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什么时候把爵位让给儿子
平阳侯老夫人郑重其事道:“你们可都听见了?过几日,我同侯爷,会召开宴会,宣布明姿跟妍妍的身份。但从今晚起,你们要心里有个数,她们两个,就是侯府里的嫡孙小姐,你们若是敢踩高捧低,让我知道了,平阳侯府里可容不下这样的人!”
下人们有机灵的,这会儿已经跪了下去,高呼见过两位孙小姐。
平阳侯老夫人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
舒安楠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苗氏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舒诣修皱着眉头,看看阮明姿,又看看阮明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只有茅若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平阳侯老夫人倒也不太在意他们是否接受,她今晚上这般大张旗鼓的宣布,也有怕下头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她的两个心肝孙女的心思再。
苗氏阴沉着脸。
嫡亲孙女?
那她的婵儿算什么?!
舒安楠倒是也被那个“嫡”字,给刺激了一下。
他想起来,他眼下虽说看着风风光光的,但他终究只是从一个破败穷人家过继来的,这世子也一当就当了三十来年。他的同僚们私底下都笑话他,说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平阳侯府这一支的血脉跟才能,也难怪老平阳侯一直不肯让他承爵。
舒安楠红了眼。
这么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充其量就是生得比旁人漂亮了些,怎么就能让平阳侯老两口心甘情愿的说她们是“嫡”!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点!”舒安楠不满的开了口,声音铿锵有力,“母亲,一个银镯子能说明什么?万一那赵氏妇人也是从旁的地方捡到的那镯子呢?还有这人证——”
舒安楠不满道:“也不过是什么娘家侄子,算不上当事人啊。这侍卫既然千里迢迢带了人证上京,怎么不干脆把那赵氏妇人给带来呢?是非曲直直接问就是了。如今搞得这么弯弯绕绕,是否其中有什么猫腻,那也不好说啊。”
那侍卫不卑不亢,朝舒安楠抱了抱拳:“回世子的话,并非属下故意不带那赵氏妇人回京,实在是那赵氏妇人,卧病在床,枯瘦如柴,已然神志不清,生活不能自理了。至于旁人,被那赵氏妇人瞒了几十年,更是不知内情。无奈之下,也只有通过这镯子,以及这人证,曲折证明。”
舒安楠磕绊了一下:“……总之,这也太草率了。”
平阳侯老夫人淡淡的开了口:“哦?依你之见,何为不草率?”
舒安楠犹豫半天,灵机一动:“要不就滴血认亲?”
这会儿,斜刺里出来个声音,充满了嘲讽之意:“贵府世子可真是不学无术。这滴血认亲的法子,早就被证实根本不准了。两个素昧平生的人,这血液也有可能融合,至亲的血液也可能分离。所以,滴血认亲能代表什么?”
舒安楠被人当着脸骂不学无术,顿时勃然大怒:“谁!”
却见着那个说话的人自个儿起了身。
他原本坐在角落,旁人倒也没怎么注意到他。
不是席天地又是谁?
席天地哈哈一笑,没什么诚意的朝舒安楠拱了拱手:“世子,着实对不住,我这人,看到蠢事就有点忍不住……哦,世子,在下不是说你蠢的意思,是说那滴血认亲的法子蠢。”
舒安楠脸红脖子粗的怒吼:“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平阳侯老夫人冷冷的看了舒安楠一眼。
这个“又”字,已经把舒安楠的态度表示的很明显了。
“收敛一下你的脾气!”老平阳侯不悦的开了口,“这位是神医,是明姿千里迢迢请来京城,给平儿看病的!”
先前席天地要去给舒康平看诊,只是舒康平早早睡下了,席天地便说明日再看也一个样,醒着的时候把脉最为精准。
舒安楠知道舒康平这是老平阳侯另一处不能碰的逆鳞,他忍了忍,还是有些忍不住:“父亲!你看他方才说的那些话!”
老平阳侯皱眉道:“席神医不是说过了吗?不是针对你,是滴血认亲这个法子太蠢。”
舒安楠攥紧了拳头。
席天地在一旁慢悠悠道:“一般来说,有银镯子这样的辅证,再加上阮明姿跟平阳侯老夫人年轻时生得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滴血认亲的狗屁法子——世子无非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罢了。”
舒安楠显然被席天地给气得不行了,他指着席天地,手指直颤。
席天地倒是很不以为意,慢悠悠的朝舒安楠拱了拱拳,又慢悠悠的坐下了。
舒安楠简直要被气死了。
这也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劳什子神医!
都能在他面前摆谱!
平阳侯老夫人突然淡淡的开了口:“怎么,楠儿,我同你父亲,有了亲孙女,你看着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舒安楠心下一凛,那股借酒撒疯的怨气顿时散了不少。
他垂下头,拱拳道:“母亲怎么这般想儿子。儿子自知是父亲母亲过继来的,虽说待父亲母亲的心是一样的,但……儿子也知道,儿子始终跟父亲母亲身上血缘差了一段。眼下父亲母亲找到了亲孙女,儿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是这么说,但话里行间还是露出了那么一抹掩不住的阴阳怪气。
苗氏这才上前,一手扶着腰,一边给平阳侯老夫人行礼:“母亲,世子他喝了酒,语言上有所冲撞,还请父亲母亲莫要见怪。”
平阳侯老夫人看到苗氏便是皱了皱眉,不过顾及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平阳侯老夫人倒也没对她说什么重话,只淡淡道:“行了,倒也没旁的事。你们回去吧。”
舒安楠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问老平阳侯:“儿子倒还有一事。先前父亲曾经跟儿子说过,等年后宫中开了印,便向宫里递上折子,将爵位转给儿子……这宫里开印已然很久了,不知道父亲这折子,什么时候递啊?”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不想要这个孩子?
苗氏神色微微变了变。
这会儿绝非是问这话的好时机。
不过,苗氏转念一想,左右这会儿舒安楠喝了酒,回头推到酒上就是了。
她便没吭声,也没去拉舒安楠。
老平阳侯微微沉吟了下,正要开口说的时候,平阳侯老夫人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先前,你父亲是打算把爵位让给你。不过,近来出了不少事,你承爵这事,我们打算再从长计议。”
这话犹如一滴水落入了滚油之中。
舒安楠太过错愕,乃至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苗氏则是脸色大变,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平阳侯老夫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苗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极为难看的找补着:“……儿媳是说,这从长计议,不知道要从长到什么时候去?”
舒安楠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连点头,觉得自己妻子说的很有道理:“没错,没错。”
老平阳侯重重的哼了一声,冷下了脸。
铁血将军的气势不是盖的,那股扑面而来的威慑力,甚至都不用说一句话,就已经让舒安楠的双腿微微发抖了。
苗氏倒还好,但也是脸色有些发白。
她闭了闭眼,似是痛苦的“啊”了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舒诣修高声叫道:“娘!”
厅堂里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反倒是席天地,不慌不忙的上前,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别挡道啊,我给看看。”
虽说看着这一家子跟阮明姿阮明妍的亲爷爷奶奶不太对付,但席天地觉得,总不好在这种宣布身世的日子,出个什么事,搞得怪不吉利的。
舒安楠还惦记着刚才席天地阴阳怪气说他蠢的事,他扶着苗氏,眼睛一瞪:“别碰我夫人!”
席天地要气乐了:“谁稀罕似得!”
舒安楠不搭理席天地,转头吼下人:“还不赶紧去叫大夫!”
平阳侯老夫人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拿你媳妇的安危来赌气!”
平阳侯老夫人转头同席天地道:“席大夫,你不必理会他,劳烦你给苗氏看一看。她现在还有身子,耽误不得。真是劳烦先生了。”
席天地早就看出来这苗氏疑似怀了身孕,自然也不会跟舒安楠这种人置气。他应了一声:“老夫人不必客气。”
一个尚未降生到人世的小生命,不管他爹娘如何造孽,最起码他是无辜的。
舒安楠刚被平阳侯老夫人骂过,席天地再去给苗氏把脉的时候,舒安楠咬了咬牙,没有再制止席天地。
苗氏被扶到椅子里,一副很是虚弱的模样,任由席天地给她诊脉。
席天地皱了皱眉,又皱了皱眉。
舒诣修火急火燎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娘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席天地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扫了舒诣修一眼:“有空跟我吼,不如抽出时间来好好开导开导你娘。脉象上看,你娘郁结于心,最起码有些日子了,她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就继续这样钻牛角尖吧。”
“不想要这个孩子”,这话让苗氏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立时脱口而出:“这个孩子我自然是想要的!”
不能,不能让旁人看出来半点她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迹象,不然,到时候她拿什么来当筹码?
席天地又看了一眼脸色虚弱的苗氏,一撇嘴:“若是想要这个孩子,那就想开点。我给你开些静气安神的药。”
苗氏心里发紧,手也不自然的抓紧了衣襟:“好,有劳大夫。”
出了这么一档插曲,先前舒安楠质问爵位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平阳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的,让苗氏早些回去休息,倒也没再说旁的。
舒安楠原本还想说什么,苗氏只扶着肚子,低低的叫了一声,舒安楠也就只能悻悻的扶着苗氏回去了。
舒诣修也跟着起身,草草的向着平阳侯老两口一拱手,追着出去了。
唯有茅若雯,脸色有些尴尬的朝平阳侯老夫人跟老侯爷行过礼后,又对着阮明妍客气的笑了笑,从手腕上撸下了一个手镯,上前塞到了阮明妍手里:“今晚来的匆忙,一点心意,妹妹拿着。”
阮明妍有些无措,只能求助的看向姐姐。
阮明姿柔声道:“跟嫂嫂道谢。”
阮明妍这才羞涩的接了过来,对茅若雯打了个“谢谢”的手语。
茅若雯脸上露出一抹惊疑不定:“明妍妹妹她……”
“妍妍她不会说话。”阮明姿怜爱的摸了摸阮明妍软软的头发,说的很是淡然,并没有因为阮明妍是个哑巴而有半分自轻自贱。
倒是茅若雯,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模样。
因着舒安楠那边的人都走了,茅若雯也不好多待,简单聊了几句后,匆匆也告辞了。
平阳侯老夫人淡淡道:“那一大家子,唯有修儿媳妇,还算是有点心的。”
修儿媳妇,指的自然是茅若雯。
“算了,不管她们。”平阳侯老夫人把那一家子都抛到了脑后,怜爱的看了一眼阮明妍,“我们妍妍舟车劳顿了一路,刚到了京城又来看我们这老两口,这会儿一定累坏了。我先前使人给你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奶奶让人带你去看看,你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再添置的,尽管跟奶奶说。”
老平阳侯也连连点头:“对对对,别累着我们妍妍。”
阮明妍打小也是被赵婆子动辄打骂长大的,尤其是她是个哑巴,背地里受到的磋磨更多。
这会儿平阳侯老两口把她跟姐姐当成手心里的宝一样宠,她有些无措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想哭。
可阮明妍又觉得,在这种大喜的日子,自己若是掉眼泪的话,怕会给平阳侯老两口添堵。
最后,她忍着眼眶的酸意,朝平阳侯老两口努力的绽出一个笑来。
孩子红着眼眶,却又努力朝他们笑的模样,可把平阳侯老两口给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小孙女面前。
那边厅堂里温情脉脉,这边舒安楠苗氏他们回到了居住的正院,舒安楠把博古架上的瓷器给砸了大半。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去母留子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舒安楠一边咆哮一边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便发泄似的往地上掷:“我看是想活活熬死我!”
苗氏坐在椅子里,支着头,一边等着下人去熬方才席天地开的汤药,一边略带一丝冷淡的看着舒安楠在那发脾气。
舒诣修也是义愤填膺的很:“我看祖父祖母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这话听得舒安楠冷笑起来。
“一家人?我早就同你说过了,咱们跟那两个老不死的东西,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一家子!”舒安楠恶狠狠道,“唯有琉璃街那边的舒府,才真正是跟咱们一家人!”
舒诣修打小锦衣玉食的生活在侯府,对于琉璃街那边,其实多少也有些看不上。
但舒安楠一直给他灌输的是,琉璃街那边的才是他们真正的亲人,子不嫌母丑,儿不嫌家贫,真正的一家子怎么能用那些身外之物去衡量呢?
他们身体里流着的可是同样的血!
舒诣修想想也是,犹豫了下:“那,爹,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舒安楠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这会儿也不会只在这里摔摔打打了!
苗氏有些疲惫的开了口:“还能怎么办?看你祖父这架势,你祖父怕是但凡还有一口气,都不会把平阳侯的爵位传给你爹的。”
舒安楠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那要是,老平阳侯没有那口气了呢?
舒安楠从前脑子里不是没想过这个念头,但此时此刻,从未这样强烈过。
只要老平阳侯死了,那爵位,不就只能是他的了吗?
这个念头盘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舒安楠顿时有些唇干舌燥。
而这会儿,茅若雯回来了,迈进了正厅。
舒诣修有些不满道:“怎么才回来?在那墨迹什么?”
他这会儿心情不大好,抱怨道:“就算你再怎么尽孝,人家根本就不会把你放眼里!”
茅若雯看了一眼舒诣修,说得好像他尽过孝一样。
她也是搞不懂,这家人总一副平阳侯老两口欠了他们的模样做什么?
茅若雯没搭理舒诣修,看了看这一地的狼藉,想也知道他们这是在为了什么生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道:“依儿媳看,承爵一事未必是祖父故意为难爹。”
苗氏掀了下眼皮:“哦?此话怎讲?”
茅若雯道:“先前祖父没有提过,承爵从长计议的事。眼下突然提起来,怕是因为明姿妹妹跟明妍妹妹突然认祖归宗了……明姿妹妹也就罢了,已然是亲王正妃。但明妍妹妹年纪尚轻,虽说亲王正妃妹妹的身份也很不错了,但很多名门望族都看中家世出身。明妍妹妹是平阳侯的嫡孙女,跟平阳侯的侄女,身份上还是有些差距的。”
她迟疑了下,还是说出了口:“明妍妹妹不会说话,想来祖父祖母多怜惜她一些,想给她身份增加些筹码,将来好谈婚论嫁,也是可能的。”
“不会说话?”舒诣修皱了皱眉,“你是说,阮明妍是个哑巴?”
茅若雯嫌弃舒诣修说话不好听,皱了皱眉,没吭声。
舒诣修却因为茅若雯的沉默,直接当成了她默认,扭头跟苗氏道:“娘,你听见了没,那个阮明妍,是个哑巴!”
苗氏翘了翘嘴角:“听见了。”
顿了顿,她状似无意的补充了一句:“那这样想来,世子承爵的事应当也快了。我看着那个小哑巴,虽说年纪不大,但顶多也就再五六年就出阁了,也不算太久。”
“五六年?!”舒安楠一听差点没跳起来。
这时间也太长了!
舒安楠站在一地狼藉中,咬着牙,攥着拳头,显然正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苗氏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讥讽笑意。
她抬头,见茅若雯在那皱着眉,站在旁边,她顿了顿,淡淡开了口:“修儿媳妇。”
茅若雯回过神,忙道:“娘,儿媳在。”
苗氏淡淡道:“正好,趁着今晚你在,我也有桩事想跟你说。”
茅若雯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舒诣修。
但舒诣修的眼神却有些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她。
茅若雯心里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果不其然,苗氏淡淡的开了口:“修儿媳妇,你进门,算下来这也有几年了吧。”
茅若雯咬了咬后槽牙。
她知道苗氏要说什么了。
无非是嫌她没有孩子。
可她是怀不了吗?
不,当年她刚进门,也是曾经怀过的。
但当时月份尚浅,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一日舒诣修喝醉了,一甩袖,茅若雯没有站稳,肚子正好撞到了桌角。
那个一个半月的胎儿,便这样流了。
只是当时她还年轻,再加上这事舒诣修跪着跟她道了歉,她想着日后总还会有的,便没有再说什么。
但不曾想,好几年过去了,她的肚子,却一直没了动静。
去年年底,舒诣修还吞吞吐吐的试探,说想要纳妾。
她当即就收拾行李回了娘家。
后来,舒诣修千请万请,把她给请了回来,答应她不再提纳妾的事。
茅若雯思绪万千,剐了一眼舒诣修,这才看向苗氏:“娘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苗氏摸了摸肚子,淡淡道:“你也别怨修儿,修儿算千里挑一的好男人了。这么多年,你肚子没有动静,他也就一直守着你一个……先前,你们俩吵架,你回了娘家,修儿心里难受,在我这喝了点闷酒……”
茅若雯身子微微晃了下。
虽然苗氏没有明说,但她能猜到苗氏下面要说什么。
她难以置信的偏头看向舒诣修,舒诣修依旧是躲躲闪闪的,根本不敢看茅若雯。
苗氏又淡淡道:“人你放心,是我身边的丫鬟,干净的很。从去年到现在,我一直让人妥善照顾着,前天,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很漂亮的男婴。”
茅若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手脚冰冷。
舒诣修,跟旁的女人,做了那等事,还有了个孩子?!
苗氏语气依旧淡淡的:“你也别说修儿不尊重你。孩子娘生产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已经去了,这孩子就记到你的名下,日后,他就是你跟修儿的亲儿子。”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不就是一个庶子
茅若雯想哭,却哭不出来。
想笑,也笑不出来。
她只觉得身子麻木,手脚冰冷,话也说不出来。
苗氏语气淡淡的,给那个孩子铺好了路:“有了这个孩子,你的压力就不用那么大了。后面你想要自己的亲生孩子,慢慢生就是了。只一点,这个孩子怎么说也是修儿的亲骨肉,你得好好待他。教养好了他,以后你有了亲骨肉,也是一个助力。”
也就是说,她不仅不能对此有什么意见,还得欢欢喜喜的,给舒诣修和别的女人养野孩子?
茅若雯这下是真的想笑。
可她笑出来的模样,却是比哭还难看。
舒诣修有点慌,喊着茅若雯的小名:“雯雯……”
茅若雯却没有搭理他,屈了屈膝,转身就走。
舒诣修想要追出去,苗氏却喊住了他,语气有些重:“你让她走。不就是一个庶子?她这进门这么多年,都没能给我添一个孙子孙女的。眼下我们这都去母留子了,已经够给她面子了!她这还不知足,想让我们把她给供起来不成?”
舒诣修犹豫了下,苗氏语气越发重了:“修儿,这女人,不能惯,越惯,她就越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舒诣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追出去。
苗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去东厢房看看勋儿吧。虽说生母身份低了些,但怎么说也是你儿子。”
舒诣修点了点头:“那儿子去了。”
而此时此刻的茅若雯,一头扎进了黑夜之中。
她虽说没有要等舒诣修的意思,但跑了许久,身后除了她贴身丫鬟急急呼唤她的声音隐隐传来,是半点没有听到舒诣修的声音……茅若雯彻底死了心。
料峭的春夜中,她浑身都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寒冷。
她跑着跑着,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紧接着是阮明姿有些关切的声音:“是雯嫂嫂?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茅若雯这才发现,她撞到了阮明姿身边的一个叫小廿的丫鬟身上。
这丫鬟显然是替阮明姿挡的。
茅若雯心里正难过,一开口便是哽咽的哭腔:“明姿妹妹,我失礼了。”
阮明姿听出来茅若雯声音的古怪。
她犹豫了下,想着先前茅若雯对阮明妍的善意,还是问出了口:“雯嫂嫂,你这……没事吧?”
阮明姿这不问还好,一问,茅若雯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因着素日里也没什么交情,阮明姿也不好多问什么,她便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茅若雯。
茅若雯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个痛快。
阮明姿给她递了块帕子:“雯嫂嫂,擦擦泪吧。”
茅若雯哽咽的接了过来。
而此时,茅若雯的丫鬟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见到茅若雯,差点哭出来:“少夫人,您这是要急坏奴婢不成。”
阮明姿见茅若雯的丫鬟来了,便也没再多停留,悄悄的带着小廿离开了。
茅若雯手里捏着阮明姿送她的帕子,看着阮明姿悄然离去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
很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从平阳侯府传了出去。
原来,阮明姿竟然是平阳侯老两口的亲孙女!
这消息一出,原本就觉得阮明姿跟丰亲王是天造地设一对的人,简直像是中了什么大奖,越发觉得这两人般配——原先只是觉得他们俩的爱情故事凄美动人,样貌是天造地设,眼下更是觉得,阮明姿身份也这么传奇,跟堪为大兴传奇的丰亲王,简直是绝配啊!
而那些因着阮明姿身份低微而不满的朝中官员,这会儿也是再也挑不出什么刺来了。
永安帝也听说了这事,惊奇的很,挑了个时候把老平阳侯宣进了上书房:“爱卿,那小丫头果真是你亲孙女啊?”
老平阳侯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堪称是满面春风,笑得根本是合不拢嘴:“皇上说的没错。”
永安帝啧啧称奇,先前隐隐觉得阮明姿配不上桓白瑜的想法,也悄然改观。
永安帝也很是高兴:“怪不得朕总觉得那小丫头看着气质高华,行为举止不卑不亢,自有章法,原来她是爱卿的亲孙女!”
果然啊,这血缘之力就是神奇。看看老平阳侯过继的那个孩子,尽管老平阳侯倾尽全力去培养他,但他看着,那孩子浑身上下就写满了不成器三个字。
可再看看老平阳侯的亲孙女!
堪称人中之凤!
跟瑜儿确实还挺配的!
永安帝心里这下美滋滋的。
永安帝心里美了,但寿安宫的甘太后,却差点崩溃。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阴沉的可怕。
“亲孙女?!”甘太后勃然大怒,“怎么可能是亲孙女!平阳侯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那负责打探消息的太监跪在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甘太后愤怒的把她最喜欢的一个钧窑茶杯都给摔了。
脸上几乎气得要变形:“那个贱人,岂不是要得意死了?!”
跟平阳侯府攀上了这样的关系!
那岂不是说,平阳侯府那边军方的关系,都便宜了桓白瑜那个小杂种?!
甘太后变了脸色,也顾不上骂白太后小贱人了,急匆匆的让人去传太子过来了。
而此时此刻的鸾凤宫,白太后并没有甘太后所想的那般喜形于色。
她甚至还有些烦躁:“怎么就成了亲孙女?”
蓬嬷嬷也是没想到圣旨这才下了几天,她们娘娘未来的儿媳妇,这身份就从平阳侯的干孙女,变成了亲孙女。
虽说只是一字之差,但代表的意义,那却是天翻地覆的!
“太打眼了……”白太后喃喃道,手里紧紧攥着茶杯,“瑜儿娶这么一个媳妇,太打眼了……”
从前舒雅婵为什么是整个京城贵女圈的翘首?不就是因为,娶了她,便会拥有平阳侯那边错综复杂的将领人脉关系!
而桓白瑜原本就在军中历练过,已经碍了某些人的眼,这会儿,他若娶的是平阳侯的亲孙女——
白太后只要一想,就头痛无比。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我没说治不好啊
而此时此刻,平阳侯府中,阮明姿带了席天地,正准备去康平院,给她的平姑姑把脉。
事关爱女,平阳侯老夫人紧张无比,她扶着立夏的手,手心出了不少汗。
舒康平先前听说了阮明姿阮明妍是她那素昧蒙面的大哥的亲骨肉,心潮难免起伏了些,这会儿见着阮明姿她们进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期待的看向阮明姿她们。
阮明姿先带着阮明妍给这位卧病在床的小姑姑行了礼。
舒康平倚坐在大迎枕上,神色微微激动,正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急的平阳侯老夫人赶忙上前,也不忍责怪女儿,只轻轻的抚着舒康平的后背:“你莫要激动,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说。”
舒康平咳嗽完,虚弱的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剧烈咳嗽过后产生的不正常的红晕,她虚弱的朝平阳侯老夫人一笑,笑容里却满是高兴与释然:“娘,眼下你们找到了大哥的亲骨肉,哪怕平儿有一天走了,这个世上也是还有你们血脉相连的亲人在……平儿好开心。”
平阳侯老夫人听得这话,心都快碎了:“平儿,说什么呢!你年纪还小,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操心我跟你爹两个老家伙做什么。”
她忍住眼中泪意,期盼的看向席天地:“席神医,您来给平儿看看。”
席天地应了一声,上前,同舒康平道:“舒姑娘,你把手腕伸出来。”
舒康平温顺的伸出手来。
这些年来,她的爹娘到处替她延医问药,她也见过很多所谓的神医。
眼前这个,相比起那些所谓的神医,好像属实年轻了些……
席天地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给舒康平把脉。
他眉头皱的极深。
平阳侯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
许久,席天地收回了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平阳侯老夫人只觉得心跳得极慌。
阮明姿牢牢的扶住了她。
平阳侯老夫人颤声问道:“席神医,平儿她……”
席天地神色凝重:“老夫人,令嫒这是在娘胎里,就有所先天不足,但我现在怀疑,那所谓的先天不足,是有人下了毒。那毒素很微弱,很快被母体排出,但因着胎儿的特殊性,那一丝丝毒性便影响了胎儿的发育,最后造成了先天不足……”
平阳侯老夫人身子微微晃了晃,极为震惊的失声:“怎么会!”
难道,难道不是她在那段时间伤心过度,再加上原本身子就有暗伤,所以才伤到了根本,害了平儿一辈子?
“当时我的饮食汤药,一律都由专人把关……”平阳侯老夫人喃喃道,“而且当时也请了太医,并没有说过我是中了毒。”
平阳侯老夫人说完这话,反应过来,忙道:“席神医,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是实在想不到……”
席天地倒也没生气,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老夫人震惊也是有的。
实际上哪怕就算是他,也只能说,怀疑,没办法打保票。
相比之下,舒康平倒是很平静。
似是早就对自己的病情有所认知了。
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平阳侯老夫人:“娘,多活了这三十来年,女儿已经知足了。治不好也没什么。”
席天地有些诧异的声音响了起来:“治不好?我没说治不好啊。”
这下,就连舒康平都愣住了。
平阳侯老夫人更是一时之间忘了言语,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向席天地。
席天地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丑话要先说到前头。到底是病了这么多年,令嫒这身子,很难治,治好了怕也是要比寻常人身子弱一些,寿数上也有妨碍。但,最起码能让令嫒不必再缠绵病榻,可以如正常人生活了。”
这巨大的惊喜犹如洪水一般将平阳侯老夫人淹没。
她先前听席天地在那说是三十多年前中的毒,下意识就觉得,怕是女儿没治了。
但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位席神医竟然说,可以治!
平阳侯老夫人只觉得腿都软了,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倒在了阮明姿跟立夏身上。
舒康平错愕过后,便是不信:“真的能治吗?……我这身子,早就被多少大夫预言活不过几年了。”
席天地轻笑一声:“我没料错的话,舒姑娘这身子,估摸着打小就被各位大夫预言活不过几年了吧?……但舒姑娘依旧活到了现在。”
舒康平眼眸里闪过一抹微光。
像是平静许久的古湖,终于泛起了一抹涟漪。
她喃喃道:“你说的没错。”
平阳侯老夫人勉力站稳身子,有些激动的上前几步,抓住席天地的胳膊:“席神医,你尽管说,要怎么样才能救平儿?”
席天地对于阮明姿阮明妍的亲祖母还是比较尊重的,他没有像往常数落旁人那般毒舌,甚至还安抚的拍了拍平阳侯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别着急,一会儿我就要把用到的药材都写下来。只是老夫人心里最好有个数,令嫒这身子被那所谓的先天不足给损伤了三十来年,哪怕治疗,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个长期又艰巨的斗争。”
平阳侯老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抑住心中激动:“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倾家荡产,哪怕要我跟侯爷的命——我跟侯爷都在所不惜,极尽全力去医治平儿。”
席天地有些无奈:“老夫人,我要您跟侯爷的命做什么?只是要用到许多药材,其中不乏天材地宝。我那儿倒也有一些,只是其余没有的,还得您跟侯爷想办法去弄些来。”
“好,”平阳侯老夫人郑重其事的对着席天地行了一礼,“有劳席神医。”
席天地“嗯”了一声,走到一旁去写药方了。
平阳侯老夫人看向床上坐着的舒康平。
她长年没有外出,皮肤是一种病态的雪白之色,整个人都看着纤细虚弱,犹如一朵稍微一碰,便会夭折的绝世名花。
平阳侯老夫人忍不住爱怜的将舒康平搂到怀中,泪如雨下:“平儿,你听到了吗?你的病有救了。”
舒康平这会儿还有些失神。
她的病,真的能好?
直到现在,她还有一种不真切的实感。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存心就是恶心人
那边,平阳侯老夫人跟舒康平正在母女相拥。
阮明姿悄悄的问正在挥毫洒墨的席天地:“席大夫,你方才说,我小姑姑治好了可能会有碍寿数……”
席天地头也没抬,一边继续书写,一边不以为意道:“是啊,她身子坏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损寿元了。不过,等治好了,再健康的活个十几年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十几年……
阮明姿悄然松了一口气。
也还好,这个时代,原本人均寿命就不算高。
总比她的小姑姑永远被禁锢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要来得好。
阮明姿的笑意漫了上来。
……
既然已经证明了阮明姿阮明妍是平阳侯府的血脉,平阳侯老夫人不愿意委屈了她们,便请了人,看了个日子,准备开祠堂,让她们俩认祖归宗。
尤其是知道了舒康平的病有救了,平阳侯老两口这压在心头几十年的大石头终于轰然落了地,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走路都带风。
舒安楠看着意气风发的老平阳侯,只觉得若是等老平阳侯自己寿终正寝,怕是还要再等个十几年都不一定。
他越发的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苗氏根本也不在乎舒安楠,她这日扶着肚子,笑盈盈的来找平阳侯老夫人,同平阳侯老夫人道:“母亲,左右都是要开祠堂,正好也把修儿的庶子给记到修儿媳妇名下吧。”
“修儿的庶子?”平阳侯老夫人皱了皱眉,“我记得修儿院子里,没有纳妾啊。”
先前舒诣修要纳妾,茅若雯不是还气得跑回了家里?
这会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个庶子?
苗氏似是看出了平阳侯老夫人的疑惑,把那天晚上同茅若雯说的说辞,又同平阳侯老夫人说了一遍。
在一旁翻衣服料子花册的阮明姿抬起眼往苗氏那扫了一眼,总算明白了那天晚上茅若雯怎么那么反常。
平阳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半天没说话。
说什么孩子他娘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
这分明就去母留子啊!
“母亲?”苗氏笑盈盈的开口提醒,“算下来,勋儿还要喊您一声曾祖母呢。只是勋儿眼下日子还小,等满月的时候,我把勋儿抱来给您看看。您一定会喜欢那孩子的。”
平阳侯老夫人不置可否,淡淡的看了苗氏一眼,问道:“这事,修儿媳妇怎么说?”
苗氏顿了顿,脸上笑意依旧淡淡的:“修儿媳妇是个识大体的。她嫁到咱们平阳侯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替咱们平阳侯府开枝散叶,咱们平阳侯府是厚道人家,也没说她什么。眼下不过是一个庶子,难不成她还要为了这个,跟修儿生气不成?”
平阳侯老夫人微微蹙眉,但又不是很愿意去管苗氏院子里的事,最后,平阳侯老夫人淡淡道:“随你们。”
苗氏这才满意了。
她又看向一旁正在翻看衣服料子花册的阮明姿阮明妍,淡淡笑道:“先前那晚匆忙,也没给明妍侄女准备见面礼。今儿过来,也是给明妍侄女送上一份见面礼。”
她拍了拍手,几个粗使婆子便从外头抬了一个沉甸甸的大黑箱子进来。
苗氏让人掀开了黑箱子的盖子,像个慈爱的婶娘那样,面带笑容的跟阮明妍介绍箱子里的东西:“我听说明妍侄女也是从乡下来的。准备的都是一些京城里的小玩意,明妍侄女来看看喜不喜欢?”
她支使着丫鬟一样一样的拿起来:“这是北藏阁的珍珠贝壳镜子,看看,这一圈是由圆润光洁的贝壳包裹起来,镶嵌着珍珠,照得人也明亮。哦,还有这几个小贝壳……”
她笑盈盈的使人摆出来,拿了一个,放在嘴上轻轻一吹,那贝壳发出一道悦耳的声音。
“明妍侄女你听,这贝壳声音多好听啊。”苗氏笑吟吟道。
一开始平阳侯老夫人还有些奇怪,苗氏这是吃错药了?
竟然改性子了?
结果就听得苗氏若有所指的提到了“声音好听”,平阳侯老夫人当即就明白过来,脸冷了下来。
阮明妍心思纯净,倒还没有往那方面想。
阮明姿冷冷的看着苗氏。
苗氏置若罔闻,继续介绍着箱子里的东西。
“……剩下这些都是些小玩意了,像是这廖芳斋的糕点,味道不错,明妍侄女到时候可以尝尝鲜;还有这慧明堂的川贝枇杷糖……”
苗氏面上笑盈盈,语气轻飘飘的:“这几日相聚,想来明妍侄女也得说不少话。到时候正好可以用这个润喉……”
“够了!”平阳侯老夫人忍无可忍,冷冷的看向苗氏。
阮明妍不会说话,苗氏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故意说什么“说话累了”用这个润喉,这不就是在故意欺辱她的妍妍吗!
苗氏看着平阳侯老夫人那因着生气而冷下来的脸,心里闪过一抹扭曲的快感。
阮明姿却突然温柔的出了声,唤了一声“奶奶”。
阮明姿知道苗氏这就是故意来恶心人的。
她们越生气,就越落了苗氏的下怀。
阮明姿唇角含着轻笑,起了身,挽住平阳侯老夫人的胳膊:“先前殿下那边送了十几个大箱子过来,说是给我添妆的。我刚想起来,有几样东西我看不太懂,得劳烦您帮我去看看。”
阮明姿一说这个,平阳侯老夫人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
尤其是,桓白瑜掏了自己私库,来给阮明姿当嫁妆这事,平阳侯老夫人只要一想就觉得很是高兴。
“走,奶奶帮你看看去!”平阳侯老夫人兴致勃勃的。
阮明妍也有样学样的,扶住了平阳侯老夫人另外一只胳膊。
这两个孙女左右在侧,平阳侯老夫人笑得简直是合不拢嘴。
至于糟心的苗氏?
这什么阿狗阿猫的,平阳侯老夫人早就把她抛到了脑后!
苗氏见祖孙三人旁若无人的出了门,没有人理会她,她站在那儿,就犹如一个跳梁小丑。
她摸了一下肚子,眼神越发阴冷。
阮明姿,你给我等着……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女子书院
平阳侯老夫人把认祖归宗的时间定在了三日后。
期间,平阳侯老夫人把茅若雯叫来了琳琅院一趟,问她愿不愿意把庶子记到她的名下。
这才几日的功夫,茅若雯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枯败了下去。
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
平阳侯老夫人见了就直皱眉。
茅若雯好像有点神思不属的模样,平阳侯老夫人问了几句,茅若雯才如梦初醒一般,看向平阳侯老夫人,轻飘飘道:“我没意见。”
平阳侯老夫人暗暗摇头。
不过她原本就不愿意多管舒安楠跟苗氏他们那边的事,见茅若雯这样,她也就没再多说,端茶送了客。
阮明妍在宜锦县的时候,是一直跟着先生学功课的。来了京城,阮明姿原本想着让阮明妍休息几日再说找夫子教课的事,倒没想到,在这时候,有个没想到的人,给她递了个帖子。
帖子上的簪花小楷写的自有风骨,阮明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上面提到了有关阮明妍学业的事想要跟阮明姿面谈,若是方便,希望下午时能同阮明姿见一面。
阮明姿又翻回去,又看了眼落款。
落款没错,字迹娟丽的写着“庞婉贞”三个字。
阮明妍在一旁探着小脑瓜,面带好奇的打了一串手语:“姐姐,这是谁啊?这字写得真好看。”
其实就算是阮明姿,也有些时候没听过庞婉贞这个名字了。
先前曾经有个科举的学子,叫周湛明的,不停纠缠阮明姿,后来甚至还试图当街伤人。
庞婉贞便是他的前未婚妻。
两家曾经约好,等周湛明考上进士,便让周湛明同庞婉贞成亲。
然而周湛明发挥失常,最后只考了个同进士。书香世家的庞府,自然是不肯把嫡女嫁给一个同进士,这么亲事便也就不作数了。
先前庞婉贞的朋友,还因着这事,对阮明姿产生了些误会,不过后来误会解开之后,真相大白,庞婉贞的朋友也向阮明姿道了歉。
这事在阮明姿这就算是过去了。
所以,乍然接到庞婉贞的帖子,阮明姿还愣了下。
更没想到的是,庞婉贞在帖子上说,是有关妍妍学业的事。
阮明姿偏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阮明妍。
小姑娘正拿着那簪花小楷写的帖子,不住的翻来覆去看着上头的字,看着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阮明姿想了想,便让小满回了那送帖子过来的庞府下人,约好了下午的时辰。
在离着约好时辰还有两刻钟的时候,庞府的马车,提前到了平阳侯府。
庞婉贞一身雅致的竹青色对劲绣花盘扣小袄,下身是月白色的折枝梅花马面裙,看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如雨后青竹般的清新。
阮明姿笑盈盈的同庞婉贞互相见了礼。
她又让身边的阮明妍同庞婉贞见礼。
阮明妍笑容有些羞涩,举手投足之间却落落大方,不带半点局促小家子气。
庞婉贞眼里多了一抹欣赏。
落了座之后,阮明姿也没同庞婉贞绕圈子,笑道:“庞小姐先前说,是有关我妹妹学业的事相商,不知是什么意思?”
庞婉贞笑容温婉,开口却也直白:“我想邀请令妹进女学。”
阮明姿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等着庞婉贞说下文。
庞婉贞眼神明亮,以往那禁锢在世家名姝躯壳锁链中的灵魂一点一点显露出了峥嵘头角。她笑容依旧温婉,却又多了一抹什么旁的东西:“阮姑娘,实不相瞒,这女学,是开了年新开的女子书院,隶属于国子监……你也知道,我爹爹是国子监祭酒,族中也有不少亲人都在大兴各地开着书院,但那些书院,却从来都不对女子开放。我们女子,难道就没有入学学习的资格吗?圣人都说有教无类,凭什么,普天之下,这诸多学院,没有我们女子的立锥之地?”
阮明姿眼眸微动。
庞婉贞从前,那是名门淑女中的标尺一般。
这会儿这等“离经叛道”的话,从这位名门淑女标尺一般的人物口中说出,却是意外的铿锵有力。
阮明姿若有所思的看着庞婉贞。
庞婉贞微微一笑:“阮姑娘,虽说我们接触的次数不多,我却也能感觉得出来,阮姑娘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听闻令妹初到京城,平阳侯老夫人这两日正托人为令妹找女先生,我便想,正好我们女学开放,正在招生,令妹何不到我们女学中一试?”
阮明姿看向阮明妍:“妍妍,想去吗?”
阮明妍眼睛有些亮晶晶的,她打了几句手语。
庞婉贞也听说了阮明妍不能说话的事,这会儿见阮明妍粉雕玉琢,秀美可爱,心下闪过隐隐一抹痛惜。
阮明姿替阮明妍翻译:“我妹妹是在问,女学都有哪些课程?”
庞婉贞一听,便知道阮明妍是动了心,她精神微振:“同男子学堂相差无二,礼、乐、射、御、书、数,都要学的。另外,还有一些陶冶情操的副课,可以选一门或几门修习,像焚香,煮茶,莳花等等等等,想学什么学什么。”
阮明妍眼神亮得犹如天上繁星,显然很是动心了。
但她却没有表态,只是小心翼翼的看向阮明姿。
阮明姿微微一笑,摸了摸妹妹的头:“想去便去吧。”
阮明妍发出一声无声的欢呼来。
庞婉贞脸上笑容越深,又同阮明姿阮明妍交代了一些提前准备事项,以及过几日去报道的时间,都商量妥当了,这才款款起身告辞。
阮明妍还从未去过学堂,又激动又紧张,待庞婉贞走了后,直接趴在了阮明姿的膝头,摇着阮明姿的胳膊。
阮明姿看着妹妹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平阳侯老夫人得知了阮明妍要去女学的决定,虽说有些担心孙女儿能不能适应,但还是对此表示出了无比的支持,一副“宝贝孙女做什么都行”的架势。
甚至还要开了库房,翻老平阳侯的私藏,给阮明妍找一块“趁手”的砚台。
能进老平阳侯私藏的砚台,可想而知,都是些绝世珍品。
给一个小姑娘上学时课堂做功课用,就好比是用最上好的材料,给一个学徒拿去试手……
但平阳侯老夫人那随意的态度,却好像是从地上捡块石头。
她甚至觉得,一块不够,得两块。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这破落户来做什么
时间很快来到了认祖归宗这一日。
因着认祖归宗算是族中大事,平阳侯老夫人倒也没请外头的人,多请了一些族老。
原本这些事应该由苗氏来操办的,但一来平阳侯老夫人不信任她,二来苗氏捂着肚子说前两日动了胎气,平阳侯老夫人索性直接自个儿操办了。
舒家算是大族,子弟很多,但成器的却少。
最成器的,便是平阳侯这一脉。
虽说平阳侯给族里买了不少祭田,办了族学,但凡是愿意苦读科举的,那是全程都不用自个儿掏钱,都由平阳侯给兜底了。
但也不知道怎么着,大概一整族的钟灵毓秀都在平阳侯这一脉上用完了,多少年了,竟然就没再出过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族里头,其余人都过的了了,唯有平阳侯一脉,风光了上百年。
舒家族里其他人,眼馋平阳侯这一脉很久了。
先前平阳侯老夫人久久未孕的时候,舒家族里就闹过好几次妖。
先是张罗着给平阳侯要纳妾的事,被平阳侯严词拒绝后,消停了几年,见平阳侯老夫人还是没怀上,兴奋的又要张罗过继的事。
好在那时候平阳侯老夫人爆出了身孕,族里头这才勉强消停了。
当时平阳侯两口子把平阳侯府防的跟铁桶似得,那可不仅仅只是在防政敌。
后来,平阳侯的独子舒康安降生,族里好一阵哀嚎遍野。
再后来,舒康安几个月便被人掳走,又发现了疑似尸体的时候,族里好几个家里头有适龄小孩的人家,几乎都在弹冠相庆,后面更是差点为了争抢送谁的孩子过继打起来。
后来,心如死灰的平阳侯两口子,选了年龄稍大些,更容易立住的舒安楠过继。
舒安楠一家子几乎是鸡犬升天。
族里这些年,看着原来舒安楠那穷得门板都漏风的人家,是住上了大宅子,还买了下人伺候,俨然是靠着过继了个儿子,一举成为了富豪之家,那是别提多眼红羡慕了。
但当时平阳侯老夫人不在乎这些,族里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提了几句,见平阳侯老夫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们又怕开罪了未来的平阳侯舒安楠,也就只好作罢了。
可眼下她们又听到了风声,这外头已经开始流传舒安楠白眼狼,拿着养父养母的钱,去养亲生父母的消息了,甚至听说当时还闹上了公堂,闹得挺大的,这舒家族里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这平阳侯府偌大的便宜,总不能让舒安楠那一家子自个儿都占了去吧!
尤其是听说了平阳侯老两口找回了自个儿的亲孙女,族里头更是蠢蠢欲动。
舒家族里好几个族老,都私底下嘱咐了自个儿的媳妇,到时候她们在女宾席上,可要尽力讨好平阳侯老夫人。
眼下只是认回两个丫头片子罢了,更何况其中一个丫头片子,还是未来的丰亲王妃,这对舒家可是大好事!
把平阳侯老两口哄得高高兴兴了,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他们嚼用了!
族里不少人都打着这个主意。
所以,认祖归宗这一日,众人聚在平阳侯府中庭正厅时,屋子里那个热闹啊,大家都在围着平阳侯老夫人说着吉祥话。
一开始还有人夸平阳侯老夫人有福气,但平阳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对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有旁人夸阮明姿阮明妍这两姐妹的时候,平阳侯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才会真切些,显出几分真心实意的高兴来。
这族里头的媳妇们顿悟了,找到诀窍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夸阮明姿阮明妍来。
平阳侯老夫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听着旁人对阮明姿阮明妍的夸赞,连连点头。
大家都去奉承平阳侯老夫人了,苗氏身边看上去就空荡不少。
苗氏坐在椅子里,嘴角虽然是翘着的,但眼神有些冷。
曾几何时,这样被众人交口称赞的,是她的婵儿。
这些小人!
跟苗氏不同,茅若雯今儿则是神色冷冷淡淡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坐在那儿,一言不语,像尊煞佛。
算着时辰快到了,老平阳侯正想说开祠堂把阮明姿阮明妍写入族谱一事,就听得外头的人来报,说是舒府来人了。
这话传的不清不楚,有些让人一头雾水。
在座的这些,可都是舒府的。
老平阳侯皱了皱眉。
传话的那人有些嚅嚅的,瑟缩犹豫了下,看向了舒安楠。
舒安楠被这一眼给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皱眉道:“看我做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平阳侯老夫人倒是先明白过来。
她神色淡淡的,问那传话的人:“可是琉璃街那边的舒府?”
传话的那人见他们老夫人毫不顾忌的这般开了口,脸上闪过几分喜色,连连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舒安楠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们来做什么啊!
舒安楠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事……”
但他这解释显然很苍白无力。
除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平阳侯老夫人与老平阳侯,在座的族老脸上都有些不虞。
能被平阳侯府邀请来参加这认祖归宗仪式的,这都是族里头德高望重的族老。
舒安楠亲爹亲娘那一家子,在舒家族里头原本就是个破落户。
这些族老们虽说想捧老平阳侯他们,但他们可看不太起舒安楠亲爹亲娘那一家子。
这会儿一听说,在这种场合,舒安楠亲爹亲娘那边的人不请自来,都有点不大高兴。
真就以为过继了个儿子,就一跃成为人上人了?
族老们都阴着个脸,没说话。
还是平阳侯老夫人淡淡的发了话:“来者是客,楠儿,你去把人领进来吧。”
舒安楠一脸尴尬的出去了,出去后,见他亲爹亲娘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站在府门外,他这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舒母就抢先开了口:“楠儿,我们是来给你撑腰的!”
舒安楠愣了一下。
舒母早就把平阳侯府当成了自己家,旁若无人的拉着舒安楠进了平阳侯府,走到无人处。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这家产到时候怎么分
舒母义愤填膺的开口责备舒安楠:“这么大个事,怎么不跟家里说?”
舒安楠皱着眉头:“跟家里说做什么?”
“你这孩子,你傻啊!”舒母痛心疾首道,“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阮明姿也就算了,往后是丰亲王正妃,也算是一门得力的亲戚。可那个哑巴,是叫阮明妍的吧?她又算什么玩意?”
舒安楠很不以为然:“不就是两个丫头片子,愿意上族谱就上呗。”
舒母恨铁不成钢的戳了舒安楠胳膊一下:“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她们这一认祖归宗,就等于是你成了平阳侯府的二房!哪怕后头你继承了平阳侯府,那两个老不死的,分他们私产的时候,肯定是要按大房二房这样来分的!你这家产,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啊!”
舒安楠惊疑不定道:“应该不会吧……”
他的话戛然而止。
别说,看那两个老不死的,对阮明姿阮明妍的疼爱,八成这还真有可能!
舒安楠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
舒母见状,更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来错。
得亏小儿子提醒了,不然她也想不到这些!
那两个老不死的想得美,白得了她这么大一个儿子,竟然还想着把属于她儿子的家产分给别人!
呸!
做梦去吧!
她大儿子的家产,那就等于是她的家产!
她还有个最贴心的小儿子呢,要分,也是分给她小儿子!
平阳侯府那两个老不死的,占着平阳侯的位子这么久都不挪窝,已经够不要脸了,竟然还想把属于她儿子的东西给分出去!
舒母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今儿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好好说道说道!
当时过继她儿子的时候,这平阳侯府可没说过,会把平阳侯府的家产,分给旁人!
舒安楠出去的时候,还一副觉得舒父舒母给他丢了人的尴尬模样。
回来的时候,却没了半点尴尬,神色间甚至还带着对舒父舒母的感激,毫不避讳的支使着下人给舒父舒母斟茶倒水。
舒父舒母跟在舒安楠身旁,带了几分理直气壮要说理的模样。
几位族老看了这眉头就皱起来了。
不是他们说,这过继吧,原本就是要跟旧家断了联系,成为新家的人。哪怕日后来往,跟旧家那也是当亲戚走动。
不然人家过继你来,你又占了新家的便宜,又还给旧家当儿子,又要钱,又要亲生父母的,哪有这么好的事?
只是这几个族老还没开口,舒母就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蔺老姐姐啊,今儿我跟孩他爹不请自来,还望你见谅啊。”
平阳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没跟舒母说客套话,只淡淡道:“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好。”
舒母赫赫的笑了两声,眼神落在阮明姿跟阮明妍身上,又“啧”了一声:“呦,这俩小姑娘生得都够水灵的啊。蔺老姐姐好福气啊。先前还只是干孙女呢,这成了丰亲王正妃就是不一样,摇身一变就成了亲孙女……啧啧……”
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说平阳侯老夫人贪图阮明姿未来丰亲王正妃的身份,才把她认作了亲孙女。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平阳侯老夫人皱了皱眉。
“不过嘛,这也就罢了,”舒母话音一转,“只是有一桩事,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了。”
平阳侯老夫人冷冷的看向舒母,没吭声。
舒母自顾自道:“蔺老姐姐,你这一把年纪了,我也不管这俩丫头是不是你亲孙女,认祖归宗这事我也不反对,但有一点,我儿子给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把这俩丫头认祖归宗了,就等于是承认了她们这一脉。旁的我也不管,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说好,这家产,到时候应该怎么分啊?”
这正厅里,顿时响起了不少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老婆子也真敢!
就这么不加遮掩的,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的,说分家产的事?!
平阳侯老夫人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她眼神挪到一旁的舒安楠身上:“这也是你的意思?”
舒安楠眼神一开始还有些游离,支支吾吾的。
但平阳侯老夫人这次却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她不说话,就静静的等着舒安楠回答。
舒安楠没了办法,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母亲,您别怪我娘,我娘……也是担心我。”
说到这,舒安楠反而有些理直气壮了。
他娘这也是为了他好,有错吗?!
若是有错,也应该是平阳侯老夫人他们的错!
正厅里一片哗然。
舒安楠这还就当着众人的面,替舒母说上话了!
一直坐在平阳侯老夫人身边的阮明姿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早就知道舒安楠是个狼心狗肺的,倒没想到,眼下他竟然这么肆无忌惮,甚至连外头那层皮都懒得披了。
平阳侯老夫人却安抚的拍了拍阮明姿的手,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生气。
平阳侯老夫人复又看向舒母:“这家产怎么分,好像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旁边几位族老的媳妇也都看不下去,纷纷道:“是啊,不管分不分家产,这都是人家平阳侯府自个儿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舒母顿时瞪圆了她那绿豆大的眼睛:“别管跟我们有没有关系。不管怎么说,当年你过继我儿子的时候,可没说还要把家产分给旁人的!”
平阳侯老夫人淡淡道:“哦?当年我跟侯爷,也没说过不把家产分给别人啊。”
舒母怒道:“你这样,对得起楠儿吗?”
平阳侯老夫人冷笑一声。
阮明姿冷声道:“我奶奶对不对得起世子,看您身上这穿戴不就知道了吗?”
众人眼神在舒母身上一凝,这才看出几分端倪来。
不说舒母头上那一头的珠翠首饰了,单说舒母这一身衣裳,用的可是一匹好几百两的锦缎做的!
这让不少族老眼都红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到底是谁给的。
若是平阳侯老夫人对舒安楠不好,会对舒安楠补贴亲爹亲娘的行为睁一睁眼闭一只眼?舒家这破落户能富贵成这样?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三分之一的私产
不是他们说,舒家这破落户着实可恶。
这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吃着平阳侯府的,喝着平阳侯府的,转过头来还嫌弃平阳侯府给的不够多!
舒母对此却没有半点不自在,她反而理直气壮的很:“这是我儿子孝敬的,怎么了!我们大人说话,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插什么嘴!”
舒母骂完,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已经是皇上亲自下旨御封的未来丰亲王正妃。
眼下只是还没成礼,可身份却已经在那儿了……
舒母磕巴了一下,转念又一想,丰亲王正妃又如何,她儿子是这小丫头的叔叔,那她不就是这小丫头片子的长辈?
舒母又心安理得的理直气壮起来。
也就是阮明姿懒得拿身份来压她。
阮明姿存了让这些族老看清舒母跟舒安楠本来面目的心思,她嘴角带着一抹软轻笑,声音清脆:“你儿子?你儿子不是在五城兵马司当差吗?一月俸禄也就七两银子,你身上这衣裳用的料子,算上做工,作价五百两都算是给你算便宜了;你头上这些金银珠翠,勉勉强强算四百两吧。这就是九百两银子。用你儿子的俸禄来买,你儿子不吃不喝都要存个一百二十九个月,将近十一年……你儿子可真是孝顺啊!”
阮明姿随口就给众人算了一笔账,算的清清楚楚的。
族里的众人心里一盘算,对舒母这一身行头的价值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一月七两银子的俸禄,已经算是不错了!哪怕这样,都要攒上个十一年!
那她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岂不是更想都不用想了?!
那这舒老婆子凭什么?
凭她运气好,生了个儿子吗?!
可那分明是人家平阳侯府的家产!
众人心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火,对舒父舒母更嫉妒了!
舒母脑子没阮明姿转的这么快,听阮明姿算这一笔账,听得她头都要晕了。她不悦的斥道:“我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阮明姿嘴角虽说带着笑,但眼神却冰冷。
她甚至都不用自己开口,旁人已经义愤填膺的指指点点起来。
“世子已经是平阳侯府的世子了,哪里就是你儿子了?”
“可不是嘛,人家世子在族谱上记得清清楚楚的,是平阳侯府的子嗣!”
“你这等于是花的平阳侯府的银钱!花着人家平阳侯府的钱,还要对人家平阳侯府怎么分家产指手画脚,好大的脸!”
舒母被族中的媳妇婆子指指点点的,气得脸都青了。
苗氏在一旁冷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想着,舒母这样闹上一场也好,平阳侯府的东西,原本就应该是她的修儿跟婵儿的。
阮明姿跟那个哑巴算什么东西?
也配跟她的修儿婵儿分家产!
舒母撒泼的梗着脖子:“我今儿就是要问个清楚,平阳侯府这家产,该怎么分!”
舒安楠咬咬牙,也道:“父亲,母亲,都说亲兄弟明算账。眼下说清楚,也好……”
“我还没死呢!”老平阳侯猛地一拍桌子,冷声道,“这会儿就惦记着如何分家产了!逆子,你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
这话戳中了舒安楠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他脸色一白,下意识的连忙否认:“父亲,儿子怎么敢!”
老平阳侯冷眼看着舒安楠:“怎么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
舒安楠顿时哑火了。
他就是心里再想,这会儿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承认啊。
这要是真承认这个,明儿估计他这世子也不用当了。
舒安楠哑了火,但舒母却依旧不管不顾的撒泼。
她仗着平阳侯老两口都是体面人,非得让平阳侯老两口说私产如何处理的事。
平阳侯老夫人冷笑一声,淡淡道:“好啊,今儿索性族老们都在,那我说清楚也无妨。”
原本被老平阳侯骂得有些萎的如舒安楠,顿时又眼神灼灼的抬起了头。
舒母也是伸长了脖子等着。
平阳侯老夫人怜爱的看了一眼阮明姿,却是缓声对众人说:“明姿的事,你们也知道,这孩子是个有运道的,承蒙皇上下旨封她为亲王妃,眼下又是我平阳侯府的嫡孙女,以后,咱们舒氏一族,便是丰亲王正妃的母族。咱们舒氏一族,那是万万不能在此坠了颜面,被人小瞧了去。因此,我打算从我的私房里,拿出三分之一的私产来,给明姿当做嫁妆。”
这是平阳侯老夫人的私产,族里人虽然艳羡,但转念一想,那确实啊,她们舒家好不容易出个亲王正妃,以后这关系硬着呢,她们舒家人作为母族,确实要给亲王妃撑腰啊!
不能再嫁妆上丢了颜面,让整个京城的人看笑话!
于是,族里人纷纷点头应是,称确实该如此。
舒母心疼的目呲欲裂。
但她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阮明姿到底是亲王正妃,平阳侯老夫人又说的是她的私产,这女性长辈的私产,原本就是传给下头的姑娘,拿来当嫁妆的。
这确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舒母强忍着心痛,咬了咬牙:“那还有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苗氏见这三分之一私产的提议,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众人接受了,她差点疯了。
那可是三分之一!
苗氏脸都黑了。
旁人不知道平阳侯老夫人的私产多少,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她眼下手上打理着的那些产业,足够让偌大平阳侯府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甚至都够舒安楠拿去供养他亲爹亲娘……这些,甚至都不足平阳侯老夫人私产的五分之一!
而此时,平阳侯老夫人却又对剩下的三分之二也做出了处置。
平阳侯老夫人淡淡道:“……至于剩下的。你们是知道的,明姿跟妍妍这俩孩子打小就吃了很多苦,明姿眼下有了个好归宿,妍妍却是我放心不下的……这孩子打小就没在我身边待过,我没有尽到一个长辈该尽的义务……”
听到这,阮明妍却是认真的摇了摇头。
她虽说在平阳侯老夫人身边的时间还短,但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平阳侯老夫人与老平阳侯的关心与疼爱。
平阳侯老夫人疼惜的摸了摸阮明妍的头发:“……所以,我打算将三分之一的私产,归置到妍妍名下。”
这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长得如花似玉心思却歹毒
舒母简直失声叫了出来:“你疯了不成?!”
若说三分之一的私产,给阮明姿这个未来的亲王妃当嫁妆,舒母虽说心里割肉一般疼,但她也不好说什么,这毕竟是未来的丰亲王正妃。
嫁妆太寒碜了,皇上那也不好交代。
到时候她儿子说不定也会没脸。
可,阮明妍这个哑巴,何德何能,竟然也能得到平阳侯老夫人三分之一的私产?!
阮明妍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她有些无措,有些懵,拉着平阳侯老夫人的手,拼命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些。
平阳侯老夫人温柔却坚决道:“妍妍,这些是奶奶给你未来准备的嫁妆。以后,不管你嫁给谁,都能保证你风风光光十里红妆的出嫁。”
平阳侯老夫人这句“不管你嫁给谁”,顿时让那些原本有些反对的族里人,想要反对的话,为之一顿。
对啊,她们傻啊,反对这个做什么啊!
她们反对,这些私产也不会给她们,反而平白便宜了舒安楠那个白眼狼!
倒不如,她们好生琢磨琢磨,过不了几年阮明妍也该说人家了,家里有没有什么适龄的男丁啊!
只要把阮明妍这尊大佛娶回家,平阳侯老夫人三分之一的私产,不就成了他们家的吗?!
这个想法让众人心里都一片火热,出奇一致的保持了沉默,没有反对。
舒母简直难以置信。
这些舒家人,都不管管的吗!
给一个外嫁女这么多私产当嫁妆,她们就不担心舒家的家产流失吗?!
苗氏这会儿嘴唇微微发抖,心痛的堪称是无以复加。
又是三分之一,又是三分之一!
那,平阳侯老夫人的私产,岂不是要分没了!
她没忘,平阳侯老夫人还有一个亲女儿!
果不其然,平阳侯老夫人淡淡的开了口:“至于最后的三分之一,我自然是要留给平儿。平儿身子不好,每年吃药都要花很多银钱。我给她留三分之一,也是让她安身立命的。想来诸位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
眼下族里众人都惦记着阮明妍那三分之一,自然是连连摇头:“这是老夫人您自个儿的私产,自然是愿意给谁就给谁。”
苗氏终于忍不住,沙哑开了口:“母亲,您是不是忘了,您还有个孙女?!”
她语带怨恨,目似冷箭。
族里人愣了下。
对了,她们差点忘了,还有舒雅婵呢……
平阳侯老夫人神色却依旧淡淡的:“婵儿这些年,锦衣玉食,从来不缺少吃穿。至于嫁妆,也自有她的母亲来为她操持……至于旁的,你放心,等婵儿从家庙清修回来嫁人,我自然也会给她准备一份嫁妆。”
却没说多少。
苗氏眼里的怨恨简直要化作实质!
但舒家族里人却听得连连点头。
没错啊,舒雅婵的亲娘还在呢,祖母就是给准备嫁妆,那也是给添妆,没有说把越过母亲,把孙女嫁妆给包圆的。
至于阮明姿阮明妍她们,人家这不是父母双亡,没人给准备嫁妆吗?
那平阳侯老夫人这个祖母给两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孙女准备嫁妆,又有什么问题?
舒母却尖叫起来:“那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你这个老虔婆,一个铜板都不给我儿子留吗!”
族里人听了舒母这疯癫的话,都皱起了眉头。
阮明姿冷冷开口:“来人,将这个目无朝廷法纪,公然辱骂朝廷一品诰命夫人的人,给我抓起来!”
阮明姿一声令下,琳琅院带来的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立刻站了出来。
舒母冷笑一声,一开始还根本没当回事,直到那几个粗使婆子直接粗暴的把她胳膊都给扣住了,她才慌了起来。
舒安楠头痛无比,赶紧越众而出:“住手,住手!”
阮明姿冷冷的看着舒安楠,声音着重道:“世子,抛开朝廷一品诰命的身份不提,平阳侯老夫人,乃你的母亲。如今你的母亲,被一妇人辱骂,你非但不阻止,反而还要包庇维护辱骂你母亲之人?”
眼下舒安楠一听阮明姿说话,他就浑身都难受。
这个女的,长得如花似玉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每一句,都意有所指!
每一句,都是想害死他跟他娘!
舒母差点跳起来辱骂阮明姿,手指指着阮明姿还没开口骂,舒安楠生怕阮明姿再给舒母安一个辱骂未来亲王妃蔑视朝廷的罪名,赶紧的抓着舒母的手按了下来。
“娘,这事是你不该,”舒安楠赶紧小声劝,“这么多人看着呢,给儿子个面子,你跟我母亲道个歉,不然这事不好收场。”
舒母还不大乐意,一直没说话的舒父也赶紧帮着劝:“替孩子想一想!”
舒安楠见舒母还没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极为难得的板了脸:“娘!”
舒母只能不情不愿的,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跟平阳侯老夫人道了歉:“……行吧,刚才是我一时失言,对不住。蔺老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平阳侯老夫人只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老平阳侯却哪里肯放过辱骂他妻子的人,但这会儿这么多族老看着,他不愿意同一无知妇人闹,他只冷冷道:“且等着!”
他戎马一生,用无数鲜血换来了眼下的荣耀。
难道就是为了让这种莽妇,指着鼻子骂他的爱妻老虔婆吗!
舒母这会儿终于瑟缩了下,瞳孔微微一缩。
她敢跟平阳侯老夫人叫板,其实就是冲着平阳侯老夫人是有气度的,不会跟她一般计较。
但她忘了,真正关心平阳侯老夫人的人,怎么会任她辱骂平阳侯老夫人?
就连阮明妍,这会儿都牢牢的跟在平阳侯老夫人身侧,警惕的看着舒母,大有舒母若是发狂冲上来,她就是拼死也要好好护住平阳侯老夫人的姿态。
甚至说,族里的那些族老,眼下都以气愤的眼神看着舒安楠跟舒母。
嚣张,这也太嚣张了!
一家子破落户,真以为是什么凤凰了?!
厅堂里的氛围十分之差。
舒安楠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
平阳侯老夫人看都不看舒安楠一眼,只淡淡道:“吉时已经到了,开祠堂吧。”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告他不孝
舒家是很久之前迁徙来京城的,后来平阳侯祖上那一脉,用命在战场上换来了军功,得以封候,这祠堂便由平阳侯一脉在府中修了起来。
眼下给阮明姿阮明妍她们开祠堂,写入族谱,倒也方便。
按理说姐妹俩应该都把姓改了的,但又因着阮明姿是圣上亲口御封的丰亲王妃,甚至玉牒都造好了,只等礼成就登记入册,平阳侯老两口也不是拘泥于姓氏的,便没有让阮明姿改姓。
阮明妍正式改成了舒明妍,同阮明姿一起,以及她们的娘亲,姚氏,都记到了舒康安的名下这一支。
从此,阮明姿跟舒明妍,都是真真切切的侯府子孙了。
苗氏一直冷眼看着舒安楠他们母子俩丢尽了脸,一直没有开口掺和这件事。
但眼见着开祠堂添名字这事都要到尾声了,平阳侯老夫人还没提给舒诣修的庶子舒永勋加名字的事,苗氏有点着急,轻咳一声,看向茅若雯,示意她主动提出来。
茅若雯这几日就瘦了一圈,衣服看着竟然显出了几分空荡感。
她冷冷淡淡的站在那儿,没有理会苗氏。
苗氏只能提高了音量:“修儿媳妇。”
舒诣修年纪也不小了,跟他同龄的,孩子早就好几个了。
眼下他头一次当父亲,正在新鲜上,对这个庶子那是疼爱的不得了。
见苗氏点到他媳妇的名字,忙拿胳膊肘轻轻的捣了捣茅若雯:“娘叫你呢。”
然而茅若雯却像是被什么恶心到了一样,面露嫌恶的往旁躲了躲,避开了舒诣修的接触。
舒诣修简直不敢相信。
但这几日茅若雯都没有理他,他又有点心虚。
舒诣修只能自个儿开了口:“祖父,祖母,先前说好的,跟勋儿上族谱的事……”
平阳侯老夫人却淡淡道:“不着急,我改变主意了。”
这话一出,苗氏脸色顿时就变了。
舒诣修有点不明所以,平阳侯老夫人却有些乏了似得,没有理会舒诣修,转过头去,看向族里众人:“……今儿有劳大家来见证明姿跟妍妍认祖归宗一事,府里已经给大家备好了筵席,大家吃好喝好,不要客气。”
族里人都看出了不对劲,但他们自然也不会为着舒安楠那边的人出头,眼下都是赶忙一口应了,殷勤的让平阳侯老夫人早些去休息。
苗氏却强撑着开了口:“母亲,为什么不给勋儿上族谱了?”
平阳侯老夫人瞥了一眼苗氏,淡淡道:“哦?看方才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们更希望是琉璃街舒家那一脉的呢。”
苗氏顿时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舒安楠微微变了脸色,张了张嘴,看着似是想要解释什么。
但平阳侯老夫人显然不想再听他狡辩什么了,扶着阮明姿的手,径直离开了这儿。
舒母却觉得舒永勋不过是个还没满月的小娃娃,入不入族谱这事根本不急。
急的是,先前平阳侯老夫人说的那私产的处置!
三分之一给阮明姿,三分之一给那个哑巴,还有三分之一留给她的病痨鬼女儿!
那还剩下个什么东西啊!
舒母一想这事,心里就火急火燎的。
可她有心再与平阳侯老夫人掰扯掰扯的时候,舒安楠却拦住了她。
舒母急了:“你拦着我做什么啊!”
舒安楠流着汗,低声的劝道:“娘,这事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舒母哪里听劝,乱哄哄的闹了起来。
那边乱着,苗氏火气也上来了,她阴着脸:“修儿媳妇,怎么着,我们老舒家是哪里对不住你吗?先前不是都说好了,给勋儿上族谱?你刚才给我摆什么脸色?!”
茅若雯飘忽的笑了下,转身就打算走。
舒诣修一把拉住茅若雯的胳膊,貌似凶狠,实际色厉内荏道:“雯雯,你这是什么态度你……”
茅若雯神色一变,又甩开舒诣修的胳膊,厌恶道:“恶心,别碰我。”
舒诣修像是受了暴击一样,扛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恶心,你说我恶心?!”
茅若雯直言不讳:“对!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离我远一点!”
舒诣修一脸的难以置信,嘴唇抖了抖。
茅若雯看都不看舒诣修一眼,神色冷淡的直接扭头走了。
苗氏站在那儿,看看舒安楠跟闹腾的舒母在那拉锯一样,又看看舒诣修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只觉得此时此刻荒谬无比。
曾几何时,她膝下儿女环绕,生活和谐美满。
眼下,女儿被送到了家庙苦修,儿子跟儿媳妇吵了架。
就连她等着赶紧承爵的男人,这会儿也愚蠢的跟亲生母亲牵缠不断,根本不懂他应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这生活的方方面面,没有一处是顺心的。
苗氏越想火气越大,最后竟双眼一翻,软软的晕了过去。
然而,这事并没有因为苗氏的晕倒而结束。
阮明姿跟妍妍上族谱的第二日,平阳侯老侯爷就一纸奏折直接将平阳侯世子舒安楠,给告到了永安帝那。
平阳侯老侯爷告的是世子不孝。
自古以来,“不孝”就是个大罪名。
尤其眼下以“孝”为重的大兴,这罪名更是个重中之重。
再加上涉及到平阳侯府,永安帝很是慎重的仔细看了看这奏章。
回过头来,他倒是先没有宣平阳侯那边的人觐见,而是宣了桓白瑜来上书房。
桓白瑜很快就过来了,永安帝又有点酸:“自打朕给你赐了婚,宣你进宫总不是十次有五次不来了。”
苏一尘跟在桓白瑜身后,心想永安帝这可真难伺候。
他们殿下不来吧,要被念叨。
来吧,还要被念叨。
桓白瑜没理会永安帝的酸话,冷淡问道:“皇上,什么事?”
永安帝撇了撇嘴,把御桌上的奏折往桓白瑜那边一推:“这奏章,看看。”
桓白瑜拿起来仔细看着。
永安帝打量着桓白瑜的神色,见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劲儿,倒也猜不出这事他到底知道了没。
永安帝见桓白瑜放下奏章,索性问道:“瑜儿啊,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啊?”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孤叫他一声叔叔他敢应?
桓白瑜淡淡道:“平阳侯府,是我未来王妃的母族。平阳侯,以及平阳侯老夫人,亦是我的长辈。眼下长辈受辱,我们做小辈的,合该替长辈撑腰。至于平阳侯世子,他任由母亲受辱,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永安帝顿时明白了桓白瑜的态度。
不知道桓白瑜这话里哪一点触及到了永安帝,永安帝一拍桌子,下了决定:“没错,瑜儿说的有理!”
正说着,秦云蹑手蹑脚的进来,禀告道:“陛下,王爷,太子殿下求见。”
永安帝这会儿心情正好,大手一挥:“让太子进来吧。”
秦云应了声“是”,亲自出去传话。
太子桓毓昭见秦云笑呵呵的出来,笑道:“秦公公,如何?”
秦云笑道:“太子殿下,陛下宣您进去。”
桓毓昭却没有立时进去,而是笑着多跟秦云打听了一句:“眼下,父皇他老人家心情如何?”
秦云倒也不瞒着桓毓昭:“陛下心情看着好像挺不错的。”
桓毓昭心下微微一动,又思及先前通传的时候秦云跟他解释过“陛下在跟丰亲王殿下在书房议事”,这永安帝到底因为什么心情好,不言而喻了。
桓毓昭眼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阴沉。
但他维持的极好,面上很快就显不出半分来,依旧是那副好说话的模样:“多谢公公告知,那孤就进去了。”
秦云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了上书房,桓毓昭给永安帝行了礼,又给桓白瑜也行了礼,笑道:“小皇叔也在。”
桓白瑜颌首:“孤这便走了,太子跟陛下慢聊。”
桓毓昭却阻止住了桓白瑜:“哎,小皇叔先别走,正好孤要同父皇讲的事,跟小皇叔多少也有点关系。”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准确来说,应该是跟未来的小皇婶有点关系。”
桓白瑜原本要走来着,一听得跟阮明姿有关,便顿住了脚步,漠然的看了过来。
桓毓昭拱手笑道:“对了,还未恭喜未来的小皇婶认祖归宗,眼下小皇叔切切实实的成了平阳侯府的孙女婿了。”
桓白瑜不置可否。
桓毓昭继续道:“说起来,平阳侯府的世子,也跟小皇叔有了亲戚关系。说起来,也算是小皇叔的叔叔了。”
桓白瑜眸色渐冷,扫了桓毓昭一眼。
皇家人的嫁娶,向来不论辈分,各论各的。
真要论起来,八皇子的母妃,还要叫白太后一声族姐呢。
这一对姐妹,还不是一个当了先帝的皇后,一个当了永安帝的妃嫔?
不过桓白瑜愿意给平阳侯府两位老人家尊重,是以,先前桓毓昭说他是平阳侯府的孙女婿也就算了。
但平阳侯府世子,舒安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脸来跟他攀关系?
桓白瑜冷淡道:“孤叫他一声叔叔,他未必敢应。”
永安帝也不大高兴,咳了一声:“昭儿,有事直说,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桓毓昭看了一眼永安帝,垂下了眼:“是,儿臣要说的是,平阳侯世子舒安楠,先前替儿臣办成了一件漂亮事,但看着却终日眉头紧锁,郁郁不开怀。儿臣便多问了一句,才知道近些日子以来,平阳侯世子跟家里头这关系有些紧张。想请儿臣在中间当个说客……儿臣思来想去,到底世子非平阳侯亲生,也难怪会惴惴不安。儿臣记得年前,平阳侯提过要等宫里开了印,便会上书求下旨,让平阳侯世子承爵。眼下虽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平阳侯久久未提,但平阳侯之前有那份心思,已然说明平阳侯世子也到了该承爵的时候……故,儿臣是想着,不如让世子来承了爵,也好让平阳侯颐养天年。”
永安帝明白过来了。
这是舒安楠请了太子当说客,来让他承爵的了!
承爵是桩小事,这爵位总要传承;再加上老平阳侯确实先前就提过,等年后开了印,便让舒安楠承爵这事。永安帝也早就应下了。
若是搁以前,太子一提这事,说不得永安帝就给了太子这个面子,大手一挥把老平阳侯叫来商议这事了。
永安帝心里门儿清,这其实算是平阳侯世子倒向了东宫那一边。
平阳侯一脉,向来都是军功起家,骁勇善战,军中人脉关系颇多,眼下朝中不少武将,都是平阳侯手底下出来的。
平阳侯世子倒向东宫一脉,就等于是带着未来平阳侯府的人脉倾向了东宫。
以往也就罢了。
但这会儿,太子却是不知,老平阳侯刚上折子,参了平阳侯世子不孝!
桓毓昭说完,若有似无的看了桓白瑜一眼。
他是故意当着桓白瑜的面说这个的。
娶了平阳侯的亲孙女又如何?
平阳侯世子选择效力的人,是他!
等他帮着平阳侯世子把承爵一事办完,舒安楠成为新的平阳侯,平阳侯府的人脉势力,都只会落到他手里!
桓毓昭满心得意,却不曾想,桓白瑜根本眼皮都没抬。
根本就没搭理桓毓昭。
再加上永安帝听完这话,这会儿却是没有直接表态,反而皱起了眉头。
桓毓昭这才隐隐觉出不对劲来:“父皇,这事……”
永安帝打断了桓毓昭的话,敲了敲桌面,示意桓毓昭去看御桌上摆着的那封奏章。
那是先前桓白瑜看了,顺手放在那儿的。
桓毓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拿起了那封奏章。
他越看脸色越黑,越看脸色越黑。
最后气得直接把奏章给拍到了桌子上!
舒安楠这小人!
他可没跟他提过还有这一出!
桓毓昭背后渗出了细细密密一层冷汗,他当机立断,立马跟永安帝表明心迹:“父皇,儿臣不知道还有此事!平阳侯世子并未提过!”
永安帝带着几分深意道:“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自然不会主动跟你提,提了你怎么替他周旋?……只是,太子,你替平阳侯世子说话前,都不去查一查吗?”
桓毓昭真是有苦难言。
他哪里是没查?
他早就把平阳侯府的关系给查了个底朝天。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这次是真的没问题了?
在桓毓昭看来,平阳侯那一对老两口,对舒安楠这个过继来的孩子,那是真的好。
打小就对舒安楠是倾尽全力的培养,后头哪怕发现舒安楠文不成武不就根本不是那块料,都没有对舒安楠有过半句不是,也没有选择放弃舒安楠,另过继一个有才干的孩子当世子。
反而是任由舒安楠选择自己未来的路,显然是给舒安楠做好了让他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的打算。
甚至后面舒安楠拿着平阳侯府的银钱,去养他原生家庭的亲人,平阳侯老两口都没有半句不是,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随他去了。
在桓毓昭看来,平阳侯老两口若不是真心疼爱舒安楠,哪里能任由他这样?
但桓毓昭不知道的是,舒安楠自己作死,越来越过分,竟然纵容亲母当着众人面辱骂养母!
乃至气得老平阳侯这等一般不愿意跟人一般计较的铁血老将,都上了奏章来参他不孝!
桓毓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这次,是他太过着急了。
他的祖母甘太后先前同他说,桓白瑜娶了老平阳侯的亲孙女,这对他们来说,绝非是一件好事。
他答应帮舒安楠推动承爵这事,其实也是想赶紧削弱老平阳侯手里的权利,不想给桓白瑜再加太多助力。
但他没料到,舒安楠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在这种节骨眼,都敢闹出这种事来!
桓毓昭当机立断,一脸愤怒道:“是儿臣草率了。儿臣先前知道平阳侯打算让舒安楠年后承爵,还以为平阳侯对舒安楠很满意。以平阳侯的眼力,他既然能同意让舒安楠承爵,想来舒安楠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儿臣万万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舒安楠竟然是这样的人!”
桓毓昭这话,明里是在说自己草率,错信于人,暗里却是在暗搓搓的表示,连平阳侯那样的眼力,同舒安楠生活在同一府里,都会被舒安楠蒙蔽,他错信了舒安楠,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永安帝又不是个糊涂的,自然也听出了桓毓昭的言外之意。
他不置可否,只道:“行了,这事朕心里有数了,你回去吧。你是一国储君,日后莫要再这么容易被蒙蔽了。”
永安帝说的轻飘飘的,看着似是也没说什么重话,但桓毓昭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也生不起别的心思,也顾不上暗暗跟桓白瑜较劲了,躬身应是,离开了上书房。
上书房的门被关上后,永安帝这才像是叹气一样,同桓白瑜道:“昭儿他……你别放在心上。”
永安帝不是看不出来,桓毓昭存了跟桓白瑜较劲的心思。
桓白瑜神色冷漠,没有作声。
“其实昭儿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永安帝试图跟桓白瑜解释。
一向很冷漠的桓白瑜这会儿却打断了永安帝的话:“太子殿下如何,陛下不必跟臣解释。”
他当年身受重伤,若非阮明姿,怕是他早就死在那深山老林里了。
永安帝还在这儿说什么桓毓昭没有什么坏心思。
没有坏心思?
桓白瑜根本就不想说什么。
没有证据,他说什么,永安帝也不会相信的。
到底,那是太子。
桓白瑜神色又冷淡了几分,他不再等永安帝开口,朝永安帝拱了拱拳,沉默无声的告退了。
永安帝孤身一人站在上书房中,看着桓白瑜那清瘦又挺拔的背影从上书房中离开,许久没有说话。
当日,永安帝传召平阳侯府一家入宫的口谕下来了。
舒安楠还以为是自己先前去找太子投诚起了效果,在院子里接旨的时候,就难掩兴奋之色。
苗氏一看舒安楠这脸色,便以为是好事,稍稍放下了心。
唯有平阳侯老两口,心知肚明的很。
他们对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准备回去换衣服。
舒安楠跟苗氏回了院子,苗氏难得对舒安楠有了几分好脸色:“世子,这次是真的没问题了?”
丫鬟在给舒安楠换入宫觐见穿的官袍,他张着胳膊,一脸的意气风发:“那是自然。毕竟是太子殿下出马,这事能不搞定吗?”
他越想越喜不自胜:“我跟你说,说不得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平阳侯了。你就是平阳侯夫人了!”
苗氏露出了几分笑模样:“那我们的修儿,便是平阳侯世子了?……可惜妾身胎像不稳,不便进宫,不然妾身真想亲眼看一看……”
舒安楠哈哈大笑,但他又想到什么,笑容微敛:“……说起来,修儿院子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听说,那两人昨晚大闹了一场?”
说到这个,苗氏笑容也淡了几分。
昨晚舒诣修上了火,把茅若雯给打了。
苗氏淡淡的:“不必管他们,小两口磕磕绊绊的,哪有不吵架的。”
舒安楠这会儿志得意满,哈哈笑了下:“谁说的,咱们不就没吵过架?……搁我说也是修儿媳妇不懂事,应该让她跟你学学,多么的贤惠,我那几房美妾,不都是你帮我置办的吗?”
说到这,终于由丫鬟换好官袍的舒安楠一把搂过苗氏,往苗氏脸上亲了一口,“就是那些妾室的肚子,着实不像话,这么多年了,半点动静都没有。”
苗氏眼里闪过一抹隐忍,不动声色的从舒安楠怀里撤了出来,笑得无可指摘:“世子,别闹了,快准备进宫吧。承爵可是大事。”
“对对对!夫人说的都对!”舒安楠这会儿是心情舒畅的很,哈哈大笑一番,终于走了。
苗氏站在门里的阴影处,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舒安楠志得意满的出了院子,嘴角这才慢慢的,勾出了一个冷冷的笑来。
她的修儿,终于要当世子了。
当了世子,那么,离着当侯爷,还远吗?
苗氏嘴角的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难以抑制的哈哈大笑起来。
舒安楠在府外又等了会儿,这才见着老平阳侯骑着马,后头几步路远的地方,有一辆马车。
舒安楠打马上去,笑道:“父亲,咱们这就走了?”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这奏折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老平阳侯扫了一眼志得意满,眼角眉梢俱是春风得意的舒安楠,没说什么旁的话,声音沉着威严的道了一声“出发”。
舒安楠打马跟了上去。
到了要进宫的时候,舒安楠这才发现,马车里原来坐着的不仅仅是平阳侯老夫人一人。
阮明姿跟舒明妍,赫然也在。
舒安楠皱了皱眉。
他承爵,关这两个小丫头做什么?
“带她俩进宫,这样好吗?”舒安楠不解的直皱眉。
平阳侯老夫人一身一品诰命大妆,庄重又威严。
她淡淡的扫了舒安楠一眼:“好不好的,你要不去问问皇上?”
舒安楠忍了忍,没吭声。
他心想,这俩老不死的,等他当了平阳侯,把持了平阳侯府的大权,到时候一定要把那些钱财都给攥到手里!
三分之一的私产给阮明姿也就罢了,什么三分之一给那个哑巴,三分之一给那个病鬼,想都不要想!
舒安楠一脸隐忍。
平阳侯老夫人似乎能看透舒安楠在想些什么。
她眼里闪过一抹讥讽,却什么也没说,扶着阮明姿的手,上了永安帝早就使人安排在宫门等候的软轿。
永安帝宣召平阳侯府一家子的地方,不是在上书房,而是在某处宫殿的正殿。
舒安楠心里有点纳闷,但他也没多想,任由带路的公公把他们带到那宫殿的正殿。
一直到进了宫殿正殿,舒安楠往殿里粗粗扫了一眼,发现永安帝宣召的竟然不只有他们一家子,还有旁的几位勋爵权贵的时候,脑子里隐隐闪过什么。
承爵,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
但他依旧来不及多想,就见着老平阳侯带着平阳侯老夫人,以及阮明姿跟阮明妍,齐齐跪拜了下去。
老平阳侯是永安帝的心腹,几乎是一拜下去,永安帝便让人把平阳侯两口子都扶了起来,然后赐了座。
舒安楠这才发现,永安帝下手位置那儿,还坐了个丰亲王。
永安帝高坐正殿之上,神色淡淡的:“爱卿可知,朕宣你入宫,是为了何事?”
老平阳侯起身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大胆猜测,应是跟臣先前递上去的奏章有关。”
舒安楠心底激动无比。
难不成,老平阳侯也递了奏章要让他承爵?
永安帝微微颔首,又点出了舒安楠:“平阳侯世子。”
舒安楠一步跨出:“臣在。”
永安帝似笑非笑:“你可知朕宣你来,是有何事?”
舒安楠这会儿隐隐觉出不对来。
但他下意识根本不想相信,永安帝宣他入宫不是为了承爵的事。
他下意识喃喃道:“微臣以为是承爵一事……”
这会儿,他还没有发现,旁边那几位勋贵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永安帝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确实没错,跟承爵的事有点关系。不过,却也不是重点。”
舒安楠还没反应过来,永安帝已经把奏章扔到了他身上。
奏章扔到舒安楠身上的时候,舒安楠整个人都懵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似是预料到了什么,手有些发颤的把那奏章给捡了起来,微微颤着读完,面如死灰,哐当一下腿弯一软,就给永安帝跪下了。
舒安楠不停的磕头:“微臣……微臣……”
永安帝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甚至态度称得上有些和蔼:“舒爱卿啊,这奏折上写的,是不是真的啊?”
舒安楠这会儿堪称是从天上直接摔到了地下十八层。
他是万万没想到,老平阳侯竟然这么狠,直接状告他不孝!
不孝!
这是要彻底绝了他承爵的路啊!
舒安楠脑子里一片混沌。
偏生这会儿永安帝那不紧不慢的询问,又给了他更大的压力。舒安楠汗如雨下,结结巴巴道:“此事……圣上,还,还容微臣解释……”
永安帝换了个姿势,一副好整以暇,“你说我听”的架势。
舒安楠手脚冰冷,磕绊了半天,才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这,这都是一场误会,那妇人,是,是微臣生母,她,她对微臣母亲有所误会,所以才一时口不择言。当时微臣就让那妇人,给微臣母亲,道歉了。”
舒安楠接连磕头,只觉得手心都被冷汗给濡湿了:“当时有族人在场,可以作证,还请圣上明鉴,明鉴啊。”
永安帝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
倒是也有人帮着舒安楠说话:“陛下,若是这样,其实平阳侯世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舒安楠感激的看了一眼,认出了那是太子的人。
他心里一松,对太子的投诚总归还是有效的,太子没有放弃他。
永安帝看向平阳侯:“爱卿,你怎么说?”
老平阳侯越众而出,朝永安帝鞠躬拱手:“陛下,您也知道,我膝下就只有如舒安楠这一个继子,我同夫人年纪大了,若非气得狠了,也不会上奏折告这个不孝子。”
永安帝微微颔首。
旁边有人帮腔:“陛下,微臣突得想起近些日子以来,市井的一些流言。”
永安帝偏头看了下。
这会儿开腔的,是宏国公世子。
“哦?”永安帝问,“跟眼下的事有关?”
宏国公世子回道:“有关。”
永安帝倒是来了兴致:“爱卿尽管说。”
“是。”宏国公世子沉稳的拱了拱手,站到舒安楠身边。
舒安楠眼怀希望,他跟宏国公世子虽说交情不是特别好,但到底都是权贵圈子里的顶层家世,也是一起喝过几次酒的。
没想到这会儿宏国公世子竟然会主动站出来替他说话。
舒安楠有点感动。
但他还没感动完,就听得宏国公世子开口道:“……回陛下的话,近些日子,市井流传,说是平阳侯世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舒安楠目呲欲裂!
他这是被宏国公世子给背刺了!
舒安楠脸色极为难看,急急开口:“宏国公世子!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害我!”
宏国公世子却不慌不忙道:“世子别急,你不也说了吗?我们无冤无仇,所以我没有理由害你啊……只是跟陛下讲一讲这市井流言罢了。”
舒安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市井流言这么多,怎么不挑着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