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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兰花花     农门小王妃txt下载     农门小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怕是苗氏动了杀心

    阮明姿脸色很是凝重:“我能看得出来,苗氏相当在意舒安楠能不能继承平阳侯的侯位。她先前拿那孩子来逼迫我们的时候,应该就会想到,奶奶定然会因为此事对她们厌恶,这侯位……离着舒安楠继承,就更远了。但苗氏还是这样做了。”

    顿了顿,阮明姿语气更是慎重:“我怀疑,苗氏应该还有后手。”

    至于后手是什么,阮明姿虽然没有明说,但平阳侯老夫人代入苗氏的思维一想,就能明白过来。

    ——怕是苗氏,对她们动了杀心。

    平阳侯老夫人跟老平阳侯,不想把侯位传给舒安楠怎么办?

    这也没事,尽管舒安楠不再是世子,却还是平阳侯老两口名义上的儿子。

    平阳侯老两口,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最后,这侯位,不还是要落到舒安楠的头上?

    ——也因此,方才平阳侯老夫人说要把舒安楠一家子赶出府的时候,苗氏虽说脸色难看,反应却也不算激烈。

    但平阳侯老夫人说到要把舒安楠一家子从族谱除名的时候,阮明姿细细观察过了,苗氏几乎是立时,脸色巨变。

    这正是因为,若是除了名,舒安楠一家子便不再算是平阳侯府的子嗣,到时候,平阳侯老两口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侯位都落不到舒安楠一家子头上!

    所以,若苗氏真准备了要找人杀死平阳侯老两口,怕是她会早早就动手——

    这也正是阮明姿为什么懒得搭理舒安楠那一家子,急急同平阳侯老夫人出来的缘故。

    不仅是平阳侯老夫人,连顺国公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神色一变。

    若是旁人,说不定她还会犹豫一下,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狠辣吧?

    但若是那人是苗氏——一个刚刚杀了自己腹中未出世胎儿来嫁祸他人的阴毒女人,顺国公老夫人便觉得这事,确实是苗氏能做出来的事。

    “等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我派两队侍卫给你们。”顺国公老夫人神色凝重道,“还有,近些日子,佩玖,你跟你家侯爷,都注意下饮食什么的,别让人钻了空子。”

    平阳侯老夫人皱着眉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认为阮明姿是在危言耸听。

    大概是看气氛太过沉重,顺国公老夫人换了个语气,略有些庆幸道:“好在这一次,有席神医在。”

    平阳侯老夫人连连点头:“席神医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席天地是个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的,他一本正经的在那点头。

    田院判背着药箱跟在席天地后头,似是有话想说,又似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脸纠结的模样。

    席天地被田院判跟的有点心烦,转头就不耐烦的开口:“行了跟着我做什么!你们太医院很闲吗?”

    田院判比席天地年纪还要大一些,但被席天地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他也没有半点恼色,反而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苦笑道:“……小师叔,您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这是去哪儿了?”

    席天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老子不想回京城,就是因为你们太过烦人了。行了行了,赶紧走。”

    席天地推推搡搡的把田院判给赶走了。

    这现场的气氛也因着这事,算是松泛了几分。

    只不过出了苗氏那事,平阳侯老夫人几人也不好再待了。平阳侯老夫人有些歉意的同顺国公老夫人道:“……今儿是你的生辰,却出了这等闹剧,给你添麻烦了。”

    顺国公老夫人板起脸:“佩玖,咱们俩姐妹这么多年,你跟我说这种外道话!……不就是一个生辰,也算不得什么。倒是我们明姿,那才真是受了委屈。”

    她又拉着平阳侯老夫人的手,郑重其事的嘱咐:“……回府的时候,一定要当心。等回了府,记得同你家侯爷赶紧商议好,尽快把开祠堂除名这事给办了。”

    平阳侯老夫人点了点头,同顺国公老夫人就此别过,带着两个孙女离开了顺国公府。

    回了平阳侯府,平阳侯老夫人显然有些疲累了。

    想想也是,经历了这么一遭事,不疲累才怪。

    席天地是一道回来的,顺道给平阳侯老夫人把了把脉。

    席天地略略皱眉:“老夫人,先前我给您开的调养的汤药,您还是得再坚持喝一段时间。尽量不要为了那起子小人生气。不值当的。”

    平阳侯老夫人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来:“多谢席神医。我晓得。”

    席天地又叮嘱了几句平日里如何养生,这才准备告辞。

    先前他正准备给舒康平去针灸,只是先前小满说得急,他便匆匆先跟着小满去了顺国公府。

    这会儿还是得赶紧去康平院,给舒康平把今日的针灸给扎了。

    平阳侯老夫人带着小明妍一道去休息了,阮明姿便去送席天地。

    俩人走到半路,席天地突然冷不丁的说:“……你就不好奇?”

    阮明姿知道席天地是指自个儿的过去。

    她坦然道:“好奇。不过要是能说,你肯定就跟我说了,所以我不问。”

    席天地撇了撇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先前我懒得说,是因为我没想到我还会再来京城……眼下既然来了京城,又跟以前的人又有了瓜葛,告诉你倒也无妨。”

    席天地略略几句描述了自己的过去。

    他讲得很简略,不过阮明姿也大概明白了。

    席天地的师傅,最早是走街串巷的行脚大夫,后来才在京城定居,钻研杏林之术。席天地打小天资聪颖,在医术上有极高的天赋。

    他恃才傲物,钻研了不少偏门古怪的药方。

    像是先前舒雅婵服用的那等假死药的失败药方,还有今天苗氏用来小产,陷害阮明姿的药方,都是那段时间,他研究出来的。

    后来有人利用他研究出来的这些东西为非作歹,害了不少人命,席天地反应过来,他最初研究医术,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他对京城这个地方有了厌恶之心,便远走他乡,在庐阳道开了一间小小的药铺,隐居下来。

    若非阮明姿,他应该此生都不会再回到京城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舒诣修闹事

    阮明姿听完席天地的生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席天地斜了她一眼,挺了挺胸:“知道老子多厉害了吗?”

    阮明姿诚心实意道:“席叔叔,牛!”

    还比了个大拇指。

    席天地心里顿时舒坦不少:“……知道就好!”他冷哼道,“今儿我又帮了你一个大忙,这事回头没有十盘棋抹不平,知道了吗?!”

    阮明姿笑着点了点头。

    席天地这才迈进了康平院,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当心着点,小心有人狗急跳墙。”

    “我晓得。”阮明姿应道。

    今儿这事,也是有点超出她的认知。

    且不论苗氏歹不歹毒,单说从疼爱孩子上来看,苗氏看着像是挺疼爱孩子的那种人。

    毕竟,她对舒雅婵跟舒诣修的疼爱那可做不得假。

    同样都是她的孩子,怎么这区别待遇这么大?

    阮明姿心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个念头。

    但这念头太过荒谬,阮明姿也没什么证据,她便将其按了下去。

    阮明姿一边琢磨着,一边往琳琅院那边走。

    只是还未进院,就听得院门口那吵吵嚷嚷的,夹杂着舒诣修闹事的声音:“你们拦着我作甚,让我进去见祖母!”

    平阳侯老夫人今儿动了怒,对她身体的调养其实是有妨碍的。

    阮明姿不想让无关的人扰了平阳侯老夫人的休息,她皱了皱眉,带着小廿小满直接往琳琅院门口行去。

    “在这儿吵吵闹闹做什么?”阮明姿冷声道。

    琳琅院那几个拦着舒诣修不让进的婆子,听得阮明姿的声音,赶紧对阮明姿行礼:“见过小姐。”

    舒诣修这会儿整个脸都有些涨红。

    他似是很激动,挥舞着手:“阮明姿,是不是你搞的鬼?!啊?!你什么意思?!怎么有婆子来我院子里,让我收拾东西搬出去?!”

    果然是为着这事。

    阮明姿眼皮抬也没抬,平静道:“确实有这么一桩事。你与其有时间在这儿嚷嚷,倒不如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舒诣修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喊着阮明姿的名字:“阮、明、姿!”

    他往前迈了一大步,看上去是想揪着阮明姿的领子揍她。

    阮明姿神色平静,舒诣修还未靠近她半步,便被小廿直接一掌给推了出去。

    舒诣修踉跄几步,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愤怒:“你敢对我动手?”

    阮明姿平静道:“你搞清楚,是你先对我动手。我还是那句话,有时间在这儿吵闹,不如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舒诣修攥紧了拳头:“你!”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无比烦躁,咬着后槽牙道:“行,我不跟你多废话,你给我让开!我去问祖母!”

    阮明姿分毫不动,站在那儿,寸步不让:“奶奶已经歇下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舒诣修被阮明姿这副平静淡定的态度给气得头皮都有些炸。

    但他看到别说是阮明姿身边武功极高的小廿了,就连那几个拦着他不让进的婆子,都一副警惕无比的模样,挡在他跟阮明姿中间。

    他便知道,凭他一个人,是没法对阮明姿做什么了。

    他只能忍辱负重的深深吸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舒诣修低吼,眼睛赤红的瞪着阮明姿:“好歹也告诉我,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让我们搬出侯府?!这事祖父祖母答应了吗?!”

    看他这个样子,不像是知道苗氏跟舒雅婵计划的。

    但,阮明姿并没有因为这个心软。

    她依旧神色平静:“告诉你也没什么。你娘跟你妹妹,在顺国公府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污蔑我推了你娘导致你娘小产。后来证据充足,证明是你娘自己给自己下了毒,导致的小产,奶奶自然很生气,让你们立马搬出平阳侯府。”

    舒诣修难以置信的后退两步,显然无法接受这件事。

    他喘着粗气,半晌才赤红着眼低吼道:“我不信!这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舒诣修满是仇恨的盯着阮明姿。

    阮明姿倒也没强求舒诣修相信她的话:“我只是告诉你事情经过而已。信不信在你……你爹娘应该也快回来了。或者,到时候你也可以问问他们。”

    她淡然的站在那儿:“你若是再吵,就别怪我的人动手了。”

    这事实在太过耸人听闻,再加上舒诣修原本就不喜欢阮明姿,哪里会信。

    甚至,舒诣修整个人都被阮明姿激怒了。

    “小贱人,满嘴胡言……!”舒诣修低吼,“一定是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蒙蔽了祖父祖母!”

    他不管不顾的往前撞去,“我要跟祖母说,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陷害了我爹娘!”

    阮明姿眼皮都不带抬的,淡声的吩咐小廿:“丢出去。”

    “是!”

    小廿应声,下一秒已然直接将舒诣修整个人都拽着衣领,丢得远远的!

    这可不同于方才小廿那只是击退的一掌。

    舒诣修被远远的摔了出去,整个人都被摔的七晕八素的,险些起不来。

    好半天,才借助身边下人的搀扶,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连头发上都沾上了泥土,别提多狼狈了。

    “阮明姿!”舒诣修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满是仇恨的盯着阮明姿。

    阮明姿不为所动。

    怨恨又如何?

    先前她什么也没做的时候,不照样被这一家子恨之入骨,恨不得要弄死她吗?

    既然她已经担了这恨,那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阮明姿不带看舒诣修一眼的,她转头吩咐那几个守门的粗使婆子:“看好了,若是舒诣修再来吵吵闹闹,影响老夫人休息,你们就直接把人给丢出去。”

    琳琅院的下人,那是很清楚谁才是这个平阳侯府的主子。

    几个婆子都轰然应喏。

    舒诣修站在那儿,眼里满是对阮明姿的刻骨仇恨,他这会儿喘口气都浑身疼。

    最后,他咬了咬牙,嘴里都带了几分铁锈的血腥味:“走!”

    掉头回了。

    他要去问问他爹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对阮明姿的恨到了顶点

    也是舒诣修去的巧,他过去的时候,舒安楠正铁青着脸,大步从外头回来。

    而远远坠在后头的,是舒雅婵跟丫鬟在搀扶着步履蹒跚虚弱的苗氏。

    舒诣修目瞪口呆:“爹,娘?这是怎么回事?……”

    舒安楠铁青着脸,却是不愿在外头说,一甩衣袖:“进屋说!”

    进了屋子,舒安楠一脚就把一把椅子给踹翻了。

    继而又赤红着眼,把屋子里摆设都给摔到了地上。

    舒诣修看得着急,但他见他娘虚弱得好像快要晕过去,也是担心不已,同舒雅婵左右搀扶着他娘进了屋子。

    正要劝他娘去休息,舒诣修却见着他娘,神色虚弱摇摇欲坠的对着他爹跪了下去。

    她跪在了一片狼藉之中。

    舒雅婵眼睛红肿,也跟着跪了下去。

    舒诣修愣了,有点慌,赶忙去扶他娘:“娘,你这是……”

    苗氏虚弱的对舒诣修笑了笑:“好孩子,把门关上。”

    舒诣修压下心里的不解与隐隐的惶然,把下人都赶了出去,关上了门。

    舒安楠显然还没消气,他站在一地狼藉中,冷冷的看向苗氏,上前一步,掐住了苗氏的喉咙。

    舒诣修急了:“爹!你疯了吗?!”

    说着,便要去拨舒安楠的手。

    舒安楠喘着粗气骂:“滚!你不知道你娘做了什么!”

    舒诣修愣了下:“我娘……做了什么?”

    他看到他娘摇摇欲坠的身子,咬了咬牙:“不管我娘做了什么,爹,眼下我娘都这样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舒安楠冷笑一声:“好好说?……好好说!若是好好说,你娘打掉的孩子便能回来吗?!”

    舒诣修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子,整个人都有些懵:“那个……不是阮明姿陷害的吗?”

    舒安楠冷笑一声:“阮明姿陷害?……证据都砸到脸上了!你娘给自己下了毒,然后被人揪出来了!”

    想起那个流掉的孩子,舒安楠满眼赤红:“眼下,你祖母生了气,要把我们一家子给赶出平阳侯府,还要把我们一家子从族谱上除名!”

    若说方才舒诣修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子,这会儿舒诣修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子。

    他甚至觉得有些听不太懂。

    什么叫……族谱除名?

    意思就是,从此他们一家子,就不再是平阳侯府的子弟了?!

    舒诣修整个人都剧烈的颤了起来,他难以置信:“不!这不可能!”

    舒安楠冷笑一声,眼里却是无边的绝望:“我也想这是不可能!”

    “为什么啊……”舒诣修喃喃道,他不能理解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苗氏,这会儿也不说去搀扶了,质问道:“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苗氏落下泪来,原本就虚弱无比,这会儿看着更是楚楚可怜,整个人惨白的像是马上要被风吹走。

    先前舒安楠对苗氏一见钟情,就是因着看到了她一袭白衣,在河堤旁飘飘若仙的模样,从那以后,便再也忘不了她,费了好些功夫,才将苗氏娶了回来。

    这会儿舒安楠再看到苗氏这番模样,心里涌起的,却是巨大的荒谬!

    苗氏含泪道:“夫君,你骂我吧……”她哭得浑身直抽抽,“自打阮明姿来了府里,你也不是没见爹娘偏心的样子。她们疼爱了婵儿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婵儿稍稍犯了点错,就把婵儿给赶去了家庙!家庙那等地方,哪里是她们这些小姑娘待的!……足足可见爹娘的偏心与狠心!这次,又因着一点小事,爹娘竟然告到了皇上那,褫夺了夫君的世子称号,这些日子,我见夫君日日饮酒交愁,我着实心痛……爹娘未免太过狠心无情了!”

    苗氏这会儿在这骂着平阳侯老两口的无情偏心,正合了舒安楠的意。

    他一直觉得平阳侯老两口对他确实是太狠心了!

    苗氏以这个点切入,舒安楠的神色总算是稍稍缓了那么一丝丝。

    苗氏又哭诉道:“自打老夫人这般,我见夫君日日借酒消愁,低迷沉醉,我心里也难受得紧。再加上我肚子里这孩子……”

    苗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可怜极了。

    舒雅婵也含泪道:“爹,你也别怪娘了。你也知道,先前阮明姿气了娘很多次,娘多次晕倒过。喝了很多药……后面大夫就说,娘肚子里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哪怕生下来,怕也是个傻子。娘也没办法……后来,后来她见祖父祖母越发不把爹放在眼里,娘也是气得好久没睡着,为了爹,也为了我的前途,娘只能狠下心来,寻来秘药,自己给自己下了毒。”

    苗氏这会儿才哽咽道:“婵儿,别说了……这次是我做事不谨慎,没想到阮明姿那边还有席天地那样的神医,不然,眼下你爹应该又成了世子了……”

    舒雅婵跟苗氏母女俩抱头痛哭。

    舒雅婵跟苗氏这一唱一和,再加上先前苗氏就是这个说辞,舒安楠的气又消了点。

    尤其是舒雅婵的话,几乎把责任都推到了阮明姿跟平阳侯老两口身上,舒安楠原就对阮明姿跟平阳侯老两口意见很大,这会儿更是恨之入骨。

    他对苗氏的怨怪,这会儿也几乎都转移到了阮明姿跟平阳侯老两口身上。

    舒安楠攥紧了手。

    舒诣修听得这事,再想起方才他在琳琅院前受到的“欺辱”,更是狠声道:“都是阮明姿!”

    此时此刻,这一家人,对阮明姿的恨意,到达了顶点。

    然而片刻过后,舒安楠又有些颓唐,找了一把尚还能坐人的椅子,坐了下去,有些颓然又有些烦躁道:“……眼下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以后我们跟这平阳侯府,怕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苗氏却突然抬起头,开口道:“不……夫君,其实我们还有时间。”

    舒安楠心下微动,他看向苗氏:“你什么意思?”

    苗氏深深的看进舒安楠眼里,像是要把舒安楠心底那最深的**给看清:“夫君难道忘了,眼下哪怕是爹娘将我们逐出府,但只要还没开宗祠,夫君就依然还是爹娘唯一的儿子。若是在这时候,爹娘出了什么意外……”

    舒安楠顿时懂了苗氏的未尽之意。

    他浑身巨颤。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侵占我们升斗小民的东西

    是了!若是平阳侯老两口在这个关卡,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平阳侯的爵位,总得有人继承吧?!

    除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能有谁?!

    苗氏这话,把舒安楠心底最隐秘的那杀意都给勾了起来。

    他从前就想过,平阳侯怎么还没死?

    若是早死了,这平阳侯的爵位,不就落到他头上了吗!

    只不过,当时他总觉得,若是动手,怕是会牵扯不少旁的什么,便一直迟迟未动。

    然而眼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阶段,他若再不动手,等平阳侯老两口开了宗祠,把他一家子除名,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平阳侯了!

    舒安楠眼里闪过一抹厉光。

    半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上前将苗氏扶了起来:“你说的对!”

    ……

    阮明姿把舒诣修赶走之后,便回了自个儿屋子。

    只是她要迈进屋子的时候,小廿却顿住脚步,拉住了小满,落到了后面。

    阮明姿心下微动,回头看向小廿,小廿朝阮明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顺道帮阮明姿把门给关上了。

    阮明姿往屋里瞧去,果然就见着屏风后的桌旁,影影绰绰的坐着个人。

    除了桓白瑜,还能有谁?

    阮明姿绕过屏风,果然是桓白瑜。

    因着这事,请太医的时候,阮明姿是经过了丰亲王府这么一道程序,她知道也瞒不过桓白瑜。

    “你来啦?”阮明姿笑盈盈的,抬手给桓白瑜倒了杯茶,揶揄道,“堂堂的丰亲王殿下,又爬窗户?”

    桓白瑜没在意阮明姿的打趣,伸手摸了下阮明姿的发丝:“你受委屈了。”

    阮明姿却不太在意:“害,这算什么,没事的。”她摆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我眼下就是比较担心他们狗急跳墙,对我爷爷奶奶做些什么。”

    阮明姿抿了口茶,突地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说起来,有桩事,我还真得找你帮个忙。你使人帮我查点东西。”

    桓白瑜郑重点头:“你说。”

    阮明姿凑到桓白瑜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

    舒安楠一家子搬出平阳侯府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诸人的反应都不大一样。

    苗氏跟舒安楠似是在谋划着什么,没什么动静。

    舒雅婵似是开始在意前先前席天地说她没多少年好活了,请了好几个大夫。

    大夫们的说辞都差不多,都说她内里亏损的厉害,要好好保养着。

    旁的倒是没说。

    主要旁的再深一些的东西,这些大夫医术不如席天地,自然是看不出来。

    舒雅婵便以为席天地在吓唬她,总算是放下了心。

    至于舒诣修,他像是憋着一股气一样,将他院子里摆放的所有东西,都使人装进了大箱子里,准备带走。

    须知这些院子里好些贵重摆设,都是平阳侯府公中的东西。按理说,舒诣修他们搬走的话,断然没有把摆设带走的道理。

    就像客人去别人家做客,难道走的时候,还要把人主人家的东西给带走吗?

    但舒诣修就是不管,指挥着仆人甚至连地上铺着的一块波斯的羊毛毯子,都要打包起来带走。

    如此卑劣。

    茅若雯在一旁冷眼看着,看着当初那个曾经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少年,变成了眼下这般面目可憎的模样。

    她的陪嫁丫鬟,见她们家小姐这些日子枯瘦不少,再加上眼下竟然要被逐出平阳侯府,差点落下泪来。

    她们小姐也是大家出身,当初也是舒诣修百般求娶,再加上家里人看在平阳侯老两口的份上,才把她们小姐给嫁了过来。

    “小姐……”那丫鬟苦苦哀求,换了茅若雯还未出阁时的称呼,“您不是早就对舒少爷死了心,眼下又到了这样的地步……您还守在这儿做什么?”

    茅若雯抿了抿唇,看了那丫鬟一眼,轻声道:“你忘了,我的嫁妆,还有一部分由我婆婆收着。”

    当时说的是带她的铺子跟公中的产业一起做生意,让她凑个份子,干拿分成就行。

    茅若雯那会儿跟舒诣修感情正好,也不太在意这个,就答应了。

    眼下舒家蒙此大变,怕是茅若雯的那部分嫁妆更难要回来了。

    但茅若雯却憋着一口气。

    犯错的不是她,她凭什么要把嫁妆留下,供渣男一家子挥霍?

    她要把嫁妆都带走!

    也因此,茅若雯才忍着,没有直接翻脸。

    舒安楠一家子离开平阳侯府的时候,阮明姿带着一对健壮的粗使婆子,把人一直送到了平阳侯府门口。

    外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见阮明姿领着一队婆子出来“相送”,都有些激动,准备看好戏。

    苗氏直接进了马车,没有跟阮明姿正面交锋。

    她知道,阮明姿牙尖嘴利,她根本就辩不赢她。

    倒还不如一开始就避其锋芒,蛰伏下来,寻找机会……直接拔了她那口尖牙利齿!

    苗氏在马车中垂下眼,掩住眼神中的狠戾。

    等那两个老不死的都死了以后——

    舒安楠铁青着脸,正想说什么,却见着他亲弟弟带着几个人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大哥!我来了!你放心,弟弟来给你撑腰了!”

    舒安楠愣了下,没想到舒安榆会来。

    他还正感动呢,就见着舒安榆一副义正言辞的愤怒模样,手里还拿着马缰,指着马车上搬运行礼的那几辆马车,大怒道:“大哥,他们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你跟嫂嫂好歹也当了那么多年的世子与世子夫人,怎地就这么一点东西?!”

    舒安楠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但他转念一想,他这个弟弟,就是被父母溺爱长大的,一个混不咎的。

    他这被人赶走,虽说已经找好了后路,但这会儿这么多人看着,难免有种灰溜溜的感觉。

    倒不如借他弟弟大闹一场,也好出一口心中闷气!

    舒安楠便没有没有说话。

    舒安榆见他哥一副默许的态度,更是气焰嚣张,嘴里说的谦卑,对着阮明姿,态度却拽的不行:“不是,我说,这位阮大小姐,我哥虽说不再是侯府世子了,成了升斗小民,但,这升斗小民的东西,也不是高贵的侯府大小姐,想侵占就侵占的啊?”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舒安榆把他们放在了升斗小民的立场上。

    又把阮明姿所在的平阳侯府,给推到了对立的立场上。

    这一下子就搞得好像是平阳侯府跟百姓对立起来一样。

    围观的百姓们有了小小的骚动。

    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人的情绪,这舒安榆不愧是混迹市井的。

    阮明姿似笑非笑:“果然是亲兄弟,这兄弟情深的很啊。”她笑容恬淡,“只是,你确定要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你大哥的老底都给掀开?”

    舒安榆略微迟疑,他狡猾的避开了这个问题:“一码归一码啊,我们先不说旁的。就说我大哥在平阳侯府这么多年,不算我大哥的姨娘,只算我大哥大嫂院里的正主子,那也是足足有六口人的。六口人,行李统共只有这么一点,说不过去吧?”

    阮明姿看这舒安榆指着的那几辆马车上的大黑箱子,冷冷嗤笑一声。

    真当她不知道呢?

    舒安榆还在那煽情:“……想我大哥,才几岁的时候,就被你们平阳侯府给领走,让我们一家子骨肉相离。当时你们说会好好对我大哥,眼下却又赶他出府……这些也就算了,我大哥生性敦厚,受了委屈都不肯说,我舒安榆可不一样!咱们不说别的,就说我大哥给你们平阳侯府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赶他出府等于是分家,这既然是分家,我大哥总得分到点啥吧?!”

    舒安榆振臂一挥:“乡亲们,你们想想,谁家儿子离开家自立门户,家中父母不给分些家产银钱的?!”

    不明就里的围观百姓们,一听舒安榆这话,虽说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又一想,他说的这个道理也没错啊,这分家,是要分些家产的。

    “哎,咱们平头老百姓也不大懂这达官贵人们的规矩,按理说,咱们这些穷人家,分家是要分家产的。”

    “可不是嘛?虽说这平阳侯世子是过继的,但好歹也给平阳侯当了那么多年儿子,要是一点都不分,那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

    “嗨,你们没听说吗?平阳侯找回了自己个儿的亲孙女,喏,就是眼前这个仙女似得大小姐!……这位可了不得,还没认回平阳侯府的时候,皇上就下旨,给她跟丰亲王赐了婚,是个厉害人物!”

    “你们说……该不会平阳侯不给世子分家产,还要赶出家门,是为了把家产都给这个女的当嫁妆吧?毕竟嫁去王府,也不能太寒碜不是?”

    舒安榆带的几个人,混在人群里,暗暗起着哄。

    这些话落入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耳中,他们不由得跟着议论起来。

    那些粗使婆子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恨不得上手撕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的嘴。

    阮明姿却没有理会舒安榆,却是看向了舒安楠,似笑非笑:“你说你们这又是何苦,原本还想着给你留一分颜面的,你这好弟弟非得搞一波事……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舒安楠心下一沉,眼神里溢出几分暴躁来:“你什么意思?!”

    这次阮明姿却又没搭理舒安楠,她看向众人,叹息道:“诸位,原本这也算是我们侯府的私事,其实我也不太想当众说出来。但你们也见着了,我们愿意给人留几分颜面,但他们却以为我们怕了事,在这儿公然造谣污蔑我们……那我们也只好同他们撕破脸皮,当着大家的面,好好说道说道了。”

    围观的百姓们没想到还能吃到这么一个大瓜,个个都兴奋起来,起哄着:“好啊好啊。”

    苗氏在马车内咬了咬牙,掀开一角车帘,言语之中多了几分烦躁,但她在同舒安楠说话时,又刻意把那烦躁给压了下去,让自己看着温良又娴淑:“……夫君,阮明姿惯会颠倒黑白,小叔在她身上讨不得好的,我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走吧。”

    舒安楠犹豫了下。

    舒安榆却不相信,阮明姿这个现下的侯府大小姐,未来的丰亲王府,会把家中丑事当着这么多平民的面宣之于口?

    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舒安榆这么一想,心下越发笃定,他更为挑衅的看向阮明姿:“说啊,你敢说吗?”

    ——阮明姿差点要笑出来。

    她甚至能猜到舒安榆是怎么想她的。

    但舒安榆是猜错了。

    她阮明姿,从来没有怕过这些。

    阮明姿微微一笑,站在平阳侯府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闹事的,起哄的。

    她声音并不算高,但却奇异的有一种令人安静下来,听她讲话的力量:

    “大家都知道,这位曾经是平阳侯府的世子。前些时日因为不孝,让陛下大怒,褫夺了世子封号。”阮明姿语气平静,不带半点嘲弄。

    但恰恰是因为这稀松平常的语气,更让舒安楠觉得阮明姿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再加上阮明姿又是当着这么多低贱平民百姓的面,把这个事稀松平常的说了出来,这让舒安楠更是觉得难堪无比!

    他勒紧了马缰,脸色难看极了。

    舒安榆却不觉得这是什么,他甚至还强词夺理:“这还不是你从中挑拨!”

    阮明姿语气从容:“哦?我这么厉害的?舒安楠从二十多年前,就拿平阳侯府的东西接济你们舒家,后面更是给舒家在琉璃街置办上了大宅子,你们一家子过上了呼奴唤婢的生活,这都是我从中挑拨的啊?我可太厉害了。”

    她语气诚恳极了。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嘲讽意味十足。

    诸多百姓眼神齐齐的往舒安楠那看。

    这事在京城传得挺广,但这会儿听当事人说出来,那更是别有不同!

    经由当事人亲口认证的瓜,跟街边流传的小道消息,那哪能是一个档次的?

    诸人都兴奋起来。

    舒安楠面色铁青,快把手里的马缰给攥断了。

    舒安榆皱了皱眉,没想到阮明姿这看着跟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一样,说起话来这么阴阳怪气的。

    但混市井的嘛,头一个脸皮就要厚,他嚷嚷着:“不算这些。这些都是老黄历了,平阳侯不也没说什么嘛!——这些咱们且不论,你不要扯开话题,眼下咱们不是说,我大哥给平阳侯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才得了这么点东西,不大合适吧?!”

    阮明姿气定神闲:“哦?琉璃街的宅子,不是你们得的东西吗?还不够吗?”

    轻而易举的就有把舒安榆给堵了回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去琉璃街舒府

    不得不说这个舒安榆脸皮是很厚,他脖子一梗:“那也是从前的,怎么能算到现在?”

    他嚷嚷着,“我大哥六口人呢!你们把她们分出平阳侯府,也总得给这六口人一个交代吧?这点行李哪够啊!回了琉璃街那边,还不是得我爹娘帮着养下人?”

    舒安楠终于回过味来。

    他原先以为弟弟是替他们打抱不平来了,但这会儿,怎么听着他这好弟弟的意思,是嫌他们去琉璃街会拖累舒家?!

    阮明姿唇边笑意越发深了。

    她淡声道:“你真的以为,他们带走的东西,就这些吗?”

    舒安榆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阮明姿却笑而不语。

    舒安榆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大哥:“大哥,阮明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他狐疑的盯着舒安楠的脸色。

    别是舒安楠他们一家子私自藏了什么东西吧?!

    舒安榆脸色一变。

    这怎么能行?!

    这舒安楠一家子,眼下又不当官,手上又没什么产业的,到时候他们舒家,估摸着是要养着这一家子了。

    这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私下里藏了东西,留了后手!

    舒安榆神色难看极了。

    “你别听她胡说。”舒安楠勒着马缰,声音有点不大自然。

    然而舒安楠这表现,却让舒安榆更加起了疑心。

    “你瞎说什么!”舒诣修绷着脸,呵斥阮明姿。

    阮明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舒诣修:“我是不是瞎说,想来金掌柜更清楚些。”

    无论是舒安楠,还是舒诣修,一听“金掌柜”这三个字,神色俱是一变,皆哑了火。

    舒安榆刚才就见着他大哥一家子脸色不对,这会儿见阮明姿一说什么金掌柜,他大哥跟他那个好侄子俱是变了脸,心下便知道是有猫腻的,多长了个心眼,把金掌柜三个字记到了心里。

    舒安楠跟阮明姿打过多次交道,知道她从来不无的放矢,这会儿既然提到了金掌柜,必然是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舒安楠黑着脸没说话。

    舒诣修显然还不太了解阮明姿,这会儿还在嘴硬:“什么金掌柜银掌柜的……你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他们明明做的很是隐秘,分了好几批把东西运出去的,经手的人也都是自己人,这阮明姿怎么会知道?

    阮明姿淡然的看向舒诣修。

    这是平阳侯老夫人,给他们留的最后一条路。

    他们不会真的以为,在舒安楠被褫夺世子封号后,那些名义上是他们人的下人,一个个还都忠心耿耿吧?

    而且运那么多东西出去,可不是个小工程。

    甚至,在他们如蝗虫过境一般,把各院摆放的公中物品往外搬时,便有人偷偷跑来告知了平阳侯老夫人。

    平阳侯老夫人却懒得再同舒安楠一家子一般计较,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他们用了那么久,我还嫌晦气。”

    阮明姿却长了个心眼,让小廿悄悄的跟了出去。

    发现这些人,直接将这些他们用惯了的东西,都卖给了当铺一个姓金的掌柜。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缺银钱,缺不小的口子。

    也说明,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在琉璃街舒府待太久,不然,也不至于一些惯用的日常用品,都要卖了。

    这两条,背后透漏出来的消息,就很让人值得玩味了。

    甚至于,阮明姿这会儿故意抛出金掌柜这个线索,却又没提别的,也是在隐晦的让舒安楠认为,她眼下并不了解他们要做的事,不然,就不会只抛出金掌柜来。

    果不其然,甚至都不用阮明姿开口怼舒诣修,舒安楠就已经开口喝住了舒诣修:“……好了,修儿,时辰不早了,我们也不必再跟旁人做无畏的纠缠。”

    舒诣修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有些忿忿的闭上了嘴。

    舒安榆眯着眼打量着这对明显看着就心怀鬼胎的父子,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舒安楠重新看向阮明姿,他生硬道:“虽说我离开了平阳侯府,但明姿,你要好好侍奉你祖父祖母。我会时常回来看望父亲母亲!”

    小满跟在舒安楠身边听着舒安楠这摆起长辈架势教育阮明姿的做派,差点恶心的呕出来。

    谁还不知道谁啊,装什么装啊!

    就你?也配嘱咐我们姑娘!

    舒安楠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那肃穆威武的平阳侯府大门,又提高了声音,像是在遥遥跟平阳侯老两口喊话:“父亲母亲!儿子虽然离开了平阳侯府,但儿子心里永远惦记着二老!儿子改天再回来探望二老!”

    喊完这段“情真意切”的话,舒安楠这才勒了勒马缰,掉转了马头:“走了。”

    舒安榆带来的那几个市井无赖都有点傻眼,悄摸摸的问舒安榆:“不是,我说榆哥,你大哥这什么路数?就——就这么直接走了?那那那,咱们,也走?”

    舒安榆冷笑一声:“不然呢,正主都走了,咱们还在这做什么?”

    他心里存了事,也没再故意闹事,匆匆的带着那几个小弟离开了。

    阮明姿给小廿使了个眼色。

    小廿会意,悄悄的跟了上去。

    ……

    琉璃街的舒府,这些年背靠舒安楠,过得那叫相当滋润。

    舒父舒母穿金戴银,舒家二儿媳满头珠翠的在正厅里喝茶,等着舒安楠一家子过来。

    舒安楠领着一家子进院子的时候,舒母正在打骂下人:“没用的东西,倒杯茶这等小事都干不好!要你何用?!”

    舒安楠脸上不大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他总觉得他亲生爹娘这话里好像有话。

    苗氏却神色淡淡的,在正院前头顿住了脚步,同舒安楠弱柳扶风道:“夫君,我有点不大舒服,你问问爹娘,安置我们的院子在哪儿?我去换身衣裳,洗漱一番,咱们就该出去办正事了……一家子,什么时候再叙都行,但这正事,却是越早办越好。”

    舒安楠神色一凛,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只托人进了正院同舒父舒母说了一声,问了在哪安置,便带着苗氏去换衣服了。

    舒父舒母脸色难看极了。

    不多时,两顶极为低调的轿子,从琉璃街舒府的后门,悄悄的出去了。

    最后,这两顶轿子,停在了城西一栋极为低调的小院前头。

    小廿悄悄跟在后头,尽收眼底,瞳孔微震——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她作为丰亲王府的侍卫,却是清楚的很。

    这小院,表面上是太子一个姬妾娘家的一套院子。

    实际上,却是太子在东宫之外的一个落脚点。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丰亲王府大改造

    半个时辰后,那两顶极为低调的小轿,又从那栋小院子里悄悄的离开。

    谁也没有发现,一道身影,一直跟着这两顶小轿回了琉璃街的舒府,这才悄悄的离开。

    那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回了平阳侯府,阮明姿刚换好了一身便宜行动的衣裳,正坐在镜前,让小满帮着挽头发。

    阮明姿听到动静,就见得小廿神色微沉的进来了。

    小满是个机敏的,方才见向来寸步不离她们姑娘身边的小廿不见了,就知道定然是阮明姿有什么事把小廿派出去了。

    再加上这会儿正好是舒安楠一家子出府的节点,小廿去做什么了,当真是特别好猜。

    “姑娘,奴婢想起来,昨儿殿下又使人送了好些东西来,还没清点完,奴婢这会儿带人去清点一下?”小满主动道。

    阮明姿点了点头。

    小满另外又带走了屋子里剩下一个二等丫鬟去打下手,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阮明姿把门关上。

    端得是贴心无比。

    阮明姿这才开口问小廿:“可查出什么来了?”

    小廿有些端凝道:“姑娘,奴婢一路跟到了舒府。在外头没等多久,就见着两顶小轿悄悄的从舒府去了太子在城西的一间别院。”

    阮明姿微微拧了拧眉:“太子的别院?”

    小廿点了点头:“很隐秘,怕是除了我们丰亲王府,没几个外人知道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院子,竟然是太子在东宫之外的落脚点之一。”

    阮明姿轻声道:“但舒安楠他们却知道——这说明,他们跟太子,应该已经搭上线了。”

    阮明姿倒不是很意外舒安楠会投向太子,毕竟,先前太子就曾经在皇上面前替舒安楠说过好话,想推动他承爵。

    当时太子没想到平阳侯会那么不留情面的直接上了折子弹劾舒安楠不孝,在皇上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阮明姿还以为依着太子那个性子,他们会闹翻。

    但眼下舒安楠失势,却还能进去太子那隐蔽的别院,可见,舒安楠能给出太子无法拒绝的价值。

    阮明姿思忖着,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这个价值……怕是不仅仅是银钱。

    舒安楠还能有什么价值呢?

    倒也不是阮明姿故意贬低,着实是舒安楠文不成武不就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一个闲职上蹉跎,在平阳侯上了折子弹劾他不孝之后,永安帝褫夺舒安楠的世子封号时,顺道也把舒安楠身上的官职直接给薅了下去。

    这样的一个舒安楠,能有什么价值?——

    怕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身为平阳侯老两口的嗣子。

    但眼下平阳侯老两口已然将舒安楠赶出了平阳侯府,这种情况下,太子还能从舒安楠身上得到什么呢?

    除非是——太子想从日后的舒安楠身上得到什么。

    阮明姿垂下眼眸,眼下舒安楠是平阳侯府的弃子,确实没什么价值,但日后,若是舒安楠能继任平阳侯呢?——

    她微微冷笑,按着桌边起了身:“我看他们是痴心妄想。”

    阮明姿眉眼沉静,没有耽搁:“正好,我要去丰亲王府一趟。”

    阮明姿麻利的带着小廿小满,乘坐马车去了丰亲王府。

    丰亲王府的侍卫一看是平阳侯府的马车,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

    自打皇上给他们王爷跟阮姑娘赐了婚,他们王府里的气氛直接就不一样了。他们王爷回府的时候,虽说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周身萦绕的气场,明显比之先前那等孤寂冷漠的气场,要好太多了。

    谁都能看得出,他们王爷很是高兴。

    他们王爷高兴了,手底下这些侍卫将士们,自然也高兴。

    丰亲王府上上下下,到处都是一片祥和的气氛。

    而这,在这些侍卫们看来,都是托了阮明姿的福。

    ——所以,他们见了阮明姿,能不开心吗?

    阮明姿掀开车帘,笑盈盈的同侍卫们打着招呼:“几位好。”

    侍卫们特别喜欢生得好看,又平易近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的阮明姿,个个站好回了礼:“阮姑娘好。”

    侍卫们主动把丰亲王府的门槛给抬走,让阮明姿的马车,平稳的驶入了丰亲王府。

    而此时的丰亲王府,已经同阮明姿前几次来的时候都不大一样了。

    最为显著的区别,就是王府里到处都可见正在修葺的工匠。

    几乎是在丰亲王府原有结构不变的基础上,来了个改头换面的大改造。

    小满伸着衣袖,帮阮明姿挡着可能会飘过来的尘土,兴致勃勃道:“哇,殿下在大动工啊。”

    阮明姿想起先前桓白瑜同她说这事时,神色虽说平静,但望向阮明姿的眼神,却是极为认真:“……我希望我们的家,每一处你都喜欢,住的舒坦。”

    所以,桓白瑜直接把施工图给阮明姿拿了过去,让她想改哪里改哪里。

    阮明姿玩心大起,把好几处都改的十分不合理,问桓白瑜:“这样也行吗?”

    桓白瑜眉头皱都没皱一下,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喜欢就行。”

    吓得阮明姿赶紧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阮明姿没有拒绝桓白瑜的赤诚,她认真的改了几处自己喜欢的设计,又在图上添了些花草树木一类。

    今儿过来,也是来看看这些效果的。

    只不过这会儿阮明姿多了件事要跟桓白瑜商量。

    等进了这王府长长的回廊,桓白瑜一身月白色长衫,正好快步往这边行来。

    小廿跟小满都识趣的落在了两人身后好远的地方,远远的缀着。

    桓白瑜同阮明姿牵着手,慢悠悠的在前头走着。

    “你觉得哪里还要改?”桓白瑜认真道,“我让工匠们现在就改。”

    “都挺好的,”阮明姿笑盈盈的,“移栽的这些花啊树啊,我也都很喜欢。”

    阮明姿没有跟桓白瑜说,先前她来丰亲王府住着养病的时候,就一直觉得丰亲王府的环境有点可怕。

    到处都是冷穆的感觉,没有半点颜色。

    但现在,阮明姿跟桓白瑜手牵着手,一路逛下来,看到那原本灰扑扑的走廊,这会儿做上了精美雕琢的廊窗,甚至几个廊窗上还摆上了绿植,增添了几分颜色。

    而原本光秃秃的院子,这会儿也是花木扶疏,好看的紧。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永安帝的儿子

    甚至于,一条清澈的,散布着鹅卵石的水渠,从丰亲王府横亘而过。

    阮明姿知道,这绝不是个小工程。所以,先前桓白瑜问她改建意见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说过。

    眼下水渠的水清可见底,间或几尾锦鲤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阮明姿甚至还看到鹅卵石的缝隙里,几只小小的螃蟹正卧在那儿。

    阮明姿在拱桥的栏杆上趴着,看着下面的水渠,喜欢的不得了。

    “你怎么想到弄一个水渠啊?”阮明姿趴在栏杆上,回过头来看向桓白瑜,眼里满是细细碎碎的光。

    桓白瑜看着阮明姿,抿了抿唇:“你之前在我这养病的时候,提过一句,要是有个水渠可以挽起裤腿来下水抓鱼就好了。”

    阮明姿顿时想了起来。

    她当时天天在轮椅上,无聊的要死,有天中午的午饭是红烧鱼,她看着那盘红烧鱼,随口说了一句。

    没想到桓白瑜一直记着。

    阮明姿心里别提多甜了,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她朝桓白瑜伸开手,一副求抱抱的模样。

    桓白瑜被阮明姿的笑容晃了神,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定定的站在那儿。

    看着就像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若是旁人,说不得会被桓白瑜这副样子给吓得心里直嘀咕。

    但阮明姿已经很了解桓白瑜了。

    桓白瑜,很多时候,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阮明姿见桓白瑜没有反应,她也没介意。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她笑嘻嘻的直接扑入桓白瑜怀里。

    什么矜持不矜持的,自己的男人,矜持个毛线啊。

    阮明姿在桓白瑜胸口处蹭了蹭。

    桓白瑜身子微微一僵,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僵硬的把手放在了阮明姿的身上,轻轻的拍了拍。

    阮明姿又蹭了蹭,美滋滋道:“阿礁,我真的好喜欢你。”

    桓白瑜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声音有些低的回道:“我也……很心悦你。”

    阮明姿美得几乎能上天。

    她甚至都不想跟桓白瑜提舒安楠跟太子的事了。

    这样幸福美满的时刻,提起那些个小人,是非常煞风景的。

    但阮明姿转念一想,若是太子跟舒安楠密谋的事,真的如她想像那样……还是得跟桓白瑜说一声才行。

    阮明姿忍不住叹了口气。

    搂着阮明姿的桓白瑜立时发现了,他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起来:“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喜欢?”

    阮明姿摇了摇头,撅了下嘴:“是我想起另外一桩不大开心的事。有点扫兴。”

    “何事?”

    阮明姿叹了口气,从桓白瑜怀里出来,倚在身后的拱桥栏杆上:“还能什么事。”

    她把今儿舒安楠悄悄去了太子别院那儿的事一说,桓白瑜的脸色微凝,眼里也是闪过一抹厌恶。

    “我知道了。”他凝声道,“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苏一尘他们去盯着。”

    阮明姿点了点头,又轻声的问:“我一直没问,太子……怎么总感觉一直在针对你?他对你的敌意,到底是哪里来的?”

    怎么说太子也是未来的储君,听说也是早早就被立成了东宫。

    按理说,这样一个打小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怎么老盯着桓白瑜不放?

    ……其实,阮明姿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着实有些大不敬。

    阮明姿也觉得荒谬。

    且她也不好问桓白瑜那么**的事。

    不过,这会儿,她即将嫁入丰亲王府,这些事,按理说也能算是她的家事。

    再加上太子又一副要兴风作浪搞事的样子,阮明姿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桓白瑜拉着阮明姿的手,眼眸低垂,声音又低又沉,轻描淡写的,抛下了一个重磅雷弹:

    “……大概是因为,桓毓昭猜到了我是永安帝的私生子吧。”

    桓白瑜这么轻描淡写,就把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说了出来,惊的阮明姿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好在阮明姿原本就对此有所猜测,再加上民间其实也对此早有些风言风语——只是阮明姿真没想过,这事竟然是真的。

    阮明姿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她脸色也有些凝重:“……太子是怕你同他抢皇位?”

    如果桓白瑜只是单纯的,永安帝的弟弟,那确实威胁不到桓毓昭的东宫太子之位。

    但,若桓白瑜是永安帝的儿子……

    那单看永安帝对桓白瑜的宠爱,确实对桓毓昭来说,是个威胁。

    桓白瑜淡淡道:“我对皇位没兴趣,是桓毓昭自己疑心病太重。永安帝也不会把皇位传给我,这样岂不是昭告天下,我是他同母后的儿子?”

    说到这时,桓白瑜有些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阮明姿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她又扑到桓白瑜怀里,轻轻的拍着桓白瑜的背:“……我的阿礁,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低,然而落到桓白瑜的耳里,却像是最温柔最抚慰的风,轻轻的拂过他那颗冷硬的心。

    桓白瑜抱着阮明姿,心想,上天终究待他不薄。

    “……我是机缘巧合下知道这事的。”桓白瑜语气平静,声音淡淡的,“那会儿我还小,比较调皮,躲在帷幕后面,谁也不知道我在那儿……后来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听到皇上跟我母后在殿里吵架,提到了我的身世。”

    阮明姿心疼的很,无声的轻轻拍了拍桓白瑜的背。

    “我那会儿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先帝的儿子……原来,我母后同永安帝,在进宫前就认识。阴错阳差,母后进了宫。当时先帝病重,又怜惜母后年纪尚小,待母后极好。有一日,永安帝喝醉了酒……”桓白瑜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语气更冷了几分,“先帝去世的时候,当时甘太后还是贵妃,她趁着朝纲动乱,伙同前朝一些官员,想逼我母后殉葬,若非当时母后有了我……”

    桓白瑜声音添了一分冷意,他淡淡道:“……当时我在帷幕后,听到母后同永安帝说,若非当时甘太后相逼,她根本不想留下我这个孽种。”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别哭

    阮明姿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

    她的阿礁,这是经历了什么?

    小时候那样一个调皮的小孩子,骤然听到了这种难以承受的真相,以及亲生母亲对他的厌弃,如何能承受的了?

    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就去了战场。

    怕也是借此逃避吧……

    阮明姿心疼的落下泪来。

    她越发紧的拥抱桓白瑜,近乎起誓一样:“……以后有我来疼你。有我。”

    其实这些事,时隔多年,哪怕心底一直有个漏风的大洞,但再说出口,也不会多添几分疼痛了。

    但桓白瑜听到阮明姿带着哭腔,虔诚无比的跟他保证,有她来疼他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剧烈的颤了颤。

    那巨大的陈年旧伤,似乎,也因着阮明姿这句话,悄悄的愈合了不少。

    桓白瑜沉默的抱着阮明姿。

    然而阮明姿却像是走不出来一样,她泪越落越多,最后桓白瑜都慌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找帕子,有些笨拙生硬的哄她:“别哭,你别哭……我早就没事了,真的。”

    阮明姿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哽咽道:“我知道你没事了,可你现在没事,不代表你以前受到的伤就不存在了。我,我一想就心疼……”

    桓白瑜心底那个空洞,又悄然愈合了不少。

    他紧紧的抱着阮明姿。

    阮明姿拿着帕子擦了擦泪,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没事了……”她软软的岔开话题,“你知道自己身世这事,旁人知道吗?”

    桓白瑜平静道:“除了你,没有人知道。”

    阮明姿愣了下:“皇上跟你母后,都不知道?”

    桓白瑜淡淡道:“若是永安帝知道,他应该不会对我这样,总带着几分弥补意味的好。至于我母后……”

    桓白瑜垂下眼眸,“她应是也不知道。”

    阮明姿又觉得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桓白瑜腾出一只手来,拿过帕子,有些生硬却又尽量动作放轻的给阮明姿擦着眼泪:“……别再哭了。你哭,我难受得紧。”

    阮明姿这会儿哪里舍得再让桓白瑜难受,她又从桓白瑜手里拿过帕子,用力的擦了擦,忍住泪意:“我不哭了,你别难受。”

    桓白瑜低低的应:“嗯。”

    “你保证?”

    “我保证。”

    阮明姿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在拱桥上静静的相拥了许久。

    小廿小满远远的在后头缀着,没有上前,四下里再无旁人。

    没有人打扰两人的相拥。

    许久,阮明姿这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她又有点不大好意思,只好再次岔开话题:“……太子也不知道你知道了自己身世吗?”

    桓白瑜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他甚至也不能确定,我是永安帝的儿子。”他眼里闪过一抹讥诮,“只不过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人罢了。”

    阮明姿冷静下来,迅速的分析道:“……我嫁到丰亲王府,就等于是平阳侯府同丰亲王府联合……所以,他要帮舒安楠拿到平阳侯府的势力,帮舒安楠早日继承平阳侯府。但眼下,舒安楠被我爷爷奶奶赶出了家门,甚至马上要族谱除名,这样就代表,如果桓毓昭想让舒安楠继承平阳侯府,那就必须在我爷爷奶奶开祠堂把舒安楠除名之前。”

    阮明姿神色一凛,“桓毓昭这是想帮舒安楠害死我爷爷奶奶?”

    桓白瑜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桓毓昭跟舒安楠得逞的。”

    阮明姿点了点头:“我信你。”

    ……

    先前去太子城西别院的,确实是舒安楠跟苗氏。

    他们在别院中,跟太子谋划好了这些事之后,再回到琉璃街舒府的时候,两个人脚步都轻泛了不少。

    甚至,舒安楠对苗氏也总算是有了几分好脸色。

    舒安楠坐在椅子里,极为惬意的喝了口茶,继而脸色一变,立马把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破口大骂:“这是谁泡的茶?!怎么拿陈年旧茶来泡茶?!”

    一个打扮得有几分妖娆的丫鬟,在那马马虎虎的给舒安楠屈膝行了个礼,口中的话却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大爷,咱们普通百姓过日子呢,要节俭。大爷是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回了家后,我们府上原本就不大富裕,这会儿还要咬牙养大爷这一家子,自然是得开源节流了……先前好歹二爷手上还有大爷给的铺子,有些进账,也好开源,但先前大爷那个好母亲,不是都把铺子收回去了吗?咱们府上哪里还有源开!……那不得只能节流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爷多担待担待。”

    这丫鬟口齿伶俐的很,舒安楠这问了一句,她立刻拿了十句来堵,气得舒安楠脸色铁青。

    苗氏在一旁冷笑。

    她早就知道舒安楠这一家子的德行了。

    也就舒安楠,还真以为他爹娘素日里对他的笑脸相迎,是因为亲情呢?

    没有那点黄白之物,就舒安楠这样的,旁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舒安楠烦躁的摔了个茶杯:“给我滚!”

    那妖娆的丫鬟立时叫了起来:“哎呦大爷!这茶杯是成套的,要五十两银子一套,好贵呢!”

    舒安楠气得差点倒仰。

    苗氏这会儿才柔柔的开了口:“哦,是吗?但我看了下,这套茶具,应该是去年我们家爷,差人送来的吧?不然,凭着你家二爷当差的月钱,得不吃不喝攒上一年,都买不起吧?”

    那妖妖娆娆的丫鬟没想到苗氏这般说,被挤兑的脸涨红了下。

    舒安楠顿时舒坦了许多,瞪了那丫鬟一眼:“滚下去!”

    那妖妖娆娆的丫鬟咬了咬嘴唇,哼了一声,扭着腰肢下去了。

    苗氏这才柔声开了口:“夫君,别跟那起子眼皮浅的一般见识。他们也就是见咱们一家落了难,一个个的,眼长到了头顶上去。莫要理他们。”

    舒安楠深以为然:“夫人说的对。”

    顿了顿,他屏退了左右的下人:“我有桩事,想跟夫人商量一下。”

    苗氏柔声道:“夫君请说。”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有桩事要同皇祖母说

    舒安楠犹豫了一下,这才开了口:“夫人,虽说咱们给太子送了好些银钱,也答应了等继承平阳侯府爵位后,把平阳侯府的人脉关系都给太子……但,咱们跟太子之间的利益关系,还是有点不太牢固。”

    苗氏道:“夫君的意思是……”

    舒安楠眼里泛着光,悄悄同苗氏道:“……夫人,咱们婵儿,生得也不错。要不,让她进东宫吧?”

    苗氏听了这话,一瞬间差点没能控制住心里的暴怒,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背顿时都崩出了青筋。

    还有那埋藏了多年的……最深的怨恨……

    但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暴怒与怨恨都埋了起来。

    她知道这会儿不是跟舒安楠闹翻脸的时候。

    “夫君,”苗氏勉强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担忧,“可是太子殿下东宫之中,几个有品阶的姬妾早就都有人了,咱们婵儿去了,谁给让位?不太好吧?”

    舒安楠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品阶不品阶的吧,也不太重要。反正太子总会登基的,到时候又有咱们的情面在里面,太子还能不给婵儿升个高位?”

    这意思就是,要让她的婵儿,去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当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

    苗氏差点掰断了自己指甲!

    然而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苗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她露出些担忧的神色来:“夫君,不太好吧?你想,婵儿最近受了刺激,行事也有些偏激。去东宫万一哪里不小心触怒了太子殿下,岂不是弄巧成拙?”

    舒安楠一琢磨,确实是这样。

    他不由得又有些恼怒:“你也该好好管教一下婵儿了!”

    拂袖而去。

    苗氏这才有些虚弱的往后倚在了椅子里,眼里的冷意与讥讽,不加掩饰。

    快了……

    等舒安楠当上了平阳侯,她的修儿成了世子,那舒安楠,也没有再活下去的价值了……

    ……

    太子桓毓昭,在苗氏跟舒安楠离开别院后,不多时,便悄悄回了宫,直奔甘太后的寿安宫。

    寿安宫里,甘太后原本在听戏,一听太子来了,赶忙坐直了身子,挥手让唱戏的伶人下去,让人赶紧去上太子喜欢的点心。

    “昭儿今儿怎么记着来看哀家?”甘太后看向桓毓昭,眼神里满是慈爱,丝毫没有面对桓白瑜时的厌恶狰狞。

    仿佛就是一个最为寻常的,疼爱孙子的老人家。

    桓毓昭挥手屏退左右:“有桩事要同皇祖母说。”

    待宫人们都退了出去,仅仅剩下甘太后身边作为心腹的莫嬷嬷。

    桓毓昭这才低声道:“皇祖母,据可靠消息,说阮明姿,是不能生的……”

    “什么?!”甘太后震惊,一下坐直了身子,急切的问道,“你确定?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桓毓昭谨慎道:“孙儿确定。今儿平阳侯把嗣子一家逐出了平阳侯府,是那嗣子夫妇心怀不满,找我来投诚,说了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甚至她们曾经在阮明姿面前提起过,阮明姿并没有否定。”

    甘太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妙啊!妙啊!……那小杂种不是说,除了阮明姿谁也不娶吗?哀家倒要看看,那个小贱人的儿子,如何断子绝孙!”

    桓毓昭看着开怀大笑的甘太后,略略压低了声音:“孙儿这次来找皇祖母,跟这事也有关系……眼下宫里并没有人知道阮明姿是不能生的。这种大事,怎能不让旁人知晓呢?……您倒不如到时候安排……”

    甘太后听着,眼前便是一亮:“不错,哀家回头这就去安排!”

    她又冷笑一声:“那小杂种不是跟阮明姿情深义重吗?……待把阮明姿不能生的事揭露出来后,哀家就给那小杂种赐个侧妃!”

    当然,这侧妃,到时候定是要灌绝子汤的!

    甘太后一想到桓白瑜那小杂种断子绝孙,她就兴奋的不能自已!

    当年那小贱蹄子,抢了原本属于她的皇后之位,又抢走了先帝的心。

    她虽然不愿意相信,那小贱蹄子怀着的是先帝的骨肉,但元一大师都证实了,那小贱蹄子怀的是皇室子孙,谁都不知道她当时的愤怒。

    先帝……先帝竟然疼宠她至此!

    这是生怕她以后没个倚仗吗?!

    那先帝想过她们母子没有?!

    直到如今,甘太后想起当年知晓白太后怀孕时的愤怒,依旧还是气得不行。

    然而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看,这小贱人生的小杂种,不就要娶个不能生的女人了吗?!

    甘太后简直想仰天长笑。

    桓毓昭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突然出了声:“……那个西域明珠,楼兰娜,皇祖母近些日子见了吗?”

    甘太后皱了皱眉:“听说她一直在驿馆中,没出门。不过……”

    那个从水里把楼兰娜救起来的,倒夜香的男人,死了。

    他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死状极惨。

    官府给出的鉴定结果是,被盗贼所杀。

    那一夜,附近不少人家都被盗了,但死的只有这个倒夜香的男人,外头流传说是他起夜的时候正好看到盗贼的脸,所以被盗贼灭了口。

    这事一出,京兆府好几天都没闲下来,忙着到处排查京郊地区的安全隐患。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说法。

    在知情人眼里,都清楚的很。

    这个倒夜香的男子,究竟因为什么而死。

    不管怎么说,最近很是安静,几乎销声匿迹的楼兰娜,也因此不用再嫁给一个倒夜香的男子。

    桓毓昭微微一笑:“皇祖母要给桓白瑜安排侧妃,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楼兰娜安排给他。”

    一个清誉被个倒夜香的毁了的女人,要是成为了桓白瑜的侧妃……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

    阮明姿一直到傍晚,这才从丰亲王府离开。

    回了平阳侯府,就见着府里头灯火通明的。

    路过先前舒安楠一家子住的小院时,里面也是灯火通明,声音有点乱哄哄的。

    阮明姿好奇的往里头望了一眼,就见着白露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众人把房子里剩下的一些东西给拖出来。

    都是些舒安楠他们带不走的大件。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走火

    阮明姿喊了白露过来:“这是在搞什么啊?”

    白露笑盈盈的行礼回话:“回姑娘的话,是老夫人的命令,说是这些桌椅架子床什么的,都是旁人用了很多年的,留着也晦气,让奴婢尽快把这些处理了……毕竟咱们府上也快办喜事了。”

    白露掩唇一笑。

    阮明姿自然知道这“喜事”指的是什么。

    她看着被从屋子里抬出来,堆在院子里的各种家具,有人专门在那负责劈砍拆卸,很快,那些极为精美的红木家具便变成了一堆堆烂木头。

    院子里堆着的木料也越来越多。

    阮明姿嘱咐道:“若是来不及运出去,记得找人看好,这么多木头堆在这儿,若是失火,就不好了。”

    白露点头应是。

    阮明姿看了看四下,又皱了皱眉,有点不大放心,多嘱咐了白露几句。

    结果被阮明姿一语成谶,到了夜里,火势从堆着木料的院子里烧了起来。

    火势旺得惊人。

    还好阮明姿早早就嘱咐了白露,白露按照阮明姿的吩咐,早就使人备足了水,又有专人看着,这火势烧得虽旺,但他们的人准备充足,灭的也快。

    甚至连平阳侯老夫人都没有惊动,火已经被扑灭了。

    阮明姿倒是起来了。

    她先前就嘱咐白露,若是半夜有什么动静,一定让人来通知她。

    阮明姿火速穿好衣服赶过去的时候,火已经灭了,正在善后。

    白露神色有些凝重:“姑娘,这火,着实有些奇怪。”

    小廿道:“姑娘,奴婢过去看看。”

    阮明姿点了点头。

    小廿在院子里火烧的最旺的地方蹲下身子,从地上捻了捻什么东西,然后回来了。

    小廿低声同阮明姿回禀:“有人往院子里射了裹着火油的箭。”

    果然是人为的。

    白露神色微变:“奴婢这就使人去排查。”

    她急匆匆的去了。

    阮明姿站在院子里,往后看了看。

    这院子离琳琅院也算不得远,与其他几座院落也很近。再加上最近天干物燥,若真是烧起来,但凡没有提前准备好,怕是今夜这事,说不得就要出大事。

    又恰逢是正好平阳侯老两口把舒安楠一家子赶出平阳侯府的日子……

    说不得到时候有心人就要如何大肆渲染呢!

    阮明姿神色沉了沉,让小满去把值班的侍卫队长给找了来。

    ……

    阮明姿忙了大半夜,早上的时候,洗了把脸就去陪平阳侯老夫人跟舒明妍吃饭去了。

    平阳侯老夫人刚听说了这些,又看到阮明姿好像没事人一样,款款而来,当即就心疼的不行:“怎么不去休息?”

    阮明姿一听这话就知道平阳侯老夫人都知道了,她朝平阳侯老夫人笑了笑:“奶奶,我饿了想吃饭呀。”

    平阳侯老夫人心下酸软成了一片,赶忙嘱咐丫鬟再去吩咐小厨房加碗鸡汤给阮明姿补一补。

    阮明姿笑着坐在平阳侯老夫人身边,同她汇报了一下一夜的进展。

    阮明姿雷厉风行,直接把平阳侯府给查了个遍,细细的筛了一遍。

    毕竟,舒安楠当了这么多年的世子,苗氏又一直把持中馈,这次舒安楠一家子虽说被赶出了平阳侯府,但还是留下了很大一部分从前专门服侍她们的下人。

    平阳侯老夫人管的外松内严,但这样一大批苗氏曾经用过的下人,到底还是容易留下些纰漏。

    阮明姿没有同平阳侯老夫人说,最后这事查出来,纰漏反而是出在她们琳琅院的一个粗使丫鬟身上。

    这丫鬟叫翠芽。

    阮明姿这细细查下去,才发现这个翠芽,先前就曾经有几次,被人发现行迹有些可疑。

    只不过她看着又很坦荡,再加上没什么证据,那觉得翠芽行迹有点可疑的人,就把这事给埋在了心里。

    这次,其实也是巧了。

    翠芽同屋的人,半夜迷迷糊糊醒了,正好看到翠芽穿上衣服要出去。

    问翠芽去哪儿,翠芽小声的说是去上厕所。

    那同屋的人便没有多想,睡了过去。

    后头翠芽回来的时候,她又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看到翠芽蹑手蹑脚的进来,还以为时间刚过去没多久。

    她翻了个身,要睡着时,鼻尖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火油味。

    ……

    翠芽被单独关了起来。

    阮明姿陪着平阳侯老夫人用过饭后,亲自去提审了翠芽。

    聊了几句,阮明姿就发现了,翠芽这人有点直肠子。

    她甚至都不会撒谎,阮明姿稍稍用了点话术,就从翠芽嘴里都套出来了。

    火果真是翠芽放的。

    据她说,她只是想帮苗氏一个忙。

    苗氏期望她们既然离开了平阳侯府,这些留在平阳侯府的东西可以尘归尘土归土,免得以后她的东西被旁人用,她会觉得难受。

    翠芽原本还不敢答应,后来她一看,平阳侯老夫人直接把苗氏她们的东西给拖到院子里砍成了木料。

    翠芽就想,左右都是已经废了,她再加把火,把这些给烧了,也不过是烧了一堆废木头而已。

    她就真的去做了。

    在最后,翠芽甚至还有点替苗氏委屈。

    她觉得苗氏是个非常善良的好人,结果却被赶出了平阳侯府。

    阮明姿倒也没多说,她坐在椅子里,看着跪在下面委委屈屈的翠芽,她微微拧了拧眉。

    这就是个傻丫头。

    但,不是说人傻,差点酿下的大错,就可以被原谅的。

    那院子旁边还有不少下人房,若是阮明姿没有提前嘱咐白露做好准备,那大火说不得就要烧死几个人……

    阮明姿定定的看着翠芽。

    突然觉得翠芽有些眼熟。

    毕竟是琳琅院的粗使丫鬟,阮明姿可能在什么时候不经意的见过。

    但阮明姿隐隐觉得不是。

    幸好她向来过目不忘,微一凝神,便想起来了。

    先前,席天地嘱咐她不要尽早怀孕的时候,后面窗开了一条缝,她顺手关窗的时候,似乎在窗缝里看到过这么一张急急忙忙的从廊角拐过的侧脸。

    阮明姿顿了顿。

    怪不得,苗氏失心疯一样,觉得她是不能生的。

    原来……

    是被人听了一半的话去。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送补品

    这事阮明姿悄无声息的就处理好了。

    除了被发卖出去的翠芽,还有好几个苗氏的暗桩,也被阮明姿顺手都给揪了出来,各自处置了。

    这一场大火,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解决了,消弭于无形。

    平阳侯老夫人私底下跟老平阳侯无限感慨:“明姿这孩子,真的是又果决又麻利。这样一想,后头她嫁去丰亲王府,沾染皇室的那一堆麻烦,想来应该也能处理的很好。”

    老平阳侯乐呵呵的:“我早就同你说了不用担心。再说了,丰亲王也会护着咱们明姿的。”

    平阳侯老夫人见老平阳侯一副看上去很豁达的样子,哼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也不知道是谁,偷偷的给孙女准备了一支亲卫队,就怕孙女在丰亲王府受委屈。”

    老平阳侯咳了一声:“那会儿不是还不太了解嘛……”

    老平阳侯岔开话题,“倒是舒安楠那边,先前明姿提醒我们的事,有些眉目了。”

    他眉间染上一片怒色,“那个混账,果然是有所异动!”

    再怎么说,也是养了几十年的孩子,有朝一日,竟然想反过头来杀了他们,老平阳侯心下自然也是难过。

    平阳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的:“我早就对他们没有期待了。”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再说了,以舒安楠那白眼狼一般的性子,能做出这等事,一点都不奇怪。

    老两口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

    阮明姿处理好了翠芽纵火那事,又费了心神处理点暗桩,便去休息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屋子里点上了灯。

    阮明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穿衣服起来,就见着一旁小满的脸上有点发愁。

    “这是怎么了?”阮明姿懒散的系着衣服的扣子,问小满。

    小满有点担忧道:“姑娘,刚才宫里头来人传了话,说是过几日太后娘娘要在宫里头举办皇室的家宴,鉴于姑娘即将嫁入丰亲王府,所以也给姑娘来了帖子,让姑娘务必前去。”

    阮明姿正在系带子的手微微停了停:“寿安宫的甘太后?”

    不过不待小满回答,阮明姿又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也是睡糊涂了。这一看就是甘太后想搞事。”

    小满又小声道:“方才丰亲王府那边也使人来传了丰亲王的话,您在睡着,那人把话留下就走了。”

    阮明姿“咦”了一声:“什么话?”

    “殿下说,姑娘要是不想去,就不必去。”小满复述道。

    阮明姿忍不住嘴角逸出一抹甜笑来:“知道啦。”

    她又低下头继续系她的衣服带子。

    小满在一旁忍不住有些担忧的问:“那……姑娘,您去吗?”

    阮明姿点了点头:“去啊。”

    小满担忧的不行:“可是甘太后……”

    甘太后对阮明姿的态度,那是世人皆知的不好。

    阮明姿却认真道:“甘太后也说了,是请‘即将作为丰亲王妃’的我。我嫁给殿下,不是为了当一棵柔弱的莬丝花,有什么事都让他给我撑着的。”

    小满看着语气轻描淡写,态度却极为认真的阮明姿,只觉得自己姑娘眼里全是熠熠生辉的星星点点,耀目的很。

    嫁给一个人,是为了彼此能更好吗……

    阮明姿穿戴好了后,便去了琳琅院的正屋。

    平阳侯老夫人这会儿正在灯下看小明妍从学堂里拿回来的画。

    见到阮明姿过来,平阳侯老夫人心疼的很,一迭声的道:“睡得可好?头难受吗?可是饿了?……我让小厨房给你热了些花胶干贝汤,给你盛一碗?”

    “好呀,谢谢奶奶。”阮明姿一口应了,平阳侯老夫人赶忙又让丫鬟去端。

    阮明姿凑过去,看平阳侯老夫人拿在手里的水墨画。

    “哎呀,我们妍妍这个画技,又长进了不少啊。”阮明姿忍不住夸赞,“这山水,都带上几分仙气的感觉了。”

    比之先前在宜锦县时,这画工精进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大概是小明妍出了远门,见识过了真正的大好河山,胸中有丘壑,所以下笔才如有神。

    小明妍脸蛋儿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

    阮明姿看着喜欢,忍不住揉了一把小明妍的头发。

    平阳侯老夫人嘴角带着笑,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孙女儿。

    偏偏这会儿还有人来打扰,外头丫鬟来传报,说是大爷送了些补品过来给平阳侯老夫人补身子。

    这里的大爷,自然指的是舒安楠。

    平阳侯老夫人脸上的笑立时淡了下去。

    她淡淡道:“丢出去。”

    丫头愣了下,却也不敢反驳:“是。”

    昨天夜里还使人在府里放火,这会儿来充当什么孝子?

    平阳侯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讥讽。

    真要是孝顺,会想杀了她跟老平阳侯?

    装模作样。

    阮明姿见状上前,拉起平阳侯老夫人的手:“奶奶,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气。咱们吃饭去吧。”

    在老人家看来,小辈好好吃饭那是天大的事。

    她一听,立即就把对舒安楠的厌恶给抛到了脑后,点头应道:“好好好。”

    舒安楠使人送去的那些补品,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舒安楠在舒府里,见到那些退回来的补品,眉头一皱:“难道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苗氏却道:“夫君过虑了。若是他们真察觉到了什么,怕是才会把这些补品收下来遮掩呢。眼下平阳侯府那边直接退了回来,正是说明他们什么都不知情。”

    舒安楠深觉有理。

    夫妻俩正说着,外头舒安榆喝得醉醺醺的闯进了舒安楠的院子:“呦,大哥大嫂……”

    苗氏皱了皱眉,也不愿意应付舒安榆,起身回了屋子:“夫君,我先回去休息了。”

    舒安楠随手摆了摆手。

    先前送去平阳侯府又被退回来的补品还摆在屋子里,舒安榆进了屋子,一看那些补品,眼神立刻亮了,扑了上去,抱住了那些补品,却是醉醺醺的跟舒安楠诉起苦来:“我说大哥,你是当惯了侯府世子爷,不知道这当家的柴米油盐贵啊……小弟我先前也不知道怎么让上峰妒忌了,眼下给我派的活都是些边缘的,跟停职没啥区别,那月钱也少得可怜。可小弟这少的可怜的月钱,还要供养一大家子生活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算计亲事

    舒安楠一听,就知道舒安榆的意思。

    他有点不耐烦。

    这舒府上上下下,哪点不是靠他置办的?

    这会儿倒跟他算起银钱来了!

    舒安楠忍住气:“说这些做什么?我一家子的开销,也不劳你操心。”

    舒安榆啧啧两声,抬起头,一张嘴全是酒气:“大哥说的可真有底气……但我见大哥来的时候,这行李也不算多啊。莫不是大哥真的……真的像是那个阮明姿说的那样,藏了不少好东西?”

    舒安楠心下一跳。

    他确实把不少东西都给运出去,变卖成了钱。

    可那些,都让他作为敲门砖,给太子桓毓昭送出去了!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舒安楠只要一想,这笔投资,以后能换来十足的回报,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但舒安榆这会儿来醉醺醺的责问他,那笔银钱的事,顿时就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了。

    舒安楠懒得再跟舒安榆掰扯,胡乱搪塞了几句,又把那些补品都许给了舒安榆,这才勉强算是把人打发了出去。

    舒安榆抱着那堆补品回了自个儿院子,立即变了脸。

    他媳妇问他怎么了,舒安榆神神秘秘的跟媳妇说:“我怀疑我大哥大嫂他们藏了不少银钱,不愿意拿出来。”

    舒安榆媳妇也是个贪的,闻言就不高兴了:“你大哥大嫂现在住在咱们家,虽说吃吃喝喝不走公账,但他们住的不是咱的地方吗?——再说了,爹娘也一直是咱们在养着,你大哥大嫂合该拿出一些银钱来补偿咱们才是!”

    舒安榆深以为然的点头。

    舒安榆媳妇一想到舒安楠夫妻李案可能藏了巨款,心里就火急火燎的。

    她嗔道:“你也想想办法啊,光点头又有什么用?”

    舒安榆嘿嘿笑了两声,朝舒安榆媳妇挤了挤眼:“你家里头不是还有个弟弟吗?”

    舒安榆媳妇愣了下,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那个弟弟,看着挺正常,其实脑子有点问题,一受刺激,就容易伤人。

    这会儿舒安榆一提到那弟弟,舒安榆的媳妇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舒安榆嘿嘿两声:“你忘了我大哥家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我大哥大嫂向来疼宠那个女儿,若是她嫁人,难道还不得陪个厚厚的嫁妆?”

    舒安榆的媳妇反应过来,有些迟疑:“不大好吧?”

    舒安榆很是不以为然:“有啥不好的?你弟弟不发病的时候,不也是个翩翩少年郎?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骗个小姑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我大哥家的那个女儿,名声都臭了,你弟弟虽说这里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最起码清醒的时候也是个好的,配她,绰绰有余。到时候咱们跟你家里商量好,咱们推动这事,到时候怎么也得分咱们一半……不,怎么说也得七成!”

    舒安榆的媳妇怦然心动:“行,那这事,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舒府里,两波人,都算计上了舒雅婵的婚事,他们却不知道,当事人舒雅婵,这会儿正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她一觉醒来,发现枕头上自己掉了一大把头发。

    舒雅婵想起先前那个席神医说的,她剩下时间不多了……她先前请了不少大夫过来,只是说她身子有点虚,让她先慢慢调养着。

    她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

    结果这会儿一醒来,看到这一床的头发,她又开始恐慌。

    她慌忙把那些头发都给塞到了枕头下头。

    仿佛这样,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

    阮明姿应了甘太后的邀请。

    平阳侯老夫人听说了这事,忧心忡忡的:“甘太后每每宣你入宫,都没有什么好事。这次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妖。”

    平阳侯老夫人有心跟着过去,但这次甘太后就像是故意一样,特特强调了这次是皇室家宴,请的几乎都是皇室中人。

    就连阮明姿,也是因为即将要嫁到丰亲王府,才有的邀请资格。

    平阳侯老夫人不是皇室中人,自然不能去参加。

    平阳侯老夫人怀疑这就是甘太后故意的。

    阮明姿安慰平阳侯老夫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奶奶放心,没事的。我在宫里行事小心些……再怎么说我也是未来的丰亲王妃,甘太后拿不到我的错处,就没法动我。”

    平阳侯老夫人心疼极了:“摊上这么个闹心的长辈……”

    阮明姿微微笑了笑,倒没有很放在心上。

    反倒是桓白瑜,次日便进了宫,给永安帝回禀了一桩近些日子他负责调查的事之后,便准备去鸾凤宫找白太后。

    永安帝喊住桓白瑜:“瑜儿啊。”

    桓白瑜顿住脚步,回身,面无表情的看向永安帝,虽然没说话,但脸上满满都是写着两个字:“有事?”

    永安帝一副牙疼的模样:“你这臭小子,等你成了亲,对你王妃也是这个模样,看你王妃嫌不嫌弃你。”

    桓白瑜皱了皱眉,有些纳闷的问永安帝:“我为何要对我的王妃这样?”

    永安帝:“……”

    他觉得他就不该说这话自取其辱。

    他咳了一声,决定还是把话题拉回来:“……亲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六礼已经马上要走完了,只剩最后一项亲迎。

    “朕听说你大兴土木,终于把你那丰亲王府给改造了。可来得及?”永安帝问。

    桓白瑜面无表情:“皇上放心,来得及。”他眼神有些冷淡,“若是太后娘娘能少些‘关心’,兴许还能更快。”

    永安帝假装听不出桓白瑜话里的冷讽。

    他咳了一声:“……来得及就行。”他顿了顿,招了招手,秦云捧了个小箱子上来了。

    “丰亲王。”秦云恭敬的捧着那个小箱子奉上。

    桓白瑜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神色冷淡的问:“这是什么?”

    永安帝瞪了永安帝一眼:“你不是最近修葺了王府吗?花了不少银子吧?这都要娶媳妇了,没银子怎么能行?……你放心,这走的是朕的私库,秦云管着的,旁人都不知道。”

    桓白瑜却依旧没动,神色依旧冷冷淡淡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丢了算了

    “还有旁的事吗?”桓白瑜淡淡道,“皇上要没旁的事,臣就走了。”

    永安帝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走走走,给朕走!”

    桓白瑜头也没回的直接走了。

    气得永安帝在书房里缓了半天。

    秦云试探道:“陛下,那这些……”

    他还捧着那箱子。

    永安帝还在气头上:“……丢了算了!”

    秦云只能苦笑。

    这哪能真丢了啊。

    秦云没了办法,只好又抱着箱子退了出去。

    这位皇宫内说一不二的大总管跑得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前头的人:“王爷……王爷等等。”

    秦云在不违背永安帝旨意的情况下,帮了桓白瑜不少忙,桓白瑜也愿意给秦云这个面子,他停下了脚步。

    结果秦云匆匆的向桓白瑜鞠躬行了个礼,把手上的箱子往一旁的苏一尘怀里一塞,掉头撒腿就跑。

    苏一尘被塞了个箱子愣住了。

    他又不好在宫里让秦云丢了颜面,再追上人给人塞回去。

    苏一尘为难道:“殿下,这……”

    桓白瑜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冷淡下来:“算了,放到私库里,回头给王妃当私房钱。”

    苏一尘应了一声。

    桓白瑜头也没回,直接往鸾凤宫去了。

    鸾凤宫里,白太后正倚在座椅里,看着下面的宫女捧着一堆布匹在那展示花色。

    “不好,这个太素了。”白太后皱眉。

    “这个又太艳。”白太后依旧嫌弃。

    看了好几匹,白太后都不大喜欢,吐出一口气来,有些发怒:“宫里头这都是些什么审美!”

    她身边的蓬嬷嬷却忍不住直笑:“娘娘,老奴看着好些都挺好看的,是您要求太高了。”

    在宫里,也就一直从白太后入宫就跟着她的蓬嬷嬷敢这么说话了。

    白太后也有点不太自在,她喃喃道:“到时候瑜儿婚后头一日,哀家总不能穿得太随便吧……”

    正说着,外头宫人来通传,说是丰亲王来了。

    蓬嬷嬷脸上一喜:“娘娘,殿下来了。刚提起殿下,殿下就来了……可见是母子连心。”

    白太后眼里也带上了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很快她板着脸,挥了挥手,让那些捧着布料的宫女都退了下去:“……改日再看。”

    白太后又嘱咐宫女上了清茶。

    桓白瑜进来的时候,白太后正坐在上首椅子里喝茶。

    见桓白瑜进来,白太后淡淡的开口:“来哀家这,可有什么事?”

    丝毫看不出在桓白瑜进门前,白太后还在为着桓白瑜婚后第一日的觐见在细细挑选布料的样子。

    桓白瑜也早就习惯这样的母子相处模样。他道:“母后可知道寿安宫太后过几日要举行家宴的事?”

    白太后自然是知道的。

    她在宫中看着不争不抢的,其实很多地方都有她自己的眼线。

    她微微一顿,点了点头:“哀家自是知道。”

    桓白瑜又道:“那母后可知道,寿安宫太后也请了姿姿?”

    白太后又一点头:“自然。”她神色淡淡的,“你来这里,是让哀家到时候帮你看着你那小王妃?”

    桓白瑜不置可否,只是道:“儿臣知道母后在宫中眼线不少,儿臣是希望,若母后的眼线发现了什么异常,能及时通知姿姿避险。”

    说着,桓白瑜朝白太后深深作揖行礼。

    白太后看着桓白瑜,却觉得怒火慢慢的窜了起来。

    然而那把怒火烧到心头,却剩下了无边的无力。

    白太后有些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句:“行了,哀家知道了。”

    桓白瑜抬起头,定定的看了白太后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道了一句“母后保重”,转身离开。

    宫女给桓白瑜倒的清茶,他丝毫未动。

    偌大的厅里,只剩下白太后跟蓬嬷嬷。

    蓬嬷嬷有些担忧的看着白太后的脸色:“……娘娘可是头又痛了?”她走到白太后身后,给白太后按捏起了头。

    白太后闭着眼,掩住眼眸中的无力:“嬷嬷,瑜儿竟然为了这么一桩事,特特来一趟……是多么不信任哀家?……难不成,哀家会坐视不理,任由姓甘的欺辱我儿未来的王妃不成?”

    白太后声音带着疲惫,显然心底很是不好受。

    蓬嬷嬷小声的劝着:“也不能这么说,娘娘。老奴见殿下的眼神一直在娘娘身上,想来殿下进宫,也有为着探望娘娘身体的缘由在。”

    白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知道蓬嬷嬷是在安慰她,她没有接话。

    半晌,她才有些恹恹的睁开眼,打起精神来,嘱咐道:“嬷嬷,回头你去给姓甘的那边的人传话,让那边的人盯好姓甘的动静。”

    蓬嬷嬷应了声“是”。

    白太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皇后那边的动静,也多注意些。最近,她着实安静。”

    蓬嬷嬷也慎重的应了。

    皇后是永安帝的继后,也是当今东宫太子的继母。

    这个继后膝下有一女一子,年纪都不大,平日里皇后不爱出门,也总拘着一双儿女在宫里,一副只管宫事,除此之外不掺和宫里内外的纷争的模样。

    但若是没有点心机手段,又如何能在永安帝这后宫中立足活下来?

    白太后嘱咐完了蓬嬷嬷,她有些疲累的起了身:“哀家去屋子里休息一会儿。”

    蓬嬷嬷应了声“是”,有些心疼的扶着白太后的胳膊,送白太后回了内室。

    ……

    桓白瑜回了丰亲王府,阮明姿却是来了王府,正站在院子里嘱咐花匠移栽一棵枝繁叶茂的海棠树。

    “对对对,把那边的枝叶也修剪一点。”阮明姿背对着桓白瑜,正声音带着一点儿雀跃的嘱咐花匠,“还有那边,也修剪一下。”

    桓白瑜心上那一点点阴翳,这会儿才渐渐散了去。

    他定定的站在那儿,看着阮明姿在那忙里忙外的指挥着花匠来布置这个院子。

    大概是桓白瑜的眼神太过专注,阮明姿突然心有所感,回过头来,就见着桓白瑜站在后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有些惊喜:“你回来啦!”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全都捐出去

    若非这会儿人多,阮明姿定是要扑到桓白瑜怀里的。

    但这会儿到底阮明姿还顾忌着外头人不少,她很有些克制的朝桓白瑜露齿一笑,嗔道:“你回来了也不喊我啊。”

    桓白瑜道:“嗯,我下次喊。”

    阮明姿笑容灿烂,拉着桓白瑜,让他看今日她的成果:“……你看,我找人移栽了些海棠过来,你喜欢海棠吗?”

    桓白瑜虽说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之说,但阮明姿这样问了,他便点头:“嗯,喜欢。”

    阮明姿笑意越深。

    阮明姿眼神落到一旁的苏一尘身上,见他捧了个精致的小黑箱子,“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桓白瑜道:“给你的。”

    原本这东西就是要给阮明姿充做私房的,这会儿直接给了阮明姿,倒也省事了。

    “给我的?”阮明姿随手从苏一尘手里接过来,随手打开,继而愣住了。

    随着储凤街的开发与运营发展,阮明姿也是个手握万金的大富婆了,但她的银钱好些都存进了钱庄里,眼前这个阵势,她还真没见过——

    这黑箱子里,摆着了厚厚一沓银票。

    阮明姿“啪”的一下合上了那个小黑箱子。

    她的家产绝对比这些多,但她还真没把家产都取出来这样摆在一起过。

    看着可真过瘾啊!

    “哪来的啊?”阮明姿问桓白瑜。

    桓白瑜沉默了下。

    苏一尘在一旁回答:“是秦公公硬塞给我的。殿下也不好回绝,索性拿回来给姑娘当私房钱。”

    阮明姿顿时了然。

    永安帝给的啊。

    阮明姿这么一想,把那小黑箱子给了身后的小满。

    虽说并不很重,但小满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好像被吓的不轻。

    “我记得,你先前说过,北疆那边正在战乱?”阮明姿轻声的问。

    桓白瑜点了点头。

    他先前为了这事忙了一阵子,自然也跟阮明姿讲过一番。

    阮明姿手一挥:“那好,我们把这箱子里的钱,以咱们丰亲王府的名义,捐出去当军费吧。”

    桓白瑜顿了下,点了点头:“好。”

    小两口轻描淡写的决定了这一箱子银票的用处。

    小满人都有些恍惚了。

    这是……看上去总要得几十万两的银票啊。

    就这么……这么轻描淡写的捐出去了?

    怎么看着,就像是捐了个几十文一样?!

    小满感叹她们姑娘真是个有钱的。

    苏一尘看向阮明姿的眼神,却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敬佩。

    阮姑娘……真的好心胸。

    “我替北疆的将士们,谢谢阮姑娘。”苏一尘郑重其事的对着阮明姿深深作了一揖。

    阮明姿连连摆手:“害,谢我做什么,我这也是借花献佛。”

    这又不是她的银钱,虽说是永安帝掏的,但阮明姿总觉得,她跟她的阿礁都是有钱的,永安帝赐下来的别的东西也就罢了,赏下来的银钱,拿着烫手。

    不管怎么说,她是不愿意的。

    她,阮明姿,有钱!

    她的银钱,不说别的,养丰亲王府上上下下一辈子都绰绰有余!

    阮富婆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对了,”桓白瑜又嘱咐苏一尘,“三原呢,你喊他过来。”

    苏一尘应声去了。

    很快,晋三原手里拿着账本子,匆匆过来了:“殿下,你找我?”

    桓白瑜抿了抿唇:“库房里,布匹还多么?”

    晋三原管理内务一把好手,这些日子一直在清点桓白瑜的私库,还有丰亲王府公面上的账。对这些都很了解,他张口就来:“挺多的啊。好些还是宫中贡品,都在甲九那几个箱子里放着。”

    桓白瑜点了点头:“挑些好看的出来,回头送到鸾凤宫去。”

    晋三原应了声“是”。

    阮明姿好奇的出声:“是给太后娘娘送去的?”

    桓白瑜也没瞒着阮明姿:“我去鸾凤宫的时候,正好见着好些端着布料的宫女。”

    阮明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那也有一些好看的布匹呢。”阮明姿兴高采烈道,“正好,也挑些给太后娘娘,也是我的一份孝心……先前我也特特给太后娘娘打了一套首饰,正好你也帮我送过去?”

    桓白瑜眼神动了动。

    白太后一直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不喜欢阮明姿的。

    但阮明姿却这般赤诚热烈的对待白太后。

    对此,阮明姿倒也很是坦诚:“……爱屋及乌嘛。”

    桓白瑜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

    次日,桓白瑜的人便把布匹跟阮明姿给她定制好的首饰都送进了宫。

    只是去鸾凤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永安帝穿着便装,带着几个貌美的妃子在游御花园。

    还是秦云的眼尖,“哎呦”一声,给永安帝指:“陛下您看,那边的那几个,不是咱们亲王殿下府里的人吗?”

    永安帝定睛看了看,还真是。

    他是记着的,这人是桓白瑜府里的得力助手,堪称左膀右臂,好像是叫……叫什么晋三原的?

    看着那带了不少东西的模样,一看就是要送人的。

    永安帝心下微微一动,吩咐秦云:“把他们叫过来。”

    “喏。”

    秦云很快把人带了过来,晋三原举止得体的向永安帝行了礼。

    永安帝看向晋三原身后的人抬着的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语气随意道:“这箱子里是什么啊?”

    晋三原恭声回禀道:“是我们王爷,还有未来的王妃,给太后娘娘的一些礼物。”

    “哦?”永安帝有点酸了。

    主要是,他昨天刚巴巴的给人送了一盒子银票去,人家还不要,还得让秦云硬塞。

    这会儿人家转身就给白太后送了这么多东西。

    他什么都没有……

    这心里多少就有点不大平衡。

    但这东西到底是给白太后的,这么多年,他对白太后心里一直有愧,虽说有点吃醋,但也不会说是因着这个而生气。

    永安帝语气有点干巴巴的:“这送的,是什么啊?”

    晋三原也没藏着掩着:“是些布匹,并我们未来王妃亲自给太后娘娘定制的首饰。”

    都是些女人家用的东西——永安帝想,不说别的,瑜儿那个小媳妇,还挺孝顺的,知道给白太后特特定制首饰。

    这么一想,永安帝又有点高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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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小王妃介绍:
阮明姿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成了农家贫女。 爹娘早逝,爷奶不慈,家徒四壁,还附带个哑巴妹妹。 从一无所有开始发家致富,从荆棘遍地走向花团锦簇。 一时赚钱一时爽,一直赚钱一直爽! 然而捡回来的那个男人,却不依不饶:王妃,跟孤回府。 阮明姿巧笑嫣然:你哪位?农门小王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门小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门小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