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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若御赏     易道吟之一枕眠txt下载     易道吟之一枕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鬼舞

    这时那位家老已经拔出长剑就要向身边一株桃树斩去。

    空中一道光芒闪过。

    姬旦,慕容老夫子,敦煌君慕容冲都是大呼:“小心”

    那位家老出手的剑不由的一偏,再细看去,竟然是一朵桃花打偏了剑尖。

    正在此时,天边悠悠飘来点点桃花。

    一朵接一朵打在那剑上,那位家老被震的握剑不住,直接连续后退。

    再后退,后面就是溪流河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

    却是姬仲一伸手拔出了正法剑,替他挡下了下一枚桃花。

    那个清晰入耳的声音再次传来:“原来行道执法之剑还有这般用处,见识了。”

    语气中的不悦更直白了。

    这时空中桃花聚散,又一次出现了一柄桃花剑。

    慕容隆和随遇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们是见过那一剑之威的。

    也顾不得了多想,随遇大声呼叫:“卿先生手下留情。”

    慕容子明却是叫:“姬执剑小心,这是纵剑一以贯之。”

    待的纵剑出口的时候,桃花一剑已经飞虹而下。

    听得这是纵剑,姬旦和慕容恪还没有什么反应。

    敦煌君确实连剑都来不及拔,只得对着那桃花一剑遥遥一掌。

    那一剑快若惊鸿,就是敦煌君这一掌也只是微微减低了稍许剑速。

    听得二人的呼喊,姬仲也是不敢大意,眼见躲避不及,就算自己躲开,身后那位家老也是必然中剑,不由得进退不得。

    只得聚和一身剑意功力,横剑硬接这一剑。

    这桃花剑尖一剑击在正法剑正中。

    只见桃花四散。

    听得“嘭”的一声,姬仲连带身后那位家老却是连人带剑被打出了桃花坞。

    其他三位家老不由得看呆。

    空中冷意凝结,不由弥漫一股肃杀之气。

    姬旦突然一声:“你们都退出去。”

    几位家老依言向外走,这时候姬旦看了身边几位兄弟一眼,又加了一句:“你们也出去,这是老十七曾修出过的浩然气,霸道异常。”

    这时敦煌君一拱手道:“卿先生,还请宽容则个。”

    辽东君和雁门君也一起拱手。

    “随遇,送他们出去。子明小友去桃花坞前界碑加四个字:非请莫入”

    天边卿万卷幽幽的声音传来。

    说完便再也没有声响。

    随遇只得对众人拱手道:“卿先生说了还请诸位随我出了桃花坞。”

    见得众人不动,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倒是慕容隆爽快,一个人走到桃花坞界碑处,掏出长剑。

    擦擦擦对着石碑一通刻,加了非请莫入四个字。

    见得刚好姬执剑躺在界外,只得走上前去想扶起来。

    却是姬仲连连摆左手:“不要扶我,快去通知我父亲,我手骨被震断,倒是没有内伤,让他们千万小心一些。”

    子明又准备去扶那位家老。

    姬仲叹气一声:“别扶了,他内伤沉重,已经晕过去了,你把他弄醒,岂不是让他难受。”

    闻言,慕容隆无奈,只好自己又快步走进桃花坞。

    心中暗暗想到:“这卿先生平时脾气挺好,这动手之时,当真当得起他自己说的心要黑,剑也黑。这一剑就打伤了两个,我进去说话一定要注意点。”

    待走到半路,刚好遇到三个家老,让几人快点出去救治外面躺着的二人。

    又走一小段,遇到姬十三一行四人,只得又把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待看见场中几人的时候,只见敦煌君对着雁门君说到:“你和大哥也出去吧,纵横二剑杀伤力太大。”

    辽东君对着雁门君说;“小弟先出去吧!我留下陪着凤皇和叔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这时雁门君知道自己是拖累,又说不上话,只好一扭头向外走去。

    慕容隆走到近前,一拱手道:“卿先生刻好了”

    然后回头看见老夫子吓死人的冷脸。

    心里差点吓死,然后又不得不对着姬旦一拱手说到:“姬前辈,姬执剑让我转告您小心些。”

    姬旦摆摆手示意无妨,慕容隆觉得自己一个小辈也不好说什么。

    只好一拉随遇小声道;“这卿先生一剑伤了两个,我们两个还是去找子思吧!”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像是给随遇说,却是刚好能让敦煌君几人听见。

    一拉随遇快步朝纵横峰走去。

    等两人走到对弈亭外,只见子思站在亭中。

    对着两人连连眨眼,两人不明就里,然后毅然走了上去。

    等迈步亭中,忽然发现自己也如子思一样站住动弹不得,只能眨眼示意了。

    卿万卷手一翻,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物来。

    正是前些日子,纵横子做的那洞箫。

    三小葱苗见过

    卿万卷弹琴的,知道他琴技了得,这会见他拿出洞箫,放到嘴边开始悠悠切切吹起。

    却也如同那日纵横子吹“凤求凰”一般吹得愁云惨淡万里凝。

    而且比那一日更加凝重有肃杀之意。

    曲调也换成了阴森森的一首调子,慕容子思出自慕容家自然是博学的,没多久就听出了这曲调不对,不是常见的什么曲调,反而会有阵阵心悸。

    这时桃林中的四人也听到阵阵洞箫之声,婉婉而诉,似哭似凄。

    听得一调,众人皆觉不对。

    敦煌君拿出了焦尾琴,正要弹奏清心音。

    这时候场中突然见的恍惚间从地下升起一对巨大的九曲牛角。

    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扣入心弦:“吾身所立,便是幽都。”

    这牛角上阴火燃起,只见一个个鬼阴从火中站起,那硕大的牛角化为广大的大地,这成队成行的鬼影站好礼毕。

    排好的只只厉鬼幽幽的跟着箫声缓缓舞动,正是阴傩鬼舞起,泣声达幽冥。

    纳八方死象,云雾中也起阵阵阴风。

    随着鬼步起落,再现无间地狱。

    “咔嚓”一声清响,却是一块玉珏碎了,这时候姬旦长发飞扬,身上正气冲霄。

    总算是冲淡了些许鬼气,然后待慕容家几位稍稍缓过神,各自一点头,纵身就向外御剑飞去。

    待落到桃林外。

    敦煌君不由得一直发愣住,是以自顾自说了一句;“杀生鬼傩舞”

    敦煌君确实乐理博学,竟然一语中的。

    然后又自顾自说了一句:“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会。”

    众人皆看向他。

    敦煌君慕容冲只好又解释了一句:“此曲乃是传说中大祭蚩尤魔神的,早已失传,只不过在传记中偶有提名,乃是这世上最诡异最深奥的祭祀曲,这世上亦无曲谱存在。”

    “你确定刚刚那是《杀生鬼傩曲》,还生出了鬼傩舞。”慕容恪老夫子闻言也是大惊失色。

    老夫子自己说完也是自己吓了自己一下。

    复而又说:“此人已达到再开幽都的能为了”

    “不知”敦煌君很是干脆。

    见众人都直直的看着他。

    只得又解释一句;“只听得一响多,传说此曲能在三响取人性命,不见伤痕,勾魂取魄。”

    “我已听得气血翻涌”姬旦开口道。

    “我亦如此”慕容恪老夫子也补了一句。

第四十六章 二访

    正在说话间突然见的辽东君却是嘴角溢出血来。

    辽东君叹了口气道“晚辈这一口气压了好久,听得一响之时,我就自己咬破舌尖,提醒自己清醒了。前辈要是再不动手,晚辈就只得喷血惊醒大家了”

    原本众人见他吐出血来也是吓了一跳。

    这时听得是自己咬的,不由得也是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桃林中光华一闪现,出现三个人影,却是慕容家三棵葱。

    慕容瑶上的前来一拱手说;“卿先生说,姬家众人不必再来见他。慕容随遇之事验完后,就请敦煌君择日收徒”

    慕容瑶犹豫片刻又补了一句:“还有一言需告知敦煌君,卿先生说,因为子安还有别的要学,所以日后听学,每隔两日,子安必须到桃花坞来修行浩然气。此事请敦煌君自行安排子安的课业。”

    “凤皇,子安要学浩然气,这么霸道功法。”慕容老夫子不由问了一句。

    “想必是法明王安排的,这该算在当日约定之内吧!”敦煌君犹豫了一下,又补上了后半句。

    “那尊明王端的厉害,空手接了二哥数十剑”雁门局不由边摸额头边说。

    姬家除了姬旦,姬仲外,其他人一直看向敦煌君。

    辽东君知敦煌君不知如何说那突然停手之局。

    辽东君只好代为说到;“那明王把喜怒哀乐指修道了大圆满境界,虽然只打了数十招就突然罢战了,但是确实毫发无损,空手接湛然留机而不伤,端的厉害,少有的的世间一等一的人物。”

    “那明王的地位在圣座之上,想必以后光明教的事该是他做主,孰为难缠”敦煌君有些气恼冷声到。

    “他还化现一张二哥的脸,简直是变脸明王。”雁门君补充道。

    慕容德昭老夫子不由的轻咳一声,以示让雁门君注意言辞。

    姬旦本就对此事有大致了解,听姬伯粗略说过,此事得到印证。

    “能化现他人之脸,怎么以前从未听说光明教过有一位如此的高功之士”慕容老夫子却是绞尽脑汁在回想光明教的高手。

    姬旦看了一眼刚刚接回手臂的姬仲,问道;“只怕这卿万卷也是魔道人物吧!”

    辽东君接过话:“这个未曾听说,只不过当日见得他和法明王倒不是特别对付,都是纵横先生居中调节的。

    应是几人为友,想必是昔年令弟的

    故友,那纵横先生是姬教主的总角之交,这两位想必也交情非浅。

    那一日见纵横先生疗伤,两位也是豁尽全力。”

    辽东君不愧是做家主的人,说话直切重点。

    姬十三摸着头说到;“没见老十七有多少朋友啊!我所知道的也就你们家敦煌君。这老十七倒是什么好东西都给朋友啊!自家哥哥倒是什么都没留。”

    说罢也不去看姬旦有点带寒的脸色,花白的头发显得更加苍老。

    辽东君:“姬大先生,当年令弟骑鹿出山入我慕容氏。名义上是听学,实则治病。但是他之昔年隐居之事,若是你们不知道,只怕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辽东君措辞严谨,却是点出了关键。

    未等姬十三说话,姬旦却是开口:“慕容家主说的有道理,当年小弟因自幼不能修炼,家父仙去之时将他托付于我。

    慕容老夫子乃是帝国博士也知我樊氏姬家和光明教祖上实际是同宗同族的轩辕后裔,只不过血缘相隔甚远。

    后来正魔有别,所以才有所疏远,教派不同,自然教义也有所分歧。

    直到上任圣座在小姨母仙去后,也就是姬太的母亲,送剑典与父亲见面时,我在侧,所以听到这些故闻。

    昔年因正魔和解,所以我父亲才娶了姬太的母亲,小姨在樊氏生活的不多,但是也相处融洽。后来因小弟之三阴绝症,累的早去,后来父亲亦如此。

    姬家众人乃至光明教高层看待姬太自然又更不一样了,加上他之早殇宿命,自然一般的家规对他行同虚设,是没人计较的,老十三虽然执法甚严,但是对幼弟也是呵护备至。

    再后来老十七也只能看看我姬家黄老藏书,通读道藏。

    后因城中人多甚为嘈杂,才在十二岁隐居祖堂鹿门寺。

    相伴的也只有那一位老僧,可能还有当时在寺中乞食的纵横先生。

    那知他一夜入金丹,却又三阴绝脉复发,他之修炼日进,这病症也就越发严重,寒毒也就更甚。

    直到十六岁之时,我寻得慕容氏开听学之机,让两位犬子带着他来慕容氏听学,实则求德昭先生医治,后来的事,想必就不用说了。敦煌君一同亲历过。”

    姬旦说话声音分外平静,脸上的寒霜也散开。

    就连姬十三听得往日之事,也是回忆万千。

    在场众人皆是姬氏,慕容氏

    的高层,除了三个小辈。

    这姬旦从怀中拿出一块带有莲花鹿像的玉牌递给随遇,然后转身对着慕容老夫子说;“虽是我姬家樊氏核心子弟,入敦煌君门下无妨。”

    然后对着慕容老夫子一拱手道:“我却是要见一见那位卿先生的真容的,十四你带着其他人先回去,老十三在桃花坞外等我”

    说话间人已经向桃花坞山门内走去。

    姬家众人只得对慕容众人一一拱手,飞虹而起,回返荆襄。

    姬仲因为带队听学,反而留下是要回慕容世家的。

    “这闻乐先生接风宴都没吃,真的只是谈定随遇之事就走,只怕事不单纯。”

    辽东君一如既往的切题要害。

    老夫子和雁门君还在沉吟。

    “我去看看”说话间,敦煌君就走出门内。

    待身影飘忽间又传来一句:“你等几人且在松风小筑等我”

    这次应是对三个小辈说的。

    慕容家众人也一起返回参合山庄却没有御剑,夜间漫游一步步走回去的,当真风雅。

    鎏光闪烁翩翩惊鸿。

    到的桃花坞结界,只见的姬十三在桃花坞外徘徊。

    敦煌君走近问了一声:“十三先生,大先生了”

    敦煌君不由得有些焦急。

    姬十三:“我大哥进去了啊”

    敦煌君慕容冲:“怎么进去的”

    姬十三:“这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自然是破阵进去的”

    敦煌君:“你怎么没进去”

    姬十三:“大哥不让,只是让我守在这里,我看你也别进去了,被一个人破阵进了自己家,估计那位卿先生就会很火大,你要是再进去,我感觉这姑苏城就有重修的必要了。”

    见得敦煌君准备破结界而进。

    姬十三有些幸灾乐祸,实则内心想的是你破结界了我跟着进去就行。

    那知听得他的言语,准备破阵的敦煌君也就停手了。

    站在那里和他一起静等。

    这结界上出现一颗硕大龙头,见的敦煌君。

    巨大龙首竟然淡淡开口道:“敦煌君你是要进桃花坞嘛”

    敦煌君不置可否,那龙首也不生气。

    反而一吐气在结界上开了一道能单人而过的门户。

    见此状,敦煌君闪身而进,趋步走进桃林。

第四十七章 媚笑

    等姬十三想要跟着进的时候。

    那道门户又闭合了,都没有跟进成功。

    这姬十三对着龙首说:“道兄啊,你看我给你一瓶灵丹能让我进去嘛!”

    巨大龙首瓮声瓮气:“拿你的灵丹了我怕我有命拿丹没命吃,你大哥进去,我是打不过,反正自有卿先生料理,你若要是进去了,我还收了你的丹,估计死的就是我了”

    说罢竟然对拱手拿着一瓶丹药的姬十三看也不看,一摆尾沉下水面,不知去哪里打盹了。

    这结界内。

    对弈亭里,焚着淡淡檀香。

    卿万卷正在宣纸上丹青描眉一个女子,看上去和他本人,也和那位光明教主有**分的像。

    这时亭外一个人影闪身亭内,卿万卷一手执笔。

    只是淡淡瞟那位来者淡淡说了一句:“什么时候姬家这般不讲道理了,堂堂一方仙首,姬大先生竟然破阵而入,不请自来!”

    姬旦一拱手道:“心有疑虑不得不来。”

    未等再说,只听得阶梯上有人来。

    原来是敦煌君担心两人打起来,今桃花坞后竟然是御剑而来,只落峰下。

    行步颇快,待进的亭中。

    剑卿万卷在画画,姬旦正拱手而立没有打起来,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竟然又特被杀风景说了一句;“未动手。”

    姬旦闻言颇为皱眉。

    卿万卷倒是接话了:“我也想打啊,奈何姬大先生修为太高,我要是大打出手,这对弈亭还要不要了,桃花坞还要不要了,只有你慕容家才财大气粗,可以在家族重地与人比剑。我这里打坏了,谁人赔我。再过几日,道隐要在这里棋挑天下。”

    被揶揄了的敦煌君涵养极好。

    也不见生气,倒是走到桌边石凳把剑一靠,仔细看卿万卷画的什么。

    敦煌君:“怎的把姬太画的成个女子”

    看了画的敦煌君倒是皱眉了,手上青筋暴出。

    姬旦本来在皱眉的,听得此语看了画一眼。

    然后姬闻乐大先生说到:“这是我小姨母,也就

    是我的继母,姬太的母亲,上任光明教圣女。”

    这卿万卷也不多说话,却是拿起一只干净的毛笔,沾了天青色的彩料,把那一条环肩彩带染好。

    尔后放下笔,拿起先前勾线用的狼毫笔沾了墨,又迟迟未了下笔,想是准备题跋了。

    又放下笔,似在沉思,良久吟出;“南苑逢美人

    洛浦疑回雪,巫山似旦云。

    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

    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

    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自有狂夫在,空持劳使君。”

    敦煌君正听得入神。

    姬旦反而开口了:“父亲初见继母是在光明峰,惊为天人一见钟情。

    父亲为正教使者,上光明峰与圣座本是商议北方防御之事。

    当时候当任圣座闭关,圣女出面接待的父亲。是以两人相谈颇为和气,后来渐渐相知,后来便有了小弟。

    当年正魔两教的一段佳话。

    不过父亲曾言有所区别,只得两句:“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似是思起故人,又是缅怀亲人。

    说完也就不再开口。

    场中气氛冷却。

    这卿万卷又拿起了狼毫笔,却是在那副美人图上写下了:“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端的一手好字,对的起儒藏这个称号。

    工笔晕彩画美女,铁线银勾赞佳人。

    “我只问一句:小弟,老十七是你么!”姬旦说话间有些发颤,却又是极力克制。

    敦煌君闻言亦是心头大震,当日他也有疑纵横子,但是见得儒藏,后来又见得明王换脸也就慢慢失了此想法,只是觉得当是故人的故人也好,至少见的那张容貌。

    听得这姬大先生如此说却又是狐疑再起,因为姬太可算是这位姬大先生养大的。

    卿万卷潇洒一笑:“非也非也,大先生说笑了,令二位公子都见过道隐的,他比我更像,先生却是来疑我。再说当日先生与众家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死的,万千剑气噬体,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死

    的不能再死了,我等三人只是为了完成他之意愿,忠他所托。”

    卿万卷潇洒的摇了摇头,脑后的白发在这皓月烛光下更是洁白。

    “是啊,万千剑气反噬,死的不能再死了,是我痴妄了。”

    姬旦也似想起了当日的情景,摇摇头又自顾自说了一句;

    然后又对着敦煌君慕容冲说:“敦煌君,敢问问灵共情可有线索,近日随遇不是颇得了几件小弟的遗物”

    敦煌君拱手道:“大先生,还未顾得上,等晚间随遇行了拜师礼,我会问他拿了一试,有结果了一定告知。”

    “到时候传讯与我吧!拜师礼让姬仲见证就好,他们以后也算兄弟。”

    姬旦说完准备御剑,随即却是停手了。

    然后一步一下纵横峰的台阶,慢悠悠传来,又似自言自语:“老十七啊,你对这个世间应是失望的吧,所以当初拼死一战。当初你说若是战死,你愿自己能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不需进家门,不需祭奠,没有来世。你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那远去的身影斑白的头发似是更加苍老了十岁。

    没有一方仙首潇洒豪气的样子。

    见得姬旦远去,敦煌君一拱手问道:“卿先生为何作此画。”

    “再过几日就是天佑道兄母亲的忌日了,道隐需要去吊亡。因此提前画好,让道隐端午第一场棋局后带走”说罢自顾自的清洗笔墨。

    聊到这里敦煌君也有些不知如何继续,是以告罪一声也就下了对弈亭。

    走入林中,想起过往一同远游的时候思绪万千,也吟一曲老诗:“去年路过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到了桃花坞门口,没见到那位姬闻乐先生,姬十三也不再,应该是直接走了。

    只好带着月色回家。

    进山门后不去大堂直接朝松风小筑走去。

    月夜下。

    竹冷松寒。

    再看人。

    形单影只。

    人道是。

    天下人间共此时,明月昭昭分霄汉。

第四十八章 拜师

    进的屋内。

    见的众小辈都在,着子思去请了老夫子,辽东君还有姬仲。

    挥手间开了水月小筑的禁止,让众人跟着进来了。

    这还是众小辈第一次见的水月小筑的模样。

    里面兼具书房和寝室,自然房间是很少的。

    只有左中右三个开间,中间是那充作书房,矮几上这会正翻开这一部家规。

    墙壁上挂着几件名琴,案头还有一叠琴法指谱。

    在书桌边有一个不大的素雅茶几,像是慕容家制式的茶具。

    不同的是却在茶几边有个极小的火塘。

    右边那一间却是敦煌君的寝室,在窗边有一张算是颇大的檀木榻。

    一看就是很多年的老物件。

    其他的也只有几多花盒盆景,其他器具极少。

    左边那一间却是层层禁止封闭,那怕是已经进了这水月小筑了,还能感觉到左边这间雅室禁止重重。

    敦煌君对随遇说:“画像”

    随遇见机明白是要拿出卿先生说的拜师礼,曾经飘出十二个纵横子的那副画像。

    敦煌君接过然后在侧面的墙上挂了。

    这时候老夫子和辽东君,姬仲执剑上卿都到了,不过姬仲右手包扎着小臂。

    是以为三位见到他怎么被打伤的子思子民子安都有些过意不去。

    问他伤势如何,他却是一摆手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手骨骨折,胳膊脱臼刚接回来,过段时间就好了。

    待老夫子进屋坐了主位,辽东君和敦煌君分站两侧,却是又在那画像前上了三炷香。

    这边开始拜师了,随遇给敦煌君下拜了九叩,然后对老夫子和辽东君各自一拜。

    这时候敦煌君却要随遇在画像前又拜了九叩然后便说:“收随遇作关门弟子,但凡慕容家所有,他敦煌君所会皆任随遇能学,即日起便冠名慕容随遇,字子安。”

    本来众人直到拜师之事,都是很高兴的,听得是关门弟子便意味着以后敦煌君不会收徒了。连老夫子都又问了一遍:“凤皇,关门弟子”

    见得敦煌君点

    头。

    只好对着辽东君说:“景龙,家谱”

    辽东君慕容泓拿出一本古旧的册子递给德昭老夫子,见的老夫子先生也不知道哪里摸出了一支笔,在没有剩下几页的古籍上翻找了半天,然后添加了个名字,想必是入得祖谱了。

    这时姬仲不由说到“老夫子,这就加上了,也不怕我姬氏找后账啊!”

    老夫子闻言又觉得不妥,想再下笔的时候。

    敦煌君却是把那祖谱收了递给辽东君然后淡淡的说“闻乐先生亲口答应随遇入我门下,难道要反悔。”

    姬仲摇摇头道:“入你门下却不一定要入祖谱啊,你别忘了他身上可还有我姬家核心子弟的玉牌,敦煌君你也是不怕我兄长再为此事麻烦老夫子。”

    “无妨,他来了我与他问剑便是。”

    敦煌君说罢,看也不看姬仲怏怏的脸色。

    这时老夫子打了一个笑脸,说到:“家里好久没这么整齐过了,再隔几日便是端午,举办家宴。”

    让辽东君去通知雁门君提前进行采买,然后又回过头对姬仲说:“你也是执剑上卿了,老夫邀你此次作为随遇的兄长出席慕容家的家宴,你就必不推辞了,凤皇的关门弟子的待遇不会比你们家核心子弟差的。”

    听闻这家宴邀约,姬仲内心叫苦不已,只好说;“听得夫子安排,我给家里发一道飞剑传息。”

    然后夫子让辽东君带小辈去做事。

    快出门的时候敦煌君开口道:“随遇你晚间搬过来吧,以后就住在这水月小筑。”

    然后丢给随遇一道玉制腰牌。

    看那样式古朴,应是经年的物件,还是这座大阵的枢纽之物。

    出的水月小筑,辽东君对着随遇一笑道:“子安,你手中的既是水月小筑的通行令牌,又是水月小筑的两仪大阵的枢纽,一起只有三件,这一件给了你,以后你就是能控制两仪阵的三个人之一了,此物要好生保管的。”

    听得此话,随遇只得连忙收起那玉牌。

    一转头又对着子思子明说:“既然卿先生肯教你二人剑法,浩然气的事我已经禀告了

    叔父,你们也是可以学的。以后你们三人听学后就就一起去桃花坞。若是那边有事需的提前告知家里这边。卿先生的学问功夫都是极好的,平时记得多请宜。”

    辽东君又对剩下的两位慕容盛,慕容腾说:“子辩,子道,以后你们两人就要长随我身边做事了,修行自然也会指点你们,以前子思的职责却也是落在你们头上了”

    两位小辈知道这是好事,预示着可能不久自己就会被辽东君这位家主收为弟子。

    以前是多少还指望敦煌君,那里知道敦煌君倒是干脆,直接收一个后就关门了。

    现下拜在家主门下明显是不二的绝佳选择。

    在者,这两位也是慕容家小辈子侄,就跟辽东君三人和慕容恪老夫子差不多,只不过是血脉亲情上额外有一层师徒传承。

    就算是不拜师,家里长辈也会指点后辈的。

    这时候水月小筑里面还有三人,乃是姬仲,敦煌君,老夫子。老夫子见得其他人都出去了,对着姬仲说;“你也是老夫开悟的,也曾听学慕容氏门下,你爹亲口答应了随遇拜入凤皇门下,所以这又是关门弟子,不可能不入我慕容家的祖谱,就不隐瞒与你,要你留下参加家宴,只不过是让你看到子安以后在我慕容氏的待遇,你回去也劝劝你那位规矩,执拗的兄长,如今的姬小先生,此事上就不要再起风波了。”

    说罢却是一拱手。

    姬仲慌不得回礼,加上手伤不太方便,只得连连告罪,口称不敢当。

    老夫子满脸笑容的,转脸间突然十分严肃的问敦煌君;“凤皇,为何是关门弟子,此前你为何没说”

    “他只一子,我便一徒,无他,叔父苦心,凤皇知道,无非是慕容氏子弟众多,想我多少收几个,还请叔父见谅”敦煌君却是跪下答的话。

    是以老夫子没叫起身,也便继续跪着。

    老夫子叹了口气到:“非是此事,也是老夫忘记给你说了,至尊来信,说是受长公主所托,想把西河郡王拜托于你的门下,即便是入宗慕容氏也可。”

    “就算没收随遇,也是不收的”敦煌君说话干脆。

第四十九章 暗流

    “为何,这也算皇族搭上至尊的脸面求我慕容家了,为何这般果断”老夫子摸了一把胡子,继续问。

    “长公主外嫁清河崔家,他子虽是郡王,封郡王也是显贵。但是也当不得皇族的脸面。

    只怕至尊也是被纠缠的烦恼了把皮球丢给叔父。

    再者长公主夫妇当年皆有罪责,李氏都没理清,便草草结案,还欠天下一个交代。

    虽然崔驸马被当场斩杀,但也不过是罪有应得,李氏就是当年的文武二圣也算不得公道,只不过因为总督百家仙门正道,没人敢计较罢了。

    我慕容氏就不入这摊浑水了”敦煌君此次说话算是很多了,平时都是说的简明扼要。

    姬仲看的敦煌君说了这么多,自己又是外人,还不好插嘴。

    正要摆手告罪出去,那知道老夫子却是开口道;“姬仲,你且坐下一起听听,此事也关系你们姬家。”

    又对敦煌君说;“你且起来吧,你再不管管那香灰,只怕那画像就薰出味了。也不知怎么有你这么蠢笨的侄子,三百多册典籍不要,要一副破画像”

    说完十分叹气。

    敦煌君起身收了那画轴,一挥手却是收到乾坤袋中。

    待敦煌君再次坐下来,这次却事不用跪着答话了。

    “凤皇,仔细说说”老夫子做事还是轻重缓急梳理的很是清晰的。

    “崔氏驸马为何被正法剑斩杀,头颅被挂在当年神都长安的正阳门。”敦煌君言简意赅。

    慕容德昭老夫子摸摸胡子。

    接口道:“原来如此。依仗当年二圣的宠爱,长公主的确是很是逾矩。

    后来又被你拒婚,性格就更是骄横乖僻了。

    再后来被姬太斩杀驸马,悬头挂与正阳门,这其中的缘故你是很清楚的。

    崔氏离五大世家一线之隔,和皇室联姻后就更是膨胀。崔驸马欺压小门小族,身后没有那位长公主的意思是不可能的,至少得到首肯。

    在后来与北境妖族泄露长城布防事发,被姬太查明,公布于天下,更是被正法剑依据文皇帝遗令斩杀,头颅被挂在正阳门,曝尸七日,二圣临场却没处置长公主,是以

    因为长城刑民之事,姬太也就那般强硬,不惜身死道消也重创二圣,逼得二圣求和。

    这些年其实每每想起此事,老夫却是为这半个弟子骄傲的,天下正道在他眼中也抵不过道义半点”

    “老夫子,你对我小叔评价这么高,你不气小叔当年偷偷剪你胡子嘛!”

    姬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气啊!我从没见过他这般天赋绝伦,又那般调皮的学生。居然用迷香迷晕老夫,偷偷修剪我的胡子”老夫子真是被提起的这茬气的吹胡子了。

    “原来是这般”敦煌君听得迷香之事,也不由得苦笑。

    “话题远了,那这位郡王弟子想必是不能收了”老夫子倒是这些年性格没有当年火爆了。

    “此事我会回去禀告父亲和兄长,夫子无需多虑,有事自然我们两家会站在一起”姬仲宽慰道。

    “金陵钱氏四方城的钱家主素来与你我两家同气连枝,不似赵家那般激进,也不是孙家那般咄咄逼人,虽然家族经营商贾之道,但是家风颇正。

    如此我们三家也可稍稍制约北方那两家的蠢蠢欲动,至尊是老成持重的,只不过皇族内素来是好战者居多,他也需要时间压制。

    这也是他故意遣两位殿下此次来听学所要传达的意思”老夫子索性把很多话讲明给姬仲,意思就是让知道一线同盟者的处境。

    “北境之事,赵孙两家想的过于简单了,我曾亲探,只怕那巨妖不死,北境之事永不得脱,妖族寿命绵长,那等巨妖要活个万年不是难事”敦煌君开口了。

    “凤皇,我自是信你的。当年你同姬太一起探的北境妖族巢穴,和那玄冥氏交过手的,你们既然双双不是一合之敌,按道理来讲,那巨妖已经算的天下无敌了。

    所以依据长城据守,也是双圣当年同意的保险策略。

    短期不会更改,再者光明教不配合,凭我正道也不足以平复北疆妖族的。”

    老夫子看问题的确通透,难怪能教出三个大大有名的子侄。

    “是啊,我总以为曾经那么好,那我们永远不会疏远。只是没想到渐老的岁月,正魔两教的隔阂会促使我们渐行渐远,最后还拔剑

    相向,叔父,其实我有悔,当年不应该应皇族邀约神都斗战时出战的”敦煌君十分低沉的说。

    “只怕姬大先生也想不到当年一战会打到那个份上,不然也不会出战的。”

    老夫子也是叹气,末了有说了一句;“文武双圣以身死,也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了”

    敦煌君默然而语:“他曾言人生就像一驾开往幽冥的马车,路上会有很多驿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一起走完。

    这就是命,从此清风配酒,一个人走吧!

    那消瘦的身影却是把天下道义一肩担下了”

    敦煌君说完起身看着窗外明月,默默低语道:“我曾以为我们会一起走完,就算身死妖兽口中,也算的同处一个墓里,或许我曾不该退缩......”

    心底又默默加了一句“至少该问问你会不会同意和我葬在一个坟里,无论你家或是我家祖坟”

    姬仲接话道:“若我身死,我愿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不需进家门,不需祭奠;没有来世。”姬仲眼角已泛出泪光.

    又说道;“父亲说小叔对这个人世间是失望的,也应该是死心的,不然不会那般决绝,不受世间香火。收万千剑气于体,身死道消。”

    那一滴泪终究还是滑下来了。

    “父亲还说;只怕小叔对整个姬家也是失望的,纵使孤身对抗天下。他也证明了自己是对的。”

    “是啊,死的那般干净,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不对世间有一丝留恋”窗边的那个人声带着一丝落寞。

    老夫子也不知是无话,还是不想说。

    默坐片刻起身道;“至少还留了个儿子,你还有个徒弟,好好教吧,他日说不定就是光明教的下一任教主也说不定”

    然后也没再言正魔不两立,就那么起身走了,姬仲也跟着起身走了。

    路上正好遇到慕容瑶和随遇一起抱着被褥,向这水月小筑走来。

    见得老夫子和姬仲,连忙行礼,因有被褥实在是不太方便,老夫子问了一句;“家宴的事景龙都安排了”

    慕容瑶回到:“师尊都安排妥当了。”

    老夫子便也没多说,自顾自的走了。

第五十章 剑舞

    姬仲见的随遇要擦身而过。

    停下脚步叫住随遇道:“随遇,以后不可叫姬上卿,叫二哥就行了,也不用这么多礼节,姬家没有这么严的。”

    留的随遇在原地愕然。

    慕容瑶对随遇说到;“子安,按姬家排序,他确实是你二哥。没太多人的时候你是可以叫二哥的,敦煌君不会再此事上说什么,应该是两家对你的事商议好了的。”

    进的水月小筑。

    见敦煌君独自站的窗边,随遇叫了声“师尊”。

    敦煌君回过头来,对着随遇说;“水月小筑多是我独处,你搬过来就住在左间,平日里若是觉得孤单就去松风小筑或者是天一阁跟子思子明一起,修行和读书皆可,左间里的事物你搬到我床下放置。”

    说完便开了左间禁止,然后带着子思一起去见辽东君去了。

    随遇的被褥都先堆在充作书房的这一间,然后见得左间雅室禁止被打开。

    自然是需要自己收拾的,见师父和子思都已经出去了,只得拉开滑动的门。

    进的房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从墙角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

    常给纵横子买酒的随遇知道这是姑苏有名的天子笑。

    心中暗想自己那位端方雅正严肃的师尊是一位隐藏的酒鬼。

    不然不会存这么多酒,只得一坛一趟的向右边搬去,等到床边向床下看去,位置也不大,怎么能放得下。

    随遇拿的自己那柄好不容易有鞘的剑,然后在床下扫动。这时一不小心碰触床脚边一个杠杠,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响动,然后见的这间静室中间一块隔板出现一个大洞,原来有个入口,随遇探的头去,只见里面黑漆漆的。

    又回想了一遍敦煌君说的:“左间的事物搬到我床下放置”

    这明显床底是放不下的,想必指的应该是这个地窖。

    随遇拿起了火折子,吹了吹,下的几步,发现这地窖的路上似是颇为狭窄,弓着身子,抱着那坛酒,然后 进去,才看到这地窖内居然墙壁上颗颗明珠,照的那是敞亮啊。

    原来敦煌君在这水月小筑下挖了一个这么大的酒窖,这里面藏酒还堆得很多,原本以为左间静室里就不少了。

    现在才觉得这地窖

    里才是多,敢情自家师尊真是个醉鬼,这慕容家参合山庄禁酒。

    非节假不饮素酒,自己这师尊在这卧房内挖这么大个酒窖,想不怀疑都难。

    随遇见酒窖的酒一垒一垒的码的整整齐齐,心想;“我那卧室那间的酒看样子也刚好够这么一垒,应该是没来得及放进来。”

    然后又数了数,刚好前面有十一垒。

    出得酒窖,随遇挥手运用灵气收了静室的酒放进了一气乾坤袋。

    然后下的酒窖,按照原先十一垒一样的模式,一坛一坛的堆起来,做完这些累的满头大汗。心里不由的想象:“自己那位端方雅正严肃的师尊,自己一个人在这酒窖堆酒的情景”

    想完了不由得也觉得好笑。

    出了地窖原样归位好入口,随遇打开左间的门扉,透了透气,然后铺好了被褥。

    一提长剑出的门外露台,开始每日的练剑。

    一道人影渡步而来,正是那位隐君子的酒鬼师尊。

    随遇见得收剑执礼,敦煌君却是说;“两个人的时候不用这般繁复礼仪。”

    然后又说;“你每日都这样练剑的,难怪剑术在同辈中算的是佼佼者。”

    随遇收了剑如实说到;“纵横先生说练剑多了,自然就熟了,剑意自生。”

    “勤能补拙算的也是那样”

    敦煌君坐在了露台边的石凳上。

    然后说;“有的人能心底演剑,自而剑术进步飞速,但是终归大多数人只能多练剑的,想我当初自命不凡,也有一段时间是被迫夜夜练剑。笨鸟先飞。”

    “师尊,为何是被迫”毕竟是师徒,随遇虽然有点怕这位师尊,但也不至于不敢说话。

    “对方剑术太高,他虽然不练,但是剑术却是一日千里,剑诀更是花样百出,就是姬太。”

    顿了一顿有接着说;“他平时除了睡觉就是喝酒,然后就是嬉戏篆刻,画画丹青写意,练剑是极少的,可能是因为他的病不能剧烈活动大有的关系,但是他之剑术之高,当世只怕也没有多少人能比肩,我也只是苦练才能追追他的余光。”

    随遇心中想这位师尊被誉为当世剑法大家,能和他过招的人已是不多。

    就不知道我那位义父当年是那样的

    厉害了。

    看随遇走神,敦煌君问道:“你在想他”

    随遇点点头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或者是纵横先生,小时候的记忆很是模糊,只有几个片段”

    见此敦煌君点点头道:“我也是想他的”

    一挥手,从一气乾坤袋中将那先前那副画卷拿出来了,你若是想他把这幅画挂在你那间静室吧。

    说完就把手中的画像递了过去。

    随即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浮世万千,挚爱有三;蓬勃朝阳,浩婉皎月,不及汝尔。”

    说罢,竟然化出两把怪异长剑,一红一蓝,剑柄有些古怪。

    一者护手施四扣却是红色的剑身,另外一柄剑身上镶嵌有六颗宝石,显得华贵非常。

    剑柄也会是如一孔雀羽一般,剑身蓝彩耀眼。

    敦煌君却是一手一柄,翩翩起舞。

    示以左手使出一套剑诀,右手使的另外一套剑诀。

    两套剑诀颇为高深,随遇看的久了自然有所精益的。

    舞了一会,空中明月也隐如云中,敦煌君却是收剑了。

    然后淡淡的开口道;“这一套剑诀就是天下间很多人都闻名却没人见过。这霓虹剑舞,学不学的会你不必强求的。我也不会强求你必须这套剑诀,但你你可以学一学,是他家传剑法。”

    “师尊,为何”随遇开口不解。

    “这是两个人的剑法,我曾经觉得会带着这套剑诀去幽冥找他,我会带进棺材。给你看,能不能学得会是你的事。你应当知道这套剑法是姬家的,给你看是因为你有资格看。就是姬家也没几人会的。”

    说罢把霓虹二剑递给随遇,随遇自己按照所记住的舞了一遍。

    这套剑诀却是仙若飘飘,灵动非常,不似敦煌君大开大合的剑式。

    所以见得敦煌君起剑舞的时候随遇也是十分讶异。

    待得随遇模仿的四不像一样。

    敦煌君也没有说什么,反而跳过话头 说了句;“这霓虹二剑不是真品,是我按照真剑的制式仿造的。专为舞这套剑诀的,你得还我”

    说罢还伸出手来。

    随遇有些想笑,只得规规矩矩把两把仿剑递给了敦煌君。

第五十一章 教琴

    随遇把两把仿剑交还给敦煌君。

    然后开口道;“师尊,你是个隐酒鬼嘛!”

    “不是”

    看随遇看着自己,敦煌君只得解释一句;“慕容家禁酒的,房中的酒只是留给他的,只是没想到他不回来了!”

    然后又淡淡开口道;“你把大象无形,皓月六剑,还有号钟琴借我一用。”

    随遇依言在自己这只一气乾坤袋拿出几物,然后敦煌君接过大象无形,皓月六剑。却是递过一气乾坤袋让敦煌君自己拿号钟琴,说是功力不够又怕丢失请的卿先生帮忙收在乾坤袋里。

    敦煌君拿出琴确实依旧让随遇拿着,说了声;“回房”

    站起身首先进去水月小筑正室。

    回到中厅,敦煌君一挥手在桌上现出焦尾琴,然后把大象无形和皓月六剑也放在桌前。

    示意随遇放下号钟琴。

    敦煌君开口:“三位先生都是好大方,这几样灵器就算是五大世家拿出来也很是肉疼的。

    你要好好保管使用,莫要辜负三位的期待。

    这几物也是姬太的遗物,我要用来尝试问灵,索性今日便教了你问灵共情之法。”

    伸伸手示意随遇在桌子对面坐下,师徒两隔着桌子而坐。

    带随遇坐好敦煌君再次开口:“慕容家修琴,因祖上出了位音律天赋惊人的先祖,所以我慕容家琴修在各世家算的最多的,琴技说天下第二,却是没一个世家敢说自己第一的。

    当然这是先祖们积累而成,而我想给你说的是琴技贵精不贵多,比如这琴语问灵,就需要能修到请来的灵不说谎,宁愿请来的灵不说话,也不能假话乱说一通,这边要琴技高超压制得当。

    再者我慕容家有清心音,度难颂,降魔曲三篇不传之秘,与别家甚为不同。

    这清新音嫡系弟子都能习得,难度不算太高。

    然后是降魔曲,这是战曲,能习得此曲的都是慕容家的高功之士,也没有多少人。

    最后这度难颂,却只有叔父和我会。所以你要刻苦练习这三曲,别的琴曲可以不怎么修,但是此三曲练好了,只怕其他的琴谱你也一看就知道精髓了,少不得能算一位琴法大家,而且修行度难颂的时候你只能在这水月小筑里面独自修行。”

    说罢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本金线装的小册子。

    上面只有度难颂三个字,递给随遇。

    末了又加了一句;“其他两曲藏书阁都有,你自己抽空去抄录一部”

    “你是识的琴谱会弹的吧!”敦煌君貌似此时才想起这位弟子会不会琴。

    “纵横先生有大致讲过,勉强能弹不繁复的曲子”随遇对待师尊自然是具实以答。

    “那就好,能识谱,自己多加练习就好,你的剑法已不错,以后把每日的那一个练剑的时辰拿来修琴,要全面一点,不能手段单一。当然,如果是你有多的时间剑还是继续练的,我的意思是时间不够的情况下,现阶段多修琴。

    而且这号钟是他手上三大名琴,你若是练的好了,奏战曲杀伤力更是惊人。

    还有一把绿绮琴,只是不知道在谁的手上,想必应也是在那三位先生的一位了”

    说罢却是用手摸了摸手中焦尾的琴弦。

    “那还有一把了”随遇问道。

    “就是我手中这焦尾琴了”说罢摸了摸琴弦,像是追忆过往。

    好一会回过神来,又对随遇开口了:“琴技只要多修苦练,提升还是很快的。你就当做是一种爱好,不要想做是杀敌,就自然进步甚大了”

    “再来说说着共情之法,这共情法是姬太受我家那位以乐入道的先祖启发,这问灵以琴语对答,还是孰为慢,有时候复杂的事还没问清楚,招来的灵就支持不住了要散掉了,并不能知道事情全貌。

    所以姬太佐以光明教祖巫秘术,对召唤而来的灵惊醒灵识交融寄封,直接获取最初印象,便入亲临事情。

    只不过此举太过危险,有的时候招来的灵会比较强大凶恶,所以此法对使用者的修为要求相当高,至少要能镇住招来的灵,一般情况下用不到的。

    我待会可能用到,免得你担心,所以先给你说了。

    至于这法怎么用,你现阶段还是别学,等进的金丹后自然就知道如何修,天一阁第三层有秘本,灵识寄封乃是光明教一秘术,你日后可问教中圣座,想必他自然会教你。

    我之所以会,也只是用用,所以此刻并不能直接教你,这术和我家问灵琴语也算的是绝配了,说与你是要你留心一些,所学要能融汇贯通。”

    敦煌君想必是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说完颇累的感觉。

    “原来教徒弟也不是怎么好教的,也不是轻松事啊!”

    自顾自的笑了一下,这可是随遇第一次见的自己这位严肃的师尊开怀。

    敦煌君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

    尔后又转头说到;“这皓月为首的六剑分别是皓月,桃花,青梅,竹酒,描眉,春风。

    属性略有不同,你滴血认住后便能感觉到微妙变化,你需每日以自身精血喂养,不可停歇,停一日则三日苦功白费,停三日,则一月无功。停的十日,以往的功夫都白费了。

    所以这六剑不养则罢了,要养就得日日不停,直到心念如一,如臂指使。

    这剑的威力颇大,比很多人的佩剑都是要大的,这套件一套十二柄齐全时,据说有屠龙之效,虽然未能亲见屠龙

    ,但是却是斩杀过夔牛那等神物的。

    你虽只得半套,那纵横先生能运出万年传送阵,你在改日见的他时可以问上一问,这倒是一手保命妙法,比传送符来的稳固,符篆会被结界封锁,但是以灵剑启动的传送阵却是能突破一切结界的。

    至少没人能以结界封闭了围攻你,改日行走江湖,也不失一道保命妙法”

    “先生为何要这么关注这逃跑之法,不是该正面对敌嘛!”随遇有些不解。

    敦煌君摇摇头道:“你却也是单纯的可爱,你怎么没学到姬太的半分精明,倒是像我慕容家自小养出的循规蹈矩”

    说罢摇摇头只好解释道:“敢对你出手的,想必是境界远高于你的修士,明面上自然是不会正大光明找你对战的,只会是暗自偷袭埋伏。

    这也是为啥你在这姑苏城,兄长都会安排子思子明和你一道同行。

    既然境界远高于你,要对你动手,想必是你落单的时候,自然你就需要这逃命妙法了”

    敦煌君慕容冲说罢一伸手又摸出了三张符篆,说到:“这传送符以灵气点燃就可使用,不过以你修为只能飞出百里,你先留着,进的金丹了就免强能达到千里。不过你要是习的纵横先生那传送剑阵,想必能够多使用几次百里内传送”

    这一张传送符,价值万金,还是有人买无人卖的那种,需耗费高功修士不少时间才能制成。敦煌君随手拿出三张,对这弟子也是相当大方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估计已算是把存了好久的话都说完了。

    片刻沉默,又喝了一口水,见随遇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浑然不适。

    只好又问;“你怎么了,有话就说。”

    “我也有些渴了”随遇有点怯生生的。

    “你自己倒,我们两人的时候不用拘谨”

    敦煌君想必是严肃习惯了,只把弟子吓得连喝水也不敢。

    不由得暗自皱了下眉。

    想了一想又接着说;“这些事你不用问我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像你在纵横先生身边那样就行。”

    随遇喝过水,再次在桌边对坐。

    敦煌君开始弹琴,指法娴熟,琴语不断,弹了整正一个时辰,桌面的大象无形,皓月六剑,号钟琴都没有半点响应,也没招来任何灵。

    不由得叹息一声;“你终究还是这般狠心”

    让随遇收了三物,说累了。

    自己去打坐休息。

    让随遇自己学习,不要太晚。

    明日就是家宴,不要迟到,然后就回了自己那间静室。

    随遇见得师尊有些伤心失落的意思,不好打扰。

    看了几遍琴谱,然后也便去睡了。

第五十二章 家宴1

    少年总是睡得快的,睡的瓷实的。

    很快就不知何物,睡得昏天暗地的,连夜间敦煌君站在床头帮他拉被角也是不知的。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

    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天刚刚漏出鱼肚白,一切干净的气息,一切纯净的颜色;

    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种透出阵阵好闻的青草味道,还有点点未绽放的花香。

    让人感到心气平和,心旷神怡。

    慕容家的家宴在这清晨里由陆陆续续的脚步声,还有小辈的期待窃窃私语中展开了。

    平时用听学授课的大堂被整理出来。

    非慕容氏的弟子在今天可以去城中游玩,在弟子苑也会有专门的节庆糕点。

    但是众世家弟子那个不是狐朋狗友一大堆,早就融进了姑苏城的繁华。

    再者今日被请能参加慕容家家宴的也是有姬仲和晋魏二殿下。

    慕容世家对家宴祭祖一类的事都是格外看重的。

    哪怕是教学极为严格的慕容老夫子都是会为了家宴选择让众家弟子休假一天,这也是极不常见的。

    而让年轻一辈的弟子参加家宴露脸,等同于告示全家诸人,家里有了新成员,而且身份特别。

    说这家宴。

    早上众人出陆陆续续见得大堂里面人来人往,有人置办食案。

    也有人在露天置办大型炉灶,却是请来了姑苏城赫赫有名的得月楼厨子。

    听得小辈们消息灵通点的诉说才知道,这姑苏城两大有名食楼之一的得月楼居然是慕容家拿大头份额,掌柜的占小头的合作经营方式。

    说白了就是慕容家自己的产业,莫说是请的厨子,就是把家宴放到得月楼去办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排锅灶在隔了一进的校场火光冲天,香气四溢。

    这家宴熟食却是当天现做,讲究的就是一个材料新鲜,做工精细,摆盘精美。

    分红白两案,自有卤菜,面点,糕点,糕团,糖酥,蜜饯,小吃,当然大头还在应季菜肴,药膳煲汤。

    随遇是被慕容瑶叫起来的,虽然隔着一个禁制,但是看样子是今天有挺重要的安排。

    起床没见得师尊敦煌君,随遇自然也就不用请

    安了,只好穿戴好,然后跟着子思子明一起去洗涑。

    期间自然免不了话痨的慕容隆问东问西。

    待三人收拾好自己,自然是在松风小筑吃了一顿各种姑苏糕点当做早膳了。

    又喝了一道茶,慕容瑶确实好心的为随遇讲解那些慕容家的规矩,比如饭桌上食不言,不可剩饭剩菜,吃多少拿多少。

    等的时辰差不多,日头高照待的出门。

    子思对着随遇说:“子安,今日家宴,却是要佩剑的,记得把佩剑系于腰间。”

    随遇只好从一气乾坤袋拿出佩剑系于腰带之上。

    等到走到大堂这边,只见小一辈人人配剑,家中的宿老和几位主事之人这会却是没见到。

    进的大堂。

    见得已经有很多子弟已经两人一案坐好,只有前排最主要座位上是空的。

    弟子间的席口刚好空出四张,刚好子辩子道联珏而来。

    走的三张弟子案边却是坐了左边那一案。子思子明自然坐了右边那一案。

    孤零零的随遇只好自己被子思指着坐了靠中间那一案,这一案正好对着前排上席口最中间那一张,想必是慕容老夫子的对案。

    这时厅堂进的一个身穿莲花鹿头袍的人影,却是那位执剑上卿姬仲。

    子辩子道两人立马起身,一拱手见礼一边引导就座,然后引到随遇这一食案前,却是姬仲和随遇一席。

    这时皇室两位应约赴宴的晋王殿下和魏王殿下也是联珏而来,刚好就坐了空置的了另外那一席。

    这时见得中间三张大案后面有十来案席口,都是每桌一位,或须发皆白,或身穿重甲,一众宿老却是入座了。

    这会空置的只有中间三张主座,却听到司席管事高声唱道;“老夫子到”

    “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

    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见得老夫子昂首阔步,戴的那顶步摇冠今日却是擦拭的更亮了,金光灿灿。

    老夫子腰间挂的曾见过一次的古朴长剑,今日却是见得上面四个小篆:贤哉回也。

    待得老夫子落座。

    那管事公鸭般高亢额嗓子又是一声;“家主到”

    “君子如兰,思之可追。

    傲气寒梅,柔情似水”

    见得今日的敦煌君慕容泓头戴银色步摇冠,今日也是佩剑腰间,待落座的时候随遇却也是见得那剑的名:柔情。

    正身坐好,却是又一挥手,在自己的食案上化出一架古琴,琴声上有朵朵梅花样的花纹,琴头还有两个隶书:傲气。

    看来这便是这一任家主的琴剑。

    果然是应了进门来的那句傲气寒梅,柔情似水。

    就在这时司职的管事又是高声;“敦煌君到”声音中隐约透着点激动。

    远远见到一道高大身影,有诗传来;

    “白云一片空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

    天向一中分体用,人于心上起经纶。”

    走进来,头上也是如辽东君一样的步摇冠,只不过所镶嵌的顶珠不一样。

    腰间长剑吸引了满场少一辈的目光,都算是了却很多小辈的心愿,一见了传说中的尚品名剑:湛然留机。

    就连身后那一排家族宿老也是很多人一直眼盯着那柄剑。

    待落座,也是如辽东君一样一挥手在自己食案上化出一琴,琴尾似是被火好过一般,琴身貌似还有点点烟熏火燎的痕迹,不过众人都知道这琴也是鼎鼎有名的灵器:焦尾琴。

    在琴头却是没有篆书亦无标识名字的字迹,却是有一方印章样子的花纹,这时小辈们窃窃私语:那光明教主倒是和敦煌君交情是真的好,尚品灵剑说送就送,就是这焦尾琴也是说送就送,还在琴头留下他东皇之名的私章。

    端的是羡煞旁人。

    这时老夫子看了一眼辽东君,看样子是在看那位失踪了的三侄,辽东君被看的有些不自然了,因两食案有点距离,自然只得起身走到老夫子身边对着耳朵悄悄说了两句。

    老夫子听后居然连连点头,还摸了摸山羊胡子。

    要说这老夫子的胡子也是留的有点怪,别人都是五缕美髯。

    老夫子却是与众不同,耳边的确实是长髯两缕,但是到了下巴上却是一撮山羊胡子。

    只怕好多人也和随遇一般好奇,不过昨夜知道的那个真相,却是越看胡子越想笑,又不敢笑。

第五十三章 家宴2

    司职主事又是一声高唱;“雁门君携客到”

    这主事能当这职当然不简单,见的是雁门君陪同,自然就是客了。

    不知道名字,主人家一会自然是要介绍的,自己代表这门脸却是不能失了慕容家脸面的。

    门外传来一声诗语;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听得这诗,敦煌君不由得由坐站起。

    老夫子和辽东君却是微微对看点了一下头,也没有起身。

    正这时来人一拱手道:“儒藏卿万卷受光明教主姬天佑道兄生前嘱托,今日前来观礼”。

    敦煌君见得来人不由得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又立马恢复如常一拱手道;“卿先生请坐,一摆手居然是自己的食案”

    看着样子是邀请卿万卷入席。

    家中小辈不由得面面相觑,敦煌君很少与人同席的。

    雁门君见机确实快步走到辽东君身边坐下了,然后要捂着嘴巴对着辽东君窃窃私语,听得辽东君都不停的点头。

    待卿万卷入席,敦煌君就靠着他叔父坐了,一挥手先收了焦尾琴。

    卿万卷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声音不大的说了一句:“敦煌君你这是吃定我这儒生会在今日借来这绿绮琴啊,果然是聪明了得,此琴确实是释尊差一位教中长老昨晚才送到桃花坞的。”一挥手却是在食案上化现了一架古琴,见得琴面色带墨绿,通体幽黑,隐约间泛起幽绿,光照之下,琴弦影线在琴面犹如绿色的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看来此琴该是如此得名的。

    卿万卷化现了琴,却是起身了,让位置与敦煌君,换了个座位。

    正在这时辽东君却是开口了:“当年光明教主姬太在这大堂听学之时,曾与二弟斗琴了一番,不若今日的奏曲便请卿先生也在这弹上一曲,再现当日名曲。”

    老夫子不由得瞪了辽东君一眼,意思是也不看看今日什么场合。

    敦煌君这时也一转头对着老

    夫子一拱手道;“叔父,本来就是奏乐以开家宴,喜庆,弹得曲子没那么重要,卿先生乐理精通,想必也是琴技也是了得的。”

    雁门君君果然是最会说话的:“叔父,今日也算是名琴汇聚,有三把传世之琴在此间,若不合奏,岂不是有伤风雅,还望叔父准了,权当是今日以琴怡性。让众小辈也见识一番。”

    这时敦煌君走到老夫子面前,却是挥手化出了刚被收起来的焦尾琴。

    然后看着老夫子有点想求个情又不太主动的样子,面色有些微微期待。

    老夫子看了看敦煌君这眼神,又看了看辽东君却是开口了:“你那傲气虽是一品灵器,杀伤力虽然不比这绿绮焦尾逊色,但是斗乐还是差了一点点,颇为不美。”

    辽东君会意,却是挥手收了傲气琴,然后一伸手请卿万卷坐在自己位上,然后微笑以待。

    “辽东君你不会是指望我拿出第二把名琴吧,这也太高看我了”卿万卷笑言,坐下的时候脑后的白发有些飞舞。

    敦煌君却是开口道:“此间却有第三张名琴的。”

    闻言家中小辈都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是想看他再拿出一张名琴来,就连家族中的宿老也有几位直勾勾的看着,想必也是琴技大家。

    敦煌君慢悠悠的叫了声;“随遇”

    随遇站起拱手施礼道;“师尊,有何吩咐。”

    “把你的号钟却是借给卿先生再弹一次吧!”敦煌君语气轻快不少,又补了一句:“卿先生既然送你了,自然不会要回去的”

    难得严肃的敦煌君居然说了个冷笑话,年纪大的没人笑,年纪小的不敢笑。

    不仅没有气氛活跃,反而全场本来还有窃窃私语,这会都安静的看着场中。

    按照随遇的心性是财不露白的,低调做人。

    但是这会儿被点名借琴,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下告罪一声,退出场去取琴。

    看他走的有些急切,老夫子悠悠的说了一句;“君子正衣冠,不可急行”

    这会场中小辈又开始窃窃私语;号钟居然是那位卿先生的,居然就这么送给了慕容家一个小辈。

    诸多原本不认识随遇

    的慕容家宿老,这会也有点坐不住,纷纷向身边人低语,问随遇是慕容家那一房的,谁人子侄等等。

    渐渐声音有些大,老夫子轻轻咳嗽一声,然后不惊不慌的用手拨动了一个刮奏后说道:“刚出去的这位少年是我慕容世家新收的弟子慕容随遇,字子安。

    年方十六,修为剑诀颇有长进,和子思他们正是一辈的,也是凤皇的关门弟子。”

    前面几句没什么,但是最后一句一出来不仅堂下弟子惊愕。

    就是一众宿老也是纷纷侧目,刚刚安静下来的情况便又有了低声询问,甚至有了品评之类的。

    慢慢声音还有些大了,还有些宿老甚至话语还有些大,说平白收了个弟子,大家都不清楚怎么就成了关门弟子,等等诸语。

    慢慢听得敦煌君有些皱眉,又恢复了那冷若冰霜的面孔,是以说了一句;“慕容氏秘剑,他已习得两剑,平辈弟子中也只有瑶儿勉强掌握”

    说罢也不再开口,但是那紧缩的眉头却是没有舒展。

    听的这句话,小辈们倒是安静下来。

    这时候却有一位宿老拱手向老夫子问道:“收徒无妨,只是这关门弟子一事,如何给皇室交代。那清河郡王之事怎么办。”

    “不需要交代,我收关门弟子还需要向皇室允许嘛!”敦煌君面色相当不善,只是碍于今日家宴不好多说。

    那宿老倒是相当又骨气,想必是战功显赫之辈。

    然后一拱手对着老夫子又说了一句:“还请老夫子缓和则个,让敦煌君再收清河郡王做关门弟子。”

    老夫子也没说话,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这时候辽东君看了一眼那位宿老,伸手示意他放下手安坐。

    “晋王,魏王,我收弟子需要问过皇室吗?”敦煌君冷冷再次开口了。

    两位小辈王爷顿时头大如斗,最后还是魏王先出声了:“师徒事,慕容家之事,不容我等插口”

    晋王也开口道:“此事确实是敦煌君自己做主,但还请能否给表弟一个机会?”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说道后,只见敦煌君全身气压大涨,似乎有万千剑气挥洒。

第五十四章 家宴3

    正在这时候。

    随遇背着琴袋而来,进的大堂正要一拱手回禀。

    只见的原本安坐的卿万卷却是站起身,呵呵笑了一下说到:“本来还待讨一杯水酒喝的,奈何奈何,却是这般事,哈哈此事说与释尊道隐听一听,慕容家倒是以后休得说与教主有多少交情,有几多情面,敦煌君想必以后是再也不好自居是教主的好友知己了,有趣有趣。”

    说话间语带讥讽,不给慕容世家半点面子。

    一挥手收了绿绮琴,向夫子拱了个手后又说到:“慕容家的宿老这般势利,今日见识的了,名不虚传啊!儒家以礼乐教化万民,慕容世家虽是立家之祖虽是释族伽蓝,但是立家之初以慕容氏为姓,遵礼乐教化,行的也是至圣先师之道。今日所为谈得上仁义礼智信,果然仙门第一不是虚名,何足道哉!”

    说罢便走到随遇身边,一拉随遇的手说:“你且随我一行。”

    然后正待出门。

    众位宿老见的被如此讥讽,都是怒目而视。

    这个时候卿万卷冷冷又说了一句:“眼珠子瞪掉了都没用,给老夫子一个面子,今日不取尔等项上人头。”语带杀机。

    “且慢,卿先生还需容老夫说上一句可否”老夫子也开口了。

    “先生今日来观礼,老朽万分高兴,这收徒之事已经九叩入了祖谱,先生要带走随遇之事只怕不太好。此事我给先生一个交代如何?”

    卿万卷白发飘飞,却是一张童颜,看不出喜怒,只不过语带讥讽:“不如何,老夫子你不需要给我交代,而是敦煌君需要给释尊法明王一个交代,要给道隐纵横子一个交代,要给儒藏卿万卷一个交代,最重要的是敦煌君只怕要给天佑道兄一个交代”

    说罢却是视众宿老如无物,一手叉腰又摸出了那个大红葫芦当场喝了一口酒,无视慕容家禁酒的规矩。

    这雁门君却是上前连连拱手道:“卿先生此事不至于此,不至于此的。”

    “我此生便只有这一徒。”敦煌郡冷脸开口了,波澜不惊。

    “此交待我满意,只怕你说了做不得数”卿万卷宽大的衣袖向身后一背,收了红葫芦。

    一声剑吟,湛然留机出鞘,直落地面。

    “此剑为证”敦煌君又说了一句。

    “老夫子,辽东君。此剑说的能做数否”卿万卷也不和敦煌君搭话。

    未等老夫

    子和辽东君搭话。

    “卿先生,能否让小弟跟我回姬家鹿门山鹿门寺,回到小叔住过的地方。”开口的却是执剑上卿姬仲,而且还是站起带着带伤的手一起拱手。

    卿万卷走过来看了看姬仲然后幽幽的说了句:“一剑都接不下的执剑上卿也敢找我要人嘛!现在的仙门世家子弟都是这个德行了?”

    说完看也不看姬仲,反而是姬仲满脸羞愧。

    然后看到姬仲身边的二王,慢悠悠走了一步,走到晋王面前笑了一句到:“你爹李治都不敢讨要的情面,你倒是敢,孺子可教。”

    正这时候,司职主事高唱一声:“有客到”

    这时见的一人身着仙鹤袍,进门就高叫到:“恭喜老夫子,贺喜老夫子,我带清河郡王前来拜师了”

    见过卿万卷出手的子思子明看了来人。

    子明对子思私下悄声说了一句:“这礼部侍郎只怕此次是活着进来躺着出去了”

    然后上前拉着随遇还是站到两人中间。

    卿万卷也笑嘻嘻的看着来人。

    来人见的场中都不说话。

    又高兴地摇头甩脑,然后一拱手道:“礼部侍郎孙席率特来向老夫子讨一杯水酒,赶上这慕容家宴,以后回去也可以向同泽吹嘘了。”

    正待继续说话,魏王李栩消息灵通,早已经知道姬家众人昨日吃的苦头,连忙上前想捂住他的嘴,不让这位礼部侍郎开口了。

    正待这时,却发现那礼部侍郎孙席率仍旧继续笑嘻嘻的说:“老夫子,我可是替至尊把这清河郡王送到了慕容氏,恭喜敦煌君收的好弟子。”

    尔后这魏王却是起身后动弹不得连连以目光向兄长示意,心绪暗语兄长。

    随后这晋王李显也想上去捂住他的嘴,只是这刚走出去也如魏王李栩一般动弹不得,伸出的手做出捂嘴的动作便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不收”是敦煌君的声音传来,有些不耐。

    “辽东王,你看这事怎么能这样,至尊亲笔写信向老夫子说的此事,欲让清河郡王入慕容家,进族谱都可以,怎能不收,这不是明摆让孙某回去交不了差吗?”

    这里礼部侍郎孙席率倒也是个人才,然后就地一坐。

    然后指着辽东君说:“此事要是慕容家不解决,我便赖在慕容家不走了”

    敦煌君看了一眼这撒泼打滚的架势,握住剑鞘的双手青

    筋直冒。

    “噌”的一声,只见得湛然留机剑换了个位置,就这么落在了孙席率的腿边。

    却是从先前的位置直接插落地礼部侍郎两腿间,就是正在撒泼无赖的孙席率也是吓了一跳。

    然后敦煌君一言一句的说到:“说了不收就是不收。”

    辽东君开口道:“我二弟已收得关门弟子,是以至尊之意慕容家无法达成,还请二位殿下做个见证。”

    然后一拱手对着卿万卷说:“还请卿先生看在慕容家的面上,先放开二位殿下的禁锢”

    “慕容家的面子很值钱吗,老夫子”卿万卷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和辽东君打照面。

    “在光明教主面前,慕容家的面子不值钱的,敦煌君的面子倒是值钱”说罢又走了两步,两位被禁锢了接近一刻的殿下脸色胀的通红,被解开禁锢后不由得大口喘气。

    这卿万卷又接着开口了:“敦煌君,我可以给你个面子,不杀这二位殿下,李治作人颇为信义,也算的明君。虎父犬子,不值一杀,杀两个晚辈侮我剑矣。”

    “你这哪里来的鸟人,竟敢直呼至尊名讳,还敢擅谈杀皇子”那礼部侍郎却是跳将起来,指着卿万卷骂道。

    “这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支眼,不见得昨天姬执剑的手都被打断了嘛!”子明对着子思说到,说话声音还颇大,慕容德昭老夫子转头看了子明一眼,吓得子明赶快低下了头。

    就是雁门君也看着这礼部侍郎只摇头,不知如何开口了。

    这辽东君就更尴尬了,本就是风雅之人,今日又是家宴,这还没开始就闹出这等事来。

    只得又对卿万卷拱手道:“卿先生权且见谅,今日家宴,还请包涵”。

    他是见过当日卿万卷出剑和召唤蚩尤杀生鬼傩舞曲的厉害的。

    只怕今日要是在这大堂动手,只怕就算勉强击退卿万卷。

    这慕容世家的小辈也难免伤损,而且本来一件喜事的,无形中变成这样。

    就算他是雅量极高的人,也是很是恼火了。

    君不见敦煌君已经出剑,只是不知道该杀谁好。

    这慕容德昭老夫子开口了:“此事是我慕容家没有做好,还请卿先生回缓则个,有什么条件只要慕容家能做到绝无二话”

    卿万卷也不说话,伸出手,一指那个慕容家宿老,然后又指了指刚跳将起来的礼部侍郎孙席率。

第五十五章 家宴4

    卿万卷然后对着敦煌君慢慢的说了一句:“还记得姬教主的七杀令吧!”

    众人闻言大惊。

    资深粉慕容隆更是小声念出:

    “光明教主七杀令,

    不忠之人曰可杀,

    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

    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

    杀杀杀杀杀杀杀!

    此七杀令专杀正道之人”

    “那敢问子明小友,今日之事违反了多少条啊!”卿万卷笑眯眯的看着子明。

    慕容隆大为紧张,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得子明不好回答,卿万卷又问慕容瑶:“子思小友,你觉得今天这事违背了多少条啊!”

    “卿先生,此事实在是太大。”慕容瑶说了半句后,也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哈哈,拿那魔道光明教主的令下,你当这慕容家的地界是光明教的总坛嘛!”说话的是先前那位宿老。

    “阎王叫人三更死,岂敢留人五更天。这七杀令本就是教主颁给正道遵守的。老夫子,辽东君,敦煌君,我只问慕容家此事上认不认教主的七杀令”

    说罢看也不看那位宿老,然后又走到那礼部侍郎边上说了一句:“孙侍郎啊,别说是李治不在这里,就是他在这见得我也得规规矩矩叫一声道兄。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是鸟人”

    说罢人若鬼魅,堂中少了两人,一是卿万卷,二是这礼部侍郎。

    又一条人影闪过,却是敦煌君收了剑,追了出去。

    老夫子幽幽开口道:“好快的魑魅魍魉步,只怕现任阴圣座也就这速度了”

    老夫子回头一瞪众人,众人只得都乖乖的坐好。

    走到那位宿老面前说:“你倒是消息灵通,但是太灵通了也不太好,你还是去天一阁扫地吧,这辈子就不要管这些俗事了。好好读书,做个纯粹的人”

    说完,然后辽东君走到这位宿老身边告罪一声,然后伸手封闭了他的金丹,下了家主符印,这便是戴罪之身。

    然后对着一众宿老宣布开革此老的长老职务,从此以后就留天一阁扫地,清理典籍,读书悔过了。

    那长老还准备问为何,这时候雁门君走上前无奈道:“你当那位卿先生真好脾气不杀人的,你要是再不走,估计就是二哥的面子也保不住你,你看下姬执剑的手,那就是一剑没接下的后果,你接的下嘛!”

    迅速让两个小辈送这位宿老去天一阁了,让他家宴都别参加了。

    慕容老夫子这会也很是有点生气的。

    事态的发展有点莫名其妙,先是自己家一位宿老跳出来说事,还没等说开,又是这位礼部侍郎,按正常来说这礼部侍郎只怕是个死人回去了。

    那位卿万卷的脾气他可是和姬旦闻乐先生一起领教过的,说话的时候温文尔雅,动手的时候那也是干脆果决翻脸如翻书。

    倒是这会那位清河郡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其他人都各自归位坐着了,就他孤零零的站在堂旁。

    这时候辽东君一拱手道:“清河郡王,还请你跟着二位殿下一起坐吧,稍稍等待,此事终是要解决的”

    清河郡王拱手道了声谢,然后走到晋王,魏王中间坐下,二王也只得小声告诉他此事的来龙去脉。

    末了魏王对着晋王说到“皇兄,你先前开罪了那位卿先生,只怕此事不好了啊!”

    “无妨的,难道卿先生还能真把我杀了”晋王不太以为意。

    这时候辽东君说了一句:“听学期间,二位殿下大可放心,慕容氏定能护的二位周全,不过殿下还需给至尊发封密信。

    说透此间来龙去脉,二位皇子的身份只怕是唬不住那位卿先生的。”

    慕容老夫子也开口了:“晋王殿下真是长进了啊,一句给一个机会,只怕此事确实连累的至尊此次只怕要亲赴参合庄来接二位了”

    “清河郡王,你这要拜入慕容世家,是你的想法还是你母亲长公主安平的想法”老夫子又多说了一句。

    清河郡王站起身来拱手道:“敦煌君是剑法大家,我从小倾慕,就想拜入敦煌君门下的。是以母亲才向舅舅讨要情面,舅舅这才应下写信推荐一事。”

    慕容老夫子再次开口道:“凤皇已经收了关门弟子,清河郡王拜师之事还请就此作罢,说句不好听的,就你母亲那点心思还是不要在我老人家面前摆弄了。你是少年人,老一辈的恩怨不当涉及

    你。

    此事二位皇子在,我也是当面说清楚了,晋王殿下你这秘奏上还请把我此话原原本本的写上。这次我就不给至尊回信了”

    然后转头对着一众慕容家宿老说到:“做好自己的事,少弄点无关紧要的小道消息。此事便是告诫了,以后还有谁在做这种事上纠缠,家规......”

    然后话由未尽。

    这时离开了的卿万卷又进来了,手上还半死不活的提着一个人,然后就那么丢在大厅中央。慢慢的又坐回了敦煌君那张食案,敦煌君也进来了,然后也走到那张食案和卿万卷并排而坐。

    这时候众宿老却是见得这位卿先生的脾气之不好。

    因为那位被丢地上的礼部侍郎孙席率这会别说是说话了,脸上肿的像个猪头,嘴巴里不停的流着水,整个上半身都是湿漉漉的。

    这时候辽东君站起来对着卿万卷一拱手:“卿先生,还请看在今日家宴喜庆的份上,给二弟一个面子,这孙侍郎就让我慕容家医治一番”

    说罢也不等卿万卷回话,就指着子思子明子辩子道,让几人把那位人事不省的孙侍郎抬了出去,自然是有人医治的。

    随遇这时上的前来,从背上解下号钟琴递给卿万卷,这卿万卷不由得大呼:“哎呀呀,真是白养你这小没良心的,胳膊肘外拐啊!这会儿你还来扎你卿先生的心”

    嘴上这么说,手上倒是接过了号钟琴,就在食案上放着了。

    “纵横先生也是这么说”随遇对着卿先生笑了一笑。

    卿万卷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坐好,众人见得这样那里是气啊,明明是宠爱非常。

    敦煌君开口了:“叔父,关门弟子就是关门弟子,此事无异议了吧!”

    雁门君小声开口道:“叔父和大哥已经说清此事了,兄长不必忧心”

    然后貌似忍得很难受又问了一句:“兄长,你是怎么劝住卿先生的”

    听得他这句说完,老夫子和辽东君也直勾勾的眼睛看着敦煌君,清亲耳以待下文。

    敦煌君轻轻咳嗽了一声,貌似是清了下嗓子“家宴,喜庆,不宜见血”

    然后就端正而坐,再也不开口了。

    众人才知道他已经说完了。

第五十六章 家宴5

    子思子明等人这时候也回来,自是要向辽东君禀告回执的。

    子明声音颇大:“回禀家主,卿先生只是把礼部孙侍郎打成了猪头,金丹灵识没有受损,除了呛水有点严重,估计还要昏迷个把时辰,无大碍的”

    听得众小辈想笑又不敢笑。

    这时候老夫子极其忍耐的咳嗽了一声“子明好好说话,说完了就下去坐着”

    子明还有点莫名其妙,这时候子思拉了他一把回到座位,然后他才想起自己刚说了一句猪头来比喻孙侍郎。

    老夫子居然没有罚他,只是让他回去坐好,看来今天孙侍郎火上浇油把老夫子暗自得罪了个不轻。

    二位殿下和清河郡王的脸色自然是有点尴尬的。

    不过皇家的涵养也是很好的,风度确实不能有失的。

    老夫子淡淡开口:“还是抚琴吧,刚刚这一通乱,景龙啊,你这家主怎么当的,置办个家宴今次也这么嘈杂”

    “叔父,自是小侄没有安排好”辽东君拱手,脸上却是没有多少负罪感。

    一众小辈心里暗暗想家主真是难当,

    这老夫子手指在焦尾琴上又是一个轻轻地一抹,场中立马十分安静了。这时候卿万卷站了起来,众多小辈却是大为紧张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见得卿万卷起身刚待走动,敦煌君又开口了:“卿先生,绿绮琴借我”

    卿万卷只好抱起桌上的号钟琴,然后在案上化出了绿绮琴,辽东君总是善解人意的。

    立马站起身,虚位以待。

    却是和卿万卷换了坐的位置。

    号钟琴放到案上,这众人就见得三大名琴齐聚慕容世家,却是又都想起那号钟琴居然就是这位卿先生送给一个晚辈弟子子安的,心中不由得都直呼真是大方。

    待卿万卷安坐,琴也摆弄好了,正襟危坐。

    奇怪的是貌似并没有被先前的事影响一般。

    “何曲”卿万卷手扶琴头问道。

    “叔父,凤求凰可好,当年焦尾与绿绮对奏于此”敦煌君说罢满是期待,冰冷的面容上微微些许忆起过往。

    “也好,收的佳儿,

    也算是凤求凰了。卿先生你与我换琴一弹”说罢竟是挥手把手上的焦尾琴送了过去与卿万卷面前的号钟换了一换。

    “老友旧物今得见,能抚琴一曲也是快哉”说话的是卿万卷,悬空定住焦尾琴,又手抚摸了一下琴弦,缅怀过往叹息一句,琴才落于案上。

    “卿先生今日后绿绮借我一用,你可先带焦尾琴回去,改日再换回来”敦煌君说话简洁明了,想必是又要问灵一番。

    “绿绮留在慕容世家几天无妨,反正是释尊法明王的,哈哈哈哈哈,他借给我一用的。不怕慕容家贪没的。你用完让随遇去桃花坞的时候带来即可”

    卿万卷很是洒脱一般,很是不像先前生气把孙侍郎拖出去暴打成猪头的,就当不是他干的一样,风度翩翩。

    若不是满头白发,只怕就说是当年的姬教主本人风采,不熟悉的人也是会有很多人信的,只当是那位姬教主死人复生白了头发。

    “卿先生说笑了”接话的是辽东君。

    “那便开始吧”老夫子把玩了一会这号钟琴。

    终是不想看见这个说话跳跃,脾气太大太大的卿先生再说了,又怕一语不好又出现幺蛾子。

    随即铮铮琴声响起。

    号钟琴音洪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

    弹奏这凤求凰犹如百鸟应和,琴声切切,伴奏而出的雄浑威壮,激昂亢奋。

    绿绮琴音清幽,清晰入耳,如若小家碧玉,切切而诉。

    调子百转千回,幽若凤鸟窕鸣,对答婉约。

    焦尾琴音色清脆却又绵长,不似号钟高昂,也不若绿绮点点丝语,音色余韵悠然。

    弹起这凤求凰却是鸾凤和鸣如泣如诉。

    一曲罢,卿万卷和辽东君换回座位,还是依旧坐了敦煌君身边,待敦煌君依次收了三把琴。抽空却是让随遇自己背了号钟坐回场中,似乎是在宣告这琴名副其实的是他的一般。

    场中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慕容家琴修本就众多。

    虽也有修箫,修笛者,就是自家来一场器乐合奏黄钟大吕也是人数绰绰有余的,终究都是通乐理的,都是品味高雅,涵养极好的

    人。

    家风纯和,隐隐的仙门第一家却是只是在名头上弱于神都洛阳李氏皇族。

    这大堂之中,本就红锦缎铺地,琴声刚刚停止,却是一溜上来五个四五岁的稚子孩童,也是如家族长辈一般穿的葱一样,虽慕容家的衣服却是是淡蓝色云纹,但是实在是下半截白,上半截汝瓷一般的天青色,看起来就像小葱苗。

    反而是越长辈一点的身上的蓝色会逐渐加深,反而看起来没那么像葱苗。

    粉嘟嘟的小脸,头上扎着总角,就缺一顶步摇冠了。

    慕容氏长相都是男的俊美飘逸,女的婉约可人,不乏也有男人女像都会有优点出现集合于一身的公子,历代不少,论起品貌来却是更是仙门第一家,这每一辈世家公子名人都不会少了慕容家的人。

    这几个小童稚子活脱脱年画上走出来的人物,却是穿了一身不是很相称的长衫,如大人一般也是外衣内衬的衣式,看起来像一个个小大人,瓷娃娃般的慕容氏子弟。

    端的是又可爱,又有些滑稽。

    这一群稚子手拿木剑,却是舞起了名家剑舞来了一段来饭前助兴,这也算慕容家家宴必不可少的节目,历年来如此,除非是那一辈连五个稚子都找不齐,估计才会考虑换个节目。

    见的剑舞舞毕,自然家主会对小一辈勉励,这助兴舞剑的小童们却是更会得到与家族长辈同席的待遇。

    这会却是一溜烟的五个稚子各找各喜欢的家族哥哥们,子明子思中间跑进一位,居中坐了,子辩子道身边也有一位,另外两位飞烟一般的找好了自己座。

    场中剩的一位最小的童子,这会却是看了又看然后摇摇晃晃半天,想是考虑跟谁坐,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挤进了姬仲和随遇中间。

    然后自顾自说了句:“我还是跟着有钱哥哥坐吧,家里也就是只有你有那么好的琴了”

    然后还不忘记自己伸着小手摸了又摸那被琴盒子琴套包裹好了的号钟。

    貌似是心有所系,念念不忘。

    见得随遇没有反对他摸琴,反而自来熟的说了句:“有钱哥哥,你以后换琴了能把这琴给我嘛!”

第五十七章 家宴6

    童趣的声音颇为清脆,反而也在本来寂静的大堂显得分外清晰。

    听得老夫子慕容恪都内心忍不住侧目想到:“天下间又还有几把琴比这号钟好的”

    只得慢悠悠开口道:“你才多大,就想要这么好的琴,没看你子安哥哥也还是卿先生送的。怎就能给你。天下间又还有几把琴比这号钟还好。”

    慕容家家教甚严,平时子弟见的老夫子都是颇为紧张,别提还被说一句。

    哪知道今天撞了鬼一般,这小小稚子却是胆气颇大,听得老夫子所说。

    就在姬执剑和随遇中间站起身来,对着卿万卷施了一礼,然后稚嫩的嗓音说到:“卿先生,子安哥哥的琴是你送的,刚又听得你神妙琴音,必然是天下间有数的斩琴大家,还望先生你体会琴修不易,名琴难得,也送我一张,比有钱哥哥的稍差一些也无妨。”

    场中诸人,一众家老,连带堂上一排老夫子,辽东君,雁门君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看着那小童。这可是名场面啊,家教森严的慕容家弟子,居然有小小年纪就敢这样问长辈索要礼物,还要的这么理直气壮。

    老夫子德昭先生看着小童眼睛都差点掉出来了,也忘记了生气。

    估计这在他这辈子也是头一次遇到,还是在家宴上。

    这时候只见子明站起身满脸惭愧到:“卿先生,这是我幼弟,失礼了”

    后排就坐的家老席。

    就坐的一位花白发老者站起来说到:“子明,快把子乐带出堂去。”

    然后一转头对着老夫子和辽东君众人拱手道:“老朽管教不严,望家主赎罪。”

    子明正待带子乐出去。

    “等等”开口的是卿万卷。

    然后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你小小年纪会弹吗?”

    小童看的自家爷爷开口赶人了,想必是紧张了不敢说话。

    然后子明一拱手代答道:“卿先生,小弟他自幼对音律琴之一道貌似早慧,五岁年纪时已经能勉强弹奏清心音了,现在颇为纯熟。”

    听得此语老夫子的本来见鬼一般的神情这会却是有点扭曲了,本来准备训斥一番,这会却是感觉说什么都不好。

    既为这天赋过人欢喜,又为这失了礼有点懊恼。

    听得卿万卷又开口道:

    “小友倒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也罢,今日见面也是缘分,就送你一张琴,你自己过来拿。”

    然后一挥手在和敦煌君共坐的食案上又化出一个琴盒,却是没有琴套。

    这盒子已经是上好的檀木做的。

    这小童还真屁颠屁颠跑上来了,走到敦煌君和卿万卷面前,对着卿万卷一拱手道:“谢卿先生赐琴”

    正准备去拿琴想了一想,然后又对着敦煌君一拱手道:“敦煌君,等我拿了琴回去后你再罚我”原来这点年纪却也是知道慕容家敦煌君掌罚的。

    然后却是不管不顾,就抱着那琴盒颤颤巍巍的走回去了。

    快要到随遇那张案的时候终于是要倒了,还好他的兄长子明身材高大,一伸手,连人带琴盒一把抄住了。

    然后替他拿了琴盒放置在了身后。

    然后用手推推弟弟让他依旧坐在随遇身边。

    那字子乐的小童再次坐子安身边转头对着随遇拱手说了句:“子安哥哥,托了你的福,卿先生也送了我一张琴”

    看这架势不仅是自来熟,简直是人情练达。

    倒是子安有点不知所措,不得不与他小声安慰不要在意此事,是卿先生乐意送你的。

    雁门君用胳膊轻轻碰了长兄道:“大哥,他这就要到了一张好琴。还是出自卿先生手上,这头脑不当我的弟子可惜了。”

    “嗯,他要到了”然后以目光示意雁门君看自己的叔父老夫子。

    雁门君随着目光看去,这会老夫子也是眼漏奇光,视那小童目不转睛。

    敦煌君开口了:“卿先生,此琴颇为贵重,太过厚赐了”别人没看到,他却是在琴盒上看到两个很小的篆文:含光。

    “不妨事,此物是昔年教主慧眼拾的,在赌坊赢的。只不过我颇爱这些乐器,所以就一直带在身边,今日被这子乐小友要去,也是爱琴之人,就当是我徒慕虚名罢”卿万卷笑的颇为开怀。

    老夫子这会也回过神来对着子明说到:“子明你看那琴是何名,太贵重了却是不能收的”

    子明闻言翻看了一下琴盒,却是也看到那极小的两字,心里大为震撼,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夫子,琴名含光”

    一众家老听得此语不由咋舌。

    这时

    候魏王殿下却是一笑道:“昔年我梁王叔在赌坊与人对赌,输的连心爱的琴都只好抵给那人,今日才知道是光明教主的手笔,难怪我那爱琴的梁王叔不敢赖账”

    “他倒是想赖,不过看到了正法剑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卿万卷却是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如谈家常一般和蔼。

    “此琴太过贵重了,卿先生”老夫子这会也转过头对卿万卷说。

    “老夫子,难道你要让我把送出的礼物又收回来,再说,梁王是个信义人,不会为难一个小童的,只怕知道此事,反而要笑卿某人傻礼大,子乐放心收了便是”卿万卷却是笑了笑,又看了敦煌君一眼。

    “那子乐你便收下吧,子明你要督促他好好保管,务么辜负今日卿先生赐琴之恩,好好修习音律”老夫子倒是人老成精。

    明明很想要,但是还得揣着送。

    “子乐今日失礼之处,惩罚便是天一阁琴谱抄录五部”说话的是敦煌君。

    面无太多表情,想来也是乐意这个后辈得到好琴的。

    那位站起来的家老一拱手道:“谢卿先生厚赐”

    然后心里却是为孙子白白就得了这一把名琴老怀安慰,要知道在慕容世家一把好琴却是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的。

    家族里人员竞争激烈不说,虽然每年到处收购好琴,请斩琴大家制作,还是好琴难得,争的不亦乐乎。

    就算拿到手也不能留给子孙后代,若是身死,家族自有秘法去寻这一品上的灵琴回来。除非是战损严重毁了。

    那有这高人所送,唯个人所有的好,处置权就在琴主本身了,不是家族之物。

    敦煌君琴技非凡,有个重要原因便是昔年光明教主送的名琴焦尾,加上自己刻苦精修琴技,自然也就能丢的众人老远的琴修距离。

    这时那叫子乐的小童又站起来了,没等他开口。

    老夫子吹着山羊胡子说到:“你又要干什么”虽然先前得了一把名琴,但是实在是有些失礼,生怕这小童又闹出什么。

    这小童被训,不由得有点涨红了脸,想说又不敢说。

    “你想好了再说”老夫子又说了一句,似乎在暗示别再找出事来。

    那小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呼吸了一次,然后一闭眼顶着嗓子喊了句:“开宴”

第五十八章 佳肴1

    原来这是今日的开宴官。

    老夫子这会也是气急而笑:“今日先前若是把他赶出去了,只怕我们坐到月明中天都吃不上这顿家宴了。”

    然后回头看向辽东君又淡淡的说了句:“以后不能让他当这开宴官”

    “今日也是他自己领取的职司,非是安排”辽东君这个家主今日再次当了背锅侠。

    老夫子闻言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他总是觉得这小鬼头一般的稚子人情练达不像话。

    怎么也是慕容氏教出来的,随后又想了想这稚子的哥哥是谁,就把这笔账记在了慕容子明的头上。

    这姬执剑是看了小童子乐全部实情的,确实是没人出主意,这小童硬着头皮讨要琴。

    以及这最后一幕开宴官的事,心中暗暗好笑道:“慕容家这一辈却是出了两个异类,简直是妖孽,说是我小叔的私生子我都信”

    不知不觉竟然笑出声来,见他笑的很是开怀,老夫子自然是不好说话。

    辽东君算的是平辈人,只得开口问;“姬执剑为何笑的这么开心”。

    已经笑的有点前跌后仰的姬仲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只好说道:“哎呀呀,这慕容世家端方雅正,既然教出了子明子乐两个异类,这跳脱的性格如果说是我小叔的私生子我都是信的,反而是我这小弟随遇,倒是像你们家养大的”

    说完还不停的向老夫子告罪,说是没喝酒就说胡话了。

    老夫子却是听后瞪了瞪眼没好气的说到:“你要是敢在你爹面前这么说,我就不罚你了”

    “老夫子,君子一言为定,此事你倒真是罚不到我了,我很久以前就对家父说你们家子明像我樊氏的人,性格跳脱很像我家小叔当年,不信你可问敦煌君,当时他也在场”

    姬仲却是摆摆手又捂着肚子,本来就有个手骨折,这会只能一个手捂着肚子,想必是为了忍住笑也是好生为难。

    老夫子转眼看着敦煌君,敦煌君被看到不好意思了只好说:“叔父,确有此事”

    老夫子不由得摸了摸额头说了句:“今天都什么跟什么搅到了一起啊,以后举办家宴一定要先去先祖坟头祭拜祭拜。”

    听得此言,一众小辈连带一众家老都连连摆手表示不会,今日之事百年难遇。

    不用祭拜先祖的,以后不让子乐当开宴官就好了。

    为免得老夫子再提辽东君更是表示,以后家宴的时候封山,不待客,看来连这个家主也是怕祭拜先祖的。

    姑苏的吃食向来精美,有道是童子谚语都说:姑苏小吃名堂多,味道香甜软酥糯。生煎馒头蟹壳黄,老虎脚抓绞连棒......这还只是小吃,还没说到菜肴。

    堂外站的那位司职主事开口高唱道:“上菜,蜜 汁豆干,酒酿餠,蟹壳黄”

    却是一次上了三道小吃,慕容家迁居江南也近千年了,家宴用的真的是简朴中才见奢华的漆器,每一盘大约巴掌大小,就拿那豆干来说却是只有六块,简直是摆给人看的,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动。

    酒酿饼就更是略带酥皮,有若五个团子一般,四块垫底,一块被架高的摆放。

    这蟹壳黄听名字就知道了,这小吃食就像小孩拳头大的螃蟹被蒸熟,焦黄焦红的,一定是带糖刷酥起了色进行烤制的,这火候定是相当重要,个数也只有少少的四个。

    每一案每一样上一盘,那年幼表演剑舞的几个稚子,都有两个口水掉出来,经身边兄长提醒,又慌不得拿出纯白的手巾擦干净,生怕被长辈看到,把自己赶出家宴了。

    随遇看着那堂外主事半响,终是想起那人是谁了,这不就是得月楼那位账房大先生嘛,难怪眼熟。

    正这时又听得一声高唱:“上~~!虫草鸭”

    见得一群得月楼的上菜伙计,一人端着一盘六个粗陶食盅盏,每个大约是喝茶用的三才盏的一倍大小,这陶盏密封性想是极好的。

    因为这草虫鸭是用名贵中药材冬虫夏草与老雄鸭烹制而成,需要将老鸭杀洗去脏,用筷尖扎孔,然后将虫草的虫体塞入孔中,然后另配黄芪,胡桃仁,五味子等诸多配料置于砂锅中文火慢炖一个时辰以上。

    按照慕容家这种三才陶盏的做法,应该是砂锅炖好后,还直接整鸭去骨拆肉,去掉汤中杂质。

    然后将清汤配着老鸭肉二次放置三才陶盏中,用笼屉蒸透。

    果然是每人前一盅,最先给的当然是老夫子,然后就是家主那一桌,依次按照尊卑来,家老一众,然后才是对面而坐的小一辈弟子。

    这上了盅盏的时候也就给每一

    位都上了食箸。

    难怪先前上三盘小吃后,就连那稚子孩童都忍住口水,想来慕容家家教家规那么严,自然是不许手抓的,这会上食箸自然是代表可以开食的意思了。

    这时候又听得那一声高唱:“上翡翠虾斗,银鱼丸子,松鼠桂鱼,西瓜鸡,太湖莼菜汤”

    那翡翠虾斗是取应季青椒过油烧的翠绿,然后虾仁炒至放入青椒中,每盘只有六个青椒虾斗。绿茵茵白白鲜嫩,虾斗上最后一抹数粒火腿丁增色极多。

    青椒色呈碧绿,如同翡翠,又似斗状,虾仁盛放其中,故名翡翠虾斗。

    此菜绿白相映,青椒清香爽口,虾仁鲜嫩柔软。

    银鱼丸子自然是漂浮在一碗汤中,中间飘着六个丸子,取得是太湖中当季的银鱼,去鳞刮肉制成的丸子,烧一鲜汤煮熟。

    松鼠桂鱼又名松鼠鳜鱼,这道菜成菜后,形如松鼠、外脆里嫩、色泽橘黄,酸甜适口,并有松红香味。

    西瓜鸡此菜是用西瓜和雏鸡加干贝、口蘑等配料烹制而成,其口味清鲜,给养丰富,颇有特色。

    西瓜鸡实质是清蒸鸡。

    天热,吃清蒸鸡最是得体。

    做西瓜鸡处理西瓜很讲究,瓜要大小适中,顶端处横向切开,将瓜瓤挖尽,在西瓜表皮上刻花,加上虎丘剑池这类姑苏名景,全看厨工大师的本领。

    主图上下再刻上回纹花边,愈显古色古香。

    将清蒸好的童子鸡装入西瓜皮囊中,盖上瓜盖,便可上桌。

    食中老饕曾讲,西瓜之清凉会渗入鸡中,实则不大可能。

    暑热之中,酒桌食案上能看到绿油油又雕刻精美的西瓜壳,更重要的是从西瓜中舀汤,夹鸡肉,吃起来感觉会很好。

    趣味无穷,其味无穷。

    这太湖莼菜汤光就这莼菜便是取太湖莼菜幼叶与嫩茎,中含有一种胶状粘液,食用时有一种细柔滑 润清凉可口的感觉,并有一种沁人心肺的清香,口感好、风味独特。

    更别提掌勺大厨还各有秒技秘法,是以莼菜之一道,味有千番便是这个道理。

    各桌子刚摆好,老夫子说了一声:“都开始吃吧,家中聚得人齐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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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佳肴2

    说罢也不开口说话。

    只听得众人拿箸与装菜的漆盘,陶盅,瓷盏交战,静悄悄一片。

    浑然不似别家桌上猜拳斗酒,这家宴虽然丰盛,也都吃的静悄悄的,唯一声响大一点的就拿五个稚子偶尔取菜需要身边兄长帮忙。

    真是配的上慕容世家家训:“食不言,笑不齿”

    堂外又的一声:“上萝卜丝饼,鱼味春卷,粽子糖,绿杨混沌。”

    又见的那帮跑堂伙计,身速飞快的每案上菜,还无什么声响,进出走路也是脚不沾地一般。随遇多看一会,才发现这都是勉强有筑基修为的伙计来上菜,难怪得月楼是慕容家的产业,说不定掌柜都是慕容家的门生。

    萝卜丝饼色泽淡黄、酥脆鲜香。

    姑苏春卷皮的烙制堪称一绝。

    大师一手持锅,一手抖动面团,一掀就是一张,干净利落。

    春卷皮更是薄如纸,圆如镜,透明柔软。

    鱼味春卷,顾名思义,用鲈鱼肉辅以虾仁制成馅心,鱼味浓郁。

    粽子糖是姑苏特产,可算是世上最美丽的糖了。

    琥珀色的麦芽糖汁凝成一颗小小的“四角粽”,晶莹剔透,似有一丝淡淡的粽香入鼻。

    若是再疏落有致地镶入几粒乳白色的松子,谁能说它不是一件精美的雅品小点,其形状如间三角粽子形,故取名为粽子糖。

    粽子糖坚硬透明,有光泽,可以清晰地看见玫瑰花、松子仁均匀地散布在糖体内,犹如美丽的透亮水晶,食之甘润,芬芳、可口,有松仁和玫瑰的清香味道。

    因受气候影响,夏季不宜保存,今天这粽子糖多半也是为了满足族中小辈才特意请了制糖师傅现场制作的。

    估计也是现场能被吃完的。

    因为慕容家绝对不止这五个稚子,还有不能入席的,估计早在别间眼巴巴的等着这糖了。

    绿杨鸡汤蟹粉馄饨,厚皮,大馅,清汤,还撒着几缕细细的豆腐干丝,很有卖相。

    汤清如水,不带一丝面粉的浑浊,但又不失其鲜。

    馅心松软,有酱味,是南方揉合了北方的风格,定是这姑苏城有北方诸多移民

    带来的,倒也成了风味一绝。

    随遇也是初次吃这种大宴,而且慕容家规又严,一切小心翼翼,对自己吃食以慕容家子弟的要求,也就是身边子思为参照,也吃的静悄悄。

    就连带身边那位姬上卿貌似也吃的心惊胆战似的。

    又听得一声高唱:“金玉满堂荷花什锦,玫瑰瓜子小嗑奉茶”

    荷花什锦,是姑苏的传统名菜。以熟火腿.鳜鱼肉.鱼肚.水发香菇等近十种荤.素食料炖制而成,原汁味浓,口味鲜美。

    有雕成齿形的熟鸡蛋,犹如朵朵荷花,造型美观。多用于喜庆寿诞,为筵席中之“压轴菜”,故又称“满堂全福”。

    所以别名为“金玉满堂”。

    玫瑰瓜子以其片大.皮薄.板平.口松.肉厚.乌黑发亮.玫瑰味香隽永等特点而著称,实在是餐后佐茶谈话的极好之物。

    慕容家的宴。

    每张食案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盘盏,样式多,做的精致,分量倒是很少,刚好能浅嚐。

    前前后后上的菜也是刚好够吃的,所以刚好印证了一句话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期间,老夫子边吃边目光闪动,扫来扫去,吃个宴席也如同上课监考一般,只怕下面众人也是吃的战战兢兢。

    好在平时慕容家吃素为多,今日却是能名正言顺的吃肉了,所以小辈弟子中倒是吃的颇为高兴,只不过不敢发出响动。

    沉闷的宴席估计在一众名门大家也是独树一帜的。

    就连两位皇子殿下和身负正法剑的姬仲姬上卿也是吃的小心翼翼,这慕容家极为看重家宴,祭祖这类事。

    能被邀请吃这慕容家宴都是极大的荣幸了,那里还敢犯错,若是被赶出去了,岂不是名声臭大街,向世人宣告自己礼仪失态不够名门雅士,是以万万不能犯错的。

    慕容家的小辈也是好久没吃到一顿大肉了,今次众多宴席上却是被吃的很干净,虽然家族富有,但是慕容子弟也算是延续良好的家风,不浪费。

    待得众人吃的差不多,堂边有司磬的执事,一敲磬,停了一响,然后又连续敲了三下。

    众人就连是那稚子孩童,都是停下

    食箸。

    这时候那先前上菜的伙计又是有序上来收走餐具,连带没吃完的都一起清理走。

    从那上菜开始到最后金玉满堂大约半个时辰,然后上了最后一道压轴菜金玉满堂,然后也就约莫两刻时限,虽然不是很赶,但是一种年纪稍小的弟子也是在眼花缭乱,心情紧张的过程中勉强吃饱而已。

    清食案的得月楼伙计身负修为,自然也是静悄悄收捡的却又是挺快的。

    刚走完却又进来一波伙计,这次确实人手一张托盘,上面确实一盏盏汝窑三才盏。

    应是泡了上品好茶的,这时候还是从老夫子那张食案开始,一一奉茶。

    待一位伙计走到敦煌君和卿万卷面前放下两盏茶的时候。

    敦煌君开口了:“卿先生应是喝不惯这药茶的,麻烦你帮着换一盏不带药材的清茶”然后又伸手默默地把卿万卷面前那盏药茶拿到了自己面前。

    那伙计依言而去,没多少时间就换来一盏现泡的明前龙井。

    卿万卷用碗盖轻轻滑动茶面,淡淡开口道:“敦煌君怎知我喝不惯药茶的”

    “猜的”然后又解释道:“卿先生既然是姬太的旧友,自然应该是习惯喝清茶的,他是颇好雨前龙井,金风玉露之类的好茶。也只清明前后那一段时间的嫩茶被他喜好,他更多的还是喜欢喝酒”。

    那小伙计奉茶后没有立刻下去,敦煌君又对他招了招手,让他离得近点。

    又小声说了几句,那伙计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匆忙的下去了。

    这时卿万卷侧着身子向敦煌君靠了靠,小声说到:“敦煌君,你们家家宴真是别具特色啊!”

    “怎的了,是不合先生胃口吗”敦煌君见卿万卷小声说是以也小声回了一句。

    “有人说你们家家宴沉闷无趣不热闹,吃食精美,味道也算的精微,做工更是精湛。南北皆宜,甜咸适中,原汁原味,酥烂脱骨而不失其形,滑 嫩  爽 脆而不失其味,但是吃的时候太过沉闷,一堂的翠绿葱苗闷闷埋头而吃,不见半点热闹,反而有种吊唁吃席的感觉”

    卿万卷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带着歉意拱了拱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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