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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90章 火龙焚港与湖神恩惠

    连日来的好天气阳光普照,温润的南风快速吹干融雪后的泥泞。

    本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维辛格瑟岛的港口充斥着可燃物。

    那些安置在岸上连城排的船舶被击中了大量火箭,而更多燃烧箭矢还在落下。

    时间已是夕暮,留里克瞪着双眼坚持继续进攻。他的部下自然贯彻落实国王的决议,而接下来的行动也更加离谱。

    罗斯军队固然准备了大量箭矢,也经不得这般浪费在点燃上。

    “耶夫洛,带上一些人上岸,你去大肆点燃他们的住宅,再顺便看看有什么可缴获的。”

    其实特殊的战况并不利于罗斯军队,岸上的渔村到处是着火点,只需时间的发酵,火焰足矣吞没整个村庄。

    耶夫洛并不想带着兄弟们上岸去冒险,既然是国王的决议,那就来把。

    各大船放下小船,耶夫洛亲自带上一百兄弟,带上十几桶腥臭鱼油,穿着单衣划桨登陆。他们特地找寻一片暂时未被火焰殃及之地,这些芬兰士兵扛着鱼油木桶,嘴里吊着短剑或是短柄斧头淌水上岸。

    耶夫洛又令:“先把东西放下,你们所有人弄湿自己。”

    有人不解:“大人,有必要吗?”

    “快去做。避免火焰烧伤你们。”

    维辛格瑟的渔村遭遇字面意义的兵燹,渔民恐慌性地撤离,没有人敢站在燃烧的岸边与袭击者对峙。

    因为军阀僭主“狂熊”卡尔和他的人都撤到了堡垒里,人们从没见见过这片湖区的霸王如此狼狈,再看那夕阳下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村子,无数人跪地哀嚎,哀叹自己会丧命于此。

    因为岛民的船只几乎都在那个港口,更悲剧的是卡尔下令封闭堡垒之门,军队与难民全部封闭在这个安全区。

    若非堡垒和渔村是相互独立分存在,那烈焰定会袭扰堡垒使得人皆火葬。

    而这,也是卡尔在慌乱中出于求生本能的保守举措。

    多亏堡垒在渔村之南,渔村大火引起的浓烟只能随风飘到北方。

    浓烟与烈焰掩藏了耶夫洛所部的登陆行径。

    鲜有体验热烈之夏的这些芬兰人,这一刻他们感觉太阳坠落下来。很多人干脆脱掉外衣,在滚滚热浪中凿沉近岸停泊的渔船,并向拉到岸上的船只倾倒鱼油后点燃。

    这里甚至有质量不错的长船,它们数量极少,好歹是一种可喜的战利品,虽仅有三艘皆被拖走。

    芬兰人举着燃烧木条,向远处未的棚舍奋力投掷,满是草垛分房顶纷纷燃起呛死人的浓烟,不就红色火焰冲天。

    耶夫洛不求能捞到什么战利品,他试着找寻一番,找到的就是一些鱼干和少量麦酒喝储备质量一般都燕麦。多少也是缴获,他便命令部下扛着这点战利品回去交差。他的芬兰军队奉命让维辛格瑟的烈焰浓烟更加离谱,就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突然间,一条火龙冲出大地。

    船上的罗斯军队大吃一惊!

    “龙!那是火龙!”

    留里克双手扶着船舷,在他身边,是年幼的凯尔哈和同样年幼的雷格拉夫。他们抱紧国王的腰瑟瑟发抖。

    “孩子们,有什么可畏惧的。你们是贵族!给我振作起来。这是你们第一次参与的战争,都给我好好看看这就是战争!”

    让两个六七岁男孩目睹这个,他们的恐惧留里克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不可以逃避。

    时代给予两个孩子特殊的富贵以及特别的责任,他们是贵族更是军事贵族。

    当注意到这两个崽子都缩在自己身后,留里克干脆半蹲在甲板,扶着两个孩子稚嫩肩膀硬生生拉到身边。

    “都给我睁开眼睛!”

    雷格拉夫瑟瑟发抖:“爸爸,那是火龙吗?”

    “是火龙,就是我们军队召唤出的怪物!”

    “大王,那个火龙会不会伤害我们?”凯尔哈警惕问道。

    “自然不会。那是我们召唤向怪物。你们好好看,火龙会帮助我们摧毁他们的村子,明日会有一场大决战!”

    当烈焰足够离谱,热量上涌就能造成火龙卷奇观。利用这一物理特性,罗斯历年光明节就大搞火塔,使得火苗可以冲到一百米的高空。

    罗斯军队虽见怪不怪,而今在敌人的村子又见到“火龙”,它居然是一种武器,仍然叹为观止。

    至于战场另一边的龟缩在堡垒中的七千岛民与武装者,他们只能看着火龙卷瑟瑟发抖,祭司们也无法解释这是什么,大有祭司发表失败主义言论。

    祭司与军阀的同盟为此瓦解,“狂熊”卡尔杀了几个祭司,当众拎着滴血的脑袋,向几近崩溃的军民当众大吼:“那个火龙怪物不会袭扰我们!我不允许它进攻我!再有胆敢连说之人,就如这些脑袋!”

    民众被吓坏了,祭司被卡尔杀死他们也无动于衷,一双双眼睛希望那火龙不要焚到堡垒,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比夏季阳光更炽热的热浪。

    浓烟一直向北漂,站在登陆地的罗斯军主力大军看到了那燃烧都村子,还有漂来的浓烟。

    不久,焦糊味就在罗斯营地弥漫。

    没有人家觉得精神不适,恰恰相反此乃国王火攻大成功的明证。军队士气空前高涨,本就自觉必胜的他们甚至不少人觉得,当军队开始进军,最终兵不血刃就能找到大量烧焦尸体。使得兄弟们只能想着去下一个目标之延雪平搞战利品了。

    罗斯军队唱着歌大肆烤食之前缴获的牛羊,再看着烈火在敌人的村庄肆虐,兄弟们别提多快乐。

    人们秉承必胜信念,现在他们可以断定敌人已然插翅难逃。

    这,岂不是约莫十年前罗斯军围攻哥特兰岛统治核心之维斯比的翻版?!

    毫无疑问阿里克注意到这一情况,他在军中大肆宣讲:“不要遗忘我们曾经的荣光!要想攻陷维斯比一样,攻破南边那个该死的维辛格瑟!”

    只有第一旗队的老战士们和第六旗队一部分已经长大的士兵,当年参与过那次战争。

    十年前的哥特兰岛大战是罗斯升级为公国的立国之战,战争赌上了国运,罗斯一战成名!

    也恰是那场大胜,无可置疑的胜利使得罗斯在瑞典世界立下赫赫军威。如今,罗斯公国又升级为王国,所有的瑞典贵族尽归罗斯麾下。

    那场战争是罗斯军队的辉煌,士兵们精神亢奋,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准备明日的战争。

    一位年轻的工匠在父亲的指导下,操持硕大的碳钢扳手。他是十岁的库兹涅斯拉夫,他的父亲正式传奇铁匠卡威。

    一如十年前那般,卡威与军中的工作,正式带着自己的铁匠团队,以工程师的身份管理、修善军中重武器。

    小名库佳的库兹涅斯拉夫是罗斯的第一代混血之子,他在优渥中成长,小小年纪不仅在高炉旁、在锻打车间野蛮体魄,也积极学习高深知识。

    他会是明日壮汉,会是胳膊比腿粗的新一代伟大工匠,对此卡威深信不疑。

    父子二人合力操持平头扳手,正是给一座扭力弹弓更换全新扭力单元。

    当金属冶炼、锻打的技术愈发成熟,过去不能想的事情现在便能做了。

    扭力弹弓以坚硬橡木做框架,边缘部分多以金属皮加固,部分设备的弹丸滑道被镶嵌抛光过的碳钢铁皮,并时常涂油防锈。

    弹弓最大薄弱点正是扭力单元,麻绳、鲸须和鹿筋,它需要经常维护,材料更要经常替换并频繁浸油,其中的麻绳损耗消耗极大。

    一批常用的野战扭力弹弓,基于运输的需要,它们一直被封装在木箱中安置在船舱里。

    它们与用于海战的弹弓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罗斯已经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不必临战时拆下舰载武器充当陆战之物。更是因为保管安全需要,精密的弹弓若要达到临战前最佳状态,它最好以零件形式封装。

    卡威和他的工匠现在正进行的就是将运上岸的多达五十个木箱撬开,将里面的扭力弹弓全部拿出来。

    当其他战士忙于扎营、点篝火大肆烤肉吃时,工匠们则是脱掉上衣汗津津地拿着各类工具,将弹弓组装完毕后安置在同样需要组装的手推车上。

    模块化的设计让组装本身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正是给扭力单元预蓄力。

    巨大的扳手拧动棘轮,扭力单元的麻绳组轻度蓄力,它将薄锻钢条打造的弓臂绷紧。

    此乃五十座陆战扭力弹弓,另有二十座公牛投石机,它亦是使用扭力动力,组装工作与前者大同小异,只是它需要四名士兵徒手抬着四角把手运到战场。

    如果可以远程攻击,何必要零距离刀剑对砍?即便有着巨大的兵力优势,罗斯军队仍要用高超且成熟的远程攻势尽量奠定胜利。

    这些场面令所有瑞典同盟军队倍感意外,贵族们普遍知道罗斯人弓矢凶猛,见得他们组装扭力弹弓还是头一次。

    梅拉伦公爵比约恩令自己的一千名大军营地好生休息,他本人带着一票亲信跑至重武器组装现场袖手旁观。他是一群单纯的看客,可叹自己想买,留里克坚决不买。不过不要紧,如果自己人能通过观摩学习一个,也许可以试着仿制。

    至于什么射箭杀敌不算勇武的说法。算了吧!

    罗斯人射箭不讲理,我梅拉伦人自然要有样学样。“可惜,我的弓手太少了。”比约恩哀叹道。

    维辛格瑟港口的大伙持续燃烧,夜幕已经降下,冲天火龙一直在港口逗留,留里克就在不远处的湖中观望,各舰只亦在观望。

    “如果这大火可以把那个堡垒也烧掉,敌人全部火葬,我就不费一兵一卒完成胜利。”

    留里克想得很美,奈何战场没有发生倾向于罗斯的奇迹,甚至之后出现了异样。

    火焰吞噬港口,本地渔民来不及转移的财产被付之一炬,人们祈祷火神可以饶了自己的小命。

    另一方面,这大火照亮了黑夜,岛上的堡垒木墙清晰可见。

    那算哪门子城市?充其量一个木墙围起来的寨子!我甚至不必动用攻城锤,倒是那个重武器我的确没带,不过不要紧,若是有必要我找棵大树砍了就行。

    留里克捏着胡须想着战术,他决意明日发动决战,尽量一天破城。

    那些奉命放火的人们回来了,留里克注意到甚至是耶夫洛也被烤了个灰头土脸,脸上尽是炭黑,这显得其笑容极为狰狞。

    “你辛苦了。”留里克拍拍其肩膀。

    “没什么,若不是担忧被那烈焰烤成烤全鹿,我就继续战斗。我把兄弟们带回来了,除了找到一些咸鱼,就是一些铜币。他们,真的很穷。”

    “很穷?”留里克有些不解:“那些家伙不是一方之霸么?我还以为咱们一战能拎走数箱银币。”

    “您要失望了,他们真的太穷了。”

    “好吧。”留里克耸耸肩,自己的耶夫洛断不会扯谎。

    那火龙渐渐弱化,看起来整个港区的大火也区域平稳。它并未消散,而是进入到稳定的燃烧中,对于这种大火,恐怕之后等它自然耗尽燃料方可熄灭。

    留里克跺跺脚,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展露那胜利的笑容。

    舰队没必要再在这里待着,夜间航行也不是问题,正好借着东风奔向岛屿北方,向着那铺天盖地的篝火群进发即可。

    当夜,留里克回到了自己的军营。

    军队以烤肉和煮好的麦粥迎接自己的国王。

    贵族们又聚集在一起,他们囊着脑袋倾听大王对放火烧港战况的详解,听得激动处纷纷拍着大腿叫好。

    夜是黑暗的,本来下午天气还可以,到了夜里渐渐月亮也消失了。

    天气变得异样没什么,广义瑞典这地界经常下上一场小雨罢了又快速放晴。

    篝火阵列照亮黑夜,南方燃烧的渔村将乌云照得通红。

    可谁都没有想到,正当贵族、将领们商议好明日进军之事宜,所有人进入各自营长休息时,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大雨很反常,它来得急促,浇灭了篝火,也浇得熟睡的留里克勃然惊醒。

    漂泊大雨来得莫名其妙,罗斯军营一时间一团乱麻。降雨本身不可怕,外出征战的大家早就做好突临降雨的心理准备,大家就是反感降雨来得突然。

    一场大雨带来的直接后果正是硬生生浇灭了港口的大火,蒸汽弥漫到不远处的堡垒,囫囵睡下的约塔兰军民突然惊醒。

    心理几近崩溃的人们在夜间大雨中狂欢,因为他们看到了,那罪恶的烈火正快速熄灭。

    “狂熊”卡尔固然想不通突然的大雨因何而来,祭司帮他想明了这个问题:湖神在试图拯救我们。

    “是神浇灭了火!神在帮我们!让那些袭击者来吧!说不定明天,诸神还会掀起大浪将他们全部推到湖中淹死!”

    卡尔如此向民众宣传,他特意宣传“湖神的恩惠”这一说法,绝望的民众信以为真,跌倒谷底的士气又起来了。

    大雨浇灭了烈火,难道能浇灭罗斯军必胜的信心?!

    雨水只是可以快速克服的小麻烦,罗斯军已经准备完了,明日无论大地是否泥泞,七千人大军将水路并进横扫整个维辛格瑟岛。

    至于突然降雨,冷静后的留里克大大抵猜到了缘由。

    事情真是黑色幽默,掌握知识的他知晓任何的降雨都需要凝结核,恰是这片湖区有维特恩和维纳恩两座大湖,偏偏安静怡人的地区水汽旺盛但空气极为澄澈。燃烧的村庄使得大量的碳墨被热浪尤其是那火龙卷带到高空,当富足水汽遇到浓密凝结核,一场大雨突然降下很能说得通。

    “毕竟这是战争。”留里克悟出缘由尴尬一笑。

    早知如此,白天的时候不如单纯封锁港区不去纵火,现在白白给自己的决战增添一些麻烦……

第891章 维辛格瑟岛决战之日

    虽然一场倾盆大雨为困守维辛格瑟堡垒的约塔兰人浇灭了迫在眉睫的烈焰威胁。

    危机真的接触了吗?危机没有任何的转机。

    先是被烈火炙烤,之后又被硬生生浇了一场冷水。

    港区的大火是一种特殊的人工降雨,当本地区富含的水汽大肆回落到地面,局部的气温也骤然降下来。约塔兰人不得不面临寒冷的窘境,更糟糕的是七千人挤在一座约莫两个足球场大的堡垒中,这里本是统治者“狂熊”卡尔的驻地,所有房舍皆是他和兄弟们的住宅,现在放入大量的渔民贩夫走卒,使得堡垒内的局面一片混乱。

    武装士兵断不会让这些外来者进入自己的宅邸,于是避难的民众只能露宿泥泞不堪又极为曲折的巷道。

    到处坐着人,他们啃食着随身携带的食物,更多的人什么都没吃。

    他们逃得局促,以至于自己的家当和存粮都在昨日大火中被付之一炬。

    还是因为降雨,一些人只能靠喝雨水混个“水饱”,还因为突然的寒冷超市,为此拉肚子的人大有存在。

    本就局促之地出现大量的恶臭便溺物,一些人直接罹患急性腹泻,在痛苦中虚脱精神萎靡不振。就是这样的人忽然也是被动员的士兵,他们非常虚弱,仍要左臂捆着木板盾,右手握紧鱼叉,以战士的身份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名义上韦特恩湖之维辛格瑟岛上有约塔兰人三千大军,倘若“狂熊”卡尔能动员湖泊南部的延雪平城市,还能让军队的规模扩大。

    他盼望着延雪平的那些商人武装可以看在都是同族的份儿上拉兄弟一把,奈何奇迹没有任何发生的迹象。

    派出去联络南部延雪平的信使像是始终一样,而今再去试图联络他们已经是痴人说梦。

    因为港区的船只连带着港口成了焦糊废墟,只要站在堡垒的木墙上向港区眺望一下,那里尽是黑黢黢的木条木块、尽是坍塌的民宅,还有湖面上横七竖八破损的船壳。

    多亏了堡垒的矮墙给所有人提供了心理庇护。

    为自己的宅邸和营地布设矮墙并占丘为王,矮墙的目的并没庇护民众,恰恰是防着渔村的那些家伙。

    事到如今,面对生死攸关局面的卡尔居然从敲骨吸髓者活成了民众的守卫者。

    本来渔村的民众对这位军阀僭主只是恭敬其国王的功绩,生活还要继续,如果只要缴纳一些税款就能换来“狂熊”卡尔和其军事集团的保护,纳贡是可以的。只是过往十年了!这片湖区一片祥和,固然外界有些奇妙的消息,终究和韦特恩湖没关系。从来只有兄弟们向北方扩张,去啃食瑞典人的地盘,从来只有兄弟们主动发动进攻偷袭。

    事到如今,民众只能将卡尔视作救世主,希望他对“十年保护费”负责,并带领民众把入侵者赶尽杀绝。

    至少人们聚集了起来,男人们拿起武器,乍一看去这支庞大的军队有着毋庸置疑的兵力优势,即便经历了磨难,他们没有在陆路战斗输过,对未来还算乐观。

    “狂熊”卡尔也很乐观,但没有狂妄。

    清晨,他在岛上最大的建筑纠集自己的亲信部将,询问他们在堡垒街巷里的所见所闻,以及询问派去一片狼藉港区勘探的人所见所闻。

    “你们去了港口,都看到什么了?可否有驳船?”他问。

    探险者精神几近崩溃,带着哭腔嚷嚷:“老大,全完了!那些敌人破坏了所有的船,它们被烧毁被砸烂。我们……已经逃不出岛了!”

    “可恶!难道连木筏也做不成吗?”

    “甚至没有好木头。如果硬要做也行,我们拆了木墙用来做筏子,可是……”

    探险者隐去的话语是什么卡尔一清二白,兄弟们现在急需时间,偏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兄弟们恐怕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再说,就算逃了又如何?叱咤风云的兄弟们养尊处优十年了,丧失一切逃亡成功,以后要给别的强人打工?能忍?岂有此理!

    有的人在哀叹痛哭,更多人暴怒得热血上涌脸庞像是涂了红染料。

    有桀骜者怒气冲冲:“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袭击者是什么人,他们从北方来,肯定了瑞典人吧。”

    有人即刻附和:“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也可能是传说的罗斯人……”

    “其实就是瑞典人!只能是这样。罗斯和瑞典有区别吗?他们都是北方的家伙,他们怕是要为过去几十年的事情算总账,我听说很久以前我们两族就大打出手,可能到了我们这一代又面临决战。”

    一位上年纪的老战士提及了他年幼时听到的故事,他的言论也引起了卡尔对古老故事的回忆。

    “罢了!”卡尔大手一挥:“现在不是纠结敌人的身份,他们已经登陆,他们要用斧头砍掉咱们的脑袋。烧毁了港口就是迫使我们不能离开,他们要杀死整个岛屿的人。”

    “如果要死!那就打个鱼死网破!”又有人恶狠狠道。

    有人带着怒气轻蔑驳斥:“鱼死网破?咱们拿什么和他们拼命?就凭咱们几百个兄弟,以及外面数千个窜稀的废物?他们从没杀过人,只有杀鱼杀野猪的经验,现在到处便溺把我们的堡垒弄得臭气熏天。”

    “除了他们还能用什么人?难道那些家伙会引颈受戮?我不信袭击者打到面前了,一群渔民会跪下来求着袭击者砍头的时候动作快点。”

    ……

    他们自己陷入争吵,此刻还得是卡尔爆喝一声。

    “傻瓜们,都别吵了!咱们兄弟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刻,我卡尔活了四十年,很多人说我风光不再说了老了,尤其是那些渔民,我听说有人诅咒我早死!呸!就是死,我也要拉着那些家伙一同赴死。我会以战士是身份赴死,你们……如何?”

    部下们互相看看,虽有人犹豫,自己的犹豫态度现在是断然不可展示的。

    他们互相坚定信念,表达出统一的态度——和袭击者战到最后一人。

    气势是有了,兄弟们兵力绝对不足。

    这难不倒卡尔,因为还有大量的女人亟待动员。

    都是维京人,维京女战士从来不罕见,当生死问题摆在面前女人也必须上战场。

    卡尔带着兄弟们走出宅邸,带着自己的五百披甲之众在堡垒中耀武扬威。这些人首先动员了自己的妻妾、女奴,甚至是年龄大一些的女儿。他们的儿子可是无论年龄尽量都武装起来,即便是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也来凑数。

    卡尔在民众中宣布一个恐怖的事实:“敌人是瑞典人!他们来复仇了!他们要杀死我们所有人,要夺走这片湖泊!现在你们所有人必须拿出武器,我们出城进攻他们!”

    全面的征兵突然开始,无论对方是否乐意,身体状况是否凑合,哪怕是正苦于腹泻之人也被拉到行伍。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任何能拿起棍棒的人都被塞进军中。

    卡尔继续吓唬他们:“你们要么跟着我们进攻!要么就去死!胆敢迟疑的人,我就先帮你去死!”

    果不其然,卡尔说到做到命令部下当众绞死十人。

    他并非胡乱处决人,因为此十人罹患严重腹泻,想让他们上战场是不可能的。那就用死亡警告所有迟疑者不想打仗的下场。

    他就是一位军阀僭主,施行此暴政毫无负罪感。他尤其要让民众看着受刑的人慢慢被绞死,让他们看到死亡的恐怖,从而被迫投入战争求生。

    在无奈中,人们也看到那些平日耀武扬威的人居然武装了自己的妻妾奴隶,显然“狂熊”卡尔不是让他们去找死,他本人也是豁出去了。

    卡尔的确豁出去了,他要让很多人为自己卖命,真就迫使他们饿着肚子去拼命真是岂有此理。

    仓库被打开,里面尽是一些储备的咸鱼。

    武装起来的民众吃着咸鱼五味杂陈,想不到大家居然吃到了卡尔的馈赠。代价是什么?为卡尔也是为自己的活命而拼命。

    正当维辛格瑟堡垒在积极动员武装力量之际,太阳悄然升起。

    大地的水分被进一步蒸发,此刻正是大雾弥漫并逐渐散去的过程,阳光塑造出迷人的帘幕,也完全遮盖岛屿北部的袭击者营地。

    恍惚中堡垒的人们听到远方的轰鸣,仔细听,那是沉闷的鼓声!伴随鼓声的还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恍若恶魔的地狱。

    人心浮动惊恐万分,当此之时卡尔身披熊皮头戴熊头,他站在高处双手举起象征自己力量的长柄双刃战斧振臂咆哮:“武器在手!都给我走!把袭击者杀光!”

    紧闭的木门被打开,带着五花八门武器的民众多是打着赤足,走在冰凉的泥地上奔向位置的前方。

    他们不得不聚成一团互相提起,弥漫的雾气并非逃跑的掩护,而是充斥着危险。

    卡尔的精锐军队多数站在武装民众的两翼,他就是防着这些人趁机逃走。

    他们走在平坦且湿润的草地上,岛屿虽狭窄纵深极长。

    雾气正在快速散去,所有人都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已经不远。是岛上的约塔兰人首先发动了进攻,无论成败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像是一支利箭已经飞了出去,“狂熊”卡尔和他的兄弟们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

    祭司们走在阵前为这支军队祈祷,他们原则上从来与战斗无关,现在一样被卡尔逼着上战场,否则祭司一样会被杀死。

    在战场的另一边,当鼓声号角声大作的时候,罗斯-瑞典-芬兰联军,以及其他几个同盟、仆从的部族,各色战士纷纷爬起来。

    昨日大雨给了军队困扰,由于准备得到,雨水的困扰被压在很低的程度。

    士兵们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披上各自的甲衣,军中的罗斯公国部队套上统一制服,甚至是耶夫洛的芬兰旗队也是如此。

    卡威带着工匠们配合士兵推拉大量手推车,其上安置有五十座可以木销调整射角的扭力弹弓,以及装运的弹丸和标枪。

    二十座公牛投石机则被士兵们徒手拎着,并有人负责背运石弹。

    这些工作大抵由年轻的第六旗队负责。

    留里克做好了准备只为今日之决战,他有着巨大的兵力优势,除却少量军队留守营地外,陆军和海军主力舰可是同时行动。

    他和阿里克是堂兄弟,不过在维京传统里,阿里克作为老奥托的侄子兼养子,就是留里克的亲大哥。

    兄弟二人指挥庞大军队,也做出了明确分工。

    阿里克负责指挥舰队,带领第一旗队的各种意义上的狠人们,就以“马润”的姿态在舰队配合下绕到港区,首要任务是避免敌人使用可能破船逃走,若是发现战机就立刻发动进攻。第一旗队战士都金贵,他们个人战斗力卓越,而今更是清一色披上铁片加固的锁子甲,大部分战士自掏腰包再故乡购置武器防具增强自身。

    他们都渴望立下新的卓越功勋,从侧翼攻击那个堡垒伺机完成突破的光荣任务求仁得仁就交给他们了!

    加上武装水手和一些辅助人员,会有八百人走水路发起进攻。

    留里克这便带领五千人的主力军正面南下平推。

    看呐!军队在逐渐消散的雾气中排兵布阵。

    留里克又在使用自己的拿手好战术——钳形攻势。

    或曰又在复刻“坎宁的汉尼拔战术”。

    罗斯陆路军队被摊开,隶属于罗斯公国的第二、第三(主要是移民罗斯的梅拉伦人)旗队分在两翼,他们属于精锐部队,会在近战搏杀进行最恶毒的颤铲缠斗。

    梅拉伦、耶尔马伦、昂克拉斯,以及各种瑞典小部族的军队,两千余人凑在一起放在军队正中心。这些人看似是中军,整体实力相对罗斯自然不强。

    留里克姑且认为敌人是强者,那么自己把一支弱旅放在中军,接战自后他们或许会退却,阵型形成内凹的局面正有利于两翼精锐包抄合围。

    不过如果敌人并不强呢?何况掌握了远程武器优势的罗斯何必与敌人正面搏杀?

    耶夫洛的芬兰旗队本都是苏欧米人,科文人、养鹿人(拉普人)、维普斯人和吕迪人,这些广义芬兰人全部塞进去,皆由忠心耿耿的耶夫洛指挥,并将与第六旗队的年轻战士们站在中军派头,他们这一千多人将以远程武器给予据俘虏所言兵力庞大的敌人发动致命箭雨攻势。

    仅仅是如此留里克仍不放心。

    这些年经历了几次万人大战,指挥五千人规模军队留里克有这方面实力。他靠着旗帜、号角、擂鼓,以及狂奔的传令兵联络各部队,不过一旦打起来,在混战中联络鏖战中的部下终归是困难重重。

    战机稍纵即逝之际若是派出一支预备队,战机不就把握住了?

    自己爱妻之一的诺伦不知是音乐大师,她的法定身份可是巴尔默克女伯爵,是挪威之纳尔维克港的女伯爵。留里克注意到她已经明显的显怀了,一个孕妇参与这次远征是她的命运,且诺伦在这里,可是给予巴尔默克人构成的第四旗队巨大的精神鼓舞。

    巴尔默克旗队长是可信的海拉菲德,他的部下属于精锐,本可作为先锋部队投入厮杀的他们,现在正好作为战术预备队。

    预备队不只是他们,留里克的常备军中的步兵部队此战带来三百人,他们经历了严苛训练,有有着极好伙食极佳武器装备,这才是全罗斯最精锐的军队。

    两支军队凑在一起有八百人,此战斗力爆表的预备队将择机扎入战斗定乾坤。

    军队形成一个梯形进攻面,军队宽度也达到了接近五百米,这是一个宽大进攻面,即可用于野战主要是用来攻破那个不怎样的堡垒木墙。

    伴随着振聋发聩的号角声,罗斯军陆军行动了!

第892章 本王要堂堂正正战斗

    罗斯军队摆出庞大的阵势,当雾气完全散去,当阳光照在这些英勇之人的脸上,给予对手的莫过于来自深渊的恐怖。

    号角声、鼓声和呐喊声,旷野里发生巨大的低沉轰鸣,更显得罗斯军队声势雄壮。

    旗帜在飘扬,士兵在以剑、斧夯打盾牌,所有战士跃跃欲试,只因前方出现了规模宏大的敌军群体。

    阳光下,留里克眯着眼睛试图看清远方的细节。

    多亏此地空气澄澈,雾气散尽后,他虽无法看清敌人们的脸,也看出了他们的装容。

    “嘁,一群乞丐。”

    他暗暗吐槽。

    此刻的留里克就走在中军阵地之前,他的镶嵌金丝花纹的国王旗帜高高飘扬。更多的罗斯旗帜拱卫着,军队所到必有一些旗帜飘扬。

    诸多的旗帜刻意飘扬,这大大别与当今的欧洲军队,或者说他**队也没有奢侈到会动用大量整洁的布匹来作为纯粹装饰或壮声势之用。

    旗帜如林,在风中猎猎作响。它们大大增强军队的气势,也掩盖自己的军容,使得敌人不能一眼演出虚实。

    在留里克的身后就是他排成线型阵列的射手军团。

    第六旗队、芬兰旗队和临时来操纵重武器的工匠们,他们奉命排成长队,在耶夫洛的指挥下随时等待国王的射击命令。

    只要看到那些敌人,强烈的鄙夷心态就占据耶夫洛的头脑。

    “大王,我看到敌人规模庞大,可惜都是一群弱者。依我看,只要我的人射击几次,就可以让步兵去收拾残局了。”

    留里克略俯身严肃瞧了一眼这位身材矮小的老部下,态度谨慎:“我觉得敌人不行。不过我们必须谨慎一些,我们继续前进,等敌人进入你长弓射程内,再等我消息。”

    “遵命。”

    “你现在去通知卡威,让他的弹弓做好准备。现在就给我蓄力,装填标枪。所有的公牛投石机安装石弹。”

    “遵命。”

    罗斯军全军缓速走动,属于被国王直接指挥的罗斯公国部队和芬兰部队,他们的行伍十分规整。

    反观那些瑞典同盟者的队伍就显得拉胯了。也多亏了这些人始终被罗斯公**队的前后包裹状态,此两千人的步伐并未紊乱脱节。

    往往仅从行军阵列即可判断何为强兵,罗斯军阵这边的锋线战士,无论剑盾手还是弓手,无论是否有甲胄,外层皆套上白色基调的袍子,从远处看出,就是一道白色的线在缓速推进。

    随着与敌人距离的逼近,罗斯的战士们愈发亢奋。

    今日,他们可以畅快杀敌,会在阳光下让诸神见证自己的英勇,也是为自己赚取功勋。

    反观战场的另一边,对于维辛格瑟岛的人们,数千名男男女女构成的武装渔民被军阀僭主部队驱赶着前进,他们越是走动越是双腿发软。

    难道这些渔民天生是弱者吗?

    恰恰相反,倘若他们划着桨去了法兰克王国海岸,摇身一变便是维京海盗,打家劫舍毫不手软。

    奈何他们近几日经历太多祸事,入侵者从湖泊之北横扫湖泊之南,而今终于看清了入侵者的真容,居然是这样不可思议的景象!

    某种意义上,这些岛民见得罗斯王**,与见到外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甚至忽略掉一支大舰队扬帆逆行直奔南方,忽略掉袭击者水路偷家的可能性。

    对于军阀僭主的“狂熊”卡尔,他已经没时间顾虑后方的情况。

    他的部下们刚刚还是信心满满,而今又是纷纷腿脚发抖。

    有部下走进卡尔:“老大,他们兵力很多,我们怕是占不到优势。”

    即刻又有人自我安慰:“他们人多,不一定战斗力强吧。”

    卡尔还能怎么说?入侵者衣着整齐划一,一起走路如同侵入海湾的潮水横波,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扑来。

    敌人分明还没有组织盾墙,可现在的步伐比组了盾墙还要整齐。

    卡尔努力回忆着,就是当年与丹麦人混战,那些强势的丹麦人也不是这样打仗的。

    说来实在惭愧,卡尔到现在仍不能确认入侵者身份。他们太怪异了,作为约塔兰人,卡尔知道瑞典战士的模样,现在与记忆中的瑞典人做对比,他极为迷惑。

    仅在气势上卡尔自觉已经大败亏输,他今天做好了战死的心理准备,若是必死,就带着全家为了荣耀而战死。那么至少死前也得知道敌人的身份。

    毕竟战斗还没有开始,自己手头有着数千人的大军,总是可以进行一番鏖战的。

    他有着底线的乐观情绪,便是在赌自己的搏杀可以造成对手大量死亡,敌人有较大可能抗不出重大伤亡撤离,这样自己还能落得一个惨胜。

    这……需要一场豪赌。

    维辛格瑟岛方面,卡尔命令自己的部下在正面构成一条仅有单人宽度的盾墙。他把最精锐的战士布置在这里,每个战士不仅清一色披锁子甲头戴贴皮盔,巨大的圆盾也涂抹得花里胡哨。

    阳光照在这些甲衣战士身上反射着刺眼夺目之光,无疑罗斯全军注意到对手的兵力调动,更看清了这些反光。

    已经给卡威做了通知的耶夫洛归来,他看到了敌人堂而皇之的兵员调动,不由警惕起来。

    他走近留里克再度告知:“已经通知卡威了。而且,我看到敌人有很多铁甲衣战士,我让部下换上了破甲箭。”

    “做得好。本想通知你,现在不必了。”留里克点头称道。

    两军距离扔在缩短,留里克频繁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敌人打出大拇哥。

    他自然不是赞誉敌人值得敬佩什么的,仅仅是用此简单的手法估算距离。

    不过罗斯这里有更精妙的仪器。

    每一座扭力弹弓都安装有木制的光学测距仪,因为距离越远参考物的影响就越小,这里的参考物不是别的正是人类。弹弓的陆路打击目标正是敌方战士,卡威把持着一个木制仪器频繁测距,直到敌人出现了距离军阵仅仅有约莫折合二百米的距离。

    卡威干脆亲自向留里克做出汇报:“大王,他们已经在所有武器射击范围内,我们打不打。”

    “先别急。”

    说罢,号角声奏响,号手们以特殊的节奏吹号,以此下令全军暂停步伐。

    终归大家走了一段路,每名战士都消耗掉一些体力,敌人就在前方显然敌人并不愿意无脑冲锋,得此机会罗斯军正好稍稍休整。

    当然敌人冲锋也不拍,防守反击正是罗斯军历来的拿手好戏。

    仅仅听到号角,如潮水横波涌来的军队之进军突然戛然而止,他们的停顿非常突然,宽大的封面竟能轻易接受指挥官的指挥。

    卡尔扪心自问自己根本做不到。

    比起对手的沉稳,自己的军队就是乱哄哄的一大团。卡尔从没指挥这样规模的军队,所能想到的战术有且只有驱赶着武装渔民乱哄哄地冲上去会敌人乱斗。

    既然敌人突然停下,这是要干什么?

    卡尔不知道,但这却是自己希望的好机会。

    “兄弟们!”他高举战斧,此举吓得众部下一位老大要带头冲锋。

    十几名亲信迅速聚在卡尔身边。

    “只有你们响应吗?”卡尔看看左右,稍稍叹气:“也罢。跟我走,我要和他们的头目会面。”

    此言一出,吓得众人直呼荒谬。

    “老大,何故如此。您若是去了万一糟了埋伏,谁来指挥我们?”

    有一人如此说,其他人皆是这样言语。

    “你们担心我?”大战斧立在湿润草地上,卡尔扶着它环顾左右:“既然真的担心我,你们中去几个人,给我问清敌人的身份。我知道要明确是什么家伙袭击了我的湖。”

    “……”众人缄默。

    “怎么?都被敌人吓傻了。真是蠢货!你们平日里对付渔民的气势哪里去了?现在遇到真的敌人怂了?算了,还是我去。和你们这一群懦夫在一起,怎么打得赢战斗?”

    说着,卡尔拖曳着战斧就走了过去,见状其身后立刻跟上多达二十名披甲侍卫。

    更多的人对此表示关切,只是在一边看着老大的举措。

    一个披着熊皮戴着熊首的家伙太过于显著,身高马大的留里克现在戴着加固的贴皮盔又穿着和士兵差不多色调的袍子,反而显得不显眼。

    精神紧张的士兵绝对对手发动了进攻,他们警惕地迅速构成盾墙。

    卡威下令所有弹弓、投石机立刻装填,耶夫洛命令破甲箭立刻搭在弓柄得令便抛射。

    甚至有第六旗队的年轻战士,拎着上了弦的钢臂十字弓,自发地半跪在留里克的身边,纷纷瞄准那些不断逼近的人。

    “都闪开,他们定是来谈判了。你们都退下。”

    十字弓战士得令,他们暂且回避,须臾,一些披着熊皮熊首的罗斯狂战士,站在了留里克的身边。

    瞧瞧他们,这些人是罗斯王国常备军,他们的圆盾不同于其他公民兵,皆绘制着象征奥丁的渡鸦纹章。

    他们给留里克流出一个缝隙,而他本人摘下铁皮盔,换上自己的装饰华丽的北极熊皮毛,以此告知来者自己是高贵身份。

    偷袭?不断逼近的敌人也许会这么做。

    留里克丝毫不虚,自己人高马大颇为雄壮,即便是在全民生活愈发优渥的罗斯,也是小巨人般的存在。那个拎着战斧不断逼近的“熊人”,即便打扮得如同一头棕熊,也不如自己高壮。

    无疑,“狂熊”卡尔见得渡鸦盾阵亮出缝隙,一位衣着华丽又不失英武的金发巨人走了出来。

    这居然竟面带笑意,张开双臂像是欢迎客人一样。

    切莫被这和善的表演哄骗,只因其人后面尽是披甲战士。

    卡尔停下脚步,只见他双手握住长柄战斧,再将手柄狠狠戳在松软草地里,生锈斑驳的漆黑斧刃正对着留里克本人。

    卡尔张着他坏龋的牙齿带着口臭嚷嚷:“你们!究竟是谁?!”罢了有对着衣着华丽的留里克指指点点:“你?!是谁?像是一个贵人。莫非,就是这庞大军队的指挥者?”

    被人指指点点,留里克愤怒归愤怒,他现在可以立刻命令手下把放下的十字弓端起来,只是眨眼功夫,此打扮似熊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就能被射杀。

    忽然间,留里克想起之前俘虏的供述。

    韦特恩湖的霸主是一个披着熊皮的家伙,莫非就是这个男人?他叫什么?是卡尔吗?

    “你!?”留里克也伸出右手指着问道:“你是卡尔?这里的约塔兰人的首领?”

    “哦?你认得我?”

    “果然是你!卡尔,你必死在这里。”

    对手的深深杀意卡尔一点都不怀疑,而今对手直言了,还是令他吃了一惊。不过也是因此,卡尔反倒是毫不畏惧。

    长柄战斧已经杵在地上,卡尔当众卸下自己的佩剑和斧头,连吃饭用的刀子也一并扔下。他这道不是要投降,只是想以和平的方式和敌人好好谈谈。

    他就这样张开双臂向留里克走来,甚至谢绝随从的跟进。

    他边走边说:“入侵者的首领!你看起来很年轻!如何?和我好好聊聊吧!不用担心,我没有伏兵,我身上连匕首也没有。你若是有胆量就向前走,我们好好聊一下。”

    和这家伙聊?凭什么。此獠算老几?!

    留里克摇摇头,当面喊话:“愚蠢的卡尔!住手吧,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目的。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

    “不!年轻的袭击者,我不想和懦夫聊。你若是勇士就走出你盾墙的保护,我们面对面聊。”

    这是被将了一军?可是,高贵的国王为什么要听一个匪徒头目的要求?

    耶夫洛趁机插嘴:“和这个家伙没什么可聊的。让我带人射杀他,然后我们杀光眼前的敌人。”

    “不!”留里克摇摇头,反倒是招来格伦德。

    “大王,有何吩咐?”格伦德问。

    “你带上兄弟把那头熊拿下,给我押到面前。注意,给我抓活的。”

    “遵命。但是此人的随从……”

    “不管他们,若是他们敢救主,一并砍死。”

    “遵命。”

    突然间,罗斯人的盾墙出现缝隙,一群壮汉突然杀出,正是卡尔猝不及防之际极即被壮汉直接以身躯压住。卡尔本人是强壮的,奈何罗斯人擒王战士同是壮汉。

    这一变故惊得卡尔的随从们大吃一惊僵在当场,而后方的维辛格瑟岛军队直接陷入混乱,若非那些披甲战士的弹压,整个军阵就崩了。也亏得军阀僭主的卡尔拥有的是一个统治集团,他本人被擒,某个亲信也能取而代之。

    可现在整个集团没得选,港口被焚烧,所有船只破损,岛屿就这么点也没有树,非常糟糕的是如果袭击者控制湖面,不出十天整个岛都能变成饥饿地狱,所有人都会饿死。恰是因此,卡尔豁出去了希望和入侵者聊聊,妄图得到体面的结果。可惜自己赌错了……

    狂熊卡尔被摘了熊首盔,被直接押到留里克面前。

    他被标枪的木柄压住小腿,被逼着双膝跪地,又有壮汉按住其肩膀,卡尔动弹不得觉得自己即将被杀。

    “你!毫不荣誉!你在迫害一位战士,这是奥丁不容的!”

    “满嘴骂骂咧咧。”留里克摇摇头,示意:“你们都退下,让这个家伙站起来。”

    卡尔这才拍拍身子站起,接着问到灵魂问题:“你!你们!究竟是谁?!”

    “呵呵。”留里略微俯视克轻蔑一笑,如此近距离看到传说中的卡尔,自己竟比他高了一头。“告诉你无妨。我乃罗斯国王!瑞典国王!乃至东方斯拉夫世界的统治者。本王亲手杀死了丹麦旧王哈夫根,本王征服了哥特兰,基本杀死了那些家伙。现在,本王将在今年征服整个约塔兰。你……可知晓?”

    卡尔睁大的眼珠子像是要爆出来,他嘴巴打颤:“不可思议……那个丹麦王,竟是被你杀死的。你,竟是新的瑞典国王?”

    “本王乃留里克,是瑞典国王是罗斯国王,征服了你们约塔兰人,本王就是全斯堪的纳维亚指望。本王就是被奥丁祝福的留里克。卡尔,本王大发慈悲告诉了你身份。本王的目的是征服广大的疆土,并非要了你的命。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臣服于我!”

    “臣服?”

    “正是。脱掉你的皮衣,脱掉你的靴子,再脱掉你全部的衣物,像是割过羊毛的绵羊般跪趴在我面前亲吻我的靴子。”

    “你!”

    霎时间,在场的近卫战士接连大吼,要求这个卡尔乖乖俯首称臣,更有甚者猛踢其膝盖,只见这卡尔双膝稍稍弯曲竟有硬生生站起来。

    这些举动证明了卡尔不想臣服,尤其是这种屈辱得像是牲畜一般来臣服,那是断不可能的。

    留里克也知道这样的的酷似凯撒针对高卢酋长的做法就是逼着对手拼死战斗,他要给同盟的那一大群瑞典贵族做一个表演,这样对手要么极端屈辱地臣服,要不拼死战斗直到全部被杀。无论对手怎样选择,罗斯国王都能得到巨大荣誉。

    卡尔倔强地站着,嚷嚷:“你的举措骇人听闻,你……会被奥丁诅咒!”

    “难道我很邪恶么?”留里克故意嘲讽道:“我爱你的土地,更爱那些民众。你是个愚蠢的统治者,要逼着那些人上战场在被我杀死。他们明明可以做我们的臣民,可以享受很不错的生活。但是你要带着他们去死。”

    “他们?并不是我的臣民。”卡尔实话实说,“但是这片湖是我的领地,这些渔民恰巧在我的地盘生活罢了。他们给我纳贡,我让他们生活。你们侵入我的湖,我们就要与你们拼命!除非,你像我臣服,给我纳贡。你就算杀了我,我的人也要和你拼命。奥丁在上,他会记得你今日的卑鄙举动。”

    “是吗?卡尔。一些俘虏告诉你,你的确不是好的统治者,不过是一群匪徒海盗占领了这个湖而已。我现在当然可以轻松杀死你,但没必要。卡尔,过了今天,这个韦特恩湖就是罗斯王国的一部分,以后会纳入本王国瑞典部分的管理。我给了你机会,可惜你不臣服。所以以后的一切都和你无关。”

    “要不我们决斗!”卡尔灵光一闪。

    “决斗?你不够格。不过是一个海盗,胆敢提出和北方之王决斗的要求。算了吧!我决定了,我要放你回去。本王要堂堂正正的战斗,你的军队不可没有指挥者,你可以滚回去了!”

    “真……就放我回去?”

    卡尔一时脑子很懵,接着就见得盾墙张开了口子。

    “还不快滚!”格伦德恶狠狠道。

    此时的卡尔没什么好说的,最后仰视留里克的眼睛:“这会是命运之战。你永远得不到我们的臣服,你得到的只会是我冰冷的尸体。”

    说罢,这卡尔顾不得捡起被剥掉的熊皮,一溜烟跑到自己杵战斧之地,拎着斧头呼唤自己不知所措的随从:“傻瓜们!回军阵和他们决战!”

第893章 维辛格瑟岛战役

    “狂熊”卡尔觉得自己完全被当做玩具逗弄,他因而暴怒!

    “罗斯人?瑞典人?!留里克?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暴怒在心头,他拎着战斧再度出现,虽然失去了一身熊皮行头,一团乱麻的维辛格瑟人看清了那标志性的长柄双刃战斧。

    卡尔高举战斧向躁动不安的军队致意,于是军队得以安定。

    那些苦苦维持秩序的皮甲战士喜迎老大的归来,他们含糊雀跃的同时也跃跃欲试。

    维辛格瑟岛方面已经放弃幻想,他们看到了老大落魄模样,即是明白谈判完全破裂,一切的问题只能即有今日的决战解决。

    其实,卡尔进入了罗斯军阵,他深知自己胜算不大,但受到奇耻大辱若不能砍死几百个乃至一千个敌人,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卡尔归来了,众将士见得自己的老大咬牙切齿,犹如一头要生吞小羊的狂熊。

    有人凑来试图询问情况:“老大,那些家伙……怎么说。”

    “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如我推测的,他们的确是瑞典人,还有罗斯人。你们……”卡尔双目像是要喷火,恶狠狠看着兄弟们:“放弃任何幻想,他们的首领告诉我,要把你们全部杀死,整个岛屿将不会有活物。你们怎么看。”

    虽然已经预估到这种情况,想不到对手非常直白地说明格杀勿论,维辛格瑟的战士们先是吃惊,接着愤怒。

    “那就和他们拼了!我的剑渴望饮血!”

    “我若是战死,死前必须砍死十个敌人。”

    “老大,请告诉我他们的头目,我豁出这条命,必须砍了那人脑袋。”

    一时间群情激奋,狂怒引爆斗志,这份被点燃的怒火正和卡尔的心意。

    卡尔急令部下:“去告诉那些渔民,瑞典人会杀死所有活物,想要求活就杀光他们!都听我号令,我们一起冲过去。”

    士兵听令,卡尔受辱才打听到敌人真正的目的,此骇人的信息迅速在全军传播。

    众多武装渔民黑压压聚在一起,棕色的皮毛或是布帽遮盖了各自金发。他们刚刚听到流言,所谓军阀僭主卡尔已经被杀,原来这些都是谣言。

    很多人已经想着趁机逃跑,就算是泅渡也要逃离这个被诅咒的岛,现在所有人插翅难逃。

    逃跑可有用?那些瑞典袭击者要像是屠灭湖泊北岸那三个村子一样,横扫整个维辛格瑟岛杀死所有人。

    即便是之前不愿意打仗、被棍棒逼着上战场的男女渔民,现在也只能跟着族人们等候总冲锋的命令了。

    话说军阀僭主卡尔,这是他第一次指挥男女战士混一起接近五千人规模的庞大军队。他丝毫没有罗斯军队那般,依靠着旗帜、号角和鼓声,乃至轻装狂奔的传令兵构筑而成的通信体系,他没有能力协调这么庞大的武装人群,想要聚众打仗,战术有且只有一个——不分主次正面冲击投入厮杀。

    盾墙?算了吧!若是自己的精锐战士们尚且可以组成数百人的盾墙与敌搏斗,至于那些渔民……

    终归这些渔民根本不是自己的子民,更像是一种绵羊的存在。

    所谓这是我的岛,你们恰好住在这里,就像是住在我草场的绵羊,不贡献羊毛就滚蛋。

    现在正是生死攸关之际,卡尔毫不意外的想出损招。

    另一方面,留里克在放跑卡尔后,罗斯军也在做最后的准备。

    芬兰长弓兵持弓站桩,每个战士破甲箭搭在弓柄,身前又插着五根箭。

    第六旗队的一些年轻战士则直接趴在湿润的草地上,他们端着以绞盘上弦完毕的钢臂十字弓,呈卧姿伺机近距离打出暴击。

    那些扭力弹弓全部调整好射角,公牛投石机也蓄力完毕装填了石头。

    最后的准备仍需要一些时间,固然这也会给敌人准备的时间,留里克已经无所谓的。

    国王留里克仍站在阵前,他处在中军位置,前方是弓弩手和重武器,身后正是瑞典同盟的军队。他的身边多了一票瑞典贵族,贵族们感慨敌人的人数,更清醒自己零距离观摩到罗斯军队的排兵布阵。

    聪明的贵族都想弄清楚凭什么是罗斯军队能征善战,留里克不会亲自告诉他们,他们就得此机会好好观察,便对弓兵的安排眼前一亮。

    但是,维辛格瑟岛民的军阵正在发生显著变化。

    “他们披甲的战士在后退,前面都是一些破衣烂衫的……持矛手?”比约恩指着询问留里克。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嘁!真是懦夫。那个卡尔是个懦夫。”留里克摇摇头,明示比约恩以及其他贵族:“敌人让一群渔民冲击我们,他们的精锐安排在后面。依我看这就是懦夫行为。”

    话音刚落,众贵族纷纷捧腹大笑,尤其是比约恩,特意嘲讽起耶尔马伦公爵朗斯托尔:“这就是让你担忧的约塔兰人入侵者?他们就在前面,简直一群乞丐。”

    朗斯托尔气得满脸通红:“你是嘲笑我打不过乞丐?荒谬!等一会儿那些家伙会人头落地。”

    留里克摇摇头,呵斥道:“你们别吵了。也许敌人不是懦夫,而是计谋!那个卡尔可能组织一直精锐准备行阴谋之事,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可贵族们依旧觉得自己的过往想得太多,哪怕留里克觉得卡尔的确是单纯的懦夫。

    不可否认的是,维辛格瑟岛的约塔兰渔民会首先发起进攻,让一群无甲的弱者冲锋岂不是要打消耗战?他们消耗得起?

    现在留里克故意按兵不动,他就是等着敌人首先行动。

    罗斯军这边毫无动静,只有烈烈风扇掩盖士兵们的交头接耳。鼓手、号角手始终是待命状态,步兵战士们需要根据鼓号声进攻。

    而阵前的弓弩手们清一色注意着列在阵前端小旗帜士兵,等待射击命令下达。

    终于,留里克等到了!

    来自岛屿南方传出沉闷号声,卡尔带着他的人开始驱赶渔民们发动进攻。

    不停地推搡终究逼着最前线的渔民前进,当他们开始呐喊,后续的人们皆以怒吼震声势。

    留里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国王突然拔出佩剑,剑锋直指正南方。见状,阵前持小旗的战士纷纷旗帜落下,罗斯军的远程进攻立即展开!

    霎时间,蓄力已久的扭力弹弓、投石机重重发射标枪、石弹。

    芬兰旗队临时编入一些人,当下有多达七百人名弓手,他们大抵是持长弓的,皆拉满了弓对空抛射破甲箭。

    箭矢、标枪和石弹如雨点般坠落,它们在阳光下何止清晰可见,划破空气的声音超越了丰盛!固然南风的风阻缩短了箭矢射程,恰是这风阻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箭矢被风吹得以近乎直角下落,针尖状的破甲箭无视皮革和盾牌,直接砸到维辛格瑟渔民的身体里。

    它不是宽刃倒刺猎箭,箭簇是一根铸造打磨又淬火的尖锥体,它在人体凿出一个洞,固然箭矢容易拔出来,此孔洞型伤口却是另一种糟糕存在。

    箭矢甚至砸穿了一些人的皮帽子和颅骨,其人当场阵亡。

    标枪从天而降,轻易砸穿人体,将人钉在草地上。

    卵石以及干脆是烧制的“陶土球”,中者筋骨碎裂吐血暴毙。

    这才是第一轮射击,当即便造成维辛格瑟渔民超过三百人的伤亡,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耶夫洛丝毫不慌,第一轮抛射后敌人的进攻势头已经因骇人伤亡被迟滞。

    “自由射箭!尽量平射!自选你的目标!”他如此命令。

    两军距离约莫二百米,敌人尽在长弓射击范围内。芬兰旗队的战士纷纷降低射角,他们开始针对先锋的那些敌人重点打击。

    拍在前面的维辛格瑟渔民盾牌抵在身前咬着牙继续前进,他们其实都想躲到后面,奈何后面的族人一个劲儿地推搡,岛屿战场宽度极为狭窄,使得他们根本无处遁逃,只能硬着敌人的密集箭矢坚持前进。

    渔民的临时木板盾扛不住破甲箭攻击,箭簇击穿胳膊疼都人嗷嗷大叫。而当他们丧失了这唯一的防御物,就只能以血肉之躯面对罗斯军的长弓平射。

    渔民武装战士陆续倒下,场面真是前赴后继,惊得站成另一边观战的留里克也睁大双眼激动得身体不自在颤动。

    他们不断前进却不敢快速狂奔,只因但凡有走得快者必被集中打击。

    “搞的像是植物大战僵尸!就像是塔防游戏。”留里克自言自语,其他贵族忙着观摩也无心去听国王的嘚啵。

    战况如此奇特,维辛格瑟岛的约塔兰人看起来极为英勇,他们居然前赴后继奋不顾身?

    耶尔马伦公爵朗斯托尔毫不犹豫斥责起比约恩的暴论:“梅拉伦公爵,现在你还觉得那是一群弱者吗?他们蛮勇得如同一群野猪。”

    比约恩现在也惊得无话可说,他没有回答朗斯托尔,自顾自地叹言。

    那些家伙是野猪也好是狂熊也罢,终究是在不长的进攻之路上被罗斯的射手们疯狂杀戮。

    比约恩看到的就是留里克军队的表现,军队射箭杀人何其简单!两军还没有短兵接触,一方已经留下一大片猩红尸体了。

    ……

    狂熊卡尔带着他的精锐之士躲在渔民之后,他们注意到了己方被箭矢疯狂杀戮,战斗居然是这么样子,卡尔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

    他被深深震撼,回想刚刚那个瑞典王留里克所言“我可以轻松杀死你们”,居然不是狂妄屁话?

    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非常糟糕的是,已经有渔民迫于无谓被杀的窘境自发退却,这岂有此理?!

    卡尔勃然大怒:“不可退兵!退兵者死!”

    他个人的呐喊淹没在逃亡人的吼叫声中,不得已就只能命令精干的手下出手督战。

    维辛格瑟岛一方出现一道特殊的盾墙,士兵不是与敌接战,而是堵住自己人的退路,他们的剑毫不留情捅向武装渔民。后退竟然是死?退却的渔民们纷纷被震慑住。

    可怜的武装渔民被夹在中间,箭矢、标枪、石块不停从天而降。

    很多中箭者,他们距离痛苦死亡还早着呢。他们蜷缩着捂着伤口满地打滚,却被自己进军的同族踩踏,箭矢没有立刻毙命,反倒被族人活活踩死。

    终于在付出极大伤亡后,武装渔民终于接近入侵的瑞典人。

    然而,第六旗队的小伙子们又打出重击。

    半磅重的短粗弩箭飞射,强大的势能近距离直接精准打翻被瞄准的人。

    芬兰旗队中持木臂十字弓的战士也加入平射阵列,抛射攻击他们不占优势,当前却能精确打穿敌人的脖子。

    这是远程部队的最后一次进攻,之后号角声、鼓声大作,罗斯军的步兵们都很清楚,终于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正面搏杀的环节。

    即便给予兄弟们浴血奋战的机会明显不多了。

    什么叫做训练有素啊?!眼前便是。

    射手纷纷撤入步兵阵列内,手推车载扭力弹弓被直接被拉走。

    一道极为宽大的盾墙取代射手们,迎战已成强弩之末的维辛格瑟岛民的最后冲击。

    很正的维京式战斗爆发了!只是当接战的一瞬间,属于岛民的痛苦灾难也发生了。

    罗斯军队中军尽是瑞典同盟军,其中人数最多的是逊王比约恩的梅拉伦军,其次是朗斯托尔的耶尔马伦军和蓝狐的昂克拉斯军。其余的小贵族的军队皆是凑数,和在一起倒也形成庞大人数。

    这些同盟战士之于留里克直辖部队当然是弱旅,对于气势被大大削弱又精疲力竭的维辛格瑟岛渔民武装,就是实打实的强军。

    至少瑞典贵族派出了最精锐的战士,尤其是将披锁子甲持重盾的战士放在最前面。

    中军的瑞典同盟军展开乱杀,铁剑戳刺敌人,后面的兄弟配合长矛戳刺,或是超长战斧从上而下地夯打。这样的战斗并不需要什么剑技矛术,只要所有人朝着正前方高频率乱刺乱夯即可,就好似一台收割机缓速地割过麦田。

    同时,留里克的射手部队扔在输出。

    退到后方的芬兰长弓兵立刻换装重箭,他们奉旨大角度对空抛射,以此支援中军搏杀的兄弟们。

    罗斯军的两翼自然也没有闲着。

    罗斯的公民兵清一色重步兵,他们奉命开始走两翼合围,左右各五百名重装步兵开始猛攻渔民武装的两翼。

    他们看到了,这些渔民武装里出现大量的女战士!这在以往的作战极为反常,不过也不稀奇。当年罗斯人缺兵的时候,可是带上数百名少女参战的,虽然她们都是持弓助战来着。

    渔民中的女战士投入战场厮杀,她们定然有着充分觉悟,对于这些女战士,罗斯军队求仁得仁绝不留情。

    一个包围之势正在形成,渔民武装的进攻势头已经完全崩解,或者说最是敢打敢拼的人悉数被杀,剩下的人不再是前赴后继,而是大规模退却!

    狂熊卡尔已经意识到自己无力回天,他就是杀死更多的退兵也无力组织崩溃。他注意到了对手的狠辣意图,像是撒网捕捞鲱鱼一般,竟然凶狠到歼灭这个渔民武装。

    继续下去,自己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不如……

    卡尔对着自己的亲信战士们振臂一呼:“兄弟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跟着我杀入他们的侧翼,我们趁机冲进去杀死他们的首领!”

    说罢,卡尔展开行动,他的部下见状加入这决死奇袭。

    所以在没有人阻挡渔民武装的逃亡,虽然不知未来如何,渔民们现在纷纷将活命寄希望于那堡垒木墙的庇护。

    罗斯军队的右翼出现大量武装者,他们都披甲,样貌极为显现。

    在这里奋战的正是第三旗队,他们都由早期移民罗斯的梅拉伦人构成,旗队长赫立格尔见状大吃一惊,想不到敌人竟然留有预备队!

    赫立格尔立即调整军阵,终究还是和狂熊卡尔决死冲锋的军队狠狠撞在一起。

    这是盾牌与盾牌冲撞,多亏了战场整体的局促性,赫立格尔比卡尔的兵少,愣是强行顶住了卡尔的南下,也为此付出了损失。

    剑在乱刺,第三旗队有战士被割伤了胳膊,甚至捅破脖子鲜血喷涌。

    “顶住!都顶住!刺杀他们!”赫立格尔在呐喊,也即刻派出信使狂奔到留里克面前。

    信使面王顾不得礼仪立刻汇报:“大王,我第四旗队遭到猛攻!敌人披甲之众孔有一千人。”

    战场突发巨变,留里克虽然看出来了,一听“敌人有一千人”的汇报不由得大吃一惊。

    “该死!他们果然有预备队!好在我有防范。”

    是时候投入罗斯的预备队了。

    留里克旋即招来格伦德和赫立格尔:“带着狂战士!带着第四旗队!帮助第三旗队把敌人顶回去!格伦德!尤其带着狂战士,披重甲给我破阵乱杀!”

    两位将领听令狂喜,他们旋即招来自己的重装步兵们,留里克势在必得地目送他们投入绝杀……

第894章 熊首铁人破阵杀

    真正的狂战士当是怎样的?脱掉上衣露出一身夸张的纹身?饮下诡异的蘑菇汤变得狂暴?

    格伦德带着他的人作为战术预备队投入作战,他们中绝大部分人身披铁片加固的锁子甲,更有甚者其铁片已经是铁板的厚度。

    他们清一色头戴加固铁皮盔,脖子处还有一圈锁甲保护。

    最为醒目的当属这些人的头盔,它有着更高级的装饰物——熊颅骨。

    棕熊或是百姓的上颌獠牙成了帽檐,熊颅骨成了特制骨盔。

    每一名战士如此装扮即意味着一头狂熊被杀死,这样的战士多达三百之巨!而这正是留里克培训的精锐常备兵,他们中老佣兵作为骨干,从公民兵、城市良家子中挑选出的翘楚作为新生力量。老兵赐予军队战魂也约束年轻兵不冒失,年轻兵恰是年轻气盛好勇斗狠,他们渴望立下大大功业。

    平日里养尊处优终是为了恐怖鏖战,战士们将一改平常的作战风格,而是奋勇冲入敌阵!

    他们多数根本不持盾牌,仗着重甲优势也断然不需要任何的盾。他们一手持剑一手持战斧,嗷嗷叫地冲向敌人。

    就在他们的身后,整个第四旗队的战士冲向奋力阻击敌人的第三旗队,这些来自纳尔维克港的战士以战斗证明忠诚。

    “都稳住!排好队走!让那些铁人先冲,我们和第三旗队的家伙们会和!”

    “不要脱离队列!前排盾跌好,后排顶住前面的兄弟。”

    旗队长海拉菲德扯着嗓子指挥,他身边的掌旗官如同劲松般将旗帜举得笔直,整个旗队都必须跟着这面旗帜共进退。

    仿佛历史退回到五百年前,一支罗马军团的大队在前进。

    事实正是罗斯军队的旗队编制,与罗马军团大队如出一辙。整个大队五百人,排成步兵阵列与大队旗共进退。

    罗斯这边是类似的,并根据自身的情况做出一些调整。

    就譬如针对乱冲的蛮子,可以使用同等野蛮的打法。

    第三旗队正在苦苦支撑,平日里的军事训练在这一刻展示出了很好的防守优势。

    战场另一边,即便发动决死反攻的“狂熊”卡尔带着他的披甲兄弟们,仗着自己局部兵力多一些的优势,也是无法阻止那些渔民武装总崩溃的。

    卡尔确信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战,既然如此就当死在战场上。

    “奥丁!我已我的血向您致敬!”他举斧高呼以此振奋气势。

    奈何强劲的冲击硬生生被罗斯军第三旗队顶住,或者说他的人若是再多一些,真的可以拼掉一些部下后在罗斯军阵中撕开一个口子,从而造成一个“溃疡”。

    但是,溃疡能造成死亡吗?

    驰援第三旗队的何止是常备军的那群“铁人”和第四旗队。

    罗斯军无论罗斯人、瑞典诸同盟军和芬兰人都看到了,那些衣衫褴褛的渔民被兄弟们杀得丢盔弃甲。敌人赤足狂奔,根本无视倒地同伴的哀嚎求助。无论是男女战士皆在逃命,以至于罗斯一方的盾墙变得愈发没有意义。毕竟列好了盾墙如何追击呢?

    这种时候若是派出一支骑兵部队,定能冲上去乱割韭菜。

    骑兵不在这小小的维辛格瑟岛,但留里克和其他贵族们丝毫不慌。

    因为正南方的堡垒出现了异样,只要仔细凝视那不算高的木墙,就能看到一些异样的蓝色。蓝色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需任何的揣测。

    战局成了这个样子便导致“狂熊”卡尔的尴尬处境,他被渔民们抛弃了!或者说渔民从未忠诚于他,渔民不想打仗,现在见得大败亏输只能抱头鼠窜。

    渔民在松软湿润的岛上草地下意识难逃,现在能继续让罗斯军队剑斧饮血的就只有卡尔的这些武装者。

    追击那些渔民,背后砍死这些懦夫毫不荣耀。不如转道杀死那些敌人的披甲者光荣不能让罗斯的常备军独享。

    逊位之王比约恩是迫于罗斯人的强悍实力主动让位的,他承认自己本就是弱者,至少在这战场上,要为自己赢得一些荣光。

    战斗已经成了顺风仗,比约恩断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留里克没有给予他新的命令,这位已经四十多岁的老家伙赶紧命令自己的部下:“梅拉伦的孩子们,跟着我向敌人冲击!杀死他们的勇士!夺了他们的锁子甲和剑!”

    数百名瑞典梅拉伦同盟军向受袭的左方移动,刺激立刻造成中军大混乱。

    所有人都嗅到了刷战绩的机会,大大小小的同盟军紧随梅拉伦人的步伐,加入到围攻中。

    但是,想要摘桃子的战士还是晚了一步。

    戴熊头披重甲的战士先行和奋力阻敌的第三旗队接头,苦苦坚持的赫立格尔看到这群铁人犹如见到家人。

    “是格伦德吗?你这个家伙可算来了!快帮我顶住他们!”

    但格伦德无意回答,奔到其面前勒令:“让你的人打开一些缺口,让我的人冲进去。”

    “啊?!你……”

    “蠢货!就像是攻击丹麦人的那个高德弗雷哈根堡垒!我要和他们拼杀!”

    “居然……好的。我知道了……兄弟。保重!”

    赫立格尔很清楚前年发生的事情,那场火烧丹麦新王堡垒的战斗被誉为辉煌胜利,就是辉煌的代价有些大。

    他亲令自己的部队主动打开一个口子,邀请格伦德和他的“铁人”们从中冲出去。

    “兄弟们!我们走!”

    格伦德高举着剑与斧,势不可挡从缺口冲出,冲向死亡……

    至少赫立格尔觉得这个家伙是要慷慨赴死了,其人后背背负的圆盾像是龟壳,其上图画着抽象的乌鸦。但凡有此装束的清一色常备军中的老兵,他们历经百战而不死,犹如向死而生。

    站在“狂熊”卡尔的立场,战场变得极端焦灼,他赫然看到敌人军阵出现了口子,下意识觉得那是被自己人硬生生砍出来的缺口。

    他趁机吼叫:“兄弟们!向缺口冲击。”

    维辛格瑟岛最后坚持战斗的战士们面临着多方的压力,他们开始向缺口处挤压,真是万万没想到,一群“铁人”蜂拥而出。

    用斧头砍没用,用剑戳剑刃弯折。

    居然存在这样的战士?他们竟然刀剑不入?

    格伦德冲在最前面,再起身后有多达一百名字面意义的中装步兵,士兵所有的要害处都挂着沉重甲片,一声甲衣折合五十公斤。

    能穿戴如此甲衣投入乱杀,也只有这一百名常备军中选出的精锐,他们高大且健壮如牛,唯有这般体魄才能穿戴这一身与敌搏杀。

    站在“狂熊”卡尔的立场,从瑞典军队军阵里杀出一群高大的铁巨人,他们多是持剑斧的,也有人干脆手握特殊的长柄战斧乱砸乱刺。

    战斧是双刃,木柄以铁皮加固,顶端是矛头,两侧又是热焊上的尖刺。

    重点不在于武器的优势,而是罗斯投入了超越“狂熊”卡尔的精锐预备队。

    对于卡尔的军队,在他们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位“狂熊”,就是自家的老大。

    现在看来有数百名“狂熊”在肆意杀戮自己的兄弟,放眼望去到处是狰狞的熊首獠牙,还有那被铁片、锁甲护住的士兵脑袋。

    这些“铁人”在阳光下反射骇人的光,很多人的铁甲附着新鲜的血迹,同样地上躺下大量尸体。

    仅仅是格伦德就已经扭转战局,剩下就只是狂战士畅快淋漓彰显英雄本色……

    战斗变成了一场围攻,第三、第四旗队和常备军投入到最后厮杀。随着瑞典盟友们的助战,包围圈里的敌人已经插翅难逃。

    留里克目不转睛在不远处观摩战场声势浩大的痛打落水狗。

    他估计那个不久前被自己故意放走的卡尔,现在就在乱军中即将被剁成肉糜。

    就是这场乱战和第二旗队、芬兰旗队没什么关系了……

    耶夫洛走近自己的王:“就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武装者跑到堡垒?我们不追击?”

    “已经没什么好追杀的。我并非想把他们赶尽杀绝。”

    “您仁慈。”

    “不!这是战争,本王有取舍。耶夫洛,眼前就是另一场围攻,那个卡尔有可能死在这里。我只要你想要加入,可是你不能。”

    “是担心弓矢伤到我们的人?”耶夫洛遗憾道。

    “是这样。你现在带人去打扫战场吧!你咱们的伤员、死者带走。至于敌人,无论是装死的还是只是受伤,一并杀死。”

    “遵命!”

    突然,留里克想到一件事:“找到没死的女战士你手下留情,救活了就给你了。”

    “这……好吧。”

    留里克看似故意放跑上千名武装渔民逃跑,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南方不远处的堡垒上出现的一抹蓝色不是别的,正是随风飘扬的罗斯旗帜。

    ……

    抱头鼠窜的渔民武装寄希望于堡垒的保护,也有人向着烧焦的港口移动,哪怕是找到一根木头抱着它也能漂走离开这个被诅咒的湖心岛。

    他们彻底傻了眼,因为迎接他们的并非敞开的大门,而是罗斯军队。

    把持着港口的罗斯舰只向密集人群肆意射击,站在城头的第一旗队战士向逃亡者射箭。

    阿里克兵不血刃就占领了维辛格瑟堡垒,他的军队一度谨慎得想要和突然从房舍窜出来的敌人搏杀,结果进入搜查却发现了不少目光呆滞的孩子。

    还有,这一地的恶臭是怎么回事?地上有不少呕吐物。

    “你们都手下留情,小孩子都抓活的,交给国王有赏。”

    其实第一旗队的战士是想趁机抓一波奴隶的,他们颇为失望,倒是抓一群小孩能找大王领赏也算很好的买卖。

    大家颇为诧异的是孩子们的父母究竟在哪里。

    很快,他们明白了一切。

    陆路战场罗斯军取得大声,岛民武装兵败如山倒。阿里克断不会让这群敌人进入堡垒,占领堡垒的军队就以箭肆意射杀。

    正北是乱杀中的瑞典军队,正西是把持港口的瑞典舰队,正南是占领堡垒的瑞典军队。

    慌不择路的武装渔民已经没工夫分析其实瑞典和罗斯现在是一个概念,他们更无力去思考留在堡垒里自己孩子们的生命安全,想来已经被这群凶神恶煞袭击者全部杀死了。

    渔民武装被杀得丢了武器,他们甬道正东方的岛岸,纷纷轻装跳进凉飕飕的湖水里试图泅渡上岸。

    但是,筋疲力竭的他们有几人能游过数公里的冰凉湖水?

    跳进湖中是自寻死路!偏偏阿里克看得真切,大量敌人已经在跳湖逃亡了。

    “不好,这群人要逃跑!第一、第二、第三百人队,跟我走,其他人驻守。”

    阿里克急令,旋即带人奔向岛屿正东的岸边。

    见状,丧失了武装的岛民们索性不逃了,他们成了一大群待宰的羔羊纷纷投降,任由罗斯军队的处置。

    不过有原则的阿里克丝毫不愿向这群躺平摆烂的家伙挥舞屠刀。

    毕竟十二年以来,远征抓俘虏尤其是抓女俘,是罗斯扩充人口的手段。他赫然看到这里有一大群女人无所谓地躺倒,她们累得气喘吁吁不说,精神上也遭遇巨大刺激。那些摆烂的男性如出一辙,便是往草地一趟,什么都不管了。

    这里放弃抵抗的人少说也有两千人,他们放弃作战后阿里克带兵索性就地看着。

    “你们这群约塔兰人,给我好好躺着就算你们投降!你们只要不再抵抗,我们罗斯人保证你们的安全。敢有站起来者,将被立刻杀死!”

    阿里克如此恐吓,这下彻底吓得武装渔民恭顺躺着。

    恐吓归恐吓,聪明的阿里克又吼了一句:“你们留在堡垒里的孩子一个也没死。想再见到他们,就给我乖乖躺着。”

    ……

    阿里克这边极为干脆地完成“攻坚战”,他觉得自己赢得太过于无聊,错过了北边的鏖战。

    听!呐喊声此起彼伏呢。

    他令传令兵向北方狂奔,告知国王自己已经拿下堡垒。

    与此同时,多达三千人围攻“狂熊”卡尔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固然是困兽犹斗,被十倍于己的瑞典军队围攻,卡尔的人坚持了一阵子就败下阵来。

    地上躺了大量尸体,最后的五十多人围成非常密集的圈子。

    还有继续战斗的意义吗?最后的战士气喘吁吁,他们的战斗意志几近崩溃。

    卡尔自己精疲力竭,眼前是一群浑身滴血的铁人,以及更多的瑞典剑盾手。他一个敌人都没杀死,原因无他,自己的斧头愣是砍得崩忍,那些“铁人”还是生龙活虎。

    “你们已经输了!听说你就是卡尔,投降吧!要么站出来和我单挑。躲在盾墙后面有何意义。”一位“铁人”嚣张喊话道。

    “你!”卡尔觉得莫大侮辱,“你又如何?不也是躲在铁甲后面杀我的人!该死的瑞典人,就是决斗,也是不公平!”

    “我不是瑞典人!”说着,格伦德摘下自己的头盔,亮出自己的真面容。“我是货真价实的丹麦人。”

    “丹麦人?!更该死!想不到你们丹麦人竟和瑞典人合伙攻击我?!我……”

    “所以,你不想决斗咯?”

    “那就决斗吧!我们做个交易,若是我赢了,放我和我的兄弟走。”

    格伦德自然无权做这个交易,他没肯定也没反对,而是催促:“我会卸下重甲,我以剑盾对付你。出来吧!”

    战斗到现在硬生生变成一场决斗好戏,围攻的罗斯军战士也就围成大圈子欣赏一头衰熊的最后一战。

    卡尔披着锁子甲,悲愤地握着双刃斧走出来,格伦德这边说到做到,又是极为张狂地仅着单衣。见状,卡尔也当众卸下自己锁子甲。

    “你可以继续披甲。”格伦德的话语是一种挑衅。

    “那就是对你的不公平。”卡尔回击。

    “我们开始吧!”

    遂在众人的起哄中,两名维京勇士爆发决斗。他们年龄相仿奈何实力悬殊,格伦德无意杀了这个家伙,靠着灵活走位躲过大斧暴击,最后将之生擒。

    卡尔被压住身子,剑刃贴住其脖子:“你可以杀了我。丹麦人……”

    “我是格伦德,侍奉罗斯国王之人。我的王并不想杀你,至少今天不杀。你完了,你的军队也完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也许你开战前就该亲吻我王的靴子,做他的臣属并非坏事。”

    “好吧!好吧……”

    狂熊卡尔已经彻底放弃,他最后的几十名士兵纷纷放下武器……

第895章 罗斯骑兵进攻延雪平

    一开始,从维辛格瑟岛漂来的船舶并不会令延雪平的人们紧张。

    那是属于统治者“狂熊”卡尔的船只,他派人到南方,大抵和索要贡品有关系。

    韦特恩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由于延雪平一直与维辛格瑟岛保持着贸易关心,两个大型定居点始终有着较为密切的人员往来。当传出湖泊最北的开拓村庄受袭的消息,延雪平的人们初次感觉到了危险。

    “大抵就是瑞典人来找茬。”

    他们大多这样想着,自己的生活丝毫不被影响。

    然而,卡尔的使者带来惊人的消息,疑似瑞典人的庞大军队已经登陆维辛格瑟岛,卡尔将与之决战。

    使者傲慢地要求延雪平的所有商人、有实力的农场主、手工业者等本地有头面的人物集合,集结地就在城中的议事庭内。

    一时间众说纷纭,就仿佛战争近在眼前。

    但是,谁会渴望战争呢?除却信仰奥丁的战士们,商人们会为了所谓的光荣献出自己的小命?

    衣着考究的商人、农场主,以及豢养奴工的手艺人,他们聚在昏暗的议事长屋看着卡尔的使者们高谈阔论。

    使者颐指气使,仅仅是探着一张脸就令人厌恶。

    “你们都将自己的私军交出来,全部交给我,由我带领上岛和入侵的瑞典人决战。这是卡尔的命令!你们主人的命令!你们立刻执行。”

    如此强令的口气令人作呕。

    平日里诸多商人、手工业者就被当做肥羊,每年都要被卡尔割上两三次羊毛方肯罢休,当肥羊的感觉不爽,大家一直在忍耐。

    恰恰他们多是商人财主,为人多是圆滑,暂时还不敢掀桌子。

    有商人站起身带有挑衅意味地问询:“难道,卡尔的八百战士也不能抵挡着那些……瑞典人的进攻。”

    使者一时无语。

    商人旋即追问:“我们每一年都缴纳大量的贡品,卡尔得了我们的钱财,难道真的面对战争了居然要我们交出私兵,居然要动员整个延雪平的男人为他战斗?”

    此言直击问题痛点,一人发言十多人接连响应。

    本就气氛紧张显得压抑异常的议事庭立刻热闹得如同菜市场,这可气得使者拔出手斧,对着房舍的立柱就是一顿猛敲。

    “傻瓜们!都别吵了!”使者呵斥之,终是以自己的大嗓门压得众人安静。

    “谁能想到瑞典人兵多呢?他们在北方烧毁了我们三个村庄,有一千人被杀!那些瑞典人无恶不作,如果我们不能杀死他们,死的就是你!就是你!”使者挨个指着,言语说不尽的恐吓:“你!就是你!你若是不抵抗,你会被杀,你的妻女会做他们的奴隶。还有你!不要以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若是不抵抗,你的财产会被他们全部夺走,你自己会被他们吊死……”

    因为卡尔的使者早就和他的老大一样放弃幻想,奈何延雪平的民众被湖泊北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是他们知道这样一件事,便是“狂熊”卡尔因为战争之事关闭了港口,这样延雪平人向北运输物资做生意的线路就断了。

    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那些土地主可以暂时观望,商人、手工业者已然暴怒。只是卡尔的确有着可达八百人的披甲武装者,纵使集结延雪平所有富裕者豢养的私兵,亦或是把奴隶也武装起来,根本拼凑不出八百名像样的军队。

    使者有如挨个诅咒在场的人,这使得许多人愈发觉得一切都是骗局。

    突然有人暴起:“呸!都是谎言!朋友们,卡尔要把咱们的私兵夺走,再把咱们的奴隶也夺走。最终你们还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的财产!依我看什么瑞典人入侵,全部是一个阴谋!我们不能轻信这些使者。”

    有人起头,更有人接力:“已经十年了!自从十年前卡尔带着人来在,咱们安安心心做生意的日子就结束了!我们把上好的财宝给了他,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到此为止了,卡尔休想从我这里再拿走一枚铜币!”

    到底是积怨已久,本该是圆滑处事的商人们集体暴走。他们倒也没对人数劣势的使者动武,而是纷纷暴起将使者全部扣留,解除了武装一股脑扔进羊圈里。

    至于这群使者还要嚷嚷什么,已经无人搭理。

    商人们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若是卡尔兴兵讨伐,大不了大家或是划船去隔壁的维纳恩湖,或是走陆路赶着牛车、亲自拉着手推车去南边的韦克舍村庄联盟。

    商人和手工业者并无太多牵挂,亦有一批见风驶舵的渔民,若是大家离开了,自己划着船跟着撤离,顺手还能帮他们搬运货物赚一些运输费。

    痛苦的莫过于延雪平的农场主,他们的财富几乎铆钉在自家的农田,如果大家都离开了,自己如何离开?倘若卡尔就扣留使者之事讨伐,谁会吃大亏已经不言而喻。

    入夜,议事厅内油灯乱跳,延雪平各色人等吵成一锅粥。有人说使者在胡说,也有人说也许瑞典人真的来了。吵架的焦点最后落在对使者的处置上,脑子火热的人想把事情做绝,所谓一斧砍了使者再拖家带口撤离这个一直被薅羊毛的倒霉地界。脑子冷静的人力劝大家保持淡定。

    然而正当他们吵得火热之际,晚霞再也无法遮盖维辛格瑟岛发生的异样。

    残阳如雪遮盖了焚港之火,固然有浓烟升起,傍晚愈发昏暗的光亮也让烟雾变得模糊。

    毕竟从事发地的岛屿港口到延雪平,两地直线距离足有二十五公里。

    唯有夜色无法掩盖火光,恰是让蔓延整个港口的大火变得极为醒目。

    现在已经没必要争吵了,延雪平无论有头面的人还是最下贱的奴隶,这个滨湖城市定居的两千多人全部站在户外。

    已经没有任何好怀疑的了,真的有敌人在袭击维辛格瑟!

    因为延雪平的居民区依托丘陵而建,环绕整个韦特恩湖的悬崖在湖泊最南端变成了土坡。为防止水浸,大量民居依丘陵而建,民众站在高处可清楚看到维辛格瑟岛发生的诡异火海。

    逃走!很多人想到了这个。

    商人们、手工业者急匆匆赶回自己的宅邸,他们毫无心思继续为有的没的吵来吵去,更无心大礼被扔到羊圈绳捆索绑的使者。

    让这个倒霉的湖畔见鬼去吧!兄弟们要撤了!

    这个时候,使者的一些话语被重新想起,所谓瑞典人走水路而来,那么对于即将逃跑的北雪平人而言,走水路逃遁到隔壁维纳恩湖便是自寻死路。

    大家能去哪里?众人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目标——走陆路拖家带口去南边的韦克舍避难。

    至少韦克舍的“十村联盟”一直很欢迎商人和手工业者。

    直觉使然,商人们都觉得留给自己全家的逃亡时间不多。他们精神紧张,直接带动着整个定居点的意志崩溃。

    他们从没有臣服过“狂熊”卡尔,不过是被迫给那个家伙缴纳贡品罢了,现在大难临头各自飞合情合理。

    夜间的森林漆黑一片,走陆路逃亡的民众还要翻越背后的丘陵区,要在林间开辟过的道路继续南下。他们趁着夜里抓紧时间整顿物资、人员,检查自己的车辆和行囊,清点家庭眷属和奴隶。

    对于私兵、佣兵或是高级奴隶,金主要撤了,兄弟们自然跟着撤。

    最痛苦的莫过于本地的土地主了,他们可以逃离,代价就是舍弃自己的农田。麦子已经长出浓密芽苗,距离收获也只差三个月,现在离开或许可要保命,怕是以后也要贫穷得沦落为他人的奴隶。不过……情况也许还有转机。也许袭击岛屿的瑞典人可以接受自己的投诚也说不定……

    大难临头大部分做出了逃亡的举动,也清一色选定在天亮后走陆路逃亡。然夜间的突然降雨可是给大家的逃亡计划带来阻力,山洪或是泥石流虽然没有发生,道路突然变得泥泞,无疑这给逃亡计划蒙上一层阴影。

    不得不说北雪平民众行动非常快速,就像是站在海湾看到海水异常退去就撒丫子向高地跑,从而早早躲过海啸。

    但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还记得罗斯骑兵吗?他们始终在赶路。

    菲斯克亲率三百骑兵沿着湖泊的东岸一路南下,他们在湖畔悬崖上的林间行进,靠着林木虚掩自己的踪迹。骑兵竭力保持着快速,不过菲斯克所部爱惜马力,他们不敢逼迫马儿一天行军太远,现实因素也犯不着他们过于急切。

    湖泊的东部湖畔非常平直,骑兵走得坚硬通途,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湖心岛维辛格瑟,也在一个夜晚看到了湖泊最南端亮起的篝火。

    那就是延雪平,骑兵进攻的目标。

    但看到最南方火焰之际,菲斯克心中的忧虑荡然无存。

    他连夜召集林中休整的战士们,带着他们走到湖边,令所有人看向南方:“那就是延雪平了!我们要征服那里!我们可以大发横财,每个人都能得到巨大的光荣。”

    “还能抓到一些奴隶吗?比如说,一些年轻的女子?”一名年轻的部下故意粗野地问。

    “当然!那是当然的!国王让我们进攻延雪平,明日一早我们上马快走。我军没时间再磨蹭,争取赶在大王发动进攻前下一步拿下延雪平!”

    菲斯克反复提到“延雪平”,它不过是一个定居点,却被表述成黄金和娇妻之所在,只要夺了他,一个男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大清早,不生火只吃干粮的骑兵们,特意解开麻布口袋大肆饲喂马匹燕麦。

    骑兵开始了快速推进期,他们已经抵达延雪平的边缘,自身并无暴露,菲斯克也并未发动一场奇袭。

    因为佩切涅格公主贝雅希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她是留里克的妻子之一,想要成为优秀的女战士才自觉配合上伟大的罗斯可汗留里克。现在,自己被临时编入这支罗斯骑兵队,她没有任何的陌生感,这就好像家乡的军队,除却人员的部分武器外,马匹和反曲弓都是佩切涅格的,甚至教授骑术和作战的教练清一色是佩切涅格人。

    既然如此,罗斯骑兵当以聪明的草原战术发动进攻。

    只要稍稍观察一下,依傍山丘毗邻湖水的延雪平就有着先天的劣势,骑兵当抢占制高点,居高临下发动破晓奇袭。

    现在马队急行军一个白天,成了大量燕麦的马匹需要休息,且天色黯淡下去了的确不是进攻好时机。“就按你的方法来,我们绕道。”菲斯克采信了贝雅希尔的战术。

    骑兵一头冲进森林区,靠着林中水洼马匹补充饮水。这一路虽有波折,由于这些土坡颇为舒缓,骑兵们硬生生进入到丘陵之顶,并在这里发现了一条狭窄的道路。

    道路虽是狭窄却通向南方,道路也分明是从延雪平方向延伸出来的。

    “哈哈!我们找到了贸易路线吗?只要我们沿着这条小路南下,就能冲到延雪平城里,我们一下自己就赢了!”

    兴奋中的菲斯克碎嘴子了些,他麻利下马,拍拍自己疲倦的坐骑安抚两句,又令部下:“全部下马,进入林间休息,等到明早我们发动奇袭。”

    菲斯克计划想得好,他们站在高处很快就看到了远方的火焰与暗淡的浓烟。夕阳使得浓烟变得模糊,入夜后那些火焰是遮掩不住的。

    马匹又被饲喂了燕麦,并就地啃了有些青草,被卸下大部分载重的马儿们聚在一起睡觉,下马的骑兵看的远方的火焰啧啧称奇。

    他们大抵猜到了缘由:国王发动了袭击。

    “终究我还是晚了一步?倒也不晚。”

    菲斯克自言自语一番,面色凝重地将骑兵们林中集结做最后的训话。

    当时间还是在维辛格瑟岛决战的前夜,留里克根本想不到自己突袭搞出的港口大火引起了很多事情。

    燃烧的港口等同于全地区陷入战争状态的信号,韦特恩湖地区两大定居点终将在同一天迎来各自的决战。

    当然,当罗斯大军进入这座湖泊时,胜利已经属于留里克。

    直到决战前夜,留里克并不清楚自己的爱将菲斯克和新妃贝雅希尔是否摸到了延雪平。从性质而言,行独立征讨延雪平的骑兵队相当于罗斯-佩切涅格联军,而这也是罗斯骑兵自成军后首次脱离大部队发动进攻。

    对于广大战士,骑兵是否可以独立完成军事任务是一个问题,这就需要有充分骑兵作战经验的佩切涅格人带着实战。

    骑兵站在高处虎视眈眈,夜间的大雨给人与马浇了一盆冷水,它丝毫不能剿灭骑兵的斗志。

    因焚港之火的浓烟引起的“人工降雨”,它来得快去得快,次日清晨阳光普照又是一个好天气!

    一开始是浓厚的雾气,雾气快速弱化,骑兵们也作者最后准备。他们给马匹再喂食一些燕麦,自己吃掉一些干粮,稍稍休息一会儿舒展筋骨热身后纷纷骑在马上。

    三百骑分成左右两翼,呈现两行纵队在局促的道路向北前进,目标延雪平!

    菲斯克已经做好冲入城市一通乱杀打懵当地人武装的计划,希望一次冲击打得对方丧失一切抵抗力量跪地投降,再按照国王的要求保护投降者的生命安全并等待国王接受。当然他们有着优先劫掠权,除了贵重的金币银币外,兄弟们都可以搜刮一遍,若是遇到漂亮的女子直接拉到马背上归自己所有,只要许诺会娶她为妻子,此事便可被国王默许。

    劫掠正是佩切涅格人重要的生活方式,罗斯人也是如此,不同在于前者是马匪,后者是海盗。

    没有人觉得这不对,北欧就是这种野蛮生态,如今只有留里克在依靠武力塑造一个庞大而内部和平的国家系统。只是想要加入罗斯,大概率要先被罗斯军队打服。

    对此延雪平的民众一无所知,最早行动的一些人已经拖家带口赶着牛车,或是亲自拖拉满是细软的手推车,向着通向南方韦克舍“十村联盟”的方向前进。

    于是,罗斯骑兵与逃亡的民众狭路相逢。

    双方相见大吃一惊,综合而言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骑兵的延雪平人,本能的觉得这是从森林里钻出的怪物。

    可菲斯克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他麻利地拿出自己的反曲弓,又麻利地箭矢搭在右边。

    “射杀他们!进攻!”

    训练有素的罗斯骑兵迅速来了一波“草原三连速射”,蒙受突如其来的凶狠进攻,本就是震惊中的延雪平人逃亡队伍顿时大乱。

    弓暂且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骑兵的冲击,高举钢剑的骑兵以势不可挡之势居高临下猛冲,如同泥石流般掀起大量泥块,迅速冲入逃亡的队伍。刀剑无情,罗斯骑兵在漫长的行军后等来这光荣一刻,发动了对延雪平的清晨强袭。

第896章 延雪平商人海格·哈拉尔松

    挤在狭窄道路中的牛车、手推车队伍面临突然打击根本动弹不得,男人女人望着冲锋而来的骑兵,在意识到危险之际,骑兵已经压了过来。

    箭矢首先造成一些死伤,撤离延雪平的民众们从没想到南逃的道路竟被敌人堵截。

    一些人下意识地向旁边的林地奔去,跟多的人直接被骑兵冲垮。

    剑肆意劈砍,矛肆意戳刺。

    渐渐是马匹胸膛的冲撞即可撞得人筋骨寸断,倒地后又被马蹄铁踩踏到死。

    道路本就拥挤不堪,延雪平城中的空地还集结着大量亟待离开的民众。他们拖家带口打包了细软,一方面担心袭击维辛格瑟岛的瑞典军队突然划船而来,另一方面也在抱怨前面的人撤离过于磨蹭。

    渐渐的,他们听到了来自南方的轰鸣声,不久就听到异样的嘶鸣已经民众绝望的呐喊。

    就像是压路机碾压一切,宝剑滴血的菲斯克已经带着横扫一条路的骑兵对硬生生冲下了土坡、冲出森林,展现在罗斯骑兵面前的正是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延雪平城。

    这里看起来就是一座大农村,一切景象令菲斯克想起了昔日的罗斯堡。

    城中没有明确的道路,马蹄下尽是发黑的泥浆。房舍几乎都是木质和土坯做造,大大小小的长屋伴随着一些圈舍。不远处就是城市的码头,说是码头却鲜有深入湖泊的栈桥,此地有着大量直接冲滩的大小船只。

    “真是奇怪,你们明明有船可以走水路逃跑,怎么都聚集在户外打算沿着那条路撤离?”

    菲斯克颇为诧异,他倒是明确一个基本事实——延雪平的约塔兰人要逃。

    “兄弟们!”他横剑立马:“他们要逃走!不能让他们逃!杀死这里的所有武装者,迫使他们投降!”

    他的命令最初只能在乱军中传给十几人,随着兄弟们互相传话,很快全军都听到了命令。

    事实是骑兵提前布置了规划,菲斯克的命令不过是再重申一下原则。

    在行动之前,罗斯骑兵不知道延雪平有多少人口,其中又有多少武装人员。他们将一些手持武器(包括)棍棒的人视作战士,将被无情杀死,除非其人放下武器坐在地上。

    延雪平商人们豢养的佣兵装备还不错,基于商人自己的财力,多则三十人保护一家子,少则也有五六个男人保卫自己的金主。

    佣兵们有着非常显著的大盾,他们下意识搭建盾墙,缩成一圈保卫者金主的家眷和手推车上的财产。

    恰是这种自卫行为招来骑兵的重点打击。

    只需两三个十人小队再拿起反曲弓,对着持盾人一顿轻箭速射干扰,当盾墙被硬生生打出破绽,一个小队凶狠冲撞一次,盾墙土崩瓦解,负隅顽抗者得到的将是罗斯骑兵致命的践踏和劈砍。

    商人被砍死,倒地的佣兵被马蹄践踏被短矛戳杀。

    一些商人的女眷被骑兵以绳索套住,再硬生生拽到马背上。

    甚至有骑兵战士动用钢臂十字弓,骑兵宁可慢吞吞地在战场边缘以绞盘给这重型设备上弦,沉重短粗的箭矢就位,一击便打垮了负隅顽抗者的盾。

    射箭、劈砍、践踏,三百骑兵在延雪平肆意杀戮,商人、手工业者豢养的佣兵,亦或是危机中自发拿起武器的人们,他们除非聚在一起结阵自保,而今他们毫无阵型,以绝对的劣势面对骑兵冲杀。

    不过是一阵子的乱杀,整个延雪平的有效抵抗就瓦解了。

    三十个骑兵小队,每一个即是一个战斗单元,他们在小队长的指挥下集群战斗,毫无损失便拿下了整个延雪平。

    死者的血浸染这本就发黑泥泞的湖畔土地,大量完全丧失抵抗意志的居民所在一起瑟瑟发抖。这里有大量抱着孩子的女人,眼神里充满恐惧,也祈求袭击者手下留情。

    地上躺倒的尽是男人,死尸身上尽是骇人的巨大伤口,破损的圆盾、弯折的剑和断了柄的斧头洒落一地,死者金色头发染着血污与黑泥,甚至还有骇人的红白之物。

    经历过战争的骑兵们懂得杀戮的滋味,面对一地死尸他们有的尽是胜利者的喜悦,而延雪平的幸存者们已经呕吐成一片。

    民众被吓得发动或是直接昏阙,最后的一小撮佣兵扔了盾牌,以诺斯语到处嚷嚷自己不打了。

    佣兵背叛了自己的金主,可惜这种妥协丝毫没能得到罗斯骑兵的怜悯。

    因为骑兵们也是担忧的,兄弟们有着人数的劣势,大家年龄都不大,好勇斗狠的同时也缺乏一些自信。菲斯克不觉得自己可以在战斗后轻松控制整个延雪平,他许可部下的杀俘行为,至少将明显的武装者全部杀死。

    如此,正当维辛格瑟岛罗斯军队主力与“狂熊”卡尔以浑身解数纠集的军队展开大决战,罗斯的骑兵偏师已然拿下了整个延雪平。

    直线距离相隔达到二十五公里的战场,罗斯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或者说菲斯克骑兵这边赢得无可挑剔,骑兵们杀光了整个城市的明显武装者,剩下的一批成年男子人数不多,一个二个跪在泥地上苦苦求饶,考虑到抓奴隶的需要他们终于收了手。

    “快走!磨蹭的人将被杀!”年轻的骑兵以诺斯语吼着,并挥动手里的钢剑耀武扬威。

    有些人逃到了森林,想来这种认抛弃了细软进入林地,追击他们不是好主意何况也捞不到油水。

    骑兵没有展开追击,就从城市外围开始梳理,最终控制了港口,并把所有找到的延雪平民众压缩到城市里平日做贸易的空场。

    无助的男男女女聚在这里,映入眼帘的就是众多威猛骑兵。

    骑兵刻意展示自己的旗帜,菲斯克攥着缰绳傲慢地脱离队伍。

    他剑锋直指聚在一起的民众:“你们中可有酋长?任何有地位的人给我站出来!”

    他们因恐惧保持缄默。

    “怎么?都畏惧了?延雪平的人们,我知道你们!都是约塔兰人。你们的主子狂熊卡尔今天必死无疑。我!菲斯克!奉罗斯国王命令征服此地,你们现在被征服了!你们唯有表示顺从才能得到活命,否则……全部杀死!”

    菲斯克最后一言并非威胁,他的耐心非常有限,倘若这里真的没有话事人站出来,就视作本地人坚决抵抗,那么就按照罗斯历年战争的老规矩并参考佩切涅格人的规矩“办事”即可。

    突然,菲斯克灵光一闪:“你们中可有狂熊卡尔的人,将这种人供出来。”

    有吗?自然是有的。

    骑兵战士搜查了一些羊圈,找到了剪过毛的秃秃绵羊,也找到被捆起来的人。骑兵战士顾不得太多,发现活人一并带走,可怜的使者因没有抵抗暂且活命,只是……

    使者被侥幸活命的商人、手工业者乃至大户农夫生拉硬拽推出人群,多人直接嚷嚷:“他们就是卡尔的使者。”

    直到现在,有五名使者仍被捆着双手。

    感觉到自己终要被杀,虽然难以置信,眼前的骑马者的确属于入侵者之一。有一人对天诅咒:“无论你们是罗斯人,还是瑞典人!敢侵入这圣洁的韦特恩湖,神会降下责罚,你们都会死。”

    菲斯克无动于衷,他摘下自己的头盔亮出自己的被故意剃光的脑袋。如今的他不觉得自己的秃头怪异,同盟的巴尔默克人都是故意剃秃头呢。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傻瓜,记住我!我乃秃头菲斯克,罗斯国王麾下大将。你就要死了,死之前让你知道我的名号。”

    “呸!”且看那人愤怒得眼睛都要挤出来。“我诅咒你!你会死无全尸。你们会被我的主人杀死,等到战后你们的尸体会被扔到湖里成为鱼群的食物,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菲斯克收了剑,冷酷地取出反曲弓,对着眼前的家伙就是精准一箭。这箭矢击中其眼睛,直接击穿眼眶骨头击毁大脑。

    一名卡尔的使者被干净利落射杀,公平地说这种暴毙的死法没有痛苦。

    全部的使者都被杀死,菲斯克命令部下落实此次,他实在没时间和一群敌人废话。

    当着众人面处决了卡尔的使者,菲斯克有话要说:“你们都看到了!如果你们仍选择不合作,此五人就是下场。我倒是可以许诺,只要你们有人站出来选择合作,将得到生命保障。你们只要缴纳一些贡品和奴隶,你们就不用死了。”

    面对不合作就是死的局面,终于有落魄的商人不情愿地扭动身子从人群里走出来。

    “我……愿意。”

    “很好。”菲斯克点点头,“你不用去死了。”

    得此承诺,更多的人站出了出来……

    骑兵队完全占领了延雪平城,简单统计一下各色俘虏,这里仍有多达一千三百人被俘。

    就是地上的死尸很多,许多人本不在骑兵必杀的目标中,乱战中刀剑无情,骑兵队错杀了很多,现在菲斯克决意封刀。自己真的一股脑屠灭延雪平,此并非国王本意,剩下仍有一千余人,他寻思着自己足够交差了。

    尸体就先撂在当地,等到最后挖坑填埋。

    骑兵们纷纷下马,众将士喜闻乐见的劫掠行动现在开始。

    臣服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其中所受之屈辱还不如当初战死了之。

    商人、土地主和手工业者的妻女都被集中起来,菲斯克刻意令部下从中挑选满意的,他唯一的要求正是只能选一个。

    一个巨大的荣誉机会摆在面前,骑兵中的斯拉夫庄园主的儿子本是被迫给留里克大王做骑兵的,如今看来此乃国王的恩赐。

    这些斯拉夫土生贵族不是第一次掳到瓦良格女人当奴隶或是妻妾,此乃新的一次,每一次都是令人振奋。

    当年,在反抗瓦良格人尤其是其中的罗斯人入侵时,伊尔门斯拉夫人是全面失败的,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本土贵族加入到瓦良格人的统治集团内,小贵族乐见于掳走瓦良格女人宣泄自己过往的憋屈。所谓在国王面前唯唯诺诺,在自家还能对着瓦良格奴隶颐指气使来着。

    他们将年轻女子捉了个干净,包括菲斯克自己也掳了一个。

    女子的父亲正是一介商人,而且的确是圆滑的商人。

    战斗在上午就全部结束了,到了下午,罗斯骑兵瓜分了年轻女子,也从本地人手里把银币、铜币乃至少量金币搜刮出来。这些贵金属都是要上交给国王的,至于别的细软兄弟们随便拿。

    不过能做骑兵的人都不贫穷,公国里的大量富裕户靠着砸钱给自己儿子捐了一个骑兵名额,如此来源的骑兵大有人在。如此他们不会因为一些小小财富就见钱眼开,除非是金子和奴隶。金子是要给国王的,他们便纷纷捉弄起自己新掳的奴隶。

    这些女子几乎和骑兵战士年龄相仿,至少也都到了传统中必须婚配的年龄。有些女子的丈夫已经在乱军中被杀,骑兵可顾不得太多,立刻与新掳的女子发生关系,罢了更是行使一种残酷的手艺——强制纹身。

    因为军队不可能带着俘虏继续远征,俘虏和缴获物资会带到后方,大抵是送到墓碑岛或是直接运到东方新罗斯堡。

    尖针蘸着碳墨在自己的俘虏上刺上自己的名字、自家的住址,这样如若国王有意,骑兵俘虏的奴隶可以被直接“邮寄”到自家宅邸。

    纹身毕竟不是舒服的事情,尤其是被强迫纹身,一时间整个延雪平鬼哭狼嚎。

    菲斯克这里的情况还好,他身边坐在一个商人,自己还搂着一女子。

    此商人年龄不算大,看其相貌并非肥胖想来其商业规模也不大。

    商人自称海格·哈拉尔松,一个颇为烂俗的名字。如此商人的女儿就叫做阿斯特丽德·海格多特。

    在雄壮高大又故意秃头的菲斯克怀里,年仅十四岁的阿斯特丽德瑟瑟发抖,这可是引得菲斯克强烈的保护欲与占有欲。

    女儿之于商人海格·哈拉尔松根本就是一种商业筹码,他可以把女儿许配给另一个商人,让自己赚到一大笔财富如今女儿竟成了自己保命保障财产的手段。

    菲斯克令这个海格交出一些银币后,对于这个商人的安排已有了主意。

    战斗已经结束,罗斯骑兵成为延雪平的统治者,很快这里将移交给罗斯国王,留里克大王将如何处置就不是菲斯克要考虑的了。

    他搂着阿斯特丽德如同搂着温顺羊羔,由于喜得此女的贞洁,菲斯克非常高兴。就是这“羊羔”并不洁净,需要带回自己安置在诺夫哥罗德的家中好好清洗一番再换上新衣服、首饰珠宝过上新生活。他要的并非奴隶,而是第四位妻子,这番诺言令商人海格大吃一惊又倍感欣慰。

    “真是咄咄怪事,我让你们的首领出来,你们的首领到现在也不出来,就仿佛根本不存在。”

    海格赶紧称是:“首领确实不存在。我们……都是商人、手艺人,遇到事情聚在一起议事。”

    “就真的没有首领?”

    “如果有,就是住在岛上的卡尔。我们……每年要向他缴纳很多贡品,接受他的军队保护。但是,你们来了,来得非常突然。而且我们根本不想打仗,我们扣留了卡尔的使者,想不到你们……”

    菲斯克觉得荒诞无语,他甚至觉得自己办错了事。“即便如此,你们丝毫没理由抵抗我。你们早点投降我就犯不着杀死数百人。”

    “……”缄默的海格肚子里尽是粗鄙之语,大家倒是想投降,谁能想到骑兵如泥石流冲击一般,大家脑子一片空白就被一通乱杀,征服者连跪地投降的机会都不给。

    “也罢。”菲斯克使劲捏捏怀里的“羔羊”,“征服延雪平本就是一个小目标而已,我们还要继续征服。”

    “啊?敢问,你们瑞典人……哦不,是罗斯王国。你们的真正目标……”

    “是整个约塔兰。我们会攻陷哥德堡,还有其他定居点。你如何?”菲斯克猛地想起一些事:“你是约塔兰的商人,你去过很多地方,任何的情报当告诉我,罗斯不会亏待任何立功的人。想想你的家人,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啊?!好!我告诉你……”

    这是半威胁半笼络,商人海格·哈拉尔松果断把自己长期与南方的韦克舍十村联盟做生意的事和盘托出。

    约塔兰只是一个地理概念,这里的人口本不多定居点也颇为分散,倒是一些小区域内形成了一批数千人抱团居住的大社群。他们彼此为政,连广泛区域的部落联盟也没形成,更不必谈国家形态。所以商人海格对南方的韦克舍,仅有毛皮贸易的商业的往来,并无别的情感。

    韦克舍的十村联盟?菲斯克首次听到这个名词,既然陆路可以杀过去,罗斯军队就该尝试一番,甚至请命国王再让骑兵们行动一次。

    一个计划在菲斯克心中酝酿。

    所以,这位商人被临时赋予了身份:“海格!你就是本地的话事人,我会安排你面见我的国王,任何的事你要告知我王。你会因为今天的臣服,为你的家族获得永远的光荣,”

第897章 留里克大王手握双刃北欧森林斧就将那“狂熊”卡尔劈成两截

    一场大战以罗斯军队的完全胜利落幕。

    狭窄的维辛格瑟岛平坦又荒芜的土地上横七竖八躺倒大量战死者,有的死者已经开始变得僵硬,有的重伤员却在蠕动。

    一批罗斯战士拎着武器走在战场上,他们细心检查尸体,无论死活先是踢几脚。所以,若是感觉像是踢了一块石头,便是踢倒一具死尸。反子其人或是重伤或是装死。

    俘虏自然是要抓一些的,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做俘虏。

    士兵给予所有伤者仁慈的补刀,除了一小撮从中揪出来的受伤女战士。

    作为胜利者的留里克刻意漫步于战场上,战死者的血浸润大地,暗红色的泥巴沾染皮靴。他不决恐怖,只是感慨一个卡尔即可调动数千人与自己搏杀。

    他下意识叹言:“难道我的远征必然面对这样规模的战斗吗?难道约塔兰人会坚决阻击我吗?”

    国王像是在感慨敌人的战斗意志?

    便是身边士兵大胆进言:“我王勿虑,任何的敌人都会被我军消灭。”

    留里克瞥了这战士一眼,摇摇头:“你们都是常备军,这次攻击卡尔立了功。听你们说,格伦德俘虏了那个卡尔。走吧!我倒要看看这个坚决不投降的家伙现在有何可说的。”

    毕竟战斗结束已经有一阵子,罗斯军方面首先收拢自己的伤员,检查己方的战死者。

    任何的战斗都会有损失,区别仅限于局部的损失多寡。

    第三旗队遭遇到敌人最有实力的反扑,就算敌人冲出了缺口,罗斯的胜利依旧无法被撼动。第三旗队的战士付出了五十多人伤亡的代价硬生生抗了下来,公平的说若非兄弟们有着靠谱的护甲与搭建好的严密盾墙,人员损失只会更多。

    三十个兄弟战死了,几乎都是死于脖颈位置薄弱处的戳刺,以及钝器的硬夯。

    其他的队伍固然也有损失,那些伤亡就微乎其微了。

    地上躺着的几乎都是敌人尸体,其上插着的标枪像小树苗,插着的密密麻麻箭矢,其箭羽有如亟待收获的麦穗。

    这种伤亡对于整个罗斯军堪称微弱,一战之后留里克以夸张的战损比赢得胜利,也因而俘虏到大量人员。

    士兵都在庆贺胜利,对敌方的劫掠也随即开始。由于早有情报,敌人是贫穷的,所以士兵从不奢望能从死尸上以及被占领的堡垒捞到什么宝贝。缴获一批铁质的武器、工具,满足了士兵对战利品最低层次的需求。

    留里克想要再看看战败的“狂熊”卡尔,他其实希望这家伙死在乱军中,以战士的身份去死。

    想不到这个一度大言不惭的家伙居然被俘了!

    因为卡尔,真觉得自己有可能活命。

    在数百名战士的围观下,格伦德卸下甲胄与落魄的卡尔决斗。决斗并非公平,无论结局是什么卡尔断不可能逃走。

    卡尔输得非常彻底,格伦德一念之间竟觉得这个落魄家伙竟与九年前是自己有些相似。“也许卡尔能被国王利用。”

    投降不失为聪明选择,所以卡尔被剥了熊皮,仅着单衣被捆着双手,其人双膝跪在鲜血浸染的战场,被武装到牙齿的罗斯狂战士严密看管。

    格伦德又披上甲胄,穿戴这种夸张重量的铁甲需要莫大的力气,战斗结束了他本可以不再蹂躏自己的肩膀,现在为了邀功还刻意在甲胄上再涂抹一些敌人的血。

    格伦德一身赤红散发腥气,如此面貌能吓大懵懂女子直接昏阙,作为国王的留里克自然识破了这家伙的表演。

    “已经结束了!为何不清洗你的盔甲。格伦德,把头盔摘了和我说话。”

    “啊!?好吧。”

    格伦德麻利办事,借着毫不拖泥带水地引得国王俯视跪着的战败者。

    留里克摘下头盔,任由自己的金色马尾随风飘扬。他身材高大,俯视这卡尔就像是俯视一只刚钻出你洞的土拨鼠。

    “卡尔,你战败了!看看你干的好事,明知不敌仍要与我作战,我倒是希望你为了自己的道义战死,想不到你的兄弟们几乎死绝,唯有你还在苟活……”

    真是句句珠玑,就是数落战败的卡尔从来没有资格自称“奥丁的战士”。

    卡尔听得浑身难受,但他还是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

    “我……我想活。我可以给你效力,做你的手下。我对你一定有用。”

    “……”留里克实在无语。

    此刻,卸了重甲的格伦德凑过来:“大王,留下此人狗命或对您有用。毕竟这家伙统治这片湖区十年,可以作为您的工具,代表您管理……”

    “啊?”留里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带着苛责直视格伦德:“究竟是谁让你说这些的?”

    “我这是为大王好。”

    “你如实说!哦不,我过一会儿再问你。”

    留里克猜得出这里面有些猫腻,格伦德是投诚的丹麦人,对于其人断然不能绝对相信,即便其人已经表现得非常忠诚了。他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对于“狂熊”卡尔的处置,希望饶其狗命的人,不止格伦德一个。或者说,格伦德被某些贵族利用了。

    当如何处理卡尔,留里克心中早有定数。

    “先把卡尔拉下去关押,记住,必须严密看管好!给他嘴巴捆上绳索,防止咬舌自杀。格伦德,此事交给你办理,卡尔不能死!”

    “遵命。”

    听起来自己免死了?听得刚刚的那段羞辱,卡尔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战死。现在可好,连自尽的手法都没了,如同被狩猎的野猪般捆着,自己被胜利者拖到一边。

    当夜,罗斯大军开赴维辛格瑟堡垒大搞庆功宴!

    岛民虽穷,他们倒是豢养了一批牛羊,这些牲畜被大肆杀死,士兵们刻意拆掉堡垒的木头设施,劈烂成柴以此烤肉。

    贵族们聚在一起啃食着半生不熟的烤肉,庆贺罗斯对整个韦特恩湖征服战争的胜利。

    瞧瞧他们,分明是国王的直属部队出力最多,瑞典同盟军贵族们纷纷享受胜利后的欢愉。

    朗斯托尔高兴得手舞足蹈,他左手右手个攥着一只烤得半熟的羊腿,在篝火前像是在跳祭司才跳的抽象舞蹈。

    人们就像是看小丑般围观这个欢愉的家伙。

    “这下好了,我的心头之患被大服,这下只要再击败那个延雪平,我们耶尔马伦人又可以自由放牧了。”

    朗斯托尔所言直接引起多达五个小部族首领的强烈共鸣。

    此五部族的名号颇为随便,各自的实力也是个笑话,首领拥有着公爵头衔,拼劲所能把一些年轻的男孩也拉上,才凑到约莫五十人的出兵下限接受国王征召。他们全都是当年撤离韦特恩湖北岸的瑞典人村庄,他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硬生生蹭得胜利。

    “大王英明神武,这下我族即可搬回来。”

    “大王年轻有为,做到了咱们历代瑞典同盟大首领都做不到的事……”

    他们不吝溢美之词,赞誉着与大家一同吃烤肉的留里克大王。

    留里克点点头:“你们都回来也好,我们要在这里复兴瑞典定居点。我不能相信剩下的约塔兰人会降服而不思反叛,现在我也不知派出去的骑兵是否拿下了延雪平。你们所谓的韦特恩湖已经被我军平定并不确切。”

    他说话的同时也在观摩梅拉伦的比约恩,两人突然对视又是以比约恩眼神突然撇开而结束。

    “比约恩,看起来你有话要说呐!”

    “是!我……确实有话要说。”

    “但说无妨。”

    “就是关于那个卡尔的处置。很多人觉得当一斧头砍死算了,他带着数千人攻击我们,我军杀了至少两千人,又俘虏了一群被迫来打仗的渔民。卡尔按理说应该去死,但是他若是被杀掉,剩下的约塔兰人是否会在以后闹出乱子?”

    “哦?你有何要说的?”留里克眼神犀利起来,他寻思着恐怕格伦德下午时候那番进言,八成是这个比约恩教的。

    “留下他,可以封他个职位,代你管理这片湖区。”

    “哦?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但这是聪明的做法,您的大军还要继续征讨哥德堡不是?湖区还有很多约塔兰人,要么您把他们都杀掉,要么全部掳走为奴,要么就需要派人来治理。您是仁慈的,所以我的建议就是留下卡尔的命,让他为你做事。”

    荒谬!听起来比约恩就是收了卡尔真金白银的好处。

    这断无可能!除非这样做了有利于梅拉伦部族有利于比约恩。

    此刻,只要再看看朗斯托尔那绷着的脸,留里克又猜到了个七八。

    “那就举手投票吧!你们这些瑞典贵族,有一个算一个,举起右手就是要求卡尔活,保持安静就是让他去死。”

    如此,滑稽的场面出现了。强烈的尴尬伴随着比约恩,大大小小的瑞典贵族就在这里,真的支持卡尔活命的就是他比约恩。

    “一目了然,卡尔还是要去死呐!”留里克耸耸肩,由于已经悟出了一切缘由,此事索性不提了。

    贵族们继续探讨之后的事情,一来大军要整顿一下准备继续战斗,绕道进入维纳恩湖猛攻只闻其名的哥德堡;二来清点战利品,将一批俘虏、伤员走水路运走运抵墓碑岛和梅拉伦湖区;三来军队也要先到湖泊之南一趟,无论如何必须拿下延雪平以结束整个韦特恩湖的战斗。

    留里克决意杀了卡尔,倒是其被俘的手下可以活命。到底是一群健壮的劳动力,一斧头斩首太可惜,不如送到北方的矿山当牛做马挖一辈子矿石。事情倒也不必做绝,许诺他们挖矿十年可恢复自由,得让他们有个希望念想。

    被俘的渔民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把阿里克破城后轻易俘虏的大量孩童算在内,全部战俘也有接近三千人。孩子和女人占有很高的比例,这种人员留在岛上继续让他们打鱼为生才是残忍,他们的船只都被罗斯军摧毁,扔在岛上是逼着他们去死。

    不如把岛民全部被瓜分掉,塞入船上运到后方,自然王国的罗斯公国部分有权挑选走最多的份额,尤其是孩童和女人,留里克有意将只大部分卖给遥远东方的自己的斯拉夫族裔的臣民,以此拉拢稳定当地的男丁精壮,亦是改变当地的人口结构。

    战败的卡尔就是待宰的羊,留里克决意亲手处决他,正所谓求仁得仁,开战前令其投降被拒绝,现在再求投降一切都晚了!

    留里克决意在战后第二天摆个阵仗,握住一柄双刃北欧森林斧,像是伐木一般斩断卡尔的脑袋,再将头颅立在木杆上向战士们展示。

    事情竟出现了转机。

    上午,一艘划桨船突然被结束夜捕的罗斯船只截获,罗斯海军还以为那是敌船来着,若非看清了飘扬的罗斯旗帜真就发生了误会。

    那是下马的罗斯骑兵,他们摇身一变化身划桨手,乘坐缴获的长船从昨日下午就开始动身,他们在湖面上睡了一觉后就继续行动,终是成功快速抵达维辛格瑟岛的罗斯军营。

    对于下马骑兵的到访留里克倍感欣喜。

    他顾不得洗漱也顾不得吃些东西,急忙迎接刚刚登岛的部下。

    这十多名下马骑兵面见大王纷纷单膝跪地行礼,为首一人开始正儿八经的佩切涅格人,其用口音极为怪异的诺斯语简述菲斯克和三百骑兵强袭延雪平毫无损失大获成功这件事。

    “啊!我军毫无损失就赢了?延雪平已经树立起我的旗帜?”留里克大喜。

    “正是。菲斯克希望您可以亲自去看看。”

    “要去!当然要去。这个菲斯克真是一员骁将,真是给我长脸!”

    再详细询问一下,一个喜人的结果呈现在留里克面前。菲斯克并非滥杀之辈,也许当时攻入延雪平的是自己堂兄阿里克,堂兄极可能放任滥杀。亦或是换上耶尔马伦,只怕朗斯托尔因为国王的部族仇恨会将整个延雪平付之一炬。

    那座城居然没有被严重破坏,死了不少武装士兵仍有大量商人幸存。

    甚至还有其他的约塔兰人社群的情报,这是留里克始料未及的。

    “韦克舍十村庄联盟”,有这样一个约塔兰社群吗?下马骑兵援引延雪平临时话事人海格哈拉尔松的描述,据说目标是在湖泊以南有些远的地方。

    征服!必须征服!

    留里克召集一批精锐,尤其是自己的三百人的常备军步兵战士,再拉上第六旗队中年轻英俊的老罗斯俊后生,组成金发蓝眼高达强壮之军队,乘坐大船漂到延雪平给被征服的当地人开个大眼。

    所以,“狂熊”卡尔终焉之地有了!

    卡尔被捆着搬运上船,这是他第一次乘坐罗斯大船,也是最后一次。

    罗斯舰队的风帆巨大而醒目,延雪平的战事全部结束,当地人全部臣服后纷纷伺候起征服者主子,连指挥官菲斯克也不免俗地享受着自己新奴隶的侍奉。

    骑兵见得舰队抵达,看到了旗舰上有别于普通旗帜纹理装饰的“罗斯国王旗”。

    菲斯克大吃一惊,急令号手吹响牛角号集结,他亦在大吼:“大王来了!骑兵列阵迎接!”

    留里克终于见到了多日不见的菲斯克,看到了依旧雄壮的骑兵部队,还有被驱赶到码头的大量人群。

    完全不似被破坏的维辛格瑟岛的居民区,依土丘而建的延雪平城,建筑皆是最传统的维京长屋,它们看不出被破坏的痕迹,很难想象骑兵曾突袭这里昨日杀了数百敌人。

    他做着小船靠岸,其他士兵多是淌水上岸。

    一个像是烫了毛的野猪般被人扛着的大兽,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男人。

    此人被扛上岸后随即就地挣扎……

    留里克知道自己的菲斯克有千言万语,“你来了!任何的话之后再说。这就是延雪平?你把所有的居民集结到我这里。”

    “大王,这是何意?”

    留里克再踢踢蠕动中的卡尔:“这个男人就是所谓的狂熊卡尔。”

    “啊?像是一条蛆虫。”

    “是的,尽情鄙夷吧。我想延雪平的民众肯定认得他,我要当众处决此人,你快去把人集合过来。记得你还找到了本地的话事人?一并喊来。”

    “遵命。”

    如此,海格哈拉尔松想不到平日趾高气昂的“狂熊”卡尔成了这般田地,而征服者罗斯国王留里克,看起来也不是凶神恶煞之辈,那是一个很英俊高大的男人,其人的军队也比卡尔的那些私兵有着完全不同的气势。

    海格是个商人,他寻思着一个真正的王者总不会蠢到杀死一个商人,而是积极拉拢商人合作之。

    “你就是这里的首领?”留里克指着其貌不扬的海格。

    “正是我。是……菲斯克大人要求我做话事人的。我如实禀报,以往我们的话事人,其实就是……”海格直指蠕动的卡尔:“就是这个家伙,我们只是一群年年被他割毛的羊。您杀了他,您是征服者,我们愿意向您缴纳贡品。”

    真就是谁是王者向谁纳贡呗?事情反倒简单了。

    于是,卡尔被绳子捆着嘴巴,眼睛也被蒙了麻布,被剥了上衣后捆在一棵树上。

    延雪平的商人、手工业者、农夫、渔民,都愿意缴纳一些贡品向征服者留里克臣服。大部分贡品已经由菲斯克代收了,两箱子真金白银摆在面前,留里克很高兴。

    所以,需要让本地人看看新的征服者是怎样的为人。

    真正的维京人都是崇拜健壮男人的,留里克这番也脱掉上衣,让阳光照着自己白皙且肌肉纹理颇为明显的双臂上。

    “狂熊”卡尔?算了吧。罗斯的狂战士清一色头顶骇人的熊头颅,惊得奉命看行刑的延雪平人瑟瑟发抖。

    他们也见得高贵的罗斯国王举着森林斧,突然听到呐喊:“你们都看好了!”

    大斧头直接正面砍倒卡尔的脖颈处,当即脑袋分家。

    围观的延雪平人大呼过瘾,甭管新主子罗斯王国或曰瑞典人势力怎么样,反正卡尔这个家伙是个年年拿三次贡品什么好事都不敢的恶人,卡尔被杀大家自然要高兴。

    留里克随即扔了斧头,也不擦拭脸上被飞溅的血迹,面相延雪平的这些有头面的产业主手艺人,以及见多识广的商人:“本王留里克!就是你们的主人!以后你们向我一年纳贡一次即可!你们中的海格·哈拉尔松,你就作为延雪平的话事人。你们都将是本王的臣民,只要臣服,你们的生命都可得到保障。现在!跪下,向我臣服!”

    命令来得突然,卡尔已经被斩首,商人海格干脆跪趴在地上,大呼自己会年年纳贡,又大呼罗斯国王的伟大无与伦比。见状,在场的延雪平民众纷纷跪趴,就像是一大群绵羊拥在牧羊人的身边。

    这就是留里克的选择!

    耶尔马伦和其他五个部族觉得韦特恩湖的约塔兰人元气大伤,他们就可以在这里大肆开拓生存空间了。

    所以梅拉伦的比约恩担心南边部族的实力快速壮大,就挤占梅拉伦人的权势,所以想办法保下狂熊卡尔的命,以向耶尔马伦人制衡。

    卡尔必须死,毕竟这家伙很大程度是本地约塔兰人北侵的支持者,他的死就是给耶尔马伦人一个交代,毕竟这就是罗斯大军出征的一个理由。

    但狭长的韦特恩湖不该被耶尔马伦人霸占,他们自然可以重新在这片湖区的北部恢复定居点,他们当与那边的延雪平的约塔兰人共享此湖,就由南北双方互相制衡,这算是照顾到多方感受的做法。

第898章 所以问题不在于骑兵多快拿下韦克舍而在于主力多快拿下哥德堡

    延雪平之所以叫做这个名字,正是该定居点毗邻一条小河,“雪平”意为“交易”,城市因此得名。

    它本是天然渔村,不过湖泊的这片区域水文资源没有维辛格瑟岛优渥,依傍土丘建设的城镇还要提防山体滑波。

    一批商人、手艺人进入这里,城镇渐渐繁荣起来,但城市的发展上限一度被年年索贡的“狂熊”卡尔扼制,现在城市遭遇兵灾。

    数百人被杀,还有一批女子孩子将被带走。

    城镇本就是民众自发聚集而成,它绝非始于一个血缘氏族,就算罗斯军队杀戮带走很多人,只要贸易线路需要这个节点,延雪平还是要继续发展。

    留里克当众斩杀“狂熊”卡尔,宣布万恶之源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便是整个韦特恩湖历史上第一次、也将永远并入罗斯统治。

    尸体被收殓,当地人挖掘大坑将之填埋,做成土丘立为大冢。

    那些臣服的人们尽是献出自己的财物和女儿以求活命,聪明人不觉自己太亏,若是自家的商业可被征服者许诺进入庞大的罗斯王国,现在自家的作为就是投名状。

    这些有头面的人物看到了国王最为,他们被“邀请”至城里的议事庭,留里克欲在这里好好声明一些政策。

    众人看清了国王留里克的脸,年轻英俊眼神洋溢着霸气。商人、手艺人、地主们瑟瑟发抖,他们心中祈祷这位大王千万不要再索要财宝什么的。

    “你们这些臣服我的人都是聪明的!既然如此本王就不赘言。”

    说罢,留里克拍拍手,商人海格走进长屋。

    他们都认识海格,也知此人财富能力。在之前的时期,海格的资产在延雪平不高不低,倒是这家伙有个长相不错的女儿,为了钓到金龟婿就一直藏着捂着。现在大家知道了,这家伙为了活命,就把女儿送给了征服者的大将——骑马的“秃头”菲斯克。

    一开始,他们震惊于罗斯征服者骑着“森林巨兽”杀戮无度,才两三天的功夫他们看清了马匹,意识到这大畜与牛羊并没太大区别,都是吃草的畜生,只不过可以骑着狂奔。

    “都是他用女儿做礼物,换来征服者的信任。”商人们多是这样态度,他们开始担心这个家伙会取代卡尔的统治,去做征服者的忠犬为虎作伥。

    留里克昂着胸膛郑重宣布:“我知道你们的情况!整个延雪平没有首领,所以本王任命这个海格哈拉尔松为你们的首领。”

    这是大家猜到的,现在闻之仍觉讶异。

    看得他们惊讶表情,留里克也知他们担忧什么:“不用过于担心。你们可以继续过去的生活,你们以后仍可在这个房舍议事,唯有这个海格有权向我汇报事情,以后我索要每年的贡品,也皆由这个海格负责筹措。放心,我是仁慈的王。我也知道了之前卡尔如何向你们索贡,现在我只要原先的三分之一……”

    留里克基于他们颇为优厚的待遇,且对于这些人,他们是瘦弱的真是甭想挂出很多油水,但延雪平这个城市正好卡在约塔兰地区陆路贸易和水路贸易的交汇处,城市的商业价值高于一切。

    针对本地商人收取银币和实物税不必太多,本地区的商业门户是绝对开放的,罗斯要搜刮财富只需把东方的商品运过来,靠着商业垄断此地市场,罗斯不但夺取大利益还能落得美名。

    商人海格被任命为总督,在场的商人、手艺人和土地主有权参与到本城议会,若是离开城镇也就丧失议会能力。传统的维京诺迪克文化还要继续下去,某种意义上留里克对于此鞭长莫及之地施行起羁縻政策。

    庞大的罗斯军队有一万人!留里克便是这样宣传的。如此大军单是剿灭卡尔,如何这般兴师动众。

    在场的人们已经获悉罗斯军队是集结了北方分一切势力意欲一举夺下约塔兰,杀戮并非本意,征服才是目的。

    就在会场上,留里克确立起两个进攻目标:“我获悉你们约塔兰人最大的定居点在西边的哥德堡,你们中有熟识水道的人,正好作为我的带路者,帮助我军顺利抵达哥德堡将得到我的重大赏赐。我还获悉南方的名为韦克舍十村联盟的定居点,你们中也有熟识陆路交通的人,我也要打过去征服当地,顺利带路的人也将得到奖赏。”

    都是约塔兰人,他们现在居住的地域很久以前也是瑞典人的定居地。留里克便对此大作文章,声称“我们本是同族”,如此笼络这些商人邀请他们做带路急先锋。

    他们对哥德堡对韦克舍没什么重大情感,当地有自己的统治者,去那边做生意还需要缴纳贡品。

    听听新征服者留里克大王怎么说的?以后延雪平的约塔兰人商人,划着船进入波罗的海后漂到梅拉伦湖,在斯德哥尔摩的自贸区摆摊做生意完全免税。

    自贸区就是这个意思,明面的税收不存在,只需缴纳低廉的“清理垃圾费”“治安费”就没事了。

    如果这就是臣服可得的好处,商人们麻利的忘记了杀戮。

    他们踊跃支持为国王效力,嗷嗷叫地自称自己是最忠诚的仆人。留里克估计他们不仅是臣服自己,他们早就臣服与金钱利益,他们要的是自己家族的财富发展,对罗斯王国这一想象共同体的臣服并不可信。

    臣服于金钱?不敢背叛金钱?事情反倒好办了。因为留里克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财富。

    海格虽是总督,以后还不是大伙儿凑在一起商量着办事,最后由海格做话事人报告给罗斯国王。有了罗斯的支持,商人们、土地主们甚至不必再豢养大批私军家丁,各家族只需养一小撮武装奴隶就够了,他们相信自己缴纳了供品定能换来罗斯的军事保护。

    毕竟,他们决议踊跃来做带路人,帮助罗斯统治整个约塔兰地区,这样所有势力臣服更强大都存在,那些军阀僭主被斩首,商人们只需向最伟大的王纳贡,彼此遍不必互相猜忌,不必担心有强人越过罗斯国王而索贡。

    延雪平的人们被打得心服口服,留里克喜得一批自带食物的带路人,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总督海格有个新任务,他必须在延雪平组织一些人手,带上木车加入到骑兵部队。

    这不,留里克又特意召见的菲斯克,还有他掳到的新妻子。

    女孩坐在地上唯唯诺诺,留里克摇摇头:“菲斯克,你打仗真就忙着抓女人?”

    却见菲斯克憨憨一笑:“我们抓到很多女子,她是阿斯特丽德·海格多特。”

    “我知道她的身份。”

    “她很快会生下儿子,孩子长大了还是要给大王你效力的。”

    “好吧。”留里克微微一笑:“倒是兄弟们掳到的女子不可随军出征。”

    “是。我令兄弟们在女子身上都纹身了,如若大王有意,可把她们带到后方甚至带到新罗斯堡和诺夫哥罗德,骑兵们的家属会把这些女人带走。”

    “你?!居然做到这一步?已经把奴隶分完了?也罢……”留里克拍拍脑门,这种抓奴隶又刺字标记的手段,也算老罗斯人老传统了。“但是你的这个女人你就一直留着。”

    “啊?带着她出征吗?”菲斯克大喜:“承蒙大王爱戴,这样我可定要让她早点鼓起肚子。”

    “好吧!这个女人是一个把柄,海格会给你带路助你进攻南方的韦克舍,他若是中途叛变,你就可杀了这女子。”

    “啊?!”菲斯克大吃一惊。

    同时,唯唯诺诺的阿斯特丽德听着直接瑟瑟发抖,泪眼婆娑哀求自己不想被杀。

    留里克耸耸肩,冷漠视之:“女人!这就看你父亲是否忠诚了。”

    罢了又看着菲斯克的眼睛:“说!如果海格真的叛变了,你敢不敢动手?”

    再看看自己新得的女人,菲斯克突然觉得自己面临一场试炼。他咬咬牙:“我敢!我只忠诚于国王!”

    “很好。听说南边的韦克舍人口很多,你的骑兵战斗力很强,但若真的和他们带起来,你大概率不占优势。”

    菲斯克面目笃定拍打胸膛:“任何的困难我不怕!我是老罗斯人,不能给兄弟们丢脸。”

    “自信心很重要,你还是要好好准备。我!希望你的南下行动温柔一些。”

    菲斯克听得有些诧异:“大王……何意?”

    留里克走上前,轻轻拍打其肩膀:“现在你我都知道了,约塔兰人不是铁板一块。你尽量和韦克舍人谈判,劝他们向罗斯臣服。非必要的杀戮不要做,我要的是统治不是死尸。你明白了吗?”

    “我……懂了。”

    留里克长叹一口气:“耶尔马伦人的仇敌大肆被杀,对于别的约塔兰人我们不必再肆意杀戮。好好去做,当地发现了漂亮的未婚女子,你可夺过来做你的妻妾。我估计韦克舍人臣服后,南部约塔兰已经没有别的敌对势力,我军有可能已经逼近南部海岸线,会与咱们的丹麦人盟友接触。你知道这个小世界的地图,你应该明白。”

    “明白。”

    “不过,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如若韦克舍人拒绝臣服,那就打!本王会带着大军解决问题,任何骑兵都金贵,你不可贸然行动,若是骑兵无谓损失了我可要治罪。”

    “遵命。”

    “你下去准备吧。”

    于是,延雪平的罗斯王国的总督府开张了,总督海格带上全家给罗斯骑兵带路,他还在城里纠集一批人,组织出三十多个男人构成的“辅助军”。区区三十人没什么用,他们将牛车改成马车,借着罗斯的马力南下。

    单单三百骑兵留里克无法不担心,他从岛上又拉来一些人手,尤其是把前来“刷履历”的下一代老家罗斯堡总督的卡努夫拉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百余名步兵战士。

    毕竟卡努夫在岛上大战时表现不突出,作为亲信,留里克可不希望他成了打酱油任务,不能只有菲斯克立下奇功他卡努夫就干瞪眼。

    杂七杂八的人员凑出五百人的军队,这里有牛车和马车,以及大量的骑马战士。

    根据商人的经验,徒步扛着皮革商品从延雪平走到韦克舍十村联盟,这一路要走上四天,最快也是三天。

    旅人四天的旅途距离纯粹骑兵两天就够了,甚至骑兵强行军两天即可抵达。

    并非机动南下发动进攻,留里克授权菲斯克慢慢地走。

    军队必须穿着华丽去耀武扬威一番,罢了再带上一些物资和当地贵族做生意。

    留里克特意准备了礼物,便是自己享用的玻璃杯和玻璃盘,他更用纸张写了一封传统文字书写的劝降信,指出了臣服的好处与拒绝的代价。

    留里克目前暂住在延雪平,他知道维辛格瑟岛上正发生的事。那些死者尸体被掩埋,阿里克等将领在轻点战利品,尤其是轻点数量众多的俘虏。

    那些年轻女子和年幼孩子大肆被王国的罗斯公**队控制,一批被俘的男性战士被附上枷锁,这也包括卡尔的残兵,他们会被运到北方的矿山。

    同盟部队各有所得,梅拉伦部族毕竟出兵达一千人,还特意多带了一些船装运战利品。首领比约恩喜得男女俘虏近五百人,以及其他一些羊毛、皮革以及少量活牲畜的战利品。尤其是掳到的人口,他们将作为梅拉伦贵族的家奴,那些被拉来当兵的梅拉伦平民兵也不亏,他们找到一些铁器和衣服,足以改善自己的生活。

    那些胸无大志的贵族拿到俘虏只做自己的奴隶,留里克则不然,在维辛格瑟岛抓到的俘虏将成为臣民,为王国源源不断纳税,他们子嗣也要为罗斯打仗。这算是对俘虏很好的优待了。

    如此一来,罗斯大军离开后,整个维辛格岛成了无人区。

    会有一支船队在未来几天载运人口、战利品撤退。

    船队可不单是撤退这么简单!留里克还有一支一千人的斯拉夫人预备队,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大概已经启程并刚刚抵达墓碑岛。

    诺夫哥罗德总督梅德韦特统帅这支军队等候新的调令。已经深入约塔兰的留里克觉得自己过分重视这里的人们征服他们只需现在的兵力即可,可斯拉夫人都总动员了,总不能军事行动对于斯拉夫人成了演习,若是看到各路瓦良格人、芬兰人大肆捞到战利品,王国的斯拉夫人定会不满。

    梅德韦特的斯拉夫人必须继续待命,不如……

    留里克索性决议赌上一把!

    “我何必只要整个约塔兰?越过丹麦海峡,我直接杀入丹麦算了!我现在有这个战略机遇。”

    想到这个他便精神亢奋!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暂住延雪平的留里克有自己的爱妻之一的贝雅希尔陪着。她看似是娇小的佩切涅格公主,令留里克想不到的是,建议骑兵绕道延雪平后方发动破晓奇袭就是她干的,如若她是男人,定是一个不错的骑兵指挥官。

    现在也不错,她是自己的女人,遂在脱离大军骑兵继续南下的行动里,她还要发挥大作用。

    她一边享受着做女人的欢愉,耳边又听着自己丈夫的教育:“菲斯克和卡努夫都有些莽夫。你是佩切涅格汗国公主,是我的女人,你身份比他们高贵一些,你也比他们有智慧,你得好好指挥骑兵。”

    “那么……我算是瓦尔基里?”

    “算!必须算。明年给我生儿子,你会因为战功被所有贵族尊重,咱们的儿子做骑兵军官。哈哈!太好了……”

    贝雅希尔也乐在其中,她觉得肚子里有了大王的种,接下来的战斗有如大王时刻在身边。而且自己被大王信任,连两位罗斯将领都要听取自己的作战建议。一个女贵族因军事指挥能力被大王信任,这多是件美事,至少别的佩切涅格女贵族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骑兵部队与配合行动的步兵构成一直五百人的骡马军团。

    它是一支偏师,但在这个时代,五百人的披甲军队可谓绝对精锐,足够支撑起法兰克一个伯爵的光荣。

    奇妙的是,留里克不知道,当他在北欧大肆扩张之际,在南方欧陆法兰克,法兰克王国的三位王子洛泰尔、路德维希和查理,正为了权力发动全面内战。所谓老国王路易死后,老大洛泰尔要削藩,各地贵族纷纷站队自己支持的王子,老大洛泰尔面对自己两个兄弟的东西加攻正是两线作战。

    法兰克王国正在疯狂内耗,他们的精锐战士正在快速凋零,包括被驱逐的丹麦前国王哈拉尔克拉克也被裹挟进这场内战为路德维希王子打仗。

    一个南下劫掠的机会不仅摆在各路维京人面前,如此好事连西斯拉夫各部落也动手了。

    丹麦的多个部族已经越过石勒苏益格长城打劫,亦或者划船漂到西海岸劫掠。

    这种情况是丹麦王霍里克无法约束的,他算是路德维希王子的封臣,自己的丹麦同胞却在疯狂打劫自己的主子。如今路德维希无暇顾及北方的维京海盗,霍里克索性也躺平摆烂不管了。

    但留里克修改了自己的战争目标,要快速拿下哥德堡和韦克舍,解决约塔兰问题后就和苟在伯恩霍尔姆岛积累实力的落魄的拉格纳合兵,尽可能就在今年解决丹麦问题恢复和平。

    所以问题不在于骑兵队多快拿下韦克舍,仅在于自己多块拿下哥德堡。

    骑兵们带上一大批给养物资开始南下行动,他们衣着华丽旌旗猎猎,骑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们沿着曾经激战的林间道路翻越土丘进入约塔兰的丘陵区,直奔韦克舍十寸联盟而去。

    留里克送了他们一阵子,看得森林淹没他们,转头告知随从:“我们回岛上。运输战俘战利品的船队也撤了,我们明日启程进入维纳恩湖。现在我们走……”

第899章 留里克攻略约塔河畔哥德堡

    维辛格瑟岛上的战役结束已经多日,鏖战一番疲惫不堪的罗斯军战士们得以好好休整一番。

    对于包括这个岛屿在内的整个韦特恩湖未来当如何,按照同盟军中耶尔马伦军队的设想,如今击败了此湖霸主“狂熊”卡尔,对本地人大肆杀戮又掳走上千战俘,这片湖区的当地人再不会对北方进行威胁。

    如此距离此湖最近的瑞典势力之耶尔马伦人当把势力范围南扩至此。

    耶尔马伦人的设想立刻得到一批小部族的支持,反对最大的自然是瑞典地区最强大的梅拉伦部族。

    不过无论他们有怎样的意愿,任何的事仍需要他们共有的君主,罗斯的留里克大王定夺。

    留里克本人坐着船去了湖泊最南端的延雪平,他逗留了多日就仿佛爱上了那里。

    大王不归,留在岛上的军队就继续扎营过日子。

    大军准备了数月之久的麦子和肉干,由于始终沿着河流湖泊航行,特殊的行进方式使得旅途物资耗损很少。甚至于庞大的韦特恩湖里丰富的鱼类资源,遇到罗斯军队的拖网捕捞的手段,立即为停顿下来的军队补充一批欧鲈。

    对于耶尔马伦人等多个部族首领(公爵),他们目标颇为短时——把南边的约塔兰敌人赶走即可。

    就算留里克大王有意拿下整个约塔兰,想要在今年冬季前完成目标,未免太激进了。

    耶尔马伦公爵朗斯托尔,他带着自己的部族民兵打完了战役。他见证了留里克嫡系之罗斯公**队的强劲箭雨,箭杆粘着羽毛,密密麻麻落在地上比丰收麦田的麦穗还要密集,箭羽之下正是横七竖八敌人尸体。

    他没有损失任何一个战士,少数伤者似乎会因发热病最终丧命,结果罗斯人的特殊人员以烈酒蜂蜜处理伤口,以麻线缝合裂口,伤者恢复情况还不错,发热病并没有发生。这就说明诸神喜爱为留里克大王效力的战士,否则无法解释这样的奇迹。

    贵族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些过去被认为必死无疑的损伤,经历救援后,伤兵绝大部分无大碍了。

    终究伤兵难以赶得上接下来的战斗,恰好也有大量的战利品要运回去。

    岛上人心浮动,大量的瑞典同盟军战士是被自己的领主贵族以各种理由拉过来打仗的,现在战争应该结束了,就该带上战利品和俘虏回到老家,毕竟距离麦收已经不远了。

    士兵的躁动直接引得贵族们归乡心切,若非不辞而别是罪过,有些小贵族真就带着人撤离了。

    他们在等待留里克归来,军中对未来的行动已经众说纷纭,大家急需留里克归来给个说法。

    终于,军队盼回了国王。

    曾是“狂熊”卡尔的宅邸现在成了军队的议事庭,留里克就在这里召集所有贵族、军官召开军事会议。

    关于运输战利品、俘虏、伤员的船队已经返航,留在岛上的大军仍有六千之巨。

    多名贵族直白表示自己想要撤退,见状,朗斯托尔有重复起前些天的诉求。

    一时间议事庭里众说纷纭聒噪异常。

    “都闭嘴吧!”留里克眉头紧锁猛地爆呵:“撤退?独占湖泊?你们休想撤退!而且这个湖泊,也不是某个部族可以独享的。”

    一隅镇住所有人,现在的留里克容不得他人辩驳。

    他在众人间游走,游说他们认同自己的新主张。

    “我们必须征服整个约塔兰!你们都知道我在延雪平待了多日,当地人已经想我臣服,并给予我一些重大情报。我对约塔兰的情况已经非常了解,现在仍有两个势力需要征服,只要完成这最后的征服,整个约塔兰地区就是我们。这……难道是很难的问题吗?”

    留里克故意安静下来,看着众人的眼神,突然又问:“朗斯托尔,难道现在的小胜就值得你撤退?你正值年富力强……难道掳走一百个奴隶就让你满足?不想建立更大功勋。”

    如果执意撤退,自己在众贵族眼里就成了懦夫!可朗斯托尔考虑到自身的情况,他的确不想带着自己的部族军队继续远征了。

    恰是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轻蔑地嘲讽道:“有些鱼儿不敢游得太远,离开了自己的水塘就怕被外面的大鱼吃掉。真是太懦弱了!我们梅拉伦人则不然,我虽然不喜欢奥列金和卡尔,可这两个男人带着我们梅拉伦人一度杀到丹麦人的银堡,那可是比现在的位置更靠南的所在,据说只要再航行一段就可以烧到日德兰半岛了。”

    “你……”留里克看向说话的比约恩。

    “你的信使声称你要攻击哥德堡。那就打吧!我们梅拉伦人跟着你一起干。”比约恩强调道。

    “说得好。”留里克狠狠跺了跺脚,“我明确告诉你们,我在延雪平逗留多日,我还增派一些军队过去了。在南方,骑兵和步兵混编为一支军队,他们已经奔向更南方准备征服名为韦克舍的村庄联盟。我已经发动了接下来的行动,下一步我军主力就是攻击哥德堡。你们中愿意跟着我的就来,不愿意的、想要撤走了,这就是对本王的冒犯。倘若如此,你们应该掂量一下自己会遭受怎样责罚。”

    正所谓刑不可知威不可测,留里克如此威胁逼得朗斯托尔直接变脸。

    在耶尔马伦公爵朗斯托尔身边形成了一些小团体,或者说这些贵族因为长期生活在传统瑞典的南部地区,对于控制南方的韦特恩湖一直有着诉求,反而是对梅拉伦湖北岸的地区没什么奢望。

    这些贵族和民众朴素地想着见好就收,作为公爵的朗斯托尔,他实际是被自己的族人推举出来的话事人,并非大独裁者,他不得不听取自己部族战士们的态度,却完全违背了国王的意愿。

    胳膊拧不过大腿,军队中躁动心态被留里克压制住,无论他们是否愿意,远征仍要进行。

    议事庭内再没什么好谈的了,留里克结束了会议,给予全军最后一个完整昼夜的休整。

    但此事也给他提了一个醒——瑞典同盟军统统短视。

    不过再好好想想,他们的短视有自己的道理。

    比约恩的军队不是债务奴隶就是佣兵、家丁,再加上比约恩毕竟是逊位之王,就算实力弱小也还是有着号召力。这些军队处于各种原因被迫跟着比约恩战斗,他们会是罗斯军队很好的助手,只是“好助手”在大军解决约塔兰问题后,他们定然不愿继续扩大战争。

    除此以外的部族军队就是纯粹由部落民众构成,他们已经表露出到此为止的意愿。暂时还可以逼着他们再战斗一段时间,长此以往他们会哗变或是逃跑。

    有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要把握住,这个时间大地在七月中旬。瑞典同盟军有两千人规模,大量人员是要赶在收获季收麦子的,如实拖得太久,他们会误了农时。

    罗斯军人自然没这方面顾虑,罗斯后方有着充足的劳动力,收获麦子的工作不必担忧。

    ……

    行军之日就在今日!大清早,全军开始陆续登船。

    实则在前一天,重装备全部拆卸运回船上,一些不用物资也塞入船舱。

    岛上的军队尽是轻装,甚至连过夜的帐篷都打包装船了。士兵们就围着篝火蜷缩一团苟了一夜,次日清晨当晨雾散去就纷纷上船。

    就在休整的最后一天,留里克绕开那些同盟军队,有且仅有罗斯军的军官们聚在一起,召开秘密军事会议。

    有些事情是没必要对那些同盟者说的,留里克这日所言也只有这些高级人员知晓。

    一位国王的野心可以有多大?听懂留里克意思之人无不听得振聋发聩。

    因为,夺取哥德堡和韦克舍只是阶段性目标,罗斯军队最终会甩掉那些同盟者,大军直接进入丹麦。

    之前几年的布局有必要提前施行!

    一个全新的、亲近罗斯的丹麦王国,要在罗斯的扶持下建立。

    只要此事可以达成,罗斯就当趁着士气正胜直接攻入法兰克王国境内好好劫掠一番。毕竟,这场远征虽不至于帑藏空虚,也是让留里克的国库大出血的,要有人为这次远征买单,也许法兰克人可以支付这比军资。

    人们皆为留里克的野心惊愕,短暂惊讶后大家又纷纷热血沸腾。

    这又是一场赌国运的军事行动,不同在于罗斯军队动员的本**队已有五千之巨,且后勤给养方面颇为殷实。当军事实力达成巨大规模,行动失败的风险也被降得极低。

    于是,一支混合的军队形成了两种态度。

    一方巴不得战争持续扩大,最好真的在今年或是明后几年烧到法兰克王国境内,罗斯军队肆意劫掠大发横财。

    一方又巴不得见好就收,赶紧在新控制的地盘扩展定居点。

    无论他们态度如何,军队已经在臣服罗斯的延雪平当地人组成的向导的带领下,进入正确的水道。庞大的罗斯-瑞典-芬兰舰队在约塔兰的高地湖泊上向西北方向漂去。

    在持续一个白天的航行后,逼仄的水道终结了,前方竟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水域。

    它是湖还是海?

    只要尝尝水的味道便知它是淡水,这片水域不是别处,正是比韦特恩湖大上三倍的维纳恩湖!

    而这个维纳恩湖,对于约塔兰人、对于丹麦人,亦或是对于奥斯陆的挪威人,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它是一座圣湖,传说这里就是瓦尼尔神族的居住地。

    按照附近居民的说话,弗雷、芙蕾雅这类高贵神祇就来自这座维纳恩湖,湖中有个秘密之地名曰瓦纳海姆,就是诸神之家。

    不过这些解释都是溢美的传说,维纳恩湖名字的由来极为干脆——风。

    不同于韦特恩湖的词根是水,维纳恩的词根就是风。

    而根据延雪平人的带路者所言,留里克获悉了这样一件事。

    哥德堡并非一座城市,而是一片区域。

    “burg”的后缀在法兰克王国的确被明确为“围墙庇护之城镇”的意思,但在北方斯堪的纳维亚,它就是原始的“封闭地区”之意。这一点,明明留里克应该最清楚,毕竟罗斯堡老家就是这样命名的。

    他也是思考一番才悟出来,终究是自己大意了。

    所以究竟什么算是哥德堡?

    维纳恩湖是本地区的高地冰蚀湖,它是庞大的淡水区域,环湖皆是冰蚀丘陵,每年的积雪融水为湖泊提供源源不断的水资源,而湖水溢出至大海的通路倒是不多。

    它要么注入东方的韦特恩湖,要么通过一条较宽阔的河流曲折地注入丹麦海峡的某个隐蔽之处。

    这条河流并没有特别的名字,它非常干脆,约塔兰人直接称呼它是约塔河。

    大量的约塔兰人住在这条河两畔,他们垦荒种麦子又饲养牛羊。河流整体是偏南北走向的,如此地理结构竟与遥远非洲的尼罗河相似。湖水向南流淌,若要南下只要随波逐流即可。若是北上更简单,在冰消雪融的春夏扬帆,南风即可推着船只北上。

    这片河畔区域属于约塔兰地区的精华区,大量民众住在这里,他们整体构成起哥德堡的概念。

    当地到底有多少人?

    延雪平的向导从没有统计过,他们也不过是曾多次抵达那边做生意的商人,只能凭着直觉告知留里克,河畔地区的民众至少也是维辛格瑟岛那个巨大渔村的两倍。

    两倍?根据一连串战斗抓获的战俘、找到的死尸,留里克对整个韦特恩湖的约塔兰人总人口有一万三千人规模这一较为精确的数据很是清楚了。

    姑且就认为仅住在约塔河的民众有三万人。

    所以若把事情想得最坏,他们能组织起多少军队?若是发生决战,罗斯王**队是否会面对一万名当地战士呢?

    杀戮?不!如果这三万说着诺斯语信仰奥丁的人们可以归顺罗斯王国,哪怕每年只要令其缴纳少量的贡品,对罗斯也是巨大的收益。而且这些人的存在,也是制衡传统瑞典势力发展的棋子。

    若无必要,不可不分皂白攻击。

    留里克便是这么想的,但他也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出奇可笑。

    一直极为庞大的舰队浩浩荡荡突然从庞大维纳恩湖钻出来,就是告诉当地人自己是带着爱与和平而来?谁信呢?

    军事戒备不能丢,也不能任由部下不打招呼就登陆劫掠。

    据带路者所言,约塔河畔并不存在统一首领,那是大大小小的强势氏族构成的部族联盟,沿着湖畔形成一连串的村落。

    若真如此,征服所谓的哥德堡就变得极为容易。他们内部不统一就难以组成联军,分散的村落便于罗斯军队各个击破。

    军队乱杀成为可能,只是这样做了换来大量尸体如何得人心。

    话也说回来,若非展示一下武力,何以逼着他们臣服?

    军队需要拿一两个村落开刀,那就从最先遇到的村落打开突破口吧!

    于是当舰队持续南下,水流的异样变得清晰可见。战士们觉察到即便不再曲折地逆风航行,舰队也在缓慢南漂。唯一的解释正是前方出现了河道,想必那就是传说中的约塔河,以及依傍河流而形成的庞大哥德堡。

    舰队也无出其右地遇到了湖泊上的渔船,大部分渔船在本能撤离,仍有三艘渔船在“飙车”的风帆驱逐舰追击下被拦截。

    瑟瑟发抖的渔民被俘获,有渔民被直接运抵留里克的旗舰。

    面对着衣着考究的罗斯军队,尤其是留里克这位衣着华丽华丽头戴黄金桂冠的高壮男人,衣衫破烂的渔民坐在甲板上,仰望留里克相当于仰望神。

    “你们……是从湖中钻出来的……神?”

    “神?”留里克吃了一惊,又窃喜:“算是吧。渔民!我将是你们的王!臣服我,将得到赏赐和保护。反对我,我的军队将进行杀戮。”

    罢了,他示意部下,麻溜得便有卫兵塞来一包钱。

    留里克十分大方,将这慢慢一磅银币扔在地上。只见这渔民收了钱包打开一看,尽是上好成色的银币,他看得浑身颤抖。

    “这是赏你的,带着我们进入你的村落,去说服你的头目向我臣服,否则!”留里克猛地拔出自己佩剑,在剑声嗡嗡中威胁:“那就是死!”

    “遵命!遵命……伟大的……酋长。您究竟……”

    “蠢家伙。”留里克遗憾地摇摇头:“我乃罗斯国王留里克!记住本王的名号!留里克!我是一位国王!是你的国王。”

    “是!国王……”

    “那就站起来吧。”

    罢了,留里克再大量这个清瘦的有些上年龄的渔民,再见他紧张坐着的妻子和孩子,又令部下:“给他一套备用的制服,给他的女人孩子一些麦饼。”

    巨量银币、新衣服和美餐,他们不是湖神现世,渔民也不知道罗斯人意味着什么,但渔民是知道瑞典这一概念的。留里克的确是瑞典人的国王,如今之举就是征服整个哥德堡。

    依傍河流的哥德堡从不是国家概念,这里的约塔兰的联盟也不紧密,甚至也互相争斗。各个村落并非抗拒一个更强大的势力作为统治者,除非这个势力是恶棍,比如杀来抓奴隶的丹麦海盗,那自是要激起所有村落的激烈反抗。

    被俘的渔民捧着自己手中的钱袋感觉在做梦,一磅银币对于约塔兰渔民是真正的巨款。随着了解的稍稍深入,渔民竟在船上遇到了来自延雪平的向导,也明白了隔壁韦特恩湖最近发生的大事——维辛格瑟岛因为反抗,数千人全部被杀。

    所以,拒绝臣服换来的只能死死亡。被俘渔民对别的村落无所谓,但自己的村落就在河流出湖口处,倘若自己的乡亲们愚蠢地拿起武器反抗,结果就是死。

    聪明人会本着求生本能做出正确选择,留里克觉得自己承诺的“臣服了就是得到保护的自己人”,如此条件简直是夏日阳光般温暖的恩惠。

    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极为简单。军队有了第一个臣服的村落,有了第一个落脚点,大军登陆休整,之后沿着约塔河水路并进,有较大概率和平征服整个哥德堡。

第900章 “折骨”戈姆·西格弗里克松

    极为庞大的维纳恩湖迎来极为庞大的罗斯海军。

    湖泊大似海,湖中岛屿沙洲密密麻麻。对于罗斯人和瑞典人,他们首次抵达约塔兰的这个地区,对于舰队急需南下闯入约塔河即可进入丹麦海峡这件事,尽是倍感意外。

    一条全新的、曲折的又非常安稳的内陆水道被发现,以后若是走水路进入丹麦海峡,完全不必走风云莫测的东波罗的海了。

    船只出了梅拉伦湖,仅需沿着海岸线漂行很短距离,再拐入旧奥斯塔拉峡湾(北雪平),沿着入珍珠链般的大小湖群,在风平浪静中进入西方的大海。瑞典众贵族对继续战争多有抵触,不过当他们获悉舰队距离丹麦海峡仅有一步之遥无不大吃一惊,又重新燃起了探索欲。

    这支混合的舰队自然是罗斯海军打头阵,那些瑞典同盟军皆被安置在后方。

    留里克这是有意为之,他就怕让这群家伙放在前阵,手痒痒的战士就会主动发起进攻,白白错过不战屈人之兵的新策略。

    难道罗斯公**队所到必然是战斧滴血吗?小船载着传令兵漂到各个僚舰,命令各舰贯彻落实大王新命令。命令就写在硬纸上,阿里克过目扫一眼,麻利地把纸折叠起来。

    “真是奇怪,我弟弟突然仁慈了。他就真的相信那些约塔兰人乖乖臣服?”

    传令兵急答:“国王就是这样安排的。”

    “罢了。”阿里克摆摆手,“你回去通知国王,第一旗队会落实新命令。我们会约束部下保持绝对克制,不会冒然登岸。”

    留里克四处传令,按照他的新安排,舰队抵达约塔河河口就直接定下来摆开阵势,靠着庞大声势吓唬一番对手,再把俘虏分渔民放回去,派出一位使者说服他们。

    所以,谁是使者?

    前方就是约塔河河口,一个明显的渔村已经出现。如若俘虏所言为真,那么从现在开始,舰队已经进入名为哥德堡的区域。

    舰队升起一面旗,众僚舰见之纷纷收帆安定,铁锚纷纷抛下坠入湖底淤泥,也恰是这举动,留里克判断出此湖很深。

    “到底是个庞大的冰蚀湖呢。”

    一条长船载着一位微胖的男人漂到留里克旗舰处,他顺着绳梯攀上甲板。

    “大王,我来了。”

    “蓝狐,你终于到了。”

    “现在,莫非是让我带着昂克拉斯军队先行登陆一探究竟。这真是光荣的事。”

    “不。”留里克摇摇头,随手指着换了一身衣服的俘虏,“这些是被俘的渔民,我要把他们放回去。我还要准备一些礼物,你就作为我的使者,把渔民和礼物都送过去。”

    “委托我为使者?”

    “如何?看起来你面露难色。”

    蓝狐笑了笑,再摇摇头:“没什么,我已经做过太多次使者。我会带上一些随从,大王不必担心我。”

    “是啊。我当然不担心你,就是担忧你会因为对方可能的冒犯突然发怒,带着你的人大肆杀戮。算了,我派遣精锐战士跟着你,一百个战士划船上岸,准备四条长船准备行动。”

    “好吧。我这就去。”

    据俘虏所言,眼前的渔村名字极为干脆,意思所谓“邻维纳恩湖村”,它并非小村,村庄有一千人规模,放在当今的时代足以组成城市。它毗邻大湖,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即便靠着落后技术捞鱼,再辅以种麦养牛羊,足以养活这么多人口。

    “邻湖村”只是第一个大村,它还有多个邻居,人口也都是接近千人的规模。因为约塔河是自由的,住在河流北部区域分村子彼此天然互相照应,他们自成一个集团,也天然的因经济结构问题,对河流南端的靠近丹麦海峡的人们存在一定纠葛。

    纠葛不过是因地理位置天然引起的一些矛盾。

    整体而言,一旦整个流域遇到危险,所有人定是摒弃前嫌一致对外的。

    对于这片地区,远道而来的罗斯军队只知其名,对其政治生态一无所知。

    倘若当地存在一个统一大首领,是战是和,靠着谈判即可快速落实,以过去的经验,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把问题解决了。

    当前看似只能花些时间慢慢击破。

    根据俘虏所言,他所在的“邻湖村”没有酋长,就如一些维京部族一样,他们设立了议事庭,遇到任何的事情全村有头面的人物聚在一起开会。倘若有战争,就推举一位或两位人缘很好又身强力壮之人,统帅部落民构成的战士合力御敌。

    留里克的舰队就停在河流的出入湖泊的口部,庞大的舰队故意铺开宽大阵仗。舰队完全封堵了河道,直接掐断渔民进入维纳恩湖捕鱼的一切企图。

    无疑这种强势围观的举动是一种绝对的实力压迫,庞大舰队的桅杆上尽是飘扬着白底蓝纹旗帜,这给知道一些外界事物的目击者提了醒。

    因为约塔河畔的哥德堡居民,他们是被迫暂时性选择闭塞,如若有机会自然要走出河区,在丹麦海峡肆意游弋大肆捕捞鲱鱼的。

    临近大湖的三个村子的渔民湖岸边做着伙计,他们看到舰队逼近麻利地逃回村子。

    尤其是那些逃亡极快的渔船,毕竟他们见到了自己的同族遭遇袭击生死未卜,想必已经是被袭击者所杀,这便本能逃亡村落招呼所有年轻的男人女人拿起武器防卫起来。

    “大家快去河边看看!有敌人来袭!”

    逃回来的渔民招呼勇敢的族人去一探究竟,更多的人将信将疑暂且观望,但奔走相告的人越来越多,对于“敌袭”的消息传播得也愈发邪乎。

    邻湖村虽没有大酋长,几十名带着武器的勇敢者行动起来,他们爬上高大松树或是站在河畔的住宅房顶向湖泊方向观望,果然看到了一支舰队。

    在这生死之际,一位勇敢的战士挺身而出。

    具有着不错号召力的年富力强的“折骨”戈姆·西德弗里克松,他召集自己的老朋友们率先武装起来,也根据那些怪异大船上飘扬的旗帜,判断出船舶乃至舰队的身份。

    站在湖畔的他面对着众伙计的惊恐、狐疑,他振臂一呼:“兄弟们,他们居然是罗斯人。”

    “罗斯人?真是罗斯人?”有兄弟询问,其他人也更加疑惑了。

    “正是罗斯人。”

    “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湖里。而且……这么多船?他们是要消灭我们?”

    “不知道。”强大的压力压在戈姆肩膀:“我们现在回去尽量组织人。我们和罗斯人素无仇怨,我听说他们以往和丹麦大打出手,也许……”

    突然间,戈姆的头脑灵光一闪,恍惚中他觉得自己悟出了这支旗帜鲜明的罗斯庞大舰队的目的——借道约塔河,强攻丹麦日德兰半岛。

    但是且慢!

    虽然戈姆不知道假道伐虢顺便灭虞的道理,由于长期面临着丹麦实力的压制,河道附近的约塔兰人始终有着警惕心。甭管这群罗斯人想要干什么,他们打算和平地从约塔河通过而进入丹麦海峡,这几乎不可能!

    戈姆去了河畔一探究竟,当他回到村庄之际立刻宣布自己的重大发现。

    一瞬间,人们知晓了来者的身份,固然所有人都很诧异,既然对方是素无仇怨的罗斯人,也许情况还不算坏。

    十几位村庄里的大家族头人聚在一起,又有几位高大壮士拎着战斧凑过来。他们就在露天场所临时聚首快速做出商量,与此同时村庄已经火速动员起来。

    就像是过去防范丹麦海盗来抓奴隶那般,这些人士默认罗斯人也有类似的目的。

    所有头目迅速完成一场举手表决,戈姆·西德弗里克松被推举为战争酋长,指挥整个村子的男女战士御敌。

    “既然你们如此决意,万事都听我的。所有十岁以上的男人都拿起武器到河边聚集,女人们尽量武装起来,保护年幼孩子和老人撤到森林里。把所有放在岸上的船全部退到河畔芦苇丛,若是情况紧急我们好撤离。”

    可以说战争酋长戈姆做了两手准备,正所谓万一自己采取军事对抗赢了一切好说,倘若开战失利就赶紧撤离。

    更多的人还是希望这个绰号“折骨”的家伙带领兄弟们获胜的。

    却说他的这个绰号,实为过去的村庄内部的掰手腕比试,一时间比拼难舍难分,随着他硬生生掰断对手的骨头这才获得胜利。“折骨”之名由此得来,其人也被认为是村里的著名狠人。

    过去防范丹麦海盗偷袭的防备措施再度启动,由于林木的遮掩,漂在湖面河道的罗斯舰队并不知情。

    还是由于留里克调遣使者花费了一些时间,使得邻湖村有了不少时间准备。

    四条长船收了三角帆,桅杆上的罗斯旗帜虽南风飘扬。

    留里克这番派出自己一百名常备军战士,他们穿戴规整制服,白色战袍里面套着一层“鹿皮铆铁片甲”。他们头盔清一色安装熊上颌骨装饰,骇人的獠牙尽显武威。

    单论战斗力,由蓝狐带着此一百人登陆,倘若对方先发难,军队足以扛住几轮强攻。

    战士们顺着绳梯纷纷落座长船,划着大桨载运着被俘的渔民和即将赠予邻湖村的一些礼物,就由被俘渔民做向导,向村庄的小码头漂去。

    周遭的水光林色很优美,蓝狐敏锐地注意到湖畔已经被开辟出农田,那绿油油的不是杂草而是燕麦苗。

    “看起来你们约塔兰人很懂得生活,居然开辟了农田。这样,你们以后就可以向我们纳贡了。”蓝狐向着警惕的渔民向导撩闲。

    渔民配以苦涩的笑容,并不敢与这个微胖的罗斯武士向视。

    “接下来就看你的族人如何选择了。听着,我们登岸后,我要见你们的头人……”

    “啊!可是大人,我们并没有头人。”

    “那就把德高望重的人请出来。你必须做好这件事,一定不可有误会,否则……你知道后果。”

    “是!是……”

    何为后果?后果就是强大罗斯军队靠着远超过村庄男女老幼的兵力优势完成碾压般的胜利。

    邻湖村在多少人?这一点向导渔民心知肚明。

    不过,蓝狐这还漂行没多久,就见到岸边出现了一批武装者。此情此景惊得他勃然大怒!

    船上的罗斯常备军战士皆是年轻气盛身强力壮,比起和平谈判,他们更希望对手突然发难自己好防守反击个痛快。

    一部分划桨,一部分纷纷给自己的木臂、钢臂十字弓上弦。

    蓝狐默视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又责问起向导:“我看到大量的武装者。这是何意?看起来你的族人是要打?”

    “啊!这是误会!是误会。”

    “也许吧。就是你的族人兵力也不多啊,就像是一只小兔子如何满足熊的胃口?我已经让军队保持戒备了,我们的箭可以轻易杀死熊,自然能轻易杀死你的族人。等登陆后规劝你的族人不要冲动,否则我立刻开战。”

    蓝狐这是直白的威胁,四条长船就在邻湖村武装村民警惕注意下轻轻地闯入河畔芦苇丛。龙骨啃在淤泥上,船只微微冲滩半搁浅。

    在蓝狐看来,倘若村民就这点兵力自己是完全不虚的。瞧瞧这些村民,他们固然是带上了大量圆盾堂而皇之构成盾墙,奈何整体的武器装备逊色太多。

    高壮的罗斯常备军堂而皇之下了船,一个个小巨人迅速建立登陆滩头阵地,阵型舒展开摆成弧形阵线。六十人摆成较松散的盾阵,中间的夹缝站着持十字弓的战士,射击方向已经瞄准那些不断逼近又迟迟不敢再向前走一步的当地人。

    却说邻湖村方面,战争酋长戈姆拼了老命也就纠集出四百多个素质参差不齐的战士。

    这里面还有白发老者和乳臭未干干硬鼻涕黏脸的男孩。反观眼前的罗斯的军队,包括戈姆在内,他们还是头一次见,面对将熊头作为骇人装饰物的军队他们首先感觉就是敬畏。

    “我们以前只见过他们的船只在海峡里乱跑,丹麦人都拦不住他们。这……就是他们的战士。”戈姆第一个远方兄弟担忧道。

    又有儿时起的玩伴浑身已经瑟瑟发抖:“大哥。我们……真要和这种人打仗?他们看起来很强。”

    所有人都在关注戈姆的举措,他们嘴巴缄默双脚也像是黏了胶水。如果连“折骨”戈姆都不敢先发制人,村子里还有那个勇士敢前进?

    正是双方保持诡异僵持之际,蓝狐的阵列打开一个口子。

    被俘渔民带着自己的妻儿迫不及待地跑向自己的族人。

    邻湖村不过是千人规模,住在这里的人们时代为邻,在一个庞大的熟人社会里,这个渔民小家庭所有村民都认得。

    被俘的渔民获得了自由,他们跑到自己的族人中,立即遭遇戒备不减的戈姆盘问。

    “是你!弗洛金,是你……把罗斯人给引过来的?”

    “啊!戈姆,你现在……”渔民叫做弗洛金,其人只想做蕞尔渔民名字不值一提,“你成了战争酋长?”

    “回答我。”

    “好吧。他们是罗斯人,就和年年在海峡漂过的罗斯人一样。他们的首领想要命令我们投降,所以没有杀我,甚至。”

    “怎么了?”

    渔民弗洛金洋洋自得地撤下捆在自己麻绳裤腰带上的沉甸甸布袋,将之打开,赫然呈现在戈姆面前。

    阳光直照下,戈姆见得光彩夺目之物也只那是银币,再捏起一枚端详,讶异于这竟是上好的法兰克银币,像是最近才铸造的一样。

    “这么多银币,你从何而来。”

    “是罗斯首领赏的,现在都归我了。”说这话时渔民弗洛金颇为骄傲,又道:“罗斯首领派出了他的一位战争酋长。他们说自己其实不想打仗,而成还给了咱们村子一些礼物。”

    “竟然还有礼物?你等等……”戈姆扶着脑袋思考一下,他百思不得其解居然还有会这种情况。但既然罗斯人提及了送礼,一瞬间,戈姆内心里强烈的警惕之意平复了一些。

    他旋即问及一个关键问题:“弗洛金,湖上漂的都是罗斯军队?他们有多少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年轻的首领要求整个约塔河向他们臣服。罗斯人有一万军队!他们的首领说了,如果我们拒绝臣服,就直接开战。”

    “啊!?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的首领做了个比喻。臣服他就能得到一笔赏赐,拒绝臣服就开战。还说以后咱们会被他们保护,有罗斯人一口肉就有咱们一口汤。”

    罗斯人真有一万人?单纯“一千”已经是巨大的数字单词,一万就是“十个”一千,如此数量级已经是戈姆难以想象的了。

    反观自己,拼尽老命动员了才四五百人。别的村子他管不住,但罗斯人真的选择开战,邻湖村的五百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罗斯一万人。

    罗斯人的一位战争酋长和他的部下穿着统一又都顶着熊头,看着就极为恐惧。倘若开战,戈姆甚至没有信心打赢眼前的罗斯人,即便是赢了想必也是惨胜吧?结果仍是村庄崩溃。

    臣服当然是可以的,只要罗斯人不是索要无度、肆意抓奴隶的恶人。

    戈姆干脆收了武器,卸下盾牌,再把头盔摘掉。他张开双臂,全身驱赶更是毫无甲胄。

    他向着罗斯军和蓝狐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嚷嚷:“我在南边的海峡见过你们的船只!你们是罗斯人!我们约塔兰人有你们无冤无仇,我是村庄的战争酋长戈姆·西格弗里克松。罗斯的战争酋长,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见状,蓝狐也摘下头盔,从军阵中走出。他亦张开双臂自报家门:“既然你们认识我们,一切都好说了。我们是罗斯人和瑞典人的联军,我乃蓝狐古尔德松。我是一名战士,更是一位商人。我们的确该和平地聊聊。”

    就如蓝狐所言,他首先是商人,要完成一桩生意要首先考虑卖家的感觉,如此思想与很多战士截然想法。他看得出对手极为恐惧,觉察到了一批瑟瑟发抖之人。

    罗斯军队把圆盾卸下抵在腿部,拔出的钢剑入鞘。十字弓仍是蓄力状态,射击滑道纷纷捶地。

    是蓝狐这边首先表达出谈判诚意,戈姆再度放松警惕。

    两个男人站在了一起,蓝狐的脸色没有一丝惧色更无怡思丁威慑。他继续张着双臂:“如你所见,我蓝狐·古尔德松并无恶意,我是罗斯国王的使者,你既然是本地的首领,我们就该好好谈谈。”

    “好吧。你们是客人,我听说了你们首领的要求。其实……臣服是可以的。只要你们不要太苛刻。”

    听得,蓝狐大喜过望:“你刚刚自称叫做戈姆?你是聪明的戈姆。何必怀疑我王苛刻呢?我的君主特意为您们准备了一百磅的燕麦,一罐蜂蜜,还有一只水晶杯子。既然你是本村的首领。”

    蓝狐打开自己的口袋展示作为礼物的玻璃杯。

    看着这宝贝戈姆望眼欲穿。

    “想要吗?就送你了。记得,这是我们罗斯国王给你的赏赐。让你的军队解除武装,我也令我的人解除武装。你把全村有头面的任务集合起来,我们好好谈谈臣服之事。”

第901章 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就更应该联合

    邻湖村迎来贵客,人数表面上暂且占优的村庄部落民兵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打赢眼前的罗斯军队。他们不希望灭顶之灾的发生,更是排斥一场无端的纷争。

    罗斯人的使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并不愿意把一切事情诉诸于武力。

    至于向罗斯人臣服,广大的村庄民众紧盯着战争酋长“折骨”戈姆的决意。

    只要臣服即可消弭兵灾?村民选择了相信。

    蓝狐成了座上宾,他首先是商人,便不必像一些战士那样固执于一些事情。他令随行的军队表演完一出“卸下武装”的戏码,便继续围着自己的船只巩固探头阵地。

    军队绝不进村,一是为了避免本地人的警觉而引发不必要的纷争误会,二是也是自我防备。

    蓝狐向百夫长悄悄耳语:“你们就守住登陆滩头,不要和村民搭讪,若有靠近你们的人就吓唬走。不许主动进攻,不过他们若是发起进攻,你们边打边撤回去报信。”

    他如此所言,等于是告诉兄弟们他这个家伙要置身于危险之地。

    “大人,你当如何?你真得信得过他们?”

    “他们总不会是蠢货吧。”蓝狐长舒一口气,“我的确在赌。这样吧,我这番过去和他们正式谈判,你们驻守滩头若是傍晚时分还没见我归来就立刻撤退,去告诉大王我被杀了。其他的事情你们不必管。”

    “可这还是很冒险。”

    “冒险?算什么。我当年在海泽比差点被杀,不经历那些危险,我如今还是个无聊的胖子。”

    蓝狐不再磨蹭,叫上两个胆大的战士作为随从,这便从船上卸下小手推车,把车轮按在车辕上,杵上铁销子算是拼装完成,再把有待赠予的礼物扔到上面,便接受邻湖村民众的“邀请”直奔他们的议事庭。

    关于罗斯的战争酋长兼使者与他的部下一番而与,不远处观望的本地头目戈姆看得清清楚楚。

    戈姆猜得出这些罗斯人可能在担忧什么,就算刚刚两人都表现出和善态度,终究彼此不能互相轻信。

    早在对峙之际,戈姆觉察到那些罗斯“熊头战士”统一白底蓝纹布袍下掩藏着甲片,这群人清一色着甲又是训练有素,倘若突然发起进攻村庄可是受不了。他们似乎不愿进村?戈姆仍不敢掉以轻心,他令村中壮年男丁纷纷藏匿在住宅里,时刻把握着武器,其余人等回到村庄就赶紧撤到林子里,谨防罗斯人突然发难。

    手推车吱吱扭扭运输礼物而来,至于那个首先接受了赏赐的渔民一家,其手中的一磅银币愣是被全村民众拿走了。

    不过渔民弗洛金一家也不太亏,一磅银币就是一百枚,十枚归自己,九十枚归村子的公有财产。

    邻湖村仍是一个民众抱团取暖的大公社,弗洛金一家没有资格独享一笔意外巨款,剩下的钱财将在未来投入到改善大家生活的事务上去,比如说搞到一些铁农具大家一起用。村子自然而然维持着维京的诺迪克民主,就算现在戈姆做了战争酋长,只要度过这场危机,他被赋予的统治权自动被解除。

    所以,当蓝狐送来一百磅燕麦、一罐蜂蜜,还有一只漂亮的玻璃杯,原则上不可被戈姆独吞。

    这点财物算不得什么,倒是它们的存在蛊惑了大量民众的心。

    邻湖村是森林中开辟的场地,这里没有笔直的路面,被人硬生生踏出的硬地倒是鲜有屎尿杂物。可空气中弥漫着牛羊粪便特有的气息,又夹杂着青草泥土的腥味。

    此地的村庄建筑毫不新奇,土坯混合木料、干草建造起大量长屋,只有少部分房舍建出了烟囱。

    当蓝狐带着仅有的两个随从拉着手推车在村中紧跟着头目戈姆前行,身边始终伴随着一群好奇宝宝。

    孩子们衣衫褴褛脸蛋倒是干净,只见戈姆和其他大人却在竭力驱赶这群好奇的孩子,生怕他们受到危险似的。

    “真是贫穷……”

    蓝狐嘟囔几句,便又从自己的小口袋里随手抓了一些东西,再随手向孩子们抛去。

    此异常举动引得戈姆侧目,接着又见孩子们嘻嘻哈哈纷纷趴下来疯狂捡拾一些亮闪闪之物。且慢!那是什么?!

    戈姆在错愕中停下脚步,转身谨慎询问起蓝狐:“你,在扔什么?总不会是一些……宝石?”

    “宝石?算是吧。一点给孩子们的小礼物。”

    说罢,蓝狐随手展示一些自己特意准备的小把戏——彩色玻璃珠。

    玻璃珠也算宝贝吗?若是缺乏更好的饰品,玻璃珠也可作为宝石来用。

    在罗斯,制作玻璃器的工艺愈发成熟,它被国王与一些大家族把控着制作秘密,王国最大的玻璃作坊的负责人就是国王留里克的大姨子莉莉娅。那些压铸玻璃器的尚且炙热的边角料被扔到小型模具里,在被压成晶莹剔透小玩意任由其自然冷却。

    因杂质的品类与多寡,这些小珠子颜色各异,而绝大部分都是晶莹剔透近似于球状物的存在。只要钻个孔穿上麻线,佩戴脖子上就是不错的饰品,而价格已经极为低廉。

    但在约塔河畔的哥德堡居民这里,他们所有的晶莹饰品就是琥珀。

    蓝狐随手撒玻璃珠的行为令戈姆和他的伙计们大吃一惊,想不到如此漂亮之物可以被罗斯使者肆意挥霍吗?

    因为蓝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丹麦曾经最大的贸易港口海泽比,它本是一座绝对自由以至于连统治者都不存在的商业港口。城市鱼龙混杂商品形形色色,该城的宝石贸易市场规模不大也不小,随着来自罗斯的各色玻璃器具开始销售,价格合理很快打开销路。

    不过在海泽比,加工天然琥珀自古是丹麦人拿手手艺,晶莹剔透的琥珀稀松平常,新来的一些晶莹的“水晶”,实为玻璃球的东西,并不能让他们趋之若鹜,却也是对琥珀饰品的补充。多种颜色品相不同的宝石混在一起,做成饰品有着更多元的美感。

    隔着丹麦海峡的约塔河,情况可要糟糕太多。

    如今海泽比已经付之一炬,罗斯几年的布局化作废墟。所以如今留里克兴师动众,最大的诉求就是为此事报仇,让罗斯可以重新在丹麦地区继续做生意赚大钱。

    所以邻湖村的孩子们捡到晶莹的玻璃珠,会麻利地跑到家中找寻自己的父母。若非见多识广之辈,谁会觉得这些晶莹的小玩意是廉价之物?

    什么是商业思维,这就算是吧。

    “先让他们尝到甜头,让他们觉得你可信,如此才能在以后赚他们的钱。”这番话已经是古尔德家族的家训了。

    戈姆和他的朋友们纷纷盯着蓝狐的口袋,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贪婪。

    “想要?”

    “……”他们保持缄默。

    “也罢。”蓝狐耸耸肩,客气道:“一并作为礼物赠予你们,反正我们以后还要做生意。”

    所以,当蓝狐的“大撒币”行为迅速起了奇效,才一会儿的功夫,一批藏匿在森林里的民众就回来了。谁会白白送给大家宝石?罗斯人是恶人吗?显然不是。

    邻湖村的议事厅算是本村不错的建筑,至少这间大长屋的木门有着浮雕装饰,屋内也被铺设一层粗糙木板。

    遮阳的木板被打开,阳光照得房舍颇为透亮。

    在这里蓝狐是座上宾,如此场景下他商人的本质就发挥出巨大作用。

    他是个能伸能缩之人,哪怕是的认怂得如同老鼠钻地逃跑也不觉得臊得慌,但若换做一位刚毅的战士,那就颇为一根筋了,这对当前的谈判非常不利。

    短时间经历一大堆离奇之事,村庄里有识之士纷纷聚集在议事庭内,一时间房舍非常聒噪,还是戈姆吼了几嗓子,伴随着几位特意换上他们仅有的华丽服装的高贵男人的协助,乱糟糟的场面才静下来。

    目视下去,蓝狐觉得这长屋里得挤下来不下五十人。

    他就站在当场任由所有人围观,他也不废话,直言留里克赋予他的使命——游说劝降。

    “我们罗斯人此行就是要征服所有的约塔兰人!不止是你们,所有的约塔兰人必须臣服于罗斯王国!”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戈姆大吃一惊,他着实想不到罗斯人的胃口这么大。

    毕竟约塔河畔的人是被迫闭塞的,他们不愿和海峡那边的丹麦部族有多少联系,和别的约塔兰人部族势力始终联络畅通的。

    蓝狐突然询问:“你们对那个韦特恩湖知道多少?还有什么……维辛格瑟和延雪平?”

    “我知道他们。”戈姆打破了寂静,“我们和他们做过很多交易。”

    “可惜啊。维辛格瑟当地的首领带着他的人侵扰瑞典的领地,这才引得我们罗斯人联合瑞典人报复。整个维辛格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数千人被杀,这就是对他们的惩罚。”

    一瞬间,寂静的房舍像是火山喷发,在场的人们众说纷纭大呼不可思议。

    蓝狐昂首挺胸怡然自得,戈姆绷着脸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场面混乱了一阵子又自行安静下来,蓝狐有道:“告诉你们,罗斯就是瑞典,瑞典是罗斯的一部分,很快,你们约塔兰人也将成为庞大罗斯的一部分。主动挑起战争的维辛格瑟已经被惩罚,所以我们和延雪平无冤无仇,那些延雪平的居民已经臣服了。我们能顺利进入维纳恩湖,进入你们的这条约塔河,就是归功于延雪平的向导。希望你们明白,我们罗斯军队有一万人,所有战士都如你们刚刚在河滩上看到的那般强大,但是我们的国王留里克不希望和你们开战,如今命令你们臣服是看得起你们。所以!”

    “啊?如何?”戈姆瑟瑟发抖地问。

    “不知你们是否听到过一个说法,叫做打不过就加入。你们所有人聚在一起也无法战胜我们,不如就加入我们。以后我们称兄道弟,遵从于伟大又年轻的的罗斯国王留里克的统治。我看到你们很贫穷,难道你们不渴望发财吗?只要臣服于罗斯,你们的生活能快速得到改善。现在我王对你有着善意,你们都是趋利避害的聪明人,可要把握机会。”

    打不过就加入,加入还能得到好处。

    戈姆对所谓“维辛格瑟的毁灭将信将疑”,倒是蓝狐后面的说法逻辑看似清晰,却有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

    戈姆要确定前面的事情,先问:“所以,维辛格瑟的的统治者叫什么?你……”

    “是怕我扯谎?”蓝狐眯起眼睛笑哈哈,“是狂熊卡尔吧!我们的王曾令卡尔投降,可惜他选择战斗。他战败了,被捆在一棵大树上,被我的国王以大斧砍掉了脑袋。”罢了蓝狐刻意做了个杀头动作,还伸出舌头表演一番。

    “狂熊”卡尔是个狠人,约塔河流域的人们也曾敬重这个男人的。其人当年抗击丹麦海盗有功,就是妄图带着一票兄弟在河流这里做老大,要求民众给他进贡,不给就开战,这才被被轰走。

    其实大家估计罗斯大军杀过来想必也是要复刻当年卡尔的统治权诉求,彼时卡尔兵少,几个村子联手就把他赶走了。只是罗斯军有一万人,但是听得这个数字,邻湖村的士气就给吓没了。

    “臣服罗斯吧。”蓝狐继续道,“这其实是你们的荣幸。”

    戈姆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先不急着回复。

    事到如今他深知村子不臣服,只怕明天的太阳就看不到了。

    他仍要解决心里的疑问:“那么,罗斯国王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有一万名战士。总不会是……到我们这里旅行的吧?希望你……实话实说。”

    “那么我就实话实说。”蓝狐清清嗓子:“你们这里统称为哥德堡,若是你们拒绝臣服并集结战士开战,我们的王会毫不留情展开杀戮。但是!这没必要!”

    听得这番霸气言语几乎窒息的人们,一听“毫无必要”又纷纷舒缓下来。

    “我们是为了进攻丹麦,这是一场复仇,这才是最大目的。我们也发现了从瑞典进入丹麦海峡的内湖水道,一路上遇到的任何部族村落,要么臣服要么拒绝臣服被杀。听着!我们的最大目的是攻击丹麦,约塔兰恰好处在我们的进军道路上,整个约塔兰都要臣服。不止是你们,还有韦克舍的那个什么十村联盟,你们都要臣服。”

    蓝狐着重强调大军的真正目的的征伐丹麦,提及这个,在场的男人们纷纷来了劲头。

    “如果是打丹麦一切好说。”戈姆勉强挤出笑意:“毕竟丹麦人,我们很不喜欢。他们过去到我们这里抓牲畜枪麦子,尤其不能容忍的是抓我们的女人。”

    “女人”一词是重音,戈姆的小把戏蓝狐一眼识出。

    “嘿嘿,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就更应该联合了。但是,你们仍然要臣服我们。说说你的条件吧。”

    “好吧,我们只有两个条件,第一,不要让我们交人做奴隶,第二,不要命令我们缴纳太多的贡品。”

    蓝狐还以为他们会提出什么苛刻条件,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条件,恐怕也只有他们最看重。

    “行。我王也不打算掠夺你们的人为奴隶,本也不觉得贫穷的你们能拿出多少贡品,否则也不会反而赏赐你们礼物。罗斯需要的就是你们的臣服,现在,做出选择吧!我可以承诺,你们的人不会为奴,你们的财物不会被搜刮。”

    “好吧。”

    戈姆点头称是,旋即就地召开特殊的诺迪克会议,五十余人举手表决是否臣服罗斯。

    事到如今罗斯大军的舰队就在眼前,罗斯的使者给出的臣服条件已经太好了,而拒绝换来杀戮的案例非常恐怖,实在容不得大家犹豫。

    邻湖村的有头面的人物皆表示臣服。

    戈姆更是希望亲自见到罗斯国王一面,以邻湖村战争酋长的身份响起郑重行战士礼认同留里克大王的统治。

    不过是费了一些口舌洒了一些钱,蓝狐确信自己仅凭自己就帮助大王完成征服,实在是大功一件。

第902章 册封你为维纳恩斯塔德伯爵

    “折骨”戈姆换上他最好的衣装,又叫上几名身材强壮的伙计,组成邻湖村体面的投降使团。

    他收下了全部礼物,随着蓝狐走向河畔罗斯人的桥头堡。

    那些白袍蓝纹的战士仍驻守在此,下午的阳光温闲适照得人懒洋洋,看似这些罗斯人也是懒洋洋的。

    他们纷纷守着长船待在草地上,剑就杵在草地上泛着寒光,圆盾放在身边或坐或立。

    见得蓝狐归来,这等得无聊的百夫长即刻把兄弟们都叫起来。

    此情此景蓝狐有些愤懑,明明是国家的常备军突然表现得松懈,就算这个村子的民兵实在不怎样,也不该把破绽亮给他们。

    令人欣慰的是村民缺油自知之明,河滩处除了驻守的罗斯士兵,村民跑得干干净净。

    还是准备出使准备正式臣服的戈姆,引得藏起来的民众走出林木送行。

    四条长船返航复命,戈姆坐在船上暂时并不觉得有何特别。

    长船的款式各维京部族大差不差,罗斯人的船只有着特别的三角帆,与本村的船只完全不同。

    南风吹拂,战士们有风力助阵正好快速划桨北上。

    随着长船回归待命有些时间的庞大舰队,光怪陆离之感袭扰戈姆的脑袋。

    他昂着头仰望那高大桅杆,还有高耸的船舷甲板。

    那些罗斯人皆站在高处,船只之大犹如立在湖中的巨石,只是这些“石头”可以自在移动。

    庞大的船队阵列有着大量的这等大船,庞然大物的威压令戈姆恐惧。

    “幸好,我臣服了你们,这支舰队就不会打我。”

    戈姆很庆幸自己站队正确,很庆幸自己的朋友们清一色聪明地认怂。

    蓝狐平安归来,四个条船完好无损,留里克站在旗舰甲板远眺,断定派出去的使者定然劝降大成功。

    “他们回来了!旗语兵!号手!通知各舰都清醒过来。”

    是他下领全军钉在湖面什么也不做,包括趁机抛下渔网捞鲜鱼的工作也不许,除了扔下鱼钩就地钓鱼。无聊的人们更多是干脆直接躺平,以麻布或是毛子遮盖自己的半张脸,仰面躺着晒太阳睡午觉。

    号角声惊醒了所有人,就如阿里克一个鲤鱼打挺就爬起来,号角声吓得他还以为要打仗了。

    紧张的气氛扩散整个舰队,警惕的人们清醒后没有注意到敌袭,只见得有来自南方的长船飘向旗舰。

    旗舰抛下绳梯,“折骨”戈姆不得不卸下自己的全部武器,攀着绳梯上大船。

    蓝狐就在其见面攀爬,扭头俯视好心提醒一句:“见到我的王要恭顺。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们。”

    这是实实在在的威胁,戈姆使劲点点头。

    据说罗斯国王是英俊的年轻人?只怕并非如此。一个年轻人如何叱咤风云?也许其实是一位满脸刀疤的老汉。

    戈姆终于站在了罗斯舰队现任旗舰古尔多特号上,他和随从们站在这里看什么都好奇。大船上的木板如履平地,船舷处用麻布包裹的东西是什么?

    他们实际站在中心甲板处,此地乃船只底凹处。随着蓝狐完成了禀报再度现身吼了一嗓子,他们纷纷昂起头。

    一个金发男子披着白色绒毛毯子出现了!

    留里克头顶黄金桂冠亮出自己真容,身披的北极熊袍子突然卸下,亮出自己镀了金的甲胄。

    此乃一套礼仪性的服饰,它完全无益于战斗,极为适用于亮瞎新晋臣服者的眼睛。

    “黄金!竟然用黄金做甲?他的胡须,他的头发,都是黄金?”戈姆喃喃自语,和自己的随从一道被惊得一动不动。

    蓝狐就陪在留里克身边,其人一脸严肃叫嚷:“平凡的臣服者!向伟大的征服者、罗斯国王、瑞典国王、被奥丁和诸神祝福的圣人,伟大留里克大王下跪!”

    一声吼惊得戈姆清醒,他急忙半跪行战士礼。

    留里克勾下头:“你就是村庄的首领?你叫做戈姆?还有一个什么折骨的绰号?”

    “是。”

    “掰手腕能把别人胳膊掰断,看来你是个勇士。站起来说话吧。我赐你站立,现在走上甲板,我们好好聊聊。”

    当戈姆还在低处的中心甲板时,仰视的他并不确定年轻的罗斯国王具体身材。现在,国王就站在自己面前。之前的那些臆断是多么荒唐,罗斯国王确实年轻也极为高大。

    正当国王嘴唇刚刚颤动,已经在高处的船艉甲板面王的戈姆又麻利地跪下。这一次他干脆趴了下来,有如一只乌龟。

    “诶?我何时令你趴下?”

    戈姆牢牢记得蓝狐的那些警告威胁,赶紧恭维:“我们只是贫穷的村子,承蒙罗斯大王看得起愿意做我们的主人。我们非常愿意臣服。”

    “荒谬!你快起来!刚刚赞誉你是勇士,现在却像个奴隶。”

    见得此人不为所动,留里克转脸就是看到身边的蓝狐,质问:“你和他们说什么了?难道他们打算做奴隶吗?莫非这世上真有人要主动给人做奴隶?”

    蓝狐也是一脸懵:“大王,我只是让他们恭顺,想不到……”

    “也罢。”留里克干脆猛踢几脚,戈姆这才因吃痛暂且坐起来。

    “蠢货!你们要是举村做我的奴隶我不拦着,但本王要的是你们臣服。给我站起来,你的臣服态度我已经知晓,今天下午我们必须把正经事务谈完。”

    对于戈姆一切都是演戏,面见罗斯人庞大的军事实力,为了全村人的生命,他觉得自己受些人格侮辱不算什么。

    罗斯国王不一般呐!竟然反感这如同奴隶的臣服姿势。

    戈姆被许可站在留里克身边,虽是如此,有近一个脑袋的身高差距,戈姆仍感觉到强烈的气势威压。

    留里克这番直奔主题:“邻湖村的臣服我很满意,我的军队即将登陆,我可以向你许诺,我军不会进入你的村庄,不会践踏你们的燕麦田,也不会让你立刻拿出贡品。你们可以继续生活,但是你们的村庄必须飘扬我的旗帜,证明自己臣服了。”

    这就算是臣服?戈姆嘴唇颤抖肚子里有万千疑问。

    “那么,我们,究竟要为大王做些什么?”

    “做事。当然要做事。你是首个想我臣服的首领,对于你这种聪明人,本王自然要做到奖赏。我想好了,册封你为伯爵(战争酋长),还有你的村庄,干脆换个名字吧!就叫做维纳恩斯塔德(vinarnstardt)。从此你就是贵族,你的子孙将世袭,你就掌管这一带的民众,向本王效忠。”

    一开始,戈姆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随着留里克稍稍再费些口舌解释一下,戈姆恍然大悟,连忙又跪趴下来感谢国王的大恩大德。

    留里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勒令戈姆单膝跪地,以右手捂住心脏。就在旗舰上,一场册封贵族的仪式留里克稍作准备便开始了。

    留里克手握一把崭新的剑,连皮质剑鞘也是崭新的。他一瞬间拔剑,剑锋嗡嗡作响,戈姆虽不懂但大为震撼。

    留里克手握宝剑突然搭在戈姆的左肩:“赐你维纳恩斯塔德伯爵,贵族爵位世袭。”又搭在其右肩:“赐你家族繁荣昌盛,世代效忠罗斯王国。”

    最后,这把剑搭在戈姆的头顶:“忠诚将得到繁荣,背叛将得到毁灭。维纳恩斯塔德伯爵,这把伯爵之剑赐予你。现在开始,你便是本王的封臣。”

    又是突然一瞬,剑背颇强力地夯在戈姆的脑袋,其人忍痛什么都不说。

    “忠于本王!为本王纳贡!为本王征战!切记!”留里克再度强调,最后钢剑入剑鞘,单手握紧摆在戈姆面前:“这就是你的伯爵之剑。”

    因为所有的维京战士都渴望得到一把好剑,在战场上缴获一把好剑是极大荣耀,赠予他人一把剑意义非常重大。

    戈姆充其量就是邻湖村的一位强壮村民,人缘很好也善于打架搏斗。

    他过去的荣誉都来自于乡亲们,如今一位手握一万大军庞大舰队的大王认可自己做贵族,戈姆飘了,而且飘得厉害。

    什么叫做伯爵?虽然都是以“战争酋长”命名,村长和伯爵的实际意思可差别太大了。

    做了伯爵有什么好处吗?伯爵奉命管理一方,他是一位包税人,也有义务动员战士为国王打仗。伯爵就是本地的统治者,他的权威来自更强大的罗斯国王的赏赐。固然是要赋役纳贡,伯爵也可以向自己领地的人索贡。

    伯爵要收取十一税,要修建高贵宅邸,豢养一批扈从手艺人,尤其是可以迎娶多个女人为妻。伯爵每年要向国王缴纳一些贡品,战争时期奉旨派兵出战,亦或是提供军需物资。除了这些义务外,伯爵就是领地内的说一不二的老大。

    权力会异化一个人,哪怕戈姆只是暂时被村庄诺迪克议会推举出的话事人。留里克通过蓝狐的汇报获悉此事,也知其人根基并不牢靠。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一个本来缺乏权势的人被册封贵族,那么他的家族就只能紧紧依靠着国王。

    事情也绝非这么简单。

    留里克要统治约塔河流域,要在这里建立新型统治秩序,建立一套贵族体系委托统治的同时,也是避免王国的瑞典部分的贵族向这里扩展势力。约塔河流域的约塔兰人住在泛化的哥德堡地区,这里需要建成多个伯爵领以便彼此相互制衡,但在身份地位上是名义上低级于瑞典的那一票公爵。

    一个数百人的瑞典村庄可以作为公爵国,一个上千人的约塔兰村庄才是伯爵国,有个芬兰伯爵国这种三万人规模的大家伙。

    贵族头衔暂且只有参考价值,贵族等级多半要是给当事人赢面子,在北欧真正有用的还是拳头实力。这方面留里克的拳头无疑是最大最硬的,因为被他直接管理的民众人口已经达到二十万之举,并仍在快速扩大。

    戈姆手握一把全新的剑,这把剑美得不可思议又锋利无比,显得自己的旧武器都成了无用垃圾。

    事实上留里克赐予他的不过是一把量产型的罗斯钢剑,册封贵族并赠剑,这些仪式属于对臣服者的“趁热打铁”。

    戈姆来的时候是心情忐忑的村庄话事人,而今以伯爵的身份返回。他领了一套罗斯人的布袍,又领了一面旗帜,尤其是那面旗帜将被迅速挂起来,他也决意未来再仿制一些白底蓝纹旗,证明自己是真的忠诚。

    他暂且还不知手握强大权力后可以随心所欲干什么,就好似中了大奖的人在得奖后的短暂迷茫。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有了国王的撑腰,村庄的诺迪克议会已经无权剥夺他的权力,反倒是他可以宣布诺迪克议会的一些决意无效。

    罗斯国王给予了重大赏赐,戈姆也不是单纯回去报喜。

    确实村庄的人们都在等待臣服之举消弭掉危险,民众盼回了戈姆

    护送他回来的长船刚刚靠岸,数百民众已经围了过来。

    只见戈姆站起身,高举着新得的宝剑猛地拔剑展示:“你们都看到了!这是罗斯国王送我的!他册封我是维纳恩斯塔德伯爵,咱们的村子现在就改名维纳恩斯塔德。我为大家赢来了和平,欢呼吧!”

    遂在民众簇拥中,他回到了议会庭,当众再展示自己新得的罗斯旗帜,特别强调自己的贵族身份后又强调这面旗帜就是和平的证明物。

    有头面的人物又聚在一起,遂有人不顾现在欢愉的气氛,不合时宜地提议:“现在我们和平了,戈姆便不是我们的战争酋长。一切太平,我们什么都不必担忧。”

    然而一些人已经意识到很多事情将永远改变了,便没有接下此人的话茬。

    如果得到了统治权,一个有为的男人就不想失去。

    戈姆使劲跺脚迫使议事庭安静:“乡亲们都听我说!就在今天,你们选我做战争酋长,现在我完成了使命消弭了战争,我自然不能再做这个职位。但是!罗斯国王可是封我做伯爵!记住,我是维纳恩斯塔德伯爵,不是咱们村庄的战争酋长,以后,也不会是。”

    这话说得就令人一头雾水,随着戈姆的继续解答,说法真是令人倍感意外。

    谁说维纳恩斯塔德伯爵领就是一个千人规模的村庄?沿湖的一大片区域都属于这个伯爵领,附近的所有村庄都在伯爵领的范畴内,等于说戈姆被册封为约塔河北部地区的贵族。

    邻湖村改了名字,这里会是维纳恩斯塔德伯爵的统治核心,加上附近的几个与邻湖村传统关系友好的村落,摇身一变成为伯爵领的组成部分。遂在法理上,戈姆对那些村落有着统治权,当然在邻湖村,休想又任何人致意他的权力。

    趁着机会,戈姆下达了他作为留里克册封的伯爵后的第一道命令:“罗斯人已经开始登陆,他们不会侵扰我们的村庄。我们既已臣服就必须为他们做些事。组织村里男丁,立刻去通知附近村子,让那些村庄的有头面的人物到咱们的村庄集结,罗斯人要在明天开大会。他们的王要接见我们!哦对了!特别警告他们不准逃跑也不准武装敌对,想要活命就不要反抗。”

    罢了戈姆再度强调:“如若我们怠慢了罗斯人也会愤怒,若是不想惹得他们暴怒,我们快去做!”

    现在哪里有谁再纠结什么叫做伯爵,既然遭遇兵灾的风险仍在,大伙儿只能顺应戈姆援引留里克大王的命令,麻利地去附近村落通知消息了。

    约塔河的泛化的哥德堡地区,这里的传统氏族公社随着罗斯大军的抵达开始瓦解,即便村庄的传统社会还能继续运行,在他们的上面便有着伯爵贵族这种高阶存在。戈姆自然不会是本地唯一的贵族,却是一个有益的突破口,是一个向本地人公开展示的榜样。

第903章 册封哥德堡伯爵之蓝狐·古尔德松·冯·哥德堡

    罗斯军队的大规模登陆行动开始了!

    正所谓可以马上打天下不可能马上治天下,罗斯人现在泛用舰队远征派遣“马润”登陆讨伐,用剑与箭解决各种不臣。

    如今要以和平的手段尽量避免杀戮就征服约塔河哥德堡的约塔兰人,手法上自然要精细些,尤其要避免吓得当人以为自己要被杀而被逼得反抗到底。

    罗斯军队皆在荒芜的湖畔登陆驻扎,这种境况就显示出留里克预先准备的大量后勤物资的战略优势。

    军队非但不愁吃喝,伙食上还颇为优渥。

    大军在湖畔的入河口附近摆出巨大阵仗,到处都是篝火吓得好奇的村民急忙逃回。所有的贵族、将领都被勒令,因为已经册封了当地人头目为维纳恩斯塔德伯爵,军队驻扎之地就在这个伯爵领上,对伯爵领居民的任何袭扰活动等于是对国王的背叛。

    这就是一个原则性问题,同在罗斯王国贵族体系下,一个贵族不可以侵扰另一个贵族,否则大王就兴兵讨伐,而这正是王国维系内部和平的关键。

    王国的最为庞大的罗斯公**队自不必说,现在有千人之众的梅拉伦公爵之逊王比约恩,也只能命令部下湖畔老实待着,又威胁敢有非法劫掠者直接斩首。

    贵族、将领约束部下,各种越界行为就以酷刑相威胁。

    也多亏了充足后勤给养,这一夜罗斯军做到了秋毫无犯。

    庞大的维纳恩湖是对所有人开放的,掌握夜捕技术的人们奉命在安静的湖上维持船只抛锚状态,船舷点上油灯并沉下大网,等欧鲈趋光聚集成群就一网捞尽。

    就是大军盘踞在湖畔河口,对于村民,他们存在本身就是莫大威胁。头上悬着一把剑,如果自己处事不周,这剑就会批下来。

    罗斯军队的行动非常迅速,从接触到册封一个本地人为贵族代理人,再到大军登陆扎营,一个白天便完成了这些事。

    那些最初逃亡的渔民行动一样迅速,敌袭的消息随着船只顺流而下,当日就漂到到了约塔河入海口。

    整个河流两岸的约塔兰人都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南方的居民,他们获悉一支北方的大军来者不善,战争或许已经爆发。

    约塔河并不长,然大部分区域未被开发,二十个大大小小的村庄散落在河畔与森林中,彼此非常割裂。

    有的村落消息闭塞,浑然不知罗斯军抵达。有的村里想当然认定这又是类似丹麦海盗的袭击者,也有很多人认为,只怕是维辛格瑟岛的那个“狂熊”卡尔又来要求大伙儿交出贡品拿出漂亮女儿了。

    真正知道实情的有且仅限于维纳恩湖畔的五个村庄,村落三大两使者小,各色人员聚在一起也有四千余众。

    新晋册封的伯爵戈姆的使者跑得快,连夜进入那些村落以正视听。

    “你们不用怕,罗斯人或者是瑞典人,他们不要我们的命,反而是要借道攻击丹麦人。罗斯的国王认咱们是兄弟,他们都是信仰奥丁,与我们完全一样……”

    使者尽是如此解释,有的人甚至为自己加戏,溢美于罗斯人属于善良的征服者,一个最显著的证据正是他们仅在湖畔扎营,甚至不到村庄索要反而赏赐了一些礼物。

    使者的话语稍稍安定人心,但也令很多人反感。究竟是什么让邻湖村的家伙们为远道而来的罗斯人说话?臣服他们还是好事吗?

    但是,罗斯的警告令人恐惧,那些拒绝派出头人觐见大王的村落会被屠灭,局势容不得大家犹豫。

    各村庄的议事庭连夜开会,他们一样突击选出话事人委任以全权,并在明日一早去临湖村集合。

    难道仅是让话事人自己去?甚至不带上一些贡品?即便来自邻湖村的使者援引罗斯国王所言是不要贡品的,万一那是谎言呢?

    村庄必须纳贡,于是村民们聚在一起合计,为了避免兵灾就只好拿出一些牛羊、一些麦子,乃至是村子里未婚女子。

    女孩在哭哭啼啼中被打扮,她们的哭声令父母心疼。父母还是狠下心尽力打扮自己的女儿,令她们取悦征服者。

    倒也有勇士摩拳擦掌,声称这么干简直是奇耻大辱。村庄还不至于窘迫到需要拿出女人去求和,不如勇士们集合起来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罗斯人远道而来又不知地形,用写计谋手段,万一兄弟们赢了呢。

    这些勇敢的想法被村中老家伙视为鲁莽,可勇士们所言并非妄言。村庄议会又纷纷调整计划,正好要有勇士押运礼物,不如勇敢者带上武器尽力集结,至少让他们瞧瞧村庄并非懦夫。

    各个村落不约而同做出这等决议,牛羊麦子和美姬是贡品,押运的村民武装则要随机应变。

    各村做了两手准备,遂到次日清晨晨雾正浓之际,大小村落扶老携幼带着细软进入森林避难,头人带领多则一百少则五十名男性战士,赶着牛车拖曳手推车,在曲折的林间路向邻湖村挪动。

    年轻女子头戴新编的花冠,白皙的脸庞面如死灰。村庄战士们非常紧张,他们不想战斗,却也不想受辱。他们不可能轻信使者所言,除非邻湖村完好如初。

    这不!开始有队伍进入村子,顿时傻了眼。

    军队!庞大的军队!这些军队绝不是邻湖村的,他们是外来者!

    留里克已经提前来了,一支分舰队顺流而下,五艘大船抛锚定在河道里充当彪悍的背景板,大量的长船收了三角帆,一千余战士护卫着留里克和大部分贵族、将领抵达了他忠诚的邻湖村。

    而伯爵戈姆立刻换上国王赏赐的袍子,他的旧皮带捆在腰间,御赐宝剑特意挂好。

    ……

    时间回溯到昨日傍晚,伴随着登陆的罗斯军队,留里克带着自己酝酿的新计划一并登陆了。

    固然舟车劳顿的大家要休息,留里克仍是马不停蹄地召开“篝火会议”。

    瑞典的贵族们看着他,罗斯公国的将领们看着他,尤其是劝降大成功的蓝狐。

    就在船上,国王神经兮兮地告诉自己会有重大赏赐,如此就免得自己舔着脸邀功。

    赏赐究竟是什么?蓝狐不敢对问,只以眼神向王暗示。

    有的人非常欣喜,有的人深感无趣。

    留里克先不急得宣讲,他是国王,比约恩则是逊位的国王。

    “比约恩,你觉得本王做得如何?没有依靠武力我就赢了。”

    “大王英明。”比约恩还能怎么说,只好恭维。

    “你敷衍我。”

    “是敬重你,但是……”

    “如何。”

    比约恩耸耸肩:“所以我们此行究竟为了什么?真的是远征?现在已经不必打仗。我们约好的,解决完约塔兰问题我们就要回去了。现在看来问题已经解决,当地人都向你臣服,我和我的人留在这里还有何意义。”

    留里克当然想说“你们要见证我的成功”,他还是憋住了,转口就说:“你们在场的瑞典贵族,可是要和这里的约塔兰贵族好好聊聊。一个庞大的王国需要内部的和平,以后咱们都是兄弟,兄弟间的纷争不该诉诸于武力,要以谈判的方式解决。”

    “但愿如此。”

    比约恩的纠结态度代表了大部分瑞典贵族,留里克索性不再絮叨,宣告起自己的伟大决议。

    “随着我们征服约塔兰地区,与当地人保持和平。我们的面前就是约塔河,它直通丹麦海峡。我们就是北境全部的贵族,我们发现了从梅拉伦湖走平静内陆水道进入丹麦海峡的航线,从此我们就可以利用。约塔河可以为我们所用,以后进入丹麦做生意,这是一条非常安全的内河航线呢。”

    瑞典贵族们清楚大王对丹麦人已经没了敌视态度,或者说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大家过去与丹麦的矛盾大抵就是海域捕鱼权和贸易安全。

    “既然我们可以和平解决约塔河的当地人问题,我们节约了大量时间,下一步就是进攻丹麦。我奉劝你们不要打退堂鼓,因为我已经联络了一些丹麦贵族,一个全新的丹麦会建立起来。新丹麦不再与罗斯、瑞典为敌,毕竟咱们都是奥丁的战士,是托尔的工匠和弗雷的商人,咱们本质没什么不同就应该联合起来,咱们有钱一起赚,有敌人合伙去砍。”

    “你的设想……很伟大。如果成功了,你就是……真正的奥丁之子。无法被质疑。”比约恩这是中肯直言,他的确打了退堂鼓,可留里克果决得一定要征伐丹麦,届时自己作为人口很多的梅拉伦公国的公爵,不参与其中才是愚蠢。

    比约恩一直是识时务的男人,不纠结所谓战士文化,实用主义才是王道。他并没被完全说服,问问自己的内心,他不想错过一场省会。

    “我敢断言,三天或者四天,约塔河的哥德堡的约塔兰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还要再册封一个新贵族,就叫做哥德堡伯爵。我要在约塔河入海口建立一座城市,被王国牢牢控制。”

    一个新伯爵?

    比约恩急忙问:“难道新伯爵还从本地人里挑选?恕我直言,其实很多人质疑你让那个戈姆做伯爵。”

    在阿里克看来比约恩就是个瞻前顾后、想要不怎么努力就获得利益的家伙,这种人也能做贵族,倒是对王国没啥威胁。但是让约塔兰人做约塔河一带的贵族,对其人并非知根知底,如何放心?

    阿里克随即附和:“我觉得比约恩所言有道理,咱们可不是来旅游的,征服他们就得控制,否则何谈征服?”

    一时间贵族、将领众说纷纭。

    留里克一拍大腿:“就知道你们对此质疑,我何尝不是觉得这么干不妥?所以,你们觉得蓝狐·古尔德松如何?”

    蓝狐?

    蓝狐本人就坐在这里。

    贵族们将领们立刻明白过来,大王要册封蓝狐为贵族吗?他就是个商人,近几年做了战士,但本质还是一个商人。众人想到蓝狐,无出其右想到老古尔德那个如海豹般肥硕的胖子,还有古尔德家族的那一票男女胖子。

    倒是这蓝狐成了家族异类,他瘦下来了。

    蓝狐激动得浑身颤动,他已经明白大王将如何,这便急忙向留里克半跪行战士礼。

    蓝狐都这样了,留里克再见得贵族们皆在此,索性在熊熊篝火旁,在漫天繁星下,册封商人之子的蓝狐·古尔德松为伯爵。

    又是一番剑背搭肩的仪式,剑背最后搭在蓝狐的天灵感:“封!罗斯王国的哥德堡伯爵,统领约塔兰下游,兴建哥德堡堡垒和港口,复兴本王的罗斯商铺,复兴对丹麦贸易。”

    听得,半跪的蓝狐恍然大悟!他的家族本是二道贩子出身,赌命地跟着罗斯人混,靠着忠诚才混得如今的地位,可终究还是商人。

    家族老大的白狐做了斯德哥尔摩总督,法理上他只是给大王办差的助手,虽然被许诺世袭,可是没有封地就是有风险。

    若是做了伯爵则完全不用,有了封地成了世袭贵族。

    蓝狐也明白过来,自己这个伯爵不一般,他的最大实名从不是被大王委托统治约塔河下游之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端,面相丹麦海峡的一隅之地。

    复兴罗斯商铺,作为罗斯商品的集散地并向丹麦倾销以捞钱,同时作为出入丹麦海峡的一个被罗斯王国牢牢把持的港口。吸取海泽比付之一炬的惨剧,罗斯向在对丹麦贸易发大财,必须有一个便于控制的港口,要有军队驻扎有舰队巡逻。

    想到这些,蓝狐激动得浑身颤抖。

    “从现在起,你就是蓝狐·古尔德松·冯·哥德堡。”

    一个全新的很长的名字,说实话蓝狐颇为喜欢他封地的名号。

    “歌德”和“哥特”是一个词,溯源它的意思是“神”,在北欧的文化里是对奥丁和诸神的泛称。各色维京人总会给自己标榜一个伟大的名号,约塔兰人自称“诸神喜爱”,瑞典人自称“神圣之地”,罗斯人脱胎自瑞典,就以“船桨”给自己命名了。

    蓝狐慨叹于自己的封地名字念法,与自己的家族名号古尔德颇为相似,尤其是喝醉后嘴巴不利索,“古尔德”就能读作“歌德”,冥冥之中这就是命运。

    至少蓝狐不是外人,他的家族在瑞典地区经商太久,贵族们对此家族不陌生,尤其是老古尔德距离寿终正寝不久了,其崽子们已经继承家族,为了各自利益,贵族们还是要和该家族的人员打交道。

    蓝狐绝非白给的废物,其人落难游离法兰克的经历,被书写成了一个小册子,还被人编成了诗歌。虽然吟游诗人的文学创作,与他的亲身经历失真很大,反倒是故事变得传奇又喜闻乐见。

    一个商人战斗到最后又神奇逃脱,游离法兰克结交贵族,再带着情报劫掠城市。认识老古尔德的贵族现在嘴上不说,背后可是羡慕这个家伙,我慨叹自己的崽子为何没有这般冒险本事。

    贵族们完全认同对蓝狐的册封,只是目前他还没有拿下封地,当地的人们暂时还没有臣服。

    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留里克带着精锐军队,带着大部分贵族浩浩荡荡于清晨抵达邻湖村。

    由于已经臣服,做了戈姆的伯爵就是村民们的保护人,大家对罗斯征服者的恐惧荡然无存。

    恰恰相反的是,因为蓝狐针对大胆顽童的“大撒币”行为,他们分不清玻璃珠和天然水晶的区别,真以为罗斯大王是大善人,见得罗斯军队登陆,下意识以为大财主又来了,分分走来嚷嚷着罗斯大王的财富神弗雷。

    既然撒钱有效,那就再撒一些,反正都是一些从维辛格瑟缴获的不值钱铜币。

    撒钱行为引来混乱聒噪,终究是民众都捡到一些钱,对待罗斯军队的态度尽是感谢。

    而那些战士尽是年轻高大之躯,衣装极为整洁又统一,还有漂亮的装饰。留里克特意带着剩下的常备军和第六旗队的后生仔子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精壮男子,实在引得村庄未婚村姑青睐。

    青睐可是青睐,高傲的罗斯战士只喜欢美女,就是抓了俘虏他们也是挑肥拣瘦。面对一些自发迎来的女子直接赶走,毕竟大王有令,不准和本地人发生什么交际。

    于是,留里克带着众贵族接见了换了一身衣服的伯爵戈姆,以及戈姆背后的一票村庄精英长者和年富力强之辈。

    “很好!你的人民皆已臣服,你这个伯爵还要管理很多的民众。交代你的事都做了吗?”

    “是!使者都派遣了。”戈姆略谨慎道。

    “他们会来吗?”

    “一定回来。否则,大王您会降下责罚。届时我也会组织战士位大王效力,惩罚那些不臣之人。”

    “说得好。现在我可以等。我约束军队不会乱走,你和约束村民不要和我们有交集。听着,不要酿成误会。”

    真就是秋毫无犯?戈姆兴奋得想笑,有道:“愿为大王效劳,让我们先去议事庭。”

    “也好。瑞典和罗斯的贵族大部分都在这里,我可以等那些男人还觐见。走吧。”

    于是,留里克和众贵族踏步进发,他的军队也渗透入村庄。

    军队分组驻扎,实质将村庄给围了起来。士兵不与本地人交集,他们保持着警惕,防着村民更防着外来者。

    于是,一些罗斯军队迎来了第一支外来村落使者,若非这些武装使者嚷嚷着是来臣服罗斯的,又亮出自己正送来的贡品和女人,还有邻湖村村民嚷嚷着那不是敌人,这才避免一场误会。

第904章 伯爵国十年免税的代价

    罗斯士兵保持着警惕,恰是因这种警惕产生的威严,也惊得奉献贡品的村民战士不敢妄言,只得跟着走。

    住在森林中的村落依傍小溪,他们可以勉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对于与外界接触并非很积极。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战士,服装整洁统一,士兵年轻而高大,武器别致也是一样的统一。

    “这些都是罗斯人首领的军队,你们都小心点,别惹恼了这群壮汉。”头人低声勒令自己村庄的人们不要引起祸端。

    百来人的队伍绝对不算少,他们清一色保持着武装,这令罗斯士兵难免起疑。按照头人的说法,礼物和女子是要献给罗斯征服者的,至于武装士兵,是考虑到中途或有熊、狼袭击。

    他们被许可进入村庄吗,在这被罗斯人占领的村子,他们并没有看到被征服者铁蹄蹂躏的民众,此地的村民基本做着平常的事情,无聊的孩童还在四处乱跑,那些饲育的牛羊非但没被劫掠,缠着头巾的女人拎着木桶忙于挤牛奶,即便不远处就有那些罗斯士兵驻扎。

    就仿佛这不再是大家熟悉的邻湖村,而是一座罗斯征服者的村庄。

    此刻留里克就在村中,对于邻湖村糟糕的卫生状况实在遗憾。

    按理说这个村子也不脏,地面没有任何的粪便杂物。实在是比之罗斯兴建的城镇,这个村子实在太落魄了。

    议事庭是个大型传统长屋,门口的木头浮雕装饰难以掩盖它茅草棚顶的寒酸。

    留里克会在议事庭里接待另一些臣服的村庄,正巧就来了一个。

    更多的士兵拦截这支队伍,百夫长蛮横命令村民武装收了武器。

    多亏了“折骨”戈姆从中斡旋,才把事态压了下来。

    但是,戈姆这一身异域衣装与征服者一模一样,显然此人已经投降。再看看邻湖村议事庭挂起的新旗帜,他们真的已经成了征服者的一部分。

    只要臣服就是和平,庞大的军队和庞大的船只就在这里,眼见为实的是罗斯人并没有毁灭邻湖村的平静生活。

    到访的村庄队伍的头目绰号“结巴”哥松德,来自林溪村。他算是身材魁梧之辈,喝了太多麦酒就会结巴舌,因而得此诨名。

    当这个村庄头人“结巴”哥松德头脑清醒时,嘴巴也算利索。

    他令自己的村民武装收了盾,短矛扔到手推车上,手斧别在腰里。

    那些作为礼物的牛羊被解开绳索,精神木讷的女人纷纷下了车。

    他走进颇为认识的戈姆,面对这个家伙有着千言万语。

    不过戈姆再不是平易近人之辈,他昂起下巴那浓郁胡须摆起谱:“我现在可是罗斯国王册封的世袭贵族,以后我统治这片区域,你还有你的人,以后都要尊敬我。”

    这话说得直令哥松德莫名其妙。

    “我们世代住在这里,你怎么突然变得伟大。那些强大的罗斯人来了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要做别的村庄主人?你想学习那个狂熊卡尔?”

    “卡尔?”戈姆摇摇头:“他被罗斯人砍了,还有他的数千民众都被砍了。听着!”

    借着机会,面对一脸惊讶的哥松德,戈姆把脑袋走过去小声警告:“咱们都是住在这一带的乡亲,罗斯人封我做贵族,出了任何问题都是我负责。罗斯人又不会久居,他们离开后还是咱们过日子。你们所有村子以后都听我的,任何的事情咱们一起去处理,有了罗斯人罩着,没有人会欺负咱们。等待罗斯大王来的时候,你们都单膝跪下,这样会换来绝对和平。”

    哥松德将信将疑,随着罗斯大王本人的出现,两人的嘀咕戛然而止。

    留里克出现了!他一身华丽英气逼人,头顶黄金桂冠,金色的头发和胡须在上午的阳光下显得颇为圣洁。

    一位高壮的金色男人站在这里,就像是神话中的神。

    惊得林溪村头人“结巴”哥松德几乎惊掉下巴。

    留里克眯着眼睛大量新来的人:“你?另一个村庄的头目?”

    是熟悉的诺斯语,虽然发音有点奇怪。

    哥松德旋即行战士礼,麻利得又令自己呆若木鸡的兄弟们急忙单膝跪地。

    一瞬间,一百名村民战士半跪勾头,如此场面留里克也吃了一惊,目睹这些自然心情也很好。

    “你们都起来吧!我看到了你们臣服的态度,这就好。头人,你先起身……”

    一番短暂的交涉,哥松德高兴于自己的确得到了安全许诺,罢了便立刻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贡品。

    “请收下我们的牛羊、我们的麦子,还有这些年轻的女子。这是我们的贡品,我们承认大王的统治。”

    哥松德不得不脸上唯唯诺诺,他令村民战士把牛羊牵来,再把哭哭啼啼的女子推来。

    留里克稍稍大量写着物资和人口,牛羊略消瘦,他们交出的女人确实有些姿色就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情愿。

    按理说自己该收下这些贡品,但今年不太合适。

    或者说,自己需要一种特殊的贡品。

    “这就是你的贡品吗?”

    “是。”

    留里克摇摇头故作嫌弃:“你的这点牛羊无法满足我一万大军的胃口,我索性就不要。还有你拿出来的女人,她们年龄够了吗?”

    以为自己无法满足征服者之王,哥松德急忙辩解:“若是牛羊不够,我还能……在提供一些。还有这些女人,她们年龄已经到了,足矣侍奉……大王。”

    “算了吧。把这些贡品全部拿走,让你的村女都回去。”

    “可是贡品。”说是如此,哥松德心中窃喜。

    “是啊。贡品……”留里克上前三步,俯视这个魁梧的男人:“你当然要拿出一些贡品。”罢了又扫视一眼那些村民战士:“你的男人不错,可以为我打仗。”

    “打仗?啊?”

    “当然是打仗。你们要证明自己真的臣服了,最好的明证就是为我征战。这件事,正是我要与你们这些村庄头人好好聊的。”

    一瞬间心中的窃喜没了,哥松德并非恐惧战争,而是单纯觉得自己没必要带着村民卷入某长战争。他怯怯问道:“那么,大王的敌人是谁。”

    “提前向你透露也可以。本王会征服约塔兰,但大军不是来春日旅行的。我会通过约塔河直接进攻丹麦,你们这些臣服者必须拿出男人为我战斗,这比任何的实物贡品更重要。”

    竟然是攻击丹麦,哥松德不敢拒绝,纵使心头万千个不是,现在也只能卖个笑脸自称会出兵效力。

    于是,河流北部的包括邻湖村在内的全部五个村庄的头人都到了,彼此相同的是都带了一些贡品和女人,以及一支人数差异很大但聚在一起丝毫不够罗斯军塞牙缝的村民武装。

    头人们聚集在议事庭内,洗耳恭听留里克大王的决意。

    他们没有任何的反驳致意,纵使有也不敢说出来。因为留里克命令他们必须组成仆从军,在新晋册封的维纳恩斯塔德伯爵“折骨”戈姆的带领下,划着他们的长船并入罗斯舰队,加入进攻丹麦的行动。

    战争避免不了死亡,村民最怕自己成为最先参战的那些人,落得草草战死好处都被罗斯大王拿走的惨剧。

    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留里克猜得透,为了打消他们的恐惧,除非令他们感觉一战能掠夺大量战利品,战争的收益超越人口的损失。

    所以,那通针对瑞典贵族们的策略,就在这约塔兰地区第二次的故技重施。

    韦特恩湖延雪平城镇的带路者被邀到议事庭,由此人现身说法,由不得本地人不相信韦特恩湖被罗斯大军野蛮征服之事。也恰是这个带路者,现身说法指出承蒙大王的厚爱,臣服罗斯王国的延雪平成因为协助大王,已经得到了十年免税权。

    “对!就是十年免税。”留里克坦诚相告:“你们以为我会收取贡品?贡品当然会收,那是十年之后的事情。现在我们做一个约,你们出兵,五个村子各出五十名男子,除了要自带武器外,吃饭之事本王负责。你们为我打仗,有权劫掠战利品。作为交换,你们会因为出兵一事得到十年免税。”

    高贵的王竟如此许诺,甚至向奥丁起誓会贯彻落实自己的决意。

    聪明人都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和自己的村庄利益最大化,虽然“十年不交贡品”非常魔幻,他们选择完全认同大王这一英明决意。

    但留里克也不亏,十年免税不意味着放弃利益。他们是一群瘦羊,当务之急是把他们养肥了为以后割羊毛做准备。而且他们的门户必然打开,罗斯的物资会输送进来,本地人只能拿粮食换取商品,也包括村民考虑举家移民这件事。有十年时间足够他们发展了,届时再收税也不会引得他们肉疼。

    约塔河北部靠近维纳恩湖的政治生态被重塑,所谓的维纳恩斯塔德伯爵国的本质是五个村落的松散联盟,总人口四千左右,在农闲期拿出二百五十名战士不成问题。在这里,“折骨”戈姆是本地唯一伯爵也是被册封的最高级贵族,它的正式封号是“战争酋长”。于是,再按照罗斯传统,维系伯爵国稳定的另外四个村庄的被推举出的头人,趁着会议就被留里克册封为男爵,正式封号是“波雅尔”,或曰“比约恩”,意思正是战争酋长的侍从助手。

    如此留里克在诺夫哥罗德册封的十多个波雅儿就是男爵之意,他们是村庄的庄园主,是诺夫哥罗德总督管理他们,留里克和王室若非必要不会微操某个村庄。这一制度在诺夫哥罗德运作已经多年且一切正常,在新征服的约塔河流域复刻想来也没问题。

    这是基于罗斯王国从部族联盟向封建国家过渡期的册封原则,留里克一定程度学习了东方制度和法兰克制度,主要是学习法兰克王国,再基于维京传统,目前就只有公爵、伯爵、男爵三种爵位。

    被册封的贵族是世袭的,等于说有了罗斯国王撑腰,那些被村庄议会突击选出的话事人,当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将牢牢把控权力。在这强者为王的北欧,诺迪克议会是确立了“抱团取暖”的生存底线,但若有机会,其中的强者还是要正向自立为王,再不济也得混出个海盗头目。

    一天时间,约塔河北方已经平定,那些新晋被册封的子爵所带的村民武装的兵力数量实际已经超越了留里克所需。

    经过一番甄别,那些明显被拉来凑出的人首先被遣返,最后剩下二百五十名最优者,连带着册封的子爵,直接归为伯爵戈姆管理。

    如此,邻湖村以及周边地区完全向罗斯军队开放了,滞留在湖畔的大军可以堂而皇之进入内河区域。

    事情发展之顺利超过留里克想象,预计三到四天的事情两天就办完了。

    新来的伯爵军队需要感受到大王的慷慨!何况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并不让留里克满意。

    按理说约塔兰人都是维京人,能在北欧严苛的环境下活命到成年的男男女女,身体素质都是不错的,至少超越法兰克的那群被领主压榨的农奴村民。

    但与罗斯军队一对比,孰强孰劣一目了然。

    罗斯军队尤其是其中的罗斯公国的军队何以强大?

    当巨大铁锅熬煮燕麦罢了以木勺乘到新晋伯爵军士兵的木碗里,满登登的加盐燕麦勾起人的强烈食欲。

    留里克落实了自己的许诺,这些仆从战士的伙食待遇是逊色于罗斯军队的,但在这春荒时期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吃被赏赐的燕麦真的无比梦幻。

    伯爵戈姆和四位男爵有更美妙的美餐,譬如蜂蜜水、烤鱼和麦粥,以及神迹一般的可燃烈酒。

    的确,他们将从未见过的可以燃烧的烈酒当做留里克大王神力的证明,喝下燃烧的酒水肚子里暖洋洋的,他们觉得自己得到了诸神的祝福。

    罗斯军的真实兵力有六千人,当大小舰只把河道堵得严严实实,当非农田的荒滩挤满了篝火宿营的人员,容不得村民不信他们有一万人。

    这是本地人见识过的最大规模的军队,人员、武器装备、后勤之充盈,完全刷新了他们对于军队的认知。

    约塔河两岸像是燃起熊熊烈火,巨量的篝火摊有如繁星密集。空气中弥漫着煮麦子和烤鱼的香气,大军在这里做着关键的休息。

    阿里克对于自己的过往弟弟对待那些村民过于友好这件事充满疑惑,弟弟太仁慈了,很多事情分明没有必要嘛!

    他清楚很多事情,如果自己是决策者,就会收了那些村民交出的贡品和女子之后赏给兄弟们,而后简单以武力逼着他们交出仆从军并自带干粮效力。

    弟弟有自己的选择,他现在也几乎二十岁了,任何的决定一定充满智慧。

    阿里克懒得思考,因为接下来仍有大量的挑战。

    不过这番侵入丹麦本土极大概率遭遇抵抗,一场血腥大战怕是少不了。尽是舰队漂向下游,当地人也会主动臣服吗?

    “如果是我,我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基于这种将心比心的想法,他就命令自己的人忙于准备以防不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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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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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