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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兰花花     农门小王妃txt下载     农门小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七章 所谓回礼

    雪灵哪里还敢乱动,铺天盖地的后悔与绝望淹没了她。

    三十板子毫不留情的打下来,雪灵的后半身简直是血肉模糊,人也晕死过去。

    有侍卫悄无声息的拿了床旧铺盖,把雪灵一卷,拖走了。

    看样子是扔进柴房,等明日人贩子过来,就把她发卖出府了。

    但……这样血肉模糊的,哪怕被发卖了,哪里会有好人家要买?

    封今歌越众而出,看着大大被震慑了的众人,正色道:“若府中再有人心生歹意,雪灵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是!”

    这大概是府里诸多下人声音最齐的一次。

    封今歌见这场杀鸡儆猴的戏码已经差不多了,满意的扫了一圈,缓声道:“当然,我知道府中绝大多数人,都绝非雪灵这种心生歹意谋害主子的狼心狗肺之徒。大家的辛苦与衷心,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年底的时候,只要你们好好做事,不触发府规,到时候由我做主,多发两个月的月钱。”

    封今歌深谙打一棍子给一甜枣的做法,他这多发两个月月钱的激励一出,方才还被雪灵的三十板子逐出府门给搞得人心惶惶的诸多下人,一下子就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百倍起来。

    “是!”

    这一声“是”,比先前在那三十板子震慑下喊出来的是,还要更为洪亮高亢些。

    封今歌按了按眉心,知道雪灵搞出来的这事,到此,算是暂时处理完了。

    ……

    封府里昨晚的风云诡谲,阮明姿这会儿一概不知。

    今儿一大早,七茗八彤就开开心心的抱着一堆东西,敲开了阮明姿的院门。

    “阮姑娘~”七茗八彤热情的跟阮明姿打着招呼,把她们抱着的那堆东西往院子里的小石桌上一放,转身就要再出门,看着好似还要再搬一趟的架势。

    阮明姿纵然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也被七茗八彤这个突如其来的架势给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功夫,七茗八彤又从门外的马车上搬了一堆东西进了小院。

    阮明姿眼皮直跳。

    七茗把这新搬进来的东西叠到现在那一层上去,拂了拂手:“啊,阮姑娘别紧张,有部分是跟我跟八彤的,还有一部分我跟八彤的同僚让我们带来给你的。”

    阮明姿越听越迷糊,“给我?好端端的,给我这些做什么啊?”

    七茗眨了眨长长的睫毛。

    她不出任务的时候,喜欢穿一些颜色娇嫩的衣裳,鬓发上系一条衣服同色的绸带,看着简单清新又可爱。

    若非腰间一直佩着那不会解下的佩剑,看着就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七茗拖长了声音:“阮姑娘,上次我们在你家用了饭,还连吃带拿的,这是回礼啊。”

    八彤在一旁点头附和:“没错,回礼。有来有回才是交朋友的正常流程,阮姑娘不要推辞。”

    “……”阮明姿只觉得一阵无力,“行,你们的回礼,我勉强也就接受了。但……你们同僚,又凑什么热闹?”

    这石桌上的盒子匣子,堆成了小山。

    说到这,七茗就有点憋气,跟阮明姿告状:“阮姑娘,你上次给我们打包的油泼辣子,全被他们抢光了!”

    八彤还有点委屈:“就跟我和七茗留下了一点。”

    七茗接着道:“所以,这次他们也要给回礼!不能让他们白赚了便宜去!”

    八彤:“没错!”

    阮明姿:“……行叭。”

    阮明姿叹了口气,知道东西都搬这里来了,依着七茗八彤的性子,那是断断不会再搬回去的。

    阮明姿随手打开了几个盒子,见还好,见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海货干货什么的,几乎全是吃的。

    阮明姿稍稍放下了心,忍不住漫出几分笑意来。

    且不说桓白瑜那个狗男人如何,他手底下的那群人,倒还是很贴心。说是回礼,没有送什么过于名贵的东西让她有负担,都是一些京城比较少见的海货干货,顶多品质比较稀有。

    七茗跟八彤见阮明姿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她们也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她们原本是带了一堆往日里积攒下来的珍宝首饰什么的,只是苏一尘一见,就皱着眉头把她俩骂了一顿。

    最后,她们俩一人送了一盒据说是雪山上挖出来的雪莲,那雪莲保存的极好,听说可以入膳入药,还挺有用的。

    七茗眼巴巴的看着阮明姿:“阮姑娘,今天中午能在你家蹭饭吗?”

    阮明姿看着七茗八彤那两张如出一辙的脸,她只觉得忍不住想笑:“那不然呢,你们送了这么多,我也不好意思把你们赶出去啊。”

    七茗八彤松了一口气。

    七茗想起什么,试探的问:“那……要是苏一尘他们过来蹭饭?”

    阮明姿何其聪慧,一听七茗这话风,立即明白了,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了:“苏一尘他们也要来吗?那就来呗,先前一直想着,抽时间请他们吃顿饭呢。眼下倒是正好了。”

    七茗高高兴兴的使唤妹妹:“八彤,你让车夫回府跟他们说一声。”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说我说的,让他们自觉点,别早来碍我们阮姑娘的事,掐着饭点来就行。”

    八彤觉得七茗说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出去传话去了。

    阮明姿简直要被这对姐妹花乐死。

    她回房穿了一件罩衣,利落的挽起头发,拿了块干净的素色帕子,将头发完全包了起来,仅仅把一张小脸露在了外头。

    可哪怕如此不施粉黛,不做妆饰,那张昳丽得有些过分的脸,在素净至极的衬托下,反而更带上了一分惊心动魄的感觉。

    七茗都看呆了。

    阮明姿却不甚在意,把那些匣子大多翻开看了看,挑拣了一半放在一旁,然后她指着另一半,毫不见外的支使着七茗:“七茗呀,一会儿帮我把这些放到正屋里去吧。这些今儿暂时用不上。”

    七茗很喜欢阮明姿这种不把她当外人的感觉,就跟她同八彤相处一样,轻松自在。

    她喜滋滋的应了一声,撸起袖子来,就跟回了院子的妹妹八彤,一道把这些回礼,给搬去了正房。

第六百八十八章 幻觉

    绮宁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灶房里多了一堆匣子,阮明姿手上正拿着一个装满了扇贝肉的匣子,往盆里倒扇贝肉。

    绮宁吓了一跳,“这是?”

    阮明姿下巴点了点正房的方向,声音里带着笑意道:“七茗八彤在屋子里玩呢。这是她们带来的,说是上次的回礼。中午可能还会有几个人过来吃饭,我看里面有不少干货,干脆做个杂烩煲好了。”

    “那正好啊。”绮宁见阮明姿心情极好,一点也没受昨天那些破事的影响,他也很高兴,晃了晃手上拎着的那只宰杀好的白条鸡,“街头正好碰见林婶子,她家养的鸡正好出笼,给我挑了只又大又肥的,正好拿来煲汤。”

    阮明姿应了一声,手上不停,干脆利落的处理起了食材。

    绮宁在一旁含笑看了会儿,见炉灶旁的柴火有些不够了,他拎起放在灶房边上的一把斧头:“院子里还有些粗柴,我去劈会儿柴。”

    他很喜欢看阮明姿这般认真的对待生活的模样。

    好像跟这样的人在一块儿,自个儿的生活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绮宁的劈柴声引起了屋子里七茗八彤的注意,两个姑娘嘴里叼着阮明姿放在正屋里待客的小零嘴出了屋子,匆匆咽下后,表示要帮忙劈柴。

    绮宁争不过这俩小姑娘,也就随她们去了。

    偏生七茗八彤也是个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的性子,两人很快就把院子里一角堆着的粗柴全给劈成了细细的柴火。

    绮宁看得有点震撼。

    七茗八彤有些闲不住来了劲一样,帮绮宁把劈好的柴火都堆到灶房一侧后,又跑去灶房,兴致勃勃的要给阮明姿打下手。

    阮明姿倒也没拒绝她们,只是这俩还真的不太擅长厨艺,也很有自知之明,顶多就是给阮明姿递给食材,添个火,捅捅炉灶这样的打下手。

    绮宁彻底没了活计。

    他在灶房外头转了一遭,倒是想起来,听阮明姿的话音,中午还要过来的那几人,应是七茗八彤的同伴。

    这样,是不是得备点酒?

    这么说来也是,他跟阮明姿都不喝酒,这小院里便没有备过酒,但人家上门来做客,没有酒水招待,好像也不太像话。

    绮宁坐不住了,同阮明姿她们说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门。

    然而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绮宁都没回来。

    阮明姿虽说心思在炉灶上,但也没忘了绮宁。她算了下时辰,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绮宁出去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是不是临时遇到了什么事?

    阮明姿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毕竟,绮宁是跟着她出来的,她对绮宁是有责任的。

    正琢磨的时候,外头院门传来了叩门声,一声一顿,有些不慌不忙。

    这不是绮宁敲门的声音。

    阮明姿瞬间就判断出来了。

    八彤坐不住,往外跑:“我去开门吧!”

    她猜着应该是她们王府上那几个人过来了。

    今儿不是旬休日,好些人都要当值,估摸着也就能来几个。

    八彤想着,这也正好,免得来人太多,跟她抢饭吃。

    阮姑娘做的饭,天下第一!

    结果一开门,八彤差点以为自个儿的开门方式不对,导致出现了幻觉。

    她缓缓的重新把门关上。

    结果门被一只伸进来的手挡住,苏一尘叹气道:“八彤,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傻的,怎么就傻成了这样?”

    八彤剐了苏一尘一眼。

    然后忍不住又往苏一尘旁边看了下。

    没有消失,不是幻觉,人还在。

    她们丰亲王殿下,这会儿,正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站在苏一尘旁边,同八彤冷冷的对视。

    八彤打了个寒颤,顿时头皮有点飞,试探的喊了一声:“殿下。”

    桓白瑜“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

    “!”八彤越发确定这不是幻觉。

    她有些目瞪口呆,傻傻的站在门口,瞠目结舌:“殿,殿下,真是您啊?您怎么过来了?”

    桓白瑜淡淡道:“怎么,你们来得,我来不得?”

    “不不不。”八彤连忙摇头,然而总觉得哪里有一种诡异之感。

    她忍不住看向苏一尘。

    苏一尘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指头,抵在八彤的额上,把她戳开:“让让,别挡路,让咱们殿下进去。”

    八彤捂着头上被戳出来的一个红印,依旧满面写着“不能理解”四个字的样子。

    桓白瑜已经迈进了院子。

    灶房门口是对着院子的,从这能看见灶房那有一截身影,似是要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结果……

    阮明姿跟桓白瑜四目相视。

    阮明姿同样也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她晃了一下,又有些神思恍惚的飘回了灶房。

    她一定是被灶房的热气熏的晕了头,怎么感觉好像看到了狗男人?

    桓白瑜垂着眼,神色淡淡的站在院子里,没有出声。

    苏一尘现在满脑子都是一行字——

    别问,问就是尴尬。

    接下来发现桓白瑜过来的,是七茗。

    她也被吓得不轻,还叫了出来:“殿,殿下?”

    在灶房里觉得是自己被热气熏晕了头脑的阮明姿:“……”

    难道狗男人真来了,真不是幻觉?

    阮明姿又探了个脑袋出来,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又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夭寿了,还真是桓白瑜!

    七茗八彤不是说同僚吗?!

    桓白瑜怎么就成她们的同僚了?!——好吧,如果顶头上司也算同僚的话!

    七茗也有些惊悚,但她不能像阮明姿一样缩回脑袋去,只能带着一分惊悚两分茫然的出了灶房,问出了跟她妹妹八彤同样的问题:“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桓白瑜平静又冷淡的看向七茗。

    不想再回答第二遍。

    七茗没有法子,只能看向一旁的苏一尘。

    有时候他们殿下确实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这时候就得找苏一尘进行翻译了。

    苏一尘在一旁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想知道,他们殿下怎么就突然对他们几个要出门吃饭来了兴致,并表示左右无事,一道过来看看?

    或者,他们殿下是对要做饭的那个人更感兴趣吧!

第六百八十九章 遇到一个傻子

    阮明姿在灶房里平复了下心情,从灶房里出来时,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平心而论,桓白瑜也帮了她不少忙,她请人家吃顿饭应该的。

    就是不知道,先前七茗八彤不是说要来几个人吗?怎么就只来了桓白瑜跟苏一尘两个?

    阮明姿脑子里想着这事,面上待桓白瑜像待苏一尘那样,客气有礼,像对待普通客人那样招呼着:“桓公子,苏公子,院子里冷,你们要不进屋坐坐?”

    桓白瑜沉默无言,只觉得阮明姿这副疏离的模样,心下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他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哪里来,就如同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跟着苏一尘来这里一样。

    炉灶上还炖着满满一锅杂烩煲,阮明姿顺势道:“……灶房里离不开人,七茗八彤,你们俩陪桓公子苏公子在屋子里先坐会儿吧。”

    七茗八彤才不愿意,她们殿下冷得像块冰,坐那儿一动不动的都能坐半天,她们才不愿意在屋子里陪着当冰雕呢。

    她们眼珠子一转,一个说“阮姑娘的炉灶得需要添柴呢”,另一个说“看着屋檐下头挂着的辣椒怪好看的,我去欣赏一下”,都不愿意进屋。

    苏一尘呵了一声,懒得理双胞胎,看向桓白瑜:“殿下,咱们先进去坐坐?”

    桓白瑜不置可否,苏一尘直接上前替桓白瑜打着门帘,桓白瑜顿了顿,还是进了屋子。

    阮明姿随即端了一盘坚果,跟着进了屋子。

    桌子上原本也放着一盘,不过猜也知道,八成被七茗八彤吃得差不多了。

    “这屋子宽敞,又有小隔间,便把它单出来做了会客厅,饭厅,还有书房。”

    桓白瑜看了阮明姿手里的坚果一眼,没吭声。

    阮明姿把那盘新端过来的坚果放在桌上,特特靠近了苏一尘那边。

    苏一尘不由笑道:“阮姑娘怎么知道我爱吃坚果?”

    阮明姿似想起什么,眼里笑意都软了些,“我猜你家殿下不吃这个。你多吃一些,我自个儿炒制的,还挺好吃的。”

    她记得,最初她刚救回阿礁的时候,阿礁分明不愿意吃坚果,却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接了一把坚果,只吃了一个,便没有再吃。

    后来阮明姿才知道,阿礁不喜欢坚果。

    既然他们是同一个人,想来桓白瑜也是不愿意吃坚果的。

    苏一尘欲言又止,忍不住看了他们殿下一眼。

    桓白瑜神色冷漠,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一尘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不能怪人家阮姑娘现在半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

    阮明姿这会儿想起了阿礁,越发不待见对她冷冷漠漠的桓白瑜,抿了抿唇,道:“你们俩先自个儿坐会儿,绮宁出门有些时候没回了。我让七茗在灶房里帮着看着点火候,我去巷口看看。”

    “去吧去吧。”苏一尘倒也没跟阮明姿见外,挥了挥手,“忙你的去就行,我跟殿下就是在这蹭饭的。”

    蹭饭这个词……说得桓白瑜稍稍有些不大自在,冷冷看了一眼苏一尘。

    苏一尘就当看不见的。

    他们殿下这会儿还端着架子呢,分明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却又不愿意表露在面上。

    他人家小姑娘跟别人跑了,有他们殿下哭的时候!

    阮明姿也没跟桓白瑜苏一尘客气,掀了门帘出去了。

    这种自然的态度,苏一尘也觉得挺舒服,自个儿在软塌上寻了个舒服的位子一倚,顺手剥了个橘子,细细的把橘子上的纹理脉络都扯了去,问他家殿下:“殿下吃吗?”

    丰亲王殿下冷冷的看了一眼,没说话。

    但是眼里写着“拒绝”两个字。

    苏一尘耸了耸肩,懒得管他们殿下,把剥好的橘子塞入口中。

    习武之人听觉敏锐,苏一尘刚把那橘子塞进口中,就听得外头传来嘭嘭嘭的拍门声。

    他甚至能听见,门吱呀一声,很快开了。外头传来一声阮明姿的声音:“绮宁?”

    苏一尘也就没多想,以为是绮宁从外面回来了。

    外面的确是绮宁。

    然而绮宁的脸色却不大好看,进了门之后,又站在门里往两侧左右看了看,这才赶紧关了门。

    直到关了门,绮宁才微微呼出一口气来。

    阮明姿蹙了眉尖,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回来?”

    看着挺不对劲的。

    绮宁喘了几口气,小声道:“别提了,遇到煞比了。我绕了半天才把人给甩了。”

    阮明姿有些震惊。

    绮宁虽说混迹市井多年,三教九流都接触过,按理说应该也会沾染上一些说话习惯什么的。事实上,大概是因着下面弟弟妹妹几十个,绮宁还挺注意的,几乎很少说这种骂人的脏话。

    可见对方把绮宁给气到了什么地步。

    绮宁手里拎着酒,问阮明姿:“苏公子他们来了吗?”

    阮明姿欲言又止,点了点头:“来了。”

    绮宁以为阮明姿说的是苏一尘跟旁的侍卫,压根没往别处想。

    所以,当他拎着打来的酒,进了屋子,看见桓白瑜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博古架前,似是在看着博古架里陈列的东西时,手里的酒差点没拿稳。

    “桓公子?”绮宁倒吸一口凉气。

    绮宁虽然也知道了桓白瑜乃是当朝丰亲王,但毕竟绮宁接触的“桓公子”,还算能相处,这会儿倒也没有太过拘谨。

    桓白瑜朝绮宁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倒是苏一尘,从倚着的长榻上起了身,伸手接过了绮宁手里拎着的酒,深深嗅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呦,这是楚幽楼的桂花酿,伏小公子是个懂酒的啊。”

    绮宁有点不大好意思:“我也不太懂,就是听旁人说的,说楚幽楼的桂花酿挺不错,就去打了点回来。”

    他顿了顿,又有些迟疑,“今儿,就桓公子跟苏公子两人能喝酒吗?”说完,他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解释,“我没旁的意思,就是怕,怕这酒喝不完。”

    苏一尘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伏小公子,你这是小瞧我了啊。且不说我们殿下,我自己一人就能把这坛酒给全喝了。”

    正说笑着,却又听得外头砰砰砰的拍门声,声音极大。

第六百九十章 傻子上门

    这敲门声急促的很。

    在灶房的阮明姿原本正在削山药皮,准备在熬的母鸡汤里加点山药。听得这敲门声,她忍不住拧起眉头。

    七茗又往炉灶里填了根柴火,听得这动静,不由道:“这谁啊,敲的这么狂野。”

    阮明姿拿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准备出去看看,口中猜测着:“许是邻居街坊家里有什么急事吧。”

    结果一开门,就见着外头站了个玉冠锦袍的公子哥,那公子哥身边还有两个凶神恶煞块头极大的护卫,一看就极为不好惹。

    那公子哥脸色虚浮,眼下浮肿乌青,面相上有些纵情声色后留下的内虚,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呦,没想到进去个小美人,还藏了个大美人。”

    那玉冠锦袍的公子哥声音轻佻,手里头还拿了把并拢的折扇,便要去挑阮明姿的下巴。

    举止行为十分轻佻。

    阮明姿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人,也许就是方才绮宁话里提到的煞比。

    哪怕他不是绮宁口中的那个煞比,但他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纯种煞比,确定无误。

    阮明姿怎么可能被一个煞比占了便宜去,她往后一退,头一躲,避开了那扇子。

    “有事?”她冷冷道。

    那玉冠锦袍的公子哥轻浮的笑了下:“美人儿别躲啊,带你家那小美人儿一道出来跟哥哥玩玩?……不是哥哥说,那小美人儿也忒能跑!本公子的人追了他三条街,好不容易才查到地址,哥哥亲自上门来接,够给面子了吧?”

    阮明姿这下确定了,这人还真是绮宁说的那个煞比。

    阮明姿冷笑一声,便要关门,把人关到门外去。

    那玉冠锦袍的轻浮男人则是指挥着自己两个身高马大的护卫,上前挡住了门。

    根本没办法关门。

    阮明姿冷冷道:“滚。”

    那玉冠锦袍的轻浮男人吹了个口哨:“够劲!我喜欢!……不过你虽然生得好看,但本公子更喜欢那个男生女相的小美人儿,那样的人玩起来才带劲……不过你生得太漂亮了,一起玩也不是不行……”

    他话音未落,便被人直直的从门口这,一脚踹到了对面巷子那青石壁上。

    那玉冠锦袍的轻浮公子哥吐了口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还是失败了。他脸上显出几分疯狂神色,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阮明姿身边的男人。尽管对方气场明显不是一般人,可这会儿他已经被愤怒充斥了头脑:“哪里来的野男人!你知道我舅舅是什么人吗?!”

    桓白瑜面若寒霜,根本不屑于跟这轻浮的公子哥多讲半个字。他迈步上前,看样子还想再给轻浮公子哥一点教训。

    苏一尘从后面追出来,连忙拦住了。

    倒不是他担心他家殿下杀人,他担心这人脏了他家殿下的手。

    “殿下,这里是阮姑娘家门口……”苏一尘低声劝道。

    这话果然有用,桓白瑜顿住了脚步,只是那张脸,冷得不似人间。

    他居高临下的看向地上半坐半倚,嘴角带着血渍的轻浮公子哥。

    那轻浮公子哥肋骨那疼极了,他连喘口气都觉得带血沫子。

    两个护卫就跟傻了似的,不去把那打人的狂徒给拿下,反而来扶他!

    “去,把他给我打死!算我的!”他没听见苏一尘的低声劝说,口中带着血,恶狠狠的吩咐两个护卫。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然后攻了上来。

    阮明姿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何必呢。

    果不其然,那两个护卫,桓白瑜都不用亲自动手,苏一尘两下就把他们给撂倒了,躺在地上晕过去了。

    那轻浮公子哥总算意识到了,他今天可能碰上了硬茬子。

    他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的叫嚣:“我劝你们识相点!我舅舅可是当朝驸马爷!你们敢动我一个指头,我今儿下午就让我舅舅抄了你们的家!”

    “……”阮明姿不忍卒视。

    “呦呵,你舅舅是驸马爷啊?好怕啊。”苏一尘不算重的踢了那人胳膊一脚,那人立刻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别装了,”苏一尘冷笑一声,“再叫,我就要割你舌头了。”

    说着,他还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阮明姿:“……”

    苏公子,你去别人家蹭饭,腰上佩戴趁手的武器也就算了,为什么怀里还带一把匕首?

    简直无语。

    那轻浮公子哥被吓得够呛,扯着嗓子叫道:“我,我舅舅真是驸马爷!他,他可是雯婕长公主的额驸!”

    苏一尘把玩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顿。

    雯婕长公主啊……

    他忍不住看向桓白瑜。

    桓白瑜微微蹙了蹙眉。

    阮明姿在旁看着,这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她不太想在这听下去了。

    万一牵扯到什么皇室密辛,她听了好似也不太好。

    只不过先前那轻浮公子哥的惨叫声太大,除了还在那顶着灶火的七茗,心有看热闹的余而力不足,八彤跟绮宁都跑了出来。

    绮宁一看地上那鼻涕眼泪横飞的公子哥,顿时气得脸都涨红了:“你有病吧?!我跟你说了我是男的!你让人跟踪我?!”

    这会儿,那公子哥以为自己报了家门把对方给震慑住了,带着鼻涕眼泪,瓮声道:“小美人,劝你现在跟了我还来得及……”

    绮宁上前狠踹了一脚,那轻浮公子哥又开始疼得涕泪横飞。

    八彤也气愤道:“我听懂了!这人骚扰绮宁,还跟来了阮姑娘这,想寻仇!太过分了!”

    绮宁深以为然。

    苏一尘抹了一把汗,八彤姑奶奶,别说了,没看见你一提阮姑娘,你们殿下杀意又起来了吗?!

    倒不是说雯婕长公主有多值得忌讳,只是说来也巧了,眼下他们正在调查的储凤街那事,雯婕的长公主府,有牵扯在内的痕迹。

    实在是……

    怕打草惊蛇啊!

    苏一尘忙给阮明姿使眼色。

    这会儿,大概也就只有阮姑娘能救场了。

    阮明姿被苏一尘那疯狂眨眼,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这事怎么说也是发生在自家门口,她也不好就这么袖手旁观。

    她沉吟一会儿,开口:“……咱们要不报官吧?”

    大概是听到了阮明姿的声音,桓白瑜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第六百九十一章 能奈孤何

    那一眼深深的,阮明姿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他放在腰间佩剑的手,缓缓放了回去。

    苏一尘悄悄的松了口气。

    然而,在八彤去喊官差过来的时候,那轻浮公子哥,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自己能行了,靠着墙疼得声音直抖,在那放狠话:“……你们等着,我舅舅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一尘简直想给眼前这个憨憨颁一个自寻死路的荣誉。

    桓白瑜方才从佩剑上放下来的手,又抬了起来。

    咻!

    他腰间的佩剑,被他直直的刺了出去,沿着那轻浮公子哥的耳朵,割断了一缕鬓发,直直的插入墙中,剑身微微颤着,发出了金石交击的震颤声。

    桓白瑜惯用的佩剑乃是绝品,削铁如泥,光是沿线飞过,就给那公子哥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那轻浮公子哥整个人都傻了。

    哪里还敢动,僵着身子,就怕不小心动了,碰到那削铁如泥的长剑,把自个儿的小命给交代了。

    桓白瑜神色冷若冰霜,森然道:“你打算让你舅舅,如何不放过?”

    那轻浮公子哥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对方的杀意太盛,犹如实质。

    他周身都觉得寒刺入骨。

    他哪里知道,他面前这个人,那可是十一二岁就上战场的杀神!

    “我,我劝你好自为之……”轻浮公子哥浑身微微颤着,嘴上还有些硬挺着。

    桓白瑜冷嗤一声,眉眼冷淡如霜:“凭你舅舅吗?”

    他淡淡道,“就是雯婕长公主见了孤也要老老实实的,你舅舅,又算得什么。”

    轻浮公子哥骤然听到一个“孤”字,这下吓得是抖都不敢抖了。

    按照大兴律法,朝中只有太子跟亲王,可以用“孤”。

    太子他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并非这个模样。

    那排除掉太子,大兴朝的亲王,只剩那一人……

    轻浮公子哥觉得浑身的血都要结冰了。

    他声音颤得几乎听不出来说的什么:“丰,丰亲王殿下?”

    苏一尘在一旁冷笑:“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请教请教邹驸马了。我家殿下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他的外甥跑来我家殿下的朋友家中,污言秽语,企图强抢民女。真真是好家教!”

    方才一直盘算着回头怎么复仇的轻浮公子哥,这下子是半点复仇的心思都不敢有了——别说复仇了,他已经在想该如何负荆请罪,求得传说中最冷酷无情的丰亲王饶了他这一次了!

    他在京中凭着他舅舅的名号浪荡多年,哪里曾想过,偶然遇到个看着挺顺眼的俊美少年,起了玩弄的心思,竟然会在猎艳的过程中碰到了丰亲王!

    这真是……

    那轻浮公子哥脸上的表情,这会儿比哭还难看了。

    他强挤出一个丑出天际的笑来,哆哆嗦嗦道:“丰亲王殿下,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并非存心冒犯。您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桓白瑜懒的同他再说半个字。

    衙差来得不算慢,在衙差把那轻浮公子哥拷走之前,苏一尘从腰间拿出个令牌来,给那衙差看了眼。

    那俩衙差当即吓得身子都僵了。

    苏一尘意味深长道:“没别的,我家殿下只希望京兆尹可以秉公审理。看这厮的行径,应该不是初犯了,还请京兆尹,把陈年旧案一道了结吧。”

    听了这话,那轻浮公子哥整个人差点晕死过去。

    衙差们哪里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拖着人走了。

    这场闹剧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绮宁有些自责,“若是我回来的时候再小心些……他也不至于跟到了我们家。”

    阮明姿不赞同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对方起了龌龊的心思。”

    苏一尘也道:“可不是嘛,你们看他那娴熟的模样,不知道欺了多少男霸了多少女。说不得这次伏小公子这事就是个契机,可以为京城百姓除去一害呢!”

    绮宁攥紧了拳头,厌恶道:“希望把那种人送到监狱里,坐到死才好!”

    说是这么说,其实绮宁知道八成也不太可能。

    毕竟,他还有个当驸马的舅舅。

    虽说桓公子替他们出了头,但总体来说,桓公子他们才是一家子。

    到时候那位驸马舅舅尚的那位公主,再去桓公子那说几句软话……

    绮宁心下这般想,不过也没有说出来扫兴。

    苏一尘却笑了笑:“且等着吧。”

    看他家殿下这副模样,就知道那小子,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七茗在院子里叫道:“阮姑娘,事情解决完了吗?你来看看这杂烩煲好了没?”

    阮明姿回过神来,眼神不动声色的从桓白瑜身上挪开,嘴上一边应着,心里一边想,不管桓白瑜那狗男人平时有多狗,方才还,还挺帅的。

    颜狗阮明姿忍不住暗暗回味。

    眸子里燃着怒火的冷隽男人,真的是,每一处都戳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只是也不知道,他那般生气,总不会是为了她吧?

    许是因为自己蹭饭被打扰了,或者是那人损害了皇室的颜面?

    阮明姿一边猜测着,一边站在灶前,掀开了锅盖。

    杂烩煲散发出的香气,顿时弥漫出了整个灶房。

    就连路过灶房往正屋走的苏一尘,闻到这味都愣了下:“……怎么这么香?”

    香得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就是可惜了,那群同僚,见他们殿下要过来蹭饭,纷纷都不敢过来了。

    到时候他可要好好炫耀一番,馋死他们!

    苏一尘乐呵呵的想着。

    “炖了好些好东西呢,自然香。”阮明姿笑着在灶房应道。

    这杂烩煲,端上桌后,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冷冷淡淡的桓白瑜,眉头都微微的动了动。

    阮明姿看在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得意。

    “这个可好吃了。”阮明姿倒也不觉得自己是王婆卖瓜,她笑眯眯的盛了几碗,一一端到众人面前。

    众人纷纷道谢。

    最后一碗,她放在了桓白瑜面前。

    桓白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阮明姿能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她垂着眼,当没看见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不错

    除了杂烩煲,阮明姿还炖了个母鸡山药汤,炒了点菜,像什么笋干炒腊肉,剁椒鱼头,白菜炒鲜蘑,蒜蓉小青菜,拔丝红薯,并一小罐七茗八彤最爱的油泼辣子,

    琳琅满目的摆在桌子上。

    饶是上次已经来蹭过饭的七茗八彤,这会儿都已经快控制不住嘴里的哈喇子了。

    第一次见这个阵仗的苏一尘,竟然产生了几分恍惚。

    实在是,实在是阮明姿这张明艳得堪称过分的芙蓉面,实在太不像是能做出这么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啊!

    苏一尘深深的嗅了嗅香气,从灵魂深处发出了感慨:“也不知道最后是谁,有幸娶了阮姑娘回家。”

    反正看他家殿下这样,估摸着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七茗八彤正忙着往暄软白嫩的大白馒头里夹油泼辣子,听得这话,抬起头来,双眼放光,殷切的看向阮明姿:“阮姑娘要嫁人吗?……性别方面能不能卡得别那么死?”

    苏一尘正在美美的喝面前的杂烩煲,一听这话,差点喷出来。

    桓白瑜先是冷冷的看了七茗八彤一眼,又嫌弃的看了苏一尘一眼,不动声色的把自个儿面前那一碗杂烩煲往旁边推了推,离苏一尘远一些。

    苏一尘也没太在意他们殿下的动作,他这会儿正满心满怀的感慨后生可畏,要是他们殿下有七茗八彤一半的坦承,怕是明年他们小殿下都要出生了。

    到时候,鸾凤宫的那位太后,应该也不会那么急着往他们丰王府里塞人了。

    苏一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又继续埋头苦吃。

    不得不说,哪怕吃惯了宫中珍馐的他,面对着阮明姿这一桌菜,也得竖个大拇指,夸句好吃,绝了。

    倒是阮明姿,言笑晏晏的半开玩笑半是感叹道:“性别卡的虽然也不是那么死,不过我实在也没什么谈恋爱的心思。趁着年轻,多拼搏一些,挣些傍身立命的资本,哪怕日后一个人孤独终老,也能有充裕的银钱,快快活活的活下去。”

    七茗八彤听得眼都亮了。

    七茗更是狠狠咬了一口大馒头,满是陶醉的咽下去后,似是下定了决心:“阮姑娘,我跟八彤也不是很想嫁人。我俩若是可以活着退休,到时候我俩就带着攒下的银钱来你家旁边买个小院子,跟你做邻居,一道过日子。”

    八彤深以为然,补充道:“到时候咱们还可以花银子请时下最俊俏的戏子来家里头唱个曲儿什么的,难道不快活吗?要什么男人呀?”

    苏一尘刚从杂烩煲里夹了一筷子鲍鱼,吓得差点掉桌子上。

    眼见着七茗八彤这会儿这就讨论上了康乐坊那边哪个戏园子的戏子扮相最俊俏,而阮姑娘也一副兴致勃勃洗耳恭听的模样,苏一尘更是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两位姑奶奶,你们赶紧住口吧……他不用看,都知道他旁边这位殿下,现在是个什么脸色!

    为了避免惨剧发生,苏一尘艰难的开了口:“呵呵,你们再多说几句,别停啊,这一桌子菜就都是我的了。”

    听得目瞪口呆的绮宁也赶忙道:“就是,菜都要凉了。”

    七茗八彤立刻住了话头,有些懊恼:“差点忘啦,先吃,先吃!”

    两人丝毫没有顾忌脸色沉沉的主子。

    反正他们殿下从来都是那副冷冷的模样嘛!

    两个贼能吃的小姑娘加入桌上战局,席卷残云,苏一尘原本只想找个由头让这俩姑奶奶别再说了,一看这俩姑奶奶战斗力上来了,当即也不敢再分心,筷子飞快的夹着喜欢吃的菜。

    问题是……每一道,他都很喜欢吃!

    汇集了诸多美味食材的杂烩煲就不说了,且说另外几道。母鸡汤里泡着的山药带着一股清甜;笋干炒腊肉里的笋干香嫩得能让人吃掉舌头;剁椒鱼头麻辣鲜香;白菜炒鲜蘑里的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拔丝红薯糖丝连绵不断,入口甘甜;就连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蒜蓉小青菜,也让人恨不得能吃一碗饭。

    还有那罐小小巧巧的油泼辣子,那是什么神仙佐餐,简直了!单夹上一点油泼辣子就能直接干掉一个馒头!

    苏一尘深深的觉得,阮姑娘,果真是个各种意义上的,神仙姑娘。

    就连平日里用饭向来寡淡无趣的桓白瑜,也多用了一碗饭。

    摆在他面前的那碗杂烩煲,更是都用了个干净。

    苏一尘啧啧称奇。

    阮明姿原本以为会来七八个人,菜的份量都很足。

    结果除了七茗八彤,只来了桓白瑜跟苏一尘。

    虽说她提前盛了些杂烩煲出来,只留下了五人份的,但其他的菜品也是实打实的量多,原本她是做好了有剩菜的准备的。

    但真没想到,她们五个人,竟然还真把这一桌子菜给吃了个干净。

    七茗八彤连剁椒鱼头的剁椒都没放过……

    一个厨师,看到自己做出来的菜,被吃成这副模样,心里头的成就感简直别提了。

    她笑眯眯的,问正在喝饭后茶水的桓白瑜:“好吃吗?”

    桓白瑜顿了顿,看上去似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将手中茶杯放在一旁,斟酌半天,薄唇吐出了两个字:“不错。”

    然后就没了。

    苏一尘在心中叹息,我的殿下啊,这会儿你该拿出你侄子八皇子的话痨精神来,洋洋洒洒的夸上个一二百字啊。

    就冷冰冰的两个字,不错。

    就不怕阮姑娘听了不高兴吗?!

    虽说……能从他们殿下口中得到这两个字,已经很厉害了。

    但眼下这不是特殊情况吗!

    好在阮明姿对桓白瑜那德性的了解,比苏一尘想象得更深刻。

    她哼了哼,眉眼间满是笑意,显然对桓白瑜这两个字的回复也还算满意了。

    显然,若桓白瑜真按照苏一尘腹诽的那样,八皇子上身变得话痨了,阮明姿说不得还会吓一大跳。

    阮明姿心情极好,杏眼里蕴着笑,回头同七茗八彤说道:“灶房的小灶上,还温着半锅杂烩煲。我一会儿拿隔水的瓦罐装了,你们帮我带回去给他们吃吧。”

    没指名道姓说“他们”是谁,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指的是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那几位因着桓白瑜过来,就没敢再往这边跑的家伙啊。

第六百九十三章 求求你做回人

    因着菜太好吃了,绮宁买回来的那坛桂花酿,竟是没有被动过。

    苏一尘也没想到有一天饭会好吃到让他连酒都忘了喝。

    他拍了拍肚子,同绮宁郑重道:“伏小公子你放心,这酒你跟阮姑娘不喝的话,就留着。下次我来的时候再喝。”

    七茗八彤一脸惊恐:“苏一尘你下次还要来跟我们抢饭?别了吧。今年都快过完了,求求你能不能在年末做回人?”

    苏一尘呵呵一笑,并不理会七茗八彤的哀嚎。

    饭后,七茗八彤帮着刷完了碗。走的时候,除了那盛着杂烩煲的隔水保温瓦罐,还又带了八罐阮明姿亲手做的油泼辣子回去。

    她们俩虽说得了油泼辣子的方子,但回去做了几次,总觉得做不出先前那个味来,悻悻极了。

    这下,怀里抱着整整八罐魂牵梦萦的油泼辣子,别提多高兴了。

    哪怕一会儿还得分出去几罐,这会儿只单单拎着,就觉得幸福无比了!

    七茗八彤高高兴兴的上了来接她们的马车,桓白瑜跟苏一尘,自然也有人牵着马在院子外的小巷等他们。

    桓白瑜没有立即翻身上马,他脚步顿了顿,回身看向阮明姿:“若再有人来纠缠你,你使人来丰王府说一声便是。”

    阮明姿听得这话,原本还微微笑着,神色变了。

    她直直的看向他,不躲不避:“为什么?”

    桓白瑜被阮明姿问的一怔,牵着马缰的手微微一顿。

    “什么?”

    “我问,旁人来骚扰我,桓公子,或者应该称呼您为丰亲王殿下,”阮明姿平静的看着桓白瑜,“为什么要来管我一个区区商女的闲事?”

    她似是轻笑了一下,也似是有些迷惑,“若说报答所谓的救命之恩,先前的那一箱子黄金且不提,我与绮宁上京路上也多得你们照顾,早就两清了。更遑论来京之后,我也受了殿下不少照顾。这一顿饭,也算是谢谢殿下先前的照顾。眼下,麻烦亲王殿下告诉我?”

    阮明姿看着桓白瑜的眼睛,“为什么这般关照于我?”

    为什么?

    桓白瑜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似是被问出了一丝微微的难堪,原本就冷漠如霜的脸上,越发冷了。

    两人僵持不下。

    阮明姿却慢慢的上来了火气。

    这人对她冷冰冰的,没有半点好脸色。

    但却会在旁人语言放荡之时,替她出头,护她周全。

    眼下又说让她遇到事去找他……

    他到底是想怎样?

    阮明姿有些恼的想。

    她扪心自问,她算一个脾气不错的,也很讲理的人。

    可遇到桓白瑜,她心里的火气,时不时的就会有压不住的迹象……

    这种情绪不可控的感觉,阮明姿也觉得有点头秃。

    阮明姿按了按眉心,似是有些疲惫,也有些心灰意冷:“算了。”

    她恹恹的摆了摆手:“几位一路平安,我就不多送了。”

    转身回了院子。

    绮宁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这还是头一次见阮明姿这样。

    苏一尘大气都不敢出,就看见他们殿下,面如冰霜,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一言不发的直接走了。

    苏一尘赶忙同绮宁道了声回头见,打马追了上去。

    ……

    丰亲王府。

    桓白瑜一路骑马疾驰入府,无人敢拦,一直到了院中拱门那,他才翻身下马,大步走了。

    一旁的小厮赶紧上前接过马缰,都不太敢看他们家殿下的脸色。

    只敢在心里疑惑,先前他家殿下不是跟苏大人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看着心平气和的,甚至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

    怎么这会儿,看着比平日冷冰冰的样子还要更冷上几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苏一尘也打马赶了过来,到了这拱门前,才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了小厮,匆匆追着桓白瑜去了。

    苏一尘几步追上桓白瑜,喊道:“殿下!”

    桓白瑜脚步未停。

    苏一尘硬着头皮道:“殿下,您是在生气吗?”

    桓白瑜脚步微顿,苏一尘也连忙跟着刹住了步子。

    桓白瑜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苏一尘在一旁候着,等着他家殿下自个儿想明白。

    为什么对人家阮姑娘总是另眼相待啊?

    当然是喜欢人家啊!

    然而,依着他们家殿下这沉闷又冷漠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拐过这个弯来……

    而就在此时,一个侍卫匆匆往这边走,见他们殿下跟苏一尘都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僵持着,脸上一喜,上前躬身道:“殿下,您在这。”

    桓白瑜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侍卫也很习以为常了,躬身抱拳道:“殿下,雯婕长公主的额驸邹大人,正在府外求见。”

    若是旁的府邸,额驸上门拜访,那自然是要赶紧以礼相迎的。

    但这里是丰亲王府,别说什么长公主的额驸了,就是八皇子殿下,也经常被桓白瑜冷漠无情的使人丢出去。

    接待与否,全凭心情。

    这会儿这邹额驸就过来了,倒是比苏一尘预计的还要早一些。

    说明这邹额驸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苏一尘暗忖道。

    只不过,这邹额驸上门的时机,可能很不太对……苏一尘不由得看向他们殿下。

    就见着桓白瑜神情冷淡的嗤了一声。

    苏一尘暗道,行了,懂了,邹额驸你自求多福吧。

    ……

    邹文泽忧心忡忡的在丰亲王府外头走来走去。

    他这会儿胆颤心惊的,快烦死他那个惹祸不断的外甥潘元了!

    往日里到处不务正业,寻花问柳也就算了,谁让他只有那么一个妹妹,而妹妹又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他这当舅舅的,平日里也只好多做照拂。

    好在那潘元看着四下里欺男霸女,实则是个鬼精的,他欺男霸女前,会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判断这人能不能惹。

    那些衣着富贵,配饰豪奢的,潘元从来不去碰。

    而那些一看就是家境贫寒,或是出身一般的,潘元看上了眼,就要去想尽办法染指一番。

    若是个穷的,通常用钱打发了就是了。

    打发不了的,这不还有他舅舅的势吗?

    一般人一听,这潘元还有个当长公主额驸的亲舅舅,自知告不赢,也就只能含泪忍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相安无事,从未翻车。

    可邹文泽万万没想到,他那外甥自打十四岁开始在京城寻花问柳,这五六年都没出事,有朝一日竟然一下子给他惹了个大的!

第六百九十四章 请罪

    丰亲王!

    他那外甥,竟然给他招惹上了丰亲王!

    乖乖,丰亲王那是什么人啊!

    虽然年纪比不少皇子都小,但人家出身高贵,圣眷隆厚,乃是鸾凤宫太后膝下唯一嫡子,年纪轻轻,就获封亲王衔,成了眼下大兴朝唯一的亲王。

    就连太子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丰皇叔。

    这样的人,他那蠢外甥,怎么有胆子去招惹的啊?!

    邹文泽只要一想,就觉得遍体生寒。

    好在传话的侍卫进去没多久,便出来回话,说他们殿下有请邹额驸。

    邹文泽心下松了口气。

    还让他进去,许是事情还没太糟糕。

    要知道,他妹妹哭哭啼啼的跑到长公主府,跟他说,元哥儿得罪了丰亲王,被关到了京兆府的大牢里,他当时就跟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没什么区别。

    他还以为是……

    好在,听潘元的那两个护卫说,是潘元在外头看上了个长的跟小姑娘似的少年,又见人家穿着打扮都很普通,一看就是平民家的孩子,起了歹心,跟着去了少年家里,想要成就好事。

    结果没想到,丰亲王竟然也在少年家里!

    潘元叫嚣让舅舅邹额驸给对方好看的时候,对方亮明了身份。

    邹文泽刚放下的心,听到这,差点晕过去。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邹文泽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细细的问了还有没有旁的冒犯丰亲王的地方,这才在妹妹哭哭啼啼的恳求下,硬着头皮来了丰亲王府。

    他这次过来,主要还是跟丰亲王请罪的。

    至于能不能顺道救出潘元,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

    邹文泽跟在侍卫身后进了亲王府。

    这还是邹文泽头一遭来亲王府。

    他尚的雯婕长公主,乃是先帝后宫一贵人所出,并不如何受宠。

    先帝在的时候尚且如此,先帝过世后,永安帝继位,这位雯婕长公主就更不受宠了。

    只不过雯婕长公主识趣懂事,慢慢的跟永安帝修复了关系,眼下待遇倒也还好,最起码邹文泽作为额驸在外行走时,没有什么人敢轻视他。

    饶是如此,雯婕长公主遇到桓白瑜,也从来不敢放肆,摆什么皇姐的款。

    更遑论作为额驸的邹文泽了。

    邹文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儿心下忐忑,这一路走来,他总觉得亲王府这偌大的府邸,也太空荡寥落了些。

    偌大的园子,别说假山亭子了,就是正常的植观都没几样。

    看得让人心里发毛。

    好在也没走太久,便到了桓白瑜接见邹文泽的院子。

    这院子同外头没什么两样,都是光秃秃的。

    邹文泽一进屋子,便有些诧异。

    这屋子竟然没烧地龙,还开着窗户,有些冷飕飕的。

    要知道,亲王府不可能没做这个设施。

    邹文泽心里掠过数个念头,但很快,他就没什么空当去多想了。

    桓白瑜正坐于书桌后,冷漠的注视着他。

    虽说算起来,邹文泽还是桓白瑜的姐夫,但面对桓白瑜,邹文泽可从来都不敢拿什么姐夫的乔。

    他长揖行礼:“见过丰亲王。”

    桓白瑜没说话。

    上位者没有出声,这礼自然不能止,尤其这会儿,他还因着那不省心的外甥,得罪了桓白瑜。

    邹文泽只能尴尬的保持那个长揖的姿势。

    屋子里落针可闻。

    半晌,立在一旁的苏一尘轻轻的提了一句:“殿下……”

    桓白瑜这才淡淡道:“平身。”

    邹文泽越发不敢造次,颤颤惊惊的直起身子,“多谢殿下,殿下仁慈。”

    桓白瑜冷冷的看向邹文泽,声音很是淡漠:“邹额驸来孤这里,有事?”

    邹文泽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他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殿下,我听说我那不长眼的外甥,冲撞了殿下……”

    桓白瑜不接话也不表态,就等邹文泽继续说。

    邹文泽偷偷窥着桓白瑜的神色,然而桓白瑜向来都是一副冷漠神态,他这实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邹文泽咬了咬牙,跪了下去,“殿下,我那外甥不懂事,您能否高抬贵手,饶他一次?”

    他伏在冰冷的地方,没办法抬头再窥伺桓白瑜的神色。

    又是落针可闻的安静。

    这安静折磨的邹文泽头都快炸了。

    待到邹文泽快熬不住的时候,桓白瑜那冷漠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邹额驸知道你那外甥,做了什么事么?”

    邹文泽冷汗直流,微微哆嗦道:“并不……”

    桓白瑜冷嗤一声,不再说话。

    苏一尘叹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邹额驸,这事倒也不是我们殿下为难你。实在是你那外甥,太嚣张了,当着我们殿下的面,侮辱我们殿下的朋友,还叫嚣着要让你给我们殿下好看。依着他那张狂的模样,怕是先前做这种事也不少。我们家殿下既然是大兴的亲王,自然不能坐视这样的恶人继续为非作歹下去。”

    邹文泽声音打着颤儿:“误会……应该,都是误会……”

    苏一尘继续叹气:“哎,希望是个误会吧。不过,邹额驸,你与其在这求我们家殿下,倒不如回去想想对策。估计到了明日,就该有言官来参你了。”

    邹文泽瘫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

    邹文泽神思不属的出了亲王府,他的小厮正帮着他牵着马,他低声嘱咐了那小厮几句,小厮应了声是。

    邹文泽打马走了,没有想到,从亲王府开始,便有一道犹如影子的暗行者,在暗处无着痕迹的跟上了他。

    邹文泽回了长公主府。

    这会儿雯婕长公主也已经知道了潘元的事,气得浑身直哆嗦,跟邹文泽大吵了一架。

    她倒不是觉得潘元平日里寻花问柳有什么不对,她是怪罪潘元竟然在丰亲王面前惹了事,还把他们长公主府给牵扯了进去!

    邹文泽好生哄了哄雯婕长公主:“我方才已去亲王府请罪了,等明儿我再去一趟,多认认错,想来丰亲王也不至于为难咱们。”

    雯婕长公主冷笑一声,拂开了邹文泽的手,不大高兴道:“我那皇弟确实对这种事不太上心,估摸着也不会记仇。但你那好外甥,已经把咱们长公主府的脸面丢没了!以后不许再让他上门了!”

    邹文泽自是应了。

    到了晚上,邹文泽挑了个空荡,去了书房。

    一个黑影早在书房等候已久,声音又低又阴沉,犹如毒蛇。

    “邹大人,你那边别是暴露了?”

    “我今儿已去亲王府试探过了,桓白瑜显然是为着潘元的冲撞在迁怒,倒也没别的。”

    “最好是没有!不然……哼哼!”

    书房的喁语细语,一直到了夜深,才彻底消寂。

    书房里的人没有发现,房梁之上的隐蔽处,有人一直暗处在监听着他们……

第六百九十五章 封彩月的信

    雯婕长公主没把潘元被抓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丢人。

    邹文泽跟神秘人在书房中密聊之后,虽说还有点担心潘元,但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虽说丰亲王那边口风紧,但他还是觉得,运作下应该就能把人给捞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事从第二日开始,就脱离了节奏。

    有言官进谏,直接状告雯婕长公主府,纵容亲戚欺男霸女,横行无忌。

    永安帝当朝没有表态,暂时压了下来。

    这消息传入雯婕长公主府的时候,雯婕长公主正翘着指头让丫鬟给她涂丹寇。

    听得这事,她愤然一拍桌子,丫鬟冷不丁的,把凤仙花的花汁涂到了雯婕长公主的手背上。

    吓得丫鬟赶紧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却不敢说什么求饶的话。

    雯婕长公主,向来嫌那些求饶的话聒噪。

    雯婕长公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满脸厌恶道:“拖下去,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她。”

    屋子里立即有人上前,把那丫鬟给拖走了。

    那丫鬟满脸绝望,泪流满面。

    按照雯婕长公主的脾气,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发卖能了事的。

    然而在那丫鬟即将被拖出屋子时,雯婕长公主皱了皱眉,轻描淡写道:“算了,眼下多事之秋,把她方才给我涂指甲那只手打断就是了。”

    丫鬟一听,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头,只觉得死里逃生了。

    打断手虽说疼,但总归还有小命在。

    方才那犯错的丫鬟,满脸泪,却又带着庆幸,跟人出去受罚了。

    雯婕长公主有些嫌弃的伸出手去,让身边的丫鬟帮她用热水浸过的帕子擦着手。她闭目养神,想着对策。

    平日里她在永安帝还有那两宫太后面前小意奉承,这才换来了今日还算是荣宠的局面。那些言官不过是永安帝养的狗,竟然胆敢状告她,真是反了天了!

    雯婕长公主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就穿上全套长公主礼服,去寿安宫太后那哭上一哭,先把错认了!

    只要她态度良好,到时候看在寿安宫太后的面上,永安帝怎么着都不会重罚她吧?

    正在想着,就听着她的女儿,邹思靖,口中喊着“娘”,从外头一路小跑了进来。

    雯婕长公主原本略显阴沉的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

    她抱住冲进怀里的女儿,一脸溺爱道:“北漳,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因着雯婕长公主在永安帝那还算有几分薄面,她的女儿邹思靖,在今年十六岁及笄的时候,被永安帝封了个北漳县主。

    虽说没有封地,只有个县主虚衔,但这也是给了雯婕长公主天大的颜面,足够邹思靖在说亲的时候,谈一个好人家了。

    邹思靖不大高兴的撅起了嘴:“娘,你忘啦,今儿你说要陪我去买些新首饰的!月底晗潼生辰,我可不想矮她一头!”

    雯婕长公主膝下有两子一女,这女儿生得最是像她,眉眼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她很是疼爱。

    可这会儿,她即将准备进宫,哪有什么时间陪心爱的女儿去选新首饰?

    雯婕长公主有些头痛道:“北漳,娘要进宫,有点事……”

    邹思靖不依不饶的跺着脚:“娘!”

    雯婕长公主只能按捺下心思来,好生哄着她这小女儿。

    哄了许久,邹思靖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过几日再去。

    她临走时还再三跟雯婕长公主确认:“娘,可说好了啊,不能再反悔了!”

    雯婕长公主哪怕心中再烦闷,看着女儿这副情态,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来:“知道了!”

    邹思靖走之后,雯婕长公主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她冷着脸起身,转身进了内室,换礼服准备进宫去了。

    ……

    阮明姿收到了封彩月给她写的信。

    信是封今歌亲手送来的,他无奈的笑了笑:“彩月身子刚好一些,就吵着闹着要给你写信。”

    他似是很忙,在小院门口把信交到阮明姿手里,深深的看了一眼阮明姿,并没有说旁的,便打马离开了。

    阮明姿拿着信回了她屋子,在暖洋洋的炭炉旁边,一边烤火,一边展开了那封厚厚的信。

    这信足有六页纸。信上一开始就是疯狂的道歉,一边解释,一边道歉。阮明姿又无奈又好笑,往后翻了一页,发现还是在道歉。

    她足足看了三页纸的道歉。

    阮明姿:“……”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坏事都是封彩月干的。

    好在到了第四页,封彩月终于结束了这叨叨不休的道歉,开始说正事。

    显然她的思路很是发散,一会儿说到等她病好了,她哥哥就会带她去天衣阁买衣服,让阮明姿别忘了到时候留出时间来一道去;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她哥哥帮她从封彩箐那要回了一张帖子,是晗潼小郡主的生辰宴帖子,问阮明姿能不能陪她一道去?

    接着又洋洋洒洒的夸阮明姿做的红糖姜茶好喝,现在她每天都要喝一碗,感觉身体好得更快了。

    最后,封彩月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在信的末尾,问阮明姿这红糖姜茶还有吗?她见她娘近些日子有些操劳,身子不大好,她手上剩下的红糖姜茶也不算多了,想找阮明姿再要一些,分给她娘。

    阮明姿看得忍俊不禁的,想了想,提笔给封彩月写了封回信,把信里封彩月提到的事都应了下来。

    写完回信,她又去花了些时辰,做了三罐红糖姜茶。

    她算得倒是准,到了傍晚的时候,封今歌又敲响了她的院门。

    封今歌敲门的时候,绮宁正在屋子里练字,立志不能写得像那个琼崖管事一样的烂字。绮宁一听这有节奏的敲门声,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了。

    他笔尖稳稳的顿在纸上,头也不抬,喊正在长榻上盖了条薄被看话本的阮明姿:“明姿,应该是封大人过来了。”

    阮明姿“哦”了一声,从长榻上坐起来,趿着拖鞋,随手扯过斗篷来披在肩上,出去开了院门。

    门外果然是封今歌,他手里牵着马缰,桃花眼里满是温柔,问阮明姿:“我刚从官署回来……你需要我帮你带回信吗?”

第六百九十六章 免得乱了嫡庶

    阮明姿侧了侧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我给彩月写了封回信,原本还想着使人送去封府呢。封大人来的正是时候,进来喝杯热茶吗?”

    封今歌却摇了摇头:“阮姑娘把东西给我就行。改日有空,再来跟阮姑娘讨杯茶水。”

    阮明姿应了一声,又道了一声“封大人且等着”。她踅身,快步穿过院子,掀了门帘,进了正屋。

    封今歌握着马缰,牵着马站在院门前,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几息的功夫,阮明姿便一手拿了一份信,一手拎了个布袋出了屋门。

    封今歌接过阮明姿递来的信,顺手塞入怀中,又好奇的看向阮明姿拎着的那布袋:“阮姑娘,这是?”

    阮明姿道:“这里面放着三罐我自个儿做的红糖姜茶。先前彩月不是喝着觉得不错么,想拿给伯母尝一尝,我便多做了些……一罐给彩月,一罐给伯母,还有一罐,”她坦坦荡荡的笑了下,光风霁月,“封大人要是不嫌弃,就留着尝一尝?……就是可能会有些甜,封大人若是喝不惯,不必勉强。”

    封今歌深深的看了一眼阮明姿,接过那布袋,桃花眼微微弯起:“阮姑娘太客气了。你上次给彩月的红糖姜茶我尝过,很好喝。”

    “封大人喜欢就好。”阮明姿笑眯眯的,看着封今歌将那布袋系在马鞍一侧,利落的翻身上马。

    只是临走时,封今歌手里拽着马缰,犹豫了下,似是有话想问阮明姿。

    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只笑着同阮明姿道了个别,双腿一夹马腹,打马走了。

    寒风微凛,如刀一般刺在封今歌脸上。

    封今歌紧紧的抿着唇,策马一路疾驰。

    阮姑娘跟桓白瑜,到底什么关系?

    若说没有关系,但为什么待旁人冷漠的丰亲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阮姑娘破例?

    若说有关系,可看阮姑娘那模样,似是也不像……

    年轻的大理寺少卿,脑子里罕见的乱哄哄起来。

    直到到了封府,封今歌拎着那布袋进了封彩月的绣楼,地龙的热气袭来,封今歌那冻得有些麻木的脸,总算稍稍好了些。

    他把阮明姿的信,以及分给封彩月的那一罐红糖姜茶拿了出来。

    封彩月欢喜极了,只管拆信,懒得理会亲哥。

    封今歌道:“我左右也要去娘那里,你先看着信,我帮你把红糖姜茶给娘送过去。”

    封彩月倚在迎枕上,身上还盖着锦被,连连点头:“行行行,哥,快去吧,别耽误我看信。”

    竟是赶起了人。

    封今歌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去了正院。

    说是正院,其实封老爷已经很少回来住了。

    封老爷要不就是睡前院,要不就睡冯姨娘或其他几个姨娘那,除了初一十五,甚少来正院。

    封夫人巴不得封老爷不回来,正好一个人乐得清静。

    今儿晚上封老爷依旧没回正院,封夫人正在暖阁里自得其乐的听府上养着的女大鼓先生唱大鼓。

    暖阁里热热闹闹的,驱散了漏夜寒芒。

    见着儿子过来,封夫人挥挥手让大鼓先生退下,丫鬟也跟着下去了几个,封夫人只留了心腹丫鬟,屋子里顿时空荡起来。

    “今儿晚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封夫人笑问。

    封今歌拿出那罐红糖姜茶来,放到小几上,往封夫人那轻轻一推:“这是先前彩月跟娘提过的那个红糖姜茶。”

    封夫人恍然:“这就是先前彩月跟我说的,那位姓阮的姑娘亲手给她调制的红糖姜茶?”

    封今歌颌首,轻笑道:“阮姑娘手巧。”

    封夫人微微一顿,试探性的问坐在身旁不远处的儿子:“今歌,你老实跟娘说,你对这阮姑娘……?”

    先前女儿彩月得了风寒一事,查到最后竟然是雪灵因着嫉妒阮明姿,搞出来的。

    封夫人也挺想知道,他儿子对那位阮姑娘,是不是真的上了心?

    封今歌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了起来,他垂下眼眸,没说话。

    封夫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她稍稍犹豫了下,还是道:“……倒也不是娘嫌贫爱富,这高门大户,膏粱锦绣堆,多是豺狼虎豹,娘也是知道的。可……”

    她见封今歌脸上越发没了笑意,有些心疼,但还是要把话给说完,“可你是封家唯一的男丁,你年纪轻轻就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日后封家的爵位还要你来继承……到时候你的夫人要替你出门交际,若她出身小门小户,旁人定然会看轻于她。这世道向来如此……这对你们俩,都不是件好事。”

    封今歌许久没有说话,没有表态,却是在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封夫人实在看得心疼,犹豫了下,还是有些迟疑道:“……不过先前蕴娥去看过她,说是个行为举止落落大方,家教极好的孩子。要不这样,回头那位阮姑娘再上门时,你带来给娘看看。她与彩月处得也好,到时候成了一家子,想来彩月也高兴……”

    封今歌没想到他娘会这么说,心口怦怦怦直跳,有些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娘?”

    封夫人嗔道:“怎么,你若真对那位阮姑娘有意思,娘还能棒打鸳鸯不成?……只一点,你得答应娘,她得等你成亲了以后再进门,开怀也不能比你媳妇早。免得到时候乱了嫡庶。”

    只这么一句,封今歌犹如从天上坠落到地狱。

    原来,他娘是打着让阮明姿给他做妾的主意!

    他霍得站起来,薄唇抿得紧紧的,桃花眼染上了几分恼意:“娘,你别说了!我不会委屈阮姑娘给我做妾的!”

    面对一脸难以置信的封夫人,封今歌按了按眉心,缓了缓语气:“……娘,总之,你别瞎操心了。我跟阮姑娘没什么。人家好好一姑娘,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这个,免得损了人家清誉。行了,娘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说着,他不待封夫人再说什么,转身大步出了暖阁。

    封夫人看着儿子毅然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眼神落到那红糖姜茶上,无声的叹了口气,唤了蕴娥,“把这茶,拿去去泡一壶吧,我也尝尝那位阮姑娘的手艺。”

    她对这位传说中的阮姑娘,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以叠为单位的银票

    封彩月这风寒,在她极为自觉的一天两碗药,并每日一碗红糖姜茶的调养下,痊愈得很快。

    她便兴高采烈的等着她哥旬休,约上了阮明姿,准备去天衣阁买几身新衣裳。

    按理说,封府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是天衣阁的掌柜带着布料花样册子上门来量身定做的,倒不是很需要主子出门。

    不过封彩月喜欢出门玩,从来都是趁她哥封今歌旬休的时候,缠着他带她出去逛街玩。

    她哪里肯让天衣阁的人上门,错失掉出门玩的机会。

    尤其是这次,她还约上了目前处于最爱姐姐排行榜榜首的阮明姿。

    要出门的这日一大早,封彩月不用兰霜喊她,早早的起了床,双手托腮,趴在梳妆台前,美滋滋的自问自答:“哎呀,镜子里这个小美女是谁呀?”

    “原来是彩月月呀!”

    “嘻嘻!”

    这种好心情,在她撩着马车车帘,看到戴了兜帽,只露出半张脸的阮明姿,以及男装打扮的绮宁,站在路口等她时,到达了顶峰。

    她快活的隔着马车车窗挥手:“明姿姐姐!伏姐……伏哥哥!”

    车夫将马车停到了一旁,封彩月迫不及待的扶着封今歌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小心点!”封今歌无奈道。

    封彩月吐了吐舌头,奔向阮明姿跟绮宁。

    阮明姿今儿没有往脸上做修饰改动,毕竟是要挑选衣服的,还是要看看适不适合自己原来的脸。

    阮明姿左右端详着封彩月,有点心疼:“瘦了。”

    封彩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喜道:“真的吗?”她美滋滋的,“那这次生病还是有好处的嘛!”

    封彩月又看向绮宁,她左右绕了一圈,又惊奇又赞叹:“伏哥哥当真是男的吗?”

    这话若是旁人问,怕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但这话从天真烂漫的封彩月口中问出,绮宁知道,她只是好奇。

    绮宁微微一笑:“封姑娘,你喊我绮宁便是了。”

    封彩月笑嘻嘻的:“绮宁哥哥,那你也喊我彩月吧,不用封姑娘来,封姑娘去的,怪见外的。”

    绮宁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彩月。”

    几人热热闹闹的一道往天衣阁那边走。

    只是……

    阮明姿不由得多看了封今歌几眼,总觉得今天的封今歌,有点古怪,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很微妙的一种感觉……

    不过,阮明姿觉得这跟她也没什么干系。毕竟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

    天衣阁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封彩月嘴上说着去逛天衣阁,自然也不会只逛天衣阁。实际上,等她同阮明姿沿着朱雀大街逛到天衣阁时,虽说两人还是双手空空十分潇洒,但她们身后的小厮,乃至负责陪逛的绮宁封今歌,手上都拎了不少东西。

    封彩月用她哥的俸禄,买的十分开心。

    一开始她还打算给阮明姿把钱也给出了,阮明姿只能叹了口气,伸手招呼封彩月来到角落,把带的一叠银票悄悄拿出来给封彩月看了看。

    小姑娘打眼一看就吓坏了。

    这银票看着像是一百两一张的,这么一叠……

    少说也有二三十张吧?

    万万没想到她的明姿姐姐还是个富婆。

    封夫人奉行富养女儿,饶是如此,封彩月每个月的月银也不过五十两。

    她又喜欢吃吃喝喝,又是个颜控,看到好看的首饰衣服走不动道的那种,每个月的月银就没有一次能撑到月尾的,时常要去打劫她哥哥的俸禄。

    所以这回看到阮明姿从怀里随意掏出以叠为单位的百两银票时,她捂着心口倒吸一口凉气,人差点过去。

    她回过神来,头一件事就是神色紧张的把阮明姿的手给塞回了怀里,还左右张望了下,确认没有什么旁人在盯着他们这边看,这才吁出一口气来。

    “我的明姿姐姐哎,”封彩月抚着胸口,小声道,“财不露白,财不露白啊!”

    阮明姿撑不住直笑:“我这要不露一手,我怕你偷偷摸摸的帮我把钱给付了。”

    封彩月撅起小嘴巴:“怎么会!明姿姐姐你快别打趣我了,就你方才那一叠,我都想嫁去你家给你当小媳妇了。”

    阮明姿自然知道封彩月是在打趣,她笑着顺着封彩月的话往下接:“行啊,你来吧。方才那种面额的,我那还有这么一叠。”

    她食指拇指伸开,比了个厚度。

    封彩月以为阮明姿在开玩笑,哈哈哈几句,没把这个厚度放心上,抱着阮明姿的胳膊晃了晃,“好呀好呀,到时候姐姐别赶我走就是。”

    但封彩月不知道的是,阮明姿还真没开玩笑,她比划的那个数,已经算是谦虚的往少里算了。

    不过,小小的露了一下财力的后果,就是封彩月完全敞开了给阮明姿疯狂安利推荐,要不就是“明姿姐姐你穿这个好美”,要不就是“这个上面刻着明姿姐姐的名字”,恨不得把整间店漂亮的东西都给阮明姿搬空。

    这直接导致了,人还没进天衣阁,东西已经买了一大堆。

    因着东西实在太多,封今歌有些无奈,又不想太拘着来了兴致的封彩月跟阮明姿,只得让小厮把先买的这一堆东西运去马车上。

    封彩月拉着阮明姿的手,兴致勃勃的进了天衣阁。封今歌跟在后面,正欲迈进天衣阁时,一位腰间佩剑的侍卫匆匆打马而来,见着封今歌,面上便是一喜:“大人!”

    封今歌眼皮跳了跳。

    果不其然,八成是来了公事。

    封彩月尚未走远,听见有人喊“大人”,条件反射般的回头,果然就见着她哥神色凝重,跟那个匆匆赶来的侍卫不知道在说什么。

    “完了,”封彩月心有余悸的小声跟阮明姿说,“我哥八成是要被喊回官署去忙公务了。”

    一副经验很是老道的样子,也不知是被她哥放了多少次鸽子,才培养出来的敏锐。

    事实证明,封彩月是对的。

    不多时,封今歌就一脸歉意的快步上前,同封彩月道:“官署有事,我得先走了。”

    封彩月虽说有点郁闷,却也知道官署那边的事是正事,她撅了撅嘴,有点不情愿,却也很体谅大局:“行吧。总不好耽误你正事,你去忙吧。”

第六百九十八章 堪称模板的行礼

    封今歌从怀里掏出钱袋,递给跟在封彩月身后的兰霜,“你家小姐要花的银钱,从里面取。若是不够,就记在封府账上,回头我来还了就是。”

    兰霜应了一声是。

    封今歌又满是歉意的看向阮明姿:“阮姑娘,舍妹劳烦你多加看顾。”

    阮明姿点头:“封大人只管去忙。”

    封今歌借着说话的当口,深深的看了阮明姿一眼。在阮明姿察觉到异样之前,挪开了视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封彩月起先还有点小郁闷,等到了天衣阁里头,被里面熏香飘出来的香风一吹,面前垂挂着从雕刻红梁上垂下来的锦缎绸布,那点子小郁闷顿时都飞到了天边去。

    她眼睛直放亮,不忘拉着阮明姿的手:“明姿姐姐,那边那块樱草色的锻布,好好看啊,拿来做月华裙,一定好看!走走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天衣阁作为京城里最火的成衣店,阮明姿先前也是深入的市场调研过的。

    不然当时也不会一眼就看破了封彩箐身上的云锦,乃是前年的料子。

    像封彩月一眼看中的那匹樱草色的料子,其实布料算不得顶好,但胜在用色鲜嫩好看,确实也很不错。

    阮明姿点了点头,夸了一句,“确实不错。”顺道又给出了一点小建议,让她到时候使绣娘在裙角绣几只穿花蝴蝶。

    得了阮明姿这么一句夸,封彩月高兴极了,兴致勃勃的抚着布料便同伙计说要买这匹布料。

    一旁的伙计直夸封彩月好眼光,这布料卖得极火,除了这悬挂着的样品,仓库就剩最后一匹了。而且,因着染色工艺复杂,这布料年前估计出不了新货了,再想买,就得等到明年了。

    封彩月连连点头,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哦?这布料还挺紧俏,把剩下那匹给我包起来吧。”

    封彩月一听竟然有人想要截胡自己的料子,当即气成河豚,转身一看来人,愣了下,还是个认识的。

    封彩月有点憋屈的屈膝蹲了蹲,“北漳县主。”

    对方正是雯婕长公主的小女儿,北漳县主邹思靖。

    邹思靖她娘雯婕长公主先前答应过她,说过几日要陪她出来买些首饰。但这些日子,长公主府身陷漩涡,雯婕长公主分身乏术,只能让底下的嬷嬷陪邹思靖出来。

    邹思靖一见是封彩月,也有点不大高兴。

    封彩月跟晗潼小郡主关系近,而北漳县主跟晗潼小郡主,还在暗暗较着劲,这邹思靖自然也不大待见封彩月。

    邹思靖眼珠子转了下,正欲说几句什么膈应封彩月一下,突然看见了封彩月身边的阮明姿。

    她先是一愣,只觉得有些荒谬,隐隐有些嫉妒腾起来。

    这京城里,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人物?

    邹思靖无端恼了起来,眼睛往阮明姿身上一扫,语气有些冲:“封彩月,这是你朋友?懂不懂礼数啊,见了本县主怎么不行礼?真的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

    封彩月也不大高兴,邹思靖这语气,一看就是准备要为难人。

    平日里总喜欢为难她也就罢了,还过来为难她明姿姐姐,她真是烦死这个邹思靖了。

    阮明姿眼皮子抬都没抬,娴静的站在一旁,平和的回应:“民女方才已经行过礼了,应是县主没注意。不过也没关系。”

    她微微屈膝,对邹思靖行了个礼,语气平淡,“见过县主。”

    这礼行的极为标准,邹思靖就是用最苛刻的态度去挑剔,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明明是在给她行礼,邹思靖却觉得像是被人给一巴掌扇了回来。

    她越想越恼:“你这是在挑衅本县主?!”

    阮明姿微微蹙眉,似是不理解邹思靖的话:“县主在说什么呢?是方才民女行的礼不够标准吗?哪里有问题,县主指出来,民女改就是了。”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犹如潺潺的小溪,悦耳的很。

    邹思靖被她堵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气得变了脸色。

    倒是邹思靖身边跟着的嬷嬷,低声叫了一声“县主”,制止了邹思靖的进一步发飙。

    她心下清楚,她们家县主八成是看这个姑娘生得貌美如花,说句冠绝京城都不为过,又偏偏是封彩月那边的,就相当于是晗潼郡主那边的人。

    晗潼郡主先前在封号上胜了她家县主一筹,已经让她家县主很不开心了。这会儿再见着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哪里忍得住?

    这嬷嬷心下暗叹了一口气,她家县主身份高贵,平日里欺负个把人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把人给整死了,那也是贱民命薄。

    可偏偏眼下长公主府风雨飘摇,眼前这个长得一看就是狐媚之相的红颜祸水,又明显不是个省油的灯,话里话外都在给她家县主下套,她家县主心思单纯,哪里玩得过对方?

    不说别的,就看刚才那狐媚子做的事,故意当众行礼,偏生动作标准的完全可以拿去宫中当教养模板。这么多眼睛看着,她家县主若是在这上面挑刺,那一看就是在故意刁难人,难以服众。

    这狐媚子,这就是在故意陷害她家县主啊!心思可真坏!

    嬷嬷心下愤愤的骂着阮明姿狐媚子,面上却低声劝阻着邹思靖:“县主,今儿咱们是来买首饰衣裳的,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这嬷嬷是雯婕长公主的亲信,邹思靖总要给她三分薄面。

    闻言,邹思靖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不再理会阮明姿。

    她不耐烦的朝天衣阁的伙计呵斥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本县主把东西包起来!”

    天衣阁的伙计哆嗦了下,喏喏应是。

    “哎等等!”封彩月打从方才邹思靖故意为难她明姿姐姐那会儿,就不大高兴了。要不是看着她明姿姐姐对上邹思靖游刃有余,甚至还把邹思靖给气了个半死,封彩月早就要跳出来骂邹思靖仗着县主的名头胡作非为了。

    所以封彩月这会儿一听邹思靖要抢这块布料,哪怕是向来很大方的她,也攥紧了小拳头,寸步不让的喊了出来:“这布料仓库里就剩一匹,我已经要了!先到先得,你不懂吗!”

第六百九十九章 摔倒

    邹思靖挑着眉去看封彩月,还颇有些得意:“那行啊,你问问天衣阁的伙计,这料子卖给谁啊?”

    天衣阁的伙计抖了抖,眼带恳求的看向封彩月,很是为难道:“这位小姐……”

    封彩月气死了。

    但她也没法怪天衣阁的伙计没有职业道德,竟然屈服于邹思靖的婬威。

    毕竟邹思靖的县主身份亮了出来,天衣阁的伙计不愿意招惹县主之尊,也是能理解的。

    到底是要开门做生意的嘛。

    所以封彩月更气了。

    邹思靖见封彩月这般,方才被阮明姿气个半死的郁气,总算消散了些,她得意的微微扬起了下巴:“人家伙计更愿意卖给本县主,你又能如何?”

    封彩月还未说什么,一双温暖的手从旁伸了过来,覆在她的手上,抚了几下,安慰道:“彩月,莫要生这个闲气。有些人心里自个儿清楚,她不占理,也就只能借着一些身外之物,威逼旁人了。”

    少女笑靥如花,声音脆甜,似有所指,偏生又像什么都没说,滑不溜秋的让人捉不到把柄。

    封彩月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被她仙女下凡一般的明姿姐姐给安慰到了。

    反倒是邹思靖,方才刚消下几分的火气腾地又冒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

    阮明姿从善如流的柔声回道:“民女不过是在跟朋友说几句感悟,安慰一下,难道这样也不行?县主,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些?”

    “你!”

    “县主莫气。”嬷嬷赶紧又安抚邹思靖,“这料子咱们买到了,就有人买不到。她们无非是在那跳脚说酸话罢了。”

    邹思靖突地想到了什么,她眼珠子转了转,得意的翘起了指头,指头上装着的甲套慢慢的滑过垂挂着的樱草色布料,慢悠悠的说:“是了,最后买到心仪布料的赢家是本县主,这就够了。不过,封彩月你也别说本县主霸道,这不,本县主好心,这儿还给你留了大半匹吗?”

    她用甲套点了点那从红雕悬梁上垂下来的樱草色布料。

    封彩月瞪大了眼睛。

    这邹思靖故意的吧?

    这可是样品!

    垂挂在店里专门做展示用的!

    这种布料到最后,都是要便宜处理的。毕竟长期挂在店里,保存上自然跟仓库货没法比,在这些富家小姐眼里,都可以算作残次品了!

    邹思靖见封彩月被气到了,心情不禁又好了起来。

    她得意的笑着,扭头同一旁的伙计道:“还不赶紧把这样品布料包起来。没看到人家多喜欢这块布料吗?”

    伙计有些迟疑,看向封彩月,“小姐……您要吗?”

    “不要!”封彩月气鼓鼓的。

    邹思靖越发得意:“干嘛不要啊,你不是很喜欢吗?……哦,我晓得了,难不成是没了银钱?”

    她轻蔑的勾了勾嘴角,“你早说啊,早说你没了银钱在那打肿脸充胖子,本县主送你就是了。过些日子不是晗潼的生辰吗?咱们正好一人一条裙子,你看如何?”

    封彩月瞪了邹思靖一眼。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邹思靖,仗着自个儿是皇亲国戚,老是胡搅蛮缠的。

    可烦人了。

    今儿又开始了!

    封彩月嘟着嘴,转身欲走:“明姿姐姐,绮宁哥哥,咱们去别处看去。”

    邹思靖越发来劲,快步往前,伸手去拽封彩月的胳膊:“别走啊!”

    然而邹思靖这突然伸手使劲一拽,又飞快的松了手,封彩月又没有站稳,竟是被惯性晃了下,踉跄往前倒去。

    偏生天衣阁在这儿做了个错层,有个三层台阶,封彩月这要摔下去,铁定会摔伤。

    阮明姿没有多想,几乎是立时从侧边扑了上去,死死的抱住封彩月,将她往一旁撞去,甚至两人还翻了个个——轰的一声,两人摔在了平地上,阮明姿把自己垫到了封彩月身下。

    她是有所准备的,会有意识的护住紧要位置,总比封彩月什么准备都没有来得强。

    封彩月手忙脚乱的从阮明姿身上爬了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明姿姐姐,你,你没事吧?”

    说有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到底冬日里穿得厚,这又是平地,顶多算摔了一跤,总比封彩月跌落那三层台阶摔下去要好得多。

    须知从高处跌落,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位被人推落楼梯的蓝小姐大难不死的运气。

    阮明姿忍住喉咙里差点溢出的申吟,借着慌忙过来扶人的绮宁手上的力道,从地上坐了起来。

    虽说穿得厚,但这一下实打实的摔下来,也怪疼的。

    不过阮明姿没有表现出来,她甚至朝已经快哭了的封彩月露出个安抚的笑来:“小事,没什么。穿得厚,不疼的。”

    摔得那么重,封彩月才不信会不疼。她飞快的揉了一把沾湿了泪的眼眶,起身朝邹思靖吼了起来:“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就一块破布,至于吗?!”

    邹思靖撇开头,不以为然:“你说得倒好像本县主故意的一样。本县主可没有你那么小气!……我当时是拉了你一把,但谁让你把我甩开的?偏偏你甩开了我,自己又没站稳,差点摔倒,这也要怪我?……哪怕你哥告到我皇帝舅舅那,我也是这个回答!”

    封彩月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都到了这一步了,邹思靖还在满口胡说八道,推卸责任!

    她咬着后槽牙,正要骂人,旁边伸出一只手,软软的牵住了她。

    阮明姿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封彩月愣了一下。

    阮明姿却已是淡淡的开了口:“县主做这么多,不就是想逼人穿这样品做出来的裙子吗?”

    邹思靖哪里能承认:“你想多了!本县主不过是看封彩月特别喜欢这料子,有心成全罢了!”

    阮明姿轻笑一声,眼神却不带半分笑意,她声音轻柔,几乎听不出话中的冷意:“听方才县主的话音,似是也要参加晗潼郡主的生辰宴。我其实也挺喜欢这布料的。这样吧,我把这样品布料买下来,做成裙子,到时候穿着去参加晗潼郡主的生辰宴好了。”

    听得这话,邹思靖骤然兴奋起来,死死的盯着阮明姿:“此话当真?”

    阮明姿看着在笑,眼中却冷意森森:“那是自然。”

    邹思靖差点没忍住大笑出声。

    方才看着好似很有骨气,这不,听到她连金銮殿告状都不怕,还不是屈服了吗?

第七百章 淤青

    比起看封彩月出丑得来的快感,那肯定是没有看这个可恨的女人出丑来得更爽。

    邹思靖生怕阮明姿反悔,斩钉截铁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若是你没有穿着这布料做成的衣裳,我定然会把今日之事宣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你别怪本县主不客气了!毕竟是你自个儿主动应下的!”

    阮明姿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嘴角:“县主放心,那是自然。”

    邹思靖十分满意,带着嬷嬷跟她那布料,扬长而去。

    倒是封彩月有些着急的握住阮明姿的手:“明姿姐姐,那邹思靖分明存了羞辱人的心,你怎么能应下呢!”

    绮宁在一旁叹了口气。

    他方才也是恼得恨不得冲上去跟那劳什子县主拼了。

    可他一看阮明姿那个眼神不带笑意的笑,他就知道了——这劳什子北漳县主,绝对要倒霉了。

    只不过这话不好跟封彩月说。

    阮明姿倒是一脸的轻松,她拍了拍封彩月的手:“没事,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这怎么能不担心呢?”封彩月还是有点着急,她咬了咬牙,“明姿姐姐,要不,那裙子我来穿吧。本来就是我跟她之间的矛盾,反倒连累了你。”

    封彩月有些愧疚的垂下为了小脑袋。

    阮明姿轻轻的摇头,“你没有连累我。”

    这事未必是封彩月连累了她,方才那北漳县主,显然对她很有“意见”。

    再说了,这事既然由她应下了,那自然是她来迎战。

    更何况,方才那情形,总不能她替不想跟邹思靖纠缠的封彩月,应下这事吧。

    阮明姿抬手摸了摸因愧疚垂下小脑袋的封彩月:“这事你真的不用担心。”她轻轻的笑了下。

    “毕竟,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嘛!”

    虽说阮明姿表现的很轻松,骗过了封彩月,但绮宁还是总觉得阮明姿似是哪里不太对劲。

    绮宁有些担忧的问:“……明姿,要不去趟医馆看看?”

    封彩月一听绮宁这么说,也担忧起来,拉着阮明姿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了阮明姿一番,忧心忡忡:“是我疏忽了,还是要去看看最好。”

    阮明姿想了下,虽说她觉得自个儿后背还有膝关节只是有点疼,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为了让绮宁跟封彩月安心,阮明姿还是应了下来,“行,我记得离天衣阁不远的地方,就有医馆,过去看看也行。”

    三人商量着,天衣阁的伙计已经喏喏把先前那匹样品给包好送了过来。

    封彩月虽说方才被阮明姿安抚下了,但这会儿一见那样品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她腮鼓了起来,不大高兴的把头扭到了一旁。

    显然很不待见。

    阮明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就有些牵动受伤的后背。

    阮明姿的笑立刻敛起来了,尽量不让旁人发现她的异常。

    天衣阁的伙计赔着笑:“几位客人,这布料其实保存的挺好,跟新的也没什么差别。不过到底是展示用的样品,几位又在我们天衣阁里受了伤,我们掌柜说了,给各位便宜一两银子,这一匹,给二十三两银子就好。”

    封彩月简直怒了:“谁稀罕你们让的那一两银子呀!我们是缺那一两银子买新货吗?是你们枉顾先来后到,把货卖给了邹思靖!”

    天衣阁的伙计苦着个脸,叫起屈来:“这位小姐……可,可那是县主啊,我们店小,哪里敢得罪她……”

    阮明姿在一旁轻笑一声:“行了,这话糊弄糊弄旁人就是了。天衣阁若说店小,旁的店那就岂不是米粒了。”

    天衣阁背后的老板,乃是太子妃的娘家亲戚,也是爵位在身的。

    太子妃年前终于诞下了东宫的嫡子,太子妃的娘家人越发硬气,天衣阁的生意也越发红火。

    说什么不敢得罪县主,那也就糊弄下旁人。

    这天衣阁,不过是因为不想为了看上去无权无势的她们出头主持公道罢了。

    阮明姿懒得说破,只点到为止。

    毕竟,这也不能强求。

    她自己会要一个公道的。

    天衣阁的伙计,脸上神色越发尴尬起来。

    阮明姿也不再多说,笑了笑,付了银钱,拿着布料直接走了。

    封彩月嘟囔道:“以后再也不想来天衣阁了。气。”

    说着,又赶忙去追上阮明姿,“明姿姐姐,我帮你抱着吧。”

    她说话的功夫,绮宁已经从阮明姿手上接过了那匹布料,三人一道出了天衣阁。

    医馆离着天衣阁不远,几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因着阮明姿是女子,医馆特特找了个医女帮阮明姿检查。

    阮明姿在内室里一褪衣服,封彩月就红了眼睛。

    阮明姿那莹白如玉的后背上,大片大片的淤青。

    一看就是方才摔的。

    医女细细看了看,还伸手按了几处淤青的比较厉害的地方。

    饶是很能忍痛的阮明姿,也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封彩月受不了,直接哽咽的哭了起来。

    医女检查过后,下了定论:“还好没伤到筋骨,都是些皮肉伤。”

    封彩月却已经抽噎了起来:“皮肉伤也很疼的。明姿姐姐都是为了救我。”

    阮明姿扭过头去安慰封彩月:“真没事,我这皮肤就是容易留印子,看着吓人罢了。”

    封彩月哪里肯信,抽抽噎噎的心疼极了。

    医女在旁边问阮明姿:“我一会儿给你开些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你是现在涂还是回家涂?”

    阮明姿想起先前七茗给的那极好用的膏药,上次姐妹俩过来时,八彤又给了她好些,说是特特去府里大夫多开的。

    阮明姿摇了摇头:“倒也不用,我家中还有好些,效果挺好的。”

    医女点了点头,也没有强求,只吩咐道:“一定每天都要涂。你这皮肤太容易留疤了,别看只是瘀伤,若是不好好养护,说不得会留疤。”

    封彩月比阮明姿还紧张,这下也忘了哭,红着眼连声叮嘱阮明姿:“明姿姐姐,你可千万得小心。你皮肤又细腻又白,若是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阮明姿一边穿衣裳,一边笑着应了。

    然而阮明姿几人交完诊费从医馆出来时,却正好同街上正买了盒酱豆腐,边走边端着吃的七茗八彤打了个照面。

第七百零一章 告状

    七茗八彤也没想到会在路过医馆时碰上阮明姿。

    七茗连忙咽下口中的酱豆腐,先是有些高兴,又有些讶然:“阮姑娘,你们怎么从医馆出来?”

    阮明姿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颇有些惊喜。

    她先给七茗八彤先介绍了一下封彩月,这才笑道:“没什么,摔了一跤,过来看看。”

    七茗八彤一听这话音,倒是紧张起来:“阮姑娘受伤啦?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两个人手里的酱豆腐也顾不上吃了,绕着阮明姿直转悠。

    就差当街脱阮明姿的衣服来检查了。

    提到这个,阮明姿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道:“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真的吗?”七茗八彤表示怀疑。

    “明姿姐姐都是为了救我。”说到这个,封彩月又眼泪汪汪的,跟七茗八彤把事情一说,七茗八彤人都快气疯了。

    “邹思靖是吧?”七茗八彤对视一眼,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旁人不知道,她们却是门儿清。

    雯婕长公主嘛,最近都被她们殿下不动声色围杀的焦头烂额了,她女儿倒是还有闲情逸致出来作妖。

    七茗不动声色道:“阮姑娘现在要回去了吗?”

    封彩月抢着点头:“是要回去了,明姿姐姐这样得好好休息才成。”

    阮明姿虽说并不觉得自己很需要好好休息,不过今天买的东西也不少了,现在回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点了点头:“也行。”

    “我们今儿左右也无事,”七茗道,“阮姑娘,我们跟你一道回去吧。”

    八彤也直点头:“正好我们也可以帮你上点药。方才听封姑娘说你后背好多淤青,你总不方便自己上药的,也不好让绮宁帮你上啊。”

    绮宁涨红了脸。

    阮明姿笑了笑,倒也没拒绝七茗八彤的一番好意。

    待到了路口要分开的时候,封彩月还有些依依不舍:“要不我也跟你们一道回去?”

    阮明姿却道:“你今儿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你娘担心怎么办?”

    封彩月迟疑了下,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又很不放心,抓着马车窗户边框,眼巴巴的直看向阮明姿:“那……明姿姐姐,你下次还跟我出来玩吗?”

    阮明姿一口应了:“你什么时候想出来玩,使人过来同我说一声就好。我若是无事,就出来同你一道玩。”

    封彩月总算露出了一点笑颜。她有些羞涩的朝刚认识的七茗八彤挥了挥手:“两位姐姐,明姿姐姐就麻烦你们照顾啦。改天请你们吃饭。”

    七茗八彤一听吃饭,笑着连连点头:“好说好说,封姑娘路上小心啊。”

    几人分开后,七茗八彤跟着阮明姿绮宁回了小院。

    绮宁去烧热水煮茶了,七茗八彤便同阮明姿到了内室。待把炭盆生起来,七茗八彤伸手就要去剥阮明姿的衣裳,活脱脱像两个急色的女流氓。

    阮明姿意思意思的伸手捍卫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哪里比得过两个武功高强的女流氓,便被脱了外裳去。

    阮明姿无奈:“我自己来。”

    七茗八彤也怕碰到阮明姿身上的淤青,便住了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阮明姿褪去中衣,露出后背大片大片细腻的白瓷肌肤来。

    七茗八彤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会儿正是淤青看上去最吓人的时候,大片大片乌青色的淤青蔓延在白瓷般的后背上,在极为鲜明的对比之下,触目惊心。

    这俩人,虽说对自个儿身上受得伤不甚在意,可这会儿看到阮明姿后背伤成了这样,一个个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两人帮着阮明姿的后背涂好了金疮药,咬了咬牙,拒绝了阮明姿的留饭邀请,直奔丰亲王府。

    回了府上,七茗八彤就去找苏一尘告状去了,一个个小脸气得通红,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中心思想就一个,尽早搞死雯婕长公主府。

    眼下阶段搞不死也得让她们脱层皮!

    看着告完状的两个小姑娘气呼呼走出去的背影,苏一尘摸了摸下巴,略一思忖,起身去了桓白瑜的书房。

    桓白瑜正在翻看近些日子汇总到他案首的一些列案宗,正在蹙眉思索着什么,就听得外头苏一尘的声音:“殿下,我有点事想跟您说。”

    桓白瑜拿起毛笔,在那案宗上批注了些什么,头也不抬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苏一尘几乎是无声无息的进了书房门。

    桓白瑜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不紧不慢的提笔在案宗上批注着什么。

    苏一尘看着他家殿下这副冷心寡情的模样,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方才七茗八彤来找我。”

    桓白瑜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继续写着什么,显然是等苏一尘继续往下说。

    “……她们说阮姑娘被人欺负了。”

    这一句出来,苏一尘就见他们那冷心寡情的殿下,手中毛笔微微一顿,终于开口说了话:“谁?”

    “邹思靖。”苏一尘毫无心理负担的告小状,还生怕他们殿下不知道邹思靖是谁,解释道,“就是雯婕长公主的女儿。”

    苏一尘详实的描述着:“听七茗八彤说,豁,阮姑娘后背淤青了好大一片,都发青发黑了,一看就摔得很严重……听说是在天衣阁买衣服时,被那个邹思靖以势压人了,后面又因着邹思靖的缘故,摔在了地上,虽说没伤到筋骨,但全身也摔伤了不少地方。”

    桓白瑜神色冷极了,把手中毛笔直接丢到了笔洗之中。

    苏一尘在一旁直叹气:“真不知道雯婕长公主怎么想的,怎么就可着阮姑娘那边欺负?”

    桓白瑜眼眸冷垂,漠然道:“无非是这些年得势猖狂罢了。”

    苏一尘在一旁瞅着他家殿下的脸色,只觉得暗暗心惊。

    讲道理,他来告小状,其实也是有点替阮姑娘打抱不平的意思。

    这些日子虽说雯婕长公主府看着风雨飘摇,但其实也未伤及到根本,这是他们殿下约束之下的结果。

    毕竟还要留着雯婕长公主府钓鱼,不能太打草惊蛇。

    苏一尘希望他们殿下把阮姑娘这笔账给记下,最后结算的时候,给雯婕长公主府来个大的。

    可,看他家殿下这脸色……倒像是,雯婕长公主府,这会儿就要倒大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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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小王妃介绍:
阮明姿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成了农家贫女。 爹娘早逝,爷奶不慈,家徒四壁,还附带个哑巴妹妹。 从一无所有开始发家致富,从荆棘遍地走向花团锦簇。 一时赚钱一时爽,一直赚钱一直爽! 然而捡回来的那个男人,却不依不饶:王妃,跟孤回府。 阮明姿巧笑嫣然:你哪位?农门小王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小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小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