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命运的偏差2
我爷生活的年代，虽然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但是多数人接受还是封建教育。
我爷他们从私塾里念书过来的人。讲究的是：小杖受，大杖走。
这是儒家思想里认为孝子在受父母责罚时应该有的态度，轻打就忍受，重打就逃跑。儒家原本的意思不提倡愚孝，但是到了明清时代，追捧的就是愚孝。小受大走的事情，不止对父母，对长辈也是如此。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跟长辈反目，长辈更没有不是之处。既然他们没错，你再对也是错。不然就是不孝，我爷的脑袋里也有这么种想法。
大概就是种想法，才是无恨灯能折磨陈家十几代人的人，也差点让陈家绝了后。好在陈家还出了一个明白人，才保住了陈家的香火。
我爷这个人我知道，他暴跳如雷的时候，你兴许还能把他劝回来。但是，他一旦不说话了，那就糟了，那就是谁也劝不回来了
我奶轻轻碰了我爷一下，我爷沉着脸微微点了点头，那意思应该是：他暂时还能忍住，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坏了我奶的计划。
我奶沉声道：“陈家祖上传下来的灯，不是你吧？”
“谁说不是我！”无恨灯厉声道：“我就是陈白灯传给后人的守护灯灵，我的任务就是守护陈家。陈家后代必须像是恭敬祖宗一样对我唯命是从。这是陈家的祖训，是陈白灯欠我的。”
我爷这才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有病么？”
无恨灯刚刚还说，她害死了陈家几代人，现在又冒出一句：她是陈白灯传下来的守护灯灵。这明显就是先后矛盾。谁听了还会相信？
我奶又碰了我爷一下，后来，我奶才告诉我：当时她的反应就是无恨灯已经疯了，她不仅用谎言欺骗了陈家后人，也同样骗了自己。她等于活在自己的谎言了。把自己当成了陈家的守护灯灵。
我奶冷笑道：“是不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会把谎话当成真话说？”
“不是！”无恨灯尖叫道：“我就是陈白灯亲手交给后人的守护灯灵，他到了最后还是相信我。”
“他凭什么相信你？”我奶厉声问道：“陈白灯只要脑袋没坏，就不会相信一个疯子！”
无恨灯呵呵笑道：“如果，有人告诉你，她为了你，把自己的皮剥下来，做成了一盏白灯。就算不跟在你的身边，也会保护着你家人的安全，你会不会相信他，会不会感激涕零？陈白灯当初就是如此！”
“你疯了，你疯了！”我奶连续说了两句“你疯了。”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谁能为了报复一个人，活活剥了自己的皮，那得需要多大的仇恨？
我奶沉声道：“我想知道，陈白灯究竟是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我不想说！”无恨灯冷声道：“无数年来，我只要想起陈白灯，就觉得恨不得活活把他撕成碎片，在把我自己也一块撕碎。我们当年的事情，我一句都不想提。”
我奶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可他面对无恨灯，已经是无话可说了。一个正常思维的人，没法去跟疯子讲理，除非你也是疯子，而且还能跟上那个疯子的思路。
我奶沉默了良久才再次说道：“据我所知，陈白灯并非只有你这一盏灯吧？”
“他只有我一盏白灯！只有我！”无恨灯真的疯了，她喊声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
我奶知道，没法再问下去了：“糖豆，先把她封起来吧！等到需要的时候在放出来。”
无恨灯阴声道：“封吧！你们把我封起来吧！你们不杀我，我早晚还会变成灯灵，还会要你们陈家人的命。”
小糖豆刚要去封印灯灵，桃小妖忽然道：“陈野，你要找的东西是不是这个？”
我刚在一直在听我奶和无恨灯对话，差点忘了去找那样东西。要不是桃小妖及时提醒，我还想不起来自己最初要干什么。
我过头往桃小妖手里看了一眼，马上喊道：“糖豆，先别动手，我有话要问？”
无恨灯冷声道：“你想问什么？问白灯决？我不会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从桃小妖手里接过一个被雕成海棠花似的木片站了起来：“我想知道，当初把你做成无恨灯的人是谁？”
“是云屏！我的侍女！”无恨灯得意冷笑道：“造灯的手法是我传给她的，我传出去的陈家秘术，可不止这一样。你们觉得自己的《异兽诀》很厉害是不是？实话告诉你们，那只是《异兽诀》的残篇。真正的《异兽诀》在魔徒手里。”
“没有你们陈家，就不会有魔徒。认真算起来的话，你们陈家就是魔徒祖师哈哈哈……，想不到吧？你们陈家辛苦首创的《异兽诀》会成为魔功。”
我爷气得把拳头握得嘎嘣直响：“你该死！”
我奶也低声道：“难怪陈家的运气这么差，原来是根源出在这里。”
按照术道因果报应的说法，创出魔功的人，一定会遭到报应。因为，只为杀戮的功法，出世之后必然会带来无边杀孽。这些杀孽所带来的报应，总有一部分会报应他们后人身上。魔道门派的开山祖师必然不得好死，后人也早晚会夷灭三族。这就是魔功的报应。
陈白灯创出《异兽诀》的初衷或许不是为了称王称霸，但是他的功法却成就了一支魔道门派。他的后人的气运自然会受到影响，不仅享不了富贵，还得一生游走在生死边缘。
陈家后人不正是如此么？
无恨灯为了报复陈家可谓手段无所不用了。
我奶轻轻拉住了我爷，意思是让他先别动气，等我把话说完。
我慢慢悠悠的说道：“商无恨，你真的了解你那个侍女么？”
商无恨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扬起了手中那块木雕海棠花：“我相信，你能看见这朵花吧？如果，我没弄错，这朵花应该是你的侍女云屏放在灯里的吧？你仔细看看这朵花背后刻着什么？”
那朵海棠花的后面刻着成片的符文，我虽然不认识符文的内容，可我能断定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商无恨冷笑道：“是又如何？这朵花，是云屏给我留下的念想，不行么？”
我沉声道：“这朵花，可不止是给你的念想，也是逼你发疯的东西。”
“无耻！”商无恨厉声道：“你是我见过陈家人最无耻的人，没有之一。你撬不开我的嘴，就想用云屏打击我，我告诉你，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赶紧把我封起来，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我没去理会无恨灯，而是对我奶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看到过一段记忆吧？当时，商无恨站在海棠树下面，云屏站在她背后……”
我当即就一人分饰两个角色，把当时自己看到的事情给演了出来，我虽然做不到把两个人都演得惟妙惟肖的程度，但也能把当时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包括语气模仿得七七八八。
我演完之后，才说道：“你们觉不觉，云屏当时看似在劝商无恨，其实在挑动她的恨意？”
我奶点头道：“有点像！”
桃小妖却故意说道：“会不会是云屏不会劝人，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无恨灯再次冷笑道：“你们不用故意演戏了，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我们几个人谁都没去理会无恨灯，我继续说道：“如果说，云屏在劝解商无恨的时候，是因为她不会劝人，才勾起了商无恨的恨意。那她给商无恨剥皮的时候，就更让人无法理解了。”
我沉声道：“按照我第一段所见推算的话，商无恨与云屏就算没到情同姐妹的程度，也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你们想，如果我坐在地上，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拿刀活剥我人皮，你们会不会同意，又能不能下得去手？”
“不会！”小糖豆当即摇头：“我会拼命阻止你。哪怕是我死在你面前，也不会动手把你剥皮。”
桃小妖也摇头道：“无论是从忠仆的角度，还是从好友的角度，云屏都不应该动手。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的朋友遇上了渣男，我应该是去弄死那个男人，而不是帮我朋友自行解脱。况且，陈白灯只是走了而已，又不是杀了商无恨全家，她都没到山穷水尽，又必须报仇的程度，为什么非要剥皮报复不可，这有点说不通。”
我点头道：“你们说的都没错。可是，云屏当时就那么做了，而且，我看过云屏下刀，她的情绪虽然表现的非常激动，一边下刀一边失声痛哭。但是，她的下刀时手法非常的沉稳，每一刀都恰到好处。这是一个情绪失控的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么？”
我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我想这点商无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她本身就是挨刀的人，我想她最应该有发言权吧？”
我在说话之间再次看向了无恨灯。
无恨灯厉声骂道：“你放屁！”
第四百八十一章 命运的偏差3
无恨灯本身就对我带着戒备，我忽然去说一个被她视为心腹的人，她肯定不会相信。
我缓缓说道：“我问你，云屏是屠户出身，还是常剥人皮？”
据我所知，大户人家伺候小姐的丫鬟，很多都是跟着小姐一块长大，一辈子都陪着小姐。所以才会受到小姐的信任，哪怕小姐成了夫人，随身丫鬟的地位在仆役当中也是高人一等。我问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存在。
无恨灯果然冷声说道：“你当以为商家，是你陈家那样的白丁么？什么人都能进商家大门，什么人都有资格做跟家主称兄道弟么？”
我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的无恨大小姐，大概是没见过怎么剥皮吧？剥皮可不是剪窗花，有把剪子有张纸，心灵手巧就能做得来。”
“如果，你认识皮匠的话，就会知道一个皮匠得练上几年才能出徒。他得先学会剥兔子皮，剥狗皮，等练到能把小动物的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皮子上不带多少肉星，又不伤外皮的之后，才有资格去剥牛皮。你的侍女练过这些么？”
我并非是信口开河，我小的时候村里就有皮匠，这些事儿是他告诉我。过去的百行百业，各有各的规矩。皮匠也是一样。不要说以前那些旧时候，就算是现在一头牛也价格不菲 。剥皮也极为讲究，下刀深了带下来的肉太多，不仅得有后续的处理，而且容易让东家觉得你在偷肉；下刀太往外了，又容易把皮划开，一张牛皮上出的口子太多，又容易废了皮子。没有几年练习，剥皮匠没法出徒，师父也不会允许他上手干活儿。
我又继续说道：“剥人皮和剥牛皮又不一样。你下刀的对象，不是你的盘中食材，而是活生生的同类。先不说手法，单是下刀时带起的血腥，平常人就不能承受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如果，没见过杀人的人，仅仅是看见那个过程，都会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甚至是被吓疯过去。你的侍女杀了多少人，才能连手都不抖一下的把你的皮剥下来？”
商无恨这下无话可说了，她回答不了我的问题。
我再次问道：“云屏在什么时候造出了无恨灯？那个时候，你的魂魄又在什么地方？是你教给云屏制灯的手法，还是她自己把灯做好，将你弄进去变成了灯灵？”
“我凭什么告诉你？”商无恨虽然尖声回应，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我摆弄着手里的木雕海棠花：“如果，我没猜错，云屏把这朵海棠花放进灯里的时候，应该特意跟你说过什么吧？我没完成封灯符文，你却变得奄奄一息，是因为你碰到这个木雕吧？当年，云屏把木雕给你的时候嘱咐过你什么？你刚才又做了什么？”
这一次，商无恨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就像是已经烟消云散了一样，听不到她半点生息。
我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到了这个时候，商无恨还是想要报复陈家。不然，她不会明知道云屏疑点重重还闭口不言。一个人的心理真的能够扭曲到如此地步？
我恨不得上去一刀劈了商无恨的时候，我奶慢悠悠的开口道：“丫鬟，小姐之间的故事，可不一定都是完美结局啊！丫鬟想要骗小姐的时候，能把她骗死，还让她觉得自己贴心。”
“咱们不说别的，单说《西厢记》吧？里面没有红娘，张生和崔莺莺成不了好事。要说，这也是红娘的性子野，要是换上一个循规蹈矩，替崔莺莺考虑名节的丫鬟。不用别的， 只要转身出去跟张生说一声：我家小姐说了，让你别想着吃天鹅肉。《西厢记》没等开场就得剧终了。”
我奶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在古代，大家闺秀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房就是她的大半个世界。大户小姐的私情多数都是由丫鬟出面来办。
陈白灯也好，商无恨也罢，都是活在古时候的人，就算陈白灯是江湖儿女，也可能像现在人一样，一个电话就把商无恨叫出来。他们在某些时候，还得靠云屏传话。如果，云屏真的用了什么手段。那么，我奶的推测就成立了，是云屏给商无恨造成了她对陈白灯有意，陈白灯对她无情的错觉？
无论我奶推断是对是错，那个 云屏肯定都有些问题！
我奶继续说道：“商无恨，你仔细想想，你跟陈白灯相遇，跟他闹翻，最后成仇。是不是在关键的时候，都有云屏的参与。如果是，那你就再想想， 云屏参与之后，你是不是再没跟陈白灯见过面，你所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出自于传闻？”
我奶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她是说商无恨的性格。
商无恨的性格中的霸道，独占，任性和报复，已经决定了她不会在陈白灯面前让步，陈白灯大概也不会一直迁就商无恨，分道扬镳必成定局。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或许商无恨不会变成无恨灯，陈家也不会连遭劫难。
云屏就像是一块磁铁，把本不该有所交集的两个人吸引到了一起，让他们的命运产生了纠葛。但是她又拨动了两个人的命运，让他们走向了偏差。本该无恨却变得恨意如火，仇深似海。
我能听懂我奶的意思，却不知道商无恨是不是能听懂，或者听懂了之后会不会相信？
短短几秒钟之后，商无恨便厉声喊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也改变不了陈白灯跟那个贱|人离去的事实。陈白灯对不起我就是事实，我就是恨他！”
我奶摇头道：“如果我是陈白灯，也一样会离你而去。你最擅长的是怎么去恨一个人，折磨一个人，而不是爱一个人。如果，我是陈白灯，不仅会离开你，还会恨你。商无恨，呵呵……你本就是一个为恨而生的人，你是世界里就没有爱，只有恨。”
“放屁！你放屁！”商无恨彻底失去了控制：“谁说我不爱陈白灯，没有爱，哪来的恨？”
我奶再次摇头道：“那你告诉我，你一直觉得陈白灯欠了你的，他究竟欠了你什么？如果，只是对你的爱意没有回应的话，那你就不用说了，那不叫欠。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付出就必须有回报。况且，你自愿的付出，就更不好索取什么回报。那叫目的，不叫感情。”
我奶不等商无恨说话就冷声道：“你也可以说，我凭什么告诉你？来掩饰你心虚。”
“我没心虚！”商无恨厉声道：“本来就是陈白灯欠我的，我为什么要心虚？”
我爷听到这会儿，忍不住开口道：“你口口声声说陈白灯欠了你的恩情，至少也得让我们陈家后人知道先祖欠了你什么？否则，你凭什么让我们还先祖欠下的债务。”
桃小妖也跟着开口道：“如果，有个人跑来找我，口口声声的说要父债子还。却连我父辈欠了他什么，欠了他多少东西，都不告诉我。你说，我是应该把他当成疯子轰出去，还是应该乖乖还债呢？”
“当然是当成疯子。”心颜冷笑道：“说欠债，连个借据都没有，谁会相信你欠债？说欠情，连个过往都不说，谁会相信你们有所交集？换成是我，我只会把他当成碰瓷儿。”
“你……你们……”商无恨咬牙道：“你们想听，我就告诉你们。听过之后，你们最好别羞愧难当。”
商无恨沉声道：“我认识陈白灯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术士。那时候，没有陈家白灯，更没有什么《异兽诀》和《破虚拳》，陈白灯只会制作陷阱和暗器。就连他的刀法都是后来才学会的。”
我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陈家秘法的核心三绝就是：《异兽诀》《破虚拳》和《白灯决》，既然这三种秘法都不是陈白灯本身的绝技，那它来自于何处？
商无恨道：“商家是当时制造符文著称当世，陈白灯就是众多到商家求购符文的术士之一。那些术士当中不乏对我大献殷勤的人，可我唯独觉得陈白灯不一样。他身上有一股似侠非侠，似邪非邪的江湖气。”
商无恨说话之间，桃小妖和心颜一起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就在合计：你们看我|干嘛？我跟陈白灯不一样。我一点侠气都没有，江湖气倒是有那么几分。
商无恨后面的话，大致上就跟普通的爱情故事差不多。一开始他并没跟陈白灯有所接触，都是由云屏代为传话，中间还穿过几次书信。
这跟我奶的推断差不多，关键的节点找到了，如果没有云屏的话，陈白灯和商无恨之间不可能产生命运的交错。或者说是，云屏有意的安排着他们两个人擦出了“火花”
我敢这样推断，是因为商无恨说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陈白灯叫什么名字，他只是告诉商无恨，他姓陈，让商无恨叫他小陈。
第四百八十二章 当年之恨
商无恨说了这么多，我只听了个大概。
商无恨当年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是我能觉得陈白灯肯定是对她无意，否则，不会连名字都不告诉对方。
商无恨继续说道：“后来，陈白灯离开了一段时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在术道当中名声鹊起。那时，他已经修成了《异兽诀》也带回了白灯。他跟我说过，自己进入了悟道殿。”
我转头看向林妍时，后者微微点头道：“十八殿中确实有一座悟道殿。不过，传说悟道殿与万象殿是同一座术殿，悟道就是万象的核心。无论是术士，还是修士进入悟道殿中都是九死一生，能活着出来的人，必然可顿悟某种秘法，开宗立派。”
我这才明白，原来陈白灯能开创陈家一脉的根本是在悟道殿上。
商无恨道：“陈白灯虽然悟出了陈家三大绝技，却并没能完善《异兽》和《白灯》，他再找到我时，提出了让我让我帮他完善那两种秘法。我欣然答应了下来。”
“他每次把秘法改进一些，就会书写成册，放在我这里，让我帮他校正。然后，他再出去实践。我一直在帮他完善秘法。一开始，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白灯秘法也开始日渐完美了。可是，有一天，他却忽然对我说，他走错了路。需要把原先的秘法全部推翻重新走一条出来。”
商无恨说到这里声音陡然一冷：“我不允许他这么做？”
“为什么？”我沉声反问道：“一个术士，在决定推翻自己手创秘法的时候，不仅要下定莫大的决心，还要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失手，半生的努力就将付诸东流。甚至武功尽废，连重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既然下定这样的决心，就等于是拼上了一切要赌一个输赢，你为什么阻止他？”
商无恨厉声道：“因为他成功不了！他不肯听我话，就肯定成功不了，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就是自寻死路。”
我冷笑道：“他还没开始，你就看到结果了？”
“当然是！”商无恨喊道：“在他说要改变秘法之前，他已经连续试探了三四次，最后呢？他成功了么？他每次都是失手。”
商无恨怒吼道：“他一次次失手，不仅不肯吸取教训，还一次比一次的膨胀。他这样下去，迟早要失手。迟早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我皱眉道：“然后呢？他一意孤行了？”
“对！”商无恨道：“他非要毁去自己辛苦创下《白灯决》不可，甚至还要带着白灯去闯王棺崖。我几次阻止他，他都不肯听我的话，最后闯进了王棺崖。”
“我得知他去闯禁地之后，连夜召集了数百名术道好手，带着商家两大卫队，奔赴王棺崖。血战三日一直杀到王棺崖底。可我没想到，陈白灯进王棺崖是为了救那个贱|人。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去救他。”
“那个贱|人出自王棺崖，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封印妖魔的所在。她是妖精，她是要害死陈白灯的妖精。陈白灯出来之后，我为了挽回陈白灯的名声，召集了术道上长老公审妖女。陈白灯不但不听我的劝告，没去亲手斩杀那个妖女，还带着她杀出了重围。”
商无恨怒吼道：“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那样做会变成术道公敌。不仅会死亡葬身之地，还要身败名裂啊！我一心为了他好，可他做了什么？他把一切都毁了！”
我抱肩冷笑道：“后来呢？陈白灯死了么？”
我故意问出的一句废话，却让商无恨沉默了半天。
这个故事的结尾，不用想也知道。陈白灯非但没死，还完成了《白灯决》，否则，术道上也不会白灯传说。更不会有我们这些陈家的后人。
商无恨沉默了片刻才呵呵冷笑道：“陈白灯没死，等他再出江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明天术道的绝世高手。白灯照山海，黄泉水忘川。呵呵……术道上那些混蛋统统都瞎了眼睛。他们看见陈白灯的秘术无敌，就忘了他当年做过什么？一再追捧着陈白灯。他们统统是瞎子。”
“陈白灯也忘了我当年为他付出过多少，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他该死！”
我缓缓说道：“就因为这样，你才报复陈家？”
“不！·不止这些。”商无恨厉声道：“陈白灯还带回了两个孩子。那肯定是他跟那个贱|人生下来的孩子，陈白灯该死，那个贱|人该死，他们的后人也该死。”
商无恨嘿嘿怪笑道：“我报复不了陈白灯，难道还报复不了陈家后人么？”
“陈白灯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这么过去了，可我没想放过陈白灯啊！我一直在盯着陈白灯，我要看看他的下场。”
“陈白灯后来去了山海界，他走之后就从山海界传出了一盏白灯。我知道，那是他的传功白灯。陈家的秘密都在那盏灯里。”
“那一次，可以说是陈白灯自己的给了我报仇的机会。给陈家传灯的人，竟然没直接赶去陈家反倒先找到了我，给我带来了一封信。陈白灯想向我表示歉意？我不接受！我要报复陈家，我要让陈白灯的后人永远活在噩梦里！”
商无恨厉声笑道：“所以，我把自己做成了白灯，送给了陈家后人。陈白灯的后人都得像对待祖宗一样把我供着，哈哈哈哈……”
“你|他|妈的！”我爷差点被气疯了，抽刀就要灭了商无恨。
可是他的刀刚挥起来就被我奶一剑给挡了回去：“先别动手！”
我奶架着我爷的刀转头向商无恨问道：“真正的陈家白灯哪儿去了？”
“毁了！”商无恨冷笑道：“你觉得，我会让陈白灯的东西流传下来吗？”
我沉声问道：“毁掉白灯的人是不是云屏？”
“是又如何？”商无恨呵呵笑道：“无论是谁毁了白灯都无所谓。只要白灯没有落进陈家人手里就足够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陈家灭亡。只要达到目的，谁出手又能如何呢？”
我爷的眼珠瞪得通红：“小云，你给我松开，我要灭了这个王八蛋。”
“等一会儿！”我奶死死的架着刀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能杀她，等一会儿。”
我爷已经听不下去了：“还有什么没弄清楚的，你放开，让我弄死他。我们陈家几代先祖，不能白死。”
我奶我爷互相拉扯的工夫，我却上前一步道：“你不是商无恨，你是云屏对不对？”
我话一出口，我爷我奶全都愣住了，商无恨哈哈大笑道：“陈野，你是疯了吧？连我是谁都不清楚么？”
我再次说道：“你是商无恨的话，就出来让我看看。我见过商无恨，也见过云屏。你敢出来让我看一眼么？”
商无恨却在这时闭口不言了，不管我怎么喊她都不肯答应我一句。
我爷也觉得不对了，慢慢把刀给放了下来。
小糖豆低声道：“狐狸哥，要我对他搜魂么？”
我沉声道：“你有多大把握？”
“她的魂魄太弱了， 强行搜魂大概只有三成把握。”小糖豆的意思，我大概能明白几分，她是说，无论这道魂魄属于商无恨，还是属于云屏，把他们留下都没有多大意义。不如，赌一下那三成把握，要来的实际一些。
我摆手道：“你先把她封起来，让她好好消停几天，我想想再决定怎么做？”
“嗯！”小糖豆乖巧把那道魂魄给装进封魂瓶里带在了身上。
我从院里一路走回了会议室，连着抽了两个烟才说道：“我觉得，这盏无恨灯有问题。”
我爷抬头道：“你是说夏稷还回来的不是真的无恨灯？”
我摇头道：“不，灯肯定是陈家的那盏无恨灯。这件事儿上夏稷不敢做手脚。他自己也不会《白灯决》造不出一模一样的无恨灯，送一盏假灯回来反倒容易弄巧成拙。我是说，那只灯灵有问题。”
我沉声道：“无恨灯从说话开始，直到现在就想让我们认为她是一个因为仇恨失去了理智的疯子。她给我造成这种错觉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她故事里的漏洞。如果，我们仔细去想话，其实你不难发觉无恨灯故事里漏洞太多。根本就不像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你说，他会不会是想让我们觉得她就是商无恨？”
我奶摇头道：“我觉得应该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你冒充了陈白灯，让他觉得你很能是陈白灯转世， 也觉醒了上一个轮回的记忆。她为了保住某个秘密，故意让你觉得她就是商无恨。”
我爷反驳道：“野子不是看见商无恨被剥皮了吗？她不是商无恨还是谁？我觉得你这个话说不通，说不通。”
“怎么就说不通？”我奶反问道：“野子只是看见商无恨被剥皮，可没看见她被人做成灯。单单是这一点就能带来无穷变数。”
我爷听完不由得愣住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王棺崖
我爷琢磨了半天：“可是……可是…… 那的魂儿把事儿说的头头是道啊！”
“越是听着合理故事，才越不合理。”我奶说道：“尤其是男女感情上故事更是如此。你自己想，商无恨很有可能真像灯笼说的那样杀进了王棺崖救出了陈白灯。从这点上说，陈白灯觉得欠了商无恨的人情，完全可以说的通。”
我奶顿了一下道：“但是，有一点却说不通。那就是陈白灯传灯的事情。”
“陈白灯能够把家传绝技托付的人，必定是可以用性命相托的人。他怎么会不先去陈家，反而去找了商无恨？这一点肯定说不通。”
我爷道：“有啥说不通的？说不定，那人不愿意跑道儿，觉得商无恨离得近，先找了商无恨，然后出来找我们老陈家。结果，在商无恨家里着了人家道儿了。”
我爷的说法倒是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人要是犯懒的时候，你踹都踹不动，尤其是送灯的人不知道陈白灯和商无恨之间过往的情况下，更容易犯下这种错误。
我奶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想了想道：“小妖，心颜，你们都是女生，你们说，一个女人究竟会不会因为一段不存在的爱情，疯到一直记恨对方，甚至要杀了对方的程度？”
桃小妖道：“这个不好说啊！人跟人毕竟不太一样。而且，谁也不敢保证商无恨会不会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人。”
心颜也说道：“你在大梦秘境里面不是也看到商无恨让人把她剥皮的事情了么？那时候，她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报复陈家吗？”
我迟疑道：“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我说之间眼睛又扫到了被我随手扔在桌子上的那朵木雕海棠：“你们说，这个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用来消灭灯灵的某种后手呢？”
我奶摇头道：“这个还真说不清楚，如果，灯里的人是商无恨的话，她又对陈白灯恨之入骨的话，这个东西就没有意义了。商无恨死了，云屏不见了，陈白灯应该不会对自己后人说自己的感情经历。没人会揭穿商无恨。消灭商无恨又有什么意义？”
我奶说的没错，父子之间的感情再说，也有羞于启齿，或者羞于表达的事情。哪个当爹的人还会把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跟自己孩子详细讲述一番吗？
三个关键人物都不会把事件的始末说给陈家后人，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杀人灭口的说法。那就没有消灭商无恨的意义了。
我奶再次说道：“如果说，灯里的人不是商无恨，或许还能说得通。这个木片在关键时刻杀人灭口的推断就成立了。”
“对！”我点头道：“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觉得无恨灯里藏着的不是商无恨。可是她不肯现身，不然我肯定能认出她是不是云屏。”
林妍却在这时开口道：“陈野，我觉得你不应该总把思路禁锢在大梦秘境看到的东西上，我跟你说过过，天道有的时候也会骗人。你别太相信的自己看到的东西。”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先不论灯里的人是谁的话，我觉得无恨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准确的地方王棺崖。实际上，无恨灯弄出这段故事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知道，这世上有一座王棺崖。陈白灯当年到过那里。这是线索，说不定也是陷阱。”
我奶沉吟道：“野子，你是不是想去找王棺崖？”
“是！”我点头道：“陈家白灯传承的事情必须解决，否则，就会给我，给异调局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这次出事儿的人是叶玄，张安国，下次出事儿的人又是谁？越早一天找到白灯，对我们越有利。况且，我也想知道，当年陈白灯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桃小妖道：“你现在去找王棺崖来得及么？张安国他们的魂魄最多就能坚持七天，就算陈白灯真的把秘密留在王棺崖里。你找到王棺崖，走进去，把秘密拿出来，再造一盏灯出来。这需要多长的时间？还来得及回来救张安国么？”
“来不及了！”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救醒张安国，他们不醒始终是颗炸|弹，随时能把我们炸得粉身碎骨。
可我怎么救张安国，还是一个问题。
林妍见我看她身上看，不由得摇了摇头：“想用命数推算，时间上来不及的，就算我能联系上小召，跟他一起推命，七天时间也找不到出口。”
我不由得沉默了下去：难道异调局真就逃不出这一劫了吗？
林妍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没想过去问一语天晴么？或许，她有办法。”
林妍是命数师，有些事情不会乱说，她既然跟我提起一语天晴，就说明那边有办法解决我事情。
我拿起电话给一语天晴拨了过去：“天晴，我有事求你帮忙？”
“这回怎么不跟我起腻了？不叫美女啦？”一语天晴笑道：“叫美女，不叫美女不接生意！”
我拿着电话看了看我爷脸色，我爷肯定是听见了，我再出去接电话，也是欲盖弥彰，只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美女！”
一语天晴沉着声音道：“不行，叫得不够甜。来声齁甜齁甜的动静，不然不接生意，快点！”
一语天晴今天是吃错药了吧？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万一把她惹毛了，我还怎么找线索。
我憋了半天只能硬着头皮，用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喊了一声：“美女，天晴大美女！”
“哈哈哈哈……”一语天晴哈哈笑道：“你不喊美女，身边不是有女朋友就是有长辈。你刚才那骚|浪贱的动静肯定是被人听见了，你就等着被打死吧！”
“你狠！”我被一语天晴气得咬牙切齿：这妮子今天算是脱线儿了。
一语天晴笑过之后，声音马上变得严肃了起来：“好了，说正事儿。有什么生意？”一语天晴真正谈到生意的时候就不会开玩笑了。
我先把张安国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一语天晴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说的事情，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但是，每种办法都困难。一种是你找到吴家白灯的传人，用离魂灯把他们的魂魄引出来。另外一种就是去找招魂幡。”
“根据本门的记载，天下四只招魂幡。其中三支被人带入地府，还有一支被藏进了九仙庙。那里也是曾经的术道禁地之一。我可以把九仙庙的地图给你们，七天之内你们能不能拿出招魂幡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至于说，王棺崖……”
一语天晴道：“王棺崖确实有所记载，但是我不敢确定哪里才是你要找的王棺崖。”
“什么意思？”我忍不住反问道：“难道说，世上还有几个王棺崖不成？”
“对！”一语天晴解释道：“传说中王棺崖就是镇压着某一道王者棺椁所在。镇压之人可能是术道之王，也能是某个造反不成的反王，或者是某个在自己领域中称王的强者。比如剑王，刀王，魔王一类的高手。所以，我不敢确定，你要找的王棺崖是那座。”
我沉声道：“我要找的是一座发生过术道大战的王棺崖？”
“很不巧，所有王棺崖都发生过大战，而且都有术道中人参与其中。”一语天晴道：“如果你能确定大战发生的时间，或许我还能缩小范围。你这样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天下有十二座王棺崖。”
“这特么的！”我忍不住骂道：“我还能一座一座找过去不成？”
我想了半天才说道：“你先把十二座王棺崖的位置告诉我，剩下的事情，我想办法。”
“好的！账单我也一起给你发过去。”一语天晴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我挂上电话坐了好半天才说道：“现在想救张安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跟夏稷交易，让他带出离魂灯。但是，交易的结果，我们肯定要吃大亏，甚至，牺牲很大一部分利益。”
我奶点头道：“这种交易成了，我们就得做好被夏稷狠咬一口的准备，我们这边已经没有太多筹码跟他交换，说不定还得搭上《破虚拳谱》。”
我说话之间看向了我爷，《破虚拳谱》能不能拿来交易，还得看我爷的意思，这种事情，我没法去做主。
我爷寻思了半天才咬牙道：“去吧！能保住人才是重要的，人在比什么都强。陈家的东西该丢的都丢了，不在乎多丢一样。”
我爷话是这么说，可他的手却抖个不停。
我们陈家已经丢了太多的东西，我爷一直在埋怨老祖宗丢了传承，可是轮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也没守住祖宗的东西。我爷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我知道，他心疼的直哆嗦。
我安慰道：“爷，谈判只是逼不得已的办法。这事儿，让我奶过去办吧！尽量拖着他们，说不定不用七天，我就能找回招魂幡呢？”
我爷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九仙庙
我爷看了我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招魂幡能找就找，找不着千万别勉强。我还是那句话，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爷老了，换在几年之前，他绝不会这么说。
人说，一个老人，并不是他年纪大了，而是他的心老了。换做以前，我爷不会在乎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从宁如尘死了之后，我就发觉我爷见不得生离死别了。
当一个人不再是亡命之徒的时候，他也就该远离江湖了。
这一点，我爷自己或许也知道，他刚才想向我表达的意思，是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只不过，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他是怕自己的牵挂，磨掉了我身上的野性。
我对着我爷笑了笑才说道：“另外，我想把王棺崖的事情放出去。”
我奶扬眉道：“你想要分散掉自己身上的压力？那你想没想过，对手万一不去王棺崖，也是跟着你走呢？九仙庙那边的胜负，本来就是个未知数，你再引来对手，不是更难脱身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道：“不管怎样，只要不让对手把目标锁定在异调局里就行了。异调局这边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我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我继续说道：“我走之后，官方的事情由老王负责，他比谁都懂规则。应该能多应付几天。异调局的安全，就交给我爷和林姐了。奶，你那边，你看看要带谁过去？”
我看转头看了看在座的人：“就带叮当和小圆吧！我是去跟人谈判，又不是去动手有两个人足够了。让糖豆他们三个都跟着你。”
“不行！”我摇头道：“糖豆和小妖跟着我，心颜，我有件事儿需要你去做。我需要你去追叶流光。这件事儿很危险，我本来不该让你去，可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心颜点头道：“你放心！我没有问题。你要我追叶流光做什么？”
我用手按住那朵木雕海棠花缓缓推到了心颜面前：“把这朵海棠带给小钱儿，告诉她异调局里发生一切，她知道该怎么做？”
心颜点头之后带着那朵海棠离开了异调局，我也连夜整理好装备跟带着桃小妖和小糖豆奔向了九仙庙。要是从地图上看，九仙庙单纯就是一个地名，并没有什么庙。
按照一语天晴的说法，九仙庙那个地方肯定有一座庙，但是那座庙得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出现，按照天晴他们门派典籍的记载，九仙庙在近百年的时间里先后出现过四次，但是，他们却没能判断出九仙庙因为什么会出忽然出现。
我拿着资料犯了愁：“时间太少了啊！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还能慢慢找九仙庙的线索，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六天的时间，要是我们两天之内还找不出九仙庙的位置，我们只能往回赶了。”
开着车的桃小妖回头说道：“一语天晴没说九仙庙出现的时候，那地方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就因为那里什么都没发生，我才找不到相应的线索。”我沉吟道：“我让一语天晴翻遍了《地方志》和相应的卷宗，什么都没找到啊！九仙庙太平静了，平静的出奇啊！”
小糖豆安慰我道：“狐狸哥，你先别着急，等到了地方，我说不定能用巫术找找线索。”
我伸手在小糖豆的头上摸了摸：或许我能了解陈白灯当年的感觉。
小糖豆的状态还没恢复，每次动用巫术都要耗费难以想象的精力，我一直不敢带着她出任务，就是怕她有什么意外。可是这次呢？这次，说不定我只能靠她动用巫术了。
陈白灯当年是不是就像我这样，觉得欠了商无恨的人情，觉得欠了那个女孩的很多？
仔细想想，我好像欠着每个人的人情！
林妍，桃小妖，心颜……他们一个个被我拽进了异调局，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我真正带给过他们什么？工资？职位？
我不觉得，工资是拼命的理由，为了钱去拼命的人，往往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况且，异调局的工资在我看来，不到让一个人卖命的程度。我知道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愿望，他们被我拖在异调局里，连去完成自己愿望的时间都没有。
这次危机之后，我是不是该带他们出去旅游了？她们好多人都喜欢旅游，要走就走远一点，出国，暂时离开这个江湖。扔下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糖豆看着我道：“狐狸哥，你在想什么？”
我摇头道：“没什么，我在想怎么找到九仙庙！”
小糖豆道：“要不，你先睡一会儿吧！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那行！我先睡一会儿，有事儿你们喊我！”我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没过多久，我就迷迷糊糊的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
对方在我好像是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越看越觉得那个人好像是在哪儿见过，越看越觉得那个人熟悉。
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那个人也迎着我往前走，等到我走到对方跟前，他也跟着站了下来。
那人是我爷！
我爷竟然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胸前开着一道口子，血止不住的再往外喷。我爷的脸上已经看不见血色了，两只瞳孔也在往外散开，拼了命的才喊出两个字：“快跑！”
“爷——”我猛的喊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眼前的车座。
我还在车上？我是在做梦？
这个念头从我脑袋里划过去之后，人就像是睡不醒一样，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眼睛刚闭上不久，就又看见了异调局。这一次，我是站在异调局的门外。我眼前的异调局已经被雷霆给笼罩其中，往上看雷火齐飞，电光四射，往下看墙壁崩塌，屋顶塌陷。整个异调局就像是陷入而来一片末日的景象。
我正想冲进去看了究竟，就听见林妍拼命喊道：“陈野，别回来，异调局危险，千万别回来！”
“林妍！”我还想要冲进去救人的工夫，一口血红色的棺材忽然从天而降，棺木落地的轰鸣声震天而起时，异调局的大门被一股从里往外巨力冲向天空，直奔我眼前轰击而来，我眼看着两扇像是巨斧一样的门板劈向自己眼前的瞬间，人也跟着一个激灵猛醒了过来。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坐起来，可我却挣扎当中再次陷入了梦魇。
我看见了心颜，看见心颜骑着一辆摩托在公路上飞奔，下一秒之间，心颜的摩托也不知道怎么竟然会飞了起来，把心颜凌空摔了出去，落在地上的心颜连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人却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我明显看见心颜的脸下渗出了血迹。
心颜生死未卜之间，路边走出了一个人来，对方蹲在心颜身边将手探向了她鼻息，那人手背上分明纹着一条黑蛇，蛇头几乎覆盖着对手半个手掌，两根蛇牙正好压在对方的两根指头上，对方手指一动那条黑蛇就像是在择人而噬。
我分明看见对方将手压向了心颜咽喉，手背上两颗毒蛇的獠牙，直奔着心颜咽喉抓落而下。
他要杀人！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次睁开了双眼，这一回，我却看见汽车副驾驶上多出了一个人来，那人慢慢侧过脑袋，往我脸上看过来时，他抬起来的右手里也多出了一把散发着乌光的钩子，钩子的前尖正好对向了我的咽喉。
下一刻间，对方手中的钩子就直奔我的咽喉劈来，我直觉得自己喉咙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整个人顿时从车座上坐了起来，头上的冷汗像是流水一样的再往下淌。
小糖豆抓住我的手道：“狐狸哥，你怎么了？”
桃小妖也是跟着一脚刹车停了下来：“陈野，你没事儿吧？你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就喊了几次，你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我顿时又打了一个激灵。
“术士不做梦，做梦必通灵”是术道上的共识。
术士从他出师之日开始，魂魄和神识的强度就已经超出了常人，如果用科学解释的话，就是术士的精神力到达了某种高度，术士在通常情况下不会做梦，睡觉的时间也会比常人短上很多。
术士做梦要么是在某种情况下，无意识的开始了通灵，要么就是受到了外界的某种影响，比如阵法，或者秘术。
我从小到大都没做过梦，这次怎么就陷在梦境里面出不来了？
我给小糖豆打了一个没事儿的手势，自己推开车门在路边点了一颗烟，抽完之后才说道：“我刚才做梦了，我梦见……”
小糖豆他们听我说完之后，也变了脸色，桃小妖道：“你等着，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
桃小妖不由分说的把电话挂了出去，我梦里的每个人都接了电话，桃小妖才算松了口气：“你别想太多，说不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小糖豆就说道：“我觉得不是，狐狸哥可能看到了未来的事情。”
第四百八十五章 惊梦
我看向小糖豆时，后者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狐狸哥，你从大梦秘境出来之后，我也一直在琢磨，女丑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你拉进秘境。希望能帮你入梦，让你看到更多的东西。按照我的推断，女丑带着你穿过天道规矩看见过去，其实是用自己魂魄护着你在穿过天道轨迹之间缝隙。然后强行开辟一小块儿让你成为了一个看客。”
“按照这种推断的话，其实你和女丑都冒着生命危险，一旦神魂支持不住而崩溃的话。你和女丑都会魂飞魄散。你进入女丑大梦秘境的时候，她的神魂之力其实是与你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就像……就像是有人在抱着你看戏。”
我听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我穿越梦境时候，身上竟然会趴在一具肤色枯黄，全身白布的女尸。
小糖豆继续说道：“后来，大梦秘境崩塌，世外强者出手带你撤离秘境的时候，女丑的一部分神魂之力无处可躲，就钻进了你神魂当中。那道神魂未必带有自己的意识，但是肯定带着女丑的巫力。你刚才说不定就去无意间触发了巫力，让自己穿过了天道屏障看见了未来的事情。”
小糖豆认真的看着我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命数师了。”
我顿时懵了：“那不是说，我看到的那些事情全都会发生？”
“嗯！”小糖豆点头道：“因为你控制不住那种力量，所以你看到的只能是片段而已。”
我顿时懵了，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才拿出电话拨给了林妍：“林妍，我刚才……你帮我算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妍沉默了片刻道：“命数已定，在怎么推算都是一个结果。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剩下的自有天意。”
我手里电话差点掉在地上：林妍是什么意思？她是说，异调局，我爷，心颜都已经在劫难逃了么？
桃小妖冷静道：“陈野，你现在要想好，是马上回援异调局，还是继续寻找九仙庙？”
回援？
我的确想要回援。
林妍跟我说过，命数捉摸不定而且带着极强的纠错能力，哪怕你去强行改变，也只不过是让命数绕了一个圈子之后再次发生。
我现在回援异调局说不定会直接把强敌给带回局里，让本来应该晚一些发生事情提前到来。
可我不回去，又是在放心不下。
我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小糖豆开口道：“狐狸哥，你不觉得林妍说的对么？她说：做好自己的事情，剩下的交给天意，是不是在提醒你什么？”
命数师，从来不会把话说透，只是给你个模糊概念，或者似是而非的回答。只有事情发生之后，你才会明白，命数师所说的劫数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决定的时候，桃小妖再次说道：“陈野，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我们都是江湖人。江湖上有句话是：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啊！你总想着要维护所有人，可你想过没有，你越是维护所有人，就越容易丧失先机。运气不会永远跟着你啊！”
桃小妖微微一顿道：“我的话听起来很冷血，但你是异调局的主将。作为主将有的时候就该狠下心来。”
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忽然烧起了一团火来：“难道那么多人，我就不去救了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死？看这个异调局毁于一旦？”
桃小妖没有生气：“陈野，我不是逼你做什么选择，更不是教你如何去做！我只是在建议。我是你的下属，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会去执行。”
“决定，决定？为什么非要我去决定？”我情绪一下失控了：“这个也要我去决定，那个也要我去决定。你们为什么不决定？你们这是逼我做出选择，是在逼我知道么？”
小糖豆小声道：“狐狸哥，你怎么不讲理了？小妖说的没错啊？”
“什么叫我不讲理？”我几乎是暴跳如雷：“异调局是我自己的吗？异调局是姓陈吗？要是异调局是姓陈，我什么都不说，自己家买卖是赚是赔，都是我自己家的事儿。不需要你们多说。现在出事儿的是异调局，你们也是异调局的人。为什么不做决定？”
小糖豆被我气得眼圈通红：“狐狸哥，你……你……”
桃小妖的脸色微微一变：“陈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我顿时火冒三丈：“我没傻，也没疯，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们问我这些干什么？我是不是连发火的权利都没有了？是不是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你们告诉我是不是？如果是，你们自己定，我该怎么办？我也当下属，我也听你们的话？”
小糖豆急得直跺脚：“狐狸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了？你……”
桃小妖忽然拉住了小糖豆：“你先等等，先等陈野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小糖豆赶紧道：“狐狸哥，你抽根烟吧？抽根烟是不是能好一点？”
小糖豆以前从来不主动让我抽烟，她觉得抽烟不好，这次可怜巴巴的让我抽烟，是看我真的发了脾气。
桃小妖不说话，小糖豆小脸煞白，按理说，我应该马上消气才对，可我心里那股火就是不出去：“我抽什么烟？现在是抽烟的时候么？火都要烧眉毛了，我还抽烟？那眉毛点火啊？”
我劈头盖脸的把小糖豆给训了一顿，小糖豆根本不不知道我因为什么发火，一直眼泪汪汪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她和桃小妖越是不说话，我的火气就越是控制不住：“你们不说话是吧？你们故意用不说话，跟我对着抗是吧？你们不说话，我找别人说去！”
我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连车都没上直接沿着大道往就往前走，小糖豆他们两个也没过来追我，就由着我一路往前。
我越走心里的失落就越强——她们为什么不来追我？明明就是他们不对，为什么不来跟我道歉？
那种不受重视的感觉从我心里冒出来之后，就再也遏制不住的化作了熊熊怒火，我走出去不到几百米，就拔出毒蛟怒吼一声砍向了路边树木，碗口粗细的小树当场被我拦腰给砍成了两段。
我砍了一颗树之后，心里火气不但没有消减，反而越烧越烈，往日里那些受过委屈，忍下的恶气，种种死在我手里的敌人，一个个从我脑袋里冒出来，腾腾杀意不受控制的从我眼中迸射而出：“我杀——”
我在怒吼之间，一刀又往另一颗树上猛然劈落，那棵被我斜向砍成两段之后，树冠栽落在地，树枝从我脸上扫了过去，火|辣辣剧痛从我脸上掀起的瞬间，我的怒气陡然拔上了顶点，我挥刀就往树冠上疯狂扫落，被削断的树叶在刀光中狂舞飞动之间，我却忽然听见有人在远处喊了一声：“你干什么呢？”
我猛然回头之下，眼中杀机随着目光爆射而起，那个喊我的护路员被我眼神吓得脸上惨白：“你你……你要什么什么？”
“杀——”那时候，我脑袋里已经变得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那人。
那人看我提着刀向前，吓得转身就跑：“救命啊！杀人啦！”
他不喊那句话还好，他话一出口我顿时红了双眼，脚下不断加速之间，人也跟着一跃而起，凌空踏步之间，双手举刀过顶，直奔那人后脑上砍了过去。
凛冽刀锋呼啸而下的瞬间，小糖豆的逆神针忽然出现在了那人背后，往我刀锋上反迎了上来，两把凌空相撞声震四野，火星乱溅，我被小糖豆连续震退了两步之后，摆刀停了下来，双眼如血的看向了小糖豆：“为什么要挡我！”
小糖豆结结巴巴的道：“狐……狐狸哥，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糖豆。”
“你为什么要挡我！说！”我举刀暴怒之间桃小妖也赶了过来，对着那人喊道：“你快走！快走！”
那人一看有人拦我撒腿就往远跑，我厉声喊道：“你给我站住！”
我的声音没用内力，那人却被吓得一个激灵，站在原地不敢动了。桃小妖和小糖豆一齐往我身边拦过来时，一辆货车也在路上疾驰而来，那个护路员正转头看我的工夫，被货车撞飞了起来，凌空翻滚了几圈摔在了我脚前。迸起来的鲜血喷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才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脚下的尸体。
“快走！”桃小妖拼命拽着我的胳膊连拉带扯的把我给拽到了路边，从货车上下来的司机却指着我们喊道：“你们不能走，是你追他，我才撞的人，你们不能走！”
我刚刚还有几分迷茫的眼睛，在那人一句话之后马上又涌起了杀机，桃小妖喊了一声：“看住陈野！”自己身形一错，跑到那人跟前，抬手一掌拍在了那人身上对方一声没吭的倒在了地上，直到那个司机摔倒，我才又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第四百八十六章 地先生
桃小妖远远喊道：“别喊他，把他弄到车上再说！”
小糖豆不等我反应过来，连着点了我的几处穴道和桃小妖一块儿把我搬到了汽车的后座上。
那时候，我虽然是不能动了，却能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桃小妖把我放到汽车后座上，自己就伸手去拉车门，她刚一坐进驾驶室，副驾驶的车门也被人猛然拉开，一道人影闪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桃小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点住了穴道，守在我身边的小糖豆刚一伸手，人就软绵绵的倒在了车座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副驾驶上那个人便慢慢转过了头来，我看清对方面孔的时候，头上冷汗顿时流落而下。
那是我在梦里见到的人，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扬钩子！
果然，那人缓缓扬起了一把前段带着刀锋钩子，这一次，我比在梦境中看得更清，对方钩子看似海上人家用的船钩，两尺多宽的钩身却显得有些扁平，乍看之间有些像是螳螂的刀臂，整把钩子都在散发着阵阵寒意，打眼之间就让人觉得那是一把杀人利器。
那人双眼看向我咽喉之间，手中钩子上也跟着发出了一阵似有似无的烟雾。
他下一个动作就是用钩子贯穿我的咽喉！
我的梦境应验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飞闪而过瞬间，那人手中钩也好似雷霆般向我咽喉上穿刺而来，好像烈火灼伤的剧痛从咽喉陡然而起之间，那人也把钩子拽了回去，我眼看着对方用钩子从我喉咙上扯出了一道像是白线的东西时。
对方小心翼翼的拉动着钩子，一点点的把那段白线从我喉咙里给拉出来之后，那截白线竟然像蛇一样缠在了对方的钩子上。
那人却毫不在意把钩子收了起来，顺手点开了桃小妖的穴道，又伸手往小糖豆鼻子下面抹了一下：“行了，你们两个都醒了，陈野的穴道你们自己解吧！”
小糖豆满是戒备的看向对方道：“你是谁？”
“项开！”项开说道：“你们自己给我安排了一个位置，还不知道我是谁么？看来，公家招人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了。简直有点低得令人发指。”
“你……”小糖豆最见不得别人说我不好，张嘴就像反驳，却被我给拦了回去：“项兄，这次的事情多谢了。”
“你就不好奇，我从你身上抻出来的东西是什么？”项开不等我开口就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什么都不懂，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任务里活下来。”
项开把钩子给挑了起来：“这东西是叫嗔蛊，是七情蛊的一种。七情蛊不能杀人，却能把人的情绪给挑向极端。要不是刚才忽然出现了一个替死鬼，你说不定就得下手杀她们两个。”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除了一身冷汗，刚才我不就是差点要对小糖豆她们出手么？
小糖豆抢先道：“你说的七情蛊是不是有七种？”
所谓，七情就是：人的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既然有能挑动别人怒气的嗔蛊，那就自然应该有剩下六种蛊毒。
项开微笑道：“还是这个小女孩聪明，比你那狐狸哥强多了。”
项开不等小糖豆开口就自己说道：“行啦！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说你狐狸哥，我也不在这儿讨人嫌了，我走了。”
项开说走就走，推开车门就没了影儿。
我探头往车外面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项开在哪儿：“好快的身法！他到底是人是鬼？”
桃小妖道：“项开的修为深不可测，近战的话你不动破虚拳，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他手里那把亡命钩，据说是……”
桃小妖的话没说完，人就愣住了：“刚才被车撞死的护路员呢？”
项开从上车到下车，只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交警和救护车全都没来，那辆大货车也不知所踪，路上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我回头往自己衣服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迹还在，刚才被撞飞的那个人并非是我的幻觉，他真实存在过。可他现在消失了。
我沉声道：“小妖，刚才你注意过那个人尸体没有？”
桃小妖摇头道：“没有！我刚才一直在注意项开。没看见，我们前面有东西。”
国道是一条直线，就算我们离着事故地面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也应该能看见一辆货车在移动，可是桃小妖却连那辆货车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那辆车还能飞了不成？
“小妖，车往前开，慢点开！”我沉声说话之间桃小妖开着车一点点的挪向了出事地点，桃小妖刚把车停下，我就看见一个护路员扛着一把铁锹从车窗外面走了过去，对方走到我旁边的时候，才特意在窗户上敲了两下：“前面施工，你们慢点开！”
我跟对方四目相交的瞬间，也看清了那个人面孔，那不就是刚刚被车给撞死的人。对方特意对我点了点头，扛着铁锹走向了远处。
我转头看了一下小糖豆，后者对着我摇了摇头：“他身上没有阴气。”
那人身上没有阴气，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没死，我只不过是认错人了。二是他本身就是鬼神。鬼神不是鬼而是神明，所以身上不会带有鬼魂一样的阴气。
我沉声道：“小妖，继续往前，慢点开，我要看看前面究竟有什么？”
桃小妖踩下油门不久，我就又看见后视镜里出现了一道人，对方还是护路员的打扮，肩膀上扛着一把铁锹，不紧不慢的走在我们汽车后面，没过多久，人就走了上来，伸手在我车窗上敲了两下：“开下窗户！”
我伸手要按车窗的时候，小糖豆忽然拽了一下我的衣襟，意思让我别动。
我悄悄向她摆了摆手，抬手按下了车窗，那人把脑袋从外面伸了进来，鼻尖差点贴在了我的脸上：“我都说了，前面施工呢？你们别走了，怎么听不见啊？”
这回，那人的脸上看不见一点笑容，眼睛里甚至还带着几分阴冷，就好像我不听他说话，就打算杀人一样。
我沉声道：“前面是施工是干什么呢？我怎么没看见施工提示？”
那人连话都不说，把脑袋缩回车外，抬脚就往前走，几步之间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小糖豆低声道：“这是鬼神示警吧？狐狸哥，咱们还往前去吗？”
鬼神示警说的是一些山野毛神为了积累功德，经常会出现在田间地头，树下道边一类的地方，向一些寿命不到的人发出警告。让他们远离危险。
这种事情听起来似乎和术道上关于命劫的说法有些矛盾，事实上，有些劫数并不是在针对某个人，而是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发生，一个本身跟劫数没有牵连的人，一头撞进了那场劫数当中，人的命运就会和劫数连在一起。如果，那人及时停下来，就相当于跟死神擦肩而过罢了，并不涉及到天道命劫。
山野毛神用这种办法积累功德，就相当于钻了天道的空子，不会遭到天罚，他们自然也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提醒路人了。
小糖豆道：“那人被车撞死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他明明是可以躲开，却像是站在那等着被车撞。那是鬼神在想办法把我们吓走啊！狐狸哥，要不咱们绕道走吧！”
我思忖片刻才摇头道：“不，就这么往前走。走过去再说。”
桃小妖再次放慢了车速：“陈野，我也觉得我们应该绕道。鬼神示警非同小可，往往都会伴随着山崩地裂一类的灾害，我们往前去说不定就会撞进一场天劫，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我们没时间了！”我摇头道：“我们从这里往前再有三四公里就是九仙庙的地界，要是从这里折回去，最少还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才能赶到地头，我们没有时间去浪费了。况且，我也觉得那个鬼神示警不怎么靠谱！”
我的话刚说完，就听见车窗外面有人厉声喝道：“你说谁不靠谱！”
等我转头时，那个扛着铁锹护路员再次出现在了车窗外面，我看见对方的同时，那人的手指已经往车窗上贴了过来，那人手指仅仅与车窗一触，车窗玻璃就炸了个粉碎，对方手掌从车外长驱直入之间，飞快的抓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拽到了自己跟前：“你说谁不靠谱？”
“老子说你！”我在怒喝之间抽出毒蛟，隔着车门一刀刺向车外，毒蛟的刀锋在车门上带起金属摩擦声刚一掀起，对方就放开了我的衣领捂着肚子连退了几步。
我当即放开刀柄从身上拿出两只雪暗天。
我这边暗器刚一入手，那人倒进了路边的草丛，等我再往外看时，却看见一只肚子上带血的黄鼠狼，飞快的钻进草里没了踪影。
刚才那是黄仙？
我下意识喊了一声：“小妖停车！”
桃小妖却颤声道：“我停不下来了，汽车不受控制了。陈野，你看前面是什么？”
第四百八十七章 地先生2
我猛然回头之间，却看见路边上出现了两条人影，那两个人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手中各自拎着一条铁索，面无血色，更无表情的站在路边，似乎专门等着我们到来。
阴差？
不对！阴差的着装没有什么与时俱进的说法，古往今来都是一身衙役皂衣。这两个人不是阴差，可是他们身上阴气，手中铁索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还没看明白那边究竟怎么回事儿，眼角余光就扫见了几辆翻在路边上汽车，刚才路上撞人的那辆货车赫然也在其中，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司机是斜躺在驾驶室里，却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站在路边的黑衣人就已经动了：“九大仙招人修庙，你们跟我走吧！修了大仙庙也是无量的功德，你们无福消受这份功德，却能庇护后人，跟我来吧！”
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人就站在了车外，脖子上也多出一根铁索。
等我回头看时，正好看见桃小妖开着汽车调头冲向了路边，狠狠撞在一棵顿时趴在方向盘上没了动静。
我隔着后窗看见小糖豆整个人抱在了我的身上，好像是在拿身子替我挡着什么东西，而我自己则仰着脑袋枕在汽车后座上一动不动。
我离魂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子冒出来，就觉得脖子上的铁索就忽然一紧，整个人给对方拽着从地上飞了起来，身不由主的在跟着那人往前飞奔。
那个时候，我根本就看不见自己被拽到了什么地方，只能看见绿色草皮在我脚下飞快划过，那人竟然是拽着我在草上疾飞。
连续几秒之后，那人才停了下来：“到了，你以后就在这儿干活吧！你的活儿由它安排！”
我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正看见远处树桩字上站着一只肚子上冒血的黄鼠狼，对方面孔上竟然带起了人一样的表情：“我说这边在施工你不信，还拿刀扎我。这回你信也完了。你去给我背石头，往山上背。快点！”
我转头往他说的山上看过去时，远远看见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庙宇半隐半现的屹立在了云雾当中，数以百计的人影，不是背着石块，就是扛着木方，脚下虚浮走向山顶。
他们在修九仙庙？
黄皮子冷声道：“过来几个人，给他背上石头，这人魂魄不错，至少能背上三块石板，给我好好往他身上压。”
黄皮子声音刚落，我就看见两个人搬着一块一米多长，两尺宽窄的石板往我身边走了过来，抬手就要往我身上放。
我眼看着石板往我身边压过来，双掌并起，直奔着石板轰击了而去，我的掌风还没碰到石板，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小糖豆的声音：“狐狸哥，我找到你了。”
“糖豆！”我的心顿时往下一沉。
我是死了之后才会魂魄离体，我明明看见小糖豆还趴在我的身上，她怎么就过来了。
我骇然回头之间，却看见自己身后只站着一只森然冷笑的黄皮子。
糟了！
我刚暗道了一声“中计了！”对面的两个人却把石板往我身上扔了过来，我本能双手往外一推，却没想到自己双手像是被粘在了石板上一样，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石板边缘，整个人在石板的惯性之下连续往后倒退了两步。
我双脚还没站稳，那只黄皮子就伸出爪子在我脚踝上蹬了一下。这下，我就更站不住了，抱着那块石板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黄皮子蹲在了我边上：“不听话的人，打一顿也就听话了。来我这儿的人，都得先杀杀锐气，免得将来给我惹麻烦。来人，再给他加两块。”
有人搬着两块同样的石板一齐压在我的身上，我不由自主的往外吐了口气，我身上的三块石板也在我吐气之间趁势压了下来。我不知道那块石板究竟有多重，可我却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石板给压低了几分。
中计了！
我没死，我是在梦里！
我总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了！
刚才三块石板是在压我的阳气。术道说话，人胸口里有三口阳气，阳气吐尽，气绝身亡。
我本身并没有死，只是进入了一种类似于梦境的环境当中，石板压下来之后，我的本体就会跟着往外吐出阳气。如果对方能连续让我吐出三口阳气，我就必死无疑。
有人要设计杀我！
算计我的人，对我平时打法太过了解了，他是在利用我们这些的人习惯，算计异调局的每一个人。
我往常出任务，几乎每次都在找一语天晴要资料。这一次也不例外，对方从禁锢了张安国的魂魄开始，就是算到了我肯定要来九仙庙抢招魂幡。他提前一步在路上设好了陷阱。
我第一次入梦是他算计好的结果，我在梦里看见了异调局毁灭，看见了心颜遇险。肯定要在第一时间去问林妍。
林妍是命数师，她给我的回答必然是一个莫若两可的答案。那不是林妍故意搪塞，而是出于她的习惯。
这时，我肯定想到我为什么会看到未来。
小糖豆是巫师，她正好可以用巫术来解释我身上发生的异常。我肯定会对小糖豆的话深信不疑，也必然会心急如焚。想要尽快找到九仙庙，找到招魂幡，好在第一时间回援异调局。
事实上，我不是看到了未来，而是被人用某种秘术拖进了梦境。
对方高明就高明在，他没给我制造任何假象，而是让我们自己人给我误导，这是一种看不破的骗术，因为，我从不会去怀疑身边的人。
接下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那个所谓的鬼神示警，在告诉我们前面危险。
那时候，我已经顾不上什么劫不劫数了，找不到招魂幡就是异调局最大的劫数，以我的性格，肯定要明知道前路危险，也要拼命冒险。
我在一意孤行的同时，小糖豆，桃小妖就会全力提高警惕，他们注意的是车外，却不会注意车里，对方埋下的杀招，恰恰就在车里，在我身边。
就这样，我又在不知不觉间入梦了。
我虽然是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可我却已经现在梦里出不来了。
蹲在我身边的那只黄皮子呵呵冷笑道：“野狐狸就是野狐狸，这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佩服，佩服啊！不过，你这么咬着牙关，不往外喷气，能加持多久呢？咱们试试吧！”
黄皮子沉声喝道：“来人，给我加石头，两块！”
我仰头往空中看过去，两块石板已经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压在我的胸口，我只觉得胸口猛然往下一沉，头上青筋根根暴起。
“不错啊！五块石板都没放你再吐出一口气来。”黄皮子笑道：“其实，做人啊！何必要苦苦支撑呢？该放手时须放手，该随波逐流也莫坚持。就像是你现在这样，明明知道一口气吐出来人就轻松了，也就解脱了，可你却偏偏要憋着那么一口气，你难受，我也费尽，听我话，把那口气吐出来吧！那口气吐出来了，大家都解脱了。”
我现在就连回答对方一句话都做不到了，我的牙关只要稍稍一松，那一口阳气就得随着我的那一声怒骂，喷出体外。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我身边戏谑。
黄皮子看我不说话，自己有继续道：“其实，你在梦里看到的那些也不全是假的。我们已经派出两路高手去围攻异调局，其中还有一个命数师在，他虽然比不了林妍，但是牵制她一段时间也足够了，陈如飞也算是一代高手，不过，我派了十多个人招呼他，你说，他还有胜算么？”
我看向那黄皮子之间，眼睛里已经泛起了阵阵的血丝。黄皮子再次说道：“颜心颜那边确实有人截杀，一个特种兵想要在术士杀手面前逃命，难啊！至于说叶玄么……”
黄皮子顿了一下道：“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叶流光也中了七情蛊，同样是嗔怒。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让她知道叶玄和钱落落从后面追上来就够了，就算叶流光不杀叶玄和钱落落，也会杀别人泄愤，一场杀劫啊！躲是躲不掉了。”
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叶流光才是异调局里最大的危机，有嗔蛊在她体内，任何人都挡不住她杀人，就像我差点对小糖豆挥刀一样，那种怒气没法去控制的东西。
我看向黄皮子的当口，眼角上已经渗出了血来，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在顺着我的脸在往下流。黄皮子戏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你开口问我啊！你问我，我就告诉你！你要是不问，可就得糊里糊涂的死不瞑目啦！”
“你——是——谁——”我一字一句的说出三个字之后，嘴里的阳气合着鲜血一块儿喷了出来。
黄皮子哈哈笑道：“果然，果然啊！你陈野不怕死，就怕死的不明白。早知道这样，我也就不费那么多口舌了。其实，我跟你说……”
第四百八十八章 地先生3
黄皮子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一声好似惊雷般的怒吼从远处滚滚而来：“里面的朋友，差不多该放人了吧？”
项开？
我明显能听出那是项开的声音。
九仙庙中有人回应道：“你是何人？”
“昂首傲苍天，立地我为王！地先生，亡命钩项开。”项开人未出现，却能给人一种傲视苍穹之感。
“地先生？”九仙庙里的声音微微一沉：“项先生，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我收我的人，你走你的路，大家各卖一个人情，可好？”
项开冷笑道：“我倒是想卖你一个人情。可你抓了我的后辈，这个人情就没法给你了。我看，不如这样，你把陈野放出来，我不杀你，算是给你一点回报如何？”
“大言不惭！”九仙庙里怒喝声起：“我给你三分薄面，是看在‘地先生’三个字上。并非是怕你项开，你若不知死活，九仙庙奴役当中就要多出一个地先生。”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项开话音一落，我耳边顿时群山共鸣，江河齐啸，整个梦境世界就像是在某种号召之下悍然暴动，虽然未能搅动天崩，却已大地开裂，万山倾颓。
九仙庙中那人忍不住惊呼道：“风水大势！你……”
“立地我为王！”项开哈哈大笑道：“地先生无法号令苍天，万里疆土却都得听我号令。今日，九仙庙变成废墟，你就不用再出来了。”
“等一下！”九仙庙那人惊呼道：“万事好商量，我放你的人出去。”
“晚了！”项开冷声道：“老子给你路，你不走。现在想走没用了。”
项开冷笑之间山崩地裂，九仙庙附近的山峰像是在往一个方向连续倾颓，漫天巨石犹如冰雹向九仙庙附近轰然砸落，阵阵尘土飞扬而起之间，九仙庙下河水暴涨，巨浪滔天，浑浊的水流顺着山势攀升而上。却偏偏绕开了我的位置，从我身边滔滔而过，直奔山顶蔓延而去。神话中的水漫金山大概也不过如此。
站在我身边那只黄皮子，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打起来了啊！这个项开比传闻里还要厉害啊！再加上外面还有一个二元，那货赢不了。我得赶紧走，免得被他牵连。”
黄皮子说完之后，抬起一只脚来狠狠踹在了我嘴上，趁着向他怒目而视的时候，纵身一跃跳进了是我身边涌动咆哮的浊浪当中消失了踪影。
那只黄皮子是人，他只是换了个面孔在跟我说话。他跟九仙庙里的人可能是一路，却绝不是一伙儿。那只黄皮子甚至有几分在帮我的意思，不然他只要不断往我身上压石头就足够逼出我最后一口阳气了，又何必多跟我废话？他那明显是在帮我拖延时间。
但是，那只黄皮子对我多少带着写怨气或者是恨意，不然他也不会在临走之前往我脸上踹上一脚。
我刚刚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山川崩塌之势已经达到顶峰，放眼看去整片大地一马平川，不是尘烟四起，就是水浪翻腾，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九仙庙立在最后一座峰顶，注视着节节逼进洪水。
我一开始还能看见九仙庙的位置，片刻之后，我的视线凭空掀起洪流完全掩盖。项开的声音压过了滔天洪水悠然传来：“地先生不可辱，小瞧我等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
九仙庙里的声音气急败坏道：“陈野还在我手里，你不想他死趁早放开风水大势，大路朝天我们各走半边。”
项开呵呵笑道：“你可以杀他试试，我敢保证，你想碰他的下场，比我跟我对战还要惨。”
“你以为我杀不了陈野是不是？我现在就让那些冤死鬼撕了他膀子给你看看……”九仙庙里的声音刚刚要威胁项开就把话给咽了回去——小糖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身边。
手提凤骨针的小糖豆，眼神阴冷的看向九仙庙方向：“敢算计狐狸哥，你们都得死！”
小糖豆厉喝声起满头乌发犹如妖蛇狂舞，飞扬入空之间，从发根开始由黑变红，短短片刻，小糖豆的长发就变成了一片像是被鲜血浸染的猩红。
“吾以血法，咒尔等九族，去！”小糖豆怒喝之间，三只鬼神已经在血发当中凝聚成形，当空咆哮，乍看之间就像是小糖豆用血发拴住三只嗜血狂神，只要小糖豆稍一撒手，天下就会被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九仙庙中那人惊声尖叫道：“住手，快点住手，我们有话好说。”
“杀——”小糖豆猛一甩头三缕血发齐根而断，三只鬼神刹那间咆哮而出，身带腥风飞空而起，直奔九仙庙当空而落。
“拦住他！”九仙庙中那人也不知道是在喊谁，对面显然没有给他回应，就那么任由三只鬼神扑进了庙门。
九仙庙里惨叫乍起之间，小糖豆也抓着我的手把我拽了起来：“跟我走！”
小糖豆只不过是说了一声“跟我走！”
我眼前的景物又回到了车里，桃小妖抓着方向盘紧张的看着我，一只手拉着我的小糖豆脸色惨白的靠在了我的身上，头上黑发断掉了三缕，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头皮，见我醒来才勉强笑了一下：“狐狸哥，你没事儿啦？”
我心疼道：“我不是跟你说，别用巫术吗？你怎么……”
“他用巫术，还不是因为你无能？”项开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时，我才看见了坐在车外空地上的项开，对方盘着双腿坐在道边的大田里，身边摆着四五堆摞在一起石头，对方正在不紧不慢的摆弄身边的石子。
我看到这时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他竟然能用几块石头调动风水大势，摆成一座风水阵。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项开见我看他，随手推翻了地上的石子，拍了拍身上泥土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桃小妖横了对方一眼：“你不是讨厌我们么？上车干嘛？”
项开理直气壮的道：“我帮你们打了两回仗，你们就算不感恩戴德，也得给老子一点精神补偿吧？别废话，快车，带我回异调局去。”
“滚下去！”桃小妖终于受不了了：“作为一个前辈高手，这样对后辈冷嘲热讽，也不怕失了身份？我的车不拉你这样嘴下无德的人。”
桃小妖的话差点让我打开车门跳下去，要说嘴下无德，我看我和叶玄都能排在前面。这个项开比我们俩还差点。
项开笑呵呵的道：“我说陈野，你撵我下去么？”
“你还是坐着吧！小妖开车，我们回异调局。”我也顾不上跟项开搭话了，一个劲儿的在给我奶他们拨电话，林妍告诉我，刚才我陷入梦境的时候，异调局附近的确出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人马，可是他们接近异调局之后，似乎收到了某种示警，毫不犹豫的全部撤走了，并没对异调局造成任何伤害。
按照常理，那些人不该及时撤走，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压下心有的疑惑，把电话打给了我奶。我奶那边竟然出奇的顺利，没费多大力气就从夏稷手里换走了离魂灯，夏稷提出的条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的条件就是共享陈家《白灯决》。
这个条件放在平时，我只能说是那是强盗逻辑，我家传的白灯决为什么要凭白与人共享？可是，我们却没法不低头认输，我们输不起张安国的命。我奶发下血誓之后，不仅带回了离魂灯，也带回了吴笑阳。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在叶流光身上了，可我怎么也联系不上叶玄。心颜那边也不接我电话，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项开却慢悠悠的转过头来：“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让颜心颜那丫头去给叶玄送那个海棠木雕？”
我回答道：“我就是为了提醒小钱儿，叶流光的情绪可能已经被人控制了？”
项开道：“想法是对的，可你多此一举了。你得记住，你是一局主官，不是谁的家长。你手下的人，各个都是精英。即使没有你，他们一样能应对各种状况。你管得太多，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就像是这次，你派出颜心颜的结果，很可能不止救不了叶流光，还会搭进去一个颜心颜。”
我正在低头思忖的时候，小糖豆说话了：“狐狸哥做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别以为，你会点风水秘术就能跟我们指手画脚。我看你跟那个欧德海是一个德行，不摆摆官威就全身都不舒服。这样的人最讨厌，明明别人已经做得很好了，还非得指导两句，美其名曰不使其骄傲，其实就是显示自己有水平。”
项开回头笑了一下：“够厉害的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狐狸哥还真不是完美的领|导。不过，这些事情，他得自己去悟，没谁能教他怎么做？有些事情教是教不出来的。只能靠他自己啊！”
项开说话之间带起了几分唏嘘之意，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过往？
第四百八十九章 向往的生活
我看向项开的背影时，后者说道：“你不用担心颜心颜，我的兄弟步幽冥追着她过去了。老步，那家伙虽然长了一张不哭不笑的死人脸，但是办事儿很靠谱。有他在颜心颜出不了事儿。”
桃小妖像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厚土四脉全都归位了？”
项开看了桃小妖一眼道：“黄龙，腾蛇，麒麟都已经归位了，我们始终没找到勾陈。”
勾陈？
神话当中勾陈代表土，勾陈的解释确实：实为麒麟之象。厚土四脉中有两个麒麟？还是说，厚土不存在第四脉？
我脑袋里划过这个念头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现在自顾不暇，还有心思去操厚土四脉的心？
项开回了桃小妖一句，就把话题给拽了回来：“陈野，我跟你打个赌，这回叶流光那边，不用你帮忙也能做出件震惊江湖的大事，你信不信？”
“可能吧？”我倒是愿意相信叶流光能绝地反杀，可我实在放心不下啊！叶流光那边成了对手最后一个突破点，如果叶流光那边有什么闪失，异调局又会陷入一场危机。
我正提心吊胆的往局里赶的时候，叶玄和小钱儿已经第三次追丢了叶流光，这一回，他们在叶流光踪迹消失的地方，看见了五六个被扔在山坡底下的高手，准确的说是五六个被扔在草里肉球。
叶流光不知道对他们下了什么毒，竟然让几个大活人全都拧了水抹布一样缩成一团儿。叶玄试着在一个手上拽了一下，对方的胳膊就像是被黏在身上，轻轻一碰就让那人发出了一阵惨嚎。
“没救了！咱们快点去追流光。”叶玄刚要转身就听见有人喊道：“等等……等一下……”
叶玄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喊他的人是一个缩成了球儿的高手，对方挣扎喊道：“求你们阻止叶流光，她要屠宗灭派啊！”
叶玄紧走了两步：“她说灭哪个宗门？”
“你们先答应我阻止她，我就告诉你们。”那人话里虽然带着要挟，可眼睛里却满是哀求。
“呦呵？你还跟我拿乔儿了是吧？”叶玄破口骂道：“她又不是要灭异调局，死多少人关老子个屁事，你不说，我还懒得问呢！小钱儿，我们走。”
“等等，她要灭狼牙派，狼牙派……”那人急声喊道：“求你们快点阻止她。狼牙派上下几百口人啊！”
叶玄慢悠悠的停了下来点了根烟：“老子非得慢点走，等你们人死绝了，再找我妹子，带她逃离现场！”
“你……你们不得好死！”那人一口黑血喷出了体外，死不瞑目。
叶玄一句话气死了对方才扔掉烟道：“小钱儿，你知道狼牙派在什么地方不？流光这是入魔了，咱们得赶紧去找她。”
小钱儿摇头道：“我觉得流光未必入魔，咱们慢点走，估摸着流光快要得手的时候过去就行。你别着急，先听我说，我觉得叶流光的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这点我有点说不清楚，不过肯定不危及的生命。”
换做平时，叶玄肯定会听小钱儿的话，这回他却说什么都不肯听了，一路急三火四的在往狼牙派那边赶，等他赶到狼牙派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死域。狼牙派从上到下无一活命，就连老鼠都死了一地。
叶玄里外找了几圈，也没找到叶流光在哪儿急得连连跺脚：“流光这是跑哪儿去了？小钱儿啊，你平时挺精挺灵的，怎么这会儿就犯了糊涂了呢？”
小钱儿也皱起了眉头：“按理说……等我问问一语天晴。”
小钱儿电话刚打过去，就被一语天晴的话给吓了一跳：叶流光在一夜之间连着屠了四个宗门，现在正在往天王观的方向进发。
小钱儿这才知道麻烦了，她不怀疑叶流光用毒的本事，可她知道，叶流光绝没有一夜之间连换四个地方的能力，是有人在借着叶流光的名头的杀人。
小钱赶紧带着叶玄往天王观赶，可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叶流光从天王观里出来之后就被人堵在了门口，五十多个顶尖高手把流光围在了中间，领头那人剑指叶流光：“妖女，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叶流光像是没看见对方，径直往前走了过去，那人手中剑上刚刚泛起了一点白光，还没来得及形成剑芒，那一点寒光就像是被风给吹灭的蜡烛，骤然熄灭，持剑之人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叶流光一步步走到对方身前，用脚尖挑起了对方的下巴：“好好看看附近，这些蠢货本来不用死，可你偏偏要带着他们来送死，我就只能成全你们了。”
那名剑手这才看见，他的同伴在他拔剑那一刻全都成了尸体，这不是叶流光能用毒于无形，而是她在进入天王观之前，就在外面设下了埋伏，那些高手等于是一步踏进了叶流光的陷阱。
叶流光用脚尖儿挑着对方的下巴道：“你给我听好。我留你一命就是为了让你给我传个话，我叶流光不是可以随便利用的人。我不管是谁杀了钱家人，我就只认准了宗门，一天抓不到凶手，我就一天不会罢休。”
“下个星期的今天，要是宗门还没把凶手捆好给我送到异调局来，我就再屠一个宗门。以此类推，一星期一个宗门，直到你们宗门灭绝，或者是你们杀可我为止，听清了没有？”
那名剑手虽然没有回答叶流光，却全身直打冷战，叶流光轻轻放下脚：“看样子你是听清了，我在异调局里等你们。”
叶流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背着手往前走，那个剑手却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药，一直低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玄目瞪口呆的看着叶流光走了过来：“妹……妹子……你没事儿吧？”
“哥！”叶流光笑得很甜。要不是她身后尸横遍地，谁都不敢相信她刚杀了人。
叶流光看见叶玄不说话，赶紧拉着他的手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叶玄像是傻了一样：“你是我妹子吗？”
叶流光猛地一松手：“小糖豆骗我，她说你和陈野生气的时候，撒娇最管用。管用个狗屁！”
“这回像了，这回像了……”叶玄擦了冷汗道：“小糖豆撒娇，那是她有优势，你可别来。吓死我，我还以为你让啥附体了呢？前面差点不认我这个哥了，这回儿又跟这撒娇。”
叶流光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你看这个东西？这是一条蛊虫，不知道是谁悄悄把它下在了我的身上，我跟你翻脸，全是因为他。下蛊的人不知道，我常年接触毒药，血液里本来就带着药性。这种蛊虫短时间内还能控制住我，时间一长就会被我的血毒死。”
“我离开你们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跟着我，我下了几次毒都被他躲过去了，但是，我敢肯定，那人跟宗门有密切的联系。宗门差点害得我跟我哥动手，我绝绕不了他们。宗门要是不把那个人交出来，我就再屠一家宗门。”
叶玄被她妹妹给吓了一跳：“哎呦，我的姑奶奶耶！你都屠了两家宗门了，就停手了吧？”
叶流光摆手道：“你说错了，不是两家是五家。”
叶玄顿时傻了：“你怎么做到的？”
叶流光不以为意的道：“把人抓住，在他身上下毒，然后再把人放回去。不就完了，他们回了宗门身上毒一发作，马上就会祸及宗门，多简单的一件事儿？”
叶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就不怕他们中途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怕！”叶流光道：“我跟他们每个人都说了，我马上把他们那屠宗，他们还不得拼了命的往回跑。这是陈野教我的。”
“你就不能学点好的？”叶玄拉着叶流光就往车上拽：“赶紧跟我回去，在距离消停两天，没事儿别往外跑。我回头得找老班聊聊，一天都教你什么了？好的不跟他学，学了一肚子的歪点子。”
叶玄最怕的就是叶流光出事儿，现在看她完好无损，就什么不在乎了，至于说，被叶流光屠了的那五个宗门，从来就不在叶玄考虑范围之内。要是把他跟叶流光换过来，他说不定能干出同样的事儿来。既然都动手了，哪还有什么留手的说法，杀他个片甲不留才是叶玄的作风。
他们赶回异调局时候，正好跟我走了个碰头，我听完叶玄的话，也被叶流光简单粗暴的做法给惊得目瞪口呆。
按叶流光自己的话说，她没有什么办法去找那个下蛊害她的人，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把那个人逼出来。
叶流光的思路可能是对的，可我觉得，那个人不会出来。善于暗算对手的人，不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程度，绝不会跟对手正面交锋。而且，我也的觉得那个人跟宗门挨不上什么关系。最多只是被宗门雇来的人罢了。
那时候，我也只是有那么个想法罢了，我着急的是张安国的生死。
我去找吴笑阳的时候，却不知道夏稷正坐在异调局的后山上。
第四百九十章 向往的生活2
坐在后山上的夏稷，不仅没有掩饰自己的身形，反倒在生了一堆火，坐在篝火边上烤起了兔子。夏稷举着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兔子，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火候刚刚好，不过来喝一杯么？”
远处树林里有人回答道：“有些日子没吃到三公子烤得兔子了，倒是想得慌。”
如果，当时有异调局的人在场，一定会被那人震惊得目瞪口呆，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人竟是穆天耀：“你敢跑到异调局后山来烧烤，就不怕陈野他们一拥而上把你乱刃分尸？”
夏稷笑道：“我们是在合作期间，陈野不会把我怎么样，这点识人之明，我还是有的。倒是你，就不怕被人发觉，你不是个小孩儿么？”
“他们现在顾不上我！”穆天耀走到火堆边上抓起兔子咬了两口：“有酒吗？再来根烟。”
夏稷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瓶酒来，穆天耀把兔子扔了拿着酒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才把烟点了起来：“舒坦，好久没喝酒了。”
夏稷看了看被穆天耀扔掉的兔子：“我的兔子烤的不好吃？”
“跟别人比也还行，比我奶做得差多了。”穆天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嫌弃：“要不是我爷不让我喝酒，我连你的酒都不喝。我爷自己酿的那酒才叫个够味儿，比茅台都好喝。”
我爷确实喜欢自己酿酒，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就自己酿酒喝。他说，外面卖的酒再贵喝着都不放心，还是自己家的酒喝着舒坦。
夏稷笑道：“看来你在异调局的日子过得不错啊！不然也不会处处手下留情了。你这回给异调局留下这么多破绽，还自己出手帮他们，你就不怕暗族发现对你下手？”
穆天耀冷笑道：“谁敢杀我？要不是当年答对暗族那点承诺，就不是我出手对付异调局，而是转头平了暗族。”
夏稷目瞪口呆的看了穆天耀半天：“你不想称霸江湖了？”
“称霸江湖有意思么？好玩吗？”穆天耀反问道：“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干嘛要去改变这些？不过话说回来，你夏稷不也是手下留情了？”
穆天耀看向夏稷道：“这回的事情，我是起了个头。后面你再不断跟进的话，就算有我留下的破绽，异调局也翻不了身，你不也是中途收手了。”
夏稷微笑道：“我要的是陈家白灯，不是异调局。杀了陈野，摧毁异调局不符合我的初衷，况且，我对面不是还有一个人人谈虎色变的妖公子么？”
“你这货就是嘴硬！”穆天耀骂了一句之后才说道：“三公子，你怎么抢灯，我不管。别对付异调局的人，他们当中死了一个，我都跟你没完。”
夏稷笑着点起一根烟道：“你这道题出的有点难了啊！上面跟暗族达成了协议，让我们一替一次的出手。我在阳龙山败北，这次轮到你出手了。我不得不说，你的布局比我高明。差点就陷落了异调局。”
“可是这个杀局的结果，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啊！”夏稷道：“你只做了一个开头就把后面的事情全都停下了，你至少还有四个杀招没用，如果都用出来，陈野就算保住了异调局也得损兵折将，结果，你一收手。异调局不仅毫发无损，还让暗族丢了两员大将。”
夏稷微微顿了一下道：“更过分的是，你提醒了陈野，他的短板所在。陈野今后只怕会不断调整自己做事的方式，一个会隐藏自己的弱点的对手，会变得越来越可怕。你这是在给江湖养虎哇！”
穆天耀笑了笑：“你还想说什么？”
夏稷再次说道：“王棺崖究竟是无恨灯原有的记忆，还是你用秘术弄出来的东西？”
“这有区别么？”穆天耀笑道：“反正王棺崖总要死人，早去晚去都是一个结果。”
穆天耀说了一句莫若两可的话，夏稷却在点头：“你说的不对，虽说早晚会有人开启王棺崖，但是早开和晚开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十二王棺崖上，自然也就无瑕顾及异调局。你这是在给异调局争取时间啊！”
夏稷再次说道：“你给异调局争取时间的手段并不止王棺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已经心灰意冷退出江湖的项开，步幽冥忽然出山也是出自你的谋划吧？”
“当年地先生差点掀翻了术道，他们再出江湖，术道中人肯定要转移目标去跟地先生了解恩怨。项开，步幽冥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年轻时就能在术道当中横行无忌，现在人到中年实力更胜往昔。有他们两个替异调局分担压力。陈野就能腾出手脚专心对付宗门了。你这一手玩得高明啊！”
夏稷声音再次一顿：“我猜，你下一步是打算让异调局沉静一段时间，让项开，步幽冥去直面术道。两个地先生足够搅动江湖风云了。”
穆天耀道：“项开，步幽冥当年江湖惨败，黯然归隐，却给江湖留下了无尽的传说。这样的人如果隐居终老，未免让江湖失去很多乐趣。地先生出现不是正好可以让江湖更为精彩么？我倒是很期待他们两个横扫江湖的英姿啊！”
夏稷忍不住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遗余力帮助异调局？这对你似乎没什么好处吧？”
穆天耀答非所问的道：“老夏，你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么？”
穆天耀不等夏稷回答就说道：“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桃小妖，其实并不是多爱她。而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发自内心关心过我的人。那时候，我身边美女无数。她们对我百依百顺，可我能看穿人心啊！看穿人心，其实是一种痛苦。如果，可能我真想让老天收回这个本事。”
“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只有孩子智力的人进了异调局，最初只不过是为了保命，不让肖梦城继续追杀我。也有几分想要接近桃小妖的意思。”
“可我没想到，我到了异调局之后竟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穆天耀脸上流出了一种小孩子一样的幸福：“我在异调局找到了家人。他们每个人都像是家人一样对我。你知道，跟着爷爷奶奶牵着手逛街，可以撒娇要玩具是什么样的感觉么？你知道，缠着哥哥姐姐陪你打游戏，跟你一起大呼小叫，是什么感觉吗？”
“这些事情或许在别人看来平常不过，却是我很多年前，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
穆天耀道：“再异调局里，我睡得很安心。我奶第一次拉着我的手，哄我入睡的时候，是我记忆里睡得最安稳的一次。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术道，宗门呵呵……他们想动我的家人，想毁了我的家，我就让他们不得好死。哪怕是血洗江湖，我也不会皱下眉头。”
穆天耀声音一顿道：“要不是我跟暗族那帮老妖怪有过协议，我连前半段都不会去做。”
穆天耀转头看向夏稷：“如果，这次你不配合我，你想想我会怎么对付你？”
夏稷笑道：“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说的对啊！”穆天耀脸色微微一沉：“如果，你真动了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妖公子。”
夏稷反问道：“你既然那么在意异调局，为什么没阻止陈三金？”
四大公子虽然互相忌惮，但也没到谁真正害怕谁的程度，夏稷并没把穆天耀的威胁放在心上。
穆天耀道：“我没法阻止陈三金。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选的，陈三金也没触碰到异调局的底限。况且……况且，我也想看看陈野会怎么对待陈三金。我是说……算了不说了！”
穆天耀没把话说完，夏稷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人越是在意的东西，就越怕失去。穆天耀大概就是如此，陈三金或许就他留给自己的一个参考。
穆天耀站起身道：“后会有期啊！”
“林妍把我周围布置的太严了，还派人看着我，说万一异调局失陷，第一时间把我送走。现在回去还得费点手脚。真是麻烦。”穆天耀说着麻烦，语气里却明显是带着炫耀的意思。
夏稷这次没有说话，坐在那里像是在考虑什么，穆天耀走出几步才停了下来：“老夏，那个景圆是不是四公子荆命？”
夏稷摇头道：“我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四个人当年从老师那里出来之后，我就再没见过老四的真面目，你相信么？”
“也对！你们宗门两大公子，连自己的影子都不能相信，何况是存在竞争关系的师兄弟呢？”穆天耀的一句讽刺，顿时让夏稷变了脸色。
影子几乎成了夏稷心里的阴影，阳龙山之前，他一直把影子视为心腹，视为知己，直到阳龙山之战以后，夏稷最后能信任的人也不见了。
夏稷下意识的反驳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孤家寡人？”
“祝你早日称孤道寡，我走了！”穆天耀得意一笑，慢悠悠的转身往山下走。
夏稷忽然开口道：“等等！”
第四九十一章 我要去旅游
穆天耀转头道：“还有什么事儿？”
夏稷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穆天耀，想了半天才憋住一句：“你喝了酒，不要口香糖么？”
“哈哈……我总偷我爷的酒喝。叶玄他们没事儿还帮我偷，没啥大不了。”穆天耀走了，他其实就是来确定一下夏稷想干什么？发现夏稷没有什么对异调局不利的举动，也就懒得搭理他了。
夏稷自己却站在山坡上久久不语。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两大公子在山坡上碰面，一直在关注着吴笑阳救援张安国，吴笑阳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把他们两个人的魂魄弄出来，欧德海从出来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张安国却在不停的跟各个部门联系。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上去对两个领|导嘘寒问暖，可我实在提不起那个心情，异调局里的烂事儿一堆，我一件都没来得及处理，哪有心思去管那些。这事儿得交给老王。
老王早就喷过我，说是：跟领|导好好说话能累死你吗？拍两个马屁用的上几个小时，还是用得上几天几夜，你上去说两句好话，能耽误你多大工夫？就你这德行，也就是遇上了张安国，换个人早就撤你几回了。
老王的话，我不是没听进去，事到临头我还是觉得把事儿交给他好一点，起码他有经验。
老王翻着白眼去招呼欧德海和项开的工夫，我送走了吴笑阳，把我奶他们给叫到了会议室里，聊了好一会儿才把各自遇上的事情给说了个明白。
我也隐隐觉得，我对手故意在放水，可我怎么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弃这大好机会？
叶玄别的事情没注意，只注意陈三金的事儿了：“我说老班，你怎么就把陈三金给撵跑了呢？你应该把人留下啊！陈三金那货是看见女人都迈不开腿，但他做事儿也不是没分寸。我觉得，你陈三金不像是反水，就算他真反水了也应该是有什么苦衷，老班，咱把人找回来吧！我亲自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找回来也好！”我那时候心思并没放在陈三金身上，倒不是我不关心陈三金的情况，而是我觉得陈三金那边有叶玄在应该足够了，他们两个走的更近一些，叶玄应该能把陈三金找回来。
我转头看向我奶道：“奶，你觉得商无恨会不会也是中了七情蛊一类的东西。我是说那躲木雕海棠会不会就是左右商无恨情绪的某种秘术？”
我已经领教了七情蛊的厉害，虽然有项开及时帮我解开的蛊毒，可我直到现在仍旧是心有余悸。如果没有项开，那一只小小的蛊毒就能断送了整个异调局。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小钱儿沉吟道：“商无恨现在是灵体，能激化他情绪的肯定不是蛊虫。现在我们没办法破解秘术，也没法确定左右商无恨情绪的东西是不是那朵海棠花，只能慢慢观察。你把她交给我，我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我迟疑道：“这能行么？”
小钱儿的话不无道理，可我觉得商无恨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行不行总得试试。”小钱儿说道：“商无恨说到底也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有女人之间的共性，我试试能不能摸准商无恨的心理，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
我沉吟道：“小钱儿建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让她去做吧！但是，小钱儿。你得记住多留心自己。”
“就像你说的一样，无恨灯现在是灵体，不可能中蛊。真正能影响商无恨情绪的东西，如果是那个海棠木雕，一切都还好说。如果，对方的秘法能是深入商无恨魂灵深处的诅咒，我怕她会反过来影响你。一旦有什么不对，你要及时退出来。”
我奶正色道：“就算拼上我们老陈家的白灯不要，你也不能有事知道了吗？”
“我有分寸！”小钱儿点头之间却忽然间看见眨巴着眼睛叶玄，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股邪火：“只要没有他在边上，我就发不了火！”
叶玄差点疯了：“我怎么了我？我不就……”
我奶赶紧狠狠瞪了叶玄一眼：“你先别说话，把后面的话给我憋回去。”
叶玄憋得够呛，可是也不敢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跟叶玄大眼瞪小眼的在那坐着。
好在我们没做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张安国就进来了：“陈野，这回的事情，我们虽然是给压下去了，但是外面影响还在，我和老欧都觉得你们应该躲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在江湖上露面。我们会对外宣布，异调局正在封闭整改。你安排一下吧！”
我想了一会儿道：“我要去旅游。”
“出国？”张安国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你们全体出去玩一段时间，让江湖沉寂一段时间也好。你们异调局全都去，好好玩。你们准备去哪儿？”
“去东洋！”我鬼使神差的说出来一句话之后，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肖梦城就在东洋，我这次过去会不会跟他撞在一起？
可我转念一想，东洋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我哪有那么容易跟他碰到一起？
“东洋好哇！”叶玄两眼放光：“咱们过去玩上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我爷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不去。老子就是死，也不往小鬼子的地方走。”
我刚想说：那就换个地方？我爷就说了一句：“我也不去洋鬼子那的地方，那帮洋毛子长得黄毛儿绿眼儿的，我看着就别扭。”
“周边那些小国我也不去啊！我们泱泱大国，唐唐上邦的，可不能屈尊降贵往那小地方走！”
得！我爷就是没打算出去，要不然也不会说那么多歪理！
我奶气得直鼓腮帮子，要不是张安国在边上，她必须给我爷留面子，我爷那一只耳朵都能大出一圈来。
我爷知道张安国在场，我奶不能把他怎么样？干脆顺杆往上爬了：“我说，安国啊！异调局不能没人坐镇啊！废衙门口，还得有个看门儿老兵丁呢不是？我看我就在家呆着挺好。我就不去了吧？”
原来我爷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只要张安国一点头，我爷就有话说了：组织上不让我去啊！你们去，你们去，在外面好好玩！
我都不用多合计就知道我爷能说出什么来？
张安国道：“陈野要是不说去东洋，我还想不起来有件任务没有着落。我们跟东洋有个交流，具体内容嘛，还真就跟你们有关系。东洋也有一个类似于异常生物调查局的组织，叫做异常事件调查科。宁如尘在位的时候，曾经组织过一次交流。交流的结果……”
张安国摆了摆手没往下说，谁都能看得出来张安国不说交流的结果是因为太丢人，张安国不好意思开口。
我故意装着看不出来：“我说张叔，你咋不说咱们这边是输是赢啊？咱们肯定赢了对不对？”
张安国憋了半天才说道：“赢个狗屁，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我多半年都没抬起头来。可特么小鬼子还上了瘾了，隔三差五就邀请我们过去交流，这特么……”
“这回西宫熏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们扬了个名。小鬼子又要跟我们交流，我推了几次了，都没推掉。正好你们有空，去交流，交流也不错。”
我拉长了声音道：“原来还是任务啊！我不去，好不容易放个假，我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两天，谁没事儿跟他们交流，不去，不去，小钱儿，你上回不是说要去冰岛么？我看那地方不错。说定咱们还能遇上个小精灵啥的！”
“不行！”我爷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个面子不能丢。去，必须去，咱们全都去，不把他们打得跪地上喊爹，老子就在那边买房子住下，什么时候打服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爷这真是说变就变啊！
我刚看了我爷一眼，我爷就瞪了眼睛：“你小子要是敢说不去，我现在就打折你的腿！”
我奶笑呵呵的道：“刚才谁说死也不去小鬼子的地方？”
我爷眼珠子一转：“我这不是没死么？没死就能去。安国，你给安排机票，咱们明天就动身。”
人家都是替领|导跑腿儿，我爷可倒好，直接给领|导安排上工作了。不过，我爷还真就有这么个老资格。
可我看张安国好像是有点后悔的意思：“陈老啊！你去了东洋，是以友好交流为主啊！千万别……别……”
张安国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了。
我爷笑眯眯的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别担心我，我这个人有分寸，肯定出不了乱子。”
我爷越是这么说，张安国就越是不放心，原先他不打算让老王去，这回特意把老王安排上了，目的就是看着我爷。害得老王大半夜特意跑来找我，求我帮忙看着我爷。
我还能看得住我爷？他不揍我就不错了，这事儿得找我奶，我|干脆把老王给支走了。
就这样，整个异调局在张安国的一百个不放心里登上了去赶往东洋的专机。
叶玄临上飞机的时候还喊了一声：“小鬼子们，我来了。”
我当时看见张安国那脸都绿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浮生难得半日闲
我爷从上飞机开始就板着一张脸，半点笑模样都没有，那帮丫头倒是很兴奋，一路上都在讨论去哪儿玩？
叶玄跟我提了四次什么什么街，气得我想上去掐死他，那是大庭广众的地方说的事儿吗？我给他递了两次眼神，他都看不出来，反而越说越来劲，还一个劲儿的叹气：“要是陈三金那厮在就好了，那厮保证能跟我唠到一块儿去。你呀！我就没法说你啥了。挺大一个老爷们儿……”
小钱儿本来还是在心颜聊天，听见叶玄这么一说，当场把脸一沉：“空姐，把窗户打开，我要把那货扔出去。”
叶玄顿时没声了，吓得在那憋着嘴没出一声。
我真是没法说叶玄了，以前小钱儿是哥们儿的时候，你可以荤的素的什么都往上端。现在你动了狗心思了，就别什么玩意都往出胡咧咧了。
我趁着小钱儿转头的工夫偷偷给叶玄挑了下拇指，叶玄没看明白我什么意思：“小钱儿，你看老班跟我挤眉弄眼呢，他也打算去，他就是憋着坏不往出说。”
我差点没让叶玄给我气背过气去，我奶狠狠瞪了叶玄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野子是说，你有门儿了。小钱儿要是还拿你当哥们儿，以她的性格不是跟着你起哄，就是懒得搭理你。她要往出扔你，那是对你有心思了。”
我奶是好意给叶玄提个醒儿，谁知道那货嗷嘹一声站起来了：“小钱儿，你真对我意思了？快跟我说说，快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我看咱们俩同步不？”
我捂着脸趴在了座位上，身后很快就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小钱儿是真没惯毛病啊！飞机上就开始行“家法”了。
我奶摸着穆天耀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天耀啊！你以后可能不能学陈野他们哥俩啊！这俩货，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就这样的糙汉子，谁能看上他们都是眼瞎啊！这世上瞎眼的闺女可不好遇啊！”
穆天耀在那点头的工夫，我却满心不是滋味：奶呀！我才是亲的，我才是亲孙子好吧？你嘱咐穆天耀的就算了，可你咋就诅咒自己孙在这辈子打光棍呢？我要是这辈子娶不着老婆，老陈家可就绝了后了，你还是亲的不？你就不想抱孙子？
可是，我敢在心里说，可不敢从嘴里往外溜，要是我奶听着了，能一直嘟嘟到我下飞机，还得把除了小钱儿之外妹子挨个说一遍。告诉我那些妹子多好。
为了耳根清净，我只能憋着嘴不看穆天耀，这下好了，飞机上两个不出声的人了，我到底是跟叶玄做了伴儿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味，为什么叶玄惹什么事儿都能把我给带上。当兵的时候，我俩好像就这样，惹事儿在一起，挨罚也在一块儿。虽然说，一天到晚乐呵呵的没啥愁事儿，可有时候，走在街上看着人家成双入对，卿卿我我也有那么几分羡慕。
要说，我奶提的事儿，我不是没考虑过。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一个人单着挺好。
解决不掉白灯的事情，我们陈家就不得安宁。
仔细想想，江湖上有人怕陈家的白灯，其实我们自己也怕白灯。有时候，我真觉得那盏死人灯是我替自己点的东西。
陈家以白灯闻名，最后却不仅给自己点了灯，还用白灯把一个个至亲都送走了。
我太爷陈摇鼓赫赫有名，谁知道我太奶是谁？我爷自己都说，他是邻居拉扯大的。
我爷我奶倒是逃过了一劫，我爸我妈呢？我爸拿着白灯死了，我爷从来没跟我提过我妈，我估摸着我妈不是跟我爸一块儿没了，就是被我爷打发走了。
要是后一种，我真不恨我爷，让我妈留下，我家里说不定还得多点一盏白灯。
我奶想抱孙子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是理解归理解，我不能拿着爱人的命去赌概率吧？天知道，老陈家的儿媳妇会遇上什么麻烦？再说，我也不想为了生孩子去结婚。
传宗接代，必须生孩子结婚，那是老辈人的想法，要是不留个后代就像是对不起自己祖宗八代一样。我听说过，有些人为了传宗接代，能画上大价钱给自己傻儿子娶媳妇，那是祸害人哪！缺德啊！不仅害了人家小姑娘，也害了隔代子孙啊！
这种事儿，我不能做。
我的想法跟叶玄和陈三金聊过，陈三金觉得我想多了。
叶玄说的好：你要是为了陈家，去找个人结婚，生了孩子。哪天咱们出个任务，全都秃噜里面，最后回来一盏白灯笼。谁给你养儿子？
我就是我爷养大的，我爷对我不错，可我的人生中缺少了关键的东西。
我总不能让自己的悲剧在下一代人身上重演一次吧？
没退出江湖之前，我还是老老实实去想想怎么做任务吧！
我几乎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一会想江湖，一会儿想任务，一会儿想白灯，一会儿又想陈家秘辛，直到飞机停下来，我的脑子在算清醒了过来。
一会儿就要见东洋同行了，我总不能让人家觉得我心不在焉吧？
我对这次交流挺重视，我爷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站在机场站了一会儿就看了四次表：“约好的时间到了，人咋没来？”
老王小声道：“我估计是路上堵车，耽搁了。咱们再等几分钟……”
“我等他个狗屁！”我爷说翻脸就翻脸：“时间到了，人没到，跟老子摆谱是不是？散了，散了，都散了。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等玩够了，再说交流的事儿。他们要是一直没动静，咱们就打道回府，老子还懒得搭理他呢！”
老王赶紧赔上笑脸：“老陈叔，这么干不好吧？”
“我说好就好！”我爷一瞪眼睛：“赶紧给老子带路，等老子吃舒坦了，喝舒坦了，再特么说别的。走！”
老王没办法只能跟着我爷走，我本来想招呼那几个丫头一声，谁知道，一回头人全没了，就连小糖豆都跑了。我眼看着小糖豆“依依不舍”的跟我招手：“狐狸哥，等我玩够了再回来了。”
得，我就陪着老头老太太吧！
我爷也没多大爱好，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地方喝酒。
服务员把酒端上来，负责接待的异常事件调查科的人就来了，寒暄过后，发现我爷不太高兴，干脆介绍起了桌子上的清酒，大概意思是：这是东洋特产的清酒，请您品尝。
话倒是好话，可是那货说话那神态，分明就带着几分让你们见见世面的意思。
我以为我爷听不懂东洋话，谁知道，他张嘴就来啊！说的，比我和叶玄还溜到：“清酒，我又不是没喝过。当年在小鬼子华北军司令部里喝的酒比这个强，我当时还剁了一个大佐的脑袋下酒。你这酒不行！”
那人脸色当场就黑了：“陈老先生，我希望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免得影响了正常的交流。”
我听完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老王想要去拦我爷没拦住，我爷出手太快了，一拳过去把那人门牙打下来四颗，那人捂着嘴满地乱滚的当口，我爷慢慢站了起来走到对方跟前，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把人给扶了起来，摆在桌子前面，还特意弄个了酒杯放在他手里。
我爷把人摆好了之后，伸手扯过一张桌布，从中间一撕两半，桌布一头缠在那人脖子上，剩下一头像是领带一样抻平了挂在对方胸前，又蘸着对方的血，在桌布上写了一段话：“派个会说人话的来找我。”
我爷弄完之后，左右看了看，觉得还算满意，才背着手从饭店里走了出来，告诉服务员：“不要去打扰我朋友。”
我后来知道，我爷刚才一套是他年轻时候，进出小鬼子司令部常玩的把戏。一刀把人抹了，用布把刀口缠上，再把尸体摆好放在屋里，隔着门看就像是人活着一样。小鬼子还有个毛病，下级一般不敢随便打扰上级，外面一看上级在办公，谁也不会进去，等他发觉人死了，不定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起码，异常事件调查科的人没过来之前，饭店服务员不会去进去打扰一个正在喝酒的客人。我爷那是故意摆了东洋同行一道。
老王一边走一边擦汗：“老陈叔哎，咱们是来交流的，你这么弄不好吧？”
我爷乐呵呵的道：“我这不就是跟他们交流么？他们要是连我在哪儿都找不着，有什么资格跟我交流。这事儿，你甭管了，听我的就行。”
我爷转头往我身上看了过来：“野子，你也玩去吧！我们四个跟着这帮小鬼子好好玩玩。”
我爷看我不走立刻一瞪眼睛：“我跟你奶逛逛街，你们还盯梢啊？看你那熊样，一群丫头逛街都不带你，我看着你就来气。”
“我现在就走！”我不能再待了，我爷催婚比我奶厉害，我宁可挨上两刀，也不愿意听他对我冷嘲热讽，三句话就能把我送和尚庙里。
第四百九十三章 再见魔徒
我是拽着叶玄走了，可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啊！
半辈子没旅过游，出来也没定过什么计划，就是一门心思等着交流。现在被我爷一闹挺，我就麻爪了，连去哪儿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和叶玄合计了半天，才发现我们的业余生活多么匮乏。
撸串子？东洋不知道有没有那东西。
看电影？俩老爷们儿跑东洋来看场电影？别说，国内电影院不比外面差，光是看叶玄我就没心情往电影院里钻。
找那帮丫头？还要点脸不了？人家不爱带我们，我们死皮赖脸跟上去。不行，我丢不起那个人。
去什么什么街？这事儿还真被提上日程了，可特么我俩以前没去过啊！忽然去，这老脸臊得慌，怎么也得有人带着才行。我有点想念陈三金那货了。
我俩合计了快一个小时，最后决定先找个酒店住下，住下准没错。
我和叶玄刚一进酒店，就看见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请问，是陈野先生么？”
得！让调查科的人追上了。
这里管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地盘，我和叶玄又在大道上站了那么久，想找我们还不容易？
我点头道：“我就是！”
那人微微鞠躬道：“我家公子，请陈先生一叙。”
“公子？肖梦城？”我心底不由得微微一沉。我来东洋并不是奔着肖梦城来的，也有几分不想见肖梦城的意思，没想到，越烦什么就越来什么，还真被肖梦城给找上门了。
肖梦城既然有意相邀，我也没有躲躲闪闪的道理：“前面带路！”
“两位这边请！”那人伸手虚引着把我和叶玄领进了一辆加长版豪华轿车。
我坐进车里才问道：“你是东洋人？”
“是的！”对方毫无避讳：“魔徒几乎遍布世界各地，只要有传说的地方都有魔徒，我想这一点，陈先生应该会赞同吧？”
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在某种意义上，魔更容易被人接受。魔是一种对人本性的释放。这个世上很少有人的心里只有阳光，没有阴暗，这种阴暗就是人潜在的魔性。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选择了克制或者隐藏。只有极少数人会把它释放出来。那就是所谓的魔。
当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心里的魔性没有约束的时候，也就没有所谓的好人或者坏人了，剩下的只有最可怕，也最真实的人性。
所谓魔鬼的诱惑，并不是来自魔鬼本身的“魔力”或“魅力”，他只是在诱导着人把心底的魔性释放出来而已。
魔道总会找到信徒，并让信徒为之疯狂的原因就在这里。
那人看我不说话，也没继续跟我聊天，一直把车开进一处庄园。
我不得不惊叹肖梦城的能力，在东洋这种寸土寸金地方，他还能弄出规模如此宏大的庄园，可见他在东洋的势力达到了何等地步。难怪，宗门， 术道都不敢深入东洋，唯独魔徒选择了远赴海外，原来他们在东洋早就有了根据。
我跟着庄园管家，连过了几道关卡之后才被带进了一件地下室。
我进门之后就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这间地下室与其说是一间居室，不如说是一间地牢。整个地下室，不仅不见阳光，而且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要不是肖梦城就坐在屋里，我真有回身打出去的想法。
肖梦城见我之后微笑道：“陈兄，我们又见面了。陈兄想要喝酒还是喝茶？”
“喝茶吧！”我看向肖梦城道：“你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
“来人上茶！”肖梦城并没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管家上茶之后垂手站在了一边，肖梦城仅仅说了一句请用茶，并没有举杯致意的动作。
这不是待客之道！
魔徒虽然愤世嫉俗，蔑视规则，却不会失了礼数。尤其是到了肖梦城这个位置，反倒会更看重礼数，因为他代表着魔徒的脸面。
叶玄把杯端了起来：“你给我们倒茶，自己不喝，不会是在茶里下了毒吧？”
按照江湖规矩，主人上茶应该是自己先喝，为了就是告诉客人，自己心怀坦荡，没有下毒的意思。
肖梦城笑道：“陈兄，叶兄还怕我下毒么？”
“我相信魔公子不会玩那些小伎俩。”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肖梦城才露出了笑意：“陈兄能来，是我有意的安排。”
肖梦城解释道：“我的人在调查科里还算能说得上话，几次邀请异调局，就是我的意思。”
我听到这里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震：邀请国外同行交流，可不是无足轻重的人就能做到的事情，肖梦城的手下，在东洋异常事件调查科里，不仅能说得上话，而且具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肖公子请我过来，是为了跟我交流一番？”
肖梦城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陈兄单独谈谈。”
肖梦城身边的管家躬身而退之后，肖梦城像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我请陈兄过来，是求陈兄救命。”
我不由得微微一愣：“肖公子说笑了吧？ 以你的实力，你的能力，就算是在国内也能让我忌惮三分，到了国外，我没有任何特权，不被肖公子算计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哪还有救命一说？”
肖梦城道：“如果陈兄看到了我不肯举杯的原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想提醒陈兄，不要对接下来的事情太过惊讶。”
我微微点头示意肖梦城继续之后，肖梦城轻轻抬起了右手放在了桌上。
肖梦城穿的是一身汉服，袖管异常宽大，足可以掩盖自己的手掌，他把胳膊放在桌上时，我却微微一皱眉头——肖梦城右臂弯曲的弧度有些不正常，常人手臂弯曲至少会有个折角，肖梦城的胳膊却是一个圆弧，看上去就像是在膀子上接了一根没有支撑胶皮管子。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肖梦城的袖口里忽然钻出了一条手臂粗细，通体发黑的蟒蛇，我下意识的想要去摸刀却抓了个空。
我们做民航客机过来，身上的装备全都留在了国内，现在除了一双拳头，拿不出任何对敌武器。
下一刻间，那条蟒蛇游动到了茶杯跟前，侧过脑袋咬住了杯身，慢慢把茶杯起来送到了肖梦城嘴边时，肖梦城的左手也抬了起来，同样是从袖管里爬出一条蛇来。两只巴掌大小的蛇头就像是人的双手，一左一右的端起杯子向我微微示意了一下，才送到了肖梦城的嘴边。
我的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那两条蛇是肖梦城的胳膊？
肖梦城轻轻放下茶杯之后，双臂猛然一震，他身上那套汉服立刻齐肩而碎，露出肖梦城的肩头。肖梦城两只手臂已经齐着胳膊不知去向了，从他肩膀上长出来的两条黑蟒取代了他的手臂。
我猜对了！
我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对方双臂时却仍旧震惊莫名。
肖梦城笑道：“陈兄是第一个看到我双臂没有失态的人，仅凭这份胆色，就说明我没找错人。”
我摆了摆手道：“肖公子，我们之间无需这样吹捧，客套了。我这个人喜欢开门见山，直来直去。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你。肖公子回答我的问题之后，我们再谈其他。”
肖梦城点头道：“陈兄请将，肖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与肖梦城对视道：“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帮忙？”
肖梦城叹息道：“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了。三公子夏姬，四公子荆命，不可能帮我出手。穆天妖已经被我暗算，变成了小孩。魔徒之中危机四伏，我还能找谁？”
肖梦城晃动了一下取代他双臂的毒蛇道：“我虽然是魔徒当中唯一的魔子，但是我的地位并非无可取代。我不会找魔徒的人帮忙。我自己的嫡系人马虽然可以信任，可他却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非常理想，这才是魔徒应有的状态。我没法向他们解释太多。”
肖梦城的话我大概可以理解了：魔徒尊崇《异兽诀》，但是多数的魔徒并不知道，修炼《异兽诀》的人，外形并不会发生变化，至少不会让自己身上长出某些动物的特征。这种情况，不是因为魔徒的《异兽诀》存在一定的问题，就是因为魔徒高层故意修改了《异兽诀》借此进一步控制低层魔徒。
就像是现在的肖梦城，他已经变成了近乎于怪物的状态，如果他只是一个低层魔徒，除了一辈子给魔道效力，他还有别选择么？
肖梦城的话，总体上还值得相信。
我微微点头道：“第二问题是，你求我过来帮忙，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肖梦城哈哈笑道：“陈兄果然是快人快语，如果陈兄先问其他，我反倒会觉得没有诚意了。”
肖梦城面色一肃道：“术道十八殿其中一殿，不知道陈兄有没有兴趣？”
我笑着摇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殿肯定没在你手里。我对自己动手去拿的利益，没有什么兴趣。”
第四百九十四章 再见魔徒2
肖梦城沉默片刻道：“一个关于无恨灯的消息如何？”
我微微一怔之后，才笑道：“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就想换我卖命？你们的算盘未免也打得太好了吧？”
肖梦城道：“陈兄难道不关心陈家的无恨灯里究竟藏了什么？”
肖梦城看我没有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无恨灯里究竟有什么，只有魔徒才清楚。本门祖师见过无恨灯，也从无恨灯手里拿到了《异兽诀》，开创了魔徒一道。那个时候本门祖师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术士。但是，祖师爷有一个特殊的本事‘一眼洞云天’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肖梦城看向我道：“本门祖师曾经看见灯灵上缠绕着秘法，如何破解这秘法，也只有祖师一人知道，你确定不要这个消息？”
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肖梦城明显是抓住了我的软肋，陈家《白灯决》我志在必得，而今唯一的线索就在无恨灯身上，肖梦城的条件我无法拒绝。
我沉思片刻才说道：“我不怀疑，你消息的真假。我想问的是，这个消息，我能不能做到？”
肖梦城道：“世上的事情都是在取舍之间，想得就要有舍，想赢就要先赌。个中道理，我想陈兄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我是一个习惯赌命的人，“想赢必先赌”的道理，我比任何人都明白。
我微微点头道：“你的条件我同意了。我现在想问你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东洋，又在东洋遭遇了什么？”
肖梦城道：“我到东洋确实是为了追踪小河村地下被放走那只山海异兽，我怀疑那是相柳的一颗首级。”
我听完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相柳是《山海经》中记载过顶级异兽之一，蛇身九首，食人无数，随水神共工反抗大禹，后被大禹斩杀。
按照《山海经》记载，相柳已经被大禹斩杀。但是，还有一个传说，相柳只是被大禹斩断一个脑袋，本体逃到了东洋。东洋盛传的八岐大蛇就是相柳的另外一个化身。
我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曾经嗤之以鼻，对此丝毫不信。网上对八岐和相柳的猜测之余，还列举了连个从华夏逃到东洋的妖怪，华夏的水虎成了东洋的河童，苏妲己成了玉藻前。对与这些传说，我一个都没相信过。一直都觉得那是网络小编把几个类似的神话给拽到了一起，吸引眼球的玩意。
可是肖梦城的话却让我暗暗一惊。
《山海经》中记载相柳被大禹斩杀，却没记述相柳尸体的去向。难道相柳的尸体被分成几块，深埋地底了，小河村那里正好埋着一块相柳的尸体？
我沉声道：“西宫熏要相柳的尸体做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肖梦城道：“我本来以为西宫熏准备把相柳的尸体带给八岐大蛇，可我想错了。对方并未如此。而是把异兽带回了西宫家族的总部，那里我没进去，也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潜入西宫家族的准备，可我却在动手之前遭遇了毒士谢元宗。”肖梦城不由得苦笑道：“同为魔徒，我终究没斗得过毒士，稀里糊涂的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你的意思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双臂化蛇？”
肖梦城再次苦笑道：“这话说出来，别说陈兄不信，就连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肖梦城解释道：“我本来已经筹划好如何进入西宫家族，就在我即将行动的时候，谢元宗出现了，他告诉我，他效命于西宫家族。然后逼着我去玩十三图画的游戏。这场游戏，我输了。然后，我的双手就开始慢慢化蛇，就连双脚都开始变成了蛇尾。”
肖梦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也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十三图画？”
肖梦城解释道：“十三图画就是东洋的十三个诡异事件，每破解其中之一就能拿到一副图画。而后，这些图画都会指向一个重要线索，至于说那个线索是什么，因为没人能解开所有的图画，自然也就没人知道十三图画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了？”
我敲着桌子道：“十三图画都有谁破解过？”
“异常事件调查科破解了其中七个，而我破解了其中九个，算的上是破解图画最多的人吧！”肖梦城的脸上不但没有得意的神色，而且变得异常凝重。
肖梦城道：“十三图画其实就像是一个闯关游戏，只有你拿到了上一关线索，再能开启下一个关卡。但是，你得注意的是，线索仅仅是线索，而不是答案。也就是说，每个人都会做对第一题，却未必能找到第二题。如果，你连题都找不对，自然就会走上一个岔路。哪怕你一路过关斩将，拿到了十三图画，最后得到的也是一个假结果。”
我微微点头道：“也就是说所有人的经验都不具备参考性，只有自己过去碰运气对么？”
“对！”肖梦城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没法给你提供任何参考。陈兄，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十三图画，但是我不敢保证，你拿到图画之后的秘密就一定会救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十三图画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肖梦城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他是说：只有破解了十三图画，才有可能把他救回来，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我用手轻轻敲着桌子没有说话，叶玄却开口道：“老班，这个活，我们不能接。这笔买卖不划算。我们在东洋人生地不熟的，就连东洋的传说都很少触碰，怎么去破解十三图画。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去找西宫熏那小娘们儿……”
叶玄话说到一半儿停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去找西宫熏干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道：“你的生意，我可以接，但是，你得保证异调局的人绝对安全，我不希望把他们也牵扯进来。”
肖梦城皱眉道：“这点……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谢元宗通常不会按照常理出牌，我怕他会对异调局不利。”
我目光阴沉的看向了肖梦城。
对方两次提到了谢元宗，话语当中对谢元宗颇为忌惮，但也有几分想要挑动我和谢元宗对决的意思，他是为了给自己报仇，还是单纯的提醒？
我看了肖梦城半天对方也一样沉默以待，像是在等待我最后的决定。
《白灯决》确实对我极为重要，但是我来东洋之前，并没做好跟本土术士生死较量的准备。
谢元宗以西宫家家臣的身份与肖梦城碰面，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儿。那就是，西宫家族无惧魔徒，而且，肖梦城遇险也可能跟西宫家族有所联系。我没法保证异调局安全的情况下贸然接下魔徒之间的梁子，将会出现什么后果，我无法预料。
我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你的生意我可以接，但是要在我们交流之后，异调局全员回国，我和叶玄留下再继续你的生意。至于说，交流是否顺利，就看你的本事了。”
肖梦城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陈兄，我们想办法尽快结束交流。”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叶玄的电话就响了一下，叶玄看了一眼，赶紧把电话递到了我的跟前。信息上写着：“到西宫家族汇合。”
我看完信息脸色顿时一变：“肖梦城，这是你搞的鬼？”
肖梦城微微摇头道：“陈兄，我希望你能了解一下我做事的风格。我与人对敌，从不对其家人下手。”
我站起身道：“希望如此！玄子，我们走！”
我临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肖梦城，对方眼中带起了几分黯然。
枭雄陌路不过如此，肖梦城没有喊我，是为了保留他最后一分尊严，他毕竟是江湖中的魔公子。
我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如果西宫家族的事情与你无关，我答应接下你的生意。”
肖梦城这才露出笑容：“墨梅带队跟着陈兄，从现在开始你们是陈兄的魔卫。”
我虽然没看见肖梦城安排的人在什么地方，却轻轻抬手道：“不必了，我不喜欢有人给我添乱。”
我扔下一句话出了密室，赶往了西宫家族，等我到达西宫家门口的时候，柳生俊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他见我时非常高兴：“陈先生，我们又见面。上次没来得及感谢先生救命之恩，这次一定要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我笑着跟柳生俊我了下手：“柳生，我们异调局的人怎么跑到西宫家族了？”
柳生俊把边走边说道：“异常事件调查科，其实是由几个家族联合而成的组织，这一届的科长由西宫家族担任。”
我好奇道：“西宫也是术道家族？”
“可以这样说吧！”柳生俊道：“西宫家族没有术士，但是东洋术士界中的地位却举足轻重。其中原因，熏小姐会亲自给你解释。”
柳生俊把我领进花园时，我爷他们早已经坐在了那里，远处的草地上还留着一片血迹，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刚在这里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