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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兰花花     农门小王妃txt下载     农门小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十个赌徒九个输

    高氏一把把阮明姿拉到自己身后,跟她平日里要好的几个妇人也见不得一个烂赌成性的狗男人去欺负一个小丫头,通通都围了上来:

    “咋着,冯苟生,输不起啊?”

    冯苟生眼都赤红了:“都给我让开!”

    “住手!”周里正颇具威严的喝道,“冯苟生你再这样,别怪我让周家后生把你扭送到县衙里去!”

    周里正这话极大的震慑住了冯苟生,几个围观的周家后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冯苟生缩了缩,气焰顿时减轻不少:“……里正,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她这是,这是故意想诓了我媳妇闺女去啊!”

    周里正还没说话,高氏一口唾沫啐到了冯苟生脚下:“不要脸的东西,滚远些,莫脏了我的眼!”

    阮明姿依旧是那副和声细气的模样:“是我逼你跟我赌的?分明是你自个儿提出把梨花跟她娘当成赌注给摆出去的,这会儿又怪我诓你?……从头到尾大家伙都看的真真切切的,你这种烂赌没了人性的狗东西,自个儿把媳妇闺女都给输了,也怪不得旁人!要怪啊,你怪你那烂赌的手!”

    阮明姿还没到生长期,尚未变声,声音依旧带着几分童声的稚嫩,甜甜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刀子,毫不留情的往冯苟生身上扎,“十个赌徒九个输,倾家荡产不如猪!你呢,不仅倾家荡产,还把媳妇闺女都输了,你是猪狗不如!”

    旁边不少人当场喝起好来!

    生得花儿似的小姑娘脆生生的骂人,听着可真是太解气舒坦了!

    阮明姿酣畅淋漓的骂完,高氏赞叹的朝阮明姿笑着点了点头,拉住阮明姿的小手,另一只手拉着梨花,还招呼着梨花她娘:“咱们走!”

    冯苟生嚎叫一声:“不行!梨花你不能走啊!”

    他扑上去,不管不顾的跪在地上,“梨花啊,明天刘老爷就让小轿来接你进县城了啊!你要是走了到时候我咋跟人交代啊!”

    梨花木然的看着冯苟生:“我们已经被你输给阮家妹妹了,你怎么跟人交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忍心看着你爹去死?!”冯苟生勃然变色,但想着这会儿有求于梨花,压下了满腔怒火,继续哀声道,“梨花啊,我可是你爹啊。”

    梨花忍不住冷冷笑了下:“养我这么多年的是我娘,这些年来,你半个子儿都没往家里拿过,也好意思说养我。至于死不死的……”梨花别开头,“我到时候会给你上香的。”

    梨花看都不看冯苟生一眼,小声催促起还在发愣的母亲:“娘,咱们走了,回家收拾收拾衣裳。”

    梨花她娘徐氏猛地回过神,见女儿脸上还尚有些青紫的淤痕,想起这么些年来的种种不堪,泪盈于睫,连连点头:“好,好。”

    娘俩没再看冯苟生一眼,一道迈出了小院。

    冯苟生倒也还想再追上去,周里正沉声点了几个后生的名字:“……看好冯苟生,既然他已经跟人家梨花娘俩没关系了,他现在再去骚扰人家娘俩,会坏了咱们榆原坡的名声!”

    几个后生朗声应了。

    周里正拿着剩下的那一份字据,小心的叠了起来。

    这字据一式两份,过几日他还得拿着这个去县城里备个案。

    冯苟生绝望的瘫倒在地。

    纵然有些人先前觉得梨花她娘要跟冯苟生和离的行为是疯了,可眼下看着冯苟生眼都不眨一下的就把梨花跟她娘当成赌注输出去的举动,她们又觉得,这男人着实靠不住,还是和离的好,不然下次把娘俩输到窑子那种腌臜地方,往哪里哭去?

    这会儿看着冯苟生这样,倒也没人再跟梨花她娘说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

    高氏陪着梨花她娘回家收拾了些衣裳。

    冯家暂且不能住了,不然不知道冯苟生会做出什么事来。

    衣柜是个三斗柜,打开后,里头空荡荡的,放着寥寥几件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裳。

    梨花她娘苦笑一声:“……那些衣服都被他拿去当了赌了。”一边手下不住的收拾着,没多久便收拾完了,母女俩人所有的衣服加起来,竟也不过一个小小的包袱。

    高氏只觉得一阵酸涩。

    不说旁的,她家蕊儿的衣裳都比这娘俩加起来还要只多不少。

    “后面你打算怎么办?”高氏问梨花她娘。

    梨花她娘有些迟疑的看向阮明姿。

    按理说,是阮明姿从冯苟生那把她们“赢走了”,她们应该跟着阮明姿走。但梨花她娘知道,阮家这孩子做这些都是为了救她们出苦海;况且阮家境况也不好,她们两个大活人过去,没得带累了人家。

    阮明姿大概明白梨花她娘的顾虑,忙摆手:“婶子,没事没事,我这就是随手设了个局。这字条你们收好,回头若是冯苟生不认,你们也可拿着这个去县衙寻个公道。”她想了想,“只是今晚你们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不然我怕冯苟生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

    梨花她娘连连点头,可不是么,明儿就是冯苟生口中那个刘客商过来接她家梨花去当通房丫头的日子了。冯苟生到时候为着把人交出去,说不得会把梨花给绑了去。他再怎么掏空了身子,那也是个男人,天然具有体力优势,她们娘俩怕是抗不过。

    “要不住我家?”高氏提议道。

    阮明姿摇了摇头:“不太妥当,毕竟冯苟生知道你跟徐婶子交好,怕是头一个会来你家找人。”

    “我还怕了他不成?”高氏不以为然。

    阮明姿却慎重的很:“万一到时候吕叔跟生金哥还没回来,你一个妇道人家,未必能护住徐婶子跟梨花。”

    高氏听着阮明姿说得头头是道,愣了下,不自觉的就信服了她的话,有点发愁:“那你说,这可咋整?”

    阮明姿笑道:“这事也简单,冯苟生蹦跶不了多久了,徐婶跟梨花姐只需要在外头先待个一两天避避风头。明天冯苟生交不出去梨花姐,自有那刘客商找他的麻烦。不管怎么着,冯苟生总得给人一个交代……等这事彻底了了,徐婶跟梨花姐再作打算。”

    高氏不由得连连点头:“你说得极是。”(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娘俩的出路

    梨花她娘却有些轻愁:“那……去哪儿才合适?”

    她爹娘都去世了,家里头原本还有个哥哥,但十几年前就出去做生意了,一直没回来,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那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隔着两座山头的于家村倒是有她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她原本想去投奔,但一想,冯苟生也是知道那户远房亲戚的,他那种疯狗似的人,万一再追过去,岂不是她把祸害带给了人家?

    梨花咬了咬下唇,突然给阮明姿跪了下去。

    把一屋子人都给好吓。

    梨花她娘多少能理解女儿的想法,回过神来,有些苦涩的看着女儿,却也没有劝阻。阮明姿跟高氏一边一个要拉梨花起来,梨花却犟得很,摇了摇头:“阮家妹妹对我跟我娘这份恩情,犹如再造,若我只有一人,定给阮家妹妹做牛做马,报答这份恩情。可我还有娘亲,这份恩情,真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了。”

    阮明姿听得有些发臊,不大好意思:“梨花姐你赶紧起来吧,我也没怎么出力,就动了动嘴皮子。你也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遭蒙大难吗?”

    梨花摇了摇头,没说旁的,又看向高氏:“还有高伯娘,这些年来,您一直对我跟我娘照顾有加,这份恩德梨花铭记在心,也断然不敢忘。”

    高氏“哎哎”两声,“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跟阮明姿一边一个用力把人拉拽起来,半是心疼半是责备道,“好端端的,你突然说这些,这是做什么?姿丫头也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搭把手罢了。”

    梨花咬了咬下唇:“我爹那人不是善茬,阮家妹妹跟高婶子不要再管我跟我娘的事了……我打算带我娘离开榆原坡,去旁的地方转一转,我们娘俩有手有脚的,总不会被饿死。只是欠你们的恩情,只能来世结草携环来报了。”

    梨花她娘苦涩无比,心疼的看着女儿。

    都是她的错,若非她嫁了冯苟生,也不会让女儿从生下来就开始受苦。

    高氏急了:“梨花你说的这是啥话!你跟你娘两个弱质女流,外头世道也不算多太平,经常听到哪哪又有了拦路的山匪。你们就不怕让那些土匪劫到山里去?!”

    怎么可能不怕?梨花咬了咬下唇,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再牵连到善良的高婶子跟阮家妹妹了。

    她被她爹抛弃时都没有哭,这会儿眼里却隐隐有了泪光:“……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天地之大,却没有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地!

    “事情倒也还没到这一步。”阮明姿沉吟了会儿,倒是下了决心。

    她已经将这对母女拉出了泥淖,何不多搭把手,再帮她们一把?

    高氏殷殷的看向阮明姿。

    她自己都没发觉,在潜移默化中,她已经隐隐把阮明姿当主心骨了。

    “你们去县里。”

    阮明姿一开口,就引得梨花她娘惊呼出了声,“县里?”

    阮明姿点了点头,解释道:“那刘客商不是明儿要一顶小轿把梨花接去县里吗?到时候冯苟生必定满天满地的找人,说不定那刘客商也会帮着作乱。你们反而跑去县里头,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料他们也猜不到。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们发现了你们的踪迹,但你们手上有了先前冯苟生签下的字据,他们若想强迫梨花,你们大可去报官。”

    随着阮明姿的娓娓道来,梨花她娘眼睛越来越亮,然而她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又黯淡下来:“……去县里头,衣食住行都要花销,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

    阮明姿还未开口,高氏已经拍着胸膛应承了下来:“我有啊,你们别担心银钱的事。”

    梨花她娘嘴唇微微翕动,感动不已:“嫂子……你放心,我后面会做绣活挣钱还你的。”

    梨花这会儿一双碧湾似的眸子像是活过来似的,有了几分神采:“我也能去做些活计,哪怕给人洗衣做饭,都能挣钱的!”

    高氏看着梨花跟她娘从一潭死水变得开始有了生机,也是高兴的很,当即就拍板:“行,就这么定了。我回去拿银子。”

    等高氏回来时,手里拿了个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她把那钱袋子往梨花她娘手上一递:“这里头有几块碎银子,还有些铜板——钱不多,你们拿着放心用,不必着急还我。”

    梨花她娘满含热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阮明姿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她先前曾经请周里正帮着留冯苟生一段时间,这会儿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你们赶紧去隔壁牛家村找牛三租驴车,”阮明姿道,“也别心疼那几个银钱,不然等冯苟生得了消息在山路上截住你们,那就完了。”

    梨花郑重的点了点头,在走之前,又跪下来给阮明姿跟高氏各磕了个头,这才一手挽住她娘的胳膊,一手拿着包袱,头也不回的快步往村外行去。

    对这个冯家小院,没有丝毫留恋。

    高氏看着梨花跟梨花她娘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了,她飞快的抹了一把泪,喃喃道:“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娘俩脱离苦海的一天……”

    阮明姿轻声道:“咱们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后头的路,还得她们娘俩自己走才是。”

    高氏点了点头。

    阮明姿方才是推着板车回来的,她这会儿也跟高氏道了别,“婶子,我还得去推些石灰,就先走了。”

    高氏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又有些不太放心:“要不今儿你留在婶子家里,我怕冯苟生那混不咎的,找不到梨花她们娘俩,去你家找你麻烦。”

    阮明姿倒是丝毫不怕,甚至还微微笑了下,颊边梨涡浅浅的,甜极了:“没事,婶子别担心,我有法子,只要他敢来,定然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知怎地,明明还是个尚未长开的小丫头,高氏竟从阮明姿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看出无尽的风姿来。

    真不知道日后长开了,会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高氏随即笑了,点了点头:“婶子信你!”(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生石灰

    阮明姿从卖生石灰的人家里拉了一车石灰回了院子,阮明妍正蹲在兔子栏前头一片一片的喂菜叶子。

    这些菜叶子已经搁在外面晒了两三日,水分晒干了,兔子吃了不会拉肚子。

    前几日那只怀孕的母灰兔终于生了一窝小兔子,足足有八只。

    小团子们挤在稻草堆成的兔子窝里,圆鼓鼓的甚是喜人。

    阮明妍见阮明姿回来,“啊啊”两声迎了上来。

    “你蕊儿姐回去了?”阮明姿把生石灰倒在院子里,顺口问了阮明妍一句。

    阮明妍比划了半天,阮明姿还是有些不解其意:“嗯?”

    阮明妍咬了咬小嘴唇,拉着阮明姿往院门外走,然后指着某个方向,又是无声的“啊啊”。

    阮明姿顺着阮明妍指的那个方向望去,倒是愣了愣。

    若吕蕊儿是回家,阮明妍倒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还拉她出来,只需指指她们的小屋子,阮明姿便能明白。

    而且,阮明妍指的那个方向……

    近些日子入了秋,树叶落了些,少了不少遮挡物,山上显得有些寥落,简家院子的青砖红瓦清晰可见。

    “……”阮明姿有点哭笑不得。

    吕蕊儿这小姑娘,还真是不死心!

    到了黄昏,阮明姿把小推车还给了隔壁齐大娘家,还带了块腌制好的熏肉,齐大娘一看就直摆手,不大高兴道:“你这孩子,咋这么见外?借个板车而已,咋还用得着这么重的礼?”

    “大娘别误会,”阮明姿笑道,“我是看着这熏肉腌制的快到时候了,拿来给您尝鲜的。”

    齐大娘直往外推,拒绝的很坚定:“不要,拿回去,你跟妍妍好好补补身子。昨儿我还见你那堂妹了,比你还小几个月,生得比你圆了一圈。小姑娘嘛,脸上还是带些肉才好看!”

    阮明姿笑道:“不是,大娘,我家里头那肉多得是,也不差这一块。您平日里没少帮我,您若是不收,我以后可不好意思再舔着脸上门找您帮忙了。”

    “你这孩子!”齐大娘急了,还想再说些什么,见着阮明姿把肉往院子里搭着的葡萄架子横出来的一节木头上一挂,撒腿就跑,跑得比兔子都快。

    齐大娘气得直跺脚,而后静下来看着那块挂在葡萄架上的肉,又直叹气。

    阮家丫头是个赤诚的,可惜是个命苦的,爹娘都去的那么早,往后谁护着她跟妹妹啊?

    齐大娘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往后得再多照看下这个赤诚的好孩子。

    ……

    阮明姿在山脚下的野林子挖了些笋,回来切了半刀熏肉,细细的切成薄片,跟笋一道炒了,做了道油焖笋出来。

    她又用玉米面在锅边贴了一溜饼子,焖笋的时候,饼子也烫熟了,跟阮明妍一人一个就着那香喷喷的油焖笋,极为下饭,两人吃得小肚子都圆溜溜的了。

    结果还没等两人放下筷子,就听得外头的木门被人砸的砰砰直响。

    “谁啊?”

    阮明姿提声问。

    外头一个有些压低的声音,不耐烦道:“是我,你们三叔!”

    确实是阮安贵的声音。

    奇了怪了,自打阮安贵在她这吃过一次亏后,阮明姿就没再见过这个三叔,这会儿跑来做什么?

    不过再一联想阮安贵也是个游手好闲的,跟冯苟生关系还算可以,算得上狐朋狗友,阮明姿就明白了。

    她挑了挑眉,摸了摸怀里那包东西,还好好的待在那儿,这才微微提了提声音:“这么晚了,三叔有什么事吗?”

    阮安贵显然很是不耐了,用力踹了一脚木门:“赶紧的!开门跟你说!”

    阮明姿心下清楚阮安贵前来所为何事,她笑了下:“三叔啊,这门你要是踹坏了,明儿咱们就去里正那说道说道,怎么也得给我赔个新的吧?那侄女就在这提前先谢谢三叔给我换门了。”

    外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叫骂声。

    “老冯,你也听见了,这个小贱人鬼精鬼精的,”阮安贵压低了声音不耐道,“我早就说了我帮不上啥忙,你还非得拉我过来!”

    果不其然,外头不仅仅是阮安贵一个人。

    因着有夜风,尽管阮安贵压低了声音,可话音还是顺着微微的夜风慢悠悠的飘进了阮明姿的耳朵里,虽说有些隐隐约约的,但连猜带蒙也能听懂个大概。

    冯苟生压低了声音:“……那小贱人今天拿二十两银子诓我输了媳妇闺女,她既然敢那高氏借,想来也是有几个银钱的。还不如今儿你把这门给踹了,我找婆娘闺女,你找银子?就说是因着我找媳妇闹了一场,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小贱人窝藏我婆娘闺女在先。到时候你赶紧把银子给藏了,单凭那小贱人的一面之辞,岂不是口说无凭?”

    这话显然是说动了阮安贵,接下来的声音有些听不清了,但阮明姿能想象到阮安贵动了贪心的那副贪婪模样。

    阮明姿悄悄的让阮明妍去里屋藏好,自己站在院子离木门不远的地方,听着外头踹门声越发重了。

    “小贱人!开门!我知道我媳妇闺女在你这!”冯苟生声音还带着一点醉意,似是还喝了酒,借着酒意用力踹着门。

    阮明姿那门原本就有些不太结实,后头虽说也修葺过,但如何经得起这般摧残?

    不多时,那木门便吱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冯苟生跟阮安贵狞笑着进了门。

    冯苟生还大声嚷嚷着:“你个小贱人,赶紧把我家婆娘闺女交出来!不然我今儿就把你沉了泥巴河去!”

    结果他这猖狂至极的话音还未落,就见得眼前似是飞来一片白茫茫的什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睛已然是灼痛无比,冯苟生顿时惨叫起来!

    石灰!是石灰!

    跟在冯苟生后头进门的阮安贵也没好哪里去,虽说比兜头一脸都是的冯苟生好了些,可也疼得他哭爹喊娘的。

    然而冯苟生跟阮安贵这会儿疼得哭爹喊娘的时候,阮明姿已是扯着嗓子大声喊:“有贼啊!进贼啦!”

    方才踹门的动静就已经颇大了,但醉汉闹事也不少见,这动静倒也不算异常。

    可这会儿阮明姿扯着嗓子大喊进贼了,周遭几户邻居都迅速有了反应。

    反应最快的还是齐大娘,她正在灶房炒菜,听到踹门声还在那嘟囔是谁家汉子又喝醉了酒,结果没多时就听到阮明姿喊“进贼”,惊得她连忙喊了儿子儿媳出门看看,自个儿更是拿着锅铲就冲出去了。

    阮安贵一边捂着眼蹲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一边残留的理智还隐隐约约觉得阮明姿大喊“有贼”这一幕似是有些熟悉……(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发挥演技

    这次闹出来的动静颇大。

    众邻居聚在阮明姿院子里时,看到地上那捂着眼睛哀嚎不已的阮安贵跟冯苟生,都有些无语。

    齐大娘听儿媳妇说了今儿阮明姿跟冯苟生二十两银子豪赌的热闹,这会儿又见着冯苟生出现在阮明姿院子里头,外头阮家大门还倒在地上,哪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八成是这冯苟生跟阮安贵勾结在一起上门找阮明姿的麻烦,反倒是自个儿倒了大霉!

    只是这会儿冯苟生跟阮安贵都捂着眼睛哀叫,脸上还沾着不少生石灰,齐大娘就是心里再气再鄙夷这俩男人不干人事,想得却是要先替阮明姿把这事的事态给控制住了。

    村子里经常有顽童把生石灰弄到眼里去,村人们对这个处理起来倒是驾轻熟就的。

    齐大娘掏出块帕子,嫌弃的丢在嚎得比较惨烈的冯苟生身上:“别嚎了,也别用你那脏袖子擦眼了,赶紧的拿帕子擦一擦!”

    她又嘱咐一旁的儿子:“赶紧去把孙大夫找来,就说有人不小心把生石灰弄眼里了。”

    齐大娘的儿子赶忙去了。

    情况稍好些的阮安贵顶着眼睛的灼痛,怒声道:“不是我们不小心!是阮明姿这个歹毒的小贱人把生石灰扔我们眼里的!”

    齐大娘根本就没搭理阮安贵,反而上前疼惜的拉起阮明姿的手,借着旁的邻人拿来的油灯细细上下打量着阮明姿:“……没受伤吧?”

    阮明姿心中一热,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慰齐大娘:“大娘放心,我好得很。”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齐大娘怜惜无比。

    阮安贵简直目瞪口呆,这姓齐的婆子是不是疯了?!

    待到孙大夫火速过来的时候,冯苟生跟阮安贵眼里头的生石灰已经用帕子擦拭过了,又就着井水,冲洗了半晌,算是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但到底生石灰的威力太强,孙大夫借着油灯细细查看了半晌,这才摇着头叹了气:“冯老弟的左眼几乎快被烧穿了,只能听天由命了;阮家老三伤势倒是稍轻一些,回头注意养一养,我给开点草药敷一敷,后头可能会影响点视力,但总比瞎了好。”

    听闻了消息赶来的赵婆子正好听得这话,差点晕过去,被人掐醒后,她朝着阮明姿就扑了过去:“你这个扫把星!歹毒的小贱人!那是你三叔!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阮明姿从来就不是站着挨打的人,她灵巧的躲了过去,见周里正跟周邓氏一同过来,她当机立断跑到周里正身后:“里正爷爷替我做主!”

    赵婆子被人拦下,推开那人,还欲再扑打阮明姿,被周里正喝了一声:“这是在做什么!”

    赵婆子一拍大腿,竟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这命苦啊!老大是个冤孽,老大生的孩子就是个孽障啊!哪有侄女把叔叔眼睛弄瞎的啊!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我明日定要去县城敲鸣冤鼓告她!”

    邻人相继从家里拿来了油灯,照的阮明姿这小院子灯火通明的。

    周里正跟妻子周邓氏站在一侧,旁边还有阮明姿跟齐大娘等人。

    而另一侧,则是疼得已经嚎不出声的冯苟生,以及伤势不算太重的阮安贵跟赵婆子。

    其余的都是看热闹的,围了一遭,挤挤囔囔的几乎站了阮明姿这小半个院子。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里正肃然道。

    阮明姿还没等开口,阮安贵忍着眼睛的灼痛,抢先道:“周里正,你可得给我跟老冯做主啊。阮明姿这小贱人蓄意伤人,竟然往我们眼里扔了大把生石灰!”

    冯苟生这会儿算是对阮明姿恨之入骨了,他的左眼剧痛无比,听孙大夫的意思竟然是这辈子都可能看不见了,他这会儿恨不得吃阮明姿的肉,喝阮明姿的血,听得阮安贵这般说,一边疼得直抽冷气,一边还在那指着阮明姿恨声道:“这小贱人太歹毒了!周里正,我就算再怎么得罪她,她也不至于这样!竟然上来就要了我一只眼!这事我要告到衙门里去,怎么也得赔我……一百两银子!”

    周里正见冯苟生这会儿还有心情索赔银子,便知最起码这伤是要不了人命的,倒是稍稍松了口气,看向阮明姿:“阮家大丫,你来说。”

    阮明姿知道,又到了发挥自己出色演技的时刻。

    她抖着肩膀,似是很害怕,声音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里正爷爷,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

    周里正身边的周邓氏怜爱的把小姑娘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不怕不怕,你慢慢说。”

    周里正也不由得放缓了几分声音:“对,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明姿抽抽噎噎的,一副小姑娘被吓坏了的模样,指着院门:“我跟妍妍今晚用过了饭,就听得有人在踹门,说是我三叔,要我开门。呜,我,我想着大晚上的,三叔能有什么事,就多问了句。结果,结果他们就在外头商量什么要把门给踹开,还要抢我的银子……”

    众人顺着阮明姿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着院门一扇倒在地上,另一扇歪歪扭扭半开着,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再加上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那哽咽的哭腔,众人这心理一下子就全都倾到了阮明姿这边来。

    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踹门,商量要抢人家银子,可真是太臭不要脸了!

    他们榆原坡村怎么就出了这种败类!

    阮安贵倒是没想到这话竟然让阮明姿听了去,他忙道:“没有的事!我就是来陪着老冯来找他家婆娘闺女的!什么银子啊!这是污蔑!”

    周里正微微拧了拧眉:“不管是不是污蔑,你们把人家小姑娘的门踹倒,大晚上的闯进人家家里,这总是事实吧!”

    “那是因为她窝藏了老子的婆娘闺女!”冯苟生疼得直喘粗气,大叫道,“老子过来接婆娘闺女家去,她不让,这就是犯法!踹了她的门不行吗!”

    这下倒不消周里正开口了,齐大娘不忿的接了话:“我呸!还有脸说是你婆娘闺女!我可都听人说了,你把梨花跟她娘输给姿丫头了!往后那就不是你婆娘闺女了!”

    “没错没错,愿赌服输啊。”

    “就是啊,再怎么说,你哪怕要找人,也不能踹倒人家的门硬闯啊!”

    众人议论纷纷,冯苟生捂着剧痛的眼,祭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梨花跟她娘把家里的银钱都给卷走了!我找她们要回家里的银钱总没错吧?!”

    阮明姿心下冷笑,这冯苟生净胡扯。她几乎是看着梨花她娘打包收拾的,自然清楚,梨花跟她娘离开家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装了三五件衣裳的小小包袱,哪里来的银钱?!(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眼睛不能白瞎

    阮明姿是知道内情的,可不知内情的围观群众,听了冯苟生这话,却有些迟疑起来。

    “真要是这么,好像确实也不太合适?”

    “毕竟输的是人,可没说输了家里的银子?”

    “要是我婆娘带着我闺女跑了,还卷走了银钱,那我是得追着要回来。”

    众人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冯苟生眼睛被灼痛的睁不开,但他听着众人这有些歪向他的口风,脸上露出个扭曲又狰狞的笑来。

    他的眼睛,不能白瞎!

    他不仅要把婆娘跟闺女抢回去,还要狠狠咬下阮明姿一大块肉来,让她赔得精光!

    “你一个输的倾家荡产,把女儿都给输出去的赌鬼,哪里来的什么银钱?”阮明姿依旧是小声的啜泣着,似是说者无意,然而这话一出,众人却如梦初醒。

    说的对啊!

    冯苟生烂赌这么多年,哪怕梨花她娘再怎么勤勉,家里头怎么可能还攒下余钱?

    还经常听说冯苟生因为没有余钱这事殴打梨花她娘,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个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银钱?

    这于理不合啊。

    冯苟生见众人口风又向阮明姿那边歪去,心里恨毒了阮明姿。

    他哑着嗓子吼:“一文钱也是钱,两文钱也是钱!不管怎么说,梨花跟她娘把家里头的钱都卷走了就是她们的不对!就是小偷!……你窝藏小偷,等于你也犯了大兴律例!我闯进一个窝藏小偷的地方,要求追回我被小偷偷去的财产,有什么不对?!”

    阮安贵不由得在心里给冯苟生这胡搅蛮缠的功力暗暗叫好。

    就是这样!

    像这种胡搅蛮缠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那是最难断定的。周里正虽说心里倾向阮明姿,可真要按照冯苟生说的这个理,似乎也……

    “退一万步讲,哪怕梨花姐跟徐婶子真拿了你一两文钱,”阮明姿抽抽噎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你凭什么说梨花姐跟徐婶子在我家啊?”

    冯苟生被疼痛激得越发暴躁,闻言怒吼:“我都找了一下午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不在你家在谁家?!你识相点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行了,火候到了。

    阮明姿没再搭理冯苟生,她红着眼眶哭腔抽抽噎噎的,看着特别招人心疼:“里正爷爷,你听听这话,冯苟生根本没有证据,就凭着胡乱猜测,强闯民宅,我为了自保,对突然踹门进来的蠡贼,洒了一把生石灰,有什么错吗?”

    “不可能!”未待周里正说话,冯苟生借着眼睛灼痛的暴躁抢着接了话,不仅如此,他捂着受伤严重的左眼,凭着那稍稍还能感光的右眼,跌跌撞撞的撞开了围观的人,径直往阮明姿屋子里跑去。

    “老大,你跟着过去看看!”齐大娘当机立断,生怕冯苟生这疯疯癫癫的,再把阮明姿的屋子里东西给砸坏了。

    齐大娘的大儿子应了一声,跟在冯苟生身后。

    阮明妍一直躲在正屋屋门后面看着,见冯苟生毫无章法的冲过来,她忙避了出去,钻进了阮明姿的怀里,怕得小身子都在微微抖着。

    这不同于阮明姿的做戏,阮明妍是真的怕。

    阮明姿心疼得不行,摸着阮明妍的小脑袋,在阮明妍耳边安慰道:“妍妍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阮明妍乖巧的拉着阮明姿的袖子,微微颤着点了点头。

    这会儿冯苟生已经发疯似的把屋子跟灶房都给看了个遍,出来后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人呢?你把人藏哪里了!”

    他朝着阮明姿大吼。

    倒不是不想对阮明姿动手,只是他身后那人高马大的齐大娘的儿子,一把制住了他。

    阮明姿搂着妹妹,把头埋在妹妹小小的肩膀上,似是怕急了。

    众人看着两个小姑娘在黑夜中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孤苦伶仃的模样,几乎都在心里把冯苟生骂了个遍。

    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就是故意来欺凌人家弱女来了!

    “我都说了梨花姐跟徐婶子不在我这,”阮明姿微微颤抖着的声音从她埋首的地方闷闷传出,“你没有证据,全是你自己胡猜乱想,就可以大晚上的踹倒我家门,带着我三叔冲进我家院子,说要抢我的银子跟我三叔分?”

    小姑娘哽咽不已,看着就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你们还有脸说要去敲伸冤鼓,我才要去衙门告你们呢!要是旁人都像你们这样,硬闯进别人家里,还不许旁人自保,那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小姑娘那无助又凄惶的呐喊响彻在夜里。

    可不是吗?

    这换个角度想,不就是土匪进村抢劫然后被人用生石灰反伤了吗?!

    已经有实在看不下去的人开始指着冯苟生跟阮安贵骂了。

    “还要不要脸了啊!人家俩小姑娘一个十一岁,另一个五岁多,都还是小孩子呢!你们可着劲的欺负,我可真看不起你们这俩孬种!”

    “哪怕是家里头的婆娘离家时拿了你一点银钱怎么了!你家媳妇这些年填补的还少吗?!不都被你拿去当了赌资,真当大家伙儿不知道呢!村里没一个看得起你的!”

    “就是!还有阮家老三你也是真能干,领着外人来欺负自家亲侄女!就真不怕你大哥夜里头给你托梦?!”

    这场闹剧到这里,谁是谁非,众人都看的很清楚了。

    赵婆子不甘示弱的跟人对骂起来,但她的力量实在太小,又加上确实不占理,被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还是灰溜溜的丢下一句“给我记住”,带着阮安贵回阮家去敷药了。

    至于冯苟生,周里正让人把他给扔了出去,警告他若是再犯一次,就直接送县衙了。

    冯苟生闹了一场什么都没得到,还几乎赔上了一双眼睛,这会儿对阮明姿是咬牙切齿的恨之入骨。

    可他这会儿实在没余力再去找阮明姿晦气了,他要赶紧想个法子,明儿那刘客商的小轿就要来了,他到时候交不出人,又还不上钱,可怎么办!

    那刘客商,可不是个吃素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小轿来了

    吕蕊儿一大早就来阮家找阮明姿了。

    阮明姿家的院门还倒在地上,她有些奇怪,正迟疑的探头想看看人在不在家,就听得身后有人在说话:

    “蕊儿,你找我?”

    吕蕊儿吓了一跳,回头就见着阮明姿背着个背篓站在后面,背篓里装满了一些她认识的不认识的草药,看样子是刚从山里头采药回来。

    “这是咋了?你家门咋坏了?”吕蕊儿跟着阮明姿进了门,阮明姿看都没看那倒塌的院门,不欲多说,颇不以为意道,“没事,昨晚上被人踹倒了,不要紧。你爹今儿有空吗?我想请吕叔帮我打两扇结实点的木门。”

    “嗨,我爹跟我哥昨晚半夜回来的,在家里头补觉呢,估摸着下午有空,这都是小事!”吕蕊儿也没放心上,态度热情的很。以往见了阮明姿总是要别扭一会儿,这次却看着积极主动了不少,围着阮明姿像小狗似的,跟来跟去。

    阮明姿在井台边汲水,她便巴巴的往井里看;阮明姿走到灶房去择菜,她便蹲在那儿还主动要求要帮阮明姿一道择菜。

    这样下来没多久,阮明姿先受不了了。

    “你今儿到底怎么了?”

    吕蕊儿大概也在等阮明姿主动问这个,阮明姿刚一开口,她就迫不及待的嘿嘿傻笑两声,露出一分如梦似幻的神情来:“我昨儿去找秀平哥了。”

    阮明姿倒没有很意外,只挑了眉看吕蕊儿:“然后呢?见着了?”

    “没见着。”吕蕊儿理直气壮道,“但是我见着了秀平哥她嫂子,正在外头浇花,她跟我聊了几句,后面说到秀平哥,她说秀平哥一心向学,眼下这几年都不会考虑儿女私情。”

    “就这你乐成这样?”阮明姿有些无语。

    就这?就这?就这?

    看小姑娘乐得找不着北的模样,她还以为是简秀平给了小姑娘什么承诺呢。

    吕蕊儿越发理直气壮了:“什么叫就这啊!我还小呢,既然秀平哥的嫂子亲口说眼下秀平哥眼下这几年都不会耽于儿女私情,那不就是说秀平哥会等我长大吗?正好我还小呢!”

    “……”想吐槽的地方太多了,阮明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她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懵懵懂懂的吕蕊儿的小脑壳:“你才多大!就满口什么儿女私不私情的!秀平哥的嫂子也真是,跟你个小不点说这个,她什么意思啊?”

    简秀平嫂子的意思,阮明姿其实懂,就是委婉的告诉吕蕊儿这个怀春的小姑娘,人简家不会考虑她的。

    可吕蕊儿单纯的很,竟然把这个听成了简秀平会等她长大的意思。

    阮明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转念想想,吕蕊儿这会儿还不到十一,还是个孩子,孩童时代对于优秀的人有些憧憬,似乎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阮明姿还在走神,又听得吕蕊儿有些得意道:“对了,秀平哥的嫂子还跟我打听你了。”

    “我?”阮明姿挑了挑眉。

    打听她做什么?

    吕蕊儿虽说经常因着简秀平跟阮明姿拈酸吃醋,但在人情世事上却还是个单纯懵懂的小姑娘,她叽叽喳喳的跟阮明姿学了一通,“……就是问我,你跟秀平哥还有没有来往啊什么的。”

    阮明姿心下无语,这简家,还真是把她当贼似的惦记。

    两人一边说着话,阮明姿手脚麻利的做了一锅烩菜,还特特放了些她一大清早刚从山上采回来的草药,做成了药膳。昨晚上阮明妍因着受惊,又被夜风一吹,多少有些发热,虽说没到喝药的程度,但阮明姿想着还是先吃点药膳滋补一下。

    因着发热,阮明妍有些恹恹的,阮明姿帮她拿帕子擦了擦手跟脸,便把她牵到桌前吃饭。

    阮明妍很乖巧的坐在那儿,捧着她的小碗,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吕蕊儿这些日子跟阮明妍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是把她当小妹妹疼的,见着阮明妍恹恹的无精打采的样子,也是心疼无比,同阮明姿说道:“……我记得上次我发热时,盖了被子睡了一整天,再醒来就好了不少,一会儿让妍妍再去睡会。”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得院子外头有些闹哄哄的,吕蕊儿是早就用过早饭的,这会儿听着动静也有些待不住,窜起来:“我去看看外头有啥事。”

    她兴高采烈的看热闹去了。

    没多时就跑回来,兴奋的小脸都有些憋红。

    “来了个小轿子!”吕蕊儿比划着,她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轿子,“粉色的!还有撒糖的!她们说是去接梨花姐的!大家没吭声的,都等着看他们到了冯家接不到梨花怎么办!”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极为愉悦,张开手,露出几块油纸包着的糖果来,在阮明姿跟前显摆一遭后,便往阮明妍衣服兜里一塞,“对了,我还接了好多糖!都给妍妍,妍妍吃了就不难受了!”

    阮明妍眨着眼睛,软软的朝着吕蕊儿笑了笑,似是在说谢谢蕊儿姐姐。

    吕蕊儿只觉得自个儿心都要化了,要是有个亲妹妹,怕也就这样了。

    因着这事说起来怎么也跟阮明姿有些关系,阮明姿收拾好了碗筷,便打算过去看看情况。

    阮明妍因着身体不舒服,有些犯困,揉着眼睛,又去睡了。

    阮明姿便掩上了还剩半边的门,同吕蕊儿一道去冯苟生家看热闹。

    两人到冯苟生家的时候,冯苟生的院子外头挤满了看热闹的,院子里闹成了一团。

    吕蕊儿跟阮明姿两人仗着身板小,像两尾小鱼儿,灵活的钻过人群中的缝隙,挤到了前头。

    包着一只眼的冯苟生正跪在地上跟一个拉着脸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苦苦哀求。

    那中年男人根本不想听,无奈腿却被冯苟生抱住了,动弹不得。

    冯苟生一扭头,正好见着阮明姿抱臂站在那儿笑吟吟的看热闹。

    这可真是新仇加旧恨,冯苟生跪在地上,指着阮明姿,同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急急道:“刘老板,我真没骗你!我女儿就是被她给藏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又是二十两

    被称作“刘老板”的男人转头看向阮明姿,倒是微微一惊,没想到这穷乡僻壤里竟然还有这等姿色的农女。

    不过到底是年纪太小了,还没长开,看着那模样大概也就十岁出头,等长起来还得好几年呢,真是可惜了。

    刘老板遗憾的咂了咂嘴,转头又看向跟条癞皮狗似的冯苟生,似笑非笑:“我不管谁把你女儿藏起来的。当初把冯梨花输给我的人是你,我就找你要。说好了今儿小轿把梨花接我别院去,你若是今儿交不出人,我刘某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这样,你把银子还了也行。”

    冯苟生迟疑了下:“……还多少?”

    刘老板笑眯眯的,大肚便便,下巴上的肥肉敦敦的,笑一下颤三下的,那双快被脸上肥肉挤没的眼睛里冒出精光点点:“前些日子,刚开始是欠了我十两银子。眼下过了这么些日子,我若用这十两银子去做买卖,已是能赚不少了。再加上我又劳师动众不辞辛苦的亲来你们这小破村子,事情没办成,知道耽误我多少事吗?……你若把你女儿赔给我也就算了,可你眼下却交不出人来,那你只能全权负责我的损失了。”

    刘老板背着手,施施然吐出一个数字,“我也不问你要多了,二十两银子就行!”

    二十两!

    冯苟生天旋地转的,身子一软,手就松开了刘老板的腿,瘫倒在地上。

    刘老板话还没说完,他见冯苟生这模样,笑得越发和蔼:“当然,如若你人跟银子都交不出来,就只能请你去官府待几天了!我如果记得没错,咱们大兴朝近些年休养生息,为了发展经济,重农也重商,律法对于赊资不还这事,判得还是挺重的。”他顿了顿,故意问身边的仆人,“来,你说,欠二十两银子,要判多久来着?”

    那仆人跟刘客商一唱一和的,躬腰笑道:“老爷,您忘了,前几日那个欠了您十两银子不还的,不是被判了五年,黥面流放吗?”

    刘客商以拳击掌:“是了!我想起来了!”他看着面无人色双股颤颤的冯苟生,声音越发和气,“冯兄弟,你说你欠我这二十两银子不还,要判多久啊?”

    冯苟生抖如糠筛,二十两,他去哪找二十两!

    若是他昨儿赢了那二十两……

    冯苟生猛地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亢奋的膝行上前,竟是飞快的跪行到了阮明姿跟前。

    阮明姿身边的吕蕊儿吓了一跳,冯苟生跟她家多年邻居,平日里也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不屑于看人的主;这会儿跪在地上,包着一只眼,状似疯癫的模样,活像是地下爬出来的恶鬼,实在有些瘆人。

    吕蕊儿有些怕,躲在阮明姿身后,不敢看那冯苟生。

    看热闹的众人也被冯苟生这行径给吓了一跳。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老爷们,跪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要不要脸了啊?!

    他们都替冯苟生臊得慌!

    阮明姿镇定又沉稳,拍了拍吕蕊儿的胳膊以示安抚。她冷静的看着冯苟生:“你这是晕了头?”

    “阮明姿!你救救我吧!”冯苟生倒是丝毫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眼里还有些狂热,若不是阮明姿恰到好处的退后几步躲开了他,他甚至还想去抱着阮明姿的大腿求她。

    “你肯为了梨花跟她娘出二十两银子,”冯苟生有些狂热的看着阮明姿,似是在看一块香饽饽,“你是个好心的,你既然这么善良,你也出二十两银子救救我呗?!你刚才也听见了,我要是还不上银子,我就要被抓去坐牢了啊!”

    吕蕊儿目瞪口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冯苟生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啊?!

    阮明姿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也好意思跟梨花母女相提并论。”阮明姿没有掩饰眼中的鄙夷之色,她瞥着跪在地上狼狈哀求的冯苟生,丝毫不为之所动,“莫说我一个跟妹妹单独分出来过活的穷人根本没有二十两银子,就是等以后我发了财,真有了二十两,二百两银子,我也不会借你一个铜板。像你这样烂赌成性的人,就是个无底洞,不管多少银子填下去,连个响声也听不到,根本没有吐出来的那一天。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借你一文一厘。”

    阮明姿说得无情又干脆。个别原本看着冯苟生着实可怜准备借他些银钱,先度过眼前危机的好心村人,见着冯苟生这状似癫狂的疯样,再想想阮明姿的这话,那份要借钱的心思也淡了。

    是了,连个小姑娘都知道,借给赌鬼的钱,是扔到无底洞里去了。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冯苟生见阮明姿不仅不松口,还出言讥讽他,他脸上一阵扭曲。

    然而冯苟生到底还惦记着那二十两银子,他咬了咬牙,重重的给阮明姿磕了个头,保证道:“你要是借我二十两银子,从此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你把我眼睛弄瞎这事,我也就不找你麻烦了!”

    阮明姿看着冯苟生眼里那明明灭灭的癫狂之光,心里顿时起了警惕之心。

    都说穷寇莫追,是因为你不知道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阮明姿不动声色的拉着吕蕊儿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阮明姿暗地里又往后推了推吕蕊儿的胳膊。

    吕蕊儿神奇的领会到了阮明姿的意思,她慢吞吞的往阮明姿暗中推她的方向又退了一步。

    “你的眼睛乃是你自作自受,这有什么恩恩怨怨的?”阮明姿一边慢慢的说着,一边保证自己跟跪在地上的冯苟生有个较为安全的距离,拖延着时间,直到她从眼角余光注意到吕蕊儿从她身边悄悄的一步步溜走,彻底安全了,她这才微微的舒了口气,丢下一句,“借你二十两银子?……你就去牢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大声宣布着,彻底拒绝了冯苟生,继而就像尾滑不留手的鱼,在冯苟生暴起冲过来之前,仿佛已是预知到了一般,溜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中。(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三天为期

    看热闹的村人哪能由着冯苟生像疯狗似的窜出去逮人,万一误伤到了自家孩子可咋办?

    几个壮小伙一拥而上,拧胳膊的拧胳膊,按大腿的按大腿,把冯苟生给牢牢的按在了地上。

    冯苟生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便开始谩骂起来,骂的是极为难听,不堪入耳。

    也有那种看得明白的村人,指指点点着:“这冯苟生也是真贱。钱是他自个儿赌输的,闺女也是他抵押出去的,经的都是他那只烂赌的手。这会儿倒是怪起旁人不借他银钱了。”

    “不就是欺负阮家丫头上头没个长辈撑腰吗?你看他敢不敢来我老鲁家闹事!”

    “呦,可别说阮家丫头的长辈了,我可听说了,昨晚上阮家大丫那三叔,啧啧,跟着冯苟生去了侄女家里闹事,听说要偷银子!”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里,刘老爷的人接过了被村民按倒的冯苟生,五花大捆起来,拿了块不知道哪里来的馊抹布,往冯苟生嘴里一塞,再把人往轿子里头一扔,轿帘一放,看着小院都清净了不少。

    刘老爷脸上带着生意人特有的和气笑容,对着村里人作了个揖:“今儿刘某来讨债,倒是让乡亲们看笑话了。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这冯苟生写的借条还在我怀里头,他交不出人也还不了钱,我只能带他去官府,交由官府定夺了。”

    “应该的,应该的。”众人纷纷点头,哪怕是跟冯苟生沾亲带故的,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被冯苟生这个烂赌的给黏上,被逼着偿还债务。

    刘老爷又抱了抱拳:“还请各位乡亲要是看见冯兄弟他闺女,同她说一声,她爹在刘某这,刘某在县城东泉巷顶头那小院子里等她三天。要是三天她还没到,那就别怪刘某不客气了。除了送官,倒还有个法子,是把这冯苟生卖到那等腌臜地方去,好歹也能换些银钱来,让刘某稍稍回个本。”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刘客商笑了笑,一挥手,领着人,抬着小轿子走了。

    围观的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最后刘客商那个笑,有些瘆人。

    阮明姿这会儿已经跟吕蕊儿溜回了隔壁的吕家,至于刘客商说的什么三天期限,阮明姿就要笑了,呵呵,烂赌又家暴的畜生是死是活,跟已是自由身的梨花母女有什么关系呢?

    高氏方才去的晚,没挤进去,在外头只看到冯苟生暴起想要去逮阮明姿的那一幕,吓得她方才心差点跳出嗓子眼。

    这会儿见俩孩子不当回事的手牵手溜回吕家院子,气不打一处来,赶忙又回了家,关上大门,点着两人狠狠骂了一顿。

    “那冯苟生就跟一条疯狗似的,你们也敢往跟前凑!”高氏捂着心口,气得不行,“看热闹怎么也得有个分寸!”

    吕蕊儿被骂习惯了,垂着头看似老老实实的,然而却趁着高氏骂得激动,朝着阮明姿挤眉弄眼。

    阮明姿知道高氏这是担心自个儿,倒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婶子,这次让你担心了。”

    高氏剐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她又想起一事,忙道:“我方才怎么听说冯苟生跟阮安贵昨晚上去你家闹腾了?没事吧?”

    阮明姿把昨晚上的事一说,惊得高氏脸色发青,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一顿骂。

    这次骂的对象自然是不当人的冯苟生跟阮安贵。

    阮明姿软软的安慰高氏:“高婶子你别气了,他俩都没讨得好去,冯苟生的左眼怕是毁了,以后我那三叔的眼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他们活该!”高氏狠狠的啐了一口,看向阮明姿,又湿了眼,怜惜得把阮明姿搂到怀里,“唉,这叫什么事!我们姿丫头这么好,老天爷咋就这么为难你!好闺女,婶子疼你!”

    吕蕊儿在一旁还吃醋,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满,酸不拉几的皱着小鼻子:“娘,你亲闺女还在这呢!你咋不疼疼我?……哦,不对,你也疼我,你拿柳条疼我,抽得我可疼了!”

    吕蕊儿这么一插科打诨,有些伤感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高氏噗嗤笑了出来,原本眼里的酸涩倒也消了不少。她本想板着脸瞪一眼女儿,但中途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最后变成了一声嗔笑:“你这孩子!”

    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高氏从炉灶的灶膛里扒拉出几个烤好的红薯,拍了拍上头的土,递给阮明姿跟吕蕊儿,又对阮明姿道:“今儿我去地窖里挖了不少去年的红薯出来,往灶灰里一埋,饭烧好了,这红薯也就烤好了,香甜的很。你先吃着,一会儿我拿个袋子给你装一些,你拿回去跟妍妍烤红薯吃去。”

    阮明姿乖巧的应了。

    高氏这才满意了,胸膛里那口方才被吓得不上不下的气,终是烟消云散了。

    “对了,我今儿早上还跟人打听过了你想买小鸡那事,”高氏想起先前阮明姿找她说过的事,“正巧,今儿早上遇到个过来走动的亲戚,说起这个,也巧了,我族里一个表姑家的长孙媳妇,家里头养的母鸡抱了两窝小鸡,她打算留一窝,卖一窝,你要不去看看?”

    阮明姿立即应了,吕蕊儿兴奋道:“去看小鸡吗?我也去!”

    高氏看了一眼吕蕊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了。

    但背过身去,高氏趁着吕蕊儿不在的时候,悄悄同阮明姿道:“我那表姑家里有个极为上进的小孙子,正在县学里头读书,这两年可能要下考场的,颇有出息……那边有意先给那孩子定个亲,免得他后面读书过了年纪,好姑娘都被人订走了。我听着那话音,似是中意了咱们蕊儿,想相看一番。只是我觉得,蕊儿年纪还小,不着急。”

    阮明姿顿时明白过来,人家想相看吕蕊儿,高氏没答应,可这会儿吕蕊儿却又要同她一道去买小鸡,这不就等同于是送上门的让人相看吗?

    “蕊儿今年也不过才十岁,这也太小了些。”阮明姿小声道,“还是个孩子呢。”

    高氏点了点头,小声道:“可不是吗?我还想多留那丫头几年呢……不过我寻思着,蕊儿既然想去,那我要是再跟着过去,总觉得有点送上门给人相看的意思……我是想着我表姑她们村子不远,往西南走几里路就到了,蕊儿也认识路,让她带着你,你俩小孩过去。我那表姑的长孙媳妇是个厚道的,再加上有蕊儿在,她也不会坑你。你觉得如何?”(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可是要吃牢饭的

    阮明姿自然是没有意见。

    吕蕊儿听说了这次只有她跟阮明姿过去,兴奋的很,就差拍胸膛跟高氏保证了:“娘,你放心,我认路呢。”

    高氏无奈的拿着帕子帮闺女擦了擦嘴角余下的红薯屑。

    真是满满的孩子气,让她如何放心早早把小孩子似的闺女定出去?

    高氏表姑所在的村子离着榆原坡不算远,估摸着个把时辰就能一个来回,倒也便利。阮明姿拿着高氏给的一袋子红薯回了趟家,见阮明妍还在睡,放在枕边的小手里还捏着早上吕蕊儿给她的糖。

    阮明姿摸了摸阮明妍的小脑瓜,触手温热,倒是不烧了。

    她给阮明妍掖了掖身上盖着的薄被,去灶房拿了水囊,又去院子里把平日里采药用的小背篓下头垫了两层破旧衣裳,这才腰间别着水囊,背上背着小背篓,喊上在院子里逗弄小兔子的吕蕊儿,虚虚的把那破了半扇的门给掩上,同吕蕊儿一道出了门。

    高氏表姑所在的村子叫向阳庄,这庄子地势好,阳光充沛,山腰上的野果子灿灿的缀满了枝头,一簇簇一枝枝的,看着煞是好看。

    吕蕊儿是乡野里长大的姑娘,边走边随手摘了不少果子,往身上一擦就吃的汁水四溢的。

    “这果子虽然有点酸,但后味倒是挺甜的,”吕蕊儿兴致勃勃的举着一个果子,献宝似的扭头递给阮明姿,“你尝尝……”

    阮明姿试着咬了一口,酸甜的果汁几乎瞬时流入了口中,果肉口感醇厚,越嚼越香,回甘无比。

    她不禁心下微微一动。

    这随处乱生的野果,这般酸甜可口,又是漫山遍野的都是,沉甸甸的缀在枝头,几乎快压弯了这矮木。

    这数量,这口味,正好适合拿来做果酱啊!

    烤面包配果酱,完美啊!

    阮明姿双眼放光,看着那果子,眼神无比的热切。

    在她眼里,这不是什么野果,而是满满的铜板啊!

    阮明姿美滋滋的笑了。

    吕蕊儿啃着野果,被阮明姿那突如其来的诡异的笑给瘆得后背发麻。

    阮明姿,她疯啦?!

    这果子再怎么好吃,也不用这样吧!

    两人到了向阳庄,原本成竹在胸的吕蕊儿却在村口停下了脚步,左右望了望那分岔出去的几条村中土路,犹犹豫豫的喃喃自语:“……嗯,不对,我记得应该是左手边第二条路……可又觉得不太像……”

    小迷糊虫迷路了。

    看着阮明姿有些了然的眼神,吕蕊儿涨红了脸,替自己分辩:“……我,我有将近一两年没来向阳庄走过亲戚了,忘了路咋了,不行吗!”

    阮明姿从善如流的点头,维护吕蕊儿小小的尊严:“行,当然行。”

    然而吕蕊儿反而越发的恼了,她迈开小腿,坚定的往其中一条岔路行去:“我记起来了,就是这边!”

    向阳庄光照充足,村子里不少树木都长得郁郁葱葱的,还有几棵参天古树。

    阮明姿笑吟吟的跟在吕蕊儿身后,踩着树冠露出的斑斑光影,往前行去。

    然而路越走越偏,四下树木越发茂盛,倒像是走到林子里去了。

    不消阮明姿说,吕蕊儿自个儿也意识到了,她应是走错路了。

    吕蕊儿圆圆的脸蛋上飞快的笼上一层红晕。

    她支支吾吾的想给自己找回一点场子:“……都是这些树,长得都差不多。”

    阮明姿却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吕蕊儿暂时不要说话。

    吕蕊儿大事上从来不含糊,她见阮明姿神色严肃,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跟着阮明姿的动作,小心的弓下了腰。

    就听得林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对话声:

    “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吃牢饭的……”

    “牢饭牢饭牢饭,你今天念叨几次了?怕什么,不豁出去怎么能发财?!富贵险中求你懂不懂!”

    吕蕊儿小脸都白了,弓下来的身子也有些僵,她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阮明姿,微微张开嘴,以口型问道:“这是……”

    她们是不是听到旁人在这林子里商量如何犯罪啊!

    得亏她们是在下风口,不然以她们方才过来时的动静,铁定会被人发现。

    阮明姿摇摇头,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吕蕊儿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林子里的密谈还在继续,阮明姿给吕蕊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屏息凝神,蹑手蹑脚的往后撤了出来。

    撤出来的时候,陆陆续续还又听到了不少。

    甚至还有那两人在商议,后头得了钱发了财应该怎么花天酒地。

    吕蕊儿脸都吓白了,只是她平日里虽然天真烂漫,却也不是那种在大事上掉链子的傻白甜。她越害怕,动作就越发的小心翼翼,轻轻柔柔的。许久,两人便顺顺利利的撤出了那片茂密的林子,重新回到了先前她们犹豫的那个岔路口。

    吕蕊儿那跌宕起伏的心情堪称刺激。

    待到重回村中主道,确认没有危险的那一刻,吕蕊儿捂着胸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知觉仿佛重回身上,手脚顿时发软,若非阮明姿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差点一下子坐在地上。

    “我还是头一遭遇到……”吕蕊儿微微喘着粗气,却也忌惮着方才那俩人言辞之间的张狂邪恶,根本不敢多说,言行都谨慎了几分,只委委屈屈的皱着一张小圆脸,“吓死我了。”

    阮明姿双手撑在膝上,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反过头来安慰吕蕊儿:“没事,咱们出来的时候很小心,没有被发现。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免得高婶子替你担心,知道吗?”

    吕蕊儿连连点头:“我晓得我晓得。”

    这种事上她哪里敢任性啊。

    刚才那氛围,可吓死她了。

    她跟着阮明姿尽量轻手轻脚撤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甚至在想,要是这会儿她俩被发现了,会不会被那两个谈话的贼子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啊?

    呜呜呜,好可怕。

    阮明姿见吕蕊儿晓得利害,一副慎之又慎眼尾还有点发红的模样,忍俊不禁的笑了下,柔声安抚:“好了好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小心些,遇到这种人迹罕至的林子,莫要顽皮一头钻进去就好。”

    吕蕊儿是史无前例的乖巧,阮明姿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这会儿她也不在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自尊心了,待岔路口有人路过的时候,赶忙直接问路:“婶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被相看

    待热情的村人直接把她们两个小丫头领到高氏表姑家门口时,吕蕊儿已经缓了过来。

    年纪小,心思单纯,心里存不住事,有什么转头就忘了。

    这也算得上是吕蕊儿的优点。

    高氏的表姑正好出门去了,来招待她们的,正好是高氏表姑的儿媳妇,高氏还得唤一声表嫂。吕蕊儿甜甜的喊了声“婶娘”,说明了来意。

    想买一窝小鸡崽。

    秦婶娘笑着把人迎了进去:“是蕊儿啊,表婶可有一两年没见着你了。眼下竟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一边笑说着,一边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吕蕊儿。

    阮明姿得了高氏的嘱托,自然知道这是为何。

    这秦婶娘,哪怕相看人呢,怎么这么肆无忌惮的?

    她不动声色的上前,略略挡住了秦氏打量吕蕊儿的视线,笑道:“……我想看看小鸡崽可以吗?”

    因着阮明姿言行都太过自然,秦氏也没往旁的方向想,只当阮明姿是个生得好看些的买主,她审视的目光在阮明姿身上一略而过,没有停留。

    生得太好看了,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长相,她的小儿子一头扎在书本里用功,可不能让妖媚货勾着忘了学习。

    秦氏心下这边想着,面上却不显,笑着叫来了大儿媳妇:“……家里头的鸡鸭都是她管着的,你们只管同她商量。”

    说着,还往旁边让了让,一副“让权”的架势。只是那双眼睛,总是在打量着吕蕊儿。

    饶是单纯如吕蕊儿,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摸了摸脸,疑惑的问:“婶娘,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秦氏的大儿媳罗氏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她先前也听说了,自己婆婆有意给小叔相看榆原坡那边的一户远房亲戚的女儿。她婆婆看中了人家吕家人口简单,当家的跟下一代支棱门庭的,都是勤苦能干的手艺人,还特别疼爱这唯一的小女儿。

    到时候这小儿媳妇进门就自带丰厚的嫁妆,又是亲戚,都知根知底的,娘家也算得力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分了小儿子的心。

    眼下小叔在县学里苦读,过几年下场考学,没准还要考个两三次,等考出来,定然会耽误姻缘。她这婆婆算盘打得倒是极好,想先把人家小姑娘给定下来,等交换了信物跟婚书之后,就不用再担心以后她那小叔的婚姻大事了。

    可罗氏也听说了,那位高婶子对于这么儿女亲事,并不是十分乐衷,以女儿太小为名婉拒了。

    哪怕这次吕蕊儿过来,也只是陪着朋友过来挑选小鸡崽的,高氏这个家长都没有出面,显然还是在避嫌所谓的相看一事。

    人家这是没瞧上啊。

    罗氏心底隐隐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她婆婆把小叔当成金疙瘩好吃好喝的供着。平日里小叔旬休回来,那更是分毫都不让他动手,操持家务下地干活,都是大儿子跟大儿媳妇的活计,她早就有些不满了。

    “小鸡崽在这边呢,”哪怕心里想得再多,罗氏面上依旧满是热情的笑,甚至还帮婆婆岔开了方才吕蕊儿的问题,“叽叽喳喳的遍地跑,个个都是有精神的。”

    罗氏引着阮明姿跟吕蕊儿往搭好的小栅栏那走,因着是养着打算出笼就卖的小鸡,这栅栏修得不算高,不少小鸡崽在里面欢脱的跑来跑去,正如罗氏所说,确实有精神的很。

    阮明姿一看就喜欢上了,爽快的要了二十只,其中有三只公的,剩下的都是母的,每只小鸡崽按照市价三文钱,这就一共是六十文钱出去了。

    阮明姿还沾了吕蕊儿的光,罗氏又大方的多送了一只母的小鸡崽。

    吕蕊儿还有些迷糊:“怎么不是十只公的,十只母的?”

    罗氏看着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有点不大好意思跟她解释。旁边一直看着的秦氏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买鸡崽回去下蛋的话,倒也不需要一公一母这样来配,有时候一只公鸡,能配整个窝的母鸡呢。”

    吕蕊儿红了脸,这配来配去的……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秦氏这次相看对吕蕊儿倒是很满意,脸盘圆圆的,一看就是有福之相;再看看身子板,看着等长开了也像是个好生养的。

    挺不错的。

    秦氏越发满意。

    秦氏的眼神太**裸了,阮明姿不止往秦氏那看了好几次,待罗氏帮着挑好了小鸡崽后,她便客客气气的提出了告辞:“……家里头还有妹妹,心里惦念着,实在不好多待。”婉拒了罗氏要请她们进屋吃茶吃果子的邀请。

    “这样啊。”罗氏大大方方的,也没说什么,只笑着嘱咐吕蕊儿,有空再来串门子。

    秦氏在一旁什么也没说,她对这次相看还算是满意。

    未来的小儿媳妇虽说还一团孩子气,但过得几年,配她小儿子刚刚好。她小儿子到时候下场考试,定然能给她考个童生回来,说不得还能考个秀才,这门亲事算下来,可也是她看在亲戚的份上,给了吕家面子呢!

    秦氏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儿媳妇把人给送了出去,心里盘算着,得挑个空去榆原坡走一趟了。

    买好的小鸡崽就放在阮明姿背后的藤筐中,一窝小鸡叽叽喳喳的在背后叫了一路,精神头十足。

    吕蕊儿在回去的路上又顺手摘了些野果子,边啃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啊,我总觉得秦表婶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阮明姿自然是知道内情,笑道:“许是因为有些时候没见你了,你那表婶想你呗。”

    吕蕊儿没多想,竟是直接信了阮明姿这话,还翘着嘴角:“也是,毕竟我人见人爱的。”

    阮明姿一本正经的点着头:“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吕蕊儿又突然起了兴趣,啃着野果凑上来:“……那你说秀平哥会不会喜欢我啊?”

    阮明姿:“……”

    少女,忘了你的秀平哥吧!

    人家简家看着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啊!

    当然,这话阮明姿是不会直接说出口的,万一后头等简秀平跟吕蕊儿长大以后彼此真的投入了真感情,那她现下说这些扫兴的话,岂不是破坏了人家的姻缘?(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安门

    待到两人说说笑笑回了榆原坡,阮明姿惦记着方才秦氏的那种种打量,借说寻高氏还有事,同吕蕊儿一道回了吕家。

    高氏正在井旁搓洗着衣裳,见女儿跟阮明姿一道开开心心的回来,她先是一喜,然而想到什么,又不由得一紧。

    走了这么久,吕蕊儿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也是累得够呛,她同高氏说了一声,便钻到自己屋子的炕上趴着歇息去了。

    高氏嘴角的笑在吕蕊儿进了侧屋后,落了下来。

    她有些紧张的看阮明姿:“可是有什么事?”

    若是没事,阮明姿何至于再跑这么一趟?

    阮明姿肩上的背篓都没卸下来,她压低了声音:“婶子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看着那边好似是相中了蕊儿。”

    高氏都有些懵了,她人都没去,闺女不过是陪着小伙伴去买了些小鸡崽,她们怎么就相中蕊儿了?

    不过回过神仔细一想,她都拒绝过一次了,对方要是不死心的话,趁机相看一番也是有的。

    然而让她有点生气的是,她那表姑家里头的人做的到底是多明显,姿丫头这么个小不点都能看出来了?

    阮明姿仿佛猜到高氏心中所想,低声道:“她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我看着蕊儿叫表婶的那位秦氏,眼睛似是一直黏在蕊儿身上,那挑剔的审视视线,也就蕊儿这单纯的,才没多想。”

    高氏就有点不大高兴了。

    她这秦表姐也真是的,她都跟她们说了,蕊儿还太小,不想那么早定下来,想过几年再看看。

    咋还做的这么肆无忌惮的?

    高氏压下心头的不愉快,倒是向阮明姿道了声谢:“……先前还想着我不过去,就不算相看,没想到我那表姐倒是没有半分收敛。还多亏了你细心,告诉我。”

    阮明姿摇了摇头:“说到底蕊儿是陪着我去买小鸡崽才有了这么一遭事。我跟婶子这么一说,婶子心里有数就行。我跟蕊儿回来的时候,看秦氏那样子,倒像是很想上门跟婶子提亲了。婶子早做准备。”

    高氏气笑了,“这秦氏也真是……”

    她对阮明姿的话没有半分怀疑,阮明姿也坦坦荡荡的,把自己心中猜想都告诉了高氏。

    两人又低声谈了会,阮明姿这才背着背篓离开了吕家。

    回了家,阮明妍已经起来了,正蹲在兔子栅栏前喂小兔子,看着气色比先前好了不少一丁半点。

    “还难受吗?”阮明姿放下背篓,摸了摸阮明妍的小脑瓜,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又从怀里拿出吕蕊儿特特让她捎给阮明妍的几个野果,“你蕊儿姐让我拿给你的。”

    阮明妍人小手小,没法把那几个野果子都抓在手中,便全都捧在怀里头,蹲在背篓前头,颇感兴趣的看着背篓里那一只只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毛茸茸小鸡。

    阮明姿把小鸡崽放到早就搭好的鸡棚中,二十一只小鸡崽在小小的背篓里挤久了,一放出来,就撒欢似的满窝乱跑。

    阮明妍圆溜溜的眼睛越发明亮,显然对这群毛茸茸的小鸡崽喜爱极了,蹲在鸡栏前头,几乎不挪脚。

    阮明姿担心她把脚蹲麻了,把小人儿拎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起来活动活动,一会儿脚该疼了。”

    阮明妍乖乖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还打了水把野果子洗了洗。

    她选了个最大最红的捧给了阮明姿。

    阮明姿笑眯眯的接过了妹妹的“一片孝心”,啃着野果,打量着她的这个小院子。

    已经和最初刚来的时候大相径庭了。

    院子的篱笆是旁人帮着修葺过一次的,原本荒废的菜地也被阮明姿细心的犁过,种了些容易存活的时令蔬菜,眼下冒出了绿油油的嫩叶,看着就赏心悦目的很;院子里的井,原本井口有些塌陷了,前几日齐大娘的儿子过来帮忙用砖石垒了台子,整修了下,看着安全了很多;原本堆积着不少沤烂木材的院子一角,这会儿也被阮明姿因地制宜的圈出了兔栏跟鸡栏,间或能看见黄绒绒的小毛球或是灰色的小毛球在栏里滚来滚去;阮明姿还在院子里头支棱起两根分叉的粗壮树枝,做成了简易的晾衣架,上头晾着她跟阮明妍新做好的衣裳。

    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满是生活气息。

    阮明姿突然心生满足之感。

    她去铁匠那买了些趁手的工具,花了大半个下午,把耽搁了一天的面包窑防水底座给铺了出来。

    将近黄昏的时候,吕大牛跟吕生金俩人推了个板车过来帮阮明姿装门,就见着阮明姿正好满脸灰泥的在院子里收拾,两人惊呆了。

    阮明姿抹了把脸,倒是很镇定。

    前世在地质考察队时,她经常带队往山里扎,野外的环境哪有城市方便,经常三天两头的蓬头垢面的,她都习惯了。

    阮明姿去洗脸的当口,吕大牛跟吕生金已经把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旧门板给卸了下来。

    “这木板朽得也差不多了,也是正好换了。”吕大牛把那木板仔细的给阮明姿立到了院子一角,“回头劈了当柴烧正好,就是烟有些大,小心别呛着。”

    吕生金话不多,跟着他爹后面打下手,很快两人就把新门板给阮明姿安好了。

    吕大牛试了试,门板结实牢固,安装的也稳当,插上门闩后,吕生金在外头用力一踹,门板依旧稳若泰山。他不由得满意的点头:“好了,这下就是来俩冯苟生踹门也不怕了。”

    吕大牛还生怕阮明姿给钱,把话说在了前头,“对了,姿丫头,这都是平日里余下来的木料,用不得几个钱。姿丫头,你可别跟我提那些有的没的。”

    阮明姿知道,以她跟吕家眼下的关系,再提钱确实就伤了情分,她笑道:“吕叔,我晓得我晓得……总得让我请你们喝口水吧?”

    她跟阮明妍一人端了一碗早就放凉至温热的水,吕大牛哈哈一笑,接过来一饮而尽,水温口感刚刚好。

    里头还放了一点点甘草,回味带点微微的甘,再解渴不过。

    多贴心的闺女啊!

    吕大牛感慨极了,这要真是他家的俩闺女,那该多好啊。

    吕大牛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没吭声的儿子,突然也动了一分心思,要是姿丫头能嫁给他家生金……

    不过吕大牛第二日就把这念头抛到了脑后。

    因为,高氏的表姑那一家,托了中间人上门来给吕蕊儿说合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简直不识抬举

    那中间人也是高氏的一个远亲,真要论下来,还得喊一声表舅妈。

    那中间人把秦氏的小儿子贝崇俊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而后掏心窝子似的跟高氏道:“……秀月啊,这也就咱们是亲戚。舅妈掏心窝子跟你说一句,崇俊那小伙子是真的挺不错,是个读书种子,后面定然是前途无量的。你表嫂也是诚心实意了,怕直接请媒人来说亲不大妥当,昨儿晚上就去我家里,千叮咛万嘱咐,托我来跟你聊一聊。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高氏都要气笑了,她压了压火气:“表舅妈,我家蕊儿不过才十岁,还小呢,我想多留她几年。”

    表舅妈根本没放在心上,笑呵呵道:“没事啊,你表嫂说了,先把亲订了,你也可以多留蕊儿几年。”

    这就跟强迫似的,高氏一下子就压不住腾起来的火气了。

    在外头听了一耳朵的吕大牛大步迈进来,对媳妇的表舅妈很是客气,也跟着喊了声“表舅妈”,又道:“我跟秀月就蕊儿这么一个闺女,孩子也还小,我们想着等孩子大了,给她找个合心意的。表舅妈旁的就甭说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吕大牛向来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已经算得上是十分不客气了。

    表舅妈见吕大牛跟高氏是铁了心不想让女儿早早定亲,她也有了些火气。

    这也就她家里头没有合适的姑娘,不然哪里轮得到吕蕊儿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这吕大牛跟高氏竟然还推三阻四的,简直不识抬举。

    表舅妈气得便饭也没吃,推说家里头还有事,匆匆离开了。

    高氏哼了哼,把人送走后,忍不住跟吕大牛抱怨:“真当是个什么金贵的香饽饽了。”

    吕大牛这才意识到,无论是他家蕊儿,还是阮家的姿丫头,都还是个孩子。眼下给个孩子说人家,也着实有些太过着急了。

    吕大牛这老实人便把先前那念头彻底抛到了脑后,只是他还惦记着一事,喊过吕生金来:“明儿落马沟那还有个木工活,倒也不用你一起过去。方才我看着姿丫头似是在院子里倒腾什么,又是石灰又是粘土的,怕也不是轻快活计。姿丫头不容易,小小的人儿还没院子里那铁锨高,就得撑起一个家来,还养着一个妹妹。你若闲下来,就去搭把手。”

    吕生金应了下来,抽了个时间去了阮家。

    阮明姿这几日都在搭建面包窖。面包窖的关键之一是隔热层,到时候需要用炉膛烧柴后的余温来烘焙面包,隔热层的效果好不好,至关重要。

    阮明姿特特去隔壁的山里烧瓷器的土窑那转了一圈,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些残次劣质品瓷器,费了好大功夫才用板车把那些残次品瓷器给推回了院子。

    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闭门思过结束准备回高秀才那继续上课的阮成章。他小小的年纪已是颇懂欺软怕硬的章程,听说阮明姿差点把他三叔的眼睛给弄瞎了,这几日他三叔在家养伤,对阮明姿咒骂不已,他日日听着,潜移默化的也对阮明姿产生了一丝丝压在心底,隐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怕。

    毕竟,把一个成年人给搞得这么狼狈,完事还能全身而退的小孩子,在其他小孩的眼里,这已经跟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是以这次阮成章见了阮明姿,倒是没有往日的欺辱嘲笑,只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阮明姿,半点没吭声。

    毛氏倒没有阮成章这些小心思,她“哎呦”一声,掩嘴似笑非笑:“明姿啊,这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捡这些破烂,怎么着,打算靠卖这些狗都不要的破烂挣钱?……听二婶一句劝,你这样也挣不了几个铜板,何必呢?”

    阮明姿推了这么一路的板车,额上背上全是汗水,不耐烦跟毛氏多扯皮,只是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二婶有空在这说三道四,倒不如好好担心一下高秀才那里。章哥儿不过去了短短几日便被赶回来闭门思过,再过些时日,岂不是要被退学了?”

    这话精准的击中了毛氏内心深处最忧虑的事情。

    毛氏怫然变色,拉紧了阮成章的手,冷冷睨了阮明姿一眼,仿佛在看什么垃圾:“我们章哥儿前程远大,用得着你这种捡垃圾的玩意担心!”

    说完,她怒气冲冲的拽着阮成章的胳膊走了。

    阮明姿没空搭理毛氏,继续把那一板车的残次品瓷器推回了家中。

    吕生金过去的时候,阮明姿正好在卸这一车的残次品。

    吕生金也没多问,帮着阮明姿搭手,很快把这些瓷器的残次品给搬了下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吕生金问。

    阮明姿摇了摇头,拿着阮明妍递来的浸湿的巾帕擦了擦头上的汗,人顿时舒爽了不少,带着浅浅的笑:“谢谢生金哥,我这暂时也没旁的要帮忙的了,一些小活计,我随手就干了。”

    吕生金没把这客套话当真,他环视了一遭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院落,看着前两日他跟他爹帮着换下来的门板还杵在那儿,他指了指:“这木头当旁的也不太好了,要不帮你劈成柴火?”

    阮明姿略一思忖,也没跟吕生金见外,爽快的点了点头:“我这力气还真不好劈这么大的门板,那就先谢谢生金哥了。”

    吕生金也没跟阮明姿客气,搬了个树墩子,拿了立在一旁的斧子,没多时便把那立着的门板给劈成了方便填烧的木柴,最后劈完了还帮着阮明姿把木柴整整齐齐的给码在了角落里。

    对于过几日便要开窑做面包的阮明姿来说,这木柴自然是越多越好,她笑眯眯的看着那一大垛码着的木柴,跟吕生金道了谢,又去里屋拿了一小袋子麂肉做成的肉干条,递给吕生金:“生金哥,拿着。”

    吕生金本能的推让,阮明姿忙道:“是前些日子我捉的那只小麂,肉没吃完,做了些腊肉,还有一些余着我就做成了肉干。你拿回去,也给蕊儿尝尝。”

    听阮明姿提到妹妹,吕生金想了想,终是收下了。他看了一遭确实也没别的他能做的活计了,这才同阮明姿说了一声,家去了。

    待吕生金走了,阮明姿这才用那些瓷器残次品和在泥里,开始做面包窑的隔热层。

    倒不是她防着吕生金,实在是她不知道应该跟吕生金怎么解释这些。

    吕家上下都对她掏心掏肺的真诚相待,她着实不想跟吕家说谎。

    隔热层做好了后,剩下的就是搭建窑体了。她用泥沙和着稻草桔梗在保温层外头做了层结构层,依着她自个儿的审美,她把面包窑外头的形状做成了一个皮卡丘的模样,皮卡丘那两只耳朵便是烟道,还多做了条装饰性的闪电状尾巴。(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做果酱

    做面包窑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

    阮明姿这几日没干旁的事,一头扎进了面包窑的制作中,待到成窑完工的那日,她看着皮卡丘模样的面包窑,心里腾起了浓浓的满足感。

    阮明妍在一旁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奇奇怪怪模样的窑炉,“啊啊”两声,指了指皮卡丘的尾巴,似是在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古代的小朋友自然是不认识皮卡丘的。

    阮明姿笑眯眯的跟阮明妍胡扯:“这个生物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有,叫电老鼠,是个很可爱的会放电的小东西。”

    阮明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趁着风和日丽,晾干面包窑的空档,阮明姿背着背篓,带阮明妍去了先前吕蕊儿摘野果的地方,摘了许多本地人叫“嘎啦果”的野果子,装了满满的一背篓,阮明妍手里还拎着一小袋子。

    这嘎啦果酸酸甜甜的,拿来做配面包的果酱正好。

    先前低价买的那些残次品瓷器,除了破碎的实在没法使用的一些,还有个别囫囵点的,修整一下倒也能用。阮明姿从那堆残次品瓷器里找出三个稍稍完整些的细颈圆肚瓶。

    这残次品稍稍有些脆,她把烧裂的细颈给拿石头小心翼翼敲了去,然后把那口径处打磨光滑了,便是一个圆圆的容器了。

    只是敲那细颈的时候,瓶体旁的地方也很容易破碎,三个能用的瓶子,最后只让阮明姿做成了一个。

    阮明姿没气馁。要知道,她不过花了三文钱便买了这么一大堆破破烂烂的瓷器,若要在县城,单买这么一个能用的瓷瓶就要不下五文钱了,更遑论旁的了。

    阮明姿带着阮明妍,一道把那嘎啦果去了皮,对半切开后,又细细的挖去了中间的核,继而把这些果肉都切成了小块。

    整个灶房都弥漫着嘎啦果酸甜的果香。

    因着这嘎啦果漫山遍野的实在太多,哪怕是贪吃的小孩儿也摘不完,果子沉甸甸的挂满了枝头,都是熟透了的,酸味轻,甜味重,闻着那股果香味别提多诱人了。

    阮明妍边帮着阮明姿把嘎啦果去核,时不时的再吃上一个,待到她跟阮明姿处理完那一背篓的嘎啦果之时,她的小肚子已经吃得浑圆浑圆了。

    阮明姿用先前在县城买的粗砂糖,狠狠心,往切碎的果块中放了将近大半,用来腌制。

    太肉疼了。

    这个时代砂糖还挺贵的呢!

    等果酱面包做好了,她必然要设置个好价格才能对得起这些成本啊!

    阮明姿心痛的想着,痛并快乐着。

    待腌制得差不多了,阮明姿便将这些腌好的果块加水放到了锅里,小心仔细的熬成了一锅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果香四溢的果酱,盛了满满当当一瓷瓶还有得剩。

    阮明妍口水都快出来了,巴巴的等在灶房,巴巴的看着阮明姿。

    阮明姿失笑,拿了个小碗,又拿了个小勺子,给阮明姿盛出一些来:“……这东西太甜,吃多了就腻了。”

    阮明妍幸福快乐的捧着那碗果酱出去吃了。

    阮明姿也尝了尝,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甚至比现代那些加了不知道多少添加剂的果酱都要美味得多。

    到底是原生态的果子。

    阮明姿美滋滋的拿了个碗又盛出一些果酱来,正要给吕蕊儿送过去,就见着吕蕊儿抱着一个小包袱进了门。

    “巧了不是?正要去你家给你送东西呢,你自己倒送上门来。”阮明姿笑道。

    “我娘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吕蕊儿小鼻子动了动,“什么味这么好闻!”

    她注意到阮明姿手里的碗,好奇的探过头去,惊道:“哇,这是什么?看着奇奇怪怪的,颜色倒是好漂亮,闻着也好香甜啊!”

    乡下的孩子哪里吃过果酱,吕蕊儿的眼睛几乎挪不开了。

    “喏,上次咱们去向阳庄时,路上不是生了好多野果子吗?”阮明姿解释道,“我拿那个加了些糖,熬成的果酱。”

    吕蕊儿震惊了。

    糖这种东西,在哪儿都是奢侈品,她下意识的咂了咂嘴:“看着就很好吃……”

    阮明姿笑着接过吕蕊儿手里的包袱,同时把另一只手里的碗递给吕蕊儿:“我给你找个勺子,你尝尝。不过回去后要找个没水的容器密封起来,放在阴凉处,不然用不了几天就坏了。”

    吕蕊儿这会儿满心思都在那果酱上头,哪里还听得进阮明姿的话。

    阮明姿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灶房寻了个勺子递给吕蕊儿,吕蕊儿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塞进嘴里,瞬间,她瞪大了眼睛,那张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五个大字——

    也太好吃了!

    阮明姿见吕蕊儿这恨不得把头埋到果酱碗里的模样,忍不住又笑:“吃慢点,你就不怕一会儿把牙都给甜倒了。”

    吕蕊儿又狠狠舀了一勺吃了,这才带着一股梦幻似的神情道:“倒了就倒了,我心甘情愿——这也太好吃了!你真厉害!”

    “可不能因着这个倒了牙,不然我没法跟高婶子交代,”阮明姿笑着把吕蕊儿的碗往外拉了拉,“你也差不多适可而止。”

    “……行吧。”吕蕊儿有些遗憾的巴了巴嘴,似是在回味最后那一勺的甜美。

    “这又是什么?”阮明姿制止了吕蕊儿毫无节制的行为,这才问起了吕蕊儿带来的包袱。

    吕蕊儿咂了咂嘴,终于想起了这次她来的目地:“……哦,是我娘做的鞋子,给你跟妍妍一人做了一双。她针线活不行,做鞋子还挺好的,你跟妍妍都试试,看行不行。”

    阮明姿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正躺着两双鞋子,鞋底一针一线纳得结结实实的,鞋面上用的是素净又自带花纹的布匹,看着就有一种简简单单的美感。

    “我娘针线活不行你是知道的,”吕蕊儿毫不客气的揭着高氏的短,“所以我家里头人的鞋面上什么刺绣都没有,你别嫌弃啊。”

    “怎么会?”阮明姿爱不释手,跟阮明妍把鞋一分,拿了个木桩子在院子里坐着就把鞋换了,她起身走了一圈,还跳了跳,“这鞋真舒服,高婶子对我跟妍妍可真好。”

    “那是,”吕蕊儿酸溜溜的说,“我娘待你们老好了,跟亲闺女似的。”她又顿了顿,“不对,比亲闺女还好。我娘有时候还拿柳条打我呢,搁你跟妍妍,她可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阮明姿忍不住又笑了,阮明妍穿着新鞋子,在院子里小跑一圈,也笑了。

    吕蕊儿捧着那盛满了甜滋滋果酱的碗,看着眼前姐妹俩的笑靥如花,原本嘟起来的嘴忍不住也翘了起来,笑了。

    一时间,这农家小院里,满是暖融融的笑意。(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烤面包

    (为小可爱十里风筝加一更,祝小朋友学业顺利!)

    面包窑晾晒好了,嘎啦果果酱也熬制好了,可以开窑烤制面包了。

    阮明姿拿先前吕生金帮她砍的木柴,填到皮卡丘的嘴巴里——也就是面包窑的炉膛中,足足烧制了半个下午。

    这半个下午,阮明姿几乎一直提着心吊着胆。

    面包窑制作不易,有时候某个环节出现一点差池,就会引起窑塌。

    她虽说在现代时制作过多次面包窑,但古代受限于条件,到底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若真的窑塌了裂了,她也不会太奇怪。

    不过大概是她忙碌了这些天的辛勤感动了上天,面包窑炉膛里的火熊熊燃烧了半个下午,依旧坚挺。

    阮明姿笑得眉眼弯弯,好似一牙新月。

    成了!

    阮明姿提前用先前剩下的砂糖,鸡蛋,以及齐大娘给的一块发面剂子发酵好了面包,待面包窑里的木柴燃烧殆尽,她把炉膛里的灰烬都铲出来,便把那六个雕刻了祥云花纹的面包胚放了进去,再关上炉膛的门,利用炉膛残留的高温辐射,烤起了面包。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阮明姿开了炉膛,一个个外皮焦香,带着深层次麦香柴火香的蓬松面包,便新鲜出炉了。

    面包上祥云的图案,经过膨胀,显得越发立体,衬得这几个面包,仿佛都带上了吉祥如意的寓意。

    阮明姿挑出个祥云图案稍稍烤裂了些的面包,切成两块,中间涂上果酱,吹了吹热气,递给了早就闻着味道眼巴巴守着的阮明妍。

    甫一入口,阮明妍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便瞪得越发圆了,她朝阮明姿做了个“好好吃”的口型,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迫不及待的入口。

    阮明姿自个儿也拿面包夹了些果酱。

    果真美味极了。

    可太有成就感了。

    阮明姿笑眯眯的背上背篓,把面包用干净油纸包了,放在背篓里,先给周围邻居各送了一个。

    这些日子她家事情多,邻里乡亲没少搭手帮她,阮明姿是个记恩的,旁人待她好一分,她便要还旁人数分心里才能安心。

    邻居们收了阮明姿这奇奇怪怪散发着香气的“面包”,虽说觉得这东西长得奇奇怪怪的,但散发出来的天然麦香实在是太诱人,按照阮明姿说的掰开尝了尝,个个都觉得新奇又好吃,心里对阮明姿的观感又上了一层楼,忍不住直夸阮明姿。

    阮明姿送完了几个邻居,又把剩下的那个送去了吕家。

    “这是啥啊?”高氏从来没见过面包,拨开油纸翻来覆去的看。

    阮明姿笑着解释道:“这叫面包,是我先前搭的那个炉子烤制的。之前我不是给了蕊儿一碗果酱吗?用这面包来夹那个果酱,味道更甜美。”

    说到那个果酱,高氏是又好笑又好气:“……那小馋猫,倒是拿回来了,后头又自个儿偷着吃完了。”

    “没事没事,我那还有,回头我再拿一些过来。”阮明姿笑道,“是用嘎啦果加了些砂糖熬制的,也不费什么功夫。”

    “你就惯着她吧。”高氏嗔道。

    “我是把蕊儿当妹妹的,自然要多疼一些。对了,婶子给我跟妍妍做的鞋,舒服极了,又好走又轻便,”阮明姿撩起衣裙下摆,让高氏能更清晰的看到她脚上的鞋子,“我还没谢过婶子呢。”

    高氏听得阮明姿中意自己的手艺,也是眉眼俱是笑意:“你喜欢就好!回头啊,我再给你跟妍妍做几双。就是我做的慢,这两双也做了好些日子了,只要你们能等!”

    傍晚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可阮明姿在这当口,感觉到的却是纯然的暖意。

    ……

    面包窑已经开窑成功,烤制的面包相当美味,阮明姿一鼓作气,打算再烤一些,第二日正好是牛三赶车去县里的日子,正好拿去县城里卖面包去。

    待面包窑冷却的后半夜,阮明姿又掐着点爬起来烧了一窑,烤制了一炉新鲜的面包。

    刻了吉祥两字的,是加了果酱内馅的果酱面包。刻了祥云图案的,是像第一炉烤制的那种,不带馅的。另外阮明姿还特特留了两个面包,刻了个寿字,想着要是有人过生辰,这面包也正好应景。

    阮明姿计算的时间很是准确,待到天边微微出现一抹亮光时,阮明姿烤好的面包刚好出炉。

    阮明姿熬了些粥,配了些小菜,给阮明妍当早饭,又留了一个带果酱内馅的面包放在桌子上,这才把其余都裹好了油纸的面包放在背篓里,背着背篓出了门。

    去牛家村的路轻车熟路,阮明姿走得比寻常还要快一些,她这次没有先去槐树下头,倒是先去了姚家。

    姚家的门半掩着,二舅妈鲁氏正好端着一锅刷锅水往外倒,就见着阮明姿抬手正要敲门。

    鲁氏又惊又喜:“明姿,你咋过来了?我这就喊你姥姥姥爷去。”

    “别别,”阮明姿拦住鲁氏,解释道,“我是做了点东西想去县城里卖,顺便来给月芽送个尝尝。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不过是给月芽尝个鲜。”说着,她从背篓里拿出个带果酱内馅的面包,递给了鲁氏。

    鲁氏听出了阮明姿的言外之意。

    这东西是给月芽一个人的吃食,没有大房月芳的份儿。

    鲁氏接过阮明姿递来的面包,笑容越发真切。

    她虽说不认识手上这东西,但闻着那股香味,就知道是好东西!

    是她家月芽儿独一份的好东西!

    阮明姿还有点不大好意思:“我这次是打算去县城里试试水,带的不多。明儿我多做一些,送过来。”

    鲁氏哪里计较这个:“明姿有心了。”

    算着驴车发车时间差不多了,阮明姿没再耽搁,同鲁氏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待到阮明姿到了平时发车的地方,正好赶上牛三牵着驴过来。

    “阮家小妹,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牛三跟阮明姿打着招呼,惊艳的夸赞道,“看着倒是一次比一次水灵。”

    阮明姿笑眯眯的,谁不爱听夸呢?

    这些日子经由她精心的调养食补锻炼,她跟妹妹阮明妍都像是遇到水的干枯花儿似的,慢慢的舒展了花瓣。她能明显的察觉,妹妹阮明妍一日比一日状态要好,想来她也应该差不多。

    只是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这次驴车刚走了没一刻钟的路,他们又在路上遇到了先前那个曾经捎带过一程却还想昧下车费的瘦猴似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卖面包

    阮明姿手指微微绷紧了。

    先前她跟吕蕊儿去向阳庄时,曾经误入过一片林子,正好听到有人在那说什么牢饭不牢饭的事。

    当时为着安全着想,她跟吕蕊儿小心的退了出去,当没有听过那两人密谈。

    这事仿佛就那么过去了。

    但阮明姿没有跟吕蕊儿说,那两人中有一人的声音,她是有些耳熟的。

    可因着风声吹得声音多少有些走样变形,她也不是很确定,那道声音是不是这个曾经想赖车费的瘦猴似的男人。

    不过这回也有些风,那瘦猴似的男人在风中一开口“捎我一程”时,阮明姿几乎立时就确定了,这瘦猴就是先前在林子里密谋的两个人之一。

    牛三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就靠着这驴车挣钱。这些日子他也拉过这瘦猴似的男人几次,有时候会给一点车费,有时候就真分文不给,横得很。这次又碰上这瘦猴,牛三就有些犹豫,手里捏着缰绳,稍稍勒住了驴车,减缓了速度,没想好要不要捎带一程。

    那瘦猴似的男人全然不懂看人眼色似的,一边埋怨着“怎么不停车”,一边扳着板车的边缘,双手一撑,不顾驴车还未停下,直接强行上了车。

    瘦猴似的男人这才注意到阮明姿。

    实在是阮明姿生得不像是乡野村女,让人记忆颇深,再加上这瘦猴似的男人上次差点跟阮明姿打起来,那记忆就更深刻了。

    “呦,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带的什么东西,这么香?”那瘦猴似的男人倒是不把自个儿当外人,调戏了阮明姿一句,吊儿郎当的伸手就要去拿阮明姿背篓里的东西。

    坐上板车后,阮明姿把背篓放到了自己身旁,她见瘦猴似的男人直接伸手就要捞,一把把背篓给拉到了怀里,从背篓下头翻出毡布来,将背篓里的面包包了个严严实实,防备的看着那瘦猴似的那人。

    “小美人可真小气,脸不让摸,东西也不让摸啊。”那瘦猴似的男人趁机往阮明姿旁边坐了坐。

    阮明姿看得出,这人是故意这么说来恶心自己的。

    “你再靠近些,我就把你踢下去。”阮明姿冷冷道。

    她根本不怕这瘦猴,她手臂上还掺着防身用的弩弓呢!

    牛三听到后头的动静,急了。

    几文钱而已,这瘦猴要赖也就算了,可不能在他的车上调戏人家小姑娘!他不能坐视看这种事情发生!

    “你要再这样,就,就赶你下去了。”牛三在前头攥着驴车的缰绳,提高了声音。

    瘦猴似的男人嗤笑一声,根本没把牛三的话放在心上。

    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了笑:“爷今儿心情好,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说着,哼着小曲儿,朝阮明姿嘿嘿笑了下,自去驴车另一边待着了。

    牛三见后头没了动静,提起来的一颗心这才算是微微放了下去,稍稍放松了些缰绳,在空中甩了个响鞭,赶着驴车往前行去。

    阮明姿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正闭眼躺在驴车上,嘴里还哼着小曲的瘦猴。

    这男人奇奇怪怪的,先是跟了一个什么外县的学子当长随,又跟人在林子里密谋见不得人的事……

    阮明姿脸色有些郑重。

    当时林子里另一个人的声音她没有认出来,但跟记忆里那个什么外县的樊公子似是有一点相像。

    但阮明姿也不敢太确定,毕竟在那酒楼上,统共也没听那樊公子说几句话,她就离开了;再加上风声穿过林子带来的声音,多多少少都有些走样,实在不太好辨认。

    这事一直到驴车到了县城边上,阮明姿都没琢磨出个三四五来。

    瘦猴似的男人跳下车,依旧是分文不给,哼着小曲就走了。

    牛三也没拦着。

    阮明姿有些讶然的看向牛三,牛三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和气生财,跟这种生气也不值当的。”

    阮明姿便没说什么,她又不是看不惯世间所有不平事的正义使者,人家车主都没说啥,她就更不会对此发表意见了。

    阮明姿把背篓背上,跟牛三道了别,便往县城里去了。

    县城里繁荣的街道两侧早就摆满了摊位,阮明姿走了大半条街,才在街尾巷角处寻了个地方,把背篓里的毡布铺在地上,又将包着油纸的面包摆在上头。

    她挑出一个带着果酱内馅的面包,去掉外头包着的油纸,对半掰开,面包那经过面包窑烤制越发浓郁的麦香以及果酱的香甜气息弥漫了出去。

    有牵着孩子经过的妇人被香味引得驻足。

    小孩子更是闻着那股香甜味儿,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晃着他娘的手:“娘,好香啊!”

    妇人有些犹豫的看着阮明姿手上那生得有些奇怪的……食物,儿子的眼神越发渴望,她犹犹豫豫的开了口:“这是什么啊?”

    “这叫面包,”阮明姿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露出享受美食的笑,“我自个儿做的,真的很好吃的。”

    阮明姿生得容貌明媚,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她吃的香甜,是个活生生的模特儿,这下子,哪怕是在人流量并不是那么多的街尾巷角,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最开始询问的妇人牵着的小孩子看阮明姿吃的香甜,眼都直了,他只知道这个漂亮姐姐吃得那么香,那么好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一定也很好吃!

    “娘!我要吃!”小孩子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渴望。

    妇人顺势问道:“你这……怎么卖啊?”

    阮明姿微微一笑,报了个价:“像我手里这种,带果酱的一个三十文,不带果酱的,二十文一个。”

    “三十文?!”

    妇人先是被这个价格震惊到了,继而又有些生气:“你这小姑娘生得倒是挺好看,咋这么心黑,咋还漫天要价啊?!是不是存心做生意啊?!还是说你在耍我?!”

    旁边原有些意动的人,一听二十文三十文的价格,也是有些望而却步,纷纷露出错愕的神色:“这也太贵了吧?”

    阮明姿却不慌不忙,手里拿着那加了果酱的半个面包,声音脆甜犹如枝头成熟的枣儿:“这位嫂子,您先别急,这价格我也不是随随便便要价的。我来给您算一笔账。”

    她声音清脆,说话又诚恳,原本被价格激怒的妇人脸上不虞之色也散了些:“那好,我倒要听你说说看,这么一小个东西,怎么就值三十文钱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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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小王妃介绍:
阮明姿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成了农家贫女。 爹娘早逝,爷奶不慈,家徒四壁,还附带个哑巴妹妹。 从一无所有开始发家致富,从荆棘遍地走向花团锦簇。 一时赚钱一时爽,一直赚钱一直爽! 然而捡回来的那个男人,却不依不饶:王妃,跟孤回府。 阮明姿巧笑嫣然:你哪位?农门小王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小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小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