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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木子     寒门凤华txt下载     寒门凤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 下榻洛阳

    洛阳城大小旅店几乎爆满,尤其下午时分,来往行人都往旅店扎堆要投宿。

    刘辰星一家就站在十字大街旁说话,挨着墙壁过去就是一间旅店。

    来往人不少,刘辰星又为了让耶娘和柳阿婆适应以后在长安的生活,这一路上都说的是官话。

    他们一行又是牛车,又是马拉行李车,还是醒目,刘辰星的话也就落入了往旅店投宿的人耳中,偏生刘辰星说发臭时还指着自己的头,意思很明显就是头发臭了。

    时人分沐和浴,沐是洗头,浴是洗身体,两者是分开的。

    这时候,洗头可不像今天那么方便,通常都要很久才洗一次头。

    头发如果油了,就用特别细的篦子梳头,把头上的油泥往下刷。

    若真的洗头,高级一点的洗法,弄点皂角,加些香料,调成洗头膏。可这种洗法太费钱了,寻常百姓是舍不得的,老百姓多用点草木灰混在水浆里,有点除污功能,简单洗洗便可了。

    但是不管贫家富户,总之都不常洗头。

    普遍来说,富户七八天洗一次都算勤了,寻常老百姓半个月一个月洗都是常见,所以也不怪古代各种头油一直经久不衰,其中桂花味最畅销,估计桂花香味儿浓,能掩盖头油的味道吧。

    这会儿听到刘辰星说四日没洗头都臭了要洗一下,简直堪比传闻中那些讲究的权贵人家的夫人贵女,都不由向刘辰星看去。

    但见一身白袍幞头的刘辰星,虽是风尘仆仆,却瑕不掩瑜,皮肤白皙如玉,容貌更是姝色端丽,一颦一笑间还有两个小酒窝,眉宇间又有一股书香清气,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俨然不是普通女郎,又一想牡丹花期,不少长安贵女来洛阳看花,只当刘辰星也是一位贵女。

    才一猜测其身份,就见身边无一个仆从模样的人在身边。

    时下蓄奴成风,别说达官贵人了,城乡的中等平民人家,经济条件只要还过得去,家里也普遍都有一两个男奴女婢,刘辰星身边却没这样的仆从,就明显是冒充贵女了。

    再看一旁的行李车,还是农村那种敞篷的木板,四面无壁,顶上无盖,车上五个大木箱子和捆在一起的农具赫然在目,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能在洛阳旅游旺季来洛阳看花的,至少是有一定家底的。

    有时候越是有那一点钱的人,越是拽得不行,当下就有一个丰腴的妇人鄙薄地把刘辰星一家从头到脚看了一眼,然后戴着高髻假发的头一昂,就是口音极重的官话哼道:“哪来的田舍奴,泥腿子都没洗干净,还胡诌四天洗一次头!”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妇人狗眼看人低,一旁像丈夫的男子也差不多,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接着就哼道:“真是晦气,现在什么人都能来洛阳看牡丹花,住不起旅店,偏还要挡路!”

    夫妻二人一阵冷嘲热讽之后,似乎觉得自己变得格外高人一等了,两人越发一脸得瑟,牵着中间一个七八岁大的大胖儿子,螃蟹似地横着往旅店走去,身后还有三四个仆从及一辆马车跟着。

    少年人年轻气盛,被人凭白无故的言语削了一顿,只因为他们是没钱的田舍翁,小少年郎刘青海当下怒了,双拳紧握,一副干架的样子,“狗眼看人低,阿姐你可是女状元,怎么不能四天洗一次头了。”说着一转头,一派游侠仗义的模样,“阿姐,你等我找他们理论去!”

    刘辰星无奈,真不知道少年郎哪儿来得这么大火气。

    她抬手按住堂弟的肩膀,道:“冲动只会意气用事,你过去理论什么,说我们不是农家出身吗?要想碾压看不起你的人,得拿实力说话,若是不行那就先忍着。”

    虎父无犬子,刘青海有精明的阿耶,他自不笨,只是心思还有少年人的存粹,难免过于意气和冲动。

    听到刘辰星所言,似乎有几分道理,刘青海松开紧握的拳头,立在那思索起来。

    孺子可教也,关键是懂得听取意见,不是特别的中二少年,刘辰星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按在自家堂弟单薄肩膀上的手,看向耶娘和柳阿婆道:“还没告诉阿婆和阿耶阿娘,从洛阳开始,去长安的这一条官道上,是有不少旅店,可是每日往返长安的人也不少,供小于求,旅店房间都不便宜,也就比我们刚才问的便宜不到两三成,我们还不如少了倒腾出城的功夫,就在这家旅店下榻好了。”

    讲完道理,最后就是再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刘辰星一脸乖巧地笑眯眯道:“阿星努力科举,还做着生意,就是想让我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如今阿星终于有这个能力了,你们就让阿星孝顺一下吧。”说着眨巴眼睛眼地望着他们。

    柳氏被女儿就像村里看家狗儿可怜兮兮的表情逗笑了,“扑哧”一声乐道:“说不过你,随你了。”算了,女儿钱花多,不够用的话,他们这里到底还有一百二十贯,再说女儿那火锅生意实在惊人,就那收入住一贯一晚的旅店完全住得起。

    有了柳氏开口,柳阿婆和刘千里自是不再反对。

    刘辰星这一得令,当下喊了一声“牵好”,就将小棕马的缰绳扔给了刘青海,然后一人当先,转过墙壁,进了旅店,道:“店家,三间上房,一间一榻,两间两榻。另外我们还没用午食,麻烦上三荤两素一汤,菜就按你们洛阳的特色准备!”

    一边说一边取下腰带上悬挂的钱袋,摸出一锭金。

    一锭金十两,一两六贯,就是六十贯,显然太多了。

    刘辰星在一脸乡绅地主夫妻震惊的目光下,又放回去,重新掏出了一片金叶子,这种金叶子又薄又小,一般是一两重,也就是六贯钱,一天的房费和咀嚼够了。

    满意自己掏对了,刘辰星只作没看见乡绅夫妻的样子,满意一笑,对刚才因为他们走了,面上带笑,眼里却已然漫不经心的店家,递去金叶子,又道:“这是住宿期间的定金,我们是专门来洛阳看牡丹的。”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寸步难行。

    店家看着那金晃晃的金叶子,都不用刘辰星多言,眼睛已笑成一条缝道:“在下就是洛阳人,要说哪儿看牡丹,我再清楚不过了!”

第三百零二章 看好洛阳房产市场

    洛阳,时人又称东都。

    前朝开国皇帝曾征调成年男子数十万人挖掘壕沟,用以设置关卡加强洛阳周边防卫。

    前朝亡国之君则迁都洛阳,每月役丁两百万人,营建洛阳宫城。

    本朝太宗皇帝却忌洛阳宫城太过奢侈,下令焚烧了一部分宫城。

    幸有女皇和其夫高宗皇帝令人修缮,使其成为仅次于长安宫城的存在,这也成了二圣多次莅临长安的行宫,之后高宗就说:“洛阳长安,东西两都,朕之两宅。”如是正式下令,改洛阳宫城为东都,视为帝王居住之地。

    可以说,洛阳是仅次于长安的全国经济文化政治中心。

    所以,盛世之下,时人爱牡丹富贵,对洛阳趋之若鹜,实则何尝不是洛阳作为东都,拥有其他城市望其项背的政治权力象征之故?

    毕竟除了赏牡丹移驾洛阳外,高宗在位期间,因为关中地区粮食不丰,还每逢长安荒年缺粮之时,便领着百官来东都“就食”。而离开时,在“就食”期间搭建的中央衙署,也就留下来照常运转,并设“东都留守”主持日常工作。东都留守统领的中央衙署,计有尚书省及所属六部、御史台、国子监等,这么多的中央机关、官员私邸、百姓社区就布局在洛河两岸。

    洛阳城的格局和长安城很像,分为外城、皇城、宫城三重城垣。

    城内有一百零三坊,几乎和长安不相上下,这是全国巨富之地,号称“扬一益二”的扬州和益州都无法比拟的。

    郭城内三分之一的里坊分布洛河以北,大抵贫寒人家居多,其余分布于洛河以南,多为达官显贵的邸宅。

    城内还设有三市,北市在城北,西市、南市在城南,其中以南市最大也最为繁华。

    洛阳不仅政治经济综合实力堪为全国前列,还有全国最古老的寺庙,也是佛教从西域传入后由国家营建的第一座寺院——白马寺。

    可惜曾于战乱时毁坏不少,但女皇极力提倡信佛,敕修白马寺,如今的白马寺也达到了空前繁荣的阶段。

    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佛家禅僧日常起居之处,总是不乏花卉的陈设。

    佛教仪式与佛前供奉的“佛花”,也多选用大朵艳丽之花,花器亦较华美、醒目,花枝多严谨对称,以体现佛教的庄严与光明。

    牡丹华美艳丽,有“花王”之称,比起佛教传入之初以莲花供之,时人更喜欢牡丹供佛。

    是以,白马寺有佛香袅袅,亦有牡丹繁盛。

    洛阳牡丹之最,除了洛阳宫的上林苑,就属白马寺的牡丹了。

    上林苑乃皇家御园,知道女皇最爱牡丹,洛阳宫内养了上百名花匠精心养护上林苑的各株牡丹,然而精心养护之物,虽有各种珍品不计其数,却到底多了些匠气,远不如白马寺内的牡丹自然多姿,大概是常年沐浴在袅袅佛香之中,又日复一日倾听暮鼓晨钟的诵经声,白马寺的牡丹也沾染了佛气,有灵性般开得格外鲜艳。

    每到白马寺牡丹花开之时,芬芳倾城。

    便是女皇,也更喜欢白马寺的牡丹。

    每年白马寺第一批牡丹绽放之时,女皇就会让人挑出开得最为鲜艳名贵的那一株,送往长安大明宫,供其欣赏。

    如是一番,一片一两重的金叶子,就让店家将洛阳城如数家珍的介绍了一遍。

    一顿迟来的午食功夫,知道了他们洛阳有多么厉害,堪为全国第二个京都,还知道了洛阳南富北穷,逛市买东西要去最繁华的南市,赏牡丹花要去白马寺。

    坐在旅店大厅里,一边进食一边听完店家介绍,就是刘青海这个小朋友也不由感慨,“原来洛阳来头这么大,也不怪住宿贵,和天子脚下差不多了。”

    知道刘辰星一行人虽看着土里土气,却是实打实的土财主,店家听着那感慨住宿费贵的话也不心生轻视,只有身为洛阳人的骄傲,他们这里就是天子脚下。

    不过刘辰星却听出了两个信息。

    其一,刘青海若要科举,基础还有待加强,正式将洛阳定位东都,其实算是本朝的事,身为举子,未来又要步入仕途,怎能不知道。

    其二,洛河横穿整个洛阳城,呈现南富北穷的居住特征。

    关中地区耕地不丰,遇到天灾,皇帝就有带着百官到洛阳居住的情况,至今洛阳都保留有搭建的中央衙署班子,也就是随时应对意外状况会到洛阳来住。

    女皇君临天下这十年,一直都是风调雨顺,也不是她希望天灾**,而是高宗当政时期,可是发生了好几次转移洛阳的情况,如今平顺了这么久,难保不会又有天灾发生,致使女皇带队移驾洛阳。

    何况还有天朝唐代的武则天,可是就在洛阳登基,后面十五年的女帝时期也都在洛阳。

    所以,这个世界的女皇后面不定还会洛阳临朝,那时水涨船高,洛阳的房价必定要涨。

    这样一来,十年里女皇只移驾过洛阳赏花一次的当下,实在是在洛阳置产的好时机。哪怕近十年来女皇都不会移驾洛阳,也不怕房产空置,可以用来租赁,牡丹花期,洛阳的房屋租赁可是异常火爆。

    受现代的高房价影响,刘辰星多而不少对置产有些执念,心中当下就生了在洛阳买房的念头。

    去年十月靠卖底料配方的一千贯和卖麻辣烫的积蓄,总共花了一千八百贯,在平康坊买了一座老破小开火锅店。

    这间火锅店是去年双十一开的,因为遇到了长安的营销旺季,截止二月底,她一共收到分红近七百贯。

    收入确实高出她的想象,麻辣烫一天至少卖五贯,她分五成五的红利,一个月能得八十多贯,结果火锅店消费升级了上了好几个档次,用来宴请和聚会,一个月收入更是翻番,等于一个月火锅店相当麻辣烫卖两个月,这不就得了这么多钱。

    再加上麻辣烫的收入,然后抛开生活费,她最多可挪用一千二百贯的现金。

第三百零三章 置产进行时

    这笔钱原先打算用来开新店。

    不过一来开新店还得选址,甜品和饮品又还待研发,等到这些做完,顺利的话也要一两个月,按现在的进帐看,到时麻辣烫和火锅的收入开新店一点不成问题。

    倒是现在正好在洛阳有些难得,这一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说不定洛阳置产的事就长时间搁置了。

    还有当初觉得铜钱一文一文数着麻烦,她大笔钱都是固定兑换了金子,月初离开长安时就全部带上了,二十个长条形的金锭,一锭十两,正好一千两百贯。

    如果现在要买宅子,也拿得出来现钱。

    购房产就靠一股冲动,当然也是看好洛阳的房产市场。

    等一顿午食吃完,刘辰星就直接向店家询问有没有捐客推荐,并透露出有意在洛阳置产的想法,为了以防被当作土财主敲一笔,又不经营透露出柳阿舅在长安当京官,阿兄刘青山正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至于自己是今年的状元,刘辰星就没说了,女状元还是新鲜事物,她就不说出来让人当新奇看了。

    对于刘辰星吃个饭就说要买房子,柳氏等一桌子人实在有些骇然听闻,但柳家人有教养,和柳氏生活久了,他们这一家子都不会在外面拆自家人台。

    至于刘青海这个小朋友,除了惊掉下巴,也只能认为自家堂姐果然和堂兄说的一样,就是牛逼哄哄的凶残人物,小小少年郎当下就更加坚定要追随刘辰星的步伐——跟着阿姐有肉吃!

    做旅店生意迎来送往,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店家见刘辰星这一桌子人的神情,便能大致猜测到所言有几分真了。

    想着让店里小伙计把他们的牛车、行李车拉去后院时,那上面的物什,真是看着寒酸至极,结果这才是真正有钱的主。

    不对,还有权,管它官大官小,好歹是一个京官,何况这家阿舅做京官,这家长子二十岁的样子都是进士了,若活动得力,以后若是当官了,不定也能长安为官或者到洛阳来。

    做生意的,无不想和当官打好交道,更重要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再说这个忙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别说有没有捐客推荐,他自己就算是一个捐客,人脉在这洛阳城也算广的,举凡货代、寻人、租售房屋,乃至诉讼等诸如此类,找他做中介准没错。

    就是现在乃洛阳一年旅店住宿旺季,他委实有些分身乏术,只得推给其他人了,不过对他也有益处,帮刘辰星找个擅长房屋买卖的中间人,他等于两边都卖了人情。

    店家心里一门清,当下就笑着回答了刘辰星的话,道:“小娘子你们这个时候买房正是时候,别看这月和下月,是我们洛阳各种物价最贵的时候,可房子买卖确实一年最优惠和火热的!”

    这会儿已是大下午了,现代三四点的时候,差不多离关城门要不了多久,没多少人来投宿了。

    店家也是空闲,便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我们洛阳这个时候人最多,所以很多要卖房子的都集中在了这个时候,这房子一多,价格免不了就掉下去了,所以现在就是最适合买房子的时机了。”

    这倒和现代销售房子的道理相似。

    五一和国庆的时候,人们有假期,商家就这个时候推出房子,也适当得给点子,倒成了买房子的好时候。

    那就更要这时候在洛阳买房了。

    一些花销是必不可免的,刘辰星当下许了若买到房子,一定要酬谢店家。

    即使没有酬劳,店家也愿意当这个中间人,毕竟对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还可以给房屋中介卖个人情,但看见刘辰星这么上道,还想着给自己一点中间费,反倒更不想挣着个钱了。

    洛阳有了房子,这是必定还要来洛阳,等于他和官家建起了联系,再说他们住店已经让他赚到了钱。

    店家这就表示不需要中介费,还立马找了他们这个坊的房屋中介过来。

    如是,刘辰星在洛阳买房就这样极有效率的进展开了。

    洛阳虽有东都之称,可到底不是长安,女皇又这么多年再没来过了,洛阳的房价自然也温和多了。

    一千八百贯在长安只能买繁华地带的老破小,在洛阳繁华之地却至少能买到一座房龄十年之内的二进大宅。

    当然洛阳的宅子也有贵的,价格高低全因地段地段还是地段。

    洛阳城里坊区社会空间大致分为四类人群:

    一是诸王公主。

    定鼎门大街两侧里坊,就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首选之地。

    在街东一列坊中,尚善坊有梁王宅、修文坊有晋王宅等。

    在街西一列坊中,积善坊有两位皇孙的宅子,也是王宅。

    观德坊有长公主的宅子,宽政坊则有欧阳子衿的宅。

    二是士人。大多住在洛北铜驼坊内。

    三是商人。他们分布相对集中一些,主要活动、居东住于南市、北市及周围里坊。例如北市有香行、丝行、彩帛行,这些行业的商人们组成行会,也因此多居住在同一坊或邻近坊。

    四是下层普通民众,多住在殖业坊及其周边。

    总之,就和长安里坊的住宅分布差不多,诸皇亲国戚多居住于距宫城、皇城等国家行政区,即较近的洛南定鼎门大街东西两侧里坊内。商人住宅一般分布在市场附近,这两类人群居住特点最为明显,即“仕者近宫,工贾近市”。

    专业人做专业事,有些钱花确实值得。

    店家找来的捐客,果然最擅长房屋买卖,居然拿着自己在白布上手绘的地图,然后就口若悬河的一个时辰,便让刘辰星直观的了解了该买什么地方和哪个坊的房子。

    诚然听对方一面之词是有些草率,但是刘辰星也有基本的判断,毕竟长安那边也是“仕者近宫,工贾近市”的居住特征。

    如是,也就傍晚之际,刘辰星就在旅店大厅,和房屋中介商量好了明天看房的事宜。

第三百零四章 量身打造

    午食吃得晚,暮食也跟着推后。

    和房屋中介谈完事情,刘辰星见大家都还不饿,她也实在受不了四天没洗澡没洗头,还风尘仆仆的赶路,黄土飞沙的夯土路上,她都感觉自己身上的沙土有一斤厚了,便趁暮食前的空挡,让店里的伙计给自己打热水沐浴。

    痛痛快快地洗去一身尘埃,刘辰星直觉自己轻松了一大截,肚子也终于有些唱空城计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堪为刘辰星的座右铭。

    饶是和房屋中介交谈之下,觉得这人还算是靠谱,刘辰星仍然趁着等待暮食送上房里的时候,找了旅店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工,给了一百文铜钱打赏费,核实了一下房屋中介给的信息,并将自己看上的几个坊的房屋价格大致问了一二,做到心中有谱,毕竟谁的钱不是大风吹来的,她也不想被当冤大头。

    当打听好想知道的事,正好暮食也端上刘青山和刘青海的房屋,他们一行六人就在这间房里一起暮食。

    买房子不是小事,又刚才一起听了价格,实在是房价不菲,柳氏和刘千里即使认为刘辰星挣的钱,她当有决定权,也少不得劝上一劝。

    刘辰星知道买房这么大一笔花销,耶娘必然要过问,她也不隐瞒,只舍去唐朝武则天当女帝期间一直在洛阳临朝这个理由,便把心里为何要买洛阳房产的事一一说了。

    大概刘辰星一直以来都没有让柳氏和刘千里失望过,甚至做的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好。

    是以,刘辰星才一说,夫妻二人就没有意见了,甚至连刘青山都有了在洛阳置产的念头,只是刘青山的预算就没有刘辰星那么多了,算上全部身价满打满算也才四百贯。

    刘青山当下偃旗息鼓。

    在现代房地产市场一直流行着一个问答。

    问:房价什么时候最便宜?

    答案永远只有一个:过去。

    阿兄只有四百贯身家,想要在长安像样点的地方买房子根本不可能,但是在房价相对温和的洛阳,若是再添一点,未必不能买一座好点地段的老破小。

    位子好点,也好租出去。

    每月收点租金用于咀嚼,麻辣烫和火锅店的分红就存起,等到要结婚生子的时候,并且也留在长安当官,到时候能把洛阳的房子一卖,再加上一些积蓄,在长安购置一座小院应该没问题,这样也算是真正的安居乐业了。

    刘辰星心里盘算了一下刘青山在洛阳买房的利弊,就立马极为赞成,遂看着煌煌油灯下颇为无奈的刘青山,当下就转动脑子,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留了一百五十贯当应急用的备用金,其实还能先挪出一百贯借给阿兄,另外她买房的预算是一千二百贯,也可以挪两百贯出来,这样阿兄就有七百贯预算买房了。

    旅途疲惫,天气也热了起来,今晚的暮食就是粥。

    刘辰星仰头一口喝下碗里最后点鱼片粥,就道:“阿兄,我可以借你三百贯。”

    担心刘青山不接受,刘辰星又道:“阿兄,你每个月分红是一成五,两间食肆加起来大约每个月能得六十贯,扣除十贯生活,阿兄半年就能把三百贯还我了。而且我俩房子买在一起,也好照应,耶娘不论跟谁住也都一样了。”

    听到刘辰星头头是道的算着自己如何还她钱,看着一副钻进钱眼子里的样子,刘青山并非不知道阿妹是为了让自己容易接受些。

    身边有一个柳文苏样的阿舅,又有一个刘辰星样的亲妹子,刘青山很是能屈能伸,除了感慨刘辰星这个妹子太凶残,一点也不假惺惺的推辞,略一思索就接受了刘辰星的好意。

    他们兄妹是什么关系,推辞才是见外,何况只有他自身硬了起来,才能在关键时候给刘辰星这个妹子依靠,所以有些事也就不用计较太多了。

    多谢的话也不用多说,记在心里比什么都强。

    刘青山当下耍宝似的,向着对桌而坐的刘辰星就是长吁短叹,一副认命的样子,道:“唉!三百贯能还清,可是这情难还。看来我这辈子是被你吃定了,得肝脑涂地给你做牛做马了。”

    刘辰星听得嘻嘻一笑,道:“阿兄真聪明,我的计谋这就被你识穿了,你就等着继续被我奴役吧,哈哈!”

    父母都愿意看见儿女相亲相爱一辈子。

    看着三百贯巨款就这样在儿女嬉闹声中定了,更不难听出兄妹俩言语间对彼此的信赖,柳氏和刘千里不由相视一笑,眼里尽是欣慰之情,哪怕儿女再有出息,也没有比他们兄妹感情深厚更值得高兴了。

    而既然决定了兄妹二人都要在洛阳买房,白马寺赏牡丹的行程自然要押后了,接下来就主要是看房子,这就算了洛阳回长安的时间,他们最多还可以在洛阳待五日。

    时间略有些紧,却也足够买房和过户。

    对于买房置产,其实不只是现代人的执念,应该是神州大地上生活的人们,千百年来始终不变的执念。

    见识过了洛阳的繁华,再有刘辰星一分析,一家人对洛阳的房子很是看好,心中都有几分激动和期待,第二天每个人都起来的格外早,然后等房屋中介带他们去看房。

    昨日刘辰星和房屋中介就说了一千贯左右的购房预算,如今的预算倒也差不多,等今天和房屋中介再一提刘青山购房预算也就行了,当然其中还多了一个条件,就是最好两座宅子能挨在一起,再不济同坊或者左右邻坊也行。

    估计就该他们兄妹在洛阳买房,要求才一提出,房屋中介就告诉他们正好有两套挨在一起的房子,并且符合他们的购房预算。

    销售的话,听一半信一半。

    兄妹二人对看一眼,都笑而不语,只抱着去看看的心思,毕竟才开始看房子,刘辰星可是有连看三天也遇不到合适的。

    结果从旅店跟着中介过去一看,再一联系价格,直接就有买下来的冲动。

    这简直就是为了他们兄妹量身打造的房子!

第三百零五章 地主婆阿星

    洛阳城以洛河为界,分南北两部分。

    洛河以南称洛南坊区,洛河以北称洛北坊区。

    宫城和皇城虽然在洛北以东,但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都住在洛南以东的坊,他们跨过洛河上面的桥就是皇城和宫城。

    贵人住的地方贵,刘辰星认为他们就不去打扰了,当然也是买不起。

    然后贵人们住的定鼎门大街继续往南延申,就是高级官吏扎堆的坊,接着是低阶官吏扎堆区域。

    低阶官吏住的片区倒是能买得起,可是这就离洛河略远了,也离皇宫远了。

    所以,刘辰星选择了整块地价较为低些的洛北区。

    他们看的第一个洛北坊,就是位于城东北禺的承福坊。

    该坊毗邻洛水而建,南坊门一出来,就是洛水。

    东坊门外是皇宫,还有宫门承福门。

    西坊门外依次是有玉鸡坊、铜驼坊,多为士文人居住。

    估计是临洛河之顾,地下水发达,坊内的十字大街罗植桃李,此时又值春季,坊内绿树红花,街景十分怡人。

    房屋中介带他们看的这两套宅子,就在承福坊东坊门之北,还正好并排挨在一起。

    一套是座二进宅子,占地三亩。

    这座宅子虽比女皇御赐的宅子小了快要一半了,但是格局很像,前院就两间下人房,其余居然被打理成了一个小型的菜园。后院房屋七八间,就是主要住人的区域。

    受现代生活的影响,刘辰星就喜欢有菜园子有宽敞院坝的房子,这简直就是按照她理想房屋打造,任何一点改动都不需要了。

    如果说是宅子略有些小,没法开凿一个人工水池养鱼,没关系的,出了坊南门就是洛河,还怕没有鱼虾螃蟹佐餐吗?

    然而让刘辰星看重的,却正好是这套宅子卖不起价格的原因。

    毗邻洛河的洛北这一排五个坊,多是士文人居住。

    士文人多喜欢附庸风雅,或雪水煮茶,或爱莲高洁,或喜竹气节,唯独少闻有哪个士文人喜欢扛锄头种地。

    便是农家出身的寒门士子,也多是想洗干净腿上的泥腥味,使得这座宅子比平价又略低一点了。

    此外,洛北一直少有达官贵人居住,又有京杭大运河的码头在这边,人员来往不免复杂,又多是贩夫走卒,价格也就更低了。

    所以,这么好的一座宅子,喊价竟然就是一千百贯,和她的预算一模一样。

    旁边一座宅子就很适合刘青山了,就比刘辰星看上的二进宅子,少了一个前面的菜园子,格局和柳文苏现在租住的宅子差不多,有七八间房和马厩,也满足了刘青山的住宅需求。

    最主要是价格合适,喊价七百贯,也正好是刘青山能给出的最高价格。

    更运气好的是,这两座宅子都是一个扬州商人的,这位商人乃农户出身,就做从扬州到洛阳货运的生意,所以当初便在毗邻码头的承福坊买了这两套宅子。

    想着洛阳是东都,到底也是天子脚下,就将老娘和儿子都接过来了。

    老娘闲不惯,把好好的花园弄成了菜园,儿子是读书人,他们一家一直没入商籍,儿子能科举,结识的也是士文人,哪里看得惯那菜园子,这两座宅子就一直有墙分开,并没有打通。

    可在洛阳住了七八年了,也没见女皇来一次,商人认为还是长安才是天子脚下,就想把家安在长安,于是就趁牡丹花期人多把这两座宅子挂出来了。毕竟长安房价贵,他们家人口又多,至少得两进才住的下,又要在长安稍微好点的地段,没个至少两千贯以上是不要想了。

    如今商人全家都已经去了长安,就商人自己还在洛阳做生意。

    也就是说,他们如果要这两座宅子,房屋主人又在洛阳,随时都可以去官衙过户。

    人有时候运气来了,真是什么也不挡不住。

    跟家里有人科举的房主打交道最好了,只要读书走上士文人这条路,就得爱惜羽毛重视名声,能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纠纷。

    刘辰星和刘青山是果断的人,而且买房子就讲究个眼缘,既然价格和房子本身都是满意,也就没必要再看了。

    不过想到现代的各种二手房纠纷,为了以防万一,刘辰星还是扯了个思考一下的由头,撇开了中介。

    随后在午食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就到坊门口吃东西,打听了一下房主人的情况,确定消息属实,这才在午后房屋中介按约定过来时,给对方了肯定答复,并提出要求:

    两套房子若能各少一百贯,一千五百贯整数,他们就直接去衙门画押过户。

    买卖,本就要讨价还价。

    刘辰星预期价位是各少五十贯,先喊个一百贯,等对方还五十贯,便能成交了。

    这样一来,明天对方回复了,后天就能去过户,一共才花三天,他们还有两天时间去白马寺赏花,如果房子收拾得好,甚至能在新房子里住一天。

    刘辰星心里很是满意,提好了要求就回旅店,结果他们前脚才到,房屋中介后脚就带着商人来了,确定了刘青山就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后,商人一文钱也不还价,直接同意了一千五百贯两套房,明上午就去过户。

    商人如此快人快语,背后原因很简单。

    孟母三迁般接连搬迁,无非是为了儿子出仕。

    要确定他们有新科进士,必然是中介说了他们的情况。

    刘辰星心里一门清,她自己如今也在做生意,和生意人打交道也无妨,当下示意阿兄给了长安联系方式,到时阿兄出席诗会文会时,见商人儿子不行的话,引荐一次也就行了,若是行的话多引荐几次也无妨。

    如此宾主尽欢,第二天一早就去衙门过户,税钱和中介费二十贯去了,两张房契就到了他们手上。

    一出衙门,等商人和中介一走开,刘青山看着手上的房契,就再是忍不住了,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刘青山如今也是在天子脚下有房的人了!”

    这是刘辰星的第三套房,她已经过了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拥有房产的狂喜,只是想到自己离从小的目标当个地主婆又进了一步,也不由笑眯了眼,举起房契,看着阳光下泛黄的房契,只觉怎么也看不够。

    地主婆阿星,这个不错。

第三百零六章 赏花白马寺

    在一个陌生的超大城市,突然有了属于的房子,作为漂族,应该绝大多数人都会突然生出一种归属感。

    哪怕不是在这个城市漂,仅仅是旅游,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也会安全感翻倍。

    刘青山还处在第一次置业的兴奋当中,而且正欠着胞妹两百贯巨款,现在更是身无分文,多花一文都是欠债。

    柳氏他们又都是节俭的性子,眼见刘辰星兄妹俩一下子花了一千五百贯,这是他们挣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巨款,实在是再舍不得多花钱了。

    刘辰星感受就直接些,有了自己的新房子,当然要住一下了。

    如是,一行六人意见高度统一,趁着办完过户手续还没到中午,赶紧回旅店把三间房退了,赶着他们的牛车、马车和刘辰星的小棕马下榻新宅。

    承福坊的位置实在好记又好找。

    洛水之北,东城之东第一南北街,东城之南即承福坊。

    他们兄妹的房子更是醒目。

    西坊门之北,第一巷,头两户。

    院门口,宽约五六米的十字巷路,有一株大柳树。

    “咔嚓”一声,铁锁应声而开,入巷第一间宅子,属于刘辰星的二进小院院门开了,紧接着就是刘青山的一进小院的门被“咔嚓”打开。

    刘辰星的宅子大,车马行李什么就一起放了过去,接下来就是大扫除,安置下榻。

    这时候卖房子一般是连家具一起卖,毕竟大件不好搬运,除了锅碗瓢盆、床单被套这等细软,两套新宅的基本家具是一应俱全。

    前房主一家住了七八年了,房子是当初搬进来前翻修过的,算是十年内的次新房,就是家具有些旧了,但若要换也不急于一时,他们一家又没有什么洁癖的讲究,打一盆子清水,从厨房里翻出两把竹扫帚,他们六口人就各自分好工,开始扫地泼水抹灰,来个彻底的大扫除。

    宅子也就七八间屋,大家又都是干贯活的,手脚麻利,算上中午让刘青山和刘青海去坊门口买了一些现成的吃食回来,大家用午食费了一些时间,还是在下午向晚的时候,大约下午四点左右,把刘辰星这套宅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还把行李箱打开翻出了被褥铺上,今晚上就能在自家的房子里舒舒服服睡觉了。

    锅碗瓢盆和食材自家的行李箱也有,厨房里还有剩的柴火,柳阿婆和柳氏又有一双巧手,赶在太阳下山前就弄好了暮食。

    南方的稻米蒸干饭,自家晾晒的香菇、木耳、菌子三样干货,全部泡水发了,然后香菇炖腌鸡,菌子烧腌肉,凉拌木耳,再来一个自家的腌咸菜。

    虽然菜式不多,还是这一个月在路上常吃的,但是架不住阿娘和阿婆手艺好,又是在新房子里的第一顿,刘辰星大快朵颐地吃了整两碗饭才停下,就是少了酒,如果能喝上几杯酒就更完美了。

    在大城市打下了新基业,肉眼可见的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有奔头,一家人就像有使不完的劲。

    收拾了一下午房子也不嫌累,等用过暮食后,柳氏和刘千里想着儿子也置业了,心头就火热得闲不下来,又去隔壁院子打扫。

    哪能就让当父母的去打扫,自己闲着的道理?

    刘辰星和刘青山也赶紧跟着去,柳阿婆和刘青海这一老一小也就闲不住。

    于是乎,一家人齐心协力,倒也赶在子时前把刘青山的一进宅子给打扫了出来,并约定明晚就在这边下榻,再买上些好酒好菜,为搬新居热闹一下。

    这样累了一天,心情又很是兴奋,洗上一个澡,把头发擦拭到半干不湿,就再是支撑不住,也不管头发没干透睡觉不好,刘辰星倒头就睡。

    生物钟使然,又是七早八早的醒来。

    不过一夜无梦,在高质量的睡眠下,第二天起来也是生龙活虎,好汉一个。

    天空还是藏蓝色的,大家尚未起来,刘辰星就一边背书一边给大家熬上黄澄澄的小米粥,顺手凉拌了昨天泡发的木耳,再加上现成的腌咸菜,就是一顿早食了。

    练字不是一日功,一日不练手就生。

    没有宣纸和墨,拿起毛笔蘸了清水,在井水旁的石块上就开练了。

    他们六个人就没有一个是睡懒觉的人,在乡下哪个睡到太阳升起来了,准要被相邻的唾沫星子淹死。

    这种早起的习惯使然,在刘辰星练字一刻左右,大家也都相继起来了,而东方的天空也不过才有朝阳绽出。

    来洛阳的目地,就是为了赏牡丹花。

    如今临时起意买了房子,又一切顺利的落户入住,当然不能忘了赏牡丹花这件事。

    大家用了刘辰星做的早饭,刘千里和刘青海架上牛车,载着柳阿婆和柳氏坐着,刘辰星和刘青山兄妹就各骑一匹马,大部队的像白马寺赏牡丹花而去。

    白马寺在洛阳城东,北依邙山,南邻洛水,他们从承福坊南门出去,就是洛水边上。

    沿着洛水一路往东而去,就是白马寺的南山门。

    四月中旬,春夏时节。

    惠风和畅,徐徐吹过洛水,水面漾起层层涟漪。

    天朗气清,明媚的阳光亮昭昭的照在水上,波光粼粼。

    洛水两岸还有罗植的柳树,随风舒展窈窕的身姿。

    刘辰星坐在自己的小棕马上,一路沿着洛水北岸而新,目之所及,尽是如此春光旖旎之景。

    比起气势磅礴的长安,洛阳雄伟之中,又多了一分雅致和秀丽,也难怪唐朝的高宗皇帝和这一个时空的高宗皇帝,都将洛阳城视为东都。

    洛阳地处神州大地的腹地,土地肥沃,又有京杭大运河直下扬州,经济繁荣。

    总之,一路走来,对自己投资洛阳房产,刘辰星十分满意,两个小酒窝就没有从脸颊上消下去过。

    等到了白马寺南山门,只见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有句话叫房价长期看人口,就冲这摩肩接踵的人流,洛阳房产就不愁有一天不要时无人接手。

    彼时佛教兴盛,城镇荒野,遍布佛寺。

    小些的城镇,比如青阳县城内,也有好几处寺庙。

    时人信佛,柳氏他们不管信佛还是信道,或者其他宗教,就没有谁没去过佛寺,但见人来车往尽是白马寺的香客,他们无一不惊讶。

    大部分人爱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眼见白马寺香火如此旺盛,他们也不在耽搁,在寺庙外给钱停了车马,就迫不及待进了白马寺。

第三百零七章 又有财路了

    白马寺乃这个时空最古来的佛寺,还是有国家主持修建,背景历史都是佛寺中屈指可数。

    即使是为了看牡丹花前来,也少不了上香拜佛一番。

    现代洛阳的白马寺,刘辰星没有去过,也不知是什么样子。

    这个时空的白马寺却很大,从毗邻洛水北的南门进去,就是长长的石梯,梯子两侧为长林古木。

    大概因为上山的游人太多了,少了几分第一古刹的清幽,很有些现代人在旅游黄金周去热门景点的喧嚣之感。

    而且真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现代一些旅游景区,因为爬山,许多人体力不支,就滋生了一些抬轿的轿夫,这里也有。

    就是在现代旅游景区常见的那种简易竹竿架起的,前后两个人抬,不过这时叫步辇。

    才进山门的地方,就有不少干苦力的汉子立着竹辇等着,用一双眼睛过滤哪位游客像是要坐的人,便会吆喝,其中以妇孺为主要的揽客对象。

    大概见柳阿婆看上去才五十出头,精神面貌也好,应该能走得上去,当然更主要还是看他们一身粗布衣裳,哪怕衣裳还是今天专门换的新衣,也是一看就没有钱的主,便眼睛从他们身上一溜过,然后一句话也没有。

    不过柳阿婆身子骨好,爬一两个时辰的山路也是没问题,就是让柳阿婆坐,她也不会坐。

    刘辰星也就局外人的看着,不由微微一笑,看来不论古今,不论是否同一个时空,大家都差不多。

    山路十八弯,弯弯曲曲的上山路,爬了有半个多时辰的石梯,才到了白马寺的主殿。

    大雄宝殿法相庄严,捐香油钱,要一炷香,给佛主三跪九叩是进寺庙少不了的程序。

    这时的人们真的很有信仰,格外的虔诚,在这里就有别于上山路时像赶集一样的热闹,来往香客虽是络绎不绝,放眼望去近乎都是人,但大家都很轻声细语的说话,尤其上香拜佛时神情专注,这又是现代的善男信女所缺乏的一种态度。

    寺庙上香有一个讲究,一般而言都得在正午之前,将每位佛、菩萨、尊者的香上完。

    有些忌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刘辰星他们也不再耽搁,赶紧在白马寺各个佛殿上香拜佛,堪堪赶在午时每一个人都上完了香。

    今天人太多了,香坛因为插满了香,被换了好几次。

    燃香点香释放大量热气,又是春夏的正午,太阳像火球一样,俨然有了夏日的炎热感。

    这样忙活了一早上,天气还热了,刘辰星他们六人都是又热又累,找了一个路过的小沙弥问了斋堂的位置,他们就赶了过去。

    和想象中的一样,斋堂坐满了吃免费斋饭的人,甚至有不少人一张草席坐在斋堂外的院子,一手端汤碗一手拿蒸饼的用了起来。

    柳阿婆即使身子骨不错,但到底也是快要六十岁的人了,脸上疲态可见。

    这不找地方休息一会儿,下午还如何赏牡丹花?

    刘辰星皱了皱眉,四下一看,见有不少穿着锦衣的人,在小沙弥的带路下,往一旁的小路而去。

    再一想山下抬轿的轿夫,刘辰星心领神会,在小路进去的院子口,对守着的一个僧人,双手合十一礼,随之表示道:“儿想再添两贯香油钱。”说时从腰带取下钱袋,拿出黄豆大小的两粒金珠子。

    这种金珠子,一般就值一贯钱的样子。

    两粒,就正好两贯。

    僧人本见刘辰星一身极普通的儒生白色长袍,又是一个小娘子,只当略有些家境的普通城镇人家,未料刘辰星出手这么大方,接过两粒金珠子递给身后的小沙弥,就双手合十的感谢道:“多谢施主慷慨解囊,听施主口音不像洛阳人,应该也是来洛阳赏花的,一个时辰后我们主持会在这条小路过去的牡丹园展出牡丹珍品,并以琴棋书画会友,若是能在比试中取胜,就可以任意选取一盆喜欢的牡丹离开。其中不乏稀世珍品,并由我们主持亲自培育,任意一株可都是价值千金。”

    说到这里,脸上难掩得意骄傲之色。

    “看女施主当是一位读书人,到时也可以去看看,哪怕不能夺魁,若能博得围观者一声赞誉,也能才名远播,毕竟每年这个时候来参试的国子监学子都不少。”

    十分详细地介绍完了今天的重头戏,为刘辰星这个外地人科普了一遍,就往刘辰星身后不远处一看,还有五个人站着,一位还是老媪,于是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已入午时,想来女施主还未用午食,离牡丹园不远处有单独的香房,女施主可以带家人去休息一下,午食就让小沙弥给你送过去便是。”

    像白马寺这种全国闻名的旅游胜地,又在当下这种旅游旺季,不花些钱想得到一个舒适的旅游感几乎不可能,除非是皇室权贵这类。

    对于花了两贯钱,不仅得到了一个单独休息的香房,还附赠一个今天的活动大戏消息,刘辰星还是满意。

    当下谢过僧人,这就跟着指派来的小沙弥,带着家人一起去了牡丹园附近的香房。

    洛阳乃东都,也算是天子脚下了,有钱人自是不少。

    来到香房处,左右一字排开各有十来间的香房,几乎每间爆满。

    但能在人山人海的旅游名胜,有一间十二个平方见方的独立休息室,刘辰星也是知足。

    等小沙弥去取吃食,刘辰星很是惬意的走到窗口的矮案前,在蒲团上一跪,揭开上面的茶壶盖,见是野山菊泡的水,就到了两杯,起身先递给还站在屋子中的柳阿婆和柳氏。

    柳青海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毫无形象的瘫坐在窗口,咕噜一杯水饮下,嘟囔道:“不是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怎么样样都要钱。”

    刘辰星伺候柳阿婆也在窗口坐下,一边等待小沙弥送饭来,一边道:“看白马寺这么大,僧侣估计就不下一千人,还接待这么多游客,并且大部分都提供免费的斋饭,会收钱也是正常。”

    说时见大开的窗外,小沙弥送午食来了,也适时转了话道:“好了,等吃完午食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去牡丹园参加比试,让我看一下你的水平,说不定我们能将近来的花销都赢回来!”

第三百零八章 国色天香

    又多花了两贯钱,才得了这样一小间休息室。

    柳阿婆是节俭的人,又不像柳氏和刘千里一样如今还有挣钱的能力,也就更心疼钱了,见他们自来了洛阳后,吃住行样样花钱如流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实在没想到看个牡丹花也要花上好几贯,简直心疼得没法了。

    为了值回这个钱,柳阿婆用了白马寺的免费斋饭,就直呼不累,要去赏牡丹花。

    可柳阿婆眉宇间明显就是掩不住的疲惫,现在又是正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哪能让柳阿婆出去,刘辰星无奈又好笑,本来是想下午去牡丹园凑热闹,看来这下是真得去参加比试了,遂把牡丹园下午比试的事说了,着重描述比试获胜者可得一盆价值不菲的牡丹花。

    听外孙女这样一说,又一想外孙女可是全国第一位女状元,外孙也是出类拔萃的新科进士,兄妹二人的确很有把握赢得比试。

    想到那价值不菲的牡丹花,应该能抵消一下外孙女和外孙的开销,柳阿婆这才听了劝,任女儿柳氏把厢房的屏风打开,自己在屏风后的草席上躺着休息一下。

    人年纪大了又累了,就容易打呼,柳阿婆还说自己一点不累,要强撑着去赏花,结果一沾草席到头就睡,微微的呼噜声就传了出来。

    在竹编的简易屏风外,想到柳阿婆刚才的坚持,刘辰星和柳氏不由相视一笑,方才轻手轻脚退到窗口旁。

    既然向柳阿婆拍了胸脯,一定要努力取胜,就不能应付了事。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了解清楚了,才能做到成竹在胸。

    刘辰星就让了柳氏和刘千里在香房的窗口坐着休息一会儿,又说白马寺有朝廷背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婉拒了刘青山和刘青海不放心跟着一起去的好意,她便一个人出去详细打听下午比试的事了。

    这会儿大概是正午十二点的样子,阳光炽烈,才在太阳光下面站了一会,就感汗流浃背,也不知再等半个月端午过后,这个夏天又有多热。

    天气热了,又是爬山又是上香拜佛,香客们大多累了,还才吃了午食,不免生了些困倦,大家都开始在香房里休息了。

    原本刚过来时还不断有说话声传出的香房,此时已是一片安静,别说遇见一个小沙弥了,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想到牡丹园就在不远处,稍候又有噱头十足的活动举行,牡丹园里应该有寺庙的僧侣,刘辰星就直接凭先前与小沙弥交谈问来的牡丹园位置,独自走了过去。

    单独的香房聚集地已在寺庙深处,牡丹园还要沿着长林古木往里走。

    四下古木参天,树冠繁茂似要高耸入云端,白晃晃的阳光被如云的树冠遮挡,只有些许光速透过枝桠照了进来,投下一地斑驳的光影,树荫凉意不觉而生。

    又少了游客们的喧嚣,白马寺也渐渐有了古刹的肃然幽静。

    人走在这样的林荫小径之间,心也随之沉静了下来,刚才因为炎热生出的那一丝烦躁也散去了。

    林间散步般徐徐而行,不觉就来到一个四周无外墙,只有一个草棚搭的门框前,抬头一看,上面正书着“牡丹园”三字。

    这就是目的地到了。

    “牡丹”二字一贯与富贵繁华联想在一起,时人又素来追捧繁华之物,这里倒是截然相反。

    就不知道是故弄玄虚博人眼球,还是真的另有一番含义在内,刘辰星不予置评,只左拐转入了这架宽丈余的牌坊内。

    牌坊后面依旧是长林古木,只是又生出了两条林荫小径,曲折盘旋的呈坡状延申。

    就如婉拒阿兄和堂弟陪同的理由,这里到底是有官方背书的寺庙,应该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刘辰星随意择了一条小径,就往上爬山而去。

    不过才走了十来步,只见小径两旁的林间遍植牡丹。

    她对牡丹花并无多少了解,但见两旁牡丹花色众多,想来是品种繁多,黄、绿、肉红、深红、银红等各色牡丹争艳而开,花朵大又芬香袭人,倒真不愧“国色天香”一美誉赞之。

    又因随意生长在路旁,没有花匠将它们枝叶精修细剪,与印象中需要精心呵护的人间富贵花大相径庭,虽失了一分精致,却又添了一分自然野趣。

    蓦然地,刘辰星明白了为何牡丹园的牌坊如此朴素,但却与这里生长的牡丹花格外契合。

    都说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白马寺的牡丹,又何尝不是?

    不过这也得有赖于洛阳的地脉,天生适合牡丹花生长,才能让这些一看就是野生野长的牡丹花开得如此鲜艳多姿。

    一路欣赏牡丹花而行,路上仍未遇见一个人,从出门到现在都已经走了大约一刻钟了,这还不如去斋堂问情况,可是都走了这么久,没有返回去的道理,刘辰星只当自己提前赏花了,继续往前走。

    果然行百里半九十,才生了懊悔之意,坚持走下去没百步,便到了一个平坦坡地,大约有两亩的样子,正中有一个茅草亭,七八个僧侣正在茅草亭前布置,设案置席,应该是为了下午的比试设置场地。

    坡地算是在半山腰,一半有林荫,一半却是坡下去,午间的阳光大片照射下来,无遮无掩,僧侣们热得满头大汗,见刘辰星这时过来,诧异了一下,又见刘辰星容貌是少见的姝丽,一举一行也尽是透着一股书香清气,尤其眉眼之间清正有神,绝非一般的小娘子。

    他们被安排来布置笔试现场,都非普通的僧人,至少有一定的学识在,这一见刘辰星就知道不是一个寻常读书娘子,这会儿又累又热,也就没多思索,直接手指继续往上走的林荫小径,道:“你是来看今年的极品吧,就在上面,有什么问题你上去问就是。”

    操着官话一口气快速说完,就又埋头开始在矮案上摆设笔墨纸砚,一副不愿意被打扰的模样。

    如是,刘辰星都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下,抬头看了一看继续上去的路,想到上面有珍品,正好先一睹为快,遂也不打扰对方,径自沿小径上去。

第三百零九章 撞破一桩私情

    半山腰后继续往上的路,依旧是曲折盘旋的小径,两旁古树参天,下面遍布野生野长的各色牡丹。

    不过路不长,约行五分钟的样子,就到了山顶。

    眼前豁然一亮,是一片极为广阔的草坪。

    草坪左边有一片小花圃,自然也是种着各色牡丹花之类,都开得很好。花圃下临悬崖,围着很高得栏杆。

    想来半山腰处遇到的僧人所言珍品,应该就是这花圃里的牡丹花,略过了下数,大概二十几个品种,都绽放得十分绚烂,刘辰星也觉得每一株都很好,可就是看不出哪一株才是稀世珍品,或者都是……?

    这个还是让专业人士解答好了。

    刘辰星目光一转,看向草坪右边,和半山腰一样也有个小茅亭,就是亭子前方多了一株三四个成人合抱的粗干古树,有些遮挡亭子,并且还垂着竹帘,因着她站得有些远,看得不甚清楚,只知道大概亭子里有人。

    这出来也快半个小时了,刘辰星不再耽搁,直接走向亭子。

    却才走到古树处,刘辰星眼睛就猛地一睁,还狠狠地眨了一下。

    亭子距古树就三步之遥,四面虽半垂着竹帘,两扇竹帘之间却有三尺宽的空隙。

    透过空隙,只见亭子里正依偎着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白锻银绣祥云宽袖长袍,头戴玉冠,风神俊朗,容止极雅。

    即使在现代电视上见惯了各种类型的美男子,此时也不禁赞叹一声这才是美男子。

    可是刘辰星一点欣赏美男子的闲心也无,这位一身贵气的美男子,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眸潋滟生威。

    这样有辨识度的眉眼,和她的女神几乎一模一样,不是女皇长孙——魏王又是何人?

    来不及感慨这狗血的缘分,天大地大,竟然让她又在长安以外的地方遇见绯闻对象,就被依偎在魏王怀中,和魏王深情相望的女子震惊了。

    那女子她身穿一袭藕色低胸襦裙,外罩同色系的薄纱宽袖衣裳,手上挽着一抹湖绿色的披帛,素净雅致的衣着,却难掩丰腴的身姿,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她还是隔了有三步之远,依旧能窥见雪白的起伏。

    这是时下贵族女子常穿的衣裳,普通平民女子在婚嫁和重大节日的时候也会如此打扮,并不稀奇,只是女子生得实在婀娜多姿,难免让人多看,但女子却又气质如蓝,气韵高华,使人生不出一丝亵玩之念。

    与她气质相得益彰的便是其容貌,秀丽脱俗,美目盼兮,一颦一笑都透着温婉。

    就和当初在考场上第一次见到郑婉晴一样,惊艳其是一位宛若空谷幽兰的温柔女子之余,让她想到了一句话——有美人兮,清扬婉兮。

    只是每次所见都是眉目温婉的郑婉晴,现在却是羞红了一张芙蓉秀脸,美眸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此情此貌,当真宛若洛水神女,连她是一个女子都不禁看得呆了。

    但现在可不是坐在电视机前,欣赏俊男美女谈古偶恋爱,她这是撞见了一桩私情啊!

    之前她和魏王的绯闻穿得沸沸扬扬,却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魏王和郑婉晴的事传出,说明二者就是地下恋,还没有公布。

    确实也不好公布,一个是女皇的长孙,女皇又年事已高,却还没有立太子,而一个是女皇亲信欧阳子衿的外甥女,现在又科举中了进士,在女皇身边当差。

    虽说男未婚女未嫁,又是俊男美女,他们相恋并无任何问题,可是二者身份多少有些敏感。

    刘辰星脑子转得极快,发现撞破魏王和郑婉晴私情的同时,惊讶了一下,立马秉持自己一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座右铭,眼睛一眨,就决定离开。

    右脚才悄无声息地抬起,正揽着郑婉晴腰间,和郑婉晴含情脉脉对视的魏王,突然放开郑婉晴,转头看来,一双凤眸刹那犀利如刃,就是一喝:“站住!”

    明明是她撞破了他们奸情,她是理直气壮的那一个,但被魏王这不怒自威地一声喝斥,刘辰星倒是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

    不过发现了就发现了,她难不成还打个地洞钻进去。

    也就被叫住的这一瞬,刘辰星欲转身的脚步一变,横跨一步站了出去,拱手一礼,道:“魏王。”

    没想到来人是刘辰星,魏王一贯冷漠的脸上表情微讶,随即凤眸微眯,掀开半垂的竹帘,走下茅亭石阶,正要说话,身后被放开的郑婉晴也跟着走下来,见是刘辰星,她直接惊讶地叫出声:“刘……刘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想到魏王和刘辰星的传闻,郑婉晴眉心几不可见的一蹙。

    闻言,刘辰星也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是倒霉!

    “郑娘子。”刘辰星对郑婉晴颔首一笑,声音平静澹定,“我携家人返京,途径洛阳,听闻白马寺牡丹花期至,故来赏花。”

    也不管对方信不信,实话实说完,刘辰星又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的家人应该休息差不多了,就先行告辞。”

    站在魏王侧后方的郑婉晴眉心舒展开来,却不予表态,只望向魏王,芙蓉面上却依旧红晕不退,眉眼间还带着几分不安,仿佛是因为被认识的人突然撞见之故,现在只能六神无主的望着情郎。

    听说郑婉晴是欧阳子衿精心培养的侄女,又是今科女进士,岂会是一个因为突发状况明显慌乱的人?

    看着这样的郑婉晴,刘辰星不予表态,管事情如何,方正与她无关。

    刘辰星心里很清楚,说完就向魏王叉手一礼,径直转身离开。

    见刘辰星一派自若离开,魏王眉头一皱,又念及一旁的郑婉晴,尊口一开,就叫住刘辰星道:“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说时,不等刘辰星拒绝,径自一步上前,来到刘辰星身旁,凤眸一斜,低声道:“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这下,区区四字而已,却听得刘辰星和郑婉晴的眉头都是双双一皱。

第三百一十章 一表三千里的表叔

    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要和她走。

    刘辰星觉得她可能又要被魏王坑了。

    他们这一届三个女进士,都是要去女皇身边工作的同事。

    一般入职的新职员,同一批关系都要好些,如今她和肖思思已经成不了好同事了,这最后一位郑婉晴估计也要凉了。

    但是成不了好同事,也不能成为仇人,更重要她委实不想和魏王扯上关系了。

    这魏王身份敏感不说,还十分有倒霉体质,先是害她差点丢了小命,错过了去年的省试,今年又牵连她卷入了科场舞弊一案,总之躲远点为好,至于这对小情侣到底怎么回事就与她无关了。

    刘辰星眉头一皱之下,立马拱手退后一步,拉开与魏王的距离,道:“儿的家人在香房休息,那里人多嘈杂,魏王身份贵重,经过那边恐怕不妥。所以,魏王不知有何吩咐,若是儿能办到,定愿为魏王效劳。”当然,若是她不能办到,就只有不好意思了。

    态度毕恭毕敬,完全是一个臣子对皇室成员应有的态度。

    然而太过公事公办的背后,就是不熟和撇清关系。

    看着低头行礼的刘辰星,魏王只作听不出刘辰星的文字把戏,问道:“你此次同行的家人当中,可有你外祖母柳老夫人?”

    她阿婆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媪,魏王怎么突然问起柳阿婆了,刘辰星心下不由更警惕,面上依旧如常道:“回魏王,儿的外祖母只是一位普通农妇,且年事已高,留她一人在乡下也不放心,儿此次便顺道将外祖母接往长安。”

    听到刘辰星大费周章的解释其外祖母只是一个普通乡下老媪,魏王淡淡“嗯”了一声,道:“我本来要去半山腰,看下午比试的会场。正好你要走,就一起下去。不过既然柳老夫人也在白马寺,就先去拜访柳老夫人。“

    顾不得魏王只是要同路五分钟去半山腰,结果被她弄出这么多麻烦,刘辰星已是愕然抬头,“您要拜访我外祖母?”

    魏王薄唇一勾,微微笑道:“刘娘子离开长安有一段时间,可能不知,令舅半月前已经和我舅家表妹定亲,不日就将成亲。我身为晚辈,如今又都在白马寺,自当上前拜访。”

    魏王正儿八经的龙子风孙,她阿婆可是受不起这样的晚辈。

    只是现在刘辰星已经计较不了这么多了,她满脑子只装了一件事:

    她阿舅要结婚了!

    对象还是魏王的舅家表妹!

    魏王的舅家,也就是魏王的外家,他们贝州清河的名门望族——清河李氏,这是出过太宗皇后李氏的家族。

    李皇后是女皇的婆母,其兄更是开国功臣,只是自魏王生父怀德太子被卷入谋反之罪后,清河李家已然一年不如一年,大有被女皇弃用之嫌。

    如今虽还有魏王这个皇长孙在,但当初就时因为怀德太子受了牵连,为了双方好,少不得要和魏王划清界限,等于有这个皇长孙和没有无甚区别,这样李家想突破现在的困局,就得另谋出路。

    柳阿舅不过三十,却已经是七品补阙,天子近臣,当是一颗即将升起的政治星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李家想动一动,和其他大族联姻,动静不免有些大了。

    而柳阿舅却是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如今看上去是前途很不错,却到底只是一个七品小官,未来也有太多未知,这样一旦联姻也不会让人多注意。

    所以,柳阿舅对于想改变现状的李家可谓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当然这门亲事说来,应该是双赢。

    柳阿舅从此有了岳家这个靠山。

    李家则多了一个女婿,但因为这个女婿无家族依靠,等于自己家族多了一个可用之人。

    此外,柳阿舅就是贝州人,和李家算是一个地方的,同乡简直就是最好的天然结盟的纽带。

    刘辰星震惊了一下,脑子里已很自然捋清了柳阿舅和李氏女联姻的可能性。

    至于柳阿舅和李氏女是因为真爱而结合,刘辰星直接否定掉,柳阿舅别看着对任何人都很温和,对他们两兄妹更是无条件的好,其实骨子里却是一个冷清的人,也就不可能在她走的这一个月发生任何一见钟情,非卿不娶的事,那会突然毫无预兆的定亲,除了利益驱使还能有什么?

    说来,柳阿舅会娶官家娘子为妻,她心里早有预感了。

    她的心里也很明白,官家娘子比普通娘子更适合现在的柳阿舅。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她知道这是柳阿舅自己的选择,也是柳阿舅想要的,甚至一介农家子娶了金贵的世家女,从此还和皇亲国戚攀上关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柳阿舅,可是她就是觉得闷闷的。

    除了从今以后柳阿舅身边有了更亲密的人,她就得往后退了,多少有些失落。

    还有那么好的柳阿舅,她真的希望是因为彼此心仪而结合。

    刘辰星心下一叹,看向魏王,但一见魏王那和女皇如出一辙的长相,就遗憾的收回目光。

    魏王长得像女皇,在魏王身上是看不到未来舅母的样子了。

    不过未来舅母是世家女,家族还出过至今都被人称赞的皇后,想来品貌都不错。

    按照柳阿舅的性格,这应该是他所期待的妻子样子,二人不定就能先婚后爱了,再说天朝的古代和六七十年代,很多都是媒妁之言,没有现代人的爱恋观念,反而走到金婚,再到一辈子。

    这样一想,刘辰星舒服多了,再看向魏王就是未来舅母的表哥了,妥妥的长辈存在。

    为了柳阿舅的幸福,魏王这个大舅兄,虽然是表的,她也得好好招待不是,刘辰星迅速调整好心态,继续行着叉手礼,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原来阿舅要成亲了,还是魏王的妹婿,甚至儿也能和您成拐弯亲戚,唤您一声表叔呢!”

    说完,似觉自己有点高兴过头了,忙又补充道:“儿太高兴阿舅能成亲了,这才敢不敬称您表叔,还请表叔,不,请魏王恕罪!”

第三百一十一章 被堵路了

    魏王薄唇边的笑容一僵,凤眸错愕地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大侄女”。

    一口一声表叔,接连喊了三声,还让他恕罪。

    魏王薄唇微抿,嘴角滞缓的笑容敛了下来。

    站在魏王身边的郑婉晴,显然也没想到闹得满城风雨的绯闻男女,会突然变成“大侄女”和“表叔”的关系,她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不由忍俊不禁,再见刘辰星难掩喜色的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挂着,整个人虽已是长身玉立,比起一般小娘子还要高一些,却分明还稚气未脱。

    而且刘辰星若有男女之思,也不会直接将二人的关系盖上“叔侄”之名。

    想到风神俊朗的魏王,被少女视作长辈看待,郑婉晴就不由又好笑又松了一口气,毕竟刘辰星也是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开天辟地第一位女状元。

    如是,她将刚才乍然见到刘辰星的怀疑抛开,仍旧按之前得到的消息看待刘辰星,遂出声道:“柳补阙年轻有为,魏王表妹高门之女,他们可谓男才女貌,实是一对佳偶。”

    一句话缓解被刘辰星这声“表叔”惹出来的尴尬,郑婉晴又看向刘辰星,神色是一贯的温婉,道:“我与刘娘子乃同年,刘娘子的家人也在白马寺,按理说我也当前去拜访,只是我奉圣人之命,要带白马寺第一株盛开的牡丹花回长安,现在又还得守在这里,实在不敢随意走动,还望刘娘子见谅。”

    看来旅店的店家所言不虚,白马寺每年第一株盛开的牡丹花都会献给女皇观赏。

    刘辰星放下向魏王行礼的手,对郑婉晴笑道:“郑娘子客气了,自当皇命要紧,我能理解。”

    二人本就是面子情,并无深交,客气一番,郑婉晴就看向侧前方的魏王,美眸有娇羞之色飞快地闪过,却能让对面而立的刘辰星清楚看见,尔后方不徐不疾地解释道:“白马寺今年第一株盛开的牡丹只是凡品,圣人本是不在意名贵与否,却遇到觉远主持今年新培育了一株牡丹,加之白马寺有一个规矩,凡琴棋书画有一样比试得第一者,就可以带走寺庙任意一株牡丹花。”

    “是以,圣人听说禁足于洛阳的庶人古宏身体有恙的消息后,就让魏王探望之余,与我在此会面,赢得今年白马寺琴棋书画的第一名,望能将觉远主持培育的新品牡丹带回长安。”

    “今日我才和魏王在此碰面,想先确定新品牡丹是哪一株,不想上来不见一人,倒是让刘娘子见笑了,我方才脚打滑,幸亏魏王搀扶住。”

    言语落落大方,清楚解释了她和魏王会有方才一幕的原因。

    不过若没有那无限娇羞的一瞥,应该更具有说服力。

    刘辰星对此依旧不予置评,只是心塞,稍后的比试多了两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

    郑婉晴说清楚了该说的,至于对方信不信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她随之向魏王叉手一礼,道:“方才,多谢魏王出手相救。现在离比试还要一些时候,魏王大可先要去拜访柳老夫人,这里由儿守着就是了。”

    魏王转身,看着郑婉晴微微颔首,“嗯”了一声道:“有劳。”

    说罢,无任何停留,径直转身离开。

    对于一旁的“大侄女”刘辰星,也不再叫一起走了,明显是忌讳那一声“表叔”。

    刘辰星眼珠子一转,默默望天了一眼。

    看来不只女人不喜欢被叫老,男人也一样。

    “郑娘子,那我也先告辞了。”刘辰星再一眼望向郑婉晴,脸上客气一笑。

    郑婉晴看了一眼已经冷漠转身离开的魏王,她敛眸一笑,亦向刘辰星微微颔首。

    彼此示意后,刘辰星不再耽搁,这就也转身离开了。

    路过牡丹花圃,刘辰星又看了一眼。

    还是看不出哪株是名品,也就更看不出哪株是郑婉晴口中白马寺主持培育的新品。

    摇了摇头,刘辰星继续走了。

    上山顶的路只有一条,同样下山的路也只有一条。

    魏王个子高,腿也长,人走得快,等刘辰星走到花圃的时候,魏王已经走入了下去的山径。

    山径两侧被枝叶交杂的绿树遮得一点缝隙也没有,仿佛一条绿色的甬道。

    看不到山径的情况,刘辰星还以为魏王不堪“表叔”这个称呼早走了,当然拜访她阿婆的事就跟着没了,谁知才走入山径,就感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再一抬头,不便是和魏王来了一个面对面。

    刘辰星心下不由一叹。

    该来的总会来!

    果然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才运气十足的,在洛阳顺利地买了房子,转眼就遇倒霉上了。

    刘辰星不再装傻充楞,叉手一礼,就微笑道:“魏王在此等儿,不知何事。”

    魏王看着树荫下一派泰然自若的刘辰星,薄唇不置可否一勾,不辨喜怒的反问道:“怎么不叫我表叔了?”

    这也太小气了吧。

    她会叫“表叔”,还不是为了说清他们的关系,免得郑婉晴这个连她看了都动心的美人误会。

    形势比人强,谁让对方是天潢贵胄,还是未来舅母的表兄。

    清河李氏现在虽然和魏王关系冷淡,但是李氏想重回以往的声望,最行之有效的毫无疑问是魏王这个外孙荣登大宝。

    一个出嫁女和一个一步登天的外孙,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柳阿舅说要中立,可这门亲事又云里雾里的。

    摸不清状况,刘辰星当下只有先应付了,道:“魏王和儿的流言未消,为了不让更多人误会,只好如此称呼魏王。但这的确是儿高攀了,有不敬和冒犯之处,还望魏王恕罪。”

    看着刘辰星一派乖觉得回话,整个人好似连汗毛都服服帖帖,魏王依旧不置可否,又道:“好,今日之事不提。你明知我并非李三郎,却仍装作不知,又怎么说?”

    闻言,刘辰星心知,魏王终于开始翻旧账了。

    刘辰星早为这一天准备了说辞,很好就搪塞获过去,道:“在儿面前,魏王一直以李三郎身份示人,儿不知魏王此举何意,恐会坏事,故一直装作不知。”

第三百一十二章 沈仲夷是也

    似乎料到刘辰星会这样解释,魏王闻言扯了扯嘴角,却也并不追究,只问道:“那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刘辰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怪,纳罕地看了魏王一眼,还是态度良好又不失恭敬道:“知道,您是魏王。”

    魏王却还不放过刘辰星,继续问道:“你可知我的名讳?”

    作为一个应试举子,主要的皇室成员就和本朝的官制一样,需要背得滚瓜烂熟,刘辰星自然知道魏王的名讳。

    越发不明白魏王是何意,刘辰星谨慎斟酌了一下,为防魏王一直问个不停,她遂回答极为仔细道:“魏王是圣人的嫡长孙,古仲夷。”

    直呼一品亲王名讳是以下犯上,有冒犯之嫌,刘辰星说时垂眸低头,没有看魏王。

    听到自己的名讳,魏王凤眸微眯。

    大概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魏王转身,开始沿着山径下去。

    地上有落叶枯枝,四下无人,魏王的步伐沉稳有力,踩在山间小径上,不时有“吱呀”声响起。

    发现魏王往山下走了,也不理解魏王到底何意,刘辰星干脆也不想,只当过关了,跟着魏王身后也往下走。

    只在这时,魏王忽然又出声道:“你说错了,我不是古仲夷,我是沈仲夷。”

    她记错了,这不可能。

    不说她记忆力奇佳,就是天下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女皇姓古,皇长孙魏王就叫古……

    不对!

    十年前,这个天下还姓沈,魏王也姓沈。

    后来女皇登基为帝,天下也跟着姓古了,并且除了长公主以外,女皇其他血脉子孙也相继被从沈姓改成了古姓,其中就有魏王这个皇长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魏王简直不是一般的坑人!

    刘辰星已经欲哭无泪,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撞到一心想复辟父姓江山的皇孙手上了。

    察觉身后脚步声停了,魏王嘴角微微一翘,知道刘辰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魏王适时止步,转身看向刘辰星。

    看着魏王那和女皇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刘辰星真恨不得立马跑去大明宫告诉女皇,你亲手养大的长孙想要造你的反!

    可是都说了是亲手养大的孙子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还有什么隔辈亲,更可恨得魏王还专门照着女皇的样子长,女皇又怎么会相信她这个外人的话?

    就是相信了,对着她这个破坏他们祖孙情的人,估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这还没正式走上的仕途也多半玩了。

    “呵呵……沈仲夷……”刘辰星心中一塞,不甘心被魏王这样拖下水地垂死挣扎着,“魏王是说您十五岁之前叫沈仲夷,然后现在改叫古仲夷,不过不管您信什么,您都是女皇的孙子,都是仲夷!”

    她都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了,可别再犯傻,就是要犯傻,也别拉着她啊!

    刘辰星在心里大声的祈祷,而显然魏王是听不到她的心声了,直接否认道:“这世上没有古仲夷,我至始至终都是沈仲夷。”说这句话时,魏王声音并没有提高,却一字一句有力的缓慢而道,凤眸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刘辰星的眼睛,其意思再明确不过。

    凤眸天生威仪,这样毫不收敛地向迫视而来,已然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魏王没了在她面前装下去的耐心了,她又如何装,刘辰星看着一步之遥的魏王,索性就认怂的低头避开眼睛,叉手一礼,抵死不从:“儿不知道魏王说的什么意思,也不记得魏王今日说了什么。”

    狡猾地还想独善其身,魏王薄唇微勾的笑了,笑容甚至蔓及凤眸之中。

    他们已经走到了山径的中间地段,遮天蔽日的绿荫在这里有点稀松了,阳光透过枝桠缝隙撒了下来,魏王的笑容在斑驳的阳光下显得干净纯粹,一双凤眸却深不见底,就像权利一般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魏王看着避开视线的刘辰星,低声一笑,声音里少了几许平时的清冷,多了一些夹杂权欲的低沉,又问道:“我的名字,你可知何意?”

    从古姓到沈姓,已经问得她脑门生疼的,怎么还有单独的名字要问!

    刘辰星实在不想回答,魏王却骤然上前,他二人只有半步之遥。

    没得法,刘辰星只得继续保持着低头叉手行礼的姿势,道:“魏王名仲夷,仲,当是仲夏的意思,魏王应该生于仲夏。夷……”

    顿了一顿,选取了一个安全点的意思道:“夷,有化险为夷之意,为魏王取名之人,应该是希望魏王平安。”

    话音未落,魏王又是“不对”二字评下,道:“仲,的确是仲夏之意,因为我乃仲夏所生。但夷,却是取之《资治通鉴》——今操芟荑大难,略已平矣。这是让我诛灭不该存在的势力。”

    刘辰星真的跪了,这是妥妥的造反之心。

    她垂眸低头,更无法与魏王对视了,只坚定一个观点:“儿今日只是携家人来赏花,魏王您说了什么,儿一概不知。”

    早知道刘辰星是什么样的,如果心性不坚定,根本不可能从一个农女成为女状元。

    魏王听到刘辰星仍旧不肯上他这条船,也不在意,今天本就是临时起意,只是难得在这里意外碰上,一来比较好说话,一来也该压压刘辰星的气焰了。

    想到刘辰星一而再地生怕扯上关系,今天更是连“表叔”都扯出来了,魏王凤眸一深,却也不多深究,只道:“不管你今天听没听懂,你只要记住,我是沈仲夷。”

    说完最后一句,魏王转身,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继续往山径下去。

    以为自己是霸总吗?

    一副唯我独尊的语气。

    沈仲夷,对吧?

    她一定清清楚楚记得——这就是随时随刻想谋反篡位的沈仲夷!

    然后,她一定要努力保持中立,不被坑人地卷进这夺嫡大戏中,她可还想多活几年!

    刘辰星看着魏王离开的背影。

    不对!

    是沈仲夷离开的背影,刘辰星心头坚定。

    她要祈祷女皇长命百岁,然后她就好好当她忠心不二的臣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侍女阿星

    走出山径,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僧人已经布置好了会场。

    四张长案一字排开,一张长案上摆着古琴,一张长案上摆着一个棋局,一张长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最后一张长案则摆着丹青。

    一目了然,的确就是琴棋书画。

    大概布置好了会场,僧人们没有刚才那么不耐烦,又或是看着沈仲夷一身贵气,于是沈仲夷不过随意寻了一僧人问了句何时比试,那僧人就将比试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说了。

    比试从未时一刻开始,大约现代下午两点十五分,到申时一刻结束,共一个时辰。

    任何人都可以参加比试,但需要交两贯钱的比试费用,这笔钱将会以参赛者的名义捐赠给疠人坊和悲田养病坊。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定的医疗体系,在中央有太医署,在地方上有医博士、助教、学生,医学博士以百药救疗平人有疾者,学生掌州境巡疗,这些都属于官方的医疗体系。

    社会上真正能救助老百姓的医疗体系,则还是疠人坊和悲田养病坊。

    其中疠人坊是专门隔离麻风病人的医院,悲田养病坊是专门救治贫民的慈善机构,他们都由寺庙里的僧侣负责掌管。

    所以,这时候寺庙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孤老、残障、贫困者、重疾等都靠寺庙赡养。

    又斯时读书就是一种奢侈的行为,琴棋书画更是烧钱,当然那些属于官伎本身就要学习这些的不能算上,就是现代读一个艺术类的大学四年下来也要十来万,不是家底殷实的人家还真不敢让孩子学这个专业。

    而能够参加比试的人,必然琴棋书画四项技能至少会一样,那么就是有一定家底的,这两贯的参赛费自然就能掏得出来。

    刘辰星听得不由扬眉,想出这个比试和参赛费的也是好计谋,估计这样也算是劫富济贫吧。

    有人参加就得有评委,主评委就是白马寺的觉远主持,还有觉远主持的三位师弟。

    参赛者可以任选琴棋书画四项中的一项参加,每位参赛者都可以有三分之一刻,也就是大约五分钟参赛时间,由四位评委评选出达标的合格者,再从合格者里评选出技艺最高者,即可任意挑选一株白马寺的牡丹带走。此外,若琴棋书画这四项的参赛者无一人达到最低的合格标准,那么即使是参赛者中技艺最高者,也一律视为比试失败。

    在读书识字还不普及的当下,寺庙中的读书人算是占一个很大的比重。

    不仅有寒门子弟寄居寺庙读书,科考大军中也不乏还俗的僧人。

    是以,时下的寺庙绝对是文化程度普遍较高的地方,像大寺庙里住持之类的高僧,有不少堪为当世大儒,要让他们点头认为合格的标准自然不低。

    也就是说,白马寺这价值不菲的牡丹十分不好到手,应该是几乎绝大部分参赛者最后都给慈善事业做贡献了。

    了解完比试详情,刘辰星并没多少意外,天上哪有那么多掉馅饼的事。

    只是有些意外要两贯钱的报名费,柳阿婆知道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考虑到家人的感受,刘辰星倒有些犹豫参赛了,谁知僧人一介绍完,就道:“每年的牡丹园比试,乃洛阳的一大盛况,比试人数都有限制,琴棋书画每一项最多只能有十位报名。看男施主的侍女都像是饱读诗书者,男施主当更是才高八斗,若是有兴趣参与,也可以报名参赛。”

    侍女!?

    刘辰星听得两眼睁大,左右看了一下,除了僧人和沈仲夷,就她一个女子,这侍女不是指她还能指谁!?

    心中对沈仲夷这个逆臣本就不待见了,再听僧人将她视为沈仲夷的侍女,刘辰星简直心塞了。

    她真想问问这僧人什么眼神,她虽然穿得没有沈仲夷好,模样可能也比沈仲夷逊色那么几分,可好歹也是肤白貌美的小娘子,怎么就会将她认成沈仲夷的侍女!?

    刘辰星很是郁闷。

    一旁还有一个僧人,就是刚才给刘辰星指路的,听到师兄所言,不由暗道自己眼力果然不错。

    他就说刘辰星容貌气度俨然不是寻常小娘子,可身上衣着却太过普通,多半是权贵身边的侍女,现在一看可不就是?

    还有自己刚才有些不耐烦,没问清楚,就把刘辰星当做女官的婢女,让刘辰星了山顶的禁地,事后心里还有些后怕,结果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刘辰星即使不是女官的婢女,也是这位神秘贵介公子的婢女。

    他今天上午在觉远住持所住的禅院,可是亲眼看见女皇派来拿牡丹花的女官,对这位公子十分毕恭毕敬,就连他们的觉远住持也态度恭敬,想必这位锦衣郎君肯定大有来头。

    就是奇怪了,守牡丹花圃的师叔交代过,比试之前女官会遣侍女先去山顶禁地看一下,怎么来得是这位郎君的侍女?还有郎君是何时上山顶的?是自己去用午食的时候么?

    僧人有些疑惑,但发现自己没有麻痹大意后,也就转了念头,只感慨传言不假,长安城内的高门侍女,往来皆是权贵,所闻尽是军国大事,常女着男装出门为主人办事,便是官家娘子都无法比拟。

    如是想着,僧人看着刘辰星就点了点头。

    刘辰星就站在僧人对面,正好看见僧人的表情,这分明又是将自己当作了沈仲夷的婢女。

    难怪刚才自己过来什么话都没说,这僧人就直接让自己上山顶去看今年的极品牡丹,也不担心自己见财起意,把名贵的牡丹偷上一株。

    似乎感受到身旁刘辰星被看成侍女的怨气,沈仲夷回头看向刘辰星道:“刘娘子才学出众,又是书法大家姜公的入室弟子,可报书法比试。”

    一句“刘娘子”证明了刘辰星并非他的侍女,却不及刘辰星郁闷散去,只见沈仲夷凤眸掠过四张长案上所呈之物,略一沉吟道:“我就报琴试,不过我身上未带钱帛,刘娘子就将四贯报名费一起给了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 沈大郎

    语气理所当然,一派他才是给报名费的人。

    四贯钱,更说得就好像四文钱一样轻松。

    刘辰星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沈仲夷,心态非常良好的保持着微笑,还能仔细地注意到僧人并未称呼沈仲夷为魏王,估计沈仲夷又玩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故她也不揭穿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她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四贯报名费她出没问题,可也不能白出,当然得说明原因,最后也让沈仲夷这个逆臣明白,她心里只有女皇陛下,即使他们祖孙长得至少七分相似,她也只忠心于女皇陛下。

    刘辰星这就表忠心道:“郎君是为了远在长安的主母参加比试,主母对儿恩泽深厚,让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不为过。主母喜白马寺牡丹,今有机会为主母赢取,儿自当出这一份报名费。”

    说时,刘辰星目光丝毫不闪躲,就正视着沈仲夷的凤眸,在那一双潋滟生威的凤眸中,清楚看见自己大义凛然的神情,不由满意地又扬起了她的两个小酒窝。

    刘辰星此言什么意思,沈仲夷自是清楚,却不怒反笑,薄唇一勾,笑容延及眼底,不掩饰地闪过一丝满意,道:“刘娘子这样有心,我会转告祖母的。”

    本就一瞬不瞬地和沈仲夷对视,沈仲夷眸中那一丝满意之色自是看得清楚,刘辰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里顿时升起警觉。

    不对!

    她向女皇表忠心,坚定自己是女皇一派,怎么沈仲夷反而还满意?

    肯定还有什么是她没注意到的。

    她就是一个农家出身的寒门士人,身上最大可图谋之处,一是有柳阿舅这个亲人,一来就是她即将到女皇身边当差。

    而女皇身边所用的人,首要就是忠心。

    如果沈仲夷想要自己成为他在女皇身边的内应,只有她越受女皇器重和信赖,才越能发挥重要的作用。

    如此一来,自己越是在外面表现出对女皇的忠心,沈仲夷自是越为满意!

    刘辰星略一思考,就察觉出了沈仲夷打的如意算盘。

    心下冷笑。

    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自己是沈仲夷的内应情况下,但想要让她为其效忠......

    心头才硬气的升起想法,忽然又想起柳阿舅要和沈仲夷的表妹成亲,刘辰星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皱。

    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胡思乱想没有任何作用,等回长安见了柳阿舅,一切就清楚了,不能让沈仲夷这个逆臣把自己牵着鼻子走。

    念头一转,刘辰星已然又扬起了笑容,从腰间取下钱袋,肉痛地从腰间掏出四粒金珠子,递给僧人道:“这是儿和这位郎君的报名费。”

    僧人没想到刘辰星竟然不是侍女,而且听二人谈话,身份虽然不及这位贵介公子,可应该是有些来头。

    远在长安的主母参加比试,这比试就是为了牡丹花,而能让这样的贵公子大老远到洛阳参加比试,这位主母怕不是这位贵公子的长辈,就是那年年都让人带走一株牡丹花的女皇吧......

    想到刘辰星也有可能是女皇身边的人,自己却将对方当作侍女,僧人不由额头冒汗,再也不敢小窥刘辰星这一身白色粗布长袍寒酸了,赶紧双手接过金珠子,道歉道:“女施主见谅,刚才是贫僧认错了。”

    这些年一路走来,受了多少人白眼,刘辰星岂会介意僧人将自己认作婢女,不过是自己正不快沈仲夷,也就郁闷被认做是沈仲夷的婢女了。

    刘辰星不在意地笑道:“无碍,不必介怀。”

    僧人松了一口气,将金珠子递给一旁的师弟,又弯腰从长案上拿起一块巴掌大的木牌,另一只手执毛笔,道:“不知女施主和这位男施主如何称呼?”

    刘辰星爽快回道:“刘大娘。”

    沈仲夷看了一眼刘辰星,也直接回道:“沈大郎。”

    沈.......沈大郎......

    刘辰星脸上笑容再次一滞,接着就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仲夷。

    这真是嫌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想学他被贬为庶人、已经囚禁在洛阳快十年的叔父一样,坐井观天么!?

    沈仲夷却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一句“沈大郎”有多么震撼,还对刘辰星道:“刘娘子在一年前的上元之夜曾救过我,现在也不是长安,无需太过见礼,也可称我为沈大郎。”

    她嫌自己命太长,才敢称沈仲夷这个见不得人的旧姓。

    刘辰星微笑不语。

    僧人也察觉了二人之间气氛有异,他快速在两块木牌上写下二人的称呼,就将木牌递给二人,道:“离比试还有近半个时辰,现在天热,二位可以先回香房休息。”

    沈仲夷接过木牌,“嗯”了一声道:“刘娘子,我说过要拜访令祖母柳老妇人,现在正好过去,你带路吧。”

    如是,二人各自拿了木牌,往香坊走去。

    沈仲夷身为女皇嫡长孙,身份贵重,自不可能单独外出。

    他们不过才走出牡丹园,就有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熊远跟上前,随侍沈仲夷身侧,俨然一副贴身侍卫的架势。

    也就在在他们三人离开不久,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僧人和一个男装的侍女,正好走入了牡丹园,并一径走上了山顶。

    按照习惯,他一来山顶,就先是看守了多年的花圃。

    他和主持觉远师叔一样,都是喜欢侍花弄草之人,所以师叔才让他领了守花圃的事。

    见花圃里的花都安然无恙,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走向不远处的茅亭,向着今年女皇派来拿花的使者,双手合十,道:“郑娘子,贫僧刚才已经去看过要进贡给圣人的牡丹花,并无问题。”

    说话间,男装侍女走到郑婉晴身边侍立。

    郑婉晴只看着僧人笑道:“原来没事,看来是我太紧张了,还劳烦大师特意跑了一趟。”

    僧人摇头,表示无碍,就言归正传道:“郑娘子现在可以随贫僧去花圃了,认一下哪一株花是觉远主持新培育的牡丹。再过不到半个时辰,牡丹园比试就该开始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郎才女貌

    都是冲着赏花和凑牡丹园一年一度比试热闹来的,大家也就略休息了一会儿,香房这边已经渐渐有细碎的说话声响起。

    还有不少香房的门窗打开了,甚至有四五个香客在院子里走动。

    正是没什么事的时候,忽见两男一女从院子外走进来,而现在才来厢房休息有些奇怪,就不免多看了几眼。

    一看之下,不由惊奇。

    走在最前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乍眼一看,仅着一身普通的白色锦衣,再看之下,一身白衣竟在太阳光下闪烁着光亮,才知白色锦衣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暗纹,一看就知做工不菲,有些细心的还能察觉那普通至极的白衣似乎都不是寻常料子。

    察觉青年男子可能是一位贵人,不由去看其容貌。

    只见青年男子脸色虽有几分苍白,却是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还不及感慨青年男子生了这样一副好容貌,也不知男子是有意无意,眸光淡淡扫来,让人不觉纷纷低头避开。

    一时间,竟再不敢多窥视青年男子,也才注意到身边的白衣少女。

    大概今天将这一年内的运气都用上了,男子已是容貌气度不凡,一旁的白衣少女竟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虽然就着一身白布衣裳,脸上不施脂粉,却仍难掩天生丽质。

    圆润的下巴,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

    脸上肌肤白腻饱满,两颊透着自然的红晕,双眸又黑又亮,端是明眸皓齿,姝色照人。

    但是这种姝丽的容颜下,却又透着一股英气,使得少女不同于寻常美丽的女子。

    如此一看,才发现青年男子虽是个人气势极强,少女却也不会逊色,二人并肩而行,如果不是少女眉眼间还略显青涩,二人倒好似话本里男才女貌的眷侣。

    在白衣男女的身后,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腰挎一把大刀,看上去就是个不好惹的危险人物。

    到这里休息的香客,大多是普通富户和一般的城镇居民,往来多是普通人,少见这样容貌出色的男女,便是后头面向凶狠的大汉也是少见。

    稀奇之下,就不由驻足瞧看,或是在香房的窗内窥探,和身边的人讨论起三人的身份。

    时下国泰民安,近十多年来又赶上了风调雨顺,老天爷赏饭吃,百姓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在这种物质条件下,文风追求雅丽,花喜欢“富贵”牡丹,色泽崇尚鲜艳,社会风气也格外开放,就连选官任贤也要容貌上佳者......种种喜好可窥时下的大众心里,就是一种处处透着盛世辉煌的精神面貌。

    如是,香客们就对容貌出众,看上去不凡的青年男子和少女讨论得最多。

    “哟,好俊俏的郎君和小娘子,我可还是第一次见着!”

    “话本和百戏里说的神仙眷侣,怕就是说得他们!”

    “不对,小娘子虽个子高,可年纪也太小了,是这郎君的阿妹还差不多呢!”

    “兄妹肯定不是,这小娘子虽生得和小仙女似的,可看着像普通人家,这郎君一看可不一般呢!”

    “不是兄妹,那估计还是一对了,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小娘子年纪又小,可别被骗了才是。不过这郎君如此好面向,俗话说相由心生,肯定也不会待小娘子多差的!“

    ......

    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再是耳背也能听到几句。

    大家也多少存了看戏的心里,以为小娘子年纪小,就面嫩一些,估计会有些害羞的样子,大概也就能从二人的神情看出他们的关系。

    也别说香客们太闲了,很多人走在大街上,看见容貌好气质佳的男女,都不免多看几眼,好奇一下。

    而一般的小娘子被这样围观,的确是会生出些赧然,刘辰星对外面的异样目光和议论却早是见惯不惯,何况她和沈仲夷的绯闻早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了,比这些议论不知更过分到哪里去了。

    刘辰星是听得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对一些议论不以为然。

    什么相由心生,香客们大概不知道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郎君,儿的外祖母就住在这里。”刘辰星在自家定的香房外停下,脸上一派泰然,眉眼间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娇羞之色,就好像大家议论的不是她一样。

    刘辰星在女子中个子虽高,沈仲夷却仍比刘辰星高大半个头,刘辰星说话时又习惯地目视对方眼睛,沈仲夷也就将刘辰星的神色尽收眼底。

    见状,沈仲夷不由意外,随之又见刘辰星眉眼间全然一片青涩,眼眸流转间甚至还有几分古灵精怪,这才念及刘辰星再是聪慧,也到底才十四五岁,之前的精力全部用在读书和如何挣钱上了,便也了然,道:“好,我在外候,你先去通传一声。”

    排开一副理所当然吩咐下令的口吻,礼貌还是不错。

    没有因为她阿婆只是普通农妇,就毫不顾忌地直接闯进去。

    刘辰星颔首领话,门没有锁,她敲了两下,正要推门而入,刘青山已猛地推开门道:“阿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要去找你了!还有你在和谁——”

    一抬头看见立在一旁的沈仲夷,刘青山已到嘴边的“说话”二字戛然一止,错愕道:“李二郎!?不对,魏——”

    “阿兄!”听到刘青山要直接喊出沈仲夷的爵位,刘辰星抢先一步阻止道:“郎君的表妹李娘子已和阿舅定亲,听闻阿婆也在白马寺,故前来拜访。”

    此言无疑石破惊天,惊得刘青山直接张口无声了。

    刘辰星看了一眼刘青山,等他自己消化这个消息——他们的阿舅毫无征兆的要成亲了,随之一步跨进香房。

    午间休息一刻半会,人都能精神很多,柳阿婆已经休息好了,刚从竹编的屏风后出来,香房又不大,大家自也都听到了刘辰星在门口说的话。

    柳文苏和柳氏姐弟感情好,柳文苏一直不婚都快成为柳氏这几年的心病,这一见刘辰星,就忙不迭问道:“阿星,你阿舅和哪位郎君的表妹定亲了?”

    有些事迟早会知道,刘辰星也不隐瞒,直接道:“和阿舅定亲的女子,出自清河李氏,此乃太宗皇后的母族。另外,这位李娘子也是皇长孙魏王的表妹,现在魏王就在外面,等着拜访阿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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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阿耶美貌娘,阿兄是个护妹狂。奈何极品亲戚多,你方唱罢我登场。好在女皇掌朝堂,开天辟地女科举。上下历史五千年,知识站在巨人肩。再现将相本无种,巾帼女儿当自强。今朝还是农家女,来日就登天子堂!一句话,且看农家穿越女,如何发家致富,登上天子朝堂。******看前提示:1、日常生活种田向,发家致富是主流,啪啪打脸爽文风。2、大致以唐朝武则天时期为背景,架空,勿考究。寒门凤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凤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凤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