队一中队、十小队一百人队。六个百人队搭配旗队指挥中枢,构成整个旗队。那么谁来做旗队长呢?唔,得让他们比武,强者为之。”

    伟大的计划在留里克脑袋里盘算,按照他的估计,以自己现在的财力供养一支一千人的脱产常备兵是可以的,只是继续扩大规模就不合适。

    在十一月的尾巴,被选中的八十骑开始增加骑矛突刺的训练。

    还是老规矩,骑矛在刺中目标之前脱手要挨鞭子,火辣辣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白雪皑皑的城外旷野寒气逼人,按照佩切涅格人的习惯,这种寒冷天气人与马就不要乱跑了,躲在温暖马厩里才是正道。这些突厥马整体都是耐寒的,毕竟他们所驰骋的乌克兰—南俄草原,冬季最低气温可达-20c,现在每一匹都长出极为厚实的冬季鬃毛,使得每一匹都显得更为蓬松肥大一些。

    骏马伙食待遇因参与训练变得更好,留里克自然也得到了更多的马粪。马粪是宝不能扔,发酵堆肥可用于明年肥田。

    骏马吐息着白雾,持步兵用矛的骑手亦吐息白雾。

    在骑手的正前方有一立柱,其上立有一个个头近足球大小的皮革之球。两张大松鼠皮缝合起来,内部塞满大量干草,造就了这样的骑兵突刺靶。

    看呐!这名年轻的骑兵策马奔袭全力冲击,矛已放平,矛头瞬间戳中皮球!他轻拉缰绳,奔袭的骏马缓缓停下,雪地上原地转了三圈停下来,他又高举着矛,示意所有围观者自己的成功。

    在作战中,骑兵将使用很容易折断的矛头,但凡击中敌人必造成致命伤,他们现在训练的就是精准戳中皮球靶子,每个人必须训得能够轻松做到此事。

    骑矛突刺集训整整七天,人与马实际都是疲惫的。

    不过在休息三天后,备受瞩目的骑射训练终于开始了!

    甚至是留里克本人,也骑着马参与其中。

    矮个子的佩切涅格王子卡甘如今一身罗斯战士的打扮,他丝毫不绝得自己贴身衣服上的经典蓝色条纹的违和。

    他没有再在脑后扎其奇奇怪怪的辫子,干脆就学着王公保持一支“马尾”。

    何止是他,一大群骑兵学员或是天生直发或是卷发,而今普遍扎起粗犷的“马尾”,所谓就像奔驰的骏马般飘逸又悍勇。

    很多人是学过射箭的,暂时没有美妙的反曲弓就以短木弓这种猎弓取代。

    公国通用扳指流撒放术,只是平日里大家都习惯箭搭在左边,就好比战士总是右手拿剑那般自然。

    卡甘站在马镫上,对着众人声明:“箭要搭在右边,就搭在你握弓左手大拇指处。只有这样,你从箭袋了抽出箭,搭上弓弦可立刻射箭。优秀的射手可以极短时间射上十箭……”

    卡甘干脆实际做了一番演示,先不提射击精度如何,他的确做到了自己声称的极短时间十箭尽射之,整个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箭搭在右边固然可以速射,习惯左搭的射手突然改变搭弓位如何快速适应呢?如今所有的骑兵包括留里克本人在内,都是骑射的极致的初学者。

    右搭弓有些别扭,众骑手干脆下马步射,对着靶子右搭弓乱射一通,不求射准,只求掌握全新的射击手感。

    恰好骏马也能得以进一步的休息。

    射箭集训又折腾了多日,即便是低磅数的短木弓,一天射箭多达三百次,谁人胳膊不酸痛呢?

    终于到了可以展现集训成功的骑射测试,一开始大家只是稳定坐在马背上,站桩式侧身射靶子。

    那些有过充分射箭训练的出身自第六旗队的靓仔,他们适应了新的射箭模式,上靶率是最高的。

    最惨莫过于那些被迫当兵的同盟庄园博雅尔贵族之子,所谓贵族之子,不过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他们糟糕的射艺的确令人难堪,这倒也不稀奇,一群可能注定与打猎无缘的男孩现在做了骑兵,持弓射箭是初学者,如今骑射更是一窍不通。他们固有的那一点傲气被无情的现实彻底击垮,好在他们洁白的后背还不至于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他们整体显得骑射拉胯,留里克难以不撅起嘴巴露出愁人。

    因为,他本人的骑马射艺一样显得拉胯。

    不会有人指责王公技能不行,因为群体性的表现皆不佳。

    有的人流露出沮丧情绪,关键时刻卡甘乐观地解释一番:“你们不要想着几天时间就学会骑射。我们佩切涅格人六岁就学习骑马,同时拿过父亲的箭练习骑射。一名优秀的战士要训练到二十岁,十多年的骑射训练才能培养出一位精湛骑射手!你们需要多年的训练方可成功。”

    卡甘似乎有夸大其词之嫌,倒也说明了一个事实——骑射手不可能速成。

    所以,留里克决意作弊。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冬季清晨。今日阳光明媚而刺眼,空气干冷,小风如刀子很是刺脸。

    年轻骑兵们的集体宿舍前众人集结,大量的木臂十字弓摆在地上。

    留里克背着手当众训话:“我的卡甘兄弟说骑射手不能速成,显然这是正确的。看看你们面前的十字弓,都去拿取自己心怡的。”

    大家颇为迷惑,既然王公又令就执行吧。

    他们得了十字弓,又听王公命令:“终归骑射的目的是把箭发射到敌人的胸膛和脖子,为了这一目的,十字弓也可以。我无法等待你们十年之后成为优秀骑射手,那个时候你们都退役。现在骑马持十字弓射击,就先按照这个训练。”

    他们带着轻巧的木臂十字弓去马厩领取自己的战马,以独特的姿态展现在卡甘的面前,着实令在场的佩切涅格人大吃一惊,包括每个小队的佩切涅格队长。

    “这就是你们的独特的弓?”卡甘要来留里克把玩的十字弓边抚摸边说。

    “此乃我们的制式武器。”

    “横着摆放的弓,而且居然可以……”

    “是的。”留里克木着脸道:“就像胳膊始终拉着弓弦,何时发射随心所欲。你甚至可以瞄着目标再发射,一介蠢人都能变成神射手。”

    “我……我不信。”话是如此,卡甘还是头一次见到罗斯人的独特的弓,这是给予他傲气的沉痛打击。,

    何意?毕竟卡甘并没有真的见识到罗斯军队的堂堂之师,不过是管中窥豹得对罗斯军队有一些泛泛又有谬误的了解。

    即便是简易的马鞍,在最前端也有一较硬的结构性凸起,正巧这是一个支点,它本可用来栓缰绳,也可将十字弓踏张的铁环套上。木臂十字弓威力有限,发射的也都是普通轻箭,毕竟它就是短木弓改造,仅有普遍在弓臂出糊了一些牛筋勉强增加了些许力道。

    “给你表演一个马背上搭箭。”

    留里克拿回自己的十字弓,当着卡甘的面操作之。铁环套住那凸起,他双手拉弓弦,整个人向后一仰,弦扣住机关。一支箭随即插入凹槽,并由尾部的钢制弹片轻微固定。这种十字弓本就设计得有肩托,留里克就如持火枪般对着不远处的吊起来的松鼠靶子精准一射。

    “啊!居然中了!”卡甘大吃一惊,几乎是同时来了一句灵魂之问:“兄弟们,看起来你有很多支这样的……”

    “是十字弓。”

    “我想买。”

    “你想买?!”留里克身子为之一振,按理说人家想买自己是可以出售的,只是谈到了交易何不来一票大的?

    留里克果断答之:“就用你们的反曲弓和我换,一把反曲弓换一把十字弓。”

    “这……”

    “你在犹豫?这难道你是很美妙的交易吗?”

    留里克突然表现得非常活泼,卡甘看得出自己的这位结义兄弟真的喜欢反曲弓。按照草原的规矩,兄弟们在罗斯得到礼遇,怎么着也得送点礼物。

    卡甘稍稍一想,一拍大腿:“那就和你换上三十张反曲弓。”

    “成交!只是不是现在。”留里克轻叹一声,看看自己骑马持十字弓的兄弟们,再看看树立起来的标靶,又凝视卡甘的双眼:“的确,我无法完成骑射速成,如果是用我们的十字弓,应该会好很多。”

    “无所谓。”卡甘耸耸肩:“如果你能用投石索发射石头砸死敌人,也没有人觉得骑马挥动投石索不对劲。”

    一支弩骑兵诞生了?不!骑兵队无论是用十字弓还是反曲弓,乃至可能的使用火铳,统统是一种战术辅助,皆是扰乱敌人阵列的手段。骑兵队的主武器还是骑矛于马刀,至少十字弓是使用让一群骑射初学者立刻成为不错的射手,就是指望以速射流施行“火力压制”不要幻想了。

    松鼠靶子开始频频中箭,侧身持十字弓的骑兵一样是快速掠过,他们能更好的把握时机扣动扳机。

    在留里克看来,自己梦寐以求的具备初步战斗力的骑兵部队已经成功,虽没有经历任何实战检验,在训练场上他们至少表现出还算不错的能力。

    不必对他们要求太极端,这群年轻人充其量才集训区区一个月,他们掌握了骑马、骑马劈砍、骑矛突刺、十字弓骑射,虽然不精,他们有足够时间精进之。

    可以说,普通人眼里罗斯公国成功诞生出一支看起来就威风赫赫的骑兵部队,实为公国的一大光荣。

第785章 只此一箭竟打崩了佩切涅格的高傲

    即便骑着马用十字弓射击,他们仍需要大量的时间学习掌握用好十字弓。

    何止是十字弓,部下所用的是步战武器,作为骑射武器并不合适。就好比步枪换做马战总因为枪管太长不合适,改良的马枪皆是卡宾型,更有给骑兵装备**沙的操作,后者自然是布琼尼干的好事。

    罗斯公国装备了最多的十字弓是木臂的,除却核心的青铜铸造的弩机机关,其他部位皆是五花八门的木材。

    即便是短木弓,它卸下弓弦也是一根长折合98㎝的木杆,有它制作的十字弓未免太宽看,用作于骑马作战仍是非常碍事的,除非这群崽子们都用上轻巧的反曲弓。

    留里克旋即发明了一种应付麻烦的手段,便是在马鞍的右侧方安装简易支架,以使得现有的十字弓可以斜45°角摆放。

    马战用木臂十字弓的弓臂也必须缩短,起码要缩减到之前的75%。肩托也当取消,而收束为一根直棍,即便于悬挂又便于骑马射击。

    这些改进在初步实验后看起来效果还凑合,区区两天时间,八十支木臂十字弓皆被削成马战款。

    它们发射的标准型轻箭的射程却没有缩短,虽然拉距短了不少,弓臂形变量也变大了。这当然不是好事,十字弓核心的那张短木弓的使用寿命为之降低。

    说一千道一万,留里克最需要的就是佩切涅格人的筋角反曲复合弓。

    又是一个阳光高照又非常寒冷的上午,骑兵训练进入新的阶段,而且罗斯人的盛大节日近在眼前。

    光明节就要到了!

    所有民众极为重视这场节日,它就是全罗斯公国的“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公国治下的各族群必在冬至日举办盛大祭祀,并认为此乃新一年的开示。这样的风俗在佩切涅格人也是极为类似的!

    根据交易的约定,卡甘说服自己的部下交出三十张反曲弓。一开始这些奴籍战士很不情愿,卡甘便安慰道:“你们会得到那种横放的十字弓,虽然罗斯人的普通木工很糟糕,他们的十字弓真的很美妙。你们尽管和他们兑换,等回去了,交出弓的人会得到新的,而且十字弓仍属于你们。”

    只此一言兄弟们都服了。

    没有人嫌弃自己的弓太少,多了一种十字弓兄弟们就多了一种选择。

    奴籍战士们注意到了罗斯人的十字弓可以令初学者短时间成为神射手,得了此物,于草原上打猎土拨鼠、狐狸想必会变得容易很多。

    但卡甘的格局如何只有这么一点?

    他看不懂罗斯人的弩机的机械系结构,但看明白了弓臂如何与弩身链接。他不禁嘀咕:“我回去了把你们的短木弓拆掉,安装反曲弓再用胶和绳子固定好,岂不是很好的武器?射速慢不算啥,我的人都成了神射手。马扎尔小子们,到时候我就教训你们,让你们开开眼。”

    因为佩切涅格部族联盟面临着颇为凶险的国际矛盾,他们实为外来者,和马扎尔人、可萨人直接争夺水草丰美的伏尔加河下游地区,争端持续着,保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倘若一方掌握了更优秀的武器,平衡的天平就会偏向武备先进的一方。

    卡甘如此爽快就是他觉得自己捡得一个大便宜。

    留里克何尝不是如此?

    结义的两兄弟算是各取所取了。

    佩切涅格人的反曲弓的筋角组合是材料学上的高科技,罗斯人的铸造青铜弩机机械结构更是高科技。不过仅从生产制造的效率而言,还是罗斯人的弩机高产。

    今日的休息日,战士与良马都需要好好休养身子。战士有权大吃大喝,尤其抱着烤熟的鹿腿猛啃,以确保肌肉能进一步膨胀,进一步增强战斗力。骏马也当加餐,区区五磅燕麦是不够的,饲料量直接翻倍,并佐以更多黄根胡萝卜补充维生素。

    驯鹿雪橇拉着一些货物,物资被一张布该得严实。

    留里克本人带着一小撮部下,大家踩着钉有铁定的木板鞋,于雪地上坚实走动。

    雪橇停在所有佩切涅格人居住的谷仓前,户外的嘈杂引得室内人们纷纷出来。

    卡甘早已与兄弟们谈好了,这番热情洋溢走出大门,张开双臂向自己的结义兄弟示好。

    “今天天气不错,是适合交易的日子。看看我的部下,他们的弓即将成为你的所有物。所以……”

    留里克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手下撩开雪橇上的布。

    顷刻间,堆叠整齐的木臂十字弓琳琅满目。

    “现在就开始兑换吧。三十支十字弓都是你的。”

    “三十?”卡甘稍稍面露难色,这便凑近留里克的身子,情不自禁捣了捣:“兄弟,我改主意了。你的十字弓很美妙,既然你看得起我的复合弓。要不然我们把买卖扩大,我用全部是四十张弓与你等量兑换。”

    “四十换四十?!”

    留里克不由得向后一退,他的脸猛地颤动。他又快速稳定情绪,果断答应下来。

    想不到卡甘要做得如此极端,倘若这家伙带了一百张反曲弓来,还不得卖掉全部的?“不行,我得控制情绪,不能让他看到我馋反曲弓。”留里克急忙控制自己。

    “就是如此交易。”留里克昂首挺胸,打了一记响指后,部下按照计划送来一支钢臂十字弓。

    “此为何物?竟然也是十字弓?!”卡甘大吃一惊。

    “这是我赠与你私人的宝贝,它才是我们最好的十字弓,当然,制造的成本也高得惊人,一支顶你十张弓。我现在差人去取额外的十支木臂十字弓,趁着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下这钢臂十字弓的使用。”

    住在罗斯都快两个月了,卡甘根本没见过钢臂版本的货色。他实在搞不懂,明明的一块铁,居然可以做弓?

    他很讶异,此十字弓以铁为弓臂怪异归怪异,一个就等于十张反曲弓的价格,它凭什么这般昂贵。

    更令他错愕的是,此物上弦居然还要使用特别的工具。十字弓踏张上弦卡甘已经见怪不怪了,钢臂版本的强行踏张也是可以,就是一个壮汉做了几次就基本虚脱,除非使用绞盘工具。

    上弦如此的费劲,整体又颇为笨重,用它射击如何?它要是不好用,岂不是大价钱买个废物。

    只见一支非常短粗的箭安装箭槽,它甚至不及人的小臂长,甚至比人的大拇指更粗一些,其箭簇是一根阳光下泛着寒光的细长尖锥!

    见得佩切涅格人脱下的铁片扎甲还挂在户外,留里克刚上弦完毕随手一指:“卡甘兄弟,看起来你把盔甲做成假人安置在门口,是一种威武的讲究吗?”

    “那是当然。在城里,你不让兄弟们带武器我可以理解。反正你们普通罗斯人在路上走动,手里也没有武器。我只能靠摆起盔甲彰显我们的身份。”

    “因为城里是非常安全的地方,除了巡逻的士兵和我的卫队,普通人没必要拿武器自保。无妨。”留里克灵机一动:“我需要一个靶子。卡甘兄弟,你信不信我用此物一箭可打穿你的甲。”

    “嗯?”

    “一箭穿甲。”留里克进一步强调。

    留里克一连重复三遍,卡甘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罗斯王公的描述分明是天方夜谭。

    佩切涅格的铁片扎甲的质量自然因材料的限制显得并不佳,一名骑兵内着硬制牛皮甲,外面在套上扎甲,这样的战士能防住敌方骑射手的骑脸射击!普通的骑兵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豪华装备,卡甘作为可汗家族的头号贵族,他的私兵自然都给来上一套好甲。

    卡甘有着充足的自信,恰好这也是一个证明佩切涅格甲衣高级的机会。

    “好啊!我让部下穿上皮甲,再套上铁片扎甲。你尽管向他射击即可,能打穿算我输。”

    如此鲁莽之言与秦王举鼎何意?留里克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说,卡甘作妖般唤之于部下,立刻就有极为自傲的佩切涅格战士站出来,拍着胸膛声称自己的甲是天下无敌的。

    留里克只是瞄了一眼,心中就是不停的唏嘘。那所谓的扎甲仔细一看就是铁片串联,就如同鲤鱼的鱼鳞紧密堆叠,可即便如此,它就能扛住碳钢破甲箭的打击?

    “这……不合适吧!如果我不慎杀了你的部下,我会很自责。”

    “兄弟,你难道怯懦了?”说罢,卡甘哈哈大笑。

    旋即竟有狂人麻利地换上皮甲又套上扎甲,以扎马步之姿杵在雪地上。

    大贵族们要做一种“游戏”,站在奴籍战士的立场,这是改变命运的捷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有的家伙就是要以身试防弹衣,等于是向未来的可汗卡甘表忠心。

    且看那披甲衣扎马步的佩切涅格战士,他已经在幻想日后成为可汗麾下大将军了。

    此人居然如此主动,不是挑衅是什么?!

    留里克也懒得再谦逊,使劲跺了跺脚,心头生其杀意,以他们听得懂的斯拉夫语直言:“战士!你可能会死!你本可以不死,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敬你是个男人,你若死了,就把你埋在我们罗斯人的战士公墓。”

    且看那佩切涅格战士双拳猛砸胸膛:“这是我的命运,来吧!能被罗斯可汗杀死,也是我的光荣。但是,我高贵的甲可以阻止您高贵的箭。”

    留里克再看看卡甘那坚毅又极为期待的眼神,便与以身试箭者保持约莫二十米的距离,他半跪下来端着钢臂十字弓,瞄准之后扣动扳机。

    嗖得清脆一声,尖锐的碳钢破甲箭那纤细的锥头直接打穿了那人的腹部,或者说约莫10㎝的箭簇大部分已经埋了进去。

    那人嗷得一嗓子就被强大的动能震倒,接着捂着肚子满地打滚,鲜血也在渗出。

    这一切看呆了卡甘,围观的人们急忙冲拉上去,甚至是留里克也扔下了十字弓。

    急忙跪下来的卡甘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狭长箭簇几乎完全埋了进去,它无视铁片扎甲和皮甲,深深扎进战士的肚子。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迎上来的留里克木着脸说,“倘若我射击的是他的心脏位,他必死。”

    “你!”卡甘呲着牙,“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击中他肚子,他会因为严重的热病极其痛苦的死去。”

    此刻,只听那痛苦的佩切涅格战士嚷嚷着:“杀了我。我输了,我应该去死!”

    这一箭的成功破甲可是给予卡甘难以明说的震撼,他真得拔出了自己切肉的小刀,想要对着部下的脖子狠狠来一刀,完成“愿赌服输”。但是,他明明握紧了刀柄还是助手了,反而侧过脸:“留里克,你……”

    “莫不是让我就他?”

    “可以吗?他是个莽夫,我想让他活。你能赐他死亡,也能赐他活命!”

    “可以。”留里克依旧保持着平静:“我们罗斯人拥有一些高深的医术,但他能否活命,就……”

    留里克故意停顿了一下,灵机一动故意道:“你们所在的已经是奥丁的领域,此人能否活命,还要看神的旨意。卡甘,你我继续交易,而且你也看到了这支十字弓的威力,我就赠予你本人。”

    反观卡甘,他得了杀手利器已经没有高兴,而是深深的震撼。面对这个毁灭了兄弟们对铁甲衣防御信仰的利器,他如何高兴得来?

    他再瑟瑟发抖中庆幸,幸亏罗斯公国在遥远的北方,抵达罗斯最快也要走三个月!庆幸佩切涅格与罗斯是实质的联盟,庆幸自己与罗斯王公是结义的兄弟。

    真要是射杀了他们的人搞不好就是给刚刚建立的情谊制造裂痕,由卡甘后来惊人的表现看来,留里克看得出此人实际很重视自己的部下,即便他们都是奴隶战士。如此显得手下留情是正确的选择。

    很快,十字弓换反曲弓的交易顺利完成。

    一个莽夫以身试箭的举动或许还能变成好事?

    罗斯公国目前并不存在真正的医院,祭司们则承担起医生、护士的工作。

    普通人平日里并不会遭遇烈性感冒,最普遍的仍然是吃坏了肚子后引起的腹泻。随着整个公国卫生水平的提高,过去常见的疾患已经少了太多,婴儿的夭折率暴跌,老人的寿命还在增长。

    由于人们都要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因跌打损伤而求医的人随之增加了。

    在罗斯部族蜗居在峡湾的时代,祭司们就承担着治病的工作,当然那种治疗掺杂了太多巫术成分,是否只好主要还得看造化。

    现在的情况有了明显的改变!

    因为罗斯公国在外科手术上,已经掀起一场革新!已经从原则上和法兰克王国不是一个套路。

第786章 北欧小扁鹊了属于是

    留里克的十位斯拉夫女仆而今皆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秋收后的税收季她们作为王公的“收税官”出现,每逢节日又是祭司,平日里要做坚持做书吏,又是也要参与劳动。她们的一个身份是祭司,担任医生也合乎情理。

    普通的跌打损伤人们忍一忍也就完事了。听说将可燃烈酒擦拭伤口就能避免热病,真的伤者可自己去买酒自己治疗。

    只有得了极为严重外伤,他们才会请求祭司的帮助。

    故而留里克的女仆们每逢战争也要派人随军,战斗爆发,她们就操持十字弓编入射击旗队,战斗结束摇身一变成为外科医生。

    难得有一个腹部中箭的莽夫被送到诺夫哥罗德的小神庙旁的房舍,留里克轻松集结两名女仆,给予她们命令:“安娜、贝拉。你们两个给这个佩切涅格人治伤,我估计此人的肠子被打穿,给它缝合。”

    做手术,两位姑娘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们与其他姐妹即是王公的妻妾,又是最亲密的学生。关于人体五脏六腑的位置,以及大致的功能她们都已经明晰。

    可她们并非“北欧小扁鹊”,即便是做外科手术,手段仍可谓暴力粗糙。

    房舍被关闭,敞开的窗户也关上了。房舍里被密集的油灯烧得温暖又光明,两个女孩手持锋利的刀具,以及特地使用的公国祖传的进口自东方的钢针,已经本地产麻线,对着被强行灌了伏特加、整个人已经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伤者开始野蛮操作。

    至少她们进行了一番必要的清洁工作。没有手术专用的橡胶手套,便用肥皂水洗干净双手,罢了再以烈酒洗手自然风干。所用的工具也都在沸水里煮了一下。

    两女也套上一身的白袍,虽然她们觉得很奇怪,既然是王公的命令,简易的捂嘴口罩也得罩得牢固。

    伤者在被灌醉之后,伤口附近的衣服已经被剪开,至于致伤的箭早就拔去。

    伤口是一个孔洞,明显就是被破甲箭凿出来的。多亏中箭点是肚子,若是在胸膛,此人早就死了。

    两女顺着已经自行止血的伤口进一步割开皮肉,翻出鲜红的肠子,找到满是淤血的破损小肠,愣是将打穿的部位割断,之后来了一记肠道的嵌套,后以麻线缝合之。

    伤口原始的小洞被锋利的刀子多割掉一些富含淤血的组织,再以钢针麻线在伤者的肚皮上制造一条“蜈蚣”。

    罗斯公国根本没有类似金疮药的药剂,甚至于做这种剖腹缝合的外科手术就是一种无法保证成功率的挑战。

    两女主观上都希望伤者能好起来,她们最后以烈酒擦拭一下肚皮上的“蜈蚣”,后又糊上一层蜂蜜,最终以白布缠绕伤者的腰身。她们暂时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就只能依靠神了……

    她们做了一桩堪称奇怪的外科手术,倘若不是被教育了人体的构造,她们也是束手无策的。

    精疲力竭的两女推开木门,面对门外焦急等待的一众佩切涅格人。

    卡甘带着紧张情绪踱步上来:“他怎么样了?死了?还是活了?”

    两女被吓得接连后退,当然她们身着白衣上的鲜红血迹也引得卡甘惊恐。

    留里克保持着最大的定力,示意卡甘不要为难自己的女人:“安娜和贝拉已经尽力了。卡甘兄弟,看来剩下的就只能期待神的恩惠。”

    “你们的神?”

    “正是。我们的奥丁!”留里克面色如铁,踏着坚实的步伐走来。“卡甘,进去看看你的眷属吧。”

    明亮的房间内一双双眼睛好奇又可怜地盯着依旧昏昏睡去的伤者,他的肚子被麻布缠绕整整一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味、香味与酒味,复杂的气味令人诧异。

    另一方面留里克也与两个妻妾进行了沟通,关于割肠嵌套又缝合的操作,那真是即惊喜又担忧。

    两女渴望着王公的表扬,她们都是自己的女人,留里克下意识地伸出手,捏捏她们的脸颊,口头声明干得漂亮。

    她们轻轻勾下头,互相看看都是面露笑意。

    “你们下去休息吧,记得把今天的工作写成心得。”留里克继续吩咐。

    “遵命。”二女异口同声。

    如果手术有问题,伤者已经因为大出血死了,显然现在的情况一片大好。

    做外科手术就仿佛人间的肉联厂加工车间,外科医生犹如屠夫,治伤的病人在极度痛苦中哀嚎,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很高的治愈率。

    是名为罗伯特·李斯顿的苏格兰人在十九世纪初发明出外科手术的行业准则,并发明诸如柳叶刀、止血钳这种工具。

    这是现代外科手术行业的先驱,但在那个没有止疼药的时代,手术中的病人仍要忍受痛苦,且要面临术后感染的巨大风险。至于后者,就不是这位李斯顿博士可以解决的了。

    是医护行业的先驱南丁格尔整合出一套干净卫生的护理术,又随着医用口罩的普及、某含氮化合物的麻醉药的使用,外科手术这才与“人间肉联厂”完成切割。

    留里克治下的罗斯公国当然不必走大量前人走过的弯路,依靠现有的条件,尽可能将他所见识过了解过的外科手术复刻!

    战场的伤兵都是实验的对象,平日里对民众跌打损伤的治疗也能增进医者的技术,公国的一支外科手术队伍最仇得没有手术对象,如此本次的“小肠割断嵌套缝合”就需要写成病例记录在案。

    “你们都暂且回避吧。卡甘,你的眷属需要静养。”留里克明示道。

    “他看起来昏死过去了,是酒力尚未消散?”卡甘仍显焦急又保持着好奇。

    “正是。”

    “接下来他会如何?他何时能再站起来?何时能再骑马?”

    “我说过,剩下的就看神是否给予恩惠。你们都是知道的,这个男人鲁莽地以身示箭,他本就做好必死的决心,最后死于就是命运了。但是,我被我们的奥丁祝福,我并不想上死他,也许奥丁会手下留情。”留里克的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卡甘信以为真,卡甘没有再赖着,识趣地招呼兄弟纷纷退下。

    最后手术室里仅剩留里克与卡甘两人。

    “我的眷属还会经历什么?”

    “他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会被灌饮很多日子的蜜水。他的情况就只能饮用蜜水,直到……”

    “如何?”卡甘问。

    “过段日子还要再对着肚子来一刀。”

    “啊?”本以稍微弄清了状况情绪稳定的卡甘这下又蚌埠住了:“何以这样?我的属下再挨一刀,岂不是再受一次罪?”

    “没办法。”留里克耸耸肩:“缝合他肠子的麻线在肠子愈合后还要拿出来,否则他还是会死于热病。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如果神降下恩惠,那么当你们春季返乡之际,这位鲁莽又可怜的家伙,仍能作为你的侍卫骑马陪同。”

    关于人的五脏六腑的构造卡甘如何知晓?他就知道人的心脏在那里,只因那是任何一名战士的要害,要射杀敌人就瞄准心脏位射击。至于肠子云云,那就只有模糊的概念了。

    事后伤者被送抵安静又温暖的小屋,这些佩切涅格战士被缆绳捆在床铺上,所谓酒劲一过,可怜的伤者会陷入伤口疼痛中,为避免乱翻腾震裂伤口,捆绑是不得已为之。

    深夜,耳朵灵敏的人们纷纷听到了哀嚎声。

    一段轶事不胫而走,所谓王公忠诚的妻妾给外来的骑马者做了一桩利器的手术,说法越传越邪乎,就仿佛两个出身于白树庄园的女孩成了魔女,将那可怜伤者的内脏全给翻了一遍。

    等到留里克获悉了传得离奇的消息,不得已他在诺夫哥罗德城市广场的告示栏贴上一张公告。那是印刷出的一份文件,同样的文本也贴在城市的其他一些开放视角的角落。

    文件的内容充斥着通俗易懂的词语,所谓伤者的身份、受伤原因、做了怎样手术、伤者现状如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这所谓的都市传说压下去。

    不过留里克不知道的是,此事毫不犹豫成了一些父母吓唬孩子的鬼故事,所谓大冷天乱跑出去,当心被魔女抓走掏空肠子。孩子父母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崽子们意外冻死,毕竟城里又没有野兽,只有比野兽还要凶狠的夜间寒风。

    伤者的哀嚎持续了一天左右,后续可怜的伤者就只能饮用蜜水续命。可喜的是大家惊恐的必死无疑的发热病并没有找上这个可怜人,在卡甘看来,的确是罗斯人的神祇降下来恩惠。

    当然卡甘也不是把什么事就交给神的单纯傻瓜,他看得出罗斯公国的医术已经达到一个高端地步。

    在草原上,战争的伤亡不只是体现在战场上的厮杀,很多伤者暂时逃离,事后还是会死于发热病。

    罗斯王公分明掌握了一种对抗发热病的手段,如果佩切涅格也掌握这种技术,许多骁勇的战士就能避免死去。

    他想要问明白一个所以然,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所谓用钱、用骏马购买这套技术。

    眼下正好有一个契机!

    因为罗斯人的光明节就要到了,罗斯王公已经透露一个个美妙计划,所谓带来刚训练好的骑兵部队前往他们的“王城大帐”新罗斯堡巡视,并参与到他们最盛大的盛会。

    罗斯人的盛会如何不是佩切涅格人的盛会?

    “我若是趁机祝贺你们的盛会再加入其中,你们会感谢我吧……”

    卡甘如此想着,果断登门拜访罗斯王公本人。

    安静的密室里留里克亲自接见自己的草原兄弟,他还以为有秘密大事,这才搞得神神道道。

    油灯点亮,两人坐着皮革垫子相视之。

    “说吧!想必还是你眷属的问题?这几天的情况一片大好,再过一段日子就可以做第二轮手术。再等一个月,他恢复如初。”

    卡甘轻叹一口气:“确实与此事相关。留里克兄弟们,我就只有一事不明。”

    “请讲。”

    “你们用了何等手段对抗了发热病。”

    “当然是神的恩惠。”留里克如是说,只是嘴角轻轻上撇流露出此言的不真实。

    “你在消遣我。我知道,你们定然有一种技术。我……想学。”

    “你想学?为何?”

    卡甘干脆一拍大腿,再拍打心脏位一副交心状:“我实话实话,我们佩切涅格人周边都是强大的汗国,我们的战士很精贵,我们遭遇的战争很频繁。很多战士受伤了,事后还会死去。如果你教会我对抗热病的手段,我的很多战士就能活。”

    话语有些出人意料,留里克仔细想想,越想越觉得合情理。再一想,他看待卡甘的态度都有些改变了。

    再想想此人对受伤的奴籍眷属的重视,此人真的很爱自己的兵?不仅如此吧,分明是更爱自己的权势,或者说权势的稳固建立在一支规模宏大的军队支持上。

    “你想学?这可不好学。如果只是只知道基本的手段,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是对抗热病的药剂,你需要大价钱购买。”

    “药剂是什么?”

    “就是你喝过的带着烈焰的烈酒!”

    双方有着巨大的地理各级,现在处于实质上的盟友关系,罗斯馋佩切涅格的良马,那么加深彼此的情谊就显得重要。

    所谓热病就是坏血症,腐烂的伤口流脓,污垢进入血液,循环系统将污垢供应全身,引起系统性坏死。直到显微镜的发明,人们才意识到此乃细菌作祟,以及腐烂溶解的体细胞产生了毒液危急身体。如此对症下药,坏血症很容易就根治了。

    原则就是伤口清创,割掉腐肉,药剂洗涤,伤口缝合,乃至来一点奇幻的白药加速自愈,乃至更魔幻的生物蛋白胶将上就粘接。

    仅仅是高度伏特加的使用就使得罗斯人几乎战胜了伤兵的坏血症,这下最是引得公国战士打仗无所畏惧,因为他们直到,一般的伤势公国都能救治,只有致命伤属于无能为力。这一点在对卡累利阿的两场大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轻伤者都被救治,没有一人死于热病。

    空气中漂浮着一些看不见的小虫,泥土尤其是粪便,这样的小虫最多。皮肤能隔绝这种恶毒小虫,但出现了伤口,小虫就似群狼啃肉,最后杀死一个人,唯一解决办法就是用烈酒擦拭……

    卡甘听得这套理论基本是相信的,他想要购买烈酒,听闻其售价马上就怂了。

    可燃的烈酒说实话辣嗓子并不好喝,然喝酒的妙趣就在于醉酒后的精神恍惚,一个人会觉得灵魂出窍,亦或是进入到一种童年时才感觉到的迷离状态,甚至感觉到与天神聊天。

    “难道一般的酒就不行?马奶酒也不可以?”

    “不可以。除非你们能造出可以燃烧的酒,否则非但不能治伤,还能令伤者早早死去。”

    “我……”卡甘一咬牙一跺脚:“我买!”

    既然对方要买,留里克也舍得卖。因为销售烈酒的同时也会连同玻璃瓶一并卖掉,蒸馏烈酒因为粮食高产变得便宜很多,烈酒的价格主要体现在那玻璃瓶上。留里克以二磅银币三瓶烈酒的友情价销售,卡甘这番直接订购十五瓶!

    “我如何得到?我现在就想要!”

    留里克耸耸肩:“暂时不行,不过如果你愿意跟我去一趟新罗斯堡,你当场就能得到。毕竟我在我的王城组建了一座酒厂。”

    “我本就有此意!你要骑马去新罗斯堡,去参与你们的光明节。这是盛会吧!我有权参加。”

    “哦?我很欢迎,你们是外来的旅人,你可以看看我们的节日盛况,还有北方冻结的大海,还有冰面上的太阳。”

    “很好。”卡甘憨憨笑出声:“实不相瞒,你们的光明节,也是我们的喀拉金节。”

    “那是什么?也是一场盛大的祭祀?”

    “祭祀太阳,祭祀温暖的新生活。我会吃聚集起来吃烤肉喝马奶酒,会跳舞,会弹阔不思琴(与吉他同源)。祭司会祭神,男女也会婚配。”

    “听起来很不错。且慢,你们还有一些乐器?”留里克警觉起来的同时心生好奇。

    “阔不思琴,弹拨的。内伊笛,吹响的。”卡甘一边说一边双手做动作,又可惜于自己此行没带。

    留里克虽有遗憾,不过购买佩切涅格人的乐器也被列在了计划中。

    “我们就要动身了。”留里克满怀希望长叹道,“既然你有意,就好好准备一下。这会是一段较长的旅途,我们会在冰河与冰湖上前进。你不必担心骏马的粮秣,我会准备齐全。”

    “啊?兄弟,你会破费很多。”

    “有何困难,你们参与我们的节日是我的光荣。再说了……”

    “怎么?”

    “我看所有的骏马只有少部分有铁马掌,这很不好。无妨,到了新罗斯堡我会给所有骏马钉上钢制马掌,你只要带着人来,就可享此宝贝。”

    “我竟然可以?”卡甘大喜过望。

    “当然,我们是兄弟,我们两国也是盟友。”

第787章 去新罗斯堡

    按照往年的经验,冬季走冰封的沃尔霍夫河前往涅瓦河畔的新罗斯堡,连续行进最多一周即可抵达。

    也许马匹并不适合在寒冬的冰河上前进,就好比拔都汗考虑到寒冷天气,放弃了进攻诺夫哥罗德共和国的打算。但无论是拔都还是速不台,进攻东欧的重要手段就是沿着冰封河流快速推进,他们甚至故意选择冰河,只因那是森林地区里最畅通的马匹行进通道。

    虽是时代不同,留里克决意进行的的行军,与拔都、速不台可有本质的区别?

    后者的放弃是明智的,要从南方的森林草原交接地于冬季一直杀到诺夫哥罗德,两万骑兵的总兵力一路上除非能掠夺大量的粮食,否则大部队的战马必然大规模暴毙!

    留里克要面临的压力就小了很多,固然他本人现在就在伊尔门湖畔诺夫哥罗德城里,周遭的环境是把雪皑皑,可供驯鹿啃食的雪下牧草可以忽略,他掌握了大量的麦子资源,可以直接饲喂驯鹿、马匹高能量的燕麦,何况要伺候的大型动物数量很少。

    留里克的公国骑兵与佩切涅格骑兵全体集结,加上留里克、卡甘、阿里克等贵族在内,所有的骑马者刚刚超过一百三十人。

    一般而言,即便冰封的湖河给通邮提供了方便的道路,极寒天气也逼得普通民众并不情愿乱跑。甚至是冬季打猎的那群狂人们,他们在自己划定的狩猎区横扫小动物,更不会无意义地置身于交通道路上。

    王公将前往新罗斯堡参与光明节祭祀!

    这一消息早早放出。

    诺夫哥罗德普通民众自然希望王公本人可以在诺夫哥罗德度过佳节,显然王公心向那真正的王城。

    难得王公组织起一支通邮的队伍,一小撮本地斯拉夫商人也打算趁此良机,将收购的麻布、蜂蜜运到新罗斯堡渴望卖个高价。

    奥斯塔拉人也在卡洛塔的授意下组织起微小的驯鹿车队,只为将最新出产制作的硬质干酪、成块的黄油卖掉一批赚上一笔。

    甚至是那些传统农庄的博雅尔,当大家发现了商机后,得了消息就自发组织起微型使团,运一批蜂蜜赚得生产生活的优秀铁器。

    他们本不必大张旗鼓的组团前行,实在因为这一路充满了挑战,只有数百人结伴而行方可消弭掉风险。

    诺夫哥罗德城内涌入不少人,聒噪正愈演愈烈。

    临近出发,留里克本是亲自与集结的拉格纳所部聊一聊,也注意到那些聚集起来的打扮得如同棕熊的本地商人,甚至是博雅尔的使者。

    “你们这群家伙,向白树庄园的人借驯鹿?你们旅行费自付,我可管不着。”

    吐槽归吐槽,偏偏是留里克本人会组织一支庞大的雪橇队。

    这个冬季,从事五花八门劳作的落魄的丹麦石墙部族,战争幸存者的男人女人都通过劳动赚到了一笔报仇,他们热情洋溢的表情分明是说还想继续做下去。他们一样是普通人,一旦习惯了安定了日子,也许就不再过于纠结刀口舔血的复仇了?

    趁着这一机会留里克真好与拉格纳聊聊。

    石墙部族的丹麦人现在颇为欢迎罗斯的王公,作为头人的拉格纳,现在也将留里克作为接近于亲人的存在。

    温暖的房舍里闲杂人等回避,留里克与拉格纳相面而谈。

    “兄弟,知道你要去北方参与光明节省会,关于这件事我当然是要去。这一次,我打算把所有男人都带过去,有什么体力活交给我……”

    拉格纳所言很中坑,眼神里并无什么阴谋诡计,他的目的倒也明确——趁着佳节多赚点钱。

    留里克坦诚笑道:“何必带上所有人?你的男人一直在工作,如无必要,他们就在诺夫哥罗德过节。你不必介意,本地的斯拉夫人与我们维京人在同一天过节。”

    “唉,我还是想帮你多做些事。”

    “带上你的伐木队的兄弟同去就行,你出二十或到三十个兄弟,等到了新罗斯堡,我安排你去造船厂瞧一瞧。”

    “何意?”拉格纳敏锐的神经被挑拨。

    留里克平静下来,一双机警的眼睛凝视之:“你不是想复仇吗?不是像讨伐丹麦王那个恶棍?我可以给你机会。”

    “啊!我可否自述几句。”

    “请讲。”

    “我还是想到哥特兰岛,我在那里设立据点,这是攻击我丹麦仇敌的捷径。”

    “可以。”留里克答得很干脆。

    “所以……”

    拉格纳可以感觉眼前的人憋了很多话。

    “我想好了。”留里克说,“就像是我的斯普尤特那样,你可以资助你组织一支强力船队。我授权你以罗斯的名义去掠夺,抢到的物资分给我一半即可。”

    “啊?难道我可以使用你们的大船?”

    “是!也不是。新罗斯堡的造船工厂已经在制造大型船只,而我正是船只的主人。你带着兄弟们去战后,和斯普尤特麾下的萨列马岛人协同作战。你部族的女人孩子、所有战斗中负伤的人都留在这诺夫哥罗德。我!我会帮你照顾好他们。”

    拉格纳的神经被深深触动,这不是人质是什么?按照他的计划,在罗斯这里客居整个冬季,明年春季撤离以寻找新的定居点建立村庄,这一计划看来要泡汤了?

    留里克就是料到了这个聪明人的犹豫,此人并不像被抓到把柄,不想被制约掣肘。

    但是,安全庇护是要付出代价的。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这个男人。

    留里克故意露出一丝笑容,循循善诱低语:“难道,你就不想做丹麦的新王吗?一个与罗斯公国和平相处贸易发财的新丹麦,一个名叫拉格纳的新王。”

    拉格纳有野心,只是称王的野心尚未坚定。留里克主动提及此事,他真的动心里。

    一位流亡的贵族终于做出了他的抉择。

    “好吧。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我可以继续为你办事,但是你必须帮助我推翻霍里克对丹麦的统治。我要血债血偿!还有背后黑手法兰克人,我要进一步报仇。”

    “可以。”

    如此一来拉格纳本人参加佳节就是给留里克纳投名状,所谓新罗斯堡的光明节自然而然带有着政治性,公国虽无将朝觐制度历法,光明节事实上成为了各路仆从势力、地方贵族朝觐的契机。

    当然非常现实的说,因为光明节会使得新罗斯堡的冬季集市更加热闹,所有人都需要贸易据点兑换生活物资,偏偏新罗斯堡是物资集散地亦是一座不断膨胀的生产型城市,那些生活物资极为匮乏的人们,可以通过兜售豢养的大兽、小兽、皮革等换取有益于生产的铁器等等。

    拉格纳亲自去,就是一定形式上的臣服。

    故而佩切涅格人也骑马前往,也是体现了他们对于公国的尊敬。

    谁不愿意讲排场呢?身为王公不故意展示华丽的一面,民众都会觉得不合适。

    留里克自知自己必须以身作则,诠释出一种贵族当有的生活方式,比如穿华服讲卫生、谈吐平和举止得体,尤其是头脑充满智慧。

    一支规模不算小的驯鹿雪橇队组建完毕,除却专门坐人的,最多的雪橇拉得可是满满当当的燕麦与少量的干草。

    老奥托年龄更大了,他已是风烛残年。尼雅的情况要好一些,衰老引起的无数沟壑也刻印在脸上。

    作为王公的留里克参与盛会,王后斯维特兰娜、奥斯塔拉女公爵卡洛塔、纳尔维克女伯爵诺伦也必须前往。她们都是留里克的妻妾,有义务参与盛会。

    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身上裹着洁白的北极熊皮又流露着一丝霸道。

    斯维特兰娜抱着三岁半的公国大公主维利卡,卡洛塔抱着自己半岁的儿子卡尔,即便她本可以不这样。

    两个孩子天生贵胄,参与盛会是义务,即便卡尔才区区半岁,参与盛会冒着巨大风险。

    只有可怜的两岁的雷格拉夫继续留在诺夫哥罗德,留在他爷爷奶奶的身边,又守着亲生母亲的墓,渡过他所经历的第三个光明节,亦是两周岁的生日与生母王女玛丽的忌日。

    数千人聚在冰封的沃尔霍夫河边,驯鹿雪橇混合马队的队伍整装待发。住得偏远一些的人们也来围观这出好戏,欣赏骑马者的英姿。

    奥托强打起精神,穿上自己心爱的锁子甲,一张鹿皮披在身上,镶金的贴皮盔戴在花白的头顶,白色的胡须在北风下摇曳。他的衰老快得惊人,自知行将就木的老战士宁可战死沙场,显然诸神不会给予他这样的归宿,而是在幸福中度过晚年最后时光。

    他仍是老战士的模样,不许任何人搀扶,就扶着自己的花纹钢宝剑屹立在雪地上。

    他如一座雕塑,凝视着即将离开的儿子,眼神里尽是千言万语已无需赘言。

    唯有老太太尼雅仔细抚摸自己事实的独生子留里克,不停地亲吻儿子的脸庞,祝他参与、主持的节日祭祀完美成功。

    “妈妈,还有一件事你应该想起来。”留里克突然提及。

    “何事?”尼雅暂且松开手。

    “是露米娅。她的第二个孩子就要出世了。”

    “啊!我想起来了。时光真快啊,维利卡也要有一个新弟弟或是新妹妹。”

    留里克点点头:“等做完了仪式,我就把她带回来。到时候,你还是要帮我带孩子。”

    “那是自然,多来些孙子,这是我的快乐……”

    这位老妇人曾一连早夭了两个儿子,她将所有的爱给了三子留里克。早年丧子的痛苦真的能被时间磨平吗?事实是膝下的孙辈越来越多,过去的苦楚才真的被磨平。尼雅宁可将晚年时间全部用于照顾孙辈上,她期待着儿子所有的妻妾中最小的那个也生下孩子,那么自己在多达二十个孙辈的簇拥下离开人类的世界,也是光荣呢。

    王公与其老夫老母有着亲密的关系,骑马的卡甘侧脸注视之,羡慕的感觉油然而生,同样也有着怀疑。

    一对老夫妇莫非是老来得子?这对夫妇才是罗斯人最初的“可汗”,自己的留里克兄弟实在太年轻了,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莫非那一切都是真的?是罗斯人的神降下恩惠,一个男孩如陨星般降下,成为罗斯人的新可汗?

    卡甘不敢妄自菲薄,他把自己的脸捂得瓷实,甚至是自己的坐骑也盖上一层布尽量保暖。一条羊毛织成的围巾缠绕他的狐皮帽子,木框墨镜遮盖住最后暴露的眼部皮肤。这位佩切涅格王子活脱脱成为“套子里的人”,不仅他个人的防寒手段达到极端,自己的坐骑和其他的眷属也是类似。

    自然留里克的王公御用雪橇做得最离谱,那干脆是一座行走的帐篷,覆盖的大量皮革构成温暖的窝,多名妻妾与两个孩子陪着留里克这位公国最高贵的男人,一路之上都避免了风寒。

    最后的寒暄到此结束,在数千民众的欢呼声中,雪橇队沿着沃尔霍夫冰河一路向北。

    拉格纳带着他的兄弟们穿得厚实坐在雪橇上,畅谈着去了新罗斯堡遇到有趣的事。

    浑身捂得极为掩饰的佩切涅格战士,带着他们刚交换得来的十字弓和其他武器,作为队伍的护卫骑马于左右。

    留里克的骑兵队最是张扬,每人穿着极为厚实的同时,外套必须是罗斯战袍,公国的标志性纹章必须展示得清楚。

    每一名公国骑兵都带着一根骑矛,矛杆有挂钩,直接挂靠在马鞍后端。骑矛有泛着寒光的碳钢矛头,下方则挂着罗斯旗帜。

    甚至每一条雪橇也插着一面旗帜,使得整个队伍到处充斥着罗斯的白底蓝纹标致。

    这真是一个曼妙的大场面,满足了所有人对排场的需求,那些归顺罗斯公国的斯拉夫人这一刻也感觉到了光荣。

    显然到处插旗子的好处是巨大的,队伍认准旗帜就能保持队伍的稳定,几百年出现掉队的情况,白皑皑的世界旗帜的颜色也颇为醒目,便于快速归队。

    各色人等多达四百人!要不是一批商人要销售伊尔门湖土特产,也犯不着如此规模队伍。

    多亏了公国在过去战争中缴获的大量驯鹿,这种生灵是唯一一种冬季能自行拨开积雪啃草根的大型牲畜,它们更是善于在寒带冻土进行冬季迁徙的生灵,马匹则不然。

    一开始佩切涅格人都是很有自信的,然满世界的积雪以及拨开后衣可感知的如刀子的寒风,即便是卡甘也感觉此事不妥。

    卡甘并不清楚沃尔霍夫河是颇为严谨的南北走向,河道两侧又是高达的红松、云杉林,这整体就构成了一个巷道,来自北极的寒冷可以横贯之。

    多亏了御寒的措施,队伍才不会出现冻死冻伤的情况。

    第一个休息日,整个队伍靠近林地休整,很快燃起来的篝火给了畏寒的人强大自信。

    这是佩切涅格人有史以来第一次深处遥远北方,卡甘在仔细地观察,有意将见闻告诉草原上的家乡父老。

    拉格纳也是首次在冰河上行军,驯鹿雪橇这件事对他的族人实属新鲜事,如今罗斯王公的庞大雪橇队更显得新奇,更不提队伍还有骑兵拱卫。

    两人又是兴高采烈地看到留里克正在落实他的完全之策,原来兄弟们一直不必在雪地里过夜,雪橇上卸下大量的木杆和麻布,一大批帐篷突然出现在森林中。

    马匹、驯鹿大肆啃食燕麦,罢了再把它们聚拢起来,依靠着随处可见的大树为依托,以麻布制造防风的帷幕,为睡觉的马与鹿遮风避寒。

    第一日如此,第二日也如此。

    即便白昼的时间越来越短,已经要逼近那个极值,但凡是有光亮,整个队伍就组成严密的队形前进。

    那是一个拂晓的行军,队伍这才刚刚行动,刚被拆掉的营地篝火的碎柴还在慢燃呢。

    卡甘睡眼惺忪,一个不经意间赫然看到了天穹出现的大量绿色绸带。

    他看到就大声欢呼,引得所有佩切涅格人也昂首尖叫。

    他们的异常举动引得所有人举头望天,不同于大惊小怪的佩切涅格人,队伍里的罗斯人、丹麦人、芬兰人、斯拉夫人,无不是昂首欣赏这美景。

    讶异的卡甘策马逼近王公的帐篷雪橇,与带着妻妾共赏极光的留里克对话之。

    他马鞭指着天:“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天神的示意?是吉兆?还是凶兆?”

    “你!”留里克想哈哈大笑,“你们的文化里就没有这个?”

    卡甘一脸懵。

    留里克耸耸肩:“当然是吉兆。你知道瓦尔基里的巡游吗?奥丁的眷属瓦尔基里会在冬季巡游,你看到的飘带即使她们留下的痕迹。她们会选择地上的英雄,当英雄战死,灵魂就能进入圣殿,是无尽的光荣。顺便跟你说,我们罗斯人逝去的大祭司,她的灵魂去了天上,她成了新的瓦尔基里,她的眼睛正看着我们!”

    卡甘听得似懂非懂,至少他能悟出一个,所谓罗斯人可能也相信逝去的亲人的灵魂可以去天上,与腾格里融为一体。

    倒是有一点他是彻底的服了,所谓这里的确是圣域,罗斯人是被他们的神祇实实在在的庇佑着,天上的灿烂飘带就是最好的明示。

    很多异邦的访客看到极北之国天穹的极光都会觉得那是天神的证据,留里克不想戳破里面的科学原理,非但没有必要,而且此事还能被公国利用不是?

    极光照耀下的国度真是罗斯公国!它是公国光荣的证明!

    现在一众勇士已经冲到了茫茫无际的冰封拉多加湖,已经经过了冬捕人员聚集地的拉多加镇。又在今核桃堡的地方遇到另一伙儿捕鱼人。

    已经不需任何的磨蹭,队伍已经进入到涅瓦河的冰封河道,剩下的就只是最后的狂奔,进入罗斯公国真正的王城新罗斯堡。

    他们,已经看到那高耸的木制城墙,乃至停泊在河道上被冰层封冻的整个庞大舰队那如森林的桅杆之林。

    留里克屹立在寒风中幸甚至哉,他情不自禁拔出宝剑:“兄弟们!我们终于来了!加速!回罗斯堡!”

    骏马与鹿在冰河上开始了罕见的狂奔,三百多面旗帜猎猎飘扬……

第788章 草原之子大开眼界了属于是

    从科特林岛至涅瓦河入海口,一片巨大的区域被一整块坚硬浮冰笼罩。

    冰层厚度超过半米,停泊在港口的大型船只皆被冰层牢牢困住,大量的划桨船则直接被推到岸上以缆绳固定于木桩。

    一条条附着着积雪,高耸的木围墙被接满了冰凌,整个城市恍若一座冰雕,屹立在北国的海湾。

    阳光照得冰层刺眼,冰面狂奔的队伍普遍戴着墨镜屏蔽之。

    队伍在阳光下强行军,整个场景有着说不尽的诗意。

    关于王公会亲自来参与今年的光明节早已不是秘密,临近佳节,新罗斯堡的民众早已做好迎接诺夫哥罗德方面的访客。

    不过在此之前,一批来自罗斯堡老家方向的客人,早已在大海完全封冻前带着物资抵达港口,甚至是大海冻结后,仍有零星的雪橇队运输货物来售卖。

    就常住人口而言,新罗斯堡是次于诺夫哥罗德的,由于一批商人、猎人的抵达,佳节前夕城市的人口又突破了八千人。

    八千人住在一起已算是大城?

    的确,一座千年后的住宅小区,几排百米高的“鸽子笼”甚至能吞下数万人。如今罗斯公国虽掌握盖高层建筑的能力,充其量只有王公这样富有财力的人建造得起三层、四层木制阁楼。一些常驻的富有人士的确在新罗斯堡城内大兴土木,含人字形储物间的三层木刻楞开始大量出现。

    高楼仅限于围墙之内的城区,围墙之外又是大面积的木屋。

    城市的扩张完全是摊大饼模式,即便如此城内仍有一批空地留存。

    所以罗斯公国王城给予卡甘的第一映像就是她的巨大。

    一座庞大的城市定有大量的珍奇,能在极冷的北方住上巨量的人口,罗斯人定有他们的高妙。他无比希望在城里购买到一些宝贝,尤其是上好的盐。

    城市围墙近在眼前,冰封的河畔之南岸出现密集的木刻楞群,大量的人走出房舍向着队伍挥手致意。

    整个队伍放慢了脚步,得此机会,卡甘猛拽缰绳,驱马走进留里克的雪橇。

    “王公,你制定的物价是绝对稳定的吗?”

    “你?你想在城里买些什么?”留里克兴奋中大声吼问。

    “盐!”

    “盐?一磅银子十磅好盐,你尽情的买吧!就是不要在集市太张扬,你要记住,你们是访客,集市里也有一批异域的访客。你们都是勇士,千万别和别人起争端,如果出了事端我也不好偏袒你们。”

    卡甘满口答应,仔细一想王公的话也有些蹊跷。

    集市里还有很多异域的访客,难道自己所在之地仍不是世界的北方尽头。

    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队伍终于到了旅途的终点,闻讯的总督科努松父子双双纠集城防巡逻的民兵穿戴好服装,再带领一批民众聚集在冰封码头迎接王公的归来。

    一位挺着肚子的孕妇身着鹿皮袍子、头顶巨大的鹿角盔。

    一身着装如同森林中的野性精灵,粗犷着装稍稍掩盖着她那年轻的面庞。她比其他人更加着急,带着自己培训的祭司团队于码头集结。

    露米娅还是那个露米娅,今年的光明节她必须作为主持大祭司,即便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即将出世引得现在活动多有不便。

    已经有几个月没见王公,她身为高贵者内心也无比的寂寞,女儿与王公都在诺夫哥罗德,两城并不遥远,奈何自己的职责使然是不能离开的。

    她住着前任大祭司的镶琥珀木杖,此乃公国的圣遗物,是她高贵的证明物。

    大祭司周围站着十多名身穿素服头顶洁白狐皮帽的下级祭司,还有一位尊贵的副手,科文酋长之女露米。

    只见一位高大俊朗的年轻男人在众多骑兵的簇拥下走下雪橇,说实话看到大量骑马的罗斯战士,露米娅大吃一惊。

    何止是她,围观的民众做梦都想不到公国居然拥有了一支骑兵部队。多么的梦幻呐!战马普遍裹着缝合蓝纹的白布,似乎有马匹保暖的作用,骑手穿着罗斯制式战袍,举着的也皆是罗斯旗帜。

    冰面上旌旗猎猎,马与鹿猛烈穿着粗气,阳光下的骑兵队有一种似山丘般的威压感,事实正是高壮的北欧男儿骑着高大的突厥蛮马给人以绝对强力之感。

    一个男人从雄伟队伍中走出,成为威武背景,更衬托出留里克王公的强悍实力。

    被强悍气场威压得死死发抖的总督父子谨慎走去,不由自主询问起骑兵的来历。

    “这个啊?这是我过去几个月在诺夫哥罗德的功绩,我告诉你们,咱们的骑兵将越来越多。等到新罗斯堡的崽子们长大了,我会招募一批人去做骑兵,丰富我军的陆战力量。”留里克做出宏伟展望。

    小科努松不出意外就会是下一任新罗斯堡总督,或曰市长,同时也兼具着组织市民军队响应王公征召并亲自打仗的义务。

    看的那些靓仔骑着高头大马,小科努松如何不好奇?

    因为,有一名骑马者分明就是阿里克!

    都是同龄人,都是罗斯堡峡湾走出来的兄弟,凭什么这家伙如此风光?其他兄弟也得学会骑马,新罗斯堡也得有一支常备骑兵队,至少有益于日常巡逻。

    短暂的寒暄被以为失去淡定的女子所打破。

    露米娅急匆匆走来,不顾男人们的闲聊,也顾不得自己的大腹便便,甚至不顾围观者的说辞。

    “mastra!”她大声喊着,直到冲到自己男人的面前。

    她在众多眼睛的注视中扑在自己男人的怀里,眼睛里满是泪水……

    被诸神祝福的王公将大祭司搂在怀里,谁人敢说他们不是珍爱。

    也只有露米娅有权称呼留里克mastra,所谓大师之意。这是留里克当年钦定的,是露米娅独享的权力,亦是情谊的象征。

    如此亲密的场景引得斯维特兰娜等众女吃醋,其他妾室各有自知之明,可是兰娜作为王后,看得现在王公与大祭司亲昵,心中的压抑是怎么回事?她使劲拍拍脸强作冷静赔出一个笑容。

    留里克比露米娅高了整整一头,明明她都二十岁了,哭得像是个孩子。

    留里克将嘴巴埋在其侧耳:“明明又要做母亲了,不在神庙里修养还冒着风险迎接我。”

    “我……就是想念你。还有我们的女儿。”

    “我也很想你。我会在城里住上一段时间,其他的女人都走开,未来一段日子我们日夜相伴。”留里克做出承诺,换来的是露米娅更大的哭声,她这是兴奋得嚎啕。

    这不,四岁的维利卡屁颠屁颠走过来,抱着母亲的腿,奶里奶气的唤着妈妈,喜极而涕的露米娅又使出惊人力气,愣是把女儿举起了猛地亲一口,再塞到作为父亲的留里克的怀里。

    高贵的王公做事当讲究排场,需要给民众一个表率,何况留里克赫然获悉,一批瑞典盟友干脆带着货物跑到新罗斯堡进行冬季的直接贸易,所谓节约运费、采购便宜的东方皮革。如此一来王公就更叫讲究排场!

    一场小型的凯旋式就变得无比重要。

    就像当年首次讨伐卡累利阿人,罗斯军队在新罗斯堡集结,大军在宫殿外丰收广场排成矩阵接受王公检阅,之后绕着城墙下道路绕城走了两圈,大军风光了一把以极为高涨的士气奔向远征的战场。

    这一次自然是罗斯公国骑兵队的首秀,必须给万千民众留下极为积极的印象。

    坐雪橇的留里克摇身一变成为骑士,他亲率整个骑兵队进入城市,走在涅瓦大街上。

    高大木墙遮挡了城内的盛况,骑马的佩切涅格人被或许带着武器进城以壮王公声威。

    看看这座城吧!

    卡甘睁大双眼,他看到道路两侧的一批双层木屋,个别的甚至加盖到了三层。甚至一些房舍拥有石块的基座,或者干脆是石块(砖头)堆砌。就像在诺夫哥罗德所见,新罗斯堡的大路两侧也有排水沟,显然这是城市保持干净的关键,即便现在水沟也冻结了。

    居民在道路两旁欢呼、吹口哨,甚至找到五花八门的东西敲打以制造声势,就比如年轻的男孩拿起父亲的圆盾,左手拿着,右手以木棍敲打之。

    骑兵队之后是驯鹿雪橇队,整个队伍排成长蛇阵陆续进城。

    最终,人们在已经化身冬季集市的丰收广场集结。

    这下各路商人还做什么生意?一名名打扮得如同熊的人们亲切围观这支威风的骑兵队,王公留里克得到无尽的荣光……

    其实给予卡甘震撼巨大的就是这座广场,固然在南俄草原上放眼望去就是无边际的平地,在城市里出现一块巨大而非常坚硬的平地,给予他的可是巨大震撼。

    因为这块平地实在不一般!

    总督科努松父子一直在落实王公的命令,至少到现在位置,这对父子出于道义与部族战士的荣誉还不敢疯狂贪污,最多就从税款里抽取一点小钱归为自己以满足吃大餐的需求。新罗斯堡本身就是一块巨大税源地,商人们的经济活动必须缴纳赋税,这个税自当年在故乡罗斯堡定下,到现在执行多年,商人纳税额也年年调整。

    留里克在深耕诺夫哥罗德农业区的经济发展,新罗斯堡的税收工作全权委任总督科努松。

    科努松实际成了包税人的,他奉命为王公建造一座恢弘城市,基础建设方面必须下血本,且尽量不依靠国库拨款,尽量靠着本地区的税赋完成建设,而这些就是科努松需要向留里克本人做出汇报的。

    丰收广场的一部分区域铺设了水泥,只要撬开被踩得坚实的积雪,就能看到下放坚硬的灰色路面。

    “广场水泥化工程”可谓利国利民,完全水泥化后就是超大型打谷场,基本上能满足本地区晾晒燕麦的工作,同样的非农忙期化身集市的丰收广场,商人顾客皆不必担心泥泞坑洼。

    木头围墙基座继续用水泥加固,城市内所有道路的水泥化工程慢慢进行。

    留里克倒是不缺财力雇佣人员铺设水泥,实在是因为关键的石灰、铁矿石渣和砂岩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需要将它们以船只运抵新罗斯堡。运输得不仅是这三种材料,驳船还在运输整块的花岗岩、鹅卵石进城。这些沉重物资的运输全赖于标注运输船的夏季输送,长达半年的严冬与大海封冻,大大限制了新罗斯堡城建的效率。

    又有什么好办法呢?涅瓦河两岸乃至包含诺夫哥罗德在内的庞大瓦尔代高地,到处都是过于柔软的泥巴,最匮乏的就是石料,只因这片巨大的区域根本没有山脉。当然恰恰是这个原因,留里克自觉必须训练出一支骑兵,丧失了夏季水网便利性的冬季,骑兵是确保公国冬季行动的关键。

    即便是缓慢的建设,当前的建设成果也令留里克大为满意。

    他非常高兴自己下令建造的冬宫旁的一片空地布设了大量脚手架,虽然一批石料杂乱地摆在地上,花岗岩底座的确正在拼凑。

    原先的冬宫就是集合木刻楞与维京长屋优点的大号长屋,根据留里克的新需求,全新的冬宫要有罗斯堡老家那旧宫殿的风采,实质上就是一座扩大版的有石头基座的木结构的四层高的城堡。广泛用于船舶建造的榫卯结构用于宫殿建设,留里克的新冬宫将以类似金字塔的稳定结构以示人,同时也是本城最高的建筑,乃至北欧地区的第一高楼!

    宫殿自然不愁建造的木材,本地区到处都是的巨型红松、云杉提供出充足材料。

    它们亦是造船的良材,除却龙骨和船肋骨用森林区找到的橡木阴干建造,其他部位以云杉制作足矣。所以河畔处多了一片围墙区,那就是霍特拉家族的“涅瓦造船厂”所在地,巨大的云杉矗立于松软的河畔构成框架结构,两座室内造船工坊落成并投产。产自新罗斯堡的标准货船已经下水,并投入到东、北波罗的海商贸网络中,新的货船仍在建设中。

    新冬宫只是建造了基座又矗立起大量承重的云杉立柱,民工的冬季建设按部就班进行着。看呐,一些承重柱间已经横亘起木梁,第二层楼的框架性结构已经在建设了。

    卡甘无法想象新宫殿落成后的盛况,他注意到了另外的一些恢弘建筑!

    就如罗斯公国的最大神庙,一座用无数宝石镶嵌的、在阳光下剧烈反光的石制作神庙。

    公国的第一神庙已经落成,内部神祇雕塑拜访得错落有致,内部可供上百人跪地祈祷。

    民众称呼第一神庙为“宝石屋”,更有人赞誉为“人间的瓦尔哈拉”。它被糊了一层彩色玻璃和琉璃,这些杂乱形状的晶莹剔透之物皆是量产型的,本身并不值钱,密密麻麻整齐镶嵌,量变成了质变,瑰丽之感正好符合人们心目中对于神庙的期许。

    丰收广场可谓新罗斯堡的核心区,广场周围是旧冬宫,在建新冬宫,庞大的罗斯杜马议会庭,瑰丽的第一神庙,以及重兵把守的处在人工高地的粮仓区。

    经历长途跋涉的人们终于安顿下来,白天风光过后,包括佩切涅格人在内的骑兵都享受了一顿烤鹿肉大餐。

    军国大事、佳节祭祀礼仪,这些大事情明日可在罗斯杜马正式开会讨论。

    今晚,所有人需要一顿饱餐、一场舒服的睡眠。

    风光后的卡甘等佩切涅格人交出了自己的骏马,所有马匹被统一管理,同时他也获悉新罗斯堡周围还有两万头驯鹿游荡,那是被驯化的生灵,绝大部分是王公家族的财产,有一支名为“养鹿人”的族群集体效忠于王公家族,奉命照顾所有的鹿,甚至公国的大祭司本人也是出身“养鹿人”。

    奇妙的事情太多,卡甘所见所闻是说不尽的新鲜感。他又像是一介初到大城的穷小子,新奇的同时也有些自卑,实在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何止是卡甘?几个月前流亡的拉格纳因为丹麦人的身份不被许可进入新罗斯堡,全族妇孺被“扣押”在诺夫哥罗德,与自己随行的三十个兄弟这才进入罗斯人大城。

    恍惚间,拉格纳产生一种幻觉,这座大城某种意义上很像是被自己参与焚毁的法兰克的不莱梅。一样是大广场,一样是贵族居所和大神庙的结构,以及河畔的码头与大量的船只。只是就规模而言,新罗斯堡是他见过的最恢弘的城市。

    实在因为留里克就是按照印象里的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旧城构造营建新罗斯堡,她从一开始就被严密规划出一个内城,外城的居民区结构乱一些无可厚非,城内可谓道路横平竖直,一如她“竖琴城”的称谓,笔直道路似琴弦,有大量标准的十字路口,连丰收广成也是方方正正的所在。

    王公的宫殿就叫做冬宫,无他,两个位面的冬宫在同一个位置。另一个位面的圣彼得堡之元老院议会,本位面就是罗斯公国的杜马议会庭。

    甚至于冬宫正北的小沙洲也叫作兔子岛,那里的确建设处一座木质的小堡垒,扼守涅瓦河入海口的同时,对商人的船舶收税,出身自罗斯本部的人的船只除外(暂时)。

    当然,这里游走的人们都是信仰奥丁、托尔、芙蕾雅等北欧诸神,至多还有一个斯拉夫人的火焰神庇隆。

    这里是被奥丁所宠爱的北方名城,至少奥丁不会排斥信仰他的战士。

    拉格纳比卡甘等草原之子更有自知之明,他示意自己的部下不得在城里乱跑,更不要张扬自己是丹麦人的事实。

    归来的人们吃过了大餐又洗过蒸汽浴,花香精油肥皂洗净浑身污垢,连体味也成了花香,舟车劳动被消除后整个人也瘫软了,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大量人员住在温暖的空置仓库中,拉格拉带着兄弟们集体打地铺,壁炉将房舍空气烧得温暖,一肚子烤肉浑身散发精油肥皂香气的他们倒头就睡。卡甘等佩切涅格人睡在另一间空置仓库,自然他们的武器暂时被保管起来,唯有准备购置物资的钱款留在身上。

    那些年轻的罗斯骑兵个个都是好待遇,他们直接总督安排到巡逻士兵的宿舍,那是更加温暖的房舍,如厕或是吃夜宵都方便。至于马匹和鹿的归宿自然皆在鹿圈,劳苦功高的它们也享受到非常充足的干草和燕麦的供应。

    这一宿,大肚子的露米娅搂着自己的留里克,两人的大女儿维利卡则睡在中间,调皮地拧着身子,享受难得的父母之爱。

    如此亲密胜过千言万语,仿佛他们才是最为亲密的一家人,真是慕煞留里克的其他妻妾。

    斯维特兰娜、诺伦、卡洛塔等人,以及特意从艾隆堡赶来的赛波拉娃,众女聚杂一起说说笑笑倒也快乐,她们在宫殿内打起大通铺合宿,以迎新的黎明。

第789章 佳节前夕

    拉格纳带着他的伙计们不负众望,一些精选的高大云杉,在他们一众兄弟的森林斧下,以精妙的北欧伐木术砍倒。

    近五十米高的巨树倒塌带来剧烈震荡,一片区域的积雪也为之震落。

    伐巨树风险很大,那需要两人手拉手才能抱住的大树倒塌,被其杂中必成肉糜。

    当然,这种大树若是燃烧起来,化作的火炬有望烧个七天七夜,这恰恰也是留里克希望的效果。

    从多年前的光明节首设火塔开始,佳节建造木塔焚烧之,已经是节日必不可少的项目。

    城外的露天石船祭坛有着从故乡搬来的石块,祭坛的核心是一块宰牲台,是屠鹿以鹿血祭神的主要场所。露天祭台旁故意设置一片黑漆漆的空地,每年的所有需要点燃火塔的节日,这里就是焚塔之地。

    故而拨开地面的冰雪露出结晶化的大地,实在因为部分土壤已经被焚成了陶瓦,故意留下的四个立木土坑也显得坚硬无比。

    四棵云杉被剥掉树皮和全部的树枝,被拉格纳一众拉出森林后,转头为驯鹿拉走。祭坛处设立脚手架,木塔核心的立柱迅速竖立,就好似大船安装桅杆。

    一座木塔正在快速兴建,其高度必然超越整个新罗斯堡的所有的建筑,那么它燃起的烈焰也能给予整个城市温暖。

    全城百姓为图个迹象,他们亲自伐木砍柴,甚至拿出自家的储备干柴,各种可燃物围绕着木塔框架拼命堆叠。

    尤其是易燃的含油松树枝越堆越高,成为木塔的核心“建材”,偏偏木塔中心故意设置一个巨大空洞,这便是塔之烟囱。

    焚烧火塔又不是点了火即可期待温暖的,它既是节日的重大项目,该项目必须年年增加一些新花样。

    所谓烟囱效应,炙热焚风于中心孔洞一飞冲天,可将烈焰带到百米高度,如同奔向阿斯加德的火焰之蛇,那定是民众叹为观止的体验!

    留里克想得很美好,这便安排部下照着计划堆砌燃料。

    整个城市都在为佳节做准备,尤其是光明节当天的狂欢!

    哪怕是过去贫瘠的生活,但凡光明节各家各户必是大吃大喝,享受全年只有一次的放纵。如今生活好起来了,放纵的程度只会更加猛烈。

    没有民俗就制造民俗,从没有一成不变的习俗,新的规定落实几年就成了习俗。

    建造火塔是一个明证,留里克倒是更多的希望增加一些来自东方的情调。

    罗斯等维京系族群的光明节一如东方的元旦,斯拉夫人、各路芬兰部落和佩切涅格人,也把光明节所代表的冬至日作为新年的开始。

    普通人吃什么喝什么庆祝节日留里克管不着,至少王公家族要吃些特别的美餐。

    全公国最大的磨坊就在新罗斯堡,亚丝拉琪扎根于此,经过一个夏季的充分发展,磨坊的规模扩大后,碾压面粉的产量也达到相当规模。

    来自不列颠的高筋小麦所做的高筋面粉用来包饺子实在绝了!

    亚丝拉琪的辈分是“二堂嫂”,留里克再以王公的身份下达命令,一听是制作全新的美餐,她便满口答应罢了就开始预制食材。

    老哈拉尔家族在东方新世界扎根,亚丝拉琪借着罗斯王公家族直系血脉的联姻关系,跻身于公国顶级贵族。她深耕于家族的食品加工产业,是“公国粮仓”粮**加工的第一承包商,在加工水平上冠绝整个公国。

    特供给公爵家族的小麦面粉筛了又筛,最后剩下淡黄色无任何麸皮的精面。和面后以木杆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皮,受雇的妇女使用一种青铜制的环形工具,在面皮上压出圆形面皮。无奈这些女子都没学会擀饺子皮的技术。

    饺子馅也有讲究,上好的鹿肉剁成肉糜,混合进入绞成浆糊的胡萝卜,又有双孢菇、松茸碎屑,以及大量的百里香碎屑和欧芹碎屑。盐是必不可少的,为了增强馅料黏性,一批鸡蛋也打了进去。

    受雇的妇女大肆包饺子,之后直接送到户外成为速冻饺子储备起来。

    传统的维京人每到秋季都会大肆储备越冬食物,当年大家没得挑,现在移民到新罗斯堡的人们有了挑剔的资格。

    王公豢养了两万余头鹿,鹿群被专业的养鹿人团队照料使得种群在稳速扩大。公国需要大量的鹿皮,亦需要鹿肉与鹿骨。

    新鲜的鹿肉在集市上公开贩售,它价格与白鲸价格是相当,就是屠夫经常放不干净血,买家烹饪不得当口感就太腥。但买家买了鲜肉总是以重盐、百里香和洋葱腌渍起来,再挂在木梁上被烟熏火烤,别具风格的罗斯熏肉因而诞生。

    在这方面,掌握物资优先权的亚丝拉琪毫不犹豫组织人手量产熏肉。她熏烤的何止是鹿肉,还有兔肉、鸡肉、鳕鱼肉,以及量产最传统的极度硬化的鲱鱼肉干。

    加工这些“硬菜”再卖掉并不是一本百利的,或者说她要的并不是借此赚大钱,而是进一步打开知名度,以曲线的方式成为新罗斯堡的最大商人。

    留里克察觉到的不止这些,他对自己嫂子的作为赞誉有加,所谓一批女性劳动力被动员起来,她们参与到食品加工产业里得了报酬就会消费,刺激的是整个公国的消费市场。她们仅靠报酬就可以养育孩子补贴家庭,一个非罗斯本部出身的维京人家庭不比再依靠农田收获与丈夫的狩猎、捕鱼挣钱,甚至妻子直接在城内找到工作一样在赚钱。

    他们这些人便是新罗斯堡的第一批市民阶级,也是一批小资产者。

    这是一个梦幻的开始,因为再来的移民亦或是旧移民的子女,无出其右地逐渐难以从所在的籍贯地获得全新的可耕种农田,要么组织他们去边疆垦荒,要么就在城里设立更多国营、私营作坊,基于后者的策略,公国的一批纯粹的无产者劳工因而诞生。

    一大群雪地乱跑的孩子不出十年就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他们有使不完的力气,可以是海上好汉、陆战王者乃至做威武的骑兵。他们同样也应该进入国营工厂做工,哪怕是集中人类资源的密集型手工业,这些劳动力也是必要的。

    就在临近佳节盛大祭祀的日子,留里克在新罗斯堡的议会庭召开国情会议。

    包括总督父子在内,全新罗斯堡有头面的人物列座议会庭呢?所有人首先听取总督老科努松对过去的一年新罗斯堡的建设做出总结。

    当然,这个老家伙如何能列出一批详细的数据再基由数据高谈阔论呢?

    在他嘴里,新罗斯堡的商业形势一片大好、建筑业界一片大好、伐木垦荒一片大好、狩猎与捕鱼一片大好……

    至于又那一点不太好,大抵就是王公本人深耕于诺夫哥罗德的建设,是否有些怠慢真正的王城新罗斯堡呢?

    好一段报喜不报忧,这里面若是清一色形势一片大好才有鬼了。就比如留里克清楚获悉,今年冬季的兽皮收购价又因为产能太高而暴跌,猎人们并没有得到希望中的大发横财。

    众多人物对留里克本人百般吹捧,来自芬兰地区的商人代表更是带头重申王公的确是享有奥丁祝福的圣人。

    无数赞誉的话语简直能将坚冰说融化,将枯树说得开新芽,将春天给说回来。

    由老科努松做汇报真是做了也是白做,留里克并没有发怒,至少这家伙把税收的数据算出来了。

    这场罗斯杜马议会庭举行的国情会议,另一种意义上就是各路仆从的势力、各地封疆大吏的朝觐行为。包括十八岁的泰拉维斯干脆以维普斯伯爵的身份代表维普斯人恭祝公国昌盛。

    与会现场的妻妾之赛波拉娃,代表这个艾隆堡。

    难得亲自押运大西洋食盐的纳尔维克港的海拉菲德亲自带着兄弟千里迢迢抵达,旋即作为代表与会。

    大铁匠卡威代表化作“钢铁与综合矿产基地”的罗斯堡峡湾故土一方与会。

    奥卢河入海口的科文斯塔德这一罗斯本部居民的直接移民点,也派出商人代表与会。

    不仅是海洋十字路口的墓碑岛总督派人去新罗斯堡参与佳节进入会场,连带着千里迢迢客居的瑞典盟友之梅拉伦、耶尔马伦、乌普萨拉、昂克拉斯商人都到了现场,接着会议共叙情谊展望未来。

    新罗斯堡的精确经济数据留里克咱不能得到,他至少得到了各路实力的祝贺,以及绝对服从的态度。

    趁着这个会议,令与会者瞩目的骑兵问题,大家惊讶于这支威武部队简直是突然出现,出现即是技惊四座,给公国带来莫大的荣耀。

    如此一来被迫在会场上保持低调的卡甘终于可以摘下帽子,向众人亮出自己的真面目。

    留里克将在会场介绍两位英雄,卡甘是他推出的第一位。

    “看到你们如此赞美我,我就告诉你们骑兵的由来。且看这位兄弟,他来自遥远的南方草原,所有良马皆是这些佩切涅格兄弟运来的。他是卡甘,与我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们向奥丁发誓结为同盟,以后我国的骑兵部队必将快速壮大……”

    这一皆是令众人大吃一惊,不管怎么说卡甘这个男人在众多在场的北欧大汉看来的确是小矮人。

    聪明人转念一想,能被英俊的王公如此高看,这个“侏儒”定有过人之处。就比如耶夫洛,这家伙一样是小个子,砍杀的手段狠辣没得说,立下的战功足矣服众。

    人们很快获悉了卡甘的高贵身份,“王公”与“可汗”是同样尊贵的称号,这位卡甘就是佩切涅格人的下一任可汗,手握至少一万骑兵不可谓不是强者。这番话自然是留里克亲自描述,所谓“统御一万骑兵”是随口一说。他知道草原人男女全民皆兵,说是一万骑兵实在保守了。即便如此,与会众人也大受震撼,纷纷示意失敬。

    即便很多人是商人,参与会议的原因是留里克需要他们带来的商业价值。但他们本质上都是维京战士,蓝狐·古尔德松就是一个案例,看似脑满肠肥的商人化作砍人无双的战士,只要其本人乐意,转化是极为迅速的。

    商人必要时刻必然使用绝对无力自保,他们与纯粹的战士一样,都是尊重敬畏战斗狂人的。

    卡甘根本不懂诺斯语,他不过是学了几个词汇,在会场上蹩脚地说了一番问候就坐下了。但他看得出罗斯人对自己是尊重的态度。

    紧接着,拉格纳·西格德松被留里克推举出来。

    当其丹麦地区流亡首领的身份已经暴露,会场一片哗然,甚至有来自梅拉伦湖区的商人代表下意识地拔出了刀子!甚至有当地代表小声质问:“王公,丹麦人杀死了太多瑞典战士。你放任一个丹麦首领进入神圣的议会庭是否不够明智。”

    留里克无意斥责,他确信自己已经将拉格纳所部民众拿捏得死死的,这个流亡首领站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呢?还不得听从王公凋零。

    拉格纳现身说法,他可没有蠢到生命是自己砍死了的瑞典旧王奥列金,而是刻意强调自己无意与北方的邻居为敌,有诉苦自己被罪恶的丹麦王蒙骗,最后族人被丹麦王杀戮。一个骁勇的战士狰狞着面孔描述这些,众人看得他竟满脸热泪。

    拉格纳的泪水并非装得,他悲哀于自己部族的灾祸,当众表达的复仇之心立刻获得满堂彩。

    没有人再在意他的身份,多人高举着拳头,声明必须报复丹麦王。

    留里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造船世家霍特拉家族的老二卡尔·霍特拉森奉王公之令在新罗斯堡建造造船作坊,如今事业完全步入正轨。

    留里克点名会与的卡尔站起来,再向众人声明公国将建立第二支“皇家海贼”部队,就聘用拉格纳作为头目,操纵全新的轻快战船去丹麦海域发动袭击,专打丹麦王的船舶,重点打击其海洋经济。

    这种打法一直被一些秉承传统信仰的战士诟病于有些卑鄙,留里克以正视听,当众声明:“我们要利用现在和平的局面壮大我们的实力,就像小鹰长满羽毛才能飞。征讨丹麦要做好充足的把握,在那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疲劳,我们必须获得完美的胜利。”

    会议有了不算结局的结局,一些尚未解决的事情当在节日之后再开会研讨。

    但拉格纳本人有资格带着兄弟们参观造船作坊,他们领了王公的命令,即便涅瓦河封冻,大家要先在造船厂房内学会标准型武装货船的使用。

    即便是标准型武装货船,对于传统划桨长船也有着碾压的吨位优势,何况还会装备罗斯的扭力弹弓(猴版)。

    留里克不可能将公国最好的战舰拱手相让,他还是对拉格纳有所设防的,故而海贼船是货船改良,武器装备有高级货色,性能被削数量也少。这一点拉格纳是明白的,即便如此他已经心满意足,只因站在罗斯人巨大的造船厂房了,他看到了一艘大船正在建造,他对于造船业界的理解已经彻底被颠覆。

    就在厂房的门口,拉格纳集结自己的人手,慷慨激昂地做了一番动员。他丝毫不怕造船厂的工匠给王公留里克告密,毕竟所言发自肺腑。

    那日夜里,留里克舒舒服服吃罢饺子,来自造船厂的信使就进入宫殿亲自做秘密报告。

    “原来是这样,你下去吧。”

    信使离去,挺着肚子的露米娅情不自禁走来,坐下谓之:“看来那个拉格纳值得信任。”

    “也许吧。”留里克耸耸肩:“真正的猛兽是不甘于囚笼的,他再利用我们。正好,我也要利用他。他能挑起丹麦内战最好,不过我也得防着他做大了有可能反噬我。”

    “谁能击败你呢?”露米娅嗤嗤地笑出声。

    “的确,没有人能击败我,除非我停止脚步给予他人超越的机会。你……祭祀的准备如何了?”

    露米娅答得爽快:“万事具备,就差你举着火把点燃火塔。”

    “好啊,后天傍晚开始就是节日,我们可有的熬夜了……”

第790章 如同耶梦加得的烈焰吐息

    一座高耸木塔屹立在新罗斯堡城外,它足够的显眼,很远处的人们即可眺望到它的魅影。

    高大之物引得人跃跃欲试,甚至有孩童试图攀爬一番,然而察觉到其上有粘手的油脂,便哭唧唧地自行离开。

    一批采在捕获海豹、小须鲸的脂肪被炼成油,它们本可作为灯油以及精加工成肥皂,今逢佳节旋即成了绝佳的助燃物。

    多种动物油脂熬成液态洒在木塔,低温使然,油脂硬化后糊了一层,乃至糊在基地的木炭处。

    一大垛干草堆积,祭祀当晚就将由留里克亲自点燃草垛,继而引燃整个木塔。

    仅仅是这样就能快速制造一座火塔?

    留里克暗戳戳地准备了一些特别的操作。

    两大包麻袋装着发臭的白色粉末,凡人不知那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些东西是是从故意发酵的粪土处得到。

    它就是土硝,本可作为肥料的硝被洒在那团草垛中,如今只要微小的火星极可能引得草垛爆燃。

    留里克就是要给围观民众一个绚丽的观赏体验,其次也是系统性地测试一下这些取材自粪土的硝到底好不好使。

    佳节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跑到遥远地区打猎的人们也纷纷带着猎物回来“过年”。一时间凿冰钓鱼人消失了,森林捕手纷纷聚集在城里。他们带着物资归来,城市的集市进一步喧闹,叫卖声此起彼伏。

    看呐!到处都是抛售松鼠皮的猎人,乃至以更低价格兜售懂的硬邦邦的松鼠肉。

    城外的一些区域,尤其是滨海的沙洲处,露天bbq摊子纷纷摆起来,一些家庭干脆拖家带口搭起帐篷,只为近距离参与盛会仪式,乃至看到那座耸立木塔的燃烧。

    一则消息在流传,所谓王公会展示一种神迹,火塔会出现直喷天宇的焰柱,就好似耶梦加得在喷火。巨蟒耶梦加得据说是恐怖海怪,甚至有人看到它钻出大海来喷火。这个说法不知从何流传的,总之各路维京系民众有着相同的记忆,他们相信喷火的耶梦加得真实存在。(就是冰岛火山爆发被遥远处捞鱼的一票渔民看到)

    耶梦加得当然不可能出现在新罗斯堡,奥丁不会纵容这种可怕怪物出现如此。

    那么王公提及这一巨怪,想必今年的火塔必然绚烂。

    这就是滨海沙洲处集结大量临时帐篷的缘由,来自北方的寒风可以横扫这片开阔地,北风如刀子,却没有人愿意离开。

    今日是全年白昼最短暂的一天,在故乡罗斯堡,那里已经陷入“没有白昼的白昼”,而更北方的艾隆堡和纳尔维克港干脆陷入完全极夜中。

    新罗斯堡维度虽低一些,今日的白昼也短暂得可怜。

    令人愉悦的是近几日一直晴空万里,恰是刮个不停的寒风将天空吹得万里无云。

    现在正可谓月明星稀天朗气清,高悬的月亮太明亮了,甚至显得翠绿的极光为之暗淡。

    祭祀上不到时间,一些聪明人找到了昂宿星团与北斗七星的位置,观察其现在的方位确定当前时间。这套手段用在极夜也是没问题的,某种意义上天穹的星盘构成一座虚拟的大表,昂宿星团和北斗七星即可作为钟表的指针。当然在维京人这里,这类有标志性的星星皆被冠以女武神的象征。

    露米娅在城内的大神庙做着最后的准备。

    即便现在挺着大肚子,大祭司的威严与高贵不能丢!何况今年的情况实属特别!

    对于一个女孩,今年的光明节祭祀是她发迹的开始。

    在众多的下级女祭司中,一个渺小的身影极为扎眼。

    她是年仅四岁的维利卡,在出生之前就被确立了此生的命运——公国世袭大祭司。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即便再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依旧是柔弱,甚至走路笨拙说话奶里奶气。不过她既然已经学会了跑动,就当履行自己的命运职责。

    维利卡有段时间没见得生母,她对妈妈的话言听计从,对妈妈现在酷似驯鹿的打扮何其的好奇?

    露米娅还在下级祭司的协助下整理自己的大辫子,正所谓通灵辫子不可丢,以至于所有的女祭司都是留着相同的大辫子。她黑色的长发及腰,扎成酷似缆绳的鞭子完全可以盘在头上。事实是神庙祭司的统一发型,引得一些前往神庙祭拜神祇的女人效仿之。她们的金发犯不着垂直向下,盘在头上以木枝固定形成如花环的发盘大有人在。

    四岁的维利亚一样扎起辫子,她见母亲没时间管自己,好奇心驱使着小小身躯竟去双手拥抱罗斯人那祖传的鹿角盔。

    那鹿角盔是放在桌案上的,愣是被她扒下来。沉重的头盔因而跌落,愣是将可怜的孩子带倒。

    声音引得露米娅的侧目,看得女儿抱着盔坐在地上,委屈着大眼睛似乎要哭。

    母亲匆忙走来,轻弯腰抱起盔,反倒是这一举动引得维利卡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我刚进来就听到孩子哭。”

    留里克来得太过于巧合,刚进来之见得宝贝女儿捂着脸哭泣,已经抱着巨大鹿角盔的露米娅的难堪。

    “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孩子怎就哭了。”

    听得父亲来了,维利亚旋即以奶里奶气的声音哭喊:“还——给——我——”

    “还给你?好了好了,就给你。”露米娅急忙看看自己的盔,索性带着一丝怒气直接扣在女儿的小脑袋上。

    一瞬间,维利亚竟不哭了!

    此举着实令留里克、露米娅,乃至其他在场的下级祭司大吃一惊。

    或者说对于留里克更多的是喜悦吧。

    至少维利亚双手扶着这扣在自己脑袋上的巨盔咯咯笑起来,就仿佛这本就是她的东西。

    “露米娅,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做大祭司了。她……完全接受自己的命运。”

    留里克一语惊得露米娅大喜,但她还是将鹿角盔拿了回来,告诫女儿:“以后它就是你的,至少现在不行。今晚你要亲自参加仪式,答应我不准害怕也不准哭闹。”

    “嗯!”

    “看到你爸爸杀鹿,千万不能尖叫。看到木塔着火,也不能尖叫。”

    “嗯!”

    ……

    年轻的母亲亲自口头教导懵懂的女儿,留里克一旁看得出奇,心中别提多畅快。他很高兴看到这滑稽有温馨的场面,就是之后会发生的祭奠仪式注定过于刺激。

    留里克带来的妻妾必须全部以下级祭司身份参加祭司,女儿维利卡就是年龄最小的祭司。她实在太小了,今年的仪式不过是露个脸罢了,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会逐渐成为大祭司理所当然的副手。

    星辰在变动,星座正飘移到它应有的位置,当站位完成祭祀旋即开始。

    公元837年冬至日大祭祀,是新罗斯堡建城以来最为盛大的祭祀,亦是“水晶大神庙之人间的瓦尔哈拉”落成后的第一场祭祀。

    祭祀的主祭场固然在涅瓦河入海口沙洲附近的露天石船祭坛,高耸的木塔就是它。

    祭祀活动则是从大神庙开始,并以火把巡游的姿态,祭司们走到城外祭坛处。

    大家期待盛大排长,留里克就给大家一个绚丽排场。

    看呐!新罗斯堡的围墙处所有的塔楼都点燃了松脂火把,丰收广场人满为患,大量人员高举火把,本就被月亮与激光照得透亮的世界更加明亮。

    且看那些骑兵部队,包括卡甘在内的佩切涅格人也以骑手的方式参与到罗斯公国光明节。站在卡甘的立场,今日本就是草原人的喀拉金节。

    一百三十骑皆高举火把,他们打扮成标准的罗斯战士模样,甚至是战马也裹上一层缝合蓝纹的白布。

    骑兵出场当然有讲究,他们护送步行的祭司团队走到祭坛,所谓护送神圣,更是彰显自己的高贵,唯心主地说还是向巡游的女武神展示公国全新的骑兵军团。

    但凡在城内的罗斯公国战士都换上了自己的战袍,他们自发集结来一场非常应景的武装巡游。

    祭祀就从丰收广场开始,数千支火把汇聚成绚烂光影,其中一条火把构成的火龙开始走在涅瓦大街上,直奔城市的西大门而去。

    留里克骑着高大的突厥蛮马,戴着鹿角盔的露米娅则侧坐于马鞍前端。

    她归为大祭司竟有如此待遇,徒步走的斯维特兰娜、诺伦、卡洛塔一众妻妾真是羡慕死了。

    羡慕归羡慕,现在自己客串下级祭司一身素服,多亏里面裹了羊毛衣和皮衣才不至于瑟瑟发抖。

    一个欢快的女孩努力赶上队伍,维利卡已经顾不得疲惫,欢快地在雪路上小跑。

    不少随行的民众注意到这一可爱的小家伙,一番低估维利卡的身份也就不是秘密。

    至少长大了的维利亚担任大祭司,任何对于大祭司人选的非议必是烟消云散。毕竟露米娅本人是奴隶出身,是被故去大祭司钦点、是作为王公的第一个家奴,才有现在的地位,她的身份天生就不能完全服众,然维利亚就完全不同了。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是公国大公主,她以后做大祭司真是绝了。

    作为祭品的十头鹿被牵着,最终鹿被安置于城外石船祭坛内。

    关于光明节祭祀流畅,公国自部落时代就保留有书面说明书,而今它干脆誊抄到纸上,理论上只要留里克愿意,施行印刷量产是立刻可为的。这就是所谓《光明节祭祀礼仪规范》的官方文件,它是要被世世代代保留的,其木板雕刻版本直接成为公国的圣遗物之一。

    露米娅按照传统,带领着中下级祭司进行空灵的“北欧吟唱”,期间加入的鼓声、号角声更增强了神圣之感。

    围观的民众保持着绝对的默契,他们自发地闭嘴,更是呵斥顽劣的孩子保持安静。

    卡甘与拉格纳都没见过这种祭祀场面。

    草原的祭祀更多的是祭司跳神舞,之后与腾格里发生天人感应,神代人之口宣布明年的风调雨顺牛羊兴旺云云。之后就是民众在喀拉金节大吃大喝载歌载舞。

    拉格纳在丧失的故乡所经历的光明节有着与罗斯人类似的套路,但仪式的热闹之盛、花样之多还是罗斯人强无敌。

    佩切涅格人、丹麦人大开眼界,纷纷注视着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数以千计的眼睛都在盯着留里克手持的那把短剑。

    看呐!十头雄鹿被挨个放倒了。

    此举实在是仪式保留节目,祭品由王公亲自宰杀,这样才能最便捷地与奥丁沟通来着。

    鹿肝纷纷被挖出,露米娅亲手举着一只鹿肝,任由鹿血滴在脸上,宣布“大吉”的预兆。

    她话音刚落,留里克就收了短剑举起一支火把。

    此情此景,所有人期待的场面就是现在,王公要给点火了!

    留里克很清楚众人在关注自己,偏偏被自己勒令保持安定的女儿维利亚,突然跑过来拽住自己的裤子。

    女儿的冒失举动非常不合时宜,但现在留里克也不好当众发怒。

    可再看女儿那张严肃的脸,似乎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个瞬间,留里克竟不寒而栗。

    维利卡平静着笑脸奶里奶气嘟囔:“火塔。把火把给我。”

    “给你?为什么?”留里克轻声反问道。

    “你说了,妈妈也说了,我就是未来大祭司。这是我的第一次,我要点火。”

    女儿态度执拗,可留里克实在清楚自己在那堆干草垛了加了一堆猛料,且整个巨塔又是堆炭块又是泼油,它已经是危险的“火药桶”。、

    维利亚若是扔火把不牢靠,可不得伤着自己,那就与大吉的预兆相悖了。

    “要不,我们一起?”

    “好。”

    众目睽睽之下,事态发展成高举着火把的王公又牵着公国大公主之手。

    站在草垛前,留里克清楚自己把火把扔过去,爆燃即刻开始。

    维利卡干脆被他抱起来,父女二人共握同一支火把。

    “准备好了吗?”

    “嗯。”

    “现在,我们扔!”

    留里克发了狠劲,维利亚的小手轻轻就松脱了火把,是留里克以大力扔火把,只见其接触加了料的草垛,预想的爆燃果断发生。

    土硝烧起来了,本就故意堆得蓬松的干芦苇瞬间腾起烈焰,众人看到的是一个火球从无到有的瞬间出现,整个草垛烧起来了。

    留里克能感受到爆燃喷来的热浪,他下意识把女儿的脸捂在怀里,自己则眯着眼围观火球诞生。

    人们咆哮式欢呼!

    就如草垛的爆燃,安静的民众将积压的情绪瞬间释放,全城民众都来参与盛会,超过五千人同时咆哮,声波甚至震落了不少积雪。

    草垛化作火球,烈焰遇到干炭块与油脂,燃烧正在急速扩大。

    富含松脂的树枝开始燃烧,旋即引起冲天的烟尘。围观的民众并没有被呛得流涕,只因留里克故意而为的木塔的空心结构真的成为了烟囱,或者说是高炉。的确,其中下层的核心区温度,足以烧化青铜了。

    灰色的烟尘愈发浓郁,但是……

    那是什么?!

    是烈焰!是耶梦加得的烈焰吐息!

    并不是。那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火塔。

    人们饶有兴致地观赏木塔的燃烧,最初的烟尘已经被烈焰驱散,一座巨型火炬屹立在新罗斯堡城外,广泛的区域被这堪比太阳的燃烧物照得透亮,光明居然回来了。

    欢呼的人们竟开始退却,即便如此,勇敢的战士以雪擦脸,拎着祭品鹿尸就冲向火塔,冒着被烫死的风险将鹿扔过去,接着匆匆跑到远处纵身跳入积雪里降温。

    一大片区域的积雪正在融化,人们在欢快中撤到安全的区域,包括且不限于祭司们从石船祭坛全面撤离。

    它就像是太阳,有着致命的热力,亦带来了安全感。它触及到了所有人内心深处,大家看到火就莫名兴奋,而今这座巨型火炬直接引得大家亢奋。

    拉格纳和卡甘看呆了,想不到罗斯人居然喜欢着这种盛大排场。看看那冲向天空的火柱,两人不懂烟囱效应,真就以为这就是王公的神迹。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条和火塔本身想到的焰柱,整个火塔也在,猛烈燃烧。

    它注定会燃烧很长时间,既然如此,它烧多久,大家就狂欢多久。

    由火塔烈焰开始的佳节狂欢由此开始。

    罗斯公国就以这样的方式,迎来公元838年的黎明!

第791章 新罗斯堡大铁厂

    火焰巨塔燃烧了三天三夜,一直燃烧到了儒略历的公元838年的第一天。

    支撑整个木塔主结构的四根巨木终于塌了,火塔遗址留下一摊烧成青白色的灰烬,其中心区域仍是高温闷燃,那热力足够将泥巴烧成陶。

    节日的余韵尚未消退,海滩处的灰烬依旧炙热。

    拜巨大火塔所赐,周遭的换将果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它就像是人造的太阳,一座炙热灯塔,愣是将一大批区域的积雪烤得蒸腾,甚至连新罗斯堡面相火塔的区域也恢复无雪的风貌,这方面的围墙积雪丧失。待火塔消失,被烤得化雪而泥泞的重新冻结,如此雪橇无法在这样的区域运行,反而给民众带来一丝困扰。

    卡甘尤为记得当火塔爆炎之际,民众在塔下载歌载舞的模样。

    连续三个夜晚整个城市亮堂又温暖,他从未在故乡有过这样的体验,如今在罗斯人的王城日子过得有如梦幻。

    曾几何时,在他的世界观了,这个世界围绕着一片草原而存在,北方是森林,南方是大海。森林是斯拉夫人的领地,大海又被罗马人控制,广袤的草原各路强者你方唱罢我登场,佩切涅格联盟不算弱,却也无法成为强者。

    想不到森林之辈还有一片冰雪世界,有着冰封的海洋。这里的人过着另一种奇妙的生活,尤为令他错愕的是这里从充足的铁器,以及低廉的价格。

    以涅瓦河入海口为中心,半径一百公里是没有任何铁矿的,甚至连山都没有。在地理上最近的陆路石矿在距此地近二百公里的卡累利阿地峡某处,那片区域甚至连公国的各路猎人都未尝涉及,甚至包括芬兰人也不曾发现它。

    理论上罗斯公国征服了全部的“东方之地”,领土扩张到了北冰洋之滨。关于领地里有什么,大家严重缺乏认知,巨大面积的区域亟待探索,偏偏这片苦寒之地天然排斥探险家。如果可以,罗斯人更乐意南下,找寻更适合耕种的土地和温暖猎场。

    恰是这片烂地,一小撮追逐驯鹿足迹的人们总是特立独行的。所有的养鹿人在法理上完全成了公国治下的百姓,在籍养鹿人每个秋季缴纳贡品,主要将以鹿皮、活鹿为主的税缴纳给极北的艾隆堡总督,并以鹿皮为特殊的货币就地购买铁器和盐。

    如果可以和平地购买到生活急需品,散居的一个个养鹿人氏族以然完全放弃了抵抗。他们不存在家国挂念,所谓在广袤的苔原、森林无忧无虑放牧驯鹿,被强者攻击就居家逃跑,知道他们发现自己已经逃无可逃。

    甚至是跑到科拉半岛的养鹿人氏族在西迁,只要缴纳的税品即可得到一面小旗,凭此罗斯旗帜,他们得到了交易的权力,且原则上各路罗斯猎人胆敢袭击他们,法理上犯事的罗斯猎人就按其规定以谋杀族人罪严惩。按照一般的道理,狂野不羁的猎人们都是金发壮汉,根本看不起一群旷野游牧的小矮人。想不到现在袭击这些游牧氏族还成了重罪,以前可根本不是这样的!

    公国的史书记录得明明白白,移民的罗斯先人就是歼灭了住在峡湾的养鹿人,从而建立罗斯堡。

    王公何以要求民众仁慈呢?只是因为大祭司出身的缘故吗?

    实则不然。作为君主,哪个君主会没事找事地残杀自己的税源群体呢?何况公国销售铁器给自由养鹿人,其售价是远超公国市场价的,这里的工农业剪刀差正在疯狂盘剥一群自由的、处于母系氏族社会的人们。

    罗斯公国的崛起固然有自身的努力,也在于极长赌国运式战争的巨大红利。公国已然出现了工业先声,敏感的留里克注意到了公国境内产业资本的崛起。这方面固然有他这位人君典范的政策直到,想来即便自己不干预,产业资本也必然会崛起。汉萨同盟的出现是一个历史的必然,环波罗的海的各城市商业集团并非真的二道贩子,他们大部分也是实干家,为了更多的财富就必须加紧生产物资,再跨过海洋进行贸易。

    即便涅瓦河口的新罗斯堡要矿石没矿石,理论上这里不适合发展冶金行业。但这里有用之不竭的木材资源,且坐拥一座还凑合的北方良港,是公国东西两个区域的中枢所在,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口,就等于一大批人有强烈的劳动意愿以求提高收入改善生活。

    就在新罗斯堡城内的一片空地,一些特殊的厂房早就拔地而起。

    当石料和水泥开始投入城建,该区域的厂房立刻开始“石材革新”。因为此地的做工颇为特殊,比其他的建筑更警惕火灾可能性。

    新罗斯堡的大铁厂就在此地,它不冶炼矿石却能造钢。这里不存在任何一座土高炉,却有排场矩阵的的二十座基于传统改良形成的炉子。以混合了铁矿石烧制的耐火砖,使得炉子内部更加坚固,使用寿命大幅提升。

    因为,仅靠艾隆堡和罗斯堡高炉镇的两座大铁厂,根本不能消化掉它们自产的生铁。两处大铁厂无一不是毗邻矿山,随着高炉技术的运用,每天都有铁水冶炼完成,并浇铸出一批生铁腚。如果只是浇铸斧头、锤子和铲子,即可浇铸后投入生产生活。奈何它们仅能作为生产工具,且质量并不高,如此一来售价也高不起来。

    只要将它们加工成钢,价格即可暴增!

    大量的生铁锭是北方大铁厂无法消化掉的,除非当地可以有更多的劳动者,偏偏大量的人员奔向南方,劳动力匮乏与更多的产出形成了鲜明矛盾。那么将生铁锭运到南方的新的大铁厂进行精加工就变得非常必要。

    罗斯堡故土的造船厂全力生产轻快的标准型货船,趁着温暖期疯狂向新罗斯堡输送生铁锭。

    本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北方的两座大铁厂就全力冶炼铁矿石,所谓负责炼钢的劳动力主要用于挖掘矿石上。等到大海封冻,北方大铁厂改变策略,兼顾挖矿、炼铁水和炼钢的工作。

    公国现有三座大铁厂,法理上它们是公国的资产,亦是作为君主的留里克本人的资产。毕竟是他自己花钱建造的厂房,一批工人亦是他出手进行培养,由于公国内部的铁匠联盟签署了契约。全公国的打铁世家与王公家族是完全的同盟,那么各地的大铁厂负责人必须无条件听从王公的产能凋零。

    故而北方两大铁厂的劳动力通过劳动报酬养家生活,他们的消费也带动了两个定居点其他民众的生活。

    在公国迁都后的“后移民时代”,罗斯堡和艾隆堡找到了自己的关键新定位——大铁厂。

    罗斯堡复杂一些,它还是北方皮革贸易中心和北方造船厂之所在。艾隆堡也有自己的特色,它守着两条北方河流,是公国的鲱鱼捕捞中心,亦是北方猎人与在籍养鹿人的活动中心,乃至是与纳尔维克港陆路商路的北方最大驿站。

    来自北方的生铁锭形状五花八门,它们堆积成山无所谓地放在户外,以至于表层铁定大面积生锈成了红色之物。

    生锈完全不碍事,这些碳含量过了头的铁被壮汉砸成碎块,就在炉子里接受翻炒。

    公国全面使用炒钢法将铁锭炼成低碳钢,基于工匠的直观感受,尽量将半成品的碳含量降到一个区间里,之后继续加工。

    以为年轻而有颇为强壮的男孩成为新罗斯堡大铁厂的厂长。

    他不是别人,正是被恶熊害了双亲的可怜的卡姆涅。

    那些苦楚之事早已是往昔,而今这小子不仅事业有成还讨得了媳妇,乃至刚刚做了父亲。

    新罗斯堡大铁厂到处都是年轻男孩的踪迹,他们就是留里克培养出的第一批小铁匠,其身份普遍是斯拉夫族裔,且大部分来自于诺夫哥罗德,忠诚性毋庸置疑。

    已经成长为壮汉、面貌打扮酷似维京人的卡姆涅最是高兴王公的亲自参观,这番又亲自作为导游,向王公在介绍一番大铁厂当前的产能问题。

    虽是大铁厂,这里的炉子不过二十座。炉子自然可以扩建,只是基于目前的铁锭供应量,二十座全年工作的火炉完全可以吃掉它们。

    虽然站在普通民众以及职业铁匠的视角,如今公国每年是生产的生铁就是可以称之为巨大!但精确计算下来连五吨都没有。

    就这也配自称产能巨大?!按照人均铁产量,罗斯公国的数据的确逼近了西汉时期的人均峰值,当然罗斯人连冶炼工艺也是仿造西汉的那一套,或许这就是该工艺能达到的极限。

    放在这比烂的欧洲世界,罗斯公国以名义上的十万人口年产五吨铁已经比肩整个庞大又内斗的法兰克王国。至少罗斯公国根本无力消耗掉这么多的铁产量,对外销售铁器是赚钱的重大途径,故而丹麦王摧毁当地的罗斯商铺,等于说使用刀子戳中了罗斯人的动脉。

    现实的说,倘若不是罗斯人守着北欧最好的铁矿石矿脉,以及矿石里极高的含铁量,乃至高炉科技,根本做不到这些。

    大量的铁是以生铁浇铸的工具存在于市,就比如大量浇铸的笨重的铁锅铁盆用于生活,这还包括王公家族以及富商家中的铁质炒锅和煎锅。

    只有一部分生铁会精加工成钢,但后者的产量只占全部产能的20%。

    实在因为即便是用炒钢法炼钢,并不能改变炼钢这件工作费时费力的现实。

    罗斯人造钢材几乎就是运用于武器,如锻剑、锻矛、锻钢制破甲箭、锻钢斧、锻十字弓臂。

    乃至一些特种工具,如特种马车的减振簧片、曲辕犁,乃至是木工车床的弹力簧片。

    所有大铁厂的炼钢车间专职做这些工作,而新罗斯堡的大铁厂目前仅承担铁锭加工为钢的工作。

    厂房区常年保持着叮叮咚咚的声响,甚至连夜里也有工匠在敲打。

    年轻的工匠深受皇恩浩荡,他们都是平凡贫穷的农家子弟,原则上他们现在的身份是王公私人的打铁奴,过得却是以往不敢想的好日子。兄弟们平日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长久的锻打工作,各个都练得胳膊比腿粗浑身腱子肉。就是因为多干活有奖金,这驱使着他们尽量挤出时间锻造钢制武器。

    这一次王公又来了。

    卡姆涅留起了络腮胡子,身着粗布且宽松的上衣,撸起袖子毫不畏惧户外的寒冷。

    的确,整个打铁的厂房即便开窗通风,二十座炉子排成矩阵集合成巨大的人员,留里克甚至看到一些铁匠在赤背劳作。

    “王公,您到访一定有重要事务安排……”卡姆涅带着憨憨笑意说道。

    “聪明。”

    说罢,留里克示意手下拿来布包,将其中一物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卡姆涅有些费解。

    “这个啊?就是马的鞋子。”

    “马的铁鞋?很奇怪。”

    “不奇怪。”留里克果断将之交在卡姆涅手里:“你就根据我的安排立刻仿制。我知道你的实力,现在我需要五百只,你必须快速打造完成。”

    “啊?!”卡姆涅大吃一惊。

    “怎么?你不乐意?”

    “我可不敢。王公,我怎么看不出它如何穿在马……马匹的蹄子上。”

    “那是自然。它要钉在马掌上。”

    “啊?!那样马匹还不得疼死。那是你的马,你的骑兵。”

    留里克这才想到,和着自己的小老弟不知道马蹄铁?他急忙说明了原委,这才勉强令聪明的卡姆涅明白。

    以钉子将马蹄铁砸进马蹄,即便如此马匹竟不觉得痛苦?倒是这样做据说可以杜绝蹄子的磨损。

    至于留里克拿出的马蹄铁,它就是从一匹马的蹄子处卸下。它是佩切涅格人用熟铁打造,质量自然比不得罗斯人的钢件,它因为过于坏损正好利用骑兵集结与新罗斯堡的契机,罗斯人正好完成对马蹄铁的仿制,迅速为全体马匹安装之。

    留里克下达了一道死命令:“暂停全部的冶炼订单,我下达的武器锻造任务全部后移七天。你带着兄弟们全力仿制马蹄铁,七天时间拿出五百只。完成任务,你们都将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卡姆涅欣然答应,又看着手里的铁器,他不经意间竟流露出一丝鄙视。他年纪不大,干铁匠这一行已经好多年,且一年工作难得休息,高强度的工作使得他经验丰富。

    “是谁制造的这种铁器,质量的确不好。轮到我仿制,自然全都是优秀的钢材,马蹄铁将是完全的平面。”

    “还能有谁,就是咱们的佩切涅格朋友。”留里克耸耸肩,有指出:“也别是绝对的平面,触地的那一面磨出一些凹痕,我要增强抓地力。交给你的力学知识你是明白的。”

    “遵命,我这就组织兄弟们开会……”

第792章 马蹄铁

    带着骑兵去新罗斯堡参加佳节盛会展示王公赫赫武功绝非留里克的主要目的,他的真正的目的就是完成骑兵队的武备升级。

    留里克何止计划为所有战马统一安装钢制马蹄铁,还要为自家骑兵装备上钢剑与骑矛,并包含一些特别的护具。

    每一名骑兵必须装备整体锻打的小腿胫甲,大腿处则要覆盖一层“战裙”,所谓革化鹿皮交错式铆接钢片。

    骑兵的上身也更为讲究,前胸与后背皆被整体锻打的板甲覆盖,碳钢板甲再经过表面硬化处理,是罗斯人自己的钢臂十字弓发射破甲箭也打不穿的存在。

    由于双臂必须坚固灵活,就以锁子甲覆盖胳膊,并在小臂出挂上整体板甲。

    按照留里克的计划,连马匹也要拥有装甲,尤其是战马的胸膛当挂上“鹿皮铆接铁片甲”,马脖与马腚也挂甲。

    这已经低配置的具装奇兵,成为活脱脱的冲阵大杀器,但也脱离了轻骑兵的本质,客观上在向东罗马甲胄骑兵靠拢。

    但站在罗斯公国现在的立场,公国没有必要训练庞大的轻骑兵集群,除非公国是统治势力实实在在抵达乌克兰大草原。公国控制着森林的区域,轮到骑兵出战的战场总是偏局促的,这种战斗环境最适合重骑兵如坦克般冲撞破阵。

    宏伟的计划暂时看来不切实际,只因留里克必须发动足够的人口为自己制作盔甲与马铠,并为此付出一笔巨款。

    骑兵的重骑兵改革要循序渐进,且有了重骑兵,轻骑兵也不能少。骑兵的骑射本领要练习,骑马砍杀与突刺的本来更要练习。

    这些日子卡甘等佩切涅格人依旧住在新罗斯堡的安乐窝,他非常高兴自己的马匹又能吃到燕麦和干草,为此付出一些钱并不是问题。

    新罗斯堡竟有城内城外两个市场,其销售商品之多着实令他大开眼界。

    卡甘带着部下与钱财进入市场扫货,目睹这里便宜的皮革售价,他真是恨不得买上几辆马车。奈何他的骏马都卖给了罗斯王公,已经没有足够的驮马将购置的新物资带回草原。

    现实因素逼着他必须拿着钱财购买佩切涅格人最需要的物资——盐。

    虽然留里克下令只有公国官方与合法承包商有权卖盐,且盐价是被定死的。作为滨海的国度,普通人舀海水煮盐,真这么干多半也是无法发现的。

    普通人当然可以这么做,就是波罗的海尤其是芬兰湾的海水含盐量太低,尤其是夏季温暖期,夸张的说部分海域的海水是可以喝的。以这种低盐海水煮盐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以这样的方法煮出的盐成本太高,如何与来自面相大西洋的纳尔维克港的巴尔默克人的盐相媲美?

    巴尔默克人现在年年走陆路河道先把盐运到艾隆堡,再装船运到螺丝堡,接着都海运抵达墓碑岛,涅瓦河畔新罗斯堡,最终运到诺夫哥罗德。

    他们造出的好盐装在麻包了,一艘小船一次即可运输一大堆。

    这里是北欧,只有铁匠会有大量出汗的机会,普通人每日需求的食盐量还不到6克,盐大规模用于腌渍食物,这才是主要需求。

    大西洋北部海域的含盐量远超波罗的海平均值,由于罗斯公国定居点附近总有大量地表径流,罗斯人就近取所谓的海水煮盐,那效率长久以来只有巴尔默克人的十分之一。

    如此即便要翻越斯堪的纳维亚中心山脉,再走过漫长的旅程才能将大西洋的盐运抵罗斯公国腹地。这些运盐的人们一样能赚大钱,实在因为公国是按照波罗的海煮盐效率为参考对盐定价的。

    在东方,晒盐技术因很好的地理、气候条件可以达成。在北欧,晒盐不可能,只能依靠大翁煮卤水,再控制火候取结晶的氯化钠,罢了倒掉苦卤。

    即便大唐元和中兴的局面刚为甘露之变摧毁,帝国收拾残局只能加税,官盐价格因而飙升。

    可即便如此,这价格也比罗斯的留里克钦定的价格要便宜。至于唐帝国继续在盐税上做文章,达到末年盐比粮食贵二十倍的局面,也比留里克制定的一百倍差额局面要好。

    十枚银币可买一磅盐,又能买一百磅燕麦、黑麦,或是九十磅小麦。

    只有富贵人家不愁吃盐,普通的罗斯公国民众之能省着点吃。至少吃海鱼天然带有一点咸味,罗斯人自己可以忍受。至于处于长期缺盐生活的环伊尔门湖畔斯拉夫民众,现在能稳定买到盐已经很不错的,他们甚至很高兴这个价格的便宜。

    但留里克为代表的统治集团对巴尔默克人的食盐的收购价可不是这般极端,他以王公的权势故意压价,收购价是售价的50%,如有必要,他克还能进一步降低收购价。

    毕竟巴尔默克人除了食盐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拳头产品,当地港湾的勇敢者都去了不列颠建立他们的维京约克王国了,剩下的这群人说不好听的都是偏向于懦弱者的存在。他们当然也希望日子过得更好,向公国输送实验换取其他生活物品,即便付出较高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何况他们现在并不觉得自己吃亏。

    留里克没有明确的收取盐税,倒是在收购价与官方售出价上做了精准拿捏,变向收取了很重的盐税。

    他实在没有办法,很快公国会有五千个孩子要吃国库的粮食,这些小孩在成长到十二周岁之前难以创造更多财富,他们在吃公国的财政,这就逼得留里克捞钱。

    基础建设、孩子抚养教育与军备开支,此乃公国三大支出项目。

    目前国帑收入大于开支,倘若公国保持现在的生产力,很快大量出世的孩子就能把公国吃垮。进一步拓荒是必然的也是必须,长大的他们会拿起武器组成武装移民,以伊尔门湖为中心向东欧世界四面出击,向森林要农田,向其他人索要生存空间。

    故而现阶段留里克要做的就是保证本国孩子的生命,将他们养到十二周岁达到传统意义上成年的标准,成为传统观念里必须自食其力的人。

    变向的盐税税率极高,但这东西全国民众消耗的也并非惊人。

    公国第一税收是粮食税,其次是铁税,再其次是皮革税,盐税则要放到后面。

    当然,还有战争红利这一特殊的财富来源。只有没格局的海贼才忙着抢金银,罗斯人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就瞄着他国的粮仓可劲搜刮。

    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精于计算的书吏群体,恰好留里克已经训练处一支队伍,他们仍在精进自己的统计学能力。

    训练军队最为费钱,发动大军去打仗不仅费钱也要考虑折损风险,不过胜利后只要有丰厚的缴获,其中的风险大部分人自然抛之脑后。

    留里克选择的保守的暂时的,他训练骑兵又增进骑兵武备,如此行为直接堵住了很多人的嘴巴。王公这哪里是保守?公国连骑兵都有了!

    七天时间,得令的卡姆涅发挥主观能动性,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完成了对佩切涅格马蹄铁的仿制与改进。

    五百只碳钢打造内有预设孔洞的马蹄铁堆砌成小山,每一只都在炉火照耀下烁烁放光。它们都被砂纸抛光过,金属的美感令人目眩。

    获悉卡姆涅已经完成任务,留里克饶有兴致找到已经完成食盐大采购的卡甘,向其说明针对马群集体打马掌的好事。

    打马掌当然是好事,更奇妙的事,连佩切涅格人的坐骑也将免费得到全新的马掌。

    “这是真的吗?”卡甘大吃一惊,“我甚至不必支付一枚银币。”

    “我们是结义的兄弟,不是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啊!”卡甘带着笑意,欠了人情他稍稍有点不好意思。“那么,我也得为你做些事。”

    “这个好说,以后我们自然要并肩作战。还有这打马掌之事,我的人刚接触此事,还需要你派人来指导啊!要是马掌打得不好惊了骏马,可就糟糕了。”

    “此事简单。就当做我喜得马蹄铁的报酬吧。”卡甘如是说。

    某种意义上卡甘是付出了劳动得到了属于他的几十套马蹄铁。

    留里克带着他参观公国大铁厂,这一见着实令卡甘大开眼界。

    卡甘左顾右看:“想不到你们是这样打铁的?太奇妙了,你们分明是在造钢。”

    “我们是在造钢,我们换造更多东西。还是先跟着我看看马蹄铁。”留里克说罢示意卡姆涅带路。

    一间小仓库都是马蹄铁,它们的款式完全一样,虽是手工打造,公差是可以忽略的。

    抚摸着表面颇为光滑的马蹄铁,卡甘大吃一惊,他又注意到此物一面有整齐规制的凸起,又心声好奇。

    留里克随口解释:“我是故意下令为之,这样的马蹄铁钉在马掌,凸起物能陷入泥地,又能给冰雪压出小坑,这样的马蹄铁更加稳当。”

    “我大概知道这样的道理,可是你们……”卡甘不知明确的原理只知道这样做却有好处,他吃惊在于所有的马蹄铁的形制完全一样,包括凸起与凹痕的位置也是一样的。

    “好吧……”留里克示意卡姆涅:“带着兄弟们过来,把马蹄铁运到手推车,跟着我去城外的大马厩。”

    没有骑行任务,冬季马匹就集体拴在马厩里安静吃草吃燕麦,伸出新罗斯堡的马群依旧大吃特吃,它们连吃多日的好伙食,直接弥补掉从诺夫哥罗德走到涅瓦河畔的长途跋涉的巨大消耗。

    给骏马钉马掌的工作就在马厩(一批木棚突击改造)外进行。

    它们都是训练过的良马,它们也是智力颇高的大型牲畜,它们已经看明白了人类要给自己的蹄子干什么。

    即便是佩切涅格人这种天天与马为伴的族群,因为铁器的珍贵性,他们只会给最佳战马钉马掌,普通马匹就不必了。事实上没有马蹄铁一样可以战斗,就好比没有靴子的战士一样可以赤足战斗。

    如果没有佩切涅格人的帮助,钉马掌的工作卡姆涅等人还真不好下手。

    好在留里克属于当年慧眼识人,卡姆涅这小子学习能力不错。卡姆涅看着旧马蹄铁被佩切涅格人撬下来,观察规定铁钉与马掌分离,与此同时马匹居然就顺从地站着恍若无事发生。

    旧马蹄铁被扒下来,马蹄又被刀具切割处一个平面。

    卡姆涅看着出奇,带着强烈的活久见的心态自言自语道:“诶嘿?!它似乎一点都不疼。”

    留里克随口答曰:“你咬自己的手指甲会疼吗?马蹄就好似马的手指甲,它们是用脚趾走路,趾甲就好似鞋子。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它们来上四只铁鞋。”

    如此一来卡姆涅才恍然大悟。

    每一匹马都要先修理马蹄再钉马掌,卡甘指出并非钉上去就万事大吉,因为马蹄会一直长,钉马掌后就减少了蹄子的磨损,马蹄因而需要定期修理,届时马蹄铁还得拆下来。

    即便是宝马汽车还得定期维护,何况这是真正的骏马。

    钉马掌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着,似乎钉过马掌的马匹心态也变了,它们变得更活泼更乐于舒展自己的梯子。

    甚至有的马匹因为太过于活泼,需要骑射使劲拉住缰绳令其恢复安定。

    “他们突然兴奋了?还是有些痛苦?”留里克不由得发问。

    卡甘随口解释:“你换上新的靴子,不也得花点时间适应?不用担心,不出三日他们就完全正常了。”

    真是原因无他,马蹄被修建过,客观上使得马匹对大地的感知更加敏感,就好似一个人刮掉了脚底板的陈年老茧,脚掌变得敏感。

    还因为马匹察觉到了自己走路时的异样,因为马厩内的地面是没有冰雪的,它们走路噪音突然过大,自然引起不安。

    钉马掌工作持续了两天,马匹适应以恢复正常又用了三天。

    是时候出去遛一遛实验一番了!

    留里克集结起麾下战士,兄弟们可以换上制服,乃至给棕色为主色调的马匹套上白底蓝纹的袍子,骑手与战马客观上施展了雪地迷彩,他们起骑马的模样也确实威风。

    骑兵队集结,排成两行纵队在留里克的带领下绕着新罗斯堡城墙下道路,来了一次盛装巡游。

    这等好事自然少不了阿里克、耶夫洛、梅德韦特等人,大家的马匹都钉了马掌,有理由加入队伍巡游一番。

    阿里克甚至不忘自己留在新罗斯堡的第二位妻子亚丝拉琪,就令她换上温暖漂亮的白熊袍子侧坐于马鞍,炫耀才是主要目的。

    所有骑手都意识到钉马掌后喜人的结果,他们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坐骑对冰上走路自信多了。城内的积雪皆被压实,但在马蹄铁下端的凸起结构压力下还是略微融化出凹坑,发力的马蹄甚至能扬起冰块,这抓地力真的没得说。

    民众观赏罗斯骑兵的英姿,明眼人都注意到马匹蹄子的变化。

    看呐!王公在做什么?!

    王公居然在城市里策马冲刺,他对控马竟如此有自信。

    年幼的男孩最是好奇,他们睁着大眼睛看着那些威风凛凛的大哥哥,尤其是王公的风采。

    这些男孩不是传统维京移民之后,就是罗斯本部嫡系之后,亦或是罗斯人与斯拉夫人混血。无出其右的是这些男孩早就被家长告知长大后必然要给公国当兵,这就像是吃饭睡觉一般理所当然。

    既然要当兵,来做骑兵岂不是很好?

    他们以高贵之姿从自己面前走过,孩子的眼神里充满羡慕与渴望,渴望成为威武的战士建功立业。

第793章 吕迪人

    罗斯人的势力正向白海方向扩张,尤为是以拉多加湖之北的熊祭镇堡垒为据点,捕熊的猎人操持着雪橇载扭力弹弓这种重型武器,直接发射标枪对游荡的北极熊精准打击。

    只要不让熊近身,猎熊就如同射箭打扮一般丧失了危险性,有的只是猎人在杀戮中获得乐趣。

    每一张熊皮卖给王公,最差也能得到十个银币,一般都能卖到二十个。

    只要猎杀一头熊,变向的就是得到二百磅燕麦,这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纵使有威力巨大的武器,熊又不是如松鼠那般经常可见的动物。何况操持驯鹿雪橇以扭力弹弓射熊,它的使用很受气候与地理的节制。

    拉多加湖是有淡水海豹了,游荡的北极熊会流窜到湖畔周围,寻找着冰层互相挤压而造就的裂缝,守洞待海豹捕获之。它们甚至还会寻找北极狐和貂的洞窟主动捕捉,发现游荡的驯鹿勇敢地猎杀,也寻找休眠的蜂巢。它们什么都吃,但对来此冰面的不断逼近的黑影总是优先进行观望。

    然后,便被突然飞射来的标枪击中,在冰封湖畔走上几步后猝然倒地。

    来自熊祭镇的猎人面对的是广袤的未知的土地,尤其是东方还有大面积的森林,那里不像是被击垮的卡累利阿人的活动区。

    有一支猎熊小队二十余人,赶着自己的驯鹿雪橇,又在两名在籍养鹿人向导的带领下,沿着拉多加湖东岸撸下去。

    他们空荡荡的载物雪橇开始出现喜人货物,那是被剖下的熊皮,斩掉的熊头和熊掌,以及一些冻得硬邦邦的巨大肉块。他们甚至颇为聪明的将血淋淋的熊肉切成条,就地找树枝串起来,如此纵使肉块冻得如石头,放在篝火边炙烤很快也能烤熟。

    实际上他们自己就穿着北极熊皮鞣制革化后的厚重皮衣,皮革甚至裁剪成了兜帽,又以狐皮做成手套,双脚踩着斯拉夫人特色手艺做成的鹿皮靴子。他们甚至统一带着木框墨镜,真就是一群“套子里的人”,恰是这样的装扮使得他们极为怪异荒诞,甚至是恐怖。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较大型的人类聚落!

    “那里是哪里?”领头人询问。

    带路的养鹿人虽不太清楚,他们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吕迪人的营地。

    如果这支一直大军,军队直接发动进攻,短时间即可征服这个聚落。

    偏偏兄弟们仅有二十余人,更糟糕的是大家普遍上了年纪。可即便是二十岁年富力强的崽子,就算穿着铁甲,也不敢贸然发动袭击。

    因为那些疑似吕迪人的聚落民奋起反击,以绝对的数量优势用木棍来夯打,也能把兄弟们全部打死。

    不过,如果兄弟们带着贸易的目的前去,情况也许就不同了。

    吕迪人过着自己的日子,过去的时期他们向强盛的卡累利阿人年年缴纳贡品,乃至交出一些女人为奴婢。他们以臣服者的姿态存在,如今他们已经从逃亡者的嘴里知道了北方的巨大灾祸,强大的卡累利阿部落联盟分崩离析,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枷锁看起来已经无了。

    吕迪人再不用缴纳贡品,他们也知道卡累利阿联盟的残留势力沿着一条河东迁,少部分人员加入了吕迪部族。

    逃进来的卡累利阿人得到接纳,但他们讲述的战争故事过于奇幻。

    强大啊卡累利阿一朝一夕之间就土崩瓦解,名为罗斯的入侵者过于强大,手段过于狠辣。

    这样的描述吓得吕迪人的女首领魂不守舍,她希望这些都是荒谬的,倘若这就是事实,吕迪人何去何从?莫非再搬家?

    搬家哪有那么容易?

    整个部族赶着鹿群迁徙到这里,一大因素就是避免与彼尔姆同盟挣脱生存空间大打出手。虽然部族还是被卡累利阿人征服,眼下的风水宝地算是站稳了,事到如今自己的主人死去,所有人得到了绝对自由。

    他们知道一批逃亡的卡累利阿人逃到了奥涅加胡西岸,那些人丧失了身为主人的权威,但吕迪人也丝毫没有实力反客为主。双方再度取得了联系,一条连通奥涅加胡和拉多加湖的陆路贸易线诞生。

    也许今天应该是再平常的不过的寒冷冬日。

    前些天部族的祭司举行了太阳祭祀,之后的日子白昼的时间越来越长。

    吕迪人根本就是多个氏族家庭聚居的产物,他们在定居点附近的冰雪草场放牧驯鹿,也有不少人根本是躲在茅屋木棚中静静等待春季到来。

    但是冰层上出现一些白色的影子,乍一看去竟像是一群白熊在不断逼近中。

    警觉的部落民开始聚集,这一举动无疑引得罗斯猎熊队采取军事戒备。

    “老大,弹弓蓄力吗?”有人问。

    “蓄力!安装标枪!一些听我命令。”为首者说罢,旋即命令作为想到的两名在籍养鹿人:“那是吕迪人吗?你们大概懂他们的语言,给我探探风。”

    本来,在籍养鹿人根本就不想和那些部落民打交道。两人以前虽只知晓吕迪人的存在,只是那是卡累利阿人的仆从势力,即是如此双方就天然带有敌对情绪。至少养鹿人群体性的对卡累利阿及其仆从是排斥的。

    两人摘下熊皮兜帽露出黑色头发,他们手持如拐杖的短矛走向村庄。他们是使者,非常害怕对方一言不合就动刀子。

    事实上那个村子已经在扭力弹弓最大的抛射范围内,冰湖之上北风凄厉呼啸,停在冰层上的罗斯列熊队纷纷卸下盾牌又持剑看热闹。

    逐渐已经有超过一百名部落民带着棍棒聚集,这里是他们的定居点,他们要守卫自己的家园。见对方似乎派来了黑头发的使者,看起来与那些流亡者描述的“金色雪肤的巨人”之形象毫不相干,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下来。

    两人谨慎走进村落,当即就被一群武装部落民围起来。

    一开始部落民的交涉还是客客气气的,直到两人说明了自己的明确身份——罗斯人。

    和平的氛围立刻被打破,两位罗斯使者直接被按住,倘若不是部落民人数很多,远处观望的罗斯列熊队就能发现自己派出的使者被抓,那可就是敌对的信号呢。

    罗斯猎人们至少看到了本来有序的部落民突然变得乱哄哄。

    “咱们的使者在被他们欢迎吗?”有人问。

    “谁知道呢?”捕熊首领耸耸肩:“等一会儿我们自会见分晓。”

    “就怕使者被他们砍了。茫茫冰原遇到一个村子,如果我们人多就直接杀过去,奈何我们就二十人……”又有人呲着牙说。

    “你话里有话。”首领又问。

    “现在是我们人少,他们为什么不主动攻击我们?”

    “他们岂能如此大胆?除非他们向死。”

    “为什么不呢?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就在大湖的东边,此事我们必然要汇报给王公,这可是大功一件。依我看我们继续保持戒备,若有战斗,我……不惜一战。”

    连狂暴的大熊都不畏惧又何惧战争,这群上了岁数的猎熊者年轻之际砍杀无双,而今依旧不服老,所以勇敢进行冬季猎熊。

    捕熊首领听信了这番解释,他下令所有的驯鹿雪橇的尾巴朝向村落,车载扭力弹弓调整方向与射角。

    其他兄弟端起木臂十字弓随时准备蓄力,尤其是队伍里的两支钢臂十字弓更要待命以防不测。

    再看那两位被抓获的信使,获悉了冰面上出现了一群卑鄙的异乡人,留驻部落的所有人都出现了。

    使者被扭送到首领的房间,继而接受众多部落长老,也就是各个氏族长老的车轮式审讯。

    但是,审讯真的有意义么?

    审讯会场之上,逃亡的卡累利阿人代表怒目圆睁,他们要求判处这些使者的死刑,只因其为罗斯人的仆从。

    至于冰面上待着的那一小撮罗斯人,与他们没有任何交涉的理由,不如举兵杀之。

    使者大吃一惊,想不到这里的确是吕迪人,甚至卡累利阿残留人员还在为吕迪人“出谋划策”?

    意识到深陷危险的一使者勃然大怒,即便是死,也要向潜在的敌手痛陈利害:“吕迪人!你们是一群蠢货吗?你们可以杀了我,但罗斯人会全力反击。你们才有多少人?他们会将你们全部杀死,甚至将骨头烧成灰烬。”

    却看卡累利阿人代表,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披发老男人:“莫听此人胡说。罗斯人是强,现在我们明显占优。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必须像以往那样支持我们。”

    “你以为自己是谁?”一名吕迪氏族长老勃然大怒:“你的部族已经完蛋了,不再是我们的主人。是否向那些猎熊的罗斯人开战,那是我们的事。”

    他们居然自己吵起来了?意识到机会的使者急忙拿出“胡萝卜”,同时又在数落在场的卡累利阿人。

    使者干脆扯着嗓子嘶吼,情绪基本失控:“卡累利阿才是破坏者,而且的卑鄙的懦夫,他们已经衰落到极点,你们居然还要臣服他们吗?。罗斯人是最仁慈的征服者。你们都听好了,归顺罗斯的人都能得到封赏和安全保障。罗斯已经发现了你们,你们若是抗拒将会全部被杀,除非你们全部逃亡。听着,罗斯人才是你们真正的主人。”

    这样的描述出自一名黑发的养鹿人之口,引得上年纪的女首领大呼不解。

    “你明明和我们说着同样的语言,为何要给那些罗斯人说话?你有不是罗斯人。”

    两名使者透过此言,再看得女首领变换的眼神,意识到她在摇摆不定,现在正是乘胜追击之刻。

    “因为,我们臣服罗斯人便成了新罗斯人,所有族人都得到了好生活。我们每年缴纳一些活鹿,就能换来盐和铁。我们可以自由出入罗斯的定居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这真不像是真的。难道罗斯人只要一些活鹿做贡品?”

    “当然!”使者直接又举一个例子:“维普斯人你们知道吗?他们已经臣服罗斯,他们再不用拿出女子和鹿交给卡累利阿人做贡品,罗斯人根本不需要这些。维普斯人因为臣服之举已经过上好生活,你们何不这样呢?你们只是小部落,臣服罗斯比臣服卡累利阿更痛苦吗?告诉你一个秘密,罗斯人的大祭司就是我们养鹿人女子,罗斯人会把归附者作为朋友和家人。首领!看看你身边的卡累利阿人,他们过于把你们当做驯鹿来盘剥,下一步就要取代你征服你们整个部族。”

    信使在受到死亡威胁之际突然谈判专家附体,真就是与吕迪女首领痛陈利害,故意从中挑拨吕迪人与卡累利阿流亡者的关系。

    突然间,被说得面红耳赤的卡累利阿代表勃然大怒,抄起切肉的小佩刀冲向被捆起来又坐在地上的那位口才极好的罗斯使者,直接对着其脖子就连捅数次将之杀死。当他欲要杀死另一人时,才被大吃一惊的吕迪人按住。

    吕迪女首领这位老太太抱着衰老的脑袋尖叫,却看那被按住的家伙呲牙怒斥:“现在,你必须听从我们卡累利阿人的意见,必须向他们开战!”

    流亡者以这种暴戾的方式裹挟了整个吕迪部族。

    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改变的,比如说受到致命打击几乎毁灭的卡累利阿人的遗民仍觉得自己是强盛的王者,而长久作为仆从的吕迪人民众依旧没有真正调整自身定位。

    吕迪人至少知道卡累利阿人是什么东西,而罗斯人是什么?

    罗斯人是疯狂杀戮的怪物这是真的,他们也对臣服者非常和善,这就实在值得怀疑。

    好在当前大家已经不用怀疑,反正罗斯的一名使者已经死了,留下另一名使者的狗命,是时候集结男人们操持起武器打爆入寇的罗斯猎人小队。

    站在女首领的立场上她根本不想发动一场战争,或者说吕迪人整体就是排斥战争的。奈何现在不打不行,至少打了还能从罗斯人的尸体上缴获不少铁器,以及宝贵的盐。

    众氏族头目从没有见过真正的罗斯战士,正是因为没见过才非常的乐观。那些诸如“可怕巨人”的说法说到底也是传说,除了一群吓坏了的卡累利阿流亡者谁见过?

    乐观情绪在定居点蔓延,民众又听说罗斯猎熊队有很多铁器,还有别的好东西,攻击他们凭本事去抢,各氏族在这个问题上皆是争先恐后的态度。

    部落民男子动员起来,他们穿着鹿皮衣服整体呈现棕灰色,战士普遍持安装尖锐鹿骨的矛,以及蒙有鹿皮的木盾。他们亦有短木弓,质量颇为一般,其骨簇箭之拙劣,变现显得弓更加糟糕。

    至少他们有着人数优势,不是么?

    整个部落快速集结出三百余人的“打劫大军”,他们不需要特别冠冕堂皇的开战理由,反正打了猎熊队有铁器拿,这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吕迪人吹响鹿角号,男人们为之集结。面对这样的局面,女首领也只能放权下去让各氏族去干,至少她安排人手将最后的那名使者看押起来算是留个后手。

    无疑吹号角的行为就是一种战争信号。

    等了一阵子的罗斯猎人们愈发觉得无聊,听得号角声,萎靡的情绪当然消失。

    “可恶!看来我猜对了,他们定然是看着我们人少,要把我们歼灭!”

    “多亏了你。兄弟!”猎熊首领立刻召集人手:“看来使者被给他们砍了,我们本可现在撤离,但我们不做懦夫。咱们杀他们一百人,向奥丁献上祭品!”

    话音刚落,众人整齐敲打起盾牌,发出一阵维京战吼。

    只可惜,吼声为湖风吹散……

第794章 激烈又不对等地交换意见

    如何打仗?何为战术?

    吕迪人对这些高深的东西毫无概念,他们所认为的打仗根本就是械斗,增所谓他们纠集几乎全部的可战斗男子,也只纠集了三百余人。

    倘若不是获悉打仗可以抢到宝贝,他们也不会有现在的巨大热情。

    吕迪人真是混合了一小撮卡累利阿流亡者,三百余名身着鹿皮的部落战士走出村庄,就在冰面上举起成乌黑的一团。

    他们蹦蹦跳跳情绪非常激动,同样的,远处的罗斯人也放弃了幻想。

    十字弓和扭力弹弓皆已蓄力,持短木弓的罗斯猎人也做好准备。他们虽然人少,皮衣之下已然套上了锁子甲。大家站位略微分散,虽然现在皆持弓弩,盾与剑就放在自己身边便于立刻武备转换。

    这是一支有铁甲衣的猎熊队,所谓对付的可是实力强劲的熊,带上锁子甲去打猎,危急时刻会有较大概率从熊掌下保命。

    显然这些武备用在小规模冲突上再合适不过。

    不知是哪个家伙起了头,蓄势待发的吕迪人突然集体行动。

    蛮族的战法就是没有战法,这番狼奔豕突向罗斯猎人冲来。

    看看两位持扭力弹弓的猎人,他们接连大吼:“现在发射吗?”

    “且慢!放近了打。”半跪的头目淡定道。

    “注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那也放进了打!”

    头目所谓的放进就是将这群部落民放到短木弓可及之地。

    “就是现在,弓抛射!”

    几支剑旋即飞向敌阵,带着漂亮的抛物线命中敌人,就是战斗效果过于模糊。

    持弓的罗斯猎人持续输出,终于轮到十字弓射击!

    两座扭力弹弓发射的标枪纷纷大串两人,持十字弓的战士也纷纷命中。

    中箭者直接倒下,引得后继人的踩踏,亦是引得逃过一劫的前排人员大吃一惊。吕迪人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亲被卑鄙的外乡人射杀,比起突然暴怒,他们被调动起的可是恐惧的情绪。因恐惧而犹豫,居有部落民战士怠惰退却了。

    吕迪人仍保持冲刺的态势,就是在冰面上奔跑,纵使他们的简易皮靴有防滑性,整体速度并不快。

    罗斯猎人得了个便宜,趁着机会又给十字弓踏张蓄力,面对着对方开始射来的箭矢,他们临危不惧又赏了一轮精准射击。

    已经不可能有第三轮射击了!

    猎人们纷纷扔了十字弓,他们看清了敌人的样貌,打心底里就瞧不起这群人。

    一群辫发垢面之辈手持简陋武器居然还敢战斗,姑且就算作是勇敢吧!

    恰是吕迪人的勇敢,令罗斯猎人主管放弃战术撤退的计划,而是操持起盾与剑与之搏杀。

    “奥丁在看!组织盾墙!”头目一声令下,老伙计们旋即聚在一起,形成单排的弧形盾阵。

    当然,吃了两轮射击的吕迪人已然军心动摇,真的冲到第一线能够与罗斯人近身肉搏的就只有三成兵力,这些人也是最勇的。另有不少人居然在拉走伤者,亦或是直接撤退了。

    零距离搏杀已然开始,这是钢剑、钢斧头对骨矛的战斗,一方有锁子甲与盾护体,另一方只有一身鹿皮。

    罗斯钢剑重点在刺杀,尖锐的剑锋轻易刺穿敌人的腰腹,放血槽立刻制造致命伤。

    广大吕迪人战士过去不曾参与战斗,这是他们首次拿起武器与另一群人类搏杀,自然与合作猎兽完全不同。他们高看了自己,当意识到死了不少人后就扔了武器撒丫子跑了。

    甚至是战斗呼声最强的卡累利阿流亡者,这群家伙清一色带了铁器,但在罗斯猎人的武备之下完全是笑话。

    二十人构成的盾墙虽薄弱,也不是一百个矮个子部落民容易攻破了。只见冰面上又平添二十余具尸体,剩下的人已经放弃了战斗。

    “喂!蠢货们继续和我们砍杀,我看到了你们的背影!一群懦夫!一群天生的奴隶!”罗斯猎人头目以诺斯语叫骂一番,对方根本就听不懂,他们要做的就只是逃命。

    群体性的恐慌带来吕迪军队总崩溃,他们逃到了自己的村社,男人们惊魂未定地归来,号召女人们带着孩子赶紧跑。

    一时间这个村子陷入巨大的混乱,到处都是女人、孩子的哭喊,还有被暴力拽出圈舍的驯鹿的嘶吼。

    上年纪的女首领试图稳定民众的情绪,可惜大难临头纵使是首领的话也不好使。

    难道罗斯猎人小队真就冲进村子大肆杀戮?

    如果猎人们能完全意识到这群部落民是真的费拉不堪,自然冲进去搜刮杀戮。战斗太顺利了,顺利得如同前面是圈套。

    罗斯猎人就毅力在村庄之外,如同虎视眈眈的猛兽静看局势的发展。

    苍老的女首领终于意识到她并非全无办法,那个被控制起来的罗斯信使,极有可能成为避免兵燹的斡旋者。

    本是装小兽的木笼打开。

    “怎么?你们要杀我了吗?你们在自寻死路!”

    只见女首领直接坐下来,面对罗斯信使苦苦哀求:“你们的猎人太强大,我们不敢了!我们不敢再战斗,求求你让他们息怒。”

    “……”信使一脸疑惑,他稍稍舒缓一下情绪,这才意识到猎人们和吕迪人打了一场,人数少的罗斯人竟轻易大获全胜。

    这种战果着实也吓了使者一跳,罗斯人强大不容置疑,可这群吕迪人也太弱了。

    信使心生一计,嚷嚷道:“你们杀了我们的人,必须付出代价。那些卡累利阿流亡者是希望借罗斯人的手灭了你们。现在选择投降还来得及,否则罗斯军队赶到你们全部死亡。”

    女首领已经吓傻了,这番点头如捣蒜。

    事到如今信使也把生死置之度外,借着罗斯军队的权威干脆命令:“现在,你们只有将流亡的卡累利阿人全部抓获,处死制造战争者,才可能平息罗斯人的愤怒。”

    “啊!?只要我照做,你们就能收兵?”

    “可以,但是……要看你们的诚意。”

    女首领点点头,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她奉信使为座上宾,旋即找了部族年轻女子侍奉之。

    她又呼吁忙着逃跑的民众安定下来,将逃亡的卡累利阿人无论男女都揪出来,并向罗斯人赔罪。

    被释放的使者终于回到了冰面,当看到到了一片的尸体以及冰面的厚重血迹,自可想象发生了对面可怕的杀戮。

    他紧张地归来,旋即遭到盘问。

    对于吕迪人的生活状况,猎人们不足为奇,只是……

    猎人首领觉得那是借口:“都是因为卡累利阿余孽的挑衅吗?我看还是吕迪人自己选择了战争。”

    信使不忍杀戮:“他们的女首领不想再打,而且愿意赔礼。”

    “赔礼?赔什么?”

    “一些鹿肉,还有……女人。”

    “女人?兄弟们在外烈熊确实摸不到女人,可他们都是一群矮人,你们保证这不是阴谋?”

    “这……”信使想想也是,又问:“老大,你觉得当如何?”

    “哎,竟然敢有人袭击咱们。原来传说的吕迪人就是他们。你再去一趟,让她们的首领亲自来冰面谈判。我可不是傻子,我才不进村庄。”

    信使点点头,就算吕迪首领表现了诚意,如果他们突然反水呢?

    信使再跑一趟,勒令女首领带着被抓获的全部卡累利阿流亡者向猎人赔罪。

    一个握着木杖的老妇即是女首领,她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罗斯人,那些传说基本是真的,他们真就是高大的存在。

    而且她看到了罗斯人皆着熊皮,他们竟然杀了大量的熊,狰狞的熊头当即展示,雪橇上还一层又一层叠着熊皮。

    这才是一支小型猎熊队,如果再来更多岂不是……

    地上倒毙的族人让人痛心,反观罗斯猎人毫发无损。

    一个老妇宣布投降,可投降岂是口头的事?

    烈熊队面对着一批卡累利阿人,当即动起来杀心。

    头目以诺斯语命令:“留下年轻女子,其他人杀死。手段务必干净利落,给吕迪人展示咱们的厉害。”

    大量吕迪人在远处观望,接着他们看到了披着熊皮的罗斯人表演杀人!

    恐怖的场面引得很多人直接昏阙,处在第一线的女首领真真切切看到了何为人头滚滚。

    那些主战的流亡者当然有复仇的理由,但是现在他们全都死了。

    瘫坐在冰面的女首领颤颤巍巍问:“这样,你们就可以放过我们?”

    “别傻了!”猎熊队头目趾高气昂:“你们已经被罗斯征服!给我交出五十名女子!拿出二百头鹿!尤其是你,跟着我们去新罗斯堡,你要当面向着我们的王公臣服!”

    “啊!”女首领大吃一惊,“不是说好的不用交女人?”

    信使没有老实翻译这句话,顺手就解释一番:“这是一次性的,你这次交出女子,以后就免了。”

    “可是,我们全族也拿不出这么多女子。”

    女首领的解释有道理,但猎人们当做不合作的证明之一。

    猎熊者头目把玩着自己的剑,女首领听不懂诺斯语,也知征服者的怒气。

    猎熊小队干脆就在冰面安营扎寨,战死的尸体尽数被吕迪人抓走。

    当夜,猎熊队就在营地里享受被俘卡累利阿女子的服侍,按照头目的计划,这些女子会安置到祭熊镇堡垒一直做奴隶。

    至于令吕迪人交出的女子,也都以奴隶的身份直接卖给王公留里克,按照他的想法,一个女子应该能卖到一磅银币,前提是保持纯洁,这比卖熊皮还赚钱又安全。

    猎熊队伍给吕迪人仅有一夜的时间准备,一旦超期,猎熊队就撤离,只是下次来的就是罗斯大军。

    各氏族没有办法,只能忍痛交出年轻的女孩们。一个一千余人的部族,几乎是拿出了族中一半的少女以安抚罗斯人。

    女首领更是没有办法,她决定亲自向罗斯人的首领赔罪,希冀自己的顺从以保全整个部族。

    次日早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女首领亲自前往,又有五十名哭哭啼啼的少女走向罗斯人的冰面营地。

    少女们一来就被吓了一条,因为那些罗斯人根本就是巨人。还有几个分明无衣的卡累利阿女子裹着皮革,目光呆滞地啃着肉干,仿佛一具具“会吃肉的尸体”。

    吕迪人全体聚集在村落外的冰封湖畔,他们看着自己的一部分鹿白白送给罗斯人,还有那些未来不知的部族女子。

    他们连夜埋葬了战死者,再遇接连重创的吕迪人已经被区区二十名罗斯猎人打断了脊梁骨。

    氏族头目就当女首领已经死了,他们又在选举新的头目,至于未来当如何,真就是接受罗斯人的控制?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是继续逃亡不可取!

    东方和南方是彼尔姆人的西方控制区和卡累利阿残部,他们都提防着吕迪人去抢生存空间。

    向西是大湖,湖对岸就是罗斯人控制区。

    或向北?那更不可取,猎熊者就是从北方据点冲下来的!

    吕迪人无处遁逃!氏族头目都在祈祷,希望女首领这一去可以换来罗斯首领的仁慈,就如那个信使描述的那般。

    已经没有猎熊的必要,猎熊小队令吕迪人拿出一批雪橇,并以缆绳与罗斯雪橇串联。

    现在没有必要对小矮人般的吕迪少女绳捆索绑,甚至连“负荆请罪”的女首领这个老太太也是完全自由的。

    她们被授权直接反向裹着剥下不久的熊皮,以兽毛保暖,就是这样的装扮显得过于惊悚。

    驯鹿雪橇与自由驯鹿群一路向北,这一路全队的人就以烤食冰冻熊肉过活。

    他们顺利抵达熊祭镇,而这个地方女首领是知道的——卡累利阿人的湖畔祭祀中心。

    “那些卡累利阿人去了哪里?”她问。

    猎熊者答之是全部被杀。

    熊祭镇以另一种方式复兴,这里住了一批罗斯人、其他维京部族移民,以及一批苏欧米人。

    和卡累利阿是世仇的苏欧米人站在了这里,他们也开始养殖驯鹿,熊祭镇已然成为超过三百人常驻的狩猎、放牧、捕鱼据点。

    与世无争的吕迪人首次看到了被推上岸的维京长船,看到摆在冰面的大量冻鱼。

    同时,女首领才意识到袭击村庄的猎熊队在罗斯人社会是真的普普通通,此地有堡垒,有男人有女人,他们几乎都是猎人。她知道苏欧米人的基本情况,传说是真的,她看到矮小的苏欧米人在与金发罗斯人谈笑风生!

    猎熊队发现吕迪人村落的事当即引得轰动,归来的人们生怕其他兄弟组团去把村庄扬了,就急忙召开诺迪克会议,就在室内会场宣布吕迪人宣布向王公投降,现在擅自袭击就是忤逆君主。

    由此警告,跃跃欲试的罗斯人这才作罢。

    吕迪女首领获悉了这一情况,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至少庆幸自己关键时刻的投诚,否则根本不劳罗斯主力跨越冰湖来砍人,紧靠这一堡垒的家伙足以毁灭吕迪。

    他们在熊祭镇稍作休息,就沿着湖岸线逆时针走一个大圈,抵达维普萨拉瓦,在维普斯人的村庄再做休息。

    女首领是见过维普斯人旧女首领的,两个老姐妹互相说明了情况,这下彻底坚定了吕迪首领投诚的态度。她看到了,维普斯人扬起罗斯旗帜,等于说他们已然成为罗斯人。

    加入罗斯并非为奴,向罗斯王公效忠就是罗斯人,以后打仗派人参加,就是走个过场,战后还有权分战利品,更能买到盐与铁。

    她更是知晓了人口庞大的苏欧米人举族投诚,庞大的罗斯公国境内,所有的苏欧米人都能自由迁移,罗斯军队里也有大量的苏欧米人。再看看维普斯部族男人,他们完全装备铁质武器,又有更好的弓与箭。

    明明维普斯人人口最少,他们的战力反而变得强大。

    何止如此?女首领注意到了这个小部落出现了大量婴儿,这非常反常,他们的孩子竟然不会大量夭折?

    这就是信使所说的臣服罗斯可得繁荣?

    吕迪人也想享有这种繁荣!

第795章 投献的新仆从

    吕迪人向西最远涉足的就只是住在武克希河入湖口的维普斯人,那是拉多加湖的西岸一隅之地而已,至于这座湖泊究竟多大,他们一无所知!

    女首领这位老太太算是见多识广,而今她坐着猎人雪橇,实为吕迪人这一群体首次涉足涅瓦河。

    凿冰钓狗鱼、鲈鱼,以及抓淡水海豹的渔夫有不少,他们在冰层上建立营地,入夜就点燃篝火。

    他们会将钓上的鱼立刻剖钓内脏又砍掉鱼头鱼尾,乃至把鱼鳞也刮掉,以鱼肉条的形态就地如砖头般堆砌成墙,当堆得差不多就将之搬到雪橇上,拉到新罗斯堡集市卖掉。

    曾几何时,只有勇敢者才敢于在冬季做生产工作。并非罗斯治下的百姓大规模变得勇敢,实为大量且充足甚至供大于求的优质皮革、麻布、羊毛武装了所有人,公国主要人口就这么点,冬季保暖已然全面解决,冬季劳作惨遭冻死的风险已经低到被民众忽略。为了得到更多利益,只有蠢人会放弃冬季的生产收益。

    一支雪橇队在冰封涅瓦河上奔走不足为奇,但这支队伍人数很多。

    渔民侧目望之,讶异于串联的雪橇不仅杵着一些熊头,居然还坐着不少女子。

    难道来自北方的猎熊队有重大缴获了吗?他们是否又和卡累利阿残部打起来了?

    自光明节之后,留里克待在自己忠诚的新罗斯堡忙于对城市的调研。

    他要知晓城市的五花八门的情报,又在检查安置于此的仓库,清点库存的粮食,以及“大钱库”。

    那是王公的钱,敢有盗取者将被绞死!

    没有人真的打起王公钱库的主意,倒是集市里却有扒手出现。总督科努松父子办事的确很粗糙,对于抓到的扒手,管他什么族裔,首次发现就剁小指,且是公开刑罚。

    虽没有暴力社团试图在集市敲诈勒索,留里克在这方面提前打了防疫针。所谓只有王公可以征税,胆敢有人向商人索要额外的钱财,抓获之后全家杀头。

    只有王公家族以及册封大湖贵族任命的官员是真正的合法的,有人僭越必须处死,没有任何辩解的理由。固然在留里克看来这是理所当然,在这方面蓝狐对于旧海泽比港的描述很有必要。

    旧海泽比是真的无主之地,表面上丛林社会,内部还是有地下统治集团的。一支打手集团只是没有自称领主,大商人豢养私兵自然不畏惧他们,小商人就只能无奈缴纳所谓的“税”。

    这种事不应该也不可能发生在罗斯公国境内。

    但公国确实达到了新的规模,是时候设置负责刑律的官员,以及将巡逻人员改组为真正的治安官。

    留里克遂在佳节后于新罗斯堡召开一场会议,全城有头面的人物,大部分能拿出十磅银币资产的商人,齐聚本城的议会庭。

    在议会庭,留里克宣布由总督提名一位治安官,专注于巡查集市与街道,抓捕盗贼扒手、协调交易纠纷、监督交易公平,并监督税收。

    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监督总比没有好太多,至于这位治安官是出身老罗斯部族也毫不意外。

    总督要负责的事务非常多,治安工作管不过来。

    暂时,治安官有权力招募最多二十名部下,实行轮岗巡逻。治安官本人月薪30枚银币,普通治安员10枚银币。这比俸禄就从城市税金中扣除,某种意义上就是商人们出了一笔钱雇人帮着大家维持贸易秩序。

    酷似于警方的公职系统首先诞生于新罗斯堡这一汇聚罗斯公国各种族裔的都城,由于是三大族聚居区,自然不可能按照过去氏族时代的那一套指望族人自律来过日子。

    当然,这套系统自诞生开始,第一要务就是维持商业秩序,它很大程度也维持了商人的利益。

    按照留里克的计划,涅瓦河畔的新罗斯堡地理得天独厚,这里必须成为公国商业中心,以及波罗的海商业中心。目前治安官人数够用,倘若不足日后扩人即可。

    猎熊雪橇队乍现,一时间引出小小的轰动。

    商人们盯直了眼睛,他们纷纷围上去,立刻要求购买熊头与熊皮。

    那些下了雪橇被新罗斯堡这座大城深深震撼的吕迪少女,也被商人问询了价格。

    猎熊头目直言:“这些女子将献给给王公,熊皮等货物才是商品。”

    由于引起小小的轰动,新任命的治安官带着伙计们急忙赶来。

    治安官推开聚集的人群,接着看到一群畏畏缩缩的矮个女子,以及一名拿着木杖的老太婆。

    “这是怎么回事?猎人们,你们解释这些人的来源。”

    猎熊队长期待在熊祭镇,不知王公在大城设了新官职。

    “你?是何人。”猎熊头目谨慎地问。

    “我是王公封的治安官,刚刚你说什么?似乎这些女子要进贤给王公?”

    “正是。”

    “她们是何人?新的卡累利阿俘虏吗?”

    “是吕迪人。”

    “吕迪人?没听数过,若是做奴隶的话,我相信王公会喜欢。”治安官觉得这是重大表现的机会,但为了安全起见,所有觐见王公的异邦人都要检查一番。

    治安官一声令下,麾下伙计们不怀好意扑了过去。那些吕迪女子就差被薅下遮羞布,在痛哭中哆哆嗦嗦,她们向女首领哭诉,却见女首领闭上眼睛,但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就是这糟糕举动,猎熊头目根本看不下去。这老家伙倒不是对吕迪人同情,实在因为这些女子都是纯洁的,倘若被这群家伙折腾出问题,王公还会高高兴兴收购吗?

    “够了!”头目爆喝一声:“这是献给给王公的女子。我不管你有多大权力,都是罗斯本部出来的人,咱们都是亲戚,我劝你约束自己的人,不要太放肆。我们不希望王公愤怒。”

    听得,治安官急忙打起圆场,招呼手下收手。

    “老叔,我们也是尽职责,若是这些女子带了礼器行刺……”

    “至于吗?一群如兔子般柔弱的女子,她们都脖子能被你轻松捏断,你居然害怕她们是刺客。我希望快点见到王公,带我去。”

    “也好。”治安官耸耸肩,“跟我走吧。”

    此刻的留里克在干什么?他待在当前的宫殿里陪着妻妾们休息,又陪着大女儿、二儿子玩耍,更是紧密陪着大肚子的露米娅。

    他已经给即将出生的孩子确定了“奥列格”这一名字,又笃定就是个男孩。

    对于露米娅,重大祭祀的工作已经结束,她要做的的确就只是休息。

    留里克忙着陪着妻妾,骑兵之事尽由佩切涅格王子卡甘暂时管着。

    城外的一片雪地,整个骑兵队连带着佩切涅格人继续着骑射训练。佩切涅格人要快速掌握十字弓骑射,以及操纵普通的段木弓。罗斯骑兵则在精进反曲弓骑射,这个就需要疯狂地射靶练习了。

    他们的训练引得一些伐木者围观,乃至一些小孩也来凑热闹。

    有人猎人带着宝贝献礼?

    报信人具体向留里克描述所谓的大礼是一批女人,以及名为吕迪的部族的投献。

    “吕迪人?名字好熟悉。啊!?该不会是他们?妙啊,我还没打你们,你们自己就投献了?”留里克捋着金色的胡子心理极为快活。

    她的妻妾也凑过来,尤其是作为实权女贵族的诺伦和卡洛塔,接二连三询问吕迪人是何人。

    “他们?据说也是卡累利阿人的仆从。卡累利阿已经被咱们消灭,奴隶需要新的主人,所以他们来了。”

    卡洛塔听得解释点点头没有多言,倒是诺伦表现得趾高气昂:“看来我们的确非常强大。可是让奴隶觐见你,这合适吗?他们都是下贱的货色。”

    “你?你呀……”留里克看一眼诺伦,这位好似传说中芙蕾雅般美貌的女子,说话倒不是温文尔雅的。

    留里克执意让那个老太太首领带着所有吕迪女子觐见,当然还有发现吕迪人村落的猎熊者头目。

    话说进城的吕迪人从未想到世间还有这般离奇的人类居所,她们看到了高大的房子,还有一片极端平坦广大的空场。

    她们又看到了阳光下晶莹剔透的巨大石室,那绝对不是冰块,而是水晶拼装的壳。女首领下意识确信那就是罗斯人的神庙,这座“巨型村庄”也是他们的核心。

    进城的女首领已经彻底崩溃了,她看到这里到处都是人,真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同时这也意味着罗斯人的军力强悍。

    只怕惹恼了他们的首领,罗斯军队会如杀松鼠般轻松地剿灭吕迪。

    站在王公的宫殿前,一座大型木长屋就足以给这群部落民巨大威压感,何况旁边还在建设一座更巨大的宫殿。

    侍卫得了命令,要求投献的吕迪人全部进入,猎熊头目也必须跟随。

    不同于吕迪人的紧张,猎熊者头目满面春风。

    他比奥托年轻一些,按照辈分留里克当称呼他为族叔。罗斯本部的老家伙就那么多人,留里克忘了此人的具体名字,但对其颇为脸熟。

    吕迪人果然是黑头发的家伙,怎么看都与卡累利阿人一模一样。那个老太太想必就是首领,其人直接坐在木地板上,其他女子见状也纷纷坐下。

    她们显得有些放肆了,留里克不以为意,又令眼神透露不满的爱妾诺伦不要生气。

    一开始寒暄一番,留里克完全明白了猎熊队的遭遇,并为牺牲了的那位养鹿人心疼了一下。

    区区二十个上年纪罗斯人就打崩了三百名吕迪土著战士的攻击,引得其首领亲自来降?

    事情虽然非常离奇,不过考虑到征服维普斯人的经验。留里克可以说这个女首领非常聪明。

    当是时,猎熊者头目急不可耐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王公,是我命令他们交出五十名女子还有二百头鹿。鹿全部安置在熊祭镇了,算是咱们兄弟的战利品。至于这些女子,我希望您能全部买下。”

    “居然还有鹿?你们把鹿都自己拿了?你们要卖掉这些女子?”留里克探着脑袋,他本觉得这买卖可以,但转念一想这不行。

    “不行!”

    “啊?您不打算买?”

    “也不是。”留里克清清嗓子,由于有了不少先例,他重申一番:“你们无权私吞全部战利品。你们的行为属于我支持的武装劫掠,无论是在海上还是在陆地,这种行为你们必须拿出一半进献给我。斯普优特和他的伙计们就是这么干的,你们也必须这么干。我不会制造特例破坏规矩,这样处理,其他人绝对无话可说。你觉得如何?再说了,吕迪人打算投降,你们不该把事情做得太过火。”

    猎熊者头目如同吃了个苍蝇般难受,却又不能说王公刻薄,甚至于觉得王公的表现过于公正讲规矩了。

    “那么如果……我能得到多少钱。”

    “鹿你拿着,这些女子……”留里克想了想,“我看到了,全部是五十名,其中的一半本就是我的。这样吧,每个人按二十个银币,我一共给你十磅银币。鹿全都是你的,我不要了。”

    至少买卖没亏,猎熊者头目不是很情愿地接受这场交易。

    他们彼此都是用诺斯语交谈,吕迪人是一个词也听不懂。

    接着,留里克就开始以女首领听得懂的话语说话了。

    “吕迪人的女首领!我!就是罗斯的最伟大首领!你?是打算带着族人做我的仆人?”

    女首领大吃一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金发强壮的高大男人,说得竟是自己基本可听懂的话。

    她的嘴巴打颤,一时间无话可说。

    留里克又询问一番,这才勉强令她挤出一些话语。

    “我是首领……我们吕迪人,打算做您的仆人。我们进献了鹿和女子,只求得您的仁慈。我们……不想被你们杀死。”

    话语简单亦无词藻修饰,留里克听到了老太太的谨慎,以及卑微、恐惧的态度。

    “你?在害怕我举兵将你们杀死?”留里克严肃着脸指出:“主人不会杀死忠诚的奴仆,那些仆从我的部落都得到了好生活。女首领,你进献女子的行为我非常赞赏,我相信你的仆从是真实的。”

    听得,女首领大喜,那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又继续说:“您会说我们的语言,这一定是命运。您才是我们的主人,这些女子全部给您,供您享用。”

    “算了吧。”留里克想笑却笑不出来,又问:“你们本有多少人?拿出这么多女子,你们岂不是大受损伤?”

    女首领自然不敢如实描述自己的痛苦,这番先是描述吕迪人本一千余人,一场战斗即被罗斯猎人杀死一百。至于拿出女子实在是心甘情愿。

    “我替你说吧。你绝非心甘情愿,只是希望以女子换和平,就如同过于用部族女子去购买卡累利阿人的仁慈。”留里克的话语一针见血,女首领无话可说。

    “但是,我不是卡累利阿人。你的女子也不是我的奴隶。”留里克继续。

    和这个女首领不必再多言,留里克只见全部的战战兢兢的吕迪少女,宣布她们都归宿:“你们!都需要一个男人!你们将去南方,你们每个人都将得到一个丈夫。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吕迪人,也不是奴仆,你们就做新的罗斯女人吧!”

    女子们仍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见女首领趴在地上感恩戴德地哭。女首领相信罗斯王公的承诺,她们可以嫁给罗斯人过上安全的日子,她们的确不是奴仆。

    留里克心里的算盘打得好,所谓很多南边的斯拉夫男人尚未婚配。时局逼得他们不能挑剔,甭管妻子是黑头发还是黄头发,是个年轻女子就够了。

    留里克决议最终有条件地卖掉她们,前来购买妻子的斯拉夫男人必须年轻未婚,必须健康,必须是在籍纳粮税人员,也必须一次性拿出一磅银币或是一千磅麦子。

    留里克要把这个也变成剪刀差,年富力强又勤奋的斯拉夫农夫绝对可以拿的出这比钱财得到一个妻子,短时间拿不出,亲友互相借一下也就有了,而留里克得到的可是累计五万磅的农夫余粮,正好缓解一下物资消耗。

    吕迪人实在太弱了,女首领的投献举动过于真诚。作为君主的留里克爽了一把,但没有沉溺。

    就像是安排科文人泰拉维斯做维普斯部落的首领,并获封伯爵。类似的戏码或许可在吕迪人这里复刻?

    暂时还是罢了。

    留里克直接指派:“你!女首领!我令你继续做吕迪首领,你的确老了,你死前可以指派新的继承人。但是必须得到我的确认。同时我将赐予你旗帜,你的村庄必须飘着罗斯旗帜。你们每年向我进献五十头驯鹿,这就行了。”

    说实话这个贡品量比卡累利阿人索要低不少,何况罗斯明显极其强大。

    留里克亦是发放了吕迪贸易权,不过罗斯猎人也能进入吕迪领地。

    杀人者死,盗窃者剁手,口头辱骂者掌嘴。留里克此乃约法三章,若是吕迪人被伤害,首领可来湖西的新罗斯堡向总督控诉。

    现在,吕迪已经从法理上并入罗斯,并划归为新罗斯堡总督区管辖。

    吕迪女首领感恩戴德,她一开始就不觉得罗斯王公面目可憎,这位高大年轻的男人现在是越看越舒服。

    既然吕迪人是住在湖东的,留里克趁着这个机会,突击询问:“你们知晓东边的情况吗?那里可有卡累利阿人?似乎你们收留过一些,是否还有更多?”

    “有!”机警的女首领立刻发掘这又是一个机会。

    “何在?”

    “更加东边,那里还有一片大湖。卡累利阿人和一些彼尔姆人在重建他们的营地。”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两千人。”女首领自己其实也不知道,随口说罢了。

    留里克点点头盘算起一个计划,他现在想到卡累利阿势力就难受,就好似难以去掉病灶的脚气,是时候再削一刀了。

    当然,卡累利阿本身无罪。但是一山不容二虎,罗斯不允许僭越者存在!

第796章 向着东方

    那些吕迪女子暂时被集中看管起来,由于她们将全部拉到诺夫哥罗德,要适应新生活就必须首先进行净化。

    她们的旧衣服皆被扔掉,又被集体推到蒸汽房里洗桑拿,以肥皂洁净全身,再以淋浴冲洗。

    对亏了客居城里的芬兰的苏欧米人的帮衬,才让净化工作得以顺利实施。

    就是这种洗澡行为是她们人生中前所未有的经历,不少女人眼睛进了皂液,被蛰得嗷嗷尖叫。

    一开始她们集紧张、畏惧、好奇于一身,之后再来几次也就习惯了。

    她们被统一发放了衣服裤子,乃至御寒效果卓越的御寒皮衣。

    她们得以吃上从未吃过的小麦烧饼,以及大量的肉汤、菜汤,甚至是蜂蜜水。

    臣服的吕迪女首领十分不理解,这就是罗斯人对所谓“自己人”的态度吗?投降罗斯后,所有吕迪族人都能获得类似的生**验吗?

    这位老太太入乡随俗洗热水澡,罢了觉得如获新生。既然投降了就得进一步表示臣服,她欣然换上了罗斯人给的白色熊皮外衣,以及挂着玻璃珠的狐狸皮帽子。

    衬里的衣物更是柔软合身,更为奇妙的诸如卫生用品的肥皂、手纸,老太太快速学会了使用。

    女首领不过也才五十岁,就是面貌上衰老得好似八十岁。

    吕迪人以那种恶劣的生活方式生存,无论男女活命到五十岁就已经少见。

    焕然一新的女首领被授权在庞大城垣参观,她的参观更是被留里克故意派人指导,目的正是要深深震撼这个老太太,宣誓强者的绝对力量。

    她看到了冰封码头停泊的大量巨船,冰封河畔故意拖曳上来的成排的长船,又被拉到造船厂观摩大船的建造。

    因为冰雪最多四个月后就化完了,介时罗斯海军进入大湖是无人能敌的。

    她又看到了骑兵的训练,骑马者的英姿她从未想到,这位老太太甚至没见过马,还以为那些男人骑得是一种无犄角的巨鹿。

    骑着“巨鹿”还能射箭,太神奇了!不!他们还能骑着“巨鹿”高举着矛狂奔。

    那是没有犄角的“巨鹿”,数量看起来很多。不过比起黑压压的驯鹿群逊色太多,女首领又被深深震撼。她做梦也想不到罗斯人不仅在大肆养鹿,那个早早投降罗斯的拉普人所言皆真,罗斯人有着无法数清的鹿!

    何为直观反应一个部族的实力?吕迪人朴素地将豢养鹿的数量作为第一评判标准。

    罗斯人有多少铁多少船,她只能觉得是“很多”这一概念。再看到庞大鹿群后她几乎第一时间昏阙。

    “罗斯人是我千万不能怠慢的强大力量……”她想着……

    抱着这种思想,吕迪女首领完成参观就急忙面见留里克汇报自己见闻的所感所想,她发自内心地向错误的战斗道歉,即便罗斯猎熊队才是真的侵入者。

    留里克坐于高堂,卑微的女首领谨慎地侧坐于地。

    “现在你看到了我的真正力量,看到了这座城市。如何?”

    “就像是雄鹿般强大,我们卑微得如同一只松鼠。”女首领也没有很高妙的词汇做形容。

    留里克点点头:“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很好。我召你来也不是听你歌颂的!”

    话到此处,留里克眼神突然犀利起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想必你非常清楚,一旦以后做出忤逆的行为,将遭到我最严厉的惩罚。”

    “是!我们岂敢忤逆。我们,是您的仆人。”

    “好吧。既然是仆人,就当做出仆人的表现。我萌生了一个计划,现在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啊?我?我是卑微的仆人,如何能有意见。”

    “你是个聪明人!”留里克明示之,“卡累利阿人是我的敌人,他们袭击我的仆从就必须被我剿灭。你说过的,一批卡累利阿流亡者跑到了你们的东方,那里有另外一座大湖,确有此事?”

    “是有此事。”

    “那个大湖,按照你们的语言叫做奥涅加?”

    “也是如此。”她带着惊讶如此说。

    留里克点点头:“很显然,我们罗斯的领地必须扩张到奥涅加湖。至于恰巧住在那座湖畔的人们,归顺我将得到封赏,归顺后忤逆将被制裁,坚决反抗就是族灭!我将发兵征服那里。你!还有你们吕迪人,必须支付臣服的义务!”

    所谓义务就是吕迪人必须派兵出战,即便大家都清楚所谓吕迪兵糟糕的本质,他们出了兵才是完全一样上的投名状之举。

    这种行为就好似奥匈帝国逼着列支敦士登公国派遣八十人“强军”出征一样,虽然这点人注定会是全程摸鱼,政治上的象征意义才是最重要,这就是帝国皇帝差遣麾下公爵彰显皇帝权势的“戏剧表演”。

    但吕迪人也不会只有表演价值。

    虽然留里克非常清楚奥涅加湖的存在,也知道有小型径流能直接通白海。

    苏俄就是在地表如溪流的微小径流的基础上修建了运河,如此芬兰湾与北极圈有了通航水道。那是一条深度有限的运河,走军舰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罗斯公国民众连奥涅加湖都不知道,至于白海也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地区概念。不过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在发掘那里的自然资源之前,留里克确信自己必须实地考察一番。

    至少他知晓,沙俄在奥涅加湖浅表径流于白海入海口处修建了城市,白海周围也建设了不冻港阿尔汉格尔斯克。

    白海的一个特点便是冬季大范围的不冻结,那里是北大西洋暖流的东方末梢,只是再向东就是新地岛了,那里定然处在广袤北极圈冰盖笼罩下,那里也是北冰洋航线的地理终点。

    女首领继续奉命描述奥涅加湖周围的人文情况,指出湖畔新型起卡累利阿人大型营地,北方世界也有一些散局且自由的卡累利阿氏族。又指出湖畔之南就是另一种名为彼尔姆人的势力,他们围绕一坐遥远东方的大型集市为中心生活,自由的彼尔姆氏族的步伐踏足了很多地方。

    彼尔姆就是泛芬兰—乌戈尔的词汇意思直指商业中心,那里的自然条件并非真的恶劣不堪。

    女首领提及了一个情况,所谓卡累利阿人发动过远征行动,招募了一批彼尔姆牧民入伙,与罗斯人的战斗时确有彼尔姆人的存在。

    “彼尔姆人?又是一个要被我征服的部族,可惜我现在只想消灭卡累利阿,为我的仆人出口恶气。”

    女首领的政治嗅觉旋即嗅到奇妙的所在,合着罗斯人打算远征是为了仆人伸张正义?呸!为仆人出气是远征的结果,罗斯人就是贪婪的,他们就是要打劫。

    好在吕迪已经投降。

    留里克下达必须执行的命令:“你们必须派遣男人出战,我也会给你们一定的武装,显得你们没有丢我的脸面。你的人都作为向导,带着我军找到卡累利阿残余营地就是大功一件,将有权参与最终战利品的掠夺。”

    这听起来绝非难以承担的工作,恰恰相反吕迪可享受一部分战争红利。生活本就极端贫困的他们,比如那些女子吃到一点麦饼就高兴得大笑。他们对改善生活有着极端的渴望,至于道德,他们只有最原始朴素的道德——不是我的主人、家人、朋友,死了无所谓。

    吕迪首领不但会出兵,她自己就是第一向导。这还不算完,在即将召开的会议上,她必须作为代表参加,并向罗斯公国将领、官员、商人等说明自己的情况。此事非常重要若非提前通气,以后吕迪人来新罗斯堡做生意,被当做野蛮人打劫了就是误会。

    留里克下达了冬季远征的计划,此事非常突然,城中民众普遍是讶异的。

    王公为何突然发出这样的声明?不是钦定了今年冬季无战事吗?也罢,战争总是不请自来,这个世界从不太平。

    最有实力的第一旗队散开来到处打猎,旗队长阿里克在与爱妻亚丝拉琪你侬我侬,并与孩子玩耍。

    诸如拉格纳和他的兄弟们,就地又做起伐木工的工作,这下是给造船厂打起零工,赚日结的工钱就地买皮革。他是很有抱负的男人,手下兄弟也如此,自然不可能干一天玩三天,即便新罗斯堡城里乐子多。

    城里充满了渴望打劫发财的男人们,他们得了这一消息很快转化为狂喜。

    只有佩切涅格王子卡甘颇为意外:“冬季不是打仗的好时机,罗斯人一定要现在征讨极北的人?”

    卡甘收到了开会的要求,想来自己的这个兄弟是要求佩切涅格一同出兵了。他硬着头皮参加会议,他不打算做任何的异议,就是担心马队冻伤冻死。同样的他也没见过罗斯人如何打仗,自内心里真的希望看到罗斯军队表演杀戮。

    吕迪女首领进入丰收广场旁罗斯杜马议会庭,另一位面,这一地理位置就是沙俄的元老院,的确是贵族议政之地。

    一大群跃跃欲试的人们进入会场,整个场面颇为聒噪,留着大胡子的人们争相长着血盆大口,发誓要掠夺新的战利品。

    在会议之前阿里克得了消息就先下达召集令,要求北方打猎的第一旗队战士回来。

    大部分军队在南方诺夫哥罗德,好在新罗斯堡有数量充足的兵员。

    总督之子小科努松能快速征召一支三百人的部队,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人员,按照留里克冬季计划,凑出五百人的队伍就够了。

    随着留里克的入场,聒噪的议会庭瞬间安静。

    大家洗耳恭听,获悉王公就打算组织五百人时不禁颇为失望。

    会场又乱起来,留里克摆手以维持秩序。

    “不让你们全体去打劫就生气了?我要剿灭是只是卡累利阿残部,犯不着出动大军。再说这次远征的军费是我出,你们若出私兵也可以,所有的费用都是自己拿。我将亲令部队讨伐敌人残部,再去探索全新的奥涅加湖……”

    这样说描述并不能很好的服众,留里克又言:“你们不要太高看卡累利阿人,我们连续两次没讨到可喜的战利品,这一次也一样。探险的意义高于战争,想要一举发大财的商人们,我军最多能发小财,我劝你们还是待在城里吧。”

    跃跃欲试的人终于有所安定,一个矮小的老女人战战兢兢奉命站起来。

    被一众强者围观,老太太尽量保持淡定,就是一时间不会说话了。她磕磕绊绊地以古芬兰语吕迪方言描述情况,大家听得就如同鸟语。

    多亏了在场的养鹿人做翻译,场面才不至于尴尬。

    就如女首领所言,那群卡累利阿残部穷困潦倒,除了拿出一些驯鹿外就一无所有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讨伐他们岂不是非常无聊的事?莫非真就是王公执意的探索任务吗。

    设想打仗发财的人纷纷放弃了,甚至阿里克也觉得此事过于多余。他是王公的血亲堂兄,支持弟弟是必须的,就是已经不奢望远征的光荣。

    倒是有一个好,合伙远征不莱梅的三人组阿里克、拉格纳、蓝狐聚首,再度合伙远征也能增进友谊。

    出动五百人远征探索,留里克想到八百名哥萨克杀服西伯利亚汗国的事件。哥萨克是何等人?不就是各路南俄地区突厥人与斯拉夫混血而形成的游牧武装团伙,佩切涅格人就是其祖先之一。

    某种意义上,留里克组织的混合罗斯等维京人、泛芬兰人、斯拉夫人和佩切涅格人的“东方远征队”,远征行为与哥萨克东方探索性质也差不多。

    这场会议因东征的特殊目的在没有引起轰动,继而也没有在城里引起轰动。

    军队集结行动已经开始,驻守新罗斯堡的属于斯拉夫旗队的战士开始集结。得到消息的老罗斯人构成的第一旗队战士开始回归。

    城里的一批其他部族出身维京战士派出人手,留里克甚至租赁了一小撮忠于客居商人的私兵。

    五百人很快集结完毕,其中的军队核心战斗力就是一百三十名骑兵,至于另外的四百人,成分固然复杂,里面的狠人实在多。

    老罗斯人、巴尔默克人、梅拉伦人、耶尔马伦人、苏欧米人、斯拉夫人、养鹿人、维普斯人、丹麦人、佩切涅格人。

    留里克集结了公国境内主要民族战士以及客居族裔的战士,混合成一支军队,且通用诺斯语和斯拉夫语交谈。

    人员看似是太杂了,不过细究起来其中军队构成的主力就是维京人!老罗斯人当然是维京人,还是颇为强势的一部分。

    拉格纳作为丹麦落魄贵族,虽带了三十个兄弟而已,他们都是丹麦事实内战筛选下来的战狂,实力可不容小觑。

    他们进行统一换装,人均披上白色袍子,缝合蓝色条纹自证身份,众人聚集显得这支军队气势汹汹。

    超长的长矛此战不带,便携的短矛可做木杖要多用,剑与手斧不可少。

    罗斯的大杀器之十字弓和扭力弹弓是最佳武器,弓矢要大量装备,普通战士至少也得拿上短木弓。

    毕竟那里对于罗斯会是全新之地,没有人相信当地那一小撮弱者能肆意攫取皮革资源,罗斯军队打过去,若是可以肆意猎杀大红松鼠,机会不可放过。

    留里克指定一个计划,行军之际就按照十人一组坐雪橇,四百人拥有一百辆驯鹿雪橇。载具显得很多不假,其中一些是要装载燕麦的和大量预制好的麦饼的。另有野战帐篷的材料,以及烧火用的炭块、土硝助燃物和大铁锅、陶翁等物。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给了卡甘奇特的感觉,他觉得王公是去旅游,带的东西也太多了。

    卡甘毕竟草原之子,佩切涅格人出战时,他们的马匹本身就是给养,饿急了撮一口马奶也能继续战斗,更不提他们制作的高能量奶块和黄油坨坨了,吃一坨纯脂肪自然可有“超长续航力”。

    这不,留里克,向自己的骑兵训话,这支刚刚训练三个月的骑兵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实战。

    是时候检验这三个月高强度训练的成果,年轻的战士们信心满满,就是队伍里佩切涅格人心怀疑虑。

    卡甘代部下指明这种疑虑:“按照我们的习惯,冬季出征很伤马力。”

    留里克如此解释:“我将做好马匹保暖的工作,饲料的供应将是平常的三倍。所有分费用你们不用出,你们只负责打起来是尽量杀敌,战后你们凭本事抢战利品。倘若我购买的战马死了也是我的事,你的战马死了,我也会付一笔钱。”

    这分明是把自己当做了佣兵?卡甘不再多言,因为做佣兵也挺好的。再说了,罗斯人这里很多皮革是大路货,但购买还是要花钱。

    敌人不是也有很多皮革吗?罗斯人觉得不算什么,那些可是佩切涅格人很喜欢的毛茸茸的好东西。要尽量抢掠,装载带回新罗斯堡,就地卖掉换钱继续买盐。

    卡甘听了许诺没有后顾之忧,他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又慨叹自己的兄弟留里克王公真是个慷慨的可汗。

第797章 留里克在吕迪

    那些长途旅行用雪橇再不是单纯的两根硬橡木与冰雪的硬接触结构,一批碳钢铁皮为铁匠锻打出来并预留小孔,铆钉钉死在橡木橇底。

    如此一来罗斯的雪橇可以做得很大且坚固耐磨,乃至增加一些堪称奇特的设备。

    如果只是在大雪撬上安装一个皮革麻布造的帐篷,未免太过于邋遢。普通人用的大雪撬可以这样做,贵为王公的留里克再这样就太说不过去了。

    王公需要有适合自己高贵身份的雪橇,遂要在雪橇上直接盖了一间木屋。它当然并不巨大,只是适合多人挤进去罢了。其木壁又设小窗口,并镶嵌玻璃窗,这是因为技术原因,大型平面玻璃自然造不出来,所谓窗用玻璃就是吹塑玻璃管又于中间剪开强行摊开所造,它并不大,作为透光倒也足够。

    由于时间相对充裕,罗斯军队的集结需要一点时间,在这时间空档期,负责军粮制作的亚丝拉琪的磨坊自然全力工作。

    同样的,新罗斯堡的木匠、铁匠都得了活计。

    他们承担起雪橇改造的工作,其任务就是大雪撬上盖房子,底部雪橇板钉铁皮。这样的量产的载人雪橇还要在外部挂上鹿皮加强保暖,预留的窗口照样镶嵌窗户,这样的窗户可以连木框也突击拆掉。

    无他,倘若遇到极端情况,雪橇里的士兵操持起十字弓,透过观察窗直接射击。

    打仗就是打钱,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道理留里克真真切切的得以感受。

    罗斯军队的特异于欧洲其他国家、部族的战斗方法是建立在大量远程武器上的,现在公国又不是过去的孱弱,曾经凑数用的骨头、燧石、玻璃箭簇没有必要再量产,公国直接量产碳钢箭簇,再以松胶粘合木杆,这样的优质箭矢如今的成本已经低到可以挥霍。

    箭用木杆则多以桦木、松木制造,木材的树皮剥下做了纸张,剩下的部分造箭杆足矣。

    箭羽则是最容易得到的,此物唾手可得的现实可是令客居的佩切涅格人倍感意外又觉情理之中。

    因为新罗斯堡和诺夫哥罗德的民众鼓励养鸡,民众养鸡主要是吃鸡蛋,为了防止家鸡飞走,鸡仔长大后立刻就被薅了全部飞羽,甚至于翅膀被薅得就剩绒毛。

    大飞羽都卖给了王公,至于小羽看似无用,当留里克指导下诞生了鸡毛掸子这种小玩意,小羽也有了用处。

    不必拘泥于雁翎,鸡鸭鹅的羽毛都是好剑羽,尤为站在公国现在的立场,这些箭矢被留里克默认为一次使用的武器。一个名为“ammo”的非主流词汇被留里克“发明”,用来指代这种箭矢。

    猎人们觉得王公对箭矢的态度过于奇怪,这倒是引起一个好处,便是罗斯军出征之际总会准备大量箭矢,能肆无忌惮地射爆敌人。

    罗斯军的战前准备搞得热热闹闹,这令吕迪女首领持续性诧异。她又看到自己带来的部族女孩们每天被迫工作,她们给罗斯人熬制松胶、劈柴、搬运物资、洗衣服等等五花八门杂事。

    工作整体是艰辛的,倒也不比在故乡的工作清闲到哪里去。被选中的部族少女的确是少女,但在那种极端贫困的生活状态下,孩子长到五岁就要从事劳动,她们其实已经会做很多工作。

    关键在于她们劳动得到了什么,女首领注意到的她们天天都在吃麦饼喝麦粥,还能天天吃鱼肉。干瘦的女孩明显有了身材上的变化,眼神与面貌可谓精神矍铄。

    如若只是几天的款待,女首领会觉得此乃王公是义举,显然根本不是这样,或者说罗斯人的生活都是这样的,王公并没有款待她们。

    仆从的团体务必派遣人手从军,最次出上几个兵凑数也是有必要的。

    吕迪女首领也得了命令,所谓大军抵达吕迪村庄后,女首领当动员一百名男人加入罗斯军队,届时吕迪男子将被公国进行武装。

    留里克不可能提供给那些“森林野人”高科技,不过是赏赐简单的铁矛、生铁铸造量产的劣质斧头、以及淘汰的骨头、玻璃箭簇的箭矢,这一切物资数量也极为有限。

    在罗斯看来这些武备都是垃圾,吕迪人得之则能立刻提高生产生活效率。

    “他们必德我?不必。至少不能给我丢脸,至少有仆从军的样子而非乞丐。”留里克就是这样的心态。

    一百辆雪橇改造了三分之一,其余被安排为载人用的,至少立上木柱子,再钉上鹿皮麻布保暖。

    如此战马也不不必全程乘骑,它们被卸下马鞍,身上披上羊毛毡子,缰绳与雪橇连接,与整个雪橇队同行。

    至于拉雪橇的牲畜才显豪华,温顺又未孕育的轻壮雌鹿被选中,八鹿拉一辆。单个的雌鹿力量可能只有半马力,然八鹿就是强劲动力源。

    一支精干又不失规模的冬季远征军在新罗斯堡丰收广场集结,全城的百姓都来观看盛况。

    看呐!北风呼啸下尽是旌旗猎猎,每辆雪橇顶部都挂着旗帜,罗斯的白底蓝纹旗飘扬。

    战士们衣服统一,白袍配蓝纹,唯有自备的御寒帽子形状五花八门。他们亦有统一双肩背包,硬麻背带就是口袋的束口绳索,此简单硬实的结构早被猎人广泛采用,另有毛毡卷曲后盘在背包上。

    留里克在以装备第一次世界大战士兵的态度装备自己的部下,不必拘泥于必须有火枪,部下大量装备轻便的木臂十字弓,另有钢剑圆盾,如此装备的北欧战士已经足够应对当前的战争状态。而后勤的强大实力也决定了这支远征军的强续航力。

    当然,事情尽量要做得有备无患。

    一支特别的雪橇队不参与任何的战争,他们的任务有且只有一个,向拉多加湖北岸的熊集镇堡垒据点运输粮食和新箭矢。

    拉多加湖非常大,便决定了找到吕迪人村庄需要向导。军队自然能直接跨越冰湖,但到了东岸就不知南下还是北上。

    留里克决议以最保险的方法,逆时针地率军行动,顺手也是巡视维普斯人的村庄,莅临考察熊祭镇。

    他在烈烈风中做了一番演讲,自然必要的战前动员讲话并非那么必要,他还是说了一通。

    正巧军队是在丰收广场集结,安置在大神庙的黄金神像都被搬了出来,任由阳光照得塑像烁烁发光。

    大祭司和下级祭司们得了临时工作,一鹿作为牺牲,鹿血祭神,留里克亲理祭仪,鹿肝剖出献给大祭司,之后大祭司宣布大吉。

    留里克擦干净短剑上的鹿血,喘着粗气尽是白雾。

    “战士们,我们出发!”

    遂在鼓声、号角声中军队开始行动,诺伦的乐队立刻奏响《告别斯拉夫女人》的旋律所谓非常应景,只因乐队里缺乏喇叭嘞乐器,这曲子显得极有北欧风情。

    在民众的欢送与热忱期待中,装备豪华气势恢宏的远征军排成一字长蛇阵在涅瓦大街向东前进。城市的东大门打开,王公携带王后斯维特兰娜御驾亲征。至于别的妻妾就不必了,毕竟兰娜才是真正的王后,仅她一个足矣。

    虽然兵力过了五百,行进的大军累计达到一千头驯鹿,另有一百余匹战马随行。

    按照留里克的设想,这支军队抵达维普斯人村庄要再扩一些雪橇,并带上一小撮维普斯弓手。军队抵达熊祭镇后,怕是会有多达一百名男女猎人自带干粮、武器、雪橇和驯鹿,加入这场掠夺兼顾探索的盛宴。

    军队自然不是人数越多越好,除非后加入的家伙们愿意听指挥又自备物资。

    一切尽在留里克的掌控,当雪橇队进入拉多加湖又沿着湖岸线行进到熊祭镇,大量猎人获悉远征的消息,纷纷打消自己的狩猎计划,果断加入其中。

    有超过一百名猎人执意要求加入军队,他们的身份普遍是苏欧米人。这一情况不是更好解决吗?因为耶夫洛本人就在军中,他在深秋抵达诺夫哥罗德“朝觐”之后就一直住着,原计划就是春季回芬兰湖区。

    耶夫洛轻易组织出一支百人队,他们主要持短木弓和少量木臂十字弓,接受他的指挥,同时这群家伙也把装备带齐绝对不掉队。

    留里克在熊祭镇设置了一个补给点,卸下粮食令人把手。如此军队东征若觉得食物不足即可立刻返回,按照留里克的战术储备,军粮可吃一个月,那么军队的东征最少也能东进十五天。而最好的期望则是歼灭了卡累利阿残部后,大吃特吃他们的物资,军队的补给又得以缓解。

    卡甘一直觉得留里克王公拼命算计这个很奇妙,似乎这是充满智慧的,他在默默观察,也在计划基于这次东征学学罗斯战法,若是好使就学下来以带到故乡草原。

    兵力膨胀到几近七百人,这已经是北方的强大军队。

    之前罗斯信使果然的真的,倘若罗斯人发飙,这只军队歼灭吕迪确如捏死一只松鼠般简单。

    女首领至少非常庆幸吕迪已经成为罗斯的仆从,但她忽略了一件事——村庄的民众可不知这一切。

    一支庞大的集团来自北方,首次吃了大败仗的吕迪民众痛苦于自己被二十个罗斯人击败,他们深深记得那些可恶的白布蓝纹,看到它就想到失败。

    现在,罗斯大军又来了。

    普通吕迪人首先想到的还是逃跑,被推选出的临时首领老头子一个,他号召民众赶紧向东边跑。

    当是时,一辆小雪橇一路狂奔而去,女首领及时赶回去。众人见她平安大吃一惊,听其描述虽是有怀疑,不少人还是停滞下来。

    “一个林木下的村子。进去吗?”阿里克望之,轻蔑地问。

    留里克摇摇头:“你走过团雀旁它们会惊飞,因为你太巨大了。不要吓坏他们,我们就暂时定在这里,让那个老女人去说明情况。”

    这位女首领才是最有威望的,单纯的吕迪人也没啥心眼儿,既然罗斯已经做了新的主人,并许诺给予一些铁器和盐,那就不要逃了。

    吕迪人欢迎罗斯大军的抵达,只是留里克还是担心自己的大军会把他们连根拔起,正所谓手持利剑杀心自起。

    罗斯军就在无主的林地扎营,留里克下令吕迪所有的可以拿起武器的男子前来觐见,所谓从部族中挑选仆从军,并会给予一些赏赐。

    命令传话人就是女首领,大家战战兢兢不假,跃跃欲试也是真。他们从没见见过卡累利阿人以外的强悍外部势力,据说还是大湖之西的巨人般的罗斯人。

    女首领为表诚意愣是集结了233名男子,赤手空拳去觐见主人。

    气势汹汹的罗斯战士奉命摆谱,他们构成盾墙手持短矛一副威风凛凛模样。

    这可吓得吕迪男人瑟瑟发抖。

    留里克披着熊皮乍现,他这一身故意挂了大量晶莹剔透的玻璃球,显得整个人过于华丽,就是留里克自觉自己扮成了一个小丑。

    这一身珠光宝气确给吕迪人开了大眼,他们下意识明白此乃最高贵者。

    突然,留里克命令:“都坐下!”

    此乃他们听得懂的语言,吕迪男子一听真就顺从地坐下了。

    接着又是留里克以古芬兰语宣讲,绝大部分词汇吕迪人听得懂,也知晓了征服者之王的承诺。

    大家颇为诧异,本以为是要做奴仆,给罗斯人做奴仆还能得到很多好处吗?就是要攻击卡累利阿人,大家还是心有余悸。

    留里克又令他们起立,高大的他亲自走过这些矮个子男子,随手挑选其中的卓越者。

    最是年轻力壮体能处于巅峰的男子被选中,次一级的男子也被拉出来。一段时间前他们还拿起武器攻打罗斯猎人,如今摇身一变自己居然成了罗斯战士。

    他们生产力过于低下,换新衣是重大喜事。现在留里克赐予他们罗斯军的白底蓝纹袍,又赐予铁矛头铁簇箭。

    一群人鸟枪换炮,一百人的吕迪仆从军由此诞生,就是他们的战斗力,留里克丝毫没有奢望,他们只要做好向导工作即可。

    一名据信有所威望的年轻男子名为马库特,就被留里克册封为临时指挥官来约束吕迪仆从军,但女首领也必须随军前往。

    吕迪人还是边陲之民留里克要亲自物色一个哈巴狗做统治代理人。这个马库特可以吗?至少他要在这次行动有突出表现。

    罗斯大军就暂住吕迪村附近,然随行的猎人以及不少战士已经开始与当地人交易。

    吕迪人各种生活物资极度匮乏,但他们还是有着大量松鼠皮、雪貂皮。他们太单纯又穷疯了,罗斯人不必歼灭他们掠夺物资,靠着突然兴起的林间榷场,以商业手段就能完成物资掠夺。

    这包括且不限于以盐买到大量松鼠皮,以粮食买到当地女子的一夜身子。非常奇妙的是,后者非但不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因为各氏族确实得到了一批铁器和盐,乃至氏族女子可能被留了罗斯人的种。

    难道他们没有廉耻吗?恰恰相反,他们相对的与世隔绝的生活模式,与灵魂深处对近亲繁育的强烈排斥,决定了他们愿意与不错的异乡人做亲密交流。

    于私留里克不想这样,不过考虑到现实的因素,干脆就默认了。

    罗斯人如此高大又不畏寒冷!他们留了种,如此生下的孩子定然硬朗。吕迪人很想得开,各氏族希望拥有更多的孩子更多的人口,只要孩子还是氏族成员,长相这类的问题就不必纠结了。

    留里克固然不想现在就看到这种局面,然而这一幕已经发生过很多,公国境内混了维京血脉的婴孩越来越多,这是治下民众各取所需的选择,自己真的管不住。

    倒是有一个好,吕迪人各氏族觉得自己赚了,他们相信投降之后新生的后裔变得强壮耐寒,显然不会轻易夭折病死。

    于罗斯,他们这样的决定很便于王公家族的统治。

    那么合伙去打卡累利阿残部,就是吕迪人最大的投名状。

第798章 通向奥涅加湖之路

    吕迪人的村落比罗斯军队战士们想象得还有落后,那些养鹿的“小矮人”倒是有一个优秀,就是放弃了四处游牧的生活,在湖畔的一处建设永久定居点。

    他们的居所颇似旧时科文人的半地穴的房子,这一点颇令维普斯人现在的首领泰拉维斯感觉亲切。

    他们说着与科文人、维普斯人非常类似的语言,泰拉维斯获悉,这些吕迪人实际与所有的芬兰人都是亲戚,只不过是失散已久的亲戚。

    不过具体而言,已经被摧毁的塔瓦斯提亚人与只剩下半口气的卡累利阿人,都是一种芬兰人,整个一亲戚内战了属于是。

    那有如何?昔日的科文人的几个部落都是亲戚,结果为了放牧的草场、捞鱼的湖塘,彼此还是大打出手,已然实质上的二次分裂。

    因为面容上与吕迪人没有任何的区别,泰拉维斯放心大胆地混入吕迪村庄,得以仔细地观察他们。他作为维普斯人的现任首领,顺理成章就与吕迪各氏族的族长进行了充分的会晤。

    遂当罗斯大军在村外扎营炊烟袅袅之际,泰拉维斯成了吕迪人“可以信赖的老朋友”,即便他本人是个科文人。

    他就是维普斯人首领,维普斯与吕迪可谓一直给卡累利阿做仆人,而今时代变了,不意味着两族过去的友谊就崩了。

    在一间较大的半地穴房舍里众氏族长聚首,房舍中间有空洞,洞下即是慢燃的柴堆。

    这一切都给了泰拉维斯莫大的熟悉感,就仿佛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的生活。

    只是这里的人在他看来也挺蠢的,既然选择了定居生活,为何不修筑堡垒结寨自保?即便无人来攻,以木材泥土建设的围墙,也能有效阻挡风寒,保障重要的人员与鹿群。

    吕迪人毫无这么做的打算,众氏族也不提及这个。

    泰拉维斯是作为贵客来的,在短暂的寒暄后,氏族长连带着女首领,接二连三问及有关维普斯人、罗斯人的事宜。

    如此,一个略显尴尬的结果为众氏族长获悉。

    女首领惊问:“你的确不是维普斯人?你是科文人,那是更北边的人吗?”

    “你知道塔瓦斯提亚吗?”泰拉维斯问道。

    “知晓。据说在卡累利阿西方,那里还有苏欧米人。”

    “是的。据说我们科文人的先祖是脱离在苏欧米的。现在苏欧米的首领也在军中,也许你们也该把他请过来,现在想来也没必要。但塔瓦斯提亚驱赶我们科文人,我们就不停向北移居,直到遇到了罗斯人。我们战败了,但罗斯人并未对我们斩尽杀绝,现在我们已经复兴。我的妹妹嫁给了罗斯的最大首领,而我被指派去统治维普斯人。维普斯人毫无抵抗就投降了,他们没有死一个人,人口反而在增加……”

    比卡累利阿还要北方的事情各氏族都不怎么清楚,他们一直过着非常闭塞的生活,只有上年纪的老头子略微记得塔瓦斯提亚人的名号。

    那位老者遂问及塔瓦斯提亚的情况,毕竟曾经与卡累利阿敌对的势力颇多。

    “塔瓦斯提亚?他们已经死了!我们和罗斯人组成联军,塔瓦斯提亚的男人全部死去,至少有一万人被杀,他们的女人都被俘获。”

    泰拉维斯止口于此,各氏族长明明烤着火,浑身冒得却是冷汗。

    “他们……对那些女人怎么处理的?女奴?”

    “是,也不是。”泰拉维斯耸耸肩:“那些金发巨人(泛指金发维京人)他们并不挑剔,还活着的塔瓦斯提亚女人现在都生了孩子。”

    说到这儿他又话锋一转:“你们应该庆幸,你们在冲突中只是杀死了一名养鹿人,没有伤及一名真正的金发罗斯人。倘若你们真的杀了他们一人,只怕我就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来。”

    却看有的氏族长急忙站起来:“啊!那是误会!都是逃难来的卡累利阿人裹挟我们一定向你们开战,都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不是你们说了算。”泰拉维斯摆摆手:“至少王公谅解了你们。感谢我们仁慈的王公吧!现在我们组成联军去攻击卡累利阿人,你们只要砍掉敌人的脑袋献给王公,你们的忠诚就是令人信服的。”

    “就是那位高大又高贵的年轻人。我……我愿将小女进献给他,以示我们的诚意。”又一氏族长眼神有光地说。

    “算了吧。罗斯王公不稀罕你们的女人,如果你愿意把女儿献给别的男人,也许是可以被接纳的。”

    如此氏族长又闭嘴了,但听出这话中的暗示,并作出他们觉得极为合理的解读。

    泰拉维斯得以进入村庄过夜,并能在大军逗留的短暂时间一直待在吕迪村里,都是得到了留里克本人的批示,并被安排了一些任务。

    语言沟通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同样的信任问题一样突出。看在吕迪与维普斯是旧时代盟友的关系上,泰拉维斯受到吕迪人邀请,留里克也就抓住时机将这位说客安插进去。

    泰拉维斯要亲自打消吕迪人的顾虑,也要做到另一件事——统领吕迪军队。

    遂当他毛遂自荐一般要做所有吕迪战士的最高指挥官时,各氏族长互相瞧瞧,想到此事没什么问题。至于那位被推举出的本地人马库特,自动降级为副指挥官。至于这个马库特能否成为下一任吕迪首领,这就要看此人在这次战争中的表现。

    吕迪人与维普斯人构成了区区一百二十人的军队,他们领取的是安全的后方放箭任务。

    虽是如此,泰拉维斯在吕迪村中还是亲自训练一番战斗战术,比如排成队,以一个上午的时间高强度训练这群男人分清左与右,能够端着他们劣质的短矛拍着队列冲刺,亦或是聚集起来向同一个目标射箭。军队无法一夜速成,好在这群男人至少有着充分的打猎技巧。训练他们成为凑合的矛手非常不现实,训练出结阵射箭倒是可以速成。

    那些吕迪人看到了泰拉维斯是可以信赖的男人,各氏族也需要一位罗斯公国中能为大家说话的人。据说这个十八岁的男人有着伯爵的头衔,他们不懂这个头衔的高贵程度,只知此人在公国内部非常重要,有权与王公本人谈笑风生。

    在女首领的眼神撺掇下,各氏族都把族中漂亮的女孩挑出一个往泰拉维斯怀里塞。

    他一个血气方刚、年富力强、身材较高十分健壮的十八岁靓仔能拒绝吗?

    泰拉维斯一下子喜提五名新的妻妾,甚至吕迪人突击弄了一出简要的婚礼。考虑到自己的拉多加湖西边的维普撒拉瓦领地严重缺乏人口,泰拉维斯可以找到完美的借口,笑纳这些“美色”。

    当然这件风流韵事已然在罗斯人的军营中传开,留里克对此无意做评价。

    就是随军的化身“人间女武神”的王后斯维特兰娜情不自禁地拱火。

    “你看到哪个女子了可以拽过来,反正你可以借此考考控制那些部落。”

    “小妮子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蠢……”话是憋在肚子里,留里克对正妻的话语也不做评价。

    身边就待着她这么个美丽女子,还要别的女人干什么?斯维特兰娜都十六岁了,就是按照那个位面沙俄的法律,这就是女子的结婚时间下限。

    斯维特兰娜早就想做母亲,生下太子彻底坚定自己在公国中最高贵女人的事实。之前的几次不见动静,她并不着急。毕竟卡洛塔姐姐也是经历了一年才大了肚子,后来果然生下了公爵卡尔一世。

    她自我安慰,只要酝酿的时间长一点就必得一男孩。

    现在她又得以满足,剩下的似乎就只有看芙蕾雅女神的意愿了。

    罗斯大军在吕迪人村庄得到充分休整,至于未来之路留里克并非毫无准备。

    泰拉维斯出马后赢得吕迪人的信任,在那之后吕迪人中见多识广的氏族长们再去描述卡累利阿残部,就变得轻松很多。

    从吕迪村庄到敌人残部的村子,驯鹿雪橇要赶路四天!

    这意味着什么?留里克以自己的经验,又结合在场的维普斯战士、养鹿人御夫和苏欧米战士的描述,关于吕迪到敌人残部的距离终于有了较为清晰的定义。

    因为单纯靠着吃草维持体能的拉雪橇驯鹿,就不要奢望它跑得很远。

    除非雪橇上储备大量的高能量食物,它们才可以化身超强的“发动机”。

    吕迪人描述的四天抵达,那么罗斯军队即可三天飙车赶到。

    至少敌人残部的一个特征非常明显,他们是毗邻奥涅加湖安顿下来,同时又有一条河流可以作为罗斯军讨伐的捷径。

    那条结冰的河流可供军队狂奔,且位置距离吕迪村庄很近。

    走冰河之路注定要迁就与河道的曲折,但那绝对是平坦的道路,适合储备了大量燕麦和干草的雪橇队前进,而本就有着高耐力的突厥蛮马如今靠着“衣服”解决了御寒问题,它们也绝不会掉队。

    新加入的吕迪战士带着肉干等干粮坐在物资雪橇上,他们见得大量的装满燕麦粒的麻布口袋啧啧称奇,不少人根本就不知道何为燕麦,总之这东西可以吃。

    只是他们不能藏匿在载人雪橇上的棚舍里,就只能靠着鹿皮一副缩成一团御寒。

    事到如今,他们加入了罗斯军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少见多怪,比如他们知晓了木框墨镜并非不可言说的贵物,它当然还是个好东西,甚至于吕迪人自己也机会买到,就是价格大概需要一头鹿来换。

    庞大的雪橇队在一条未名的冰河狂奔,吕迪人不给它取名字,留里克索性就谓之为“吕迪河”,实则这条河就是舒拉河,它是奥涅加湖注入拉多加湖的地表径流中较大的一条。

    军队在两座湖的中间地带狂奔,由于已经是二月初的当下,白昼的时间已经显得坡长。军队没有必要逼着驯鹿和马匹一路小跑,只要保持快走的速度走上一个白昼就足矣了。

    他们就在河畔林地部下巨大营地,以土硝粉末和浸硝水的干草做助燃,伴随着弓钻取火的技巧快速点火,由于生火速度非常快,惊得吕迪战士感慨神迹。

    运动一个白昼的鹿群马匹终于停下来,它们立刻被饲喂大量的燕麦,并辅助烧化了的雪水。

    鹿吃燕麦,人一样在吃。可立刻啃食的麦饼当然还有很多,奈何低温状态下它们大量被冻得硬邦邦,本是松软可口的美餐现在也不美了。众人就地烹煮燕麦,刚刚煮熟就舀进各自的木碗里,撒一把盐大口咀嚼。留里克没有偏袒任何部下,即便是新入伙的吕迪仆从军,一样有权大口吃燕麦。

    既然所有的粮食储备都是王公从公国仓库拿出来的,理论上都是王公的财产,他乐意把粮食分给吕迪人,家也不说什么。

    这在随行的女首领看来真是不可思议,因为有咸味麦子是真的好吃,罗斯人王公果然没有食言。

    留里克为代表的贵族们在野战状态吃饭自然要讲究一些,他这番可以多准备了一些冻得硬邦邦的手擀面条乃至一些冻饺子,随意扔到铁锅里炖煮即可,接着贵族们聚在一起吃掉这顿美餐。

    另有一些篝火堆成了单纯的烤鱼摊子,掐头去尾剖内脏的鱼穿上木棍,以硬邦邦的姿态堆在货运雪橇,现在它们逐渐烤得滋滋冒油了。

    这就是后勤准备得当的体现!

    卡甘在吃烤鱼大口嚼麦子的时候可是不忘记在心里,倘若自己的罗斯兄弟留里克不注重这些,只怕全军现在就只是啃应该的肉干和麦饼了。

    铁锅是不会被摔烂的!卡甘特别注意到这一野炊神器,罗斯人这里铁不再精贵是不假,他们能制造这种巨大的烹煮用炊具也太奇妙了。

    无他,这就是掌握生铁铸造民族的优势,它的生锈问题只是小问题,关键在于极致的坚固,以及必要时候被国王征收后能化作武器,故而铁锅也是南宋海运出口的拳头产品。

    卡甘是草原之子也是聪明人,以前他关注的都是罗斯人奇妙的武器,现在他以这次远征的契机特别关注了铁锅。

    “我一定得把一口铁锅带回去,即便有些沉也得带回去。”

    铁锅无需轻拿轻放,凌晨时铁锅们又开始熬煮起麦子,吃大锅饭就不要太讲究了,总之便是大量燕麦倒进去,以木柄铁铲搅和一番,熬煮一段时间半生不熟即可食用。

    等到大军的战士们在黎明苏醒之际,伴随着营地里弥漫这松树燃烧气息和麦香味,他们随行即可端着餐具来就餐。

    大清早就吃到热腾腾的燕麦真是享受,自带盐的战士撒一点盐巴,再方进入一点腌肉碎块,有条件的家伙还放进去一小点黄油,一碗美味的早餐就完成了。

    这令一天最多两顿饭、多数时间只有一顿饭的吕迪人大吃一惊,他们又获悉罗斯军队出征有条件就一天三顿饭尽量保证一天两顿,不理解的同时又极为羡慕。

    炊事完毕后铁锅随便清洗一下,就被人直接拎着把手扔到雪橇上,动作再暴力都毫无问题,为撤离工作节约了很多时间。

    那么问题又来了。罗斯王公和他的军队已经非常强盛富足,何必揪着一群穷困潦倒的卡累利阿残部穷追猛打呢?

    真的只是他们的王公渴望征服世界?

    的确,如果留里克放弃了扩张,那么公国就会陷入很多麻烦中,甚至家族的统治权也可能遭到动摇。这是客观原因,至于留里克的主观认知,他真就打算打出一个大大的疆土,否则对不起自己王者的身份。

    且看这支东方远征军,每个男人都充满了渴望,大家普遍不觉得能捞到多少战利品,只是未知的区域定然有着大量的珍惜皮革的资源,兄弟们东征只要目的就是为了皮革。

    由于知晓了瓦尔达高地以东乃至乌拉尔山以东的泛西伯利亚自然资源的概况,向东进军掠夺各种皮革的行动是必然取得成功的!那可是超过一千五百万平方公里的寒带和亚寒带,尤其是乌拉尔山之东,现阶段当地的土著民众恐怕最多只有一百万人。

    第一个夜晚这样度过,第二个也是一样的。

    只是到了第三个白昼,全军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人人都在说按照这样的速度,今日下午就可能抵达那个谁都没见过的奥涅加湖,以及那些有待歼灭的卡累利阿残部。

    结局虽有些让人失望,但大军安顿下来,纷纷感慨这不真是神赐予的机会吗?

    因为吕迪人战士已经声称这里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如此大军今晚养精蓄锐吃好喝好,明日以充足的精力体力杀奔而去,定能轻松取胜。

    暂时这是美好的计划,直到有大胆的家伙带着“爬树神器”,即前端弧形的脚蹬快速爬取一颗云杉,他站得高看得很远,虽然现在的处境恐高的人能吓坏。这件事不比怕大船桅杆可怕多少,站得高的男人察觉到了远方的莹莹之火,以及月光在大地的强烈反光。

    是冰湖!而那片闪耀篝火之地,就是目标!

    他下树汇报情况,这下所有的猜想都不必再讨论,剩下要做的就是每个战士默默打磨武器,睡一个好觉后,明日吃了饭全军突击。

    尤其一点!骑兵队脱离大部队,就以佩切涅格王子卡甘为先锋官发动第一轮攻击波。

    这种可以首力奇功的大好事,卡甘当仁不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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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