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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爱太阳的向日葵     三国之西州制霸txt下载     三国之西州制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六章 少女幻梦

    “那女儿就多谢父王恩赏了。”希尔心不在焉地道。她的心早已飞出木鹿城,飞越乌浒河,飞到凉国,飞到凉国公爵那里。

    沃洛吉斯四世又吩咐了大将们要加快进军后,就宣布散会了。沃洛吉斯四世和小沃洛吉斯两人向着寝宫走去,希尔一边遐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跟着父亲和兄弟的步伐。小沃洛吉斯用手肘戳了戳沃洛吉斯四世,示意他向后看去。沃洛吉斯四世扭头,看见希尔低着头走路,一手放在背后,一手揉捏着自己垂至腰间的金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沃洛吉斯四世问道:“希尔?”

    “啊?怎么了,父王?”再一次被撞破,希尔很窘迫。

    “从利斯乌斯发言开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啊没有没有,女儿没在想什么。”希尔撒谎道。

    沃洛吉斯四世狐疑地看了看希尔那闪闪烁烁的眼神,心道这孩子又在他跟前说谎了。

    希尔忽然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父王,利斯乌斯大人住在哪里?”

    小沃洛吉斯有些迟疑,问道:“姐姐,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怎么?你想去找他吗?”

    希尔白了他一眼,说道:“关你什么事!”接着就看着沃洛吉斯四世。

    沃洛吉斯四世说道:“你去问问木鹿城主吧。他负责安排利斯乌斯他们下榻。”

    “好,父王再见。”说着,希尔就提着自己的长裙,飞也似的跑了。

    望着希尔的身影穿过一道道长廊,在地上落下纤细优美的影子,小沃洛吉斯不禁纳闷道:“姐姐不是一向疏远利斯乌斯吗?怎么今天…父王,不会是姐姐喜欢上利斯乌斯了吧?”

    沃洛吉斯四世也不确定。小沃洛吉斯又说道:“利斯乌斯一直想抬高他们波斯人的地位,姐姐喜欢他,可不是件好事啊。”

    沃洛吉斯四世斩钉截铁地说道:“安息人的公主,绝对不能下嫁给波斯人!”

    小沃洛吉斯点点头。因为安息人都能感觉到波斯的实力和野心一直在增强。一旦波斯失控,安息帝国就会陷入内乱。为了控制住波斯,沃洛吉斯四世才征召利斯乌斯入朝,这就有挟为人质的意思了;又征召波斯的骑兵参战,便是出于削弱其实力和影响力的目的。

    小沃洛吉斯深以为然。

    ……

    这一边,希尔找到木鹿城主打听到了利斯乌斯的下榻处,急急忙忙地跑来。

    听说求而不得的公主殿下来了,利斯乌斯欣喜若狂,出门迎接。“见过殿下。”利斯乌斯含着笑。

    “利斯乌斯大人请起。”希尔点了点精巧的下巴。“本公主专来拜访大人,大人不准备把本公主迎进门吗?”

    “哦,当然当然。殿下是小王的贵客,小王时常盼望殿下能够光临寒舍。殿下请。”利斯乌斯弯下腰,一脸讨好。

    希尔疾步走进房中。利斯乌斯亦步亦趋地跟上。两人分宾主落座。利斯乌斯嬉笑道:“殿下突然造访,让小王倍感荣幸。小王原以为,殿下不甚亲近小王呢。”

    希尔眨了眨眼,知道这人又在打她的主意。希尔说道:“怎会?大人是父王的左膀右臂,波斯是帝国的一份子,本公主十分重视大人。”

    利斯乌斯笑意更深了,说道:“是啊。波斯王国一向忠于安息皇室,小王也是皇室最忠实的封臣。小王在想,要是波斯有幸能和皇室联……”

    希尔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利斯乌斯,用极快的语速问询道:“听说父王对大人委以重任,特别是把对凉国的情报大任交给大人?”

    利斯乌斯愣了一下,说道:“是的,殿下。小王负责对凉人的探查,这次也是小王的封臣发现了境内的汉人一直在暗中给凉人传递情报。”

    “大人真是神通广大。”

    “殿下怎么问起这个了?”利斯乌斯觉得有些奇怪,希尔公主本不该过问这些的。

    希尔一挑秀气纤长的眉毛,说道:“哦,我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将来的封地而已。”

    利斯乌斯点点头,又殷切地说道:“其实公主没必要受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要是公主不嫌弃,波斯王国倒是全帝国最肥沃的土地。”

    希尔简直是受够了,再也不想呆下去,听利斯乌斯没完没了的旁击侧敲了。希尔站起身来,说道:“谢过大人的好意了,封地始终是自己的才好。本公主想要向大人讨要所有有关凉人的情报,特别是关于凉人公爵的。想来大人一向慷慨,应该可以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吧。”

    说着,希尔对着利斯乌斯有意无意地大眨双眼,嘴角含笑。希尔自信,这一招给谁都好使。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啊!利斯乌斯心想。他哪受得了安息第一美人的这一招,赶紧站起身来,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先招呼希尔坐下等等,没过一会,他就捧着一大捧信件回来了。

    希尔谢过利斯乌斯,就带着情报满意地走了。一回到寝宫,希尔手忙脚乱地把这一大捧情报堆在桌上,然后又挥退侍女、奴隶,把大门紧紧地关上。寝宫里就她一个人,和那些情报了。

    希尔就像偷偷吃独食一样,兴奋地奔到桌旁,捧着信件一封一封地畅读起来。这些情报大多都是描述刘范崛起的经过,从黄巾之乱一直写到了十军之战。阅读这些信件,刘范的成长经历就像一幅画卷,在希尔脚下慢慢展开。希尔读得如饥似渴。

    黄巾之乱、幽州之战、凉州之战、西域之战、洛阳之变、十军之战,连贯起来,她幻想中的凉人公爵的身姿,仿佛在她脑海里一点点地清晰可见了。那是个身披红袍、跃马扬刀的高大身影,他面如美玉、双眼如炬、手中利剑白如霜雪。希尔仿佛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烈日之下,在纷乱血腥的战场上,他一手提着长剑、一手紧握缰绳,双腿狠狠一夹胯下骏马,骏马如脱弓之箭飞跃起来,大风劲吹,将他的长发吹起,也将他的长袍吹得飒飒作响。接着,他一人一马冲进战场,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凡是经过他身边的敌人,纷纷报以惨叫,无人能挡。

第六百一十七章 它乾问策

    好帅啊!希尔双手捧着下颌,心里感叹道。她都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她的脸蛋上多了一分嫣红,嘴角上多了一分笑意,蓝宝石似的双眸里也多了一分柔情似水。

    希尔又捧起另一份情报,不禁为之惊讶。因为这情报上面是写得歪歪扭扭的汉语。再一看,那是首由凉人公爵亲笔写的长篇的诗歌,名字很美,叫《洛神赋》。希尔艰难地读了起来,她只是学了较为简单的汉字,只能看得出这篇诗歌是首情诗。这时,另一个凉人公爵的形象又浮现在了希尔的脑海里:这次他不再一身戎装,而是身着青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仅用一条布条将之束起来。他端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书。

    希尔再翻页,不禁感叹利斯乌斯手下的间谍真是无聊,因为间谍还为此写了注脚:写给妻子的。

    希尔忽然有些失落。原来他已经成婚了。但希尔转念一想,他居然还会给妻子写如此长情的诗歌,该是个痴情种。想到这,希尔又忽然高兴起来。看着情报,幻想着那个模糊不清又似乎清晰可见的身影,希尔沉入梦乡。

    ……

    就在木鹿城的希尔沉睡的同时,两千里之外的天州治所它乾城外,刚刚志得意满地走出大帐的刘范,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打了三个极为响亮的喷嚏。这让刘范有些嘀咕,是谁在背后念着他?

    不过仅仅三个喷嚏还不足以毁灭刘范的好心情。因为他刚刚就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用先威逼再利诱后推心置腹的方法,成功劝服了大牂羌的酋长,同意按照他的方案行事。刘范的方案就是征调大牂羌八万青壮年,将他们一盘打散,然后分化到屯田军各部曲中去里去。八万大牂羌青年的加入,让刘范的西征大军的人数提升到了五十五万人之多,等同于十军之战中的官军人数。大牂羌人生性彪悍,和训练有素的西凉屯田军一结合,让凉国面对安息和大月氏更有胜算了。

    更重要的是,以征调大牂羌人的方式,刘范可以更容易地同化大牂羌部落。青年都被分化进各部曲里,大牂羌就无力发动可能的叛乱了。再者,八万大牂羌青壮经过战火的淬炼,西凉军的后备力量更加强大了。

    接着,刘范进城。城里,天州牧刘虞、讲武堂祭酒卢植和陷阵营大将高顺三人,带领着天州一众官员,正在天州州牧府门外列队等候。

    刘范领着典韦、张辽、徐荣等人进了州牧府。众人分宾主落座,又对刘范行礼。刚劝服大牂羌酋长,刘范第一个就先对卢植说道:“师父,请您老即刻就去挑选大牂羌的八万青壮,尽快把这八万人分进屯田军里去。然后,要对这八万人进行简单的军法培训,让他们首先清楚我西凉军法。如果有违反军法的,师父一定要绝不姑息,该杀就要杀。另外,一定要谨防这八万人中有人串联作乱。不过,一定要把握好度,不能让大牂羌人认为受到监视,与我军离心离德。”

    卢植拱了拱手,说道:“诺。”

    卢植做事,刘范向来放心。刘范说道:“多谢师父。”

    接着,刘范又点起了高顺:“公孝,你之陷阵营乃全军教头。我军训练得如何,你应该清楚吧?”

    高顺半跪下来,说道:“承蒙主公厚爱,使末将与陷阵营有幸训练全军。回主公,末将对屯田军之训练,是分派陷阵营两千军士,每人分管五部。陷阵营有权监管上至校尉、下至士兵的所有人。陷阵营对屯田军的训练要求,略低于陷阵营本身的训练要求。但尽管如此,训练强度亦是天下之最。”

    刘范点点头。陷阵营是全天下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其中每个军士一调出来,其资质足可以出任军侯乃至校尉。而且,陷阵营的训练标准是极高的,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对百万之多的屯田军,高顺采用低于陷阵营的标准要求,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屯田军所能忍受的范围。

    高顺说道:“末将还规定,每月进行一次模拟实战,并对军士们各方面进行严格考验。如今,末将可以大胆地在主公面前说大话:屯田军虽训练时短,但已经熟记军法、体力强劲、技法纯熟。”

    刘范问道:“安息人多年来同罗马人交手,几乎无日不战。屯田军比之安息骑兵如何?”

    高顺对曰:“屯田军训练有素,但还是缺乏实战经验。安息骑兵虽训练不严,但实战经验颇丰。末将惭愧,屯田军比之尚有不小的差距。”

    刘范又问道:“这个孤早已猜测到。孤问你,若是鏖战,屯田军是否有一战之力?”

    “有!”高顺坚定地说道。

    “那伤亡大约如何?”刘范对此忧心忡忡。伤亡率是此战的关键。如果屯田军伤亡轻微,那刘范就能得偿所愿,水到渠成地利用这场战争树立起凉人对凉国的归属、对他的忠诚。若反之,屯田军伤亡惨重,那么一切不好的结果都会接踵而至:首先安息和大月氏大军会长驱直入,越过葱岭,杀进西域;其次西域的新移民也会因此仇视他。

    不仅是刘范,卢植、刘虞、张辽、徐荣、阎行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高顺身上。

    面对主公以及同僚们的注视,高顺倍感压力。高顺思索一会,小心地估计了一番屯田军的战力,最后得出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回主公,若如此,屯田军之损伤定会高于安息、大月氏人四成。”

    四成。刘范思考着,也就是说,若安息人和大月氏人战死十人,那么屯田军就会牺牲十四人。这样的伤亡率,断断不是他能接受的。刘范心想。即使屯田军能和敌军打成一比一的伤亡对比(尽管这只是奢望),那对刘范也是不划算的。刘范突然有些头疼,不禁伸手按压了会太阳穴,这才发现他的两个太阳穴已经酸痛不已。

    但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我不会让最坏的事发生的。刘范心想。他早已有了一个计划,能够避免最坏的情形出现,最大程度地减轻屯田军的伤亡。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一场豪赌

    刘范抬起头,又问道:“那若此战是一次顺风仗,屯田军之伤亡将如何?”

    高顺根本没想到刘范会这么问他。因为无论他怎么看,安息人有四十万大军,大月氏人也派出了三十万大军,这一仗也绝不可能是次顺风仗。除非刘范学了张角的绝技:撒豆成兵,但那只是个可笑的骗术罢了。

    高顺还是认真地思考起来,想了一会,说道:“若是顺风仗,屯田军能追着打击敌军,伤亡当然会微乎其微。或许敌死一万,我死一千都不到。”

    刘范露出了备战以来久违的微笑。果然,他果然没有看错高顺。刘范当初认为,高顺能把两千人训练成天下第一强兵,一定具有非凡超群的练兵才能。于是,刘范放手让高顺训练百万屯田军。这莫大的信任终于得到了回报:高顺果然如他所设想的那样,有练兵的超凡天赋。

    高顺的这个回答,让刘范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屯田军的战力强于安息骑兵(当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需要屯田军有一战之力,能在顺风仗中一面痛击敌军、一面保住性命就足够了。就比如以前的黄巾军。张角其实并未对黄巾军有过什么训练,只是因为黄巾军一直打顺风仗,才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猖獗。只要屯田军能在顺风仗中伤亡轻微,那他的所有战略目的就都实现了。这个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关键就是如何策划起一场顺风仗。其实刘范也已经策划准备得差不多了。故而刘范开始有恃无恐。

    刘范抚掌而笑,道:“那就好,这就足够了。”

    众人都不解其意,不知刘范对此为何如此兴奋。只有精通兵事的卢植见刘范已经胸有成竹,开始在心中猜测他这个徒儿会如何策划出一场一边倒的顺风仗。但卢植琢磨不透。

    刘范笑道:“公孝,你训练有功,等孤战胜安息贼和大月氏贼,给你的封赏定然是诸将之中最为丰厚者。”

    “谢主公厚恩。但末将认为,此时就谈论封赏,还是为时太早,未免儿戏。安息帝国和大月氏帝国实力远在我凉国之上,主公应该切骄切燥,切勿大意轻敌啊。”高顺说话,一直刚直不阿,不会像别人说的委婉。

    刘范知道这一点,毫不在意。刘范说道:“好了,孤为此战筹谋已久。而今陷阱已下,只等猎物踏足了。孤此战必胜。君等可速速赶制名册,免得战后难以统计军功。”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刘范居然如此轻浮轻敌。刘虞焦急地出列,说道:“主公身负三州百姓福祉,不可如此轻敌啊。”

    刘范笑道:“诶,伯父不必如此。侄儿这是战术上藐视敌人,战略上重视敌人。伯父大可放心,侄儿不会学项王的。”

    刘虞欲言又止。刘范又问道:“对了伯父,侄儿要的肉松、奶粉和馕这三样军粮,可否准备妥当了?”

    刘虞对道:“都准备好了,已经移交给卢祭酒分发给军士们了。那肉松、奶粉倒也可口,可那馕,艰涩难咽,实在不好吃啊。”

    刘范笑道:“伯父之所以说馕不好吃,那是因为伯父锦衣玉食,又不必劳作,自然觉得难以下咽。但在行军途中就未必了。军士们一面要长途跋涉,一面又要与敌鏖战,体力消耗极快,饥饿骤至。饥饿的人,吃什么都是香的。到那时,饥肠辘辘的军士们定会觉得馕此物香甜可口的。”

    刘虞若有所思,说道:“却是伯父的浅陋了。”

    刘范又想起了一个此战的关键,问卢植曰:“师父,敢问弟子所需军需分发下去与否?”

    “都分发下去了。骑盾一举,能保护骑兵之上半身;敦煌弩一发五箭,犀利无比。军士们都十分喜爱。只是那十数万军士们还没有适应如此大规模的连环马的战法,也很不解为何你将为数不多的明光铠都配给组成连环马的骑兵。因为骑乘连环马的军士,只不过是胸腹部有甲,而背后无甲;另外,除了骑乘连环马的军士,其余军士尽皆皮甲。将士们对此颇有怨言,说你这个大军统帅厚此彼薄啊。”

    卢植有些憔悴,他已经五十多岁,而刘范却让他执掌全军的参军,让他有点吃不消。但卢植却不知刘范一直在为他而庆幸,因为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上,卢植郁郁成疾,最终病死在军都山。若不是刘范让他有了新的盼头,又请华佗这些名医一直给他保养身体,卢植的身体就没有今日那么好了。

    刘范对此十分无奈,说道:“师父,弟子这也是没有办法。凉国新立,根本无力制造出满足五十万大军的军械。十军之战时,我军方二十三万,尤捉襟见肘;今我军常备军加上屯田军,已过百万,这便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

    用舍慧朱易的说法,来描述这种窘境,那就是“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精神需要,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其实,凉国在矿冶、钢铁、陶瓷、成衣、制纸、制盐、建筑等业,技术已经是时下最先进了。但生产力仍然远远落后于大汉。

    卢植说道:“为师也知道你的难处。会疏导军士们的情绪的。”

    刘范说道:“弟子谢过师父。”

    后又和众文武讨论了一些机密,刘范就宣布散会了。但散会后,卢植却没走。刘范说道:“师父,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

    卢植坐着不动,双眼盯着刘范,看得刘范头皮发麻。很久后,卢植才叹了口气,说道:“唉,子楷,你这是在赌,在用五十万人之性命、用凉国国运来赌啊!”

    刘范开了一天的会,本有些疲惫,但一听卢植的话,就精神多了。刘范狐疑地看了看卢植。卢植此时已经须发皆白,但眉头仍然浓黑。繁重的军务还给他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皱纹,眼皮浮肿。但卢植的双眼却仍然炯炯有神,若是出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必定如灯塔般明亮。

    刘范端看一会,这才明白,原来卢植将他的算计都猜测得一清二楚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卢植点化

    刘范原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不会被第二个人识破。但何曾想,卢植只是简单地看一眼,就看透了刘范精心的布局。

    刘范低下了头,说道:“弟子也别无选择,只好冒险行事。”

    刘范比卢植更清楚,他所谓的一盘大棋,其实是一场豪赌。刘范要赌他策划的顺风仗进行得一帆风顺;赌屯田军在战场上能借助顺风仗之势,痛击安息大军和大月氏大军;赌安息大军在他策划的顺风仗的阵势下,定会显露出一败涂地之势;赌安息大军被击败之后一定会向后溃逃;赌西凉军追击千里,能够如滚雪球般扩大战果,给予安息人和大月氏人以重击……

    卢植若是不说,刘范可能还不知道,原来他要赌的是如此之多。而他拥有的筹码却少的可怜;这场豪赌的胜率也是在五五开。

    卢植沉静地捋了捋胡子,想了一会,说道:“实际上,你的布局确实堪称天下奇谋。若是功成,安息帝国和大月氏帝国倒还真是吃不消;凉国之团结,也会大大增强。”

    刘范说道:“是。弟子立志,要以此奇谋,换来安息帝国和大月氏帝国的重伤,换来西域二州十年的和平。”

    卢植摇摇头,说道:“话虽如此,事太凶险。哪怕只是其中一环出了差池,便是大打折扣。子楷,你向来深谋远虑,不会不知道吧。”

    刘范说道:“这一点,弟子深知。”

    卢植诘问:“那为何不另寻良策?需知安息帝国与大月氏帝国虽强,但我们并非必败。”

    刘范轻笑,说道:“师父,只因其他计策若成,战果不会如此丰硕。”

    卢植默然。刘范笑道:“战争哪有一战必胜的?哪有一场战争不是赌博?司马错伐蜀,难道他在战前就知道他将所向披靡、巴蜀无人能挡吗?高祖伐匈奴,又如何知晓他日后将陷于白登、几不可还呢?以此观之,战争皆是赌博,只是所下之注有多寡之别、所获之利有轻重之分罢了。师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卢植沉思片刻,没有说话。刘范又说道:“现在弟子将赌,赌我军必获大胜,敌军必大溃,就看师父敢不敢赌了。”

    良久,卢植才叹了句:“子楷,你说得对。倒是师父老糊涂了。”

    刘范说道:“弟子只是谨记师父教导。”

    卢植说道:“既然要赌,我们就需要更多的人给我们下注。这样,赢的才会更为丰厚。现在你的注有屯田军和大牂羌,为师再给你一个赌注罢。”

    刘范说道:“请师父赐教。”

    卢植笑道:“伊列部落。”

    刘范明白了。卢植说道:“伊列人不与我凉国接触,看来是尚未选好哪方下注。他们不敢站凉国之队,也不敢站安息之队,看来打算坐山观虎斗。不若遣使通之,以利诱之,邀为联盟,共抗安息。伊列人两次与凉国并肩作战,辅助我们灭亡了乌孙,定然会偏向于我。”

    刘范正要夸赞卢植制胜千里时,忽有人来报,伊列已经投安息去了。

    刘范有些可惜,说道:“安息强于我十倍,伊列人赌安息赢也是正常的。只是,伊列人之壮大,皆因我凉国与之结盟,他们才能乘人之危,抢夺到乌孙和康居的牛马人口。若非如此,伊列怎有今日?这伊列人到了关键时刻,反而站到安息那边去,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提出拉伊列部落入伙的卢植却对此没有过多可惜。卢植笑着说道:“伊列人虽然靠乘乌孙之危,壮大起来,不过实力也远不如当年的乌孙。他们加入安息那一边,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只要子楷的布局实施得当,伊列人不会成为一个变数。相反,我军将士可以多拿些军功。此不足为虑,子楷也不必为他们投靠安息帝国而感到愤怒。为师还有一个赌注,远比伊列要大得多。”

    刘范想不明白,乌浒河之畔,除了凉国、安息、大月氏和伊列,就只剩下一些马匪、强盗、小部族,根本上不了台面,影响不了大局。卢植所说的赌注,会是哪个呢?刘范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说道:“师父,别是大秦帝国吧。”

    大秦,就是古人对罗马帝国的中文叫法。按理说,罗马帝国还真是时下最强大的大帝国,疆域万里,人口有的说是六千万,有的说是一亿两千万。但罗马现如今十分地疲弱。在前朝,也就是维鲁斯和马克奥里略两帝共治时,罗马帝国遭受日耳曼部落的疯狂进攻,罗马最后打不赢日耳曼人,最后只好放任他们定居在罗马北境。后来,在公元161年,安息帝国又大举入侵亚美尼亚和叙利亚,维鲁斯耗时四年才把安息人赶出去,罗马的损失很大。在这两场大战之间,还穿插着流行瘟疫和内乱爆发,让罗马帝国元气损耗。进入康茂德时代,在近卫军长官佩伦尼亚枉死后,罗马更加势颓。也就是说,如今的罗马是不可能帮到刘范的忙的。

    卢植笑了,仿佛他就猜到刘范会说是罗马。卢植说道:“当然不是。疑兵之计这一招在十军之战中,在大月氏身上用过,已经不管用了。为师说的赌注,其实是大月氏。”

    “大月氏?这更不可能。田丰烧死了三十万大月氏人,致使大月氏国内一片缟素。如今大月氏的储君还在贵山城下做客,大月氏人是断断不会同我结盟的。”

    卢植说道:“没错。但若是能让大月氏人在此战中置身事外,也是削弱了安息的势力,岂不妙哉?”

    刘范说道:“若诚能如此,也是大好。可大月氏人深恨凉国,想要它与安息帝国分道扬镳恐怕不可能。”

    卢植笑道:“方才子楷不是说了吗?大月氏的储君在我们手里。”

    “是如此。可是这有何干系?”

    卢植含笑,站起身来往外走,说道:“能否使安、月分道,便只在这大月氏储君身上。”

第六百二十章 惊梦之助

    什么?离间安息和大月氏,关键居然是大月氏储君昆苏耶伽?刘范心里想着,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卢植的思路简直是太让人惊奇了。

    卢植说完,便抚了抚袖,脸上挂着一个神秘的笑容,轻飘飘地走了。见卢植都还没给他解释其中深意就要走,刘范焦急得赶紧拔腿就追上卢植。“师父,弟子愚钝。”刘范拱手说道。

    卢植停下脚步,拍了拍刘范的肩头,说道:“子楷,这可是你要赌的,当然要由你来解决。况且你已经是凉国之主,不能一遇事,只知一味问询别人的对策。你总得要有自己的主意。”

    刘范拼命点头,焦急地说道:“师父教训的是。但弟子还是不解其意,还请师父详解。”

    卢植说道:“不可说,不可说。权当是为师给你留下的一个谜题,需要你自己解开。你连如此奇谋都能谋出,为师相信这个定然难不住你。”

    见卢植坚决不肯说,刘范也只好作罢。刘范说道:“好吧,多谢师父点化,弟子愿意一试。”

    卢植欣慰地点点头。

    送走了卢植,刘范关起门来一个人冥思苦想,始终还是参悟不透卢植所言“以昆苏耶伽来离间安息和大月氏”,到底是何妙计。刘范知道昆苏耶伽是其中关键,也知道此计是要离间安息帝国与大月氏帝国,使其分则两害?如今刘范还未曾琢磨透的,是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只要知晓二者之间的关联,便是大功告成。但刘范心烦意乱之下,仍然看不出关联何在。刘范就这样,想着想着,渐渐地身体疲惫了,于是倒下就睡着了。

    睡着之后,刘范做了个梦。这个梦十分神奇:他梦到他再一次穿越,到了明末的清军大营里。在梦里,他以上帝视角或者也可说是旁观者的角度,完整地见证了皇太极是如何离间袁崇焕和崇祯帝的。刘范在梦中看见,皇太极设下离间计,故意让两名明宫太监偷听到两个满清将军的谈话,谈话中有涉及“袁崇焕与清有密约”。待两名太监听足了话,皇太极又故意放其中一名太监逃回北京,向崇祯帝告密。崇祯帝信以为真,于是袁崇焕见杀。

    这段梦的结尾,是袁崇焕在刑场凌迟,北京百姓皆以为袁投敌卖国,又是阉党,疯狂地抢食袁的残肉。争抢之激烈,就好比是非洲草原上的秃鹫们争着抢着啄食腐肉。

    这一幕,把刘范从这个诡异的梦中惊醒过来。当刘范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皇太极的阴狠、袁崇焕的惨状和百姓们抢肉的疯狂给吓出一身冷汗。

    但刘范静下心来,仔细想了一会,却不由自主地痛快地笑了。这个噩梦来得实在太过及时了,来得恰如其分。刘范惊喜地发现,他可以扮演皇太极的角色,那昆苏耶伽不就是那个给崇祯帝告密的明宫太监吗?原来卢植的计策这般绝妙,他这个师父已经厉害到能轻易地谋出皇太极所设之计了!

    于是,爽朗痛快的笑声,打破了凌晨两三点钟的它乾城的静谧。

    ……

    大汉,洛阳城。安息帝国和大月氏帝国即将进犯凉国的消息,在洛阳城里不胫而走。这时候,朝廷上下都漂浮着看好戏的欢乐气氛。刘宏笑得合不拢嘴,他巴不得安息人和大月氏人替他好好教训教训刘范这匹横行天下的凉州大马,好报十军之战的一箭之仇。朝廷重臣们,无论是以何进为首的外戚集团,还是以蹇硕为首的宦官集团,纷纷弹冠相庆,额手称庆。整个朝廷热闹之极,这景象,比祭祀天地的庆典还要热闹。

    安息和大月氏的东侵,给了京城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凉国胜,还是安息、大月氏胜,这形成了一个大讨论,全城百姓都乐在其中。甚至洛阳城的大小赌场,都开始以谁胜谁负作为一场赌博,赌徒云集,不为赢钱,也是为了凑个热闹。毕竟,安息和大月氏虽然强大,但也在万里之外。凉国虽是汉的封国,但人们都知道凉公是个诸侯。他们之间的争夺,在京城百姓看来十分盎然生趣。谁叫凉公刘范两次造成京城之围,把京城里的百姓吓个半死呢?

    人们对凉国和安息、大月氏之间的大战深感兴趣,就是抱着拉板凳来看好戏。但却有一个人,因凉国又受战火之难而深感解气。

    这个人,此刻正在她的宫中修剪花木。算如今,她自己二十七岁了,比她深恨的那个人长了五岁。但岁月像是与她商量好了,决不肯在她脸上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眼角纹、鱼尾纹,通通与她没有干系。一双凤眼,仍如豆蔻少女的柔情似水;一双纤手,仍如葱白青笋般嫩白;一张摄人心魄的容貌,好看得宫女们都不大敢看。只因太好看了,看了后会生出嫉妒之心。

    只是为情所困,恨之薄情,让她周身平添了一分惆怅和阴冷。伺候她的宫女,都是当年皇帝宠爱她时,为给她找几个知冷知热的人,而从她的家乡——荆州南阳郡征召来的。她们伺候她的饮食起居的时间,与她唯一的儿子——皇长子刘辩的年纪是一样的。

    但宫女们现在都不太敢靠近她。只有那些亲信的宫女们知晓内情:自从凉公那年入宫,与她缠绵几日后,回到凉州一去不复返、又音讯全无后开始,皇后娘娘的心情就越来越不好。有时她会在深夜里哭醒,有时她听到凉公的半点消息,就会气得打骂她们。甚至很多次因心情不好,皇后娘娘和亲自教养另一个皇子刘协的皇太后董氏大吵大闹起来,皇帝也拿这对婆媳没有办法。

    如今,皇后娘娘像是变了一个人。凉公未至时,皇帝也绝不见她时,她最热衷的游戏就是数宫中地砖;凉公已去后,皇后娘娘开始喜欢上修剪花木。当然,皇后娘娘是国母,修剪花木,怎么能和凡夫俗子一般?她的修剪花木,就是挥舞着锋利的匕首,把庭院里的花木砍个遍。两年过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御花园、太液池旁和西园的花木,都留下了她幸游的痕迹,花木换了一批又一批。有次八百年不见得来次皇后寝宫的皇帝,心血来潮,幸于皇后寝宫。但皇帝一踏入宫门,眼前的景象把他吓走了:皇后正在疯狂挥动匕首,想要把棵桂树砍下。

第六百二十一章 怨恨为深

    而皇后娘娘对此根本毫不在乎。尽管皇帝自从国舅何进擅权之后,再也没有幸于皇后寝宫,但皇后娘娘的地位仍然是坚若磐石。宫女们还注意到皇后娘娘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她在“修剪花木”时,往往气愤值达到最高时,嘴里都会呢喃细语。久而久之,宫女们听出了那句话,大概是“我砍死你这个登徒子”。有时候,“登徒子”也会被换成“薄情郎”三字,或者被替换成一些不堪入目的词语。

    这时,几个宫女正簇拥着皇后何忆。何忆刚刚以“修剪花木”的方式,又宣泄了一番久蓄的恨意。这一招还是像往常一样管用,宣泄之后的她,大呼痛快。何忆把匕首忘宫女手里一扔,接过了另一个宫女递来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一个宫女疾步奔来,给何忆下拜行礼。何忆寒着脸,问道:“朝廷那里,有何消息?”

    “回娘娘的话,大将军说了,朝廷困顿,根本无力趁着凉公西征的时机,再行征讨。大将军希望娘娘消消气,他给娘娘又送来了一大批花木。他说了,这些花木是交州进贡来的,娘娘见了,定会喜欢。”说着,宫女拍拍手,她的身后涌现出一队宦官,每人手里都捧着各色花卉,十分鲜艳夺目。

    哼!何忆不屑一顾。花木对于她的价值是砍伐宣泄,又不是欣赏,哪里进贡的不都一样?她只笑她的这个兄长,讨好她的能力是挺出众,可正事却没能办成几件。何忆心里知道,朝廷不是没有偷袭凉国的能力,毕竟是个老大帝国;只是朝廷众臣都对十军之战深怀恐惧。谁也不想再把朝廷这艘破船,往凉国那个漩涡推去。

    想到这,何忆更为气愤。朝廷太弱,她对刘范还是无计可施。她很想狠狠地报复刘范,报复他这几年来的冷落与遗忘,仿佛那如梦如幻的几日,根本不存在。后来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认清了现实:她是被利用、被玩弄并且被抛弃了。

    这让何忆痛苦不堪的同时,对刘范的恨意也与日俱增。算如今,她还是深恨着那个负心人。她后悔了。为什么她会傻到,冒着与兄长决裂的风险,居然严令兄长不准阻拦他在幽州之战的封爵?为什么她会傻到,光天化日之下召他一个外臣入宫行苟且之事,且还对她袒露多年来的情思?为什么她会傻到,在这之后居然没断了念想,还敢奢望这个负心人会攻破洛阳城,把她接出这座幽深的宫殿,接到他的身边,然后光明正大地与他厮守?

    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傻到了极点,何忆苦笑着摇摇头。当刘范偶尔给她秘密来信时,她愤怒地把一封封信撕个粉碎。在第一次撕信时,她还会后悔,千方百计地把信拼凑起来;但后来就再也没有过。

    有一次,她母亲舞阳君忽然来访。本是母女俩的闲谈,聊得好好的。却没成想,老太太提了句“西凉使君或有求于娘娘”,致使她暴跳如雷。暴怒之至,就连舞阳君都被吓得唯唯而退。

    经过这件事,她终于看清了刘范的真面目:一个想利用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奸情,来博取政治利益的伪君子。

    堂堂国母,居然被一个伪君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忆是越想越气不过。她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要报复刘范。可兄长无能,皇帝更无能。她虽然大权在握,但在她和朝廷权力之间,隔着一道宫墙。

    何忆静坐下来,思考着,朝廷这边是老不中用了;她只有动用她早早安插在刘范身边的貂蝉了。貂蝉是她的亲信,之所以何忆把她送给刘范,其实就是拿貂蝉来试水而已。貂蝉一向感念她的扶持之恩,若是命她在刘范的饮食里……

    不行不行。何忆摇了摇头。貂蝉现在已经嫁做人妇,而且还给刘范生了儿女。何忆自忖,就算她给了貂蝉好前程,但也终究抵不过伉俪情深。

    想到这,何忆叹了口气。为何老天如此愚弄她、慢待她,让她对刘范束手无策?她仔细思考了片刻,心里清楚她需要报复刘范,她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这个帮手不会是兄长何进,更不会是丈夫刘宏。可上天何时才会赐予她一个志同道合的帮手呢?这何忆可就不知道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帮手很快就来了。

    ……

    唯一坚定不移地认为凉国将胜的人,是曹操。

    此时,曹操已经官复原职为典军校尉。但在朝廷中的地位已经较十军之战时一落千丈。大将军何进也有意将他冷藏。故而,曹操近来的心情总是很坏,每日只心不在焉地处理公事,然后回家。日子就如此反复。

    这一天,是朝廷休沐的日子。早春将至,曹操心想左右无事可做,便带领从弟曹仁、曹洪、曹纯和十几名随从,骑着马到郊外打猎去。

    “嗖!”一支利箭划破苍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射中了一头花豹的口中,锋利的箭头带着三石强弓赋予的冲击力,轻而易举地射穿花豹的上颚,洞穿其脑腔。花豹一被射中口部,便应声而倒,原本已经做好向曹操飞扑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噗通一声,重重地倒在距离曹操两丈开外的地上。

    “主公真神射手也!”十几名随从爆发出喧天的喝彩声。

    喝彩声也没能让曹操高兴起来。曹操低头看着那头被他射死的花豹,惊魂未定,喘息不止。当花豹向他飞扑而来时,若不是他定住心神、愤然射出那一箭,想必他已经是花豹的腹中餐了。

    族弟曹仁带着崇拜的眼神,策马到曹操跟前,从曹操手中接过满是手汗的强弓,又递给曹操一面手帕。曹操接过手帕,只是擦了擦手中捏出的冷汗。

    曹仁看向曹操的眼神里,仿佛装着璀璨的夜空:“孟德兄长神射,想必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射入猎物之口者,天下也只有兄长你了。”

    曹操只是仍在喘息。

第六百二十二章 伯乐安出

    曹纯跳下马鞍,殷勤地上前把洞穿花豹脑腔的箭,费力巴劲地给拔了出来,箭头只是没入花豹的脑腔,而未穿破其头皮。

    “是啊,孟德君这箭没射破它的皮毛,若是将这畜生剥了皮,定然能在马市里卖个好价钱。”曹纯咧嘴大笑。

    曹操仍是不为所动。

    曹洪附和道:“孟德大兄射法如此精准,想必就算是黄忠和赵云,也未必能有如此神射。”

    忽然耳听得这一句,曹操的心终于吹起一丝涟漪,他一愣,脸色渐变得铁青。

    曹仁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失言的曹洪。

    曹洪自知失言,悻悻而退。

    曹仁说道:“孟德,还在为十军之战的失败而感到惋惜吗?”

    曹操默然,只是脸色已经不再铁青,曹仁能从他的脸上看得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曹操翻身下马,在树林中找了个木桩坐下。曹仁也跟着下马,坐在曹操身旁。

    曹仁又补了一句:“无妨,孟德,如今安息帝国与大月氏帝国重兵压境,刘范虽有天助,亦是插翅难逃。孟德可以宽心了。”

    曹操斜睨一眼曹仁,说道:“子孝,你也认为刘范必败吗?”

    “那是当然。听说刘范未曾抽调凉军主力参战,而是出了昏招,居然调动孱弱的数十万屯田军参战。安息人和大月氏人不比我大汉弱多少。他这不是要逼着这数十万人往火坑里跳吗?”曹仁失笑。

    “可叹刘范英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此战若败,他的天州和昆州便是要披发左衽了。到时候,孟德,大将军一定会再起用你的!”曹仁锤了锤曹操的肩膀,笃定地说道。

    曹操摇摇头,说道:“子孝,你不知刘范此人的厉害,当然会认为他会战败。虽征发屯田军出战看似一步死棋,但吾敢肯定,刘子楷,这匹凉州大马,定然有他的思量。”

    “孟德,此言差矣!你只是输给刘范一次罢……”

    “不,凉贼十倍于吾,吾落败百次矣。”

    “可孟德你也万万不可因败而夺志啊!孟德你的才干,他人不知,大将军不知,我曹子孝可是了然于胸的。孟德你根本不差刘范多少,你只是缺乏他那样的条件。只是朝廷君臣,昏庸暗弱,故而明珠蒙尘、千里马日老啊。”曹仁拼命地给曹操加油打气。

    曹操轻笑一声,悠悠地说道:“子孝说得对。只可惜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曹操一声长叹。

    曹仁也十分郁闷。曹仁心里清楚,他们曹氏家族出于宦官,为天下人所不齿。尽管把祖宗追溯到西汉名臣曹参,也是无济于事。曹氏子弟,包括夏侯氏,都迫切盼望能够光大家氏。而曹氏和夏侯氏中最出众者是曹操,两氏之光大,全维系在他一人身上。曹操若不得志,两氏也会仍然活在“宦官之后”的嘲笑声中。

    正当曹操长叹一声、兄弟俩郁郁寡欢之时,两人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大笑,吓得曹仁立即绰刀出鞘。笑声未止,紧接着他们背后的树林中转出来一个儒生。他正抚着短须,开口大笑。

    曹操一看那人,觉得十分惊奇,只见那人方脸大眼,蹋鼻短须,身穿一身青衫,头上以金钗束发。曹仁一手护住曹操,以刀指着那人,低沉地吼一声:“你是何人?竟敢偷听我兄弟之话?!”

    那人笑罢,屹然不惧,给曹操和曹仁微微拱手,说道:“在下出自颍川荀氏,名荀彧,字文若。二位想必就是曹孟德、曹子孝兄弟吧。”

    曹操暗暗吃惊,心道此人居然出于颍川荀氏,与荀攸是同族。于是对此人刮目相看。

    曹仁仍然十分气愤,说道:“哼!既然出自名门,为何偷听我二人谈话,行如此为人所不耻之事?”

    “请见谅,在下只是在林中闲游,偶然间遇到二位,这才听得二位话语。”荀彧淡淡地说道。

    曹操心想,这林中尚有虎豹横行,他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怎么会只身犯险?一定是这名叫荀彧的书生在故意等着他。

    曹仁还想再诘责荀彧几句,曹操却拨开了曹仁的手,示意他别再说话;又走上前去,拱手给荀彧还了一礼。曹操说道:“在下譙郡曹操,有礼了。”

    荀彧微微点点头,十分有儒者风范。

    曹操与荀彧对视,说道:“方才荀先生听得我二人之语,发笑。是何缘故?”

    荀彧笑道:“方才,将军可有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之语?”

    曹操又一惊,难道此人是来举荐他的?第六感告诉曹操,眼前这个出身世家的儒生,必定会对他多有裨益。曹操说道:“不过这是一句牢骚话而已。先生勿怪。”

    荀彧笑道:“不。将军身负经天纬地之才,是如今天下屈指可数的可制衡凉国者。在下曾能对凉贼猖獗、社稷危难,而熟视无睹、袖手旁观呢?”

    曹操这下大概是真确定了,此人是他的福星。曹操压下自己的激动,说道:“足下尊意如何?”

    “久闻将军胸怀平凉国、克国贼、光社稷之志,在下不才,愿意为将军之大业献上一些微薄之力。”说着,荀彧目光炯炯地看着曹操,他在期待着什么,大概是知道曹操定然会给他个满意的答复。

    刚想上床睡觉,一个鹅绒枕头就送上门来。曹操哪里会拒绝?当下立即疾步上前,紧握荀彧的双手,说道:“先生不弃,吾求之不得。”

    荀彧亦喜,拜曰:“拜见主公。”

    曹操牵着荀彧的手,笑道:“方才吾失言也,上天这是把伯乐送至吾面前。”

    荀彧笑道:“明公为千里马,现如今,只缺一伯乐。属下此来,首先就是要给主公介绍一伯乐。只要主公见复起,必定如凤凰翔天、青龙入海。雄心壮志,必得伸张。”

    “可如今大将军不喜孟德,群臣怨恨孟德有十军之战大败。先生所说孟德的伯乐会是谁呢?”曹仁也来了兴趣,他能从曹操对荀彧的态度看出此人的不凡。

第六百二十三章 凤宫求官

    荀彧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易耳。皇后娘娘,就是明公的伯乐。”

    曹操听了,沉思起来。曹仁十分诧异,说道:“皇后娘娘?她一个深宫妇人,哪能帮到孟德什么?”

    荀彧摇摇头,说道:“此言差矣。君以为,皇后娘娘无权无势?非也。与此相反,皇后娘娘之权力如今可是炙手可热。”

    曹操对荀彧一拱手,说道:“请先生指教。”

    荀彧说道:“遵命。如今,张让、赵忠已死,朝廷大权,多半掌握在大将军手中。若欲使明公起复,得到朝廷的重要,大将军就是关键。”

    曹仁再插一嘴,说道:“可是大将军历来疏远孟德,又怨孟德败给刘范。”

    荀彧说道:“不错。但明公不要忘了,大将军之所以是大将军,是因为他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皇后与大将军,一人在前朝,一人在后宫,二人互为凭恃,遥相呼应,故而外戚方能得势,执掌权柄。只要明公买通了皇后娘娘,大将军定会起用明公。”

    说到这,曹操和曹仁豁然开朗。难倒二人的难题,居然可以如此容易就能解决!曹操说道:“先生果真是洞若观火,明见万里。”

    荀彧说道:“明公过赞了。”

    曹操说道:“日后,吾定当与先生共创大业,兴复汉室。”

    荀彧也很高兴。一个谋士最坏的归宿,就是找了项羽为主公;而最好的归宿,是找到一个周武王。曹操,就是他荀彧的周武王。

    于是,三人成欢。

    ……

    何忆一如既往地寒着脸,端坐在宝座上,母亲舞阳君站在她的身旁,一群宫女、宦官簇拥着她们。陛下,跪着两个人。

    像这样的场景,何忆经历得多了。常常是母亲舞阳君又把钱花光了,就会进宫求见她,并带来行贿的人。虽然这次来行贿买官的人比别人特殊一些,何忆也丝毫打不起兴趣来。

    陛下两人恭恭敬敬地跪着,何忆也不正眼看他们,只是指间把玩着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冷冷地说道:“曹操?就是上次发起十军之战的曹操吗?”

    没错,来行贿的就是曹操和荀彧。曹操说道:“正是小臣。”

    何忆不屑地笑了,说道:“哼,你让朝廷险些社稷灭、宗庙隳。你的十军之战,把全天下都给伤得不轻。陛下不杀你,多半是看在你祖父曾忠心耿耿侍奉皇室,算是便宜你了。而今,你居然还有脸来求见本宫?”

    伤疤又被揭起,低着头的曹操暗中咬牙切齿了一番。但曹操知道,他不能丝毫拂逆了皇后。曹操一抬头,就是一副笑容,让荀彧十分惊讶,曹操如此能伸能屈。

    曹操笑道:“娘娘教训的是。但项羽数败高祖,高祖最后仍然定鼎天下,即位九五。可见,胜败乃兵家常事,娘娘今知小臣败得仓惶,不一定知道小臣他日是否功成,为汉室建立不世之功。”

    “嗯,好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好了,曹孟德,你想要何官职?尚书?还是文学掾?”何忆开始觉得有些无趣了,她想给曹操一个官职,趁早打发了他。因为何忆认为,十军之战败得如此荒唐,可见曹操根本不是刘范的对手。他也帮不到她的大忙。

    荀彧悄悄对曹操对了个口型,示意他请求“户曹”的官职。户曹,是丞相府下设的一个部门,是隋唐户部的雏形,掌民户农桑之事,权利很大。

    但曹操却有了自己的主意。“娘娘,小臣定当胜任尚书令之职。”话声一落,荀彧都为曹操捏了把汗。

    “尚书令?你知道尚书令是何等要职吗?尚书令虽然职小位卑,但执掌尚书台。尚书台如今已总揽国政,尚书令之权也仅仅略低于三公。你一个败军之将,身无寸功,居然妄想身居尚书令?你当本宫是摆设吗?”何忆没来由地生气。这个曹操真是令人讨厌,居然贪婪到想要尚书令的印绶,何忆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曹操没有回话。何忆又说道:“行了吧!你别以为本宫好糊弄,你给舞阳君的那点钱,只不过足够本宫半月用度。依本宫看,你还是做个曹掾好了。”

    曹操坚定地说道:“小臣一定要尚书令的官职,不做他想。”

    何忆冷哼一声,说道:“可笑!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眼看皇后越来越显露出斥退曹操的迹象,荀彧心忧不已。若是皇后也拒绝了曹操,那曹操可就真的只能明珠蒙尘了。荀彧不能坐视他的前程一片灰暗,于是就想帮曹操说几句好话。

    荀彧刚想开口,曹操就抢先开口:“娘娘,如果说小臣能奉于娘娘的,匹配尚书令一职,娘娘可愿意任小臣为尚书令?”

    何忆一挑眉毛,她对曹操的话来了兴趣,说道:“那就要看你曹操能为本宫做些什么了?”

    曹操再次顿首,然后不顾礼仪,竟然直勾勾地盯着何忆的双眼,坚定不移地说道:“娘娘,只要小臣为尚书令,娘娘便可获得小臣的忠诚,比大将军还不渝的忠诚,娘娘要小臣往东,小臣决不肯往西;娘娘要小臣乘马,小臣,小臣绝不敢骑驴!”

    曹操一本正经地说着,把何忆逗得开怀大笑。一看一个国字方脸、面黑短髯、矮小健壮的汉子,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番话来,就让何忆觉得可乐至极。

    一众宫女宦官也是附和着笑,荀彧也为之愕然。他万万没想到,曹操能如此忍辱负重。

    曹操说道:“除此之外,小臣若可得志,定当扶立皇长子为大汉太子。”

    这一句话戳到了何忆的心窝子。天下哪有不望子成龙的母亲?何忆说道:“皇长子辩是陛下嫡长子,自当继承陛下的大位。”

    曹操说道:“娘娘说的是。还有,小臣一旦为尚书令,总揽朝政,一定会复兴大汉,重振朝纲,厉兵秣马,征剿刘范。”

    何忆一愣,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会如何?”

    曹操忽然有些忐忑,心想难道皇后不想复兴大汉?

第六百二十四章 皇后之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曹操把刚才的誓言再说一遍:“小臣定当复兴大汉、重振……”

    “不不不…”何忆皱着眉头,也丝毫不影响她惊人的美,“刘范那句…”何忆强调道。

    曹操没想到皇后深居皇宫,居然也会和朝廷的大臣们一样痛恨刘范,这个两叛国朝、两兴大乱、两围京城的国贼。如此更好,曹操窃喜,若连皇后都痛恨刘范,那自己就能更顺利地实施自己的抱负了。

    曹操严肃地说道:“小臣必将兴兵克复凉国,剿戮刘范。”曹操想,皇后定会对此深感同仇敌忾。

    这句话果真起作用了,曹操看见皇后突然变得无比严厉起来,周身笼罩着冲冲怒气,双眸中似已烧红的火炭。

    何忆与曹操对视,她忽然惊觉,原来她需要的一个绝佳的帮手,能够辅助她报复刘范、狠狠地打击凉国的帮手,原来就是这个性情颇为执拗古怪的曹操曹孟德!

    何忆看着曹操不太大却如烟朦胧的双眼,她能从中看到此人也同他一样,怀着对刘范深深的恨。何忆是恨刘范抛弃了她;曹操是恨刘范打败了他。虽恨因不同,但恨意是等同的。何忆心想。

    何忆看着曹操,笃定地说道:“说的好。”

    曹操再接再厉,说道:“小臣誓要将此贼的首级亲手拧下。待拧下后,小臣定要把他的首级做成个夜壶,夜夜溺之!”

    何忆如磕头般疯狂地点头,对曹操大加赞赏:“说的好!”

    曹操又说道:“这还不算,小臣还要……”接着,两个恨意无以复加的人,又说了许多折磨人的办法,恨不得把人所能想到的酷刑,都加诸于刘范一人身上。

    旁观两人的人们,无论是舞阳君,还是荀彧,都十分吃惊,谁知这两人竟如此仇恨刘范。

    最后,曹操说道:“总之,小臣若得娘娘的厚爱,刘范和他的凉国的下场会很惨很惨。”

    何忆爽快地说道:“好!本宫准了,会同大将军商量的。”

    曹操说道:“谢娘娘。”

    忽然何忆又想起来什么,恶狠狠地对曹操说道:“曹操,本宫可有言在先,本宫绝不允许你的第二次失败。若再败给刘范,刘范这个国贼没得到他应得的惩罚,你的下场会比他的更惨的。本宫既然能许给你官职,也能轻易地褫夺。你可不要和本宫耍什么花招。”

    曹操心中一惊,未料到这皇后竟如此杀伐决断,比他还恨刘范。曹操郑重地说道:“娘娘安心,小臣也不会饶恕小臣之败的。上任之后,小臣会竭尽所能地打击他。”

    何忆点了点头。于是曹操和荀彧退下了。望着曹操那不高的身影,何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报复刘范这件事算是有着落了。

    接着,何忆又传令下去,命令大将军进宫来见他,要和他商量给曹操擢升至尚书令一事。

    何忆知道,尚书令一职太过重要了,权力堪比丞相。他的兄长不会轻易答应的。果不其然,当何忆把事情简短一说,何进就站起身来,连连摇头,说道:“不行!这万万不行!尚书令乃朝廷要职,娘娘如何轻予曹阿瞒?他祖父是个宦官。若让宦官之孙执掌朝政,对祖宗如何交代?内外臣僚会作何想?就连天下万民,他们知道此事,也会深感羞辱。”

    何忆说道:“兄长此言差矣。想想我兄妹是何出身?如今不也荣为国母吗?”

    何进仍是不愿,说道:“曹阿瞒策动十军之战,弄得我朝伤筋动骨。朝野上下,中外之间,可都甚为不满。总而言之,曹阿瞒不可为尚书令。”

    何忆笑道:“怕甚么?你我兄妹现今执朝廷牛耳,想给谁官职爵位,不是易如反掌吗?众人反对,让他们反对就是了,终究于大局无碍。”

    “娘娘,曹阿瞒断不可为尚书令啊。”何进不听,仍然苦劝。

    这下,何忆来气了。何进居然数次驳她,这让她十分不悦。于是她冷笑一声,说道:“兄长当真不愿听从本宫之令?”

    何进一向害怕何忆,尽管她是他妹子。何进只是弓着身,不说话。

    何忆说道:“算如今,该到父亲的祭日了。”

    何进大感意外,何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何忆说道:“他老人家葬在南阳。你我同胞兄妹,进入朝廷后却鲜少回南阳祭拜,都是派南阳官吏代为祭祀。想来还真是不孝呢。”

    何进更迷糊了,不知何忆有何打算。何进只是怯怯地回一句:“娘娘说的是。”

    何忆说道:“今年,本宫想下达皇后懿旨,派兄长回南阳祭拜父亲,为父亲守孝三年。兄长总长朝纲,号令公卿,当知孝道为先,不会拒绝吧?”

    何进大吃一惊,立即跪倒在地。他深知,他这个妹子名义上是要派他回去守孝,实际上是要褫夺他的大将军之位了。因为一旦何进一离开朝廷这个权力的中心,皇后便有千百种办法拉拢起另一个大将军。皇帝一直对他擅权独断怀恨在心,若是皇后和皇帝勾结在一起,那可就全完了。

    何进急忙如捣蒜般叩首,颤抖着说道:“娘娘啊,若微臣离京,事必有变啊。”

    何忆微笑着道:“兄长离京后,军政社稷,就不劳兄长费心惦念着了。朝廷中豪杰充庭,会为陛下治理好江山的。”

    何进被何忆的话吓得周身发汗,一想到滔天的权势即将离他而去,何进就不知所措。

    当然何进也不傻,不然如何能为大将军?何进立即说道:“娘娘,微臣会尽早任命曹操为尚书令的。”

    何忆满意地点点头,心想,就他这个兄长,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何忆说道:“嗯,如此一来,兄长要和曹操治国理政,却是无暇返乡祭祖守孝了。”

    “是是。”何进抽空用袖口揩了揩流下脸的汗。

    待送走了诚惶诚恐的何进,何忆走出寝殿,至高大的廊柱下,远眺湛蓝蓝的天空,微风拂面,心情格外的舒畅,她露出了多年来未曾有过的笑容。

    “等着吧,刘范,本宫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何忆捏紧了衣裙。

第六百二十五章 伐凉同盟

    在过去的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五年,战争如此频繁激烈。至今年往前追溯四年,在这五年间,天下就接连爆发了几近十场大战。这一连串的战争若如一场风暴,那么刘范就身处风暴中心。

    现在,又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即将来临。身在空中俯瞰中亚,就会发现广袤无垠的中亚大地上,三股洪流自东、西、南三个方向,以大宛旧都贵山城为向心,缓缓汇聚。三股洪流将猛烈地碰撞开来,玉石俱焚,如火星撞地球一般。

    自东往西的洪流呈现黑色。这一群人尽皆一头黑发、额束黑帻、身着黑衣、披挂黑甲、手执黑旗、腰佩黑刀、手绰黑槊。他们就如一股黑色的沙尘暴,迅速地从东吹往西,最终汇率于贵山城中。这一支基本色是黑色的大军,便是刘范的五十五万西凉军。

    自西向东推进的洪流,是一支金色的大军。这四十万人,尽皆身穿斯基泰式铠甲,即头戴金色尖顶头盔、胸腹部披挂金色鳞片甲、腰部和大腿上绑着金色长片甲、穿着分档长裤。因贵族买得起重甲,故而重骑兵的金色尤为璀璨夺目。轻骑兵多为平民应役,大多着很少的铠甲,有的想要展示勇武,还特意袒露上身,不带头盔,露出浓密的胸毛,和编成四辫的头发。除此之外,他们的骑兵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拿着长剑,步兵则手持一面长方形的盾。这群人拥有高鼻梁和蓝眼睛,健壮的体格和高大的战马。他们便是安息四十万大军。

    自南向北的洪流,如一条牛奶流淌的大河。他们身穿白衣白袍,甲胄也是打磨得光滑反光而显得灿白。除了军旗不是白的,其他大多都是白的。这是前来报仇并收复失地的大月氏三十万大军。

    若是看得再仔细些,其实还能看到有一股洪流自北向南而来。不过,这股洪流比起前三者来远远不如。这是伊列人的骑兵。伊列人劫掠了众多康居人和乌孙人,各个民族之间各有自己崇尚之色。前三者皆是全军一色,而伊列人是全军杂色。

    四军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着风暴中心贵山城越靠越近。当安息大军渡过乌浒河后,西凉军早已撤退到贵山城,眼前的景象让安息人失望:原本属于康居领土的乌浒河以东之地,城池几乎都被夷为平地,千里沙漠,亦是空无人烟。

    这是右军师田丰的命令:让安息大军在康居境内得不到一根羊毛,把他们的补给线拉长一千里。但这并没有使沃洛吉斯四世忧虑。只有弱小的部族才会止步于坚壁清野,安息帝国强大的底蕴,给沃洛吉斯四世的四十万大军准备了多达两千万的牛羊、近百万匹战马,以及不计其数的骆驼,足够安息人人吃马嚼一两年。

    三十万大月氏人的心情比起安息人,稍显沉重。西凉军听闻大月氏军将卷土重来,就如退潮般退出大夏。跟着西凉军如潮退去的,还有大夏几乎所有的重要物资,粮草、铁矿石、工匠、金银币、牛羊、战马、骆驼、织布机、马车、武器、香料、食盐……

    当然,西凉军也并非一味掠夺,他们在撤离大夏时,也给大夏留下了众多礼物:推倒的城门、堵塞的水井、烧毁的麦田等,不一而足。

    伊列人既不如安息人之坦然,也非大月氏人之愤怒,而是忐忑不安。谁也难料,他们在大战中站到安息帝国这一边是否明智。尽管安息帝国强盛,但战争往往是瞬息万变。若是安息输了,凉人定会来报复他们。

    就这样,大战的参与方各怀鬼胎地渐渐汇聚。于东汉灵帝中平四年、公元187年二月一日,安息大军前锋数万骑开至贵山城下,同日下午,大月氏大军前锋接踵而至;二日,安息大军与大月氏大军的主力纷至沓来;三日,伊列大军七万骑姗姗来迟。安息人与大月氏人历来是仇敌,就算两国结盟,也是各自提防;沃洛吉斯四世同迦腻色迦会面,再次强调盟约,相约平分战果。至于伊列部落,沃洛吉斯四世许他们在胜后劫掠西域以为军犒。

    这样,伐凉同盟终于形成。伐凉同盟的七十八万大军云集贵山城下,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贵山城虽是大城,但身处七十八万大军以及他们数不胜数的牛羊马驼之间,犹如沧海之一粟。

    七十八万之众,或许吓得倒旁人,但吓不倒西凉军。毕竟这次刘范可谓是孤注一掷,几乎将他的凉国最大的兵力都付之一战。于是国力远不如伐凉同盟的凉国,这次居然也能以五十五万之众,面对伐凉同盟屹然不惧。

    两方加起来,便是超过百万之众。此次战争之规模,不下于十军之战。贵山城显得更加渺小,仿佛随时都会被人海所吞没。战争的阴云在此云集,此起彼伏的战马长嘶声,让人心惊胆战。人人皆是期待着开战的那天和战争结束的那天。

    ……………………

    近来刘范常常打喷嚏。

    而且每次一打都是打三个。

    从它乾城到贵山城的路上,喷嚏声此起彼伏,空谷传响。

    只有到了贵山城方止,因为他没有心情再顾着打喷嚏这等小事。刘范肩头上的压力重若泰山,特别是登上贵山城墙远眺伐凉同盟的阵容时。只见伐凉大军有如大地之上的一个调色盘,有大片大片的金色、白色和杂色。

    当刘范回望身后时,更倍感压力。贵山城容不下西凉大军,刘范命田丰所率的七万西凉常备军驻于城中,屯田军则在贵山城两侧十里建立两个大营,拱卫贵山。当看向西凉军的阵营时,那是一片黑色。刘范仿佛能感到,西凉军三个大营中正有千万双眼正热切地注视着他。将士们都对刘范的战绩耳熟能详,人人都盼望着他能带领他们再次取得辉煌。是胜是负,全然系于刘范一人身上。

第六百二十六章 亲探虚实

    当刘诞和典韦接到军令、刘范命他们二人各带一身军士的铠甲前来帅帐,他们一进帅帐、正欲半跪行礼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下级军士正大大咧咧地斜卧在属于凉公刘范的虎皮宝座上,还低着头在整理他身上的铠甲和长靴。

    两人先是吃了一惊,方欲呵斥,再仔细一看,那僭越的下级军士其实是刘范本人。只是刘范身穿下级军士的铠甲,头戴下级军士的头盔,又低着头,这才使二人一时之间未曾认出来。

    刘范抬头一看,见刘诞和典韦来了,脸上是惊讶的颜色,咧嘴一笑:“怎么?孤不过是换了铠甲,你等便不识得孤了?”

    两人醒悟过来,连忙一手向后高高撩起长袍,下跪行礼:“属下、末将,参见主公。”

    “起来吧。”刘范站起身来,“你等看,这铠甲兜鍪可衬孤乎?”

    刘诞说道:“相衬是相衬,但主公贵为一国之君,披挂军士之盔甲,恐见笑于人。”

    刘范说道:“笑便笑吧。你们也赶紧换上吧,时间不早了,我等必须早点出城去。”

    刘诞有些不解地说道:“喏。不过主公,为何我们要换上普通军士的盔甲?”

    “主公不是遣使去通知安息皇帝和大月氏皇帝以及伊列酋长,于下午在城下会面吗?此刻出城,却是为何?”

    刘范说道:“不错。但孤需要了解孤这个大敌的底细。安息皇帝下了屠杀令,锦衣卫之情报近来愈发稀少,孤必须亲自去探探伐凉同盟之虚实。”

    刘诞说道:“主公是说,我等要扮作我军斥候,暗探敌军?”

    “是。你们赶紧准备吧。”刘范说道。

    “可是,主公是凉国之主,如果敌军有备,那这一仗我凉国就不战自败了。”典韦说道。

    “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主公三思啊。”刘诞亦苦劝。

    “好了!孤的命令,你等也不听吗?”刘范板起脸。

    “喏。”两人只得唯唯而退,换上了斥候的行头。

    不多时,贵山城东的城门开了,里面纵出五十多骑,是一支斥候。这支斥候慢慢离开贵山城,慢慢向伐凉同盟摸去。

    伐凉同盟分为三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营。刘范首先要看的是伊列人的硬仗。他要看看伊列人的战力,看看伊列人是否会成为他的布局中的变数。只见伊列人的营帐是伐凉同盟中最为杂乱无序的,营帐随意地扎下,并未设下营墙,也并未派遣巡逻队来回巡逻。刘范悄悄靠近伊列人的营帐,仔细一看,能看到伊列骑兵有的在用磨刀石磨砺弯刀,有的在聚众赌博,有的在洗马。刘范放下心来了。伊列骑兵的实力很弱,还不如昔日乌孙骑兵。毕竟伊列本来就远不如乌孙,壮大起来也只是因为劫掠乌孙人和康居人。显然伊列人还在消化这些乌孙康居的俘虏,故而营帐杂乱、士兵看起来十分孱弱。

    于是刘范又带着刘诞和典韦悄悄往大月氏大军的营帐摸去。靠近一观,大月氏军的营帐整整齐齐,有众多骑兵正在营中训练,甲胄鲜明,是支强军。大月氏帝国虽遭遇三十万大军丧失、大夏失陷,但葱岭以南的国土仍然十分富庶,足够给大月氏帝国再武装起数十万大军。但刘范并不担心。对付大月氏军,比起安息大军更为容易。

    最后只剩下安息大军了。刘范刚要动身,典韦却拦住了他。典韦说道:“主公,安息人是敌军中最强者,安息大军颇为精锐,不似伊列大军和大月氏大军轻而无备,必定有充足的准备。主公还是回城吧。”

    刘范说道:“恶来,不必再说了。安息大军是伐凉同盟之关键。若孤不知其底细,此战如何能打?若是此战战败,你担当得起吗?”

    典韦还是不愿,:“那不如让末将去看看好了,主公就在此等待。”

    “不必再说了,你是三军主帅吗?你明白主帅需要探清敌军的哪些虚实吗?”刘范有些不耐烦。虽知典韦是为他好,但他是非去不可。

    典韦嗫嚅道:“不知,末将只知保护好主公……”

    刘范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跟着孤便是。”

    说完,刘范拨马便走,典韦、刘诞等只好跟上。

    安息大军的大营距离贵山城最远,伊列人的大营在贵山城之西北十里处,大月氏大军的大营在贵山城之西南十里处,而安息大军的大营在贵山城之正西方向十五里处。安息大军的大营十分讲究,建有完备的防御工事:寨墙、岗哨、拒马、辕门等,另外寨墙上人头攒动,有众多安息士兵手持一人半高的长枪守卫,高大四丈的岗哨上也有瞭望的人,差点刘范就被其发现了。在重重叠叠的辕门之后,刘范能看见一队队安息士兵有规律地来回行动,看来是安息大军安排了严密的巡逻。除此之外,借助简陋的两片凸面镜做成的望远镜,刘范还能看得到一些安息士兵正在训练。因距离的太远,刘范只能看到人形,但刘范却看不清安息士兵的具体细节。

    于是,刘范便率五十多骑慢慢得贴近安息大军的大营。当然,直接贴近安息军营的正面是极不明智的,因为那里集中了众多岗哨。刘范选择了安息军营的一个拐角处,那里是安息卫兵的视线盲区。

    但刘范没想到,安息军营的严密程度太高了。就是如此,在他这五十骑已经贴到了安息军营的寨墙之下,却恰好被寨墙之上一个岗哨观察到了。刘范大惊,连忙拨马而走。但寨墙内很快就响起杂乱的声音,相近的两个营门立时涌出大队骑兵来,追击刘范等。

    刘范这时方知后悔。因安息帝国的国土大约在后世的阿拉伯伊朗一带,安息骑兵骑的是后世阿拉伯马的祖先,故而速度飞快;而刘范等五十骑为了低调,只是骑乘着普通的大漠马。

    很快,刘范这五十骑就被不计其数的安息骑兵围在垓心之中。

第六百二十七章 突遭重围

    刘范后悔了,又十分惊恐。这是他遭遇过的最危险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被敌军包围。刘范麾下只有五十多骑,而包围着他们的却有不下一万多人,而且还有更多的安息骑兵从军营中涌出,最后包围起刘范的就有三万多人。

    典韦和刘诞,以及五十多斥候,吓得噤若寒蝉。不是因为惧怕安息骑兵的包围,而是担忧刘范。刘范若是遇害,那凉国的前途即将一片灰暗,更别提眼前的这场大战了。典韦、刘诞和斥候们开始觉得绝望了:五十多骑,如何能逃脱出三万多骑的重重包围?在危难之中,典韦和刘诞只好暗下决心:今日即将死战于此。

    但刘范面对安息骑兵的重重包围,一开始惊慌失措,但慢慢地静下心来,他发现他的目的达到了。因为安息骑兵的包围,正好让他可以直观地观察安息骑兵的实力。包围他的这三万骑,大多是弓骑兵,手中正举着不计其数的短弓瞄准着他,刘范一看就知道安息的弓的射程,要比西凉骑弓的最大射程八十步射程少了一二十步;

    另外还有一些重骑兵,全身都是金灿灿的盔甲,尤其是其斯基泰式尖顶头盔如黄金般灿黄;其座下战马的头部、胸部也披挂着重甲,但刘范也精通铠甲,看了下斯基泰式鳞片甲,就知道这甲是抵不过敦煌弩的射击的,甚至在一二十步处都敌不过西凉铁骑的骑弓;

    更何况,射人先射马,安息重骑兵的战马的正面虽有马铠,但更宽大、更易受攻击的侧面是无甲的。这一点也不难理解。因为安息帝国长期以来的对手是罗马帝国。罗马军团从来不常用弓箭,而是投掷标枪。西方一直没有性能出色的弓。较为出色的弓,还要等到百年战争中出现的英格兰紫杉长弓。所以,安息骑兵根本不必将铠甲的防护力提高到如明光铠那般。

    再仔细一看,刘范发现安息骑兵并未装备马镫。马镫在凉国的敌人那里,如朝廷官军、匈奴、鲜卑那里,早就不是秘密了,谁都能生产制造。但安息人却没有装备马镫,看来丝绸之路也并非如刘范所设想的那样畅通。但如此更好。刘范心想。没有马镫,安息骑兵将更容易坠马,西凉军的胜算又多了些。

    刘范还注意到,安息的重骑兵不同于弓骑兵,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是长枪,短于西凉军的马槊,枪头呈菱形,也不同于马槊针形刻有血槽的枪头。刘范知道,针形的枪头比菱形的枪头更容易刺入人体,故而得出安息的长枪也落后于马槊的结论。

    刘范还注意到,身为白种人的安息人的身材要比汉人高大健壮一些。这让刘范产生了些忧虑。常备军的体格虽与之接近,但屯田军的体格就远远不如了。白种人本就比黄种人强壮高大些。

    正在刘范饶有兴致地观察安息骑兵的细节时,他却不知道他有多危险:三万多安息骑兵将他重重包围起来,其中众多弓骑兵都举起了手中的弯弓,对准了刘范等五十多骑;枪骑兵则平举长枪,逼着五十多骑不断挤在一起。安息骑兵向收紧口袋一样,慢慢地缩小了包围圈。安息骑兵的枪尖一点点地逼近,五十多骑个个都是惊惧不已,安息弓骑兵紧绷的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拉扯声。

    刘范也十分惊惧,他知道就这么些人想要冲破包围是不可能的。看来他的结局已经定下了:他会被安息人生擒。刘范看得出来,安息人似乎并没有杀了他们这群人的打算。若是真想杀,他们只需拨开拉紧的弓弦,释放出无数的弓箭。但安息骑兵都没有轻举妄动。刘范猜他们是在等一个命令。

    这时,刘范看见有几骑分开安息骑兵的包围,抵至刘范面前,其中居然还有个安息女孩。那安息女孩让刘范眼前一亮:只见她有一双如蓝宝石般的大眼睛,眼睛上是浓密纤长的睫毛,睫毛之上是纤长秀气的眉,双眼之下是挺拔秀气的鼻梁和精巧的鼻翼,鼻下是一双饱满的红唇。她头戴鹰形金冠,金色长发自金冠下倾泻而下,没有遮住她的一对红宝石耳环和项链;身穿紫色长裙,如后世女孩坐单车后座般,偏坐在马背上的身姿让刘范能将她优美的曲线、高涨的胸脯一览无余。

    在一片金黄之中,那个有着金色卷发、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孩,是如此的耀眼,勾魂索魄。即使刘范的妻妾堪称是东汉末年分三国的女子偶像天团,但这也并不妨碍刘范见色就会起意的本性。刘范看得呆了,甚至在想,此战若是取胜,他定要活捉那安息女孩。

    那安息女孩也注意到了刘范直勾勾的眼神,有些羞怯。这一羞怯不要紧,她一羞得低下头,真有如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变得风情万种。

    于是,在明晃晃、密密麻麻的刀枪之下,在死亡威胁之下,刘范居然把危险抛却脑后,在两军阵前肆无忌惮地欣赏美女。

    一声怒吼,打破了刘范的欣赏。刘范十分不高兴地往怒吼声看去,一看,那人骑着马与紫裙女孩并行,他是个白种青年人,长得十分年轻英俊,也有着同紫裙女孩一样的金发,头戴比女孩的金冠稍大些的金冠,金冠同样昂立着一只展翅雄鹰。他怒视着刘范。

    刘范看得出来,那男子与紫裙少女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似乎那男子之所以朝他怒吼,就是因为刘范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孩。这时,一股不平不忿之意,在刘范心中油然而生。

    这一边,刘诞拔剑,典韦提着小戟,两人挺出,将刘范护在身后。其余的斥候也是各自刀剑出鞘。双方剑拔弩张,冷冷地对峙着。斥候们心中都在恐惧安息人会对他们大开杀戒,在等着安息人的发作。但不知因何,安息人明明将他们包围起来,却一直未曾下手。

第六百二十八章 围中相话

    紧张不安的气氛,挑动着刘范以及麾下五十多人的心弦。

    忽然,那个青年男子发话了,又朝他叽里呱啦地说一大堆。刘范听不懂安息话,对此十分纳闷。突然,那名紫裙女孩让刘范吃惊不已:她居然用不太标准的发音对刘范说道:“拔武器方霞。”

    刘范吃了一惊,谁知这紫裙女孩居然会说汉语!刘范心想,决不能把武器放下,回道:“休想!”

    那紫裙女孩对着男子低声说了句安息语,那男子又对紫裙女孩说了句,然后紫裙女孩又对刘范说道:“若你们不放下武器,我军就放箭射杀你们。”刘诞和典韦闻言,又惊又怒。

    刘范硬气地对道:“我军宁肯死在箭下,也绝不做你们安息的俘虏!”

    “主公!”刘诞和典韦急忙劝阻。刘范只是坚定地直视那安息男子,他看得出来这些安息骑兵都是在听他的指挥,又头戴斯基泰式尖顶金冠,至少是安息帝国的一员大将。那年轻的安息大将也怒视着他,两人谁也不服气。

    紫裙女孩闻言,给了刘范一个惊讶的眼神;又给安息将军耳语一声,让他看向刘范的眼神里多了一份不一样的东西。

    那安息将军忽然笑了,又叽里呱啦地说了句。紫裙女孩已经成为他和安息人之间的翻译就。刘范对紫裙女孩说道:“他说什么?”

    紫裙女孩的口音虽不标准,但语法毫无差错。紫裙女孩说道:“他说,你倒是条不怕死的汉子。”

    刘范笑道:“我等西凉人历来如此。”

    那青年男子又说了句,经紫裙女孩转述,是:“他问你,为何来此?”

    刘范如实相告:“我等此来,是奉了凉公之命,前来探查你们安息的虚实。”刘范猜想,他穿着斥候的装扮,安息人定不知他的身份。

    安息小将听了紫裙女孩的转译,笑意加浓。“那你们看到的我军是如何的?”

    “兵强马壮,不容小觑。”刘范简短地概括。

    有紫裙女孩的转译,刘范和安息将军之间的对话变得顺畅起来。

    “你说得对。既然如此,为何你们的凉公还有对抗我军的胆量?”

    “你们的同盟虽强,但凉公屹然不惧。他见过的风浪多了,你们安息人算个什么东西?”刘范轻蔑地说道,这让刘诞和典韦都为他捏了把汗。万一惹怒了安息人,那就是万劫不复。

    紫裙女孩说道:“我敬佩你们的胆量,尽管你们是飞蛾扑火。”

    刘范说道:“你们到底是谁?”

    紫裙女孩这次却没有先转述给安息将军,而是问道:“你问这个是为何?”

    刘范说道:“我军被你们包围起来,必死无疑。但我不愿死在无名之辈手下。”说着,刘范傲然耿起脖子,毫无惧意地看向紫裙女孩、安息将军,以及一张张漠然的白种人面孔和一束束锋利的枪头。

    紫裙女孩颇有些惊讶,眼神在刘范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再将他的话转述给安息将军。那安息将军听了紫裙女孩的话,笑容收回了。他郑重其事地对刘范说了句安息语。

    “好吧,我就成全你。我是安息帝国的储君,与我父亲同名。”紫裙女孩说道。

    刘范十分吃惊。没料到安息帝国的储君小沃洛吉斯居然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还如此年轻。

    刘范说道:“你们安息人真是看得起我凉国,不仅皇帝亲征而来,就连储君也来了。”

    “将来,凉国会成为我安息帝国的一部分。我身为储君,当然要提前来看看了。”小沃洛吉斯笑道。

    “胜负未定,如今如此说,未免太过自大了吧。”刘范说道,“还有,你的身份是?”后一句话,是对那紫裙女孩说的。

    刘范热切地看着她。紫裙女孩一愣,忽然不知所措,她低下头说道:“我是安息帝国的公主。”

    竟然是个公主?刘范心中大喜,心想怪不得长得如此标致。“芳名若何?肯相告乎?”刘范盈盈笑道。

    “我…我不懂如何把安息名字翻译成汉语…所以…”那女孩说得语无伦次。

    刘诞和典韦都有些不悦。都这个时候了,刘范居然还在搭讪?安息将军听不懂汉语,见刘范与紫裙女孩交流,却也十分不悦。

    刘范笑道:“没关系。你告诉我你的安息名字罢。”

    “希尔。”紫裙女孩便是安息公主希尔。

    “好名字,好名字。”刘范点点头。

    “主公!”典韦和刘诞扭头对刘范说道。

    刘范这才想起来,他还处在安息人的刀剑之下呢,还有正事要办。刘范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道:“放了我们!”

    刘范说这句话时,十分地理直气壮。这说的好听,叫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说的难听点,就叫死猪不怕开水烫。仿佛他并没有被敌军包围着,身处的险境其实就和被生擒了没什么两样。可以说,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是安息人擅起杀意,刘范就算武艺再强,纵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典韦和刘诞闻言,对视一眼,没说话。但又为他捏了把汗。

    希尔又一愣,转述给小沃洛吉斯后,小沃洛吉斯也是一愣。希尔转达小沃洛吉斯的话:“为何?你不清楚你现在的境遇吗?”

    刘范笑道:“这个自然知道。看来我高看安息人的胆量了。”

    小沃洛吉斯听了姐姐的话,勃然大怒,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范笑道:“因为你们害怕我们。害怕我们一旦把关于军营里的情报带回到贵山城里,安息军会败给知晓你们底细的西凉军。”

    典韦和刘诞都不解其意。

    小沃洛吉斯冷哼一声,说道:“哼!我们怎会惧怕西凉军!”

    “那你为何还兴师动众,下令让如此之多的人包围我们。不就是怕了吗?”刘范笑道。

    “你…”小沃洛吉斯气绝。

    “我还以为安息人连罗马帝国都不放在眼里,实力强悍,根本不把我们西凉人放在眼里。没想到,安息人居然如此胆小如鼠。面对区区五十人,居然要动用几万来对付。看来,我们西凉人可以放心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豪言壮语

    刘范轻蔑的话,把小沃洛吉斯的怒火挑得越来越高,他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甚至手中的缰绳都被他捏出汗水来,只因太过用力。

    小沃洛吉斯低吼道:“你胡说!我安息帝国绝不会惧怕西凉,你们这不堪一击的鼠辈!”

    希尔握了握弟弟气得颤抖的手,安慰他消消气,双眸瞟了一眼那个不怕死的凉人细作,心道他还真是聪明,面对如此绝境,居然还能急中生智,对她年轻气盛的弟弟使出激将法。而且他还真的成功了,脸上带着一副在小沃洛吉斯眼里十分欠揍、在她眼里十分自信的笑。

    “既然如此,那你放了我们啊!”刘范用下巴指了指小沃洛吉斯。

    典韦和刘诞这下明白刘范的计策了,相视一笑。

    接着,小沃洛吉斯回了一句安息话,希尔没有帮他翻译。但话音一落,刘范背后的安息骑兵忽然动了起来,给受围困的刘范一行人缓缓分开了一条道。刘范明白,这个安息储君果然是上当了。

    小沃洛吉斯又对刘范说了句话,刘范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这是句狠话。希尔说:“我弟弟说了,他这就放你回去。你回去大可把情报告知你们的主帅,我们安息人根本不在乎。你们最好赶紧准备好足够的棺材,我们安息人一定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你们。”

    刘范大笑,说:“我会建议我们的主帅这么做的。只不过,棺材是给你们准备的,希望你们能喜欢,我们可没有品质保证,既不包退也不包换哦。”

    希尔听了这句,没来由地一笑。这一笑,又让刘范心旌荡漾。

    “姐姐,他到底说了什么!”小沃洛吉斯见希尔看那男子发愣,十分不悦。

    希尔惊醒回来,把刘范的话说与小沃洛吉斯听。小沃洛吉斯气得没说话。

    刘范看了眼希尔,希尔只是眼神里含着笑。那是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小声地告诉刘范:别得意,你的小伎俩我尽收眼底,只是我我不说而已。

    刘范也笑对希尔。典韦和刘诞见重围大开,心里想的头件事就是赶紧走,不然小沃洛吉斯改了主意就坏了。于是两人护着刘范拨转马头,往背后安息骑兵让开的大道奔去。安息骑兵目送着这五十多个敌人穿过他们,都有些可惜。

    刘范仿佛个没事人似的,自如地纵马走出包围圈。希尔望着那个很有趣的汉人细作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惋惜。但要说为何如此,她却也说不上来。

    刘范逃出包围圈后,拉住缰绳,策动胯下战马掉转马头。见那个细作回头,希尔忽然又萌生了期待。

    刘范本想赶快远离,但心想难得有如此奇缘,能被安息帝国的储君包围,险些死在他的手下。于是又回马,对远处的小沃洛吉斯高喊道:“安息储君,我们会再相见的!”

    小沃洛吉斯听了姐姐的翻译,也回道:“下次,你便没有今天如此幸运了!”

    希尔不辞辛劳地把话转译给刘范。刘范听了,但笑不语。于是策马飞奔,往贵山城投去。但刘范又想起那个惊为天人的安息公主,于是又停下马蹄,朝希尔高喊道:“安息公主,我必将在战场上俘获你!梳发上妆等着我吧!哈哈哈哈!”刘范大笑起来。他暗暗发誓,要把这个公主作为最珍贵的战利品。

    而希尔听了,居然没有生气,而是下意识地低下头藏住她红如晚霞的脸,和闪动着光芒的双眼以及娇羞含春的笑容。

    当希尔抬起头来时,只见那细作已经带着人跑远了。希尔望着那人渐渐模糊的背影,望得出神,惊人的面容上仍是一抹羞笑。

    望着地平线上卷起烟尘,希尔不禁感叹:“那个凉人细作,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呢!”

    小沃洛吉斯不耐烦地说道:“左右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的小小细作罢了!姐姐何必挂怀?”

    “我看他举手投足、言谈举止之间,倒不像是个细作,反而是像个皇帝!”希尔仍凝望着东方。

    “姐姐!你最近是越来越怪了!”小沃洛吉斯不禁埋怨道。

    “嗯?”希尔这才偏过头来。

    “你先是迷上汉人的书,方才又迷上一个汉人细作!姐姐,你是不是疯了?”

    “哪有迷上?”希尔羞涩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人很特别而已。”

    小沃洛吉斯将希尔的表情看得真切,知道姐姐是在抵赖。

    “哼,但愿如此吧。”小沃洛吉斯说完便命令全军回营去了。而希尔却仍在想着刘范走时留下的那两句话。

    ……

    却说这边,刘范率领逃出生天的五十多人回到贵山城后,自然是被田丰、卢植好一顿教训。刘范却不以为然。虽然差点就安息人生擒,但看到了安息人的虚实,刘范认为是无比值得的。看过了安息骑兵的战备情况,刘范更坚定了他的布局。

    很快,时间到了当日下午。到了刘范约会四军主帅会面的时刻。

    于是刘范命大开贵山城门,率领五万西凉铁骑精锐,向着伐凉同盟的三个军营前进。当刘范率军抵至距离贵山城八里处时,便下令全军停下。

    这一边,沃洛吉斯四世也将白发挽起,戴上了尖顶金冠,与希尔、小沃洛吉斯等人率领五万帕提亚骑兵精锐,向西凉铁骑进发;胡毗色迦也与权臣韦苏提婆催动三万大月氏精锐,来向西凉铁骑;伊列酋长契必利尔只领着五千骑兵前来。

    刘范第一个看见的是安息大军,那不可计数的金色的尖顶头盔。领头的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头戴斯基泰式尖顶金冠,金冠上耸立着一只雄鹰。鹰是安息人崇拜的图腾,如中国的龙一般。那老人虽白发苍苍,但却精神矍铄,身上有很强的气场。在老人的率领下的,是一群精锐的安息枪骑兵,他们人人都骑着一种高大、优美、纤瘦、匀称的战马。

    那种马让刘范看得呆了。

第六百三十章 四王相见

    因为刘范轻易地就认出了那种马是阿拉伯马。阿拉伯马,品质性能仅次于汗血马,具有耐粗饲、耐饥渴、速度飞快、耐力持久、线条优美、聪明驯服等优点,几乎将马匹所有的优点都集于一身。矮小短粗、极难驯服的蒙古马与之相比,只能在耐力和耐粗饲方面占优;西域马种则在耐力、速度等方面,全面落后于阿拉伯马。天下只有汗血马能超过阿拉伯马的风姿,但汗血马的种群数量极其稀少,刘范也只不过从大宛搜刮到三万多匹而已。

    但刘范也并不担心。阿拉伯马的耐力虽然很好,但也比不上蒙古马。他的布局,能够把蒙古马的耐力发挥到极致。

    再看大月氏这边,四万骑一片白色。胡毗色伽为突显出大月氏的强大,所带领的四万骑,全都骑着高大健硕的马瓦里马。这种马匹的品质也是十分上乘。

    伊列人就稍微显得穷困些,他们的战马都是乌孙马,也就是后世的伊犁马和昭苏马。

    让伐凉同盟吃惊的是,刘范麾下的这五万精骑,其中有两万骑是骑乘着汗血马,另三万骑的坐骑略次于汗血马,却也是精挑细选而出的凉州马。凉州马,在东汉末年有着“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美誉,是刘范从北宫伯玉和韩遂的凉州叛军那里搜刮来的。凉州马十分高大,头部和颈部粗壮,四足肌肉强壮,双眼如炬,蹄大如碗口,具有耐粗饲、速度飞快、耐力较好的优点。虽好耐力比不上蒙古马,速度也远不如汗血马、略差于阿拉伯马,但凉州马的肌肉极其发达,十分雄壮,比汗血马、阿拉伯马、蒙古马、马瓦里马更为雄伟。

    四军渐渐靠近、汇聚,相互距离各两里。四军之间,形成一个规则的四边形。安息万王之王沃洛吉斯四世率先打马出阵,身后,小沃洛吉斯、利斯乌斯和希尔,同他的亲卫二十余人也跟着出阵。

    大月氏的王中之王胡毗色伽一世也紧随其后,与韦苏提婆领着三十多骑弃了大军,来与沃洛吉斯四世汇合。

    两位老大哥一出场,小弟就有底气了。伊列酋长契必利尔连忙屁颠屁颠地领上十个亲卫,紧赶慢赶,来到沃洛吉斯四世的身边。见伐凉同盟凑齐了,刘范最后一个出场。他双腿轻轻一夹,黑云马便高高扬起前蹄来,然后有力的后足奋力一蹬,它飞至六尺高的半空中,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最后在两丈开外落下。汗血马之优,让沃洛吉斯四世、胡毗色伽等人都为之动容。

    跟着刘范出阵的,还有典韦、刘诞和田丰,以及二十来个虎卫军亲卫。黑云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如飞般踏至沃洛吉斯四世等人的跟前。随着距离的拉近,希尔看清了刘范的长相,惊讶得以手掩住嘴,急忙把惊叫声给盖下去。刘范也在沃洛吉斯四世的身旁看见了希尔,对她盈盈一笑。

    希尔这才知道,自己的预感果然没有欺骗他!怪不得她总看那细作器宇不凡,看着根本不像个小小细作。原来,他是凉国的公爵假扮而成。当时,他一身西凉军小兵的行头,虽然西凉军的铠甲比斯基泰铠甲华美得多,但毕竟是小兵的铠甲。他的如玉容貌和如松身姿在小兵的铠甲和一匹矮马之下,就如莲花之出于淤泥。

    而如今,同样的人,头戴雕饰精巧的兜鍪,额勒一条烫着金色“凉”字的玄帻,胸前一对明光耀日的明光铠,腹部、上臂和下身是细密的鱼鳞甲,手肘套着刻画着龙凤纹的精钢护肘,足蹬一对绘着海浪纹的长皮靴,腰间所佩宝剑外罩墨绿色鲨鱼皮制成的剑鞘,斜挎着的铁胎弯弓似月缺,背后露出的箭筒中的箭羽漆成金色,身后一袭洁白长袍,胯下战马线条优美、肌肉匀称且其纯黑如闪缎的皮肤还渗出血色汗水,这些都让他光彩照人,璀璨夺目。毕竟是人靠衣衫马靠鞍。在这一身华美至极的戎装的衬托下,仿佛这个凉国公爵更显俊朗绝伦。

    如此美人,风姿绰约,世间何有,必自天来。希尔不由得发出如此赞叹。

    希尔有闲情逸致观看刘范,刘范却无闲暇看她。刘范的注意力只是在希尔的身上游离片刻,便久久停留在眼前他的三个大敌身上。此时,刘范、刘诞、典韦、田丰等人已经纵马抵至沃洛吉斯四世等人之前,间距不过十步而已。伐凉同盟以沃洛吉斯四世一行人为中心,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伊列酋长契必利尔止马于沃洛吉斯四世之左,胡毗色伽与韦苏提婆立于其之右。

    刘范寒着脸,凝视着他的三位对手,眼神在沃洛吉斯四世、胡毗色伽和契必利尔三人脸上来回扫过;这边,三人也凝望着刘范。只是胡毗色伽看向刘范的眼神里似乎藏着刀子;当刘范的眼神降临在契必利尔的双眼时,那双小眼睛会畏惧得退缩下去。

    战争双方就这么久久地互相凝视打量,彼此之间也不发一语,他们身后的大军也都静寂无声,只是偶然有战马挨不得寂寞,会打几个响鼻。蓝天白云之下,广阔的战场上,两群人、四支军队之间,笼罩着阴冷、古怪又尴尬的气氛,无数束充斥着仇恨的眼神如电波来回照射,无数张面无表情的脸空洞而冷漠。

    最终,刘范率先开口了,用下巴一点沃洛吉斯四世,说道:“你可是安息皇帝沃洛吉斯?”

    希尔要不是通晓汉语,以她一介女流也不可能出现在属于男人的战场上。她将刘范的话传递给父亲。沃洛吉斯四世冷冷地回道:“正是。你可是凉国公爵刘范?”

    刘范对他同样报以冷冷的话:“正是孤。”接着,刘范又轻蔑地瞟一眼胡毗色伽,说道:“那想必你便是昆苏耶伽之父、大月氏王中之王胡毗色伽吧?”

    儿子还捏在人家手上,胡毗色伽狠狠地说道:“正是。”说着,又严厉地瞪了瞪刘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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