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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问莫忧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txt下载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四章:我替你收着

    祺安神色大变,放开萧琴的袖子,退后两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萧琴不愿再看他,转身便走。祺安却死死地抓住萧琴的胳膊,双目通红。

    “你还要去找他?”祺安厉声问道,“他早就把你扔了,你却还要去找他?”

    望着他有些失控的模样,萧琴奋力地掰开他的手,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

    祺安愣了愣,随即扳过萧琴的肩,两片唇猛然压了下来。

    萧琴呆愣了片刻,随即用力推开了他,无意中用了内力,祺安一个不稳竟被萧琴推到地上。萧琴暗怪自己没有分寸,想上前扶起他。

    他身上的玉佩却突然掉落出来,精致的雕工,生动灵巧地锦鱼和两朵升腾而起的祥云。脑海中风起云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一条锁链串了起来,萧琴胸口一阵钝痛,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徐婉如忙跑了过来,想要扶起祺安,却被他一把甩开,手中的茶水洒落了一身。萧琴刚刚的愧疚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一股怒气猛然升腾起来。

    “公孙祺安,你给我听着。你皇叔将你从小看着长大,可谓是尽心尽力,毫无怨言。你没有就算没有一点儿感激,也不该这么至他于死地!”

    萧琴冲他吼着,丝毫不在意他的身份和地位,眼眶酸涩,快要流出泪来,“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否则萧琴不会饶恕你。”

    祺安站起身,苍白的面颊挂上一丝惨然的笑意,“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心甘情愿。”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骗我?季光济是你的人吧?你真是煞费苦心,那些刺杀公孙顷的刺客都是你派去的吧,你居然忍心这么对待他,他对你多好啊,你故意安排了这场行刺,等我们气数将尽之时,再让季光济来救场,好让他取得我们的信任,从而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萧家。季光济真是可怜,居然跟了这样一个主子。”

    萧琴苦笑着,心里全是苦涩和渐渐蔓延起的恨意。

    “你是怎么发现的?”祺安双唇动了动,挤出一句话。

    萧琴摇摇头,没有答话。

    脑中那枚刺客所佩戴的玉牌却渐渐清晰,鱼翔在天。祺安不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萧琴。

    “我知道你父皇不喜欢你,因为你是跟你父皇最相近的,可你也不能因为你父皇喜欢公孙顷而做出这样的事。皇上对我说过,他打算传位给襄王爷,可是襄王爷对此毫无兴趣,你可以放心,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你。”

    萧琴闭着眼转过身,打算离开这里,萧琴要回家,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我并不是因为皇位之事才和皇叔作对,可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像我永远也走不进你心里一样。”

    祺安的声音放大了些,萧琴猛然顿悟,却再也没有回过头的勇气。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萧琴他们都找错了人,做着甜蜜而又辛酸的美梦,不愿醒来。

    回到萧府已经是傍晚,萧琴跌跌撞撞地便向萧言文的内院里冲去,直接打开房门,便看到正在为萧言文收拾行装的曳蓉和母亲。母亲的双眼有些发红,萧琴抢过她们手里的东西死死地抱在怀里,眼泪却刷的流了下来。

    “琴儿,你在做什么,快点给我。”母亲微微蹙起眉头,佯装怒意,眼圈却不自觉地又红了。

    曳蓉站起身,面目平静,伸手从萧琴怀里拿过包裹,萧琴呆呆地望着她,觉得不可思议。她走到床边,继续叠着衣物。

    “我哥呢?”

    萧琴不愿意看到她们,嘶哑着嗓子问道。

    “还在军营,晚上便回来了。”曳蓉静静地答道。萧琴听不惯她这么冰冷的声音,脑子一热,走过去挥手将床上叠好的衣物甩到地上。

    “你们居然还帮他收拾东西?这是巴不得让我哥走啊!?”

    “琴儿,你别再给闹了,快点回去!”母亲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我不!”话音刚落,萧琴脸上便挨了重重一个巴掌。萧琴完全懵了,捂着脸望着母亲淌着泪的的双眼。

    “我们有什么办法?这都是朝廷的意思,你以为娘愿意让楚儿去打仗么?”

    萧琴望着母亲未加半点粉饰的脸,心里一阵绞痛。曳蓉默默地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捡起来,萧琴望着她飘忽的背影,有些过意不去。

    “曳蓉姐姐,对不起。”

    曳蓉不说话,待萧琴扳过她的身子,早已是满脸泪痕。

    忽然大门一颤,爹爹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望着萧琴他们哭成一团的三人,微微有些发怒。

    “妇人之见,我萧家男儿从不畏惧上战场,若皇上批准,我萧远雄定会上战场一搏,定将那敌军打成孙子。”

    萧琴他们听完爹爹的话,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爹爹神勇,我们都知道。”萧琴抹干眼泪,扑过去挽住爹爹的胳膊。爹爹抚着萧琴的头发,感受着粗糙的触感,萧琴微微有些难受。

    不知不觉,家中已经不剩几人,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拆散开来,萧琴有些害怕,更加靠近了爹爹。

    言文走了,家里就只剩萧琴一个人了,萧琴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很重。

    晚上的欢送宴很欢快,没有一人表现出悲伤的模样。明日就要出征,没让言文喝酒,母亲一直为他夹菜,悦怡和姐夫也赶来为言文送行。悦怡姐姐已经有了身孕,本来没想让他她来,怕对胎儿有什么影响,但是悦怡姐姐死活都要过来,姐夫根本拗不过她,所以便乘了轿子小心翼翼地抬了过来。

    萧琴在宴席在没有多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吃着饭菜,这一桌子菜都是母亲亲手做的。母亲在一旁笑颜盈盈,眼中却溢了泪。

    爹爹喝得不少,拉着言文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萧琴望着这一大家子,心里涌出一股温暖的气息。昏黄的灯光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萧琴举着杯子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琴儿,你不敬我一杯?”言文突然靠过来,搂住萧琴的肩膀。萧琴靠在他怀里,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有多久萧琴他们俩没有这么亲近过了?

    萧琴拍上他的脑袋,给他斟了一杯酒,又给萧琴填满了。

    “等你回来,要是我发现你身上有一点伤痕,你就等死吧。”萧琴将杯子重重地和他碰了碰,仰头喝了下去。萧言文淡淡地笑着,也一饮而尽。

    饭后,悦怡和姐夫也要回府了,萧琴他们送他们到了门口。姐夫扶着悦怡进了轿子,安置妥当,自己才上了马。语言体态温柔细致,真是羡煞了旁人。大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言文和曳蓉早早的便去安歇了。萧琴等着母亲和爹爹睡下,一切寂静下来,才飞跃上屋顶,借着月光向襄王府方向飞奔而去,不知走了多远,只见暗处突然闪出一个人来。萧琴停下脚步,才发现原来正是公孙顷。

    “公孙顷,这深更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萧琴微笑着走进了他,果然看到了他略带窘迫的脸。

    “我是去找你喝酒的。”公孙顷也笑了,白如雪的牙齿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他扔给萧琴一坛酒,萧琴伸手接住,转而就坐在了房顶之上。

    “今晚上给我哥哥践行,酒喝多了。这坛酒就等到你凯旋归来给你接风洗尘用。”萧琴笑眯眯地将这坛酒抱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给摔破了。

    公孙顷略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在萧琴身边坐下来。他在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支玉笛,萧琴记得这支笛子,是他母后的最后一件遗物,公孙顷贴身带着,多年不见这笛子,现在看到居然有些想念。

    “这个给你。”他递给萧琴,手指纤细骨节分明,脸上波澜不惊,萧琴却连连摇头。

    “这东西可是个宝贝,我可受不起。”

    萧琴不喜欢在临别之时接受别人的东西,也不喜欢赠与人东西,如果收了这笛子,就好像是有种永不相见的意味。

    “我此去边疆,所见皆是杀戮,我不愿带着它去,又不知该交予谁保管,想来想去只有你最为稳妥。”公孙顷垂着头浅浅地说道,那一抹淡绿色在月光下更加柔和。

    “你与我相交多年,应该知道我这人没一会儿能闲下来的,这笛子放我这里指不定哪天就香消玉损了。”

    “不会的。”他眉眼盈盈,雪白的肌肤似是能滴出水来,“我相信你。”

    萧琴看了他一眼,一把将笛子抓在手里,揣进怀里。

    “这笛子我替你收着,等你回来了,再找我要回来。”

    公孙顷点点头,一头乌色的发垂落下来,显得无比落寞。萧琴和他并肩坐在房顶上,望着浩瀚无垠的天空,没人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甚至给了萧琴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

    萧琴不知道萧琴究竟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但是醒来之后却在自己的房间。

    萧琴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下床,一坛酒静静地立在屋内的方桌上,一柄玉笛横在一旁,翠浓欲滴。萧琴扑过去将笛子抓在手里,冰凉的触感刺激着萧琴的肌肤。

    萧琴双手不断的摩擦着笛身,幻想着将其捂热。突然萧琴意识到了什么,匆忙向门外跑去,正好撞见端着盆子进屋的春花。

第三百一十五章:你会害死他

    温热的水洒了一身,萧琴和她均跌倒在地。萧琴毫不在意身上被水浸湿的冰冷,拉住春花的袖子。

    “萧言文呢?”

    春花紧张地扶住萧琴,双眼有些发红,开口说道:“公子昨日就出发了。”

    萧琴呆呆地坐在地上,春花扶了两次,萧琴身子瘫软根本就起不来,索性摆摆手让春花下去了。萧琴一人坐在门口,望着院子铺满的落叶,像是一夜之间秋意便如此之胜。

    微凉的风吹动着身上的外袍,萧琴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内而外渗遍全身,萧琴望着手中温润透澈的玉笛,垂下头亲吻着笛身。

    第一次有了虔诚的感觉,双眼却掉下泪来。

    记得那年他白衣胜雪,周围是纷纷扰扰的雪花飘散,他傲身独立于如火的梅萧之中,清冽的香气萦绕在衣袖之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的游移在玉笛之上,唇间溢出的音色却是人间难求。

    萧琴呆呆地站在大雪之中,完全忘却了自萧琴,只能听着绵延柔和的曲子一点一滴的浸润到萧琴心里。

    从此之后,这京城内永远没有了公孙顷的影子。

    褚映城走了之后,萧琴便觉得这京城了无生趣,但最最起码还有个念想。可如今公孙顷同萧言文离京征战,连萧琴唯一的念想都剥夺了去,时间变得极其冗长,萧琴走过漫长的时光,双眼酸涩,步履维艰。

    萧琴与祺安完全断了联系,每日留在家里管理家务,和母亲学着做女工,学着女儿该有的姿态,总有一天萧琴会嫁人,若是这些都不会肯定是要平白受欺负。

    这一天萧琴和母亲照例坐在院子里刺绣,忽然从门口闯进一个人来,竟是曳蓉身边的丫鬟,神色是从未见过得欣喜。

    “二夫人,少夫人她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萧琴和母亲听闻,双双呆愣在原地,猛地手指抽疼,萧琴垂头一看,原来针尖扎在肉里。母亲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她直接将萧琴撇下跟着那丫鬟匆匆出了门。

    萧琴的双手有些颤抖,望着被血浸湿的刺绣,微微有些心疼,这块布看来又是废了。萧琴放下下针线,站起来,也忙向曳蓉的庭院赶了去。

    曳蓉的房间已是忙做一团,听丫鬟们说大夫人为了防止下人们弄虚作假,已经亲自去买补品了。三夫人在屋里鞍前马后地照应,虽然没她什么活儿干,但就是愿意在这里,将下人们的活都抢了。自从蔚婉走后,三夫人院里没人,实在是寂寞的很。

    母亲坐在曳蓉床前,絮絮叨叨地问这问那,以过来人的姿态提着各种各样的意见。爹爹还未归来,若是回来想必又是一番折腾。

    萧琴望着满园忙碌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地笑,只是这件事的两位主角却生生缺了一个。

    萧琴不由得有些庆幸,幸亏没有在言文离开前发现,若是他知道了曳蓉怀有身孕,不知道还会不会向当时那样走的从容。

    “言文,你这混小子居然当爹了。”萧琴掩面,心里一阵酸楚,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萧琴也当姑姑了。”

    以后的日子里,母亲直接搬到了曳蓉院子里,萧琴给远在定安的蔚婉和征战边疆的萧言文各写了一封信,给蔚婉的自然就是通报曳蓉怀孕这件事,而给言文的则是一贯的家信,曳蓉不愿意让言文知道这件事,怕他性子急直接一匹马跑回来了。

    蔚婉不久便回了信,信上说她今年的上元节会回京,萧琴盯着这信上的内容有些不可思议,忙给三夫人看,三夫人已是高兴的泪流满面。

    离这个上元节只剩下三个月了,前方的战事萧琴从爹爹每日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目前应是捷报连连。

    照这样下去,萧言文可能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这样萧琴的外甥一生下来便能看见他爹爹,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萧琴依旧留在掩月居,学着给萧琴外甥做小褂子和小鞋子,每天乐此不疲。等萧琴将满满当当的衣服鞋子包在一起乐颠乐颠地冲到曳蓉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光虎头鞋都堆成了小山。衣服裤子都够萧琴外甥穿到十岁了。这萧府当年也就萧言文一个儿子,萧言文的儿子那就是萧家的命。萧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想为这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做点什么,想来想去只能做衣服了,于是便形成了今日的盛况。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拿着针线忙碌的人。

    萧琴看了看床上叠的老高的精致小袍子,再看看自己怀里针脚都缝不好衣服有些丧气,想把这些一股脑的烧了。

    “妹妹真是有心,快来让我看看。”曳蓉在一旁放下手里的针线,朝萧琴招手,萧琴向后退了两步,忙摇头道:“我一时慌忙,拿错了,改日再让嫂子看。”

    萧琴说完便冲回了掩月居,将所有的鞋子衣服用包袱包好,埋在了衣柜的最底层。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发现才好。

    上元节一天天的临近,爹爹却时常不回家,萧琴不知道朝廷里又出了什么变故,自上次萧琴同祺安闹僵之后,便再也没跟他见过面。对外界一无所知让萧琴觉得有些不安,萧琴打算过几天在没有消息便去襄王府问一问,抚月公主虽然骄横但也不至于不讲道理。

    可是第二日府里便来了不速之客,萧琴那时刚梳妆完毕,春花去拿早饭。一个女人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抚月一身绿衣,华贵的有些耀眼的发饰,萧琴不知道为何她会来,但鉴于身份忙躬身行礼。还未及有反应,萧琴的左脸便狠狠的挨了一巴掌,萧琴的头嗡的一声,直接懵了。紧接着右脸便又挨了一巴掌,萧琴被打得两眼金星,这抚月绝对是练过武功,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萧琴捂着脸怔在当场,忽然不远处一声脆响,春花已经扔了手里的饭菜,直接向抚月飞扑过来。抚月未反应来,被春花撞倒在地。春花掐住抚月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萧琴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次居然直接欺负到萧琴他们小姐头上了,看萧琴不掐死你。”

    抚月双手无力的挥舞着。美丽的面颊扭曲着,一双怨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萧琴。

    “春花,放手。”萧琴的双颊还在刺痛,肯定全肿了,这女人下手可真够狠得。

    春花似是未听到萧琴说话,手上的力道依旧未减。抚月的脸已经有些发青。

    “春花,够了!”

    春花讪讪地放开了手,转身去收拾东西了。抚月艰难地吸了两口起,转而爬了起来,精致的绿罗裙沾上了泥土。

    “你怎么敢……”抚月脸色涨红,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指着萧琴的脸,萧琴一巴掌挥过去已让她站立不稳。

    “这里是将军府,容不得你撒野。”萧琴默默地说道。抚月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平静,她异常愤恨地望着萧琴,似是要将萧琴生吞活剥。

    “我是来取回一样东西的。”

    “什么?”萧琴挑起眉问道。

    “公孙顷的笛子。”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萧琴更加诧异。

    “你不配拿着它。”

    她说着便要进屋去抢,萧琴忙跟进去,拉住她的胳膊。她一挥手竟要与萧琴动起手来,抚月身形娇小灵活,出手却招招狠绝,屋内地方不大,难免碰倒东西。那笛子萧琴已将它缝入里衣内,每日带在身上,生怕有所闪失。

    她武功套路混乱,丝毫没有章法,萧琴凝神两只手分别钳住她的胳膊,她没办法动弹,头发散乱,抬起头却双眼通红,两道泪痕顺着脸颊流下来。

    “把它给我,把它给我!”她冲萧琴喊着,身子还在挣扎,“你不配拥有它,你这个贱人,你会害死他!”

    萧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往往复复循环。

    你会害死他。

    萧琴苦笑一声,双手松开,抚月颓然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萧琴蹲下来,将自己不断颤抖的身子紧紧抱住。

    “公孙顷他就没打算活着回来,抑或是说,他想活着回来也没有机会了。”抚月坐在萧琴身边,神色疲倦,狼狈不堪。

    “为什么?”萧琴疑惑地望着她。

    “皇上一直都想杀你,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罢了。潜伏在萧家周围的杀手很多,却唯独进不了将军府的大门。他们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就像在金丝笼中的雀鸟。这府中的丫鬟小厮没有一个不是萧远雄的心腹,除了一些贴身丫鬟,没有一个不是身怀绝技。听说近来萧少夫人有了身孕,也没见她身边的守卫加强,倒是你身边从来不缺高手。”抚月饮了口茶,声音尖细地说道,“有人说他近些年变得狠戾乖张,可是他还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弱点。你知道有多少人拿你威胁过他么,他看不得你一点儿不高兴。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可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上次我们看到你和颜公子一同游湖,回府之后他三天三夜没合眼,没吃一点东西,这些你都知道么?”

    萧琴不知道,萧琴什么都不知道。萧琴以为他不愿意看见萧琴,不愿意萧琴留在他身边。

    萧琴以为他,讨厌萧琴。

第三百一十六章:来不及思考

    “公孙顷一向没有贪恋权势之心,他在临走以前同六皇子有过约定,若是六皇子能护得你周全,他宁愿永不回京。”

    抚月说道此却堪堪落下泪来,萧琴望着她的模样,心生怜惜。原本离开家乡来到此地只是为了履行和亲之约,却不知道何时已将自己的心交付。萧琴默默地低下了头,嘴边带出一抹惨烈的笑来。

    是啊,像他那般的人物,有谁会不喜欢呢?他已是天姿国色,艳冠天下,却独独喜欢上了萧琴这个不争气也无甚特点的女人,旁人知道了,会恼、会惋惜,可是这又是没办法的事,谁又会舍得怪他呢?

    他只需抬起眼,轻轻一笑,哪怕是天大的错,也再也不想追究。只是他是个傻子,又笨,白白让本姑娘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一次可不会让你跑了,想走也要萧琴同意了才行。

    萧琴骑着马,告别母亲和爹爹,爹娘早就将萧琴的心思看透,并未多言,只道一声平安。爹爹告诉萧琴,边疆凶险,切莫轻易听信他言。萧琴告知他此番有抚月公主的探子跟随应不会出差错。爹爹听后方才放心,他自然担心哥哥的安危,让萧琴带话过去,无非也是一些保重身体之类。曳蓉的肚子已显,她非要送萧琴到门口,唇瓣轻启,却又微微合上。转而冲萧琴摇了摇头,含笑不语。萧琴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哀叹。

    “如果没见到他就快些回来。”娘亲在耳边叮嘱,萧琴笑着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

    大夫人倚在一旁,脸色微恙,她讪讪地说道:“你还是快些回来的好,府中的大小事务,没有你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最迟上元节也是要回来的,蔚婉这丫头一直念叨着要见你。”三夫人眉眼间也已有了皱纹,和蔚婉相似的脸庞上露出了微笑。

    听着这些话语,萧琴心里突然涌出一番感动,这些人都是萧琴的家人,全心全意毫无怨言对萧琴好的人。萧琴萧琴何其有幸,才会遇到他们。想到此萧琴又有些害怕,害怕辜负了他们的美意,白白享受他们的关怀和惦念,最后的结果却让他们遗憾

    爹爹走了过来,牵着马匹的缰绳。家中的老少皆送萧琴到了城门口。萧琴最后望了一眼他们迎风而立的身影,手起鞭落。身下的马嘶鸣一声,如利箭一般向前狂奔而去。萧琴没有回头,只是死死地望着面前越来越宽阔的道路,一抹晨曦在远方升起。

    “你来做什么?”

    萧琴略带警惕地望着眼前身披明黄色长袍的公孙祺安。此地距离京城已有数十里,他脸色微微发红,面带疲惫之色,看来是故意在这里等萧琴。四周空无人影,他只身一人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他以为凭他一人之力能将萧琴带回去?

    “我来送送你。”

    祺安驱动身下的马向萧琴走来,他已经长大了,身材高大瘦削,全然不同那日的小小孩童。他的容貌有七分公孙无迹的清丽淡雅,三分屏丽娘娘的美艳大方,眉眼尖锐凌厉,冠带整洁威严,颇有一分帝王之风。

    “六皇子请回吧,外面风大,莫要伤了您的身子。”萧琴直视着他的眼睛,狠着心说道。

    祺安的脸色明显一变,有些被侮辱的愤慨和不甘。

    “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不敢。”萧琴垂下头说道。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祺安来到萧琴面前,一双微红的眼望着萧琴,“此去边疆,千里迢迢,路上多少凶险,你眉头都不皱一下,单单为了他。”

    “没错,就是为了他。”萧琴点点头,毫不避讳。

    祺安没有萧琴想象中的发怒,他表情没有丝毫的更改,只是带了些落寞的味道。

    “是不是无论我做多少,你都不会像对他这般对我?”

    “是。”萧琴淡淡地说道,“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你我则是当做亲弟弟来看待,当然这是曾经了。”

    初秋时节,郊外的风格外狂野,沙尘滚滚而来,淹没了萧琴的视线。

    “父皇视你为眼中钉,虽然不会只你于死地,但只要他圣旨一下,要你嫁往异地却也是无人能辩驳得了。皇叔在京城时便极力护你周全,尽心竭力的样子我看了都心疼。”祺安不再看萧琴,转而望向遥远的天边,“他与我有过约定,若我能保护你,他宁愿再也不会京城。你说他多傻。”

    “是啊,确实是个傻子。”萧琴默默叹道。

    “皇叔告诉我,他从未想过要当皇上,我自然信他。他说他当王爷二十年,却从未替父皇分忧,空有一身武功无处施展。此次边疆来犯,定要出征,也是为靖明做一些事。”祺安顿了一下说道:“那几番行刺确实是我所为,季光济也是我安插在萧家的细作,只是并不是为了窃取萧家和皇叔之间的机密,而是为了保护你。”

    “那几次行刺你又如何解释?”萧琴冷冷地问道。

    “行刺之事我确实无法解释,我当时确实很想让皇叔死。你也该知道,皇叔自小跟随我母妃生活,因为父皇很是疼爱皇叔,母妃自然而然也偏袒皇叔,我出生时皇叔已经与母妃生活了三年,感情自然无法替代。我从小就是个被忽视的皇子,因为年纪小,时常受到兄长们的欺负,回到宫中又无人关心,自然对皇叔有些记恨。”祺安苦涩地笑着,继续说道:“我还不会走的时候就会拿剑了,母妃这方面对我要求很严格,我未跟随浮安师父习武。母妃给我找了个师父,便是季光济。三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了季光济,他还是少年模样,却已是武萧高手。季光济是苏家最小的公子,苏家被灭族之后,母妃竭力抱住他一命,并将他送到苏沐越手下习武。苏沐越从未收过徒儿只因我母妃同他是同门师兄妹,所以便收了季光济,倾囊相授。”

    萧琴听着他的话,心里暗自悲伤。季光济啊,你果然是骗了萧琴。不过这于萧琴来说已经无所谓。

    “你的话说完了?”萧琴望着前方苍茫的道路,默默地问道。

    祺安点了点头,面容冷峻。

    “那萧琴便告辞了,六皇子保重。”萧琴朝他拱手,扬鞭而落。

    “我们不能再向从前那样了是么?”

    在萧琴记忆中这是祺安最后一次跟萧琴撒娇,他落寞的眼神和枯槁的双颊,让萧琴觉得其实他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萧琴知道萧琴错了,等萧琴再一次见到他时,明黄色的袍子暗示着不可逾越的皇权和地位,他站在众人中间,被拥簇着向萧琴走来。

    弹指一瞬,便是君临天下。

    前往边陲之地的途中,到处可见逃难的百姓,萧琴加紧赶路。手中拿着公孙无迹赐予的金牌,一路上畅通无阻,很是顺利。一个月之后,便到达了梁州。天气逐渐寒冷,为了防止祺安的耳目萧琴换了士兵装束,城内已经没多少人了,抚月在公孙顷离去之后便在他身边布满了眼线,萧琴很容易便找到了驻扎营地。他们告诉萧琴,大军现在正在迎战,这场仗已经打了三天,萧琴军中了埋伏,被困于山谷之中,水粮断绝,情况很不好。但是王爷和萧将军皆是安然无恙。

    “我还听到一个消息。”那眼线对萧琴说道,“赵将军似是带着一队军马从京城出发,现驻扎在一百里之外。”

    萧琴的心凉了半截,当即便骑马向战场奔去。

    到达山道时,已是黄昏,触目惊心的红色漫山遍野,隐约还能听见兵刃相接的声音。萧琴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此时的心情颇有一份紧张和悲壮。

    萧琴策马向内奔去,在一片狼烟中,长矛和方戟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漫天的黄沙扬起,遮天蔽日。萧琴看到印有“靖明”二字的大旗在空中摇摆,细长的杆子几欲这段。萧琴的双眼不由得酸涩起来,当即抽出腰间的宝剑,冲进了人群。

    萧琴从未杀过人,而这一次已不知道是第几次抽刀见血。萧琴的脸上已被鲜艳的色彩染红,衣服上血迹斑斑。这是真正的战场,不是萧琴同季光济调笑玩耍的院子,头颅被一剑斩下,血浸染了一身。萧琴挥剑挡开身边朝萧琴落下的长矛,一脚将那人踢飞了去。

    身下的马被人刺中,轰然倒地,萧琴一跃而起,长剑所及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萧琴早已不复当年那般天真无邪,就算多添上一抹罪孽也无妨。

    “公孙顷!”萧琴来不及思考别的,只能一边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向前冲去。

    猛然间,一抹白色的影子腾空而起,他身上已经被染红,萧琴知道那不是他的血。萧琴笑着挡开周围人的攻击,朝他飞快的跑了过去。

    公孙顷的双目与萧琴相接,萧琴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犹豫和慌乱。公孙顷直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臭美的穿着这身雪白雪白的衣服么?你以为你这样目标很大,就能多保几个人周全?你太天真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功不可没

    “你在发什么愣!”萧琴一剑刺穿了他背后的一个敌兵,冲他大喊道,“这是战场!”

    “你怎么来了!”公孙顷拉住萧琴的胳膊,脸上愤恨和焦急交加,“回去!”

    “我不!”萧琴大喊一声挣开他的手,继续战斗,“你到底会不会带兵?!”

    萧琴替他挡开周围人的攻击,有些恼怒地望着依旧呆愣在原地的公孙顷。

    他嘴边溢出一抹苦笑,身手矫捷,瞬间身边三人已然毙命。

    “我不会难道你会不成?”他冲萧琴喊道,丝毫没有了当日翩翩公子的温柔。

    萧琴大笑着靠在他背后,说道:“这样最好,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跟着我。”公孙顷淡淡地说道。

    萧琴点点头,嘴角带上了笑,与其让恐惧把自己淹没,不如将这当成一场盛宴,尽情享受。人们都已杀红了眼,人数越来越少,未进食的身子也有些支撑不住。公孙顷突然揽住萧琴的腰,接着腾空而起,未及反应过来,已被带到了马上。

    萧琴望着天边被浸染的一片迷醉的金黄,落日显得异常波澜壮阔。萧琴的双眸里星星点点升腾起了一丝丝温暖和感动。

    公孙顷凝眸斩断向萧琴掷来的长矛,带着怒气吼道:“你又发什么呆,不想活了?”

    “谁说的,我还没嫁人呢,怎么能这样死了!”

    萧琴挥起长剑,拼尽了全力,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以命为赌注的搏斗,究竟谁输谁赢,已经不复重要。萧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此时坐在萧琴身后,他的命同萧琴连在一起,萧琴他们虽不曾有过什么约定,却能够这般生死相随,与萧琴已经足够。

    忽然东边出现一个缺口,萧琴忙打马飞驰,公孙顷在身后大呼撤兵,一切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股默契悠然而生,谁也不觉得奇怪,自然而然。

    萧琴不敢停歇,只是一味地催促着马匹前行,后面的追兵众多。公孙顷的温度将萧琴紧紧环住,他搂紧萧琴的腰,萧琴整个人便陷入他的怀抱里。

    “言文呢,言文呢?”萧琴突然想起了他,忙回头望去,公孙顷扳住萧琴的头将萧琴拉回到他怀里。接着一支箭便搜得从眼前飞驰而过。

    “快走!”

    他们居然放箭了,萧琴有些慌乱,立即夹紧马腹向前奔去。忽然背后的身子震了一下。

    “你中箭了?”

    “没事,继续,别停。”

    他的身子又震了一下,萧琴不敢回头,不敢向后看,只能逼迫着自己狠着心,极力摆脱追兵。

    “你这个骗子。”萧琴牙咬切齿地说道。

    “我怎么骗你了?”他努力调整好气息,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你什么时候没骗过我?”萧琴的眼睛有些酸涩了。

    “你怎么会来?”他突然收紧了手臂,艰涩而又吃力地问道。

    “你以为我想来?我是看你快死了,特地将这笛子带来给你,免得你离去的时候寂寞。”萧琴嘟着嘴,突然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就坐在萧琴身边,萧琴却很不合时宜的睡着了。

    “是吗,真是麻烦你了。”他的声音稍稍低了下去,萧琴有些害怕,忙顶顶他的身子。

    “你别睡过去,过一会儿我给你看看伤。”

    “我一直以为你还小,不管什么事都想替你做主,从来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原来真是我错了。”他在萧琴耳边轻轻地说道,头靠在萧琴的肩膀上,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你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拉着我袖子走在大街上的琴儿,你已经变得足够强,强到不需要我在你身边。”

    萧琴摇了摇头,默默地说道:“不论我成长了多少,我依旧还是那日的我,那个看到你孤身一人便不忍抛下的我。”

    萧琴望着渐渐暗下的天色,朦胧的月色渐渐转浓,身后已经没有追兵的声音,萧琴想停马看看他的伤势,却被公孙顷阻止。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他的声音底气充盈,萧琴放下了心,继续赶路。

    “那日我看着你在大雨里离开,心里真的很难受,可我没办法,皇兄要杀你,我没办法。我只是个无能王爷,什么都没有。”

    公孙顷继续说道,萧琴喜欢听他说话,他能说话就意味着没事。

    “那日我看到你和颜泰初在一起,我几乎要发狂,只是我忍住了。我没办法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你面前。”公孙顷温润地声音,吐气如兰,“但是我从没后悔过,遇见你真好。”

    萧琴伸出手抚摸着他垂在萧琴肩头的长发,笑着叹息。

    “你还记得么,第一次我和你见面的情景?那时我的个子只到你的胸口,我踮着脚,抬着头才能看清你的脸,当时我就想啊,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长的这样好看。”

    “后来你教我骑马,还遇上了刺客。你脾气臭的不行,性子乖戾,从来不拿正眼看人,我就想一定要帮你好好改改。”

    “之后,你同我的那些狐朋狗友混得熟了,居然一脚就把我给踢了,这笔账我还未跟你算呢。”

    往事如云烟,如今道来倒像是恍如昨日,历历在目,每一个细节萧琴都记忆极深。萧琴一直说着,从不敢停,怕一停下来就会暴露了不想知道的秘密一般。

    “美人,等我们回去了一起再去一趟天香如意楼吧,那里可以算作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萧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但是你得跟我回家一趟,我要去跟爹娘告个别,然后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你说好不好?公孙美人?”

    连声问了两句都未得到回应,萧琴不再追问下去,感受着背后温热的触感,萧琴不敢回头,明明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却像是天各一方。

    萧琴他们浑浑噩噩地奔走着,一味的逃亡。不知走了多久,萧琴全身都没了力气,忽然一阵马蹄声将萧琴惊醒,萧琴望着前方黑压压的骑兵。一面明黄色的大旗上书“靖明”二字,萧琴的双眼一亮,忙策马奔去。

    “我们到了,有人来接我们了。”萧琴欢快的回头对公孙顷说道,却看到他有些僵直的脸庞。乌色的发毫无生机的垂在肩膀上,原本艳丽的双唇已经干涸。萧琴跳下马来,公孙顷的身子微微弓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萧琴不敢相信地往前走了一步,马身轻晃了一下,他的身子如同雕塑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他的背上被无数只箭穿透,暗红的色彩浸润了整片衣衫,马背上还残留着他的血迹。他的头发和衣衫黏在一起,双目安详地闭着,像是睡了过去。军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祺安从马上下来匆匆向萧琴走来,萧琴越过他看到了神色肃穆的季光济,心情突然放松下来。季光济来了便好,当年萧琴被当胸刺了一剑他都能治好,这点伤自然不是问题。

    “季光济,你来看看,公孙顷这伤很严重。”

    萧琴拉住他的袖子往这边拽,季光济却一动不动,他拉住萧琴的手,神色严肃。

    “襄王爷已经去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萧琴笑着摇摇头,这季光济又在说笑了。

    “有你在他怎么会死?”

    “我的医术对死人没有用。”他又一次说道,萧琴有些恼了,不乐意治拒绝不就完了,说这些丧气话真让人扫兴。

    萧琴甩开他的手,走到公孙顷身边,他背上都是箭,活动起来很不方便。萧琴扳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萧琴身上。祺安站在公孙顷的身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萧琴,你放开他。”言辞是萧琴从未听过的声色俱厉。萧琴更加用力的抱住公孙顷的头,狠狠地瞪着他。

    萧琴和他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怎么说放开就放开。

    “来人!”

    突然从两旁走出四五个人来,向萧琴渐渐围拢。

    “你们谁敢过来?”

    萧琴低声吼道,周满江却从那些人后走了出来,眼神落寞至极。萧琴看见他顿时双目龇裂,猛地扑了过去。

    “你为何不来救援!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在这里送死吗!”萧琴揪住他的衣襟,一拳打了过去。

    周满江没有出手,硬生生地接下了萧琴这一拳,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嘴唇也被萧琴打破了。萧琴的手酸麻不已,似是所有的关节都错了位。

    “赵将军带兵剿灭敌军,功不可没。”

    萧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祺安一身明黄色的长袍,背对着萧琴他们。公孙顷被人抬到了担架上,一层白布慢慢的罩上他的身子。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做什么?他还没死,他还活着!”萧琴高声喊着往人群中扑去,周满江在身后一把钳住了萧琴的身子,萧琴奋力的击打他每一寸的身子。他却一直都没有放开钳制萧琴的双手,萧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公孙顷带离萧琴的视线。

    祺安转过身来,萧琴看清了他胸前绣有的龙纹图案,双眼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恨你。”

    嘶哑的声音最后说完一句话,萧琴便陷入了无尽的黑夜和寒冷。

    当萧琴醒来的时候,双目所及尽是陌生的场景。周围的侍女忙忙碌碌,却无一人萧琴曾见过。萧琴转过头望着床边的帷子,精细的丝线绣着龙纹,栩栩如生。

    原来是皇宫啊。

第三百一十八章:你还在耿耿于怀

    萧琴撑起身子,有些呆滞地望了望这一切,觉得无比的陌生。

    “娘娘,您醒了。”一个宫女走过来,俯身望着萧琴,模样灵巧,却不是春花的俏皮可爱,惹人喜欢。

    “谁是你们娘娘?”萧琴有些冷淡地开了口,默默地走下床,拨开那宫女要来触碰萧琴的手。

    “虽然还未正是册封,但是娘娘就是娘娘。”那宫女显得有些尴尬,不自然的回话。

    萧琴打开柜子,各种各样精美的服侍整整齐齐地叠好,萧琴抽出一套最为素雅的,穿在身上。按理说新帝登基,自当是该普天同庆,萧琴不该这般不合时宜。只是有人死了,活的人总该为死的人守住点儿什么东西,要不然就过于可悲了。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宫女们争先恐后地拦住萧琴,脸上皆是一派担忧地光景,“陛下吩咐,您不能出去。”

    呵,你们倒是把这位弑亲夺位的皇上的话当做了圣旨来听,可萧琴却不吃这一套。

    “我不是你们娘娘,我现在要出宫,你们不要跟着我。”

    萧琴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过往的宫女们都向萧琴行着礼,萧琴没有理会。宫里的围墙太过繁杂,萧琴走着眩晕,索性跳到了房顶上,极目远眺只要向边上走,定能走出去。

    只是萧琴这一跳,竟招来了许多守卫的士兵。他们追着萧琴,高喊着“娘娘小心”却无一人敢上来追萧琴,亦或是他们根本就没本事上来。萧琴继续狂奔着,却在宫墙的尽头看到了手执护刀的周满江。

    他一身黑色的长袍,身形高大而挺拔。萧琴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浸出血来。手中渐渐蓄满内力,在距离他还有五步的时候,萧琴一跃而下,一掌顺势击出。他身形一侧,萧琴掌风紧跟其上,萧琴几乎已经发了狂,丝毫没有思考的时间和能力,只是一味的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萧琴筋疲力尽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周满江毫发未伤,依旧是那副模样站在萧琴的面前,也不回击,亦不言语。他的这幅样子更让萧琴痛恨,脸上带着忧郁哀伤的神情,像是对萧琴的怜悯。

    若是你再坏一点该多好,这样萧琴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恨你。

    萧琴不再理他,转身上了房顶,继续往外走去。不再有士兵再追着萧琴,出了宫,站在坚实的土地上。萧琴的心情踏实下来,却瞄到了一直跟在萧琴身边的周满江。萧琴没有心情再与他计较,直奔萧府。

    萧言文死了,死在哪里萧琴他们都不知道。总之他没有回来,再也没回来。萧府布置的冠冕堂皇,一片缟素挂满了整个灵堂,曳蓉挺着肚子一身白衣,呆呆地坐在灵堂里。萧琴望了一眼供桌上的排位,和满眼素白的色彩,一股躁动支配着萧琴的大脑,叫嚣着将这灵堂里的一切毁灭殆尽。

    可是萧琴没这么做,萧琴哥哥是忠君烈士,为国捐躯,理应这么大的排场,受人敬仰,萧琴萧家还有萧琴未出生的小外甥往后的基业全都靠了这一幅皇上亲笔题名的牌子。

    母亲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自从胜利的大军进了京城,便是萧琴他们萧家厄运的开始。萧琴去看过母亲和爹爹,将泣不成声的曳蓉劝回了房间,独自一人跪在灵堂里。周围的烛火映在萧琴的脸上,风吹动着素白的丝缎。

    萧言文最喜欢干净的颜色,他喜欢好看的衣服,每日出门都要打扮的一丝不苟才行。可是有一次下雨了,萧琴不小心跌到了泥坑里,伞也掉了,浑身上下都是泥水,连萧琴自己都不愿意碰自己一下。萧言文却毫不犹豫地将萧琴抱了起来,他撇了伞,任凭萧琴身上的泥水蹭到他身上。

    “你怎么笨成这样!”他嘴上恶狠狠地说着,双手却从未松开力道。

    萧琴伏在冰冷的地上,眼泪无法抑制的流出来。萧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今夜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院内的杨树的枝条都被压断了几支。萧言文院子中的几株梅树再也没有开过花,像是枯死了一般,毫无生机地矗立着,像是麻木不仁的雕塑。

    萧家常有的梅香消失殆尽,转而便是永远的死寂和悲凉。

    不知道游历何地的褚映城是否知道萧言文的死讯,若是他知道是不是会赶回来?应该不会了吧,不知道他听到祺安登基的消息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心境,总之不会高兴便对了。

    萧琴在灵堂上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支撑不住,双腿像是冻结了一般,一动不能动。萧琴以为萧琴的腿要废了,可惜大夫说只要好生调养,一切无恙。老天就是嫌萧琴,所以才让萧琴来这里受这些苦难。萧琴闭上眼,不再想这些,照样心安理得。

    襄王府萧琴一直都未敢去,萧琴一直都认为公孙顷没死,就像萧琴不相信萧言文死了一样。萧琴会以为他们依旧好好的活着,只是没在萧琴身边而已,总有一天他们便会回来,萧琴他们还可以成群结队的走过京城的大街小巷,吸引着美丽姑娘的眼球,纵情放歌。

    萧琴留在萧家五日,第六天一早,公孙祺安派人来接萧琴。他如今身为皇上,自然不是寻常人能见得到的。

    母亲身子好了大半,但这悲伤却是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的。他们为萧琴送行,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些恭谨的意味来,萧琴看着难受,便匆匆离家,坐上轿子往宫里去。他们唤萧琴安华娘娘,萧琴不再辩驳,总是与他们解释,心累身累。萧琴没有精力与这些人计较太多,毕竟萧琴一张嘴难敌众口。爹爹没有与萧琴多言,只叫萧琴在宫里万事小心。娘亲告诉萧琴,大军回京之日一道圣旨到了萧府,直接将萧琴召进宫,封为妃子,隆恩之胜连赵家都是及不上的。可是这份恩德却是萧言文的命换来的,萧琴宁可不要。

    路上依旧是昨日风景,可萧琴的心境却大不相同。说来也真是可笑,萧琴这一梦之后,这天下竟换了主人。萧琴依稀还记得公孙无迹柔弱的身躯在微风中挺立着,他浅碧色的袍子翻飞在空中,当真是仙人之貌,谪仙之姿。

    萧琴掩着面,将头埋进衣衫里,这里的一切萧琴都不愿再记起。

    轿子直接抬到了安华宫门口,萧琴下了轿子,有些浑浑噩噩。之前从未仔细打量过这座宫殿,今天一看才发现它与掩月居的布置是这般的相似,只是这却更让萧琴觉得伤感和无奈。萧琴挪着步子进了门,让所有的宫女退下,一头倒在床上。

    膝盖的疼痛让萧琴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口干舌燥,却连下床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心像是突然缺了一块,残缺不全,连哭都忘了如何摆出表情。萧琴紧紧地裹着被子,双眼瞪得很大,望着漆黑的夜,脑子里一片混沌,却不想睡去。

    夜晚对于萧琴来说过于漫长了,在这个独自一人的夜晚,萧琴难以抑制的回忆起公孙顷。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萧琴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萧琴第一次厌恶起萧琴的记忆力来,这种痛苦恐怕要伴随萧琴一生。

    再次见到祺安的时候,已是一个月后。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让萧琴觉得异常的讽刺,这一个月内周满江时时守在萧琴身边,不远不近,有时萧琴看不到他的影子,只是每当萧琴有一些状况例如出宫门的时候,他便会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萧琴面前。萧琴很讨厌他但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索性故意做出一些让人误解的举动,每天乐此不疲。他是祺安派来监视萧琴的,萧琴自然不能让他轻松了。

    萧琴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怕萧琴一转眼人就没了。萧琴没他们想象的那般脆弱,萧琴还有事情没做完,怎么可能死。

    祺安进了这安华宫,侍女们纷纷行礼,萧琴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侍女们战战兢兢,小心地望着萧琴。萧琴转过脸,知道明日安华妃子嚣张跋扈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皇宫。

    “你们都下去。”祺安漠然地吩咐,转身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宫女和太监们齐整地退了下去,周满江静默了一会儿,也出了门。祺安脸上的神情像极了他的父皇,孤傲得就像是落梅。

    “最近没有时间来看你,身子如何了?”他说的恳切,萧琴亦听的真心,只是心已死,就算是真心,却早已没了温度和情感。

    “回皇上的话,已经无碍了。”萧琴颔首恭谨道。

    “你非要这般对我才甘心么?”祺安皱起眉头有些不平道。

    萧琴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道:“我纵是冷漠,怎敌得上皇上心狠手辣。”

    萧琴试图用言语激怒他,虽然他可能不会放萧琴离宫,但至少会不愿意见到萧琴。

    “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祺安叹了一口气,眼神和语气都颇为无奈。

    “怎么会。”萧琴淡然地笑了笑。

第三百一十九章:难以想象

    祺安猛然站起身拂袖而去。

    宫女们战战兢兢地归了位,虽然佯装漠然,但眼角却时不时地飘向萧琴这边。萧琴看着心烦,索性回屋睡觉。

    直到上元节祺安都未曾来找过萧琴,但嘘寒问暖总是不断。不时有些好东西送到这安华宫里来,这些丫头们本是以为萧琴失宠于皇上,可每日珍品不断,她们却也不敢怠慢于萧琴。

    萧琴手里握着先皇的金牌,出入宫门无需禀报。周满江每日跟在萧琴身边,也不加阻止,看来已是得到了祺安的同意。

    母亲的身子从言文失踪后便一天天的虚弱下去,萧琴恨不得每日都留在萧府,可是爹爹却是不许的。

    褚家已经完全败退,褚丞相在祺安登基之后一病不起,朝中大事自然顺理成章交付与褚家长子来处理,屏丽娘娘被封为太后,却是架空了权利被安置在高处的空壳子。祺安对褚家进行了大规模的整顿,现在各处均是元气大伤,唯独赵家一枝独秀。可周满江的军权却被完全收回,现在他不过是个禁卫军统领却毫无实权,只是日日跟在萧琴身边,倒成了萧琴的贴身护卫。

    萧家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不敢走错一步。祺安虽然对萧琴爱护有加,但是君心难测,在宫中必须尤为小心才是。

    萧琴本想让春花进宫来,只是现在母亲身子不好,曳蓉又要临盆,家中辞退了不少家丁,所以便留春花在家中。萧琴曾担心过,春花年岁不小了是否该找个人家嫁了,可是每次与她说起这事,她总是哭着说不愿离开。萧琴也不再与她说了,再过两年不论她如何不愿意萧琴也会将她送出府。萧琴虽没什么本事,但是替她找一门亲事还是可以的。

    蔚婉那里萧琴并未与她说起言文失踪的事情,上元节将至她估计已经在路上。

    “别让你的那条狗跟着我。”

    祺安站在萧琴面前微微有些疲惫,他习惯了萧琴的无理,偏着头道:“这是他自愿的,我绝无这般交代与他。”

    萧琴转过头,不再与他辩驳。此人跟随在萧琴身边虽然极是碍眼,可却没有多大的损益,便也随他去了。

    “你都不让我进屋坐一坐么?”祺安苦笑着问道,萧琴一愣,随即颔首,行礼,引祺安进宫。

    这安华宫穷极奢华,萧琴厌恶这些繁复的花纹和色彩,命人将这一切撤了去,换上淡雅的帐幔。

    比其他宫中,自是不如。

    “上茶。”萧琴轻声说道,那宫女正欲离开,却见祺安长袖一挥。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

    屋内只剩下萧琴与他,他转过头,有些歉意地说道:“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便好。”

    萧琴点点头,转身去拿了本书,等到回来时,祺安已经窝在软椅上睡熟了。望着他的睡颜,萧琴慢慢的走过去,一股悸动指引着萧琴,萧琴咽了口唾沫。缓缓地伸出手,放在他的咽喉处。

    萧琴习武多年,扭断一个人的脖子简直是轻而易举。

    只要轻轻一用力,他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萧琴对自己说道,萧琴,你怎么犹豫了,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萧琴闭着眼,突然泪涌如潮。

    “你根本就下不去手。”

    萧琴闻言忙睁开了眼睛,祺安静静地微笑,他的睫毛很长,像是挂满了星光。

    “谁说我下不了手,我恨你入骨。”萧琴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可语气却少了很多底气。

    “那你杀了萧琴好了,对你来说不是很容易么?”

    萧琴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触摸到祺安冰冷的肌肤,萧琴的双手一震,连忙放开了他的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祺安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慢慢向萧琴走过来。

    “你舍不得。”

    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击溃了萧琴所有的防御,萧琴的眼泪流了满脸,恍惚中跌坐在地上。

    “是,只怪我没有皇上心狠,我曾看着你长大,确实下不了手。”

    萧琴哽咽着说道,却暗骂自己逞强。

    “随你怎么说。”

    祺安居高临下地望着萧琴,只此一眼萧琴便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上元节的时候,我打算举行你的册封大典,你看如何?”祺安俯下身子与萧琴平视,“你不做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那日我会派人来打点,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他俯下身子在萧琴脸颊上亲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萧琴觉得他并非活物。他毫不费力地将萧琴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他替萧琴默不作声地望着他,他退下,萧琴的外,袍,替萧琴盖上了被子。

    只是自己坐在一旁,屋内已经全暗了,萧琴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索性闭上了眼睛,他在萧琴身边萧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估摸半个时辰都过去了。祺安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琴眼睛干涩,昏昏沉沉。

    “你能让我这样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轻轻的一句话飘入萧琴耳际,原本止住的酸涩又潮水一般的向萧琴涌来。萧琴感觉到手被他握住,眼泪已是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到鬓发之中。

    萧琴紧闭着嘴,不敢溢出半点声响。祺安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他俯下身子又在萧琴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离去。

    “再过两日便是娘娘的册封大典了,娘娘看看要穿哪件衣裳?”

    这是萧琴的宫女名唤香叶,模样秀气可人,灵巧大方,与春花有些相像。只是春花不如她圆滑,不如她听话。

    萧琴捧着手里的书卷,并未回头,只是轻轻一指。

    “娘娘眼光真好,这件明黄的长裙是那日皇上送来的,说是用进贡的布料专门为娘娘缝制的。”

    萧琴回头看去,登时眼花缭乱。平日里穿惯了松散的衣服,也不加修饰,到了宫里才知道规矩如此之繁琐。一件衣服便能穿上半个时辰。

    “就那件吧。”

    虽然有些过于华贵,但是萧琴恶名远扬,也不必在乎这些。

    当日,碧空万里,擂鼓齐鸣,百官齐聚。

    望着镜中的自己,精致厚重的妆容,锦衣华服,鬓发如云,发饰灿若星辰。萧琴顿时觉得自己似乎老了许多,仅一个月的时间,萧琴就变化了这么多。算来萧琴还未满十八,但此时看去却成熟了许多。

    “娘娘,时辰快到了。”香叶在一旁提醒道。

    萧琴点点头,转身将手搭在一旁的宫人的胳膊上,迈出了步子。

    早就知道,此次册封声势浩大,但真正看到这恢弘的场面时,萧琴还是被震撼到了。马车走到百官之前便停了下来,当今的新任丞相,褚家大公子褚恒远亲自迎接萧琴。当今朝野之上,虽说褚家受限,但是丞相之位却容不得丝毫动摇。祺安如此做,无非是想要告诉世人,萧家虽然缺了萧言文,但是萧琴这个贵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当上的。

    萧琴抬起头,明媚的阳光映入眼里,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的天了。

    层层高台,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级台阶,萧琴从没感觉到这座宫殿居然如此宏伟,直冲云天。

    听说蔚婉和慕容桥早在三日前便到达了京城,住在定安国专设的别馆之内,萧琴不知道蔚婉有没有回过家,知不知道言文已经不在的消息。

    若是她知道了……萧琴不敢设想。

    这些天,萧言文的一切萧琴是想都不敢想。记忆好不容易封存,萧琴不想再让它左右萧琴的行动和思想。

    萧琴将脑海里的一切都排除,定下心来向着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高处走去。萧琴似乎已经可以看到祺安的面容了,他身穿着明黄色的长袍,头戴冠带,本来就凌厉的面容上更显的威严。

    难以想象他只有十六岁。

    萧琴还未登上平台,他便先一步走过来执起萧琴的手,萧琴顺从的跟随着他一步步走上高台。屏丽娘娘现在已是太后,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繁复的玉兰花。她面容姣好,在看见萧琴的一瞬间却收敛了眉眼,似有尴尬之意。

    萧琴只是按照惯常的礼仪由祺安引领着,拜见了太后,之后便是皇后。徐婉如近几年出落得愈发俏丽,但举手投足都没有皇后该有的威严和气质,倒还像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

    祺安登基过早,后宫仅有萧琴与许皇后两人,倒也清静的很。

    萧琴和祺安两人站在高台之上,听着宫人绵长而柔软的调子念着对萧琴的册封旨意,萧琴有些恍惚。

    在这个时代,萧琴已经惶惶终日了近八年的时间,而如今想来倒像是弹指一瞬,繁华如梦。细细琢磨,居然想不起自己经历过什么,只是知道身边的人一一离自己而去,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地轮回之中。

    先是萧悦怡嫁人,接着便是萧蔚婉远赴定安,紧接着便是褚映城离京,最后公孙顷和萧言文也消失在萧琴的生命里。萧琴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失去些什么,生命像是剥落了一块,再也不完整。

第三百二十章:你闭嘴

    百官匍匐在萧琴他们脚下,其中也有萧琴父亲的身影,现在的萧琴已经不敢再面对他,萧琴知道自己是萧家的最后的希望,但是很抱歉,萧琴可能没办法像他们所想的一样,因为萧琴忘不了,永永远远忘不了,那日公孙顷躺在萧琴怀里淡然而又凄美的模样。

    靖明国的旗帜飘扬在如洗的天空的之下,在萧琴眼里看到的却是,满目的红色和疮痍。

    接受完册封仪式,紧接着便是惯常的歌舞表演,萧琴坐在许皇后的左侧,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一切。

    忽然一个身穿浅碧色长衫的男子匆匆踏上台阶,萧琴听见宫人传道:“许安王爷到。”

    公孙许安,先帝第五子,俊雅风流,醉心诗酒,不问世事。

    曾经有传言说,他是最有可能与祺安比肩的一位皇子。

    萧琴回了神,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那身子高挑的男子已然站定。

    “皇兄福寿安康,臣弟来晚了,自当罚一杯。”清脆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萧琴微微一愣,双眼定定地望着那人。

    过于白皙的脸庞,瘦削尖尖的下颌,一双桃花目却带了朦胧之感,浅碧色的袍子随着风起舞。

    许安不愧是公孙无迹的儿子,他二人的面貌实在是太相近了。

    只是先帝有一份飘然出尘的气质,而许安更多的则是一股年少轻狂。

    “来晚了自然是要罚的,只是还是先敬你皇嫂一杯吧。”祺安淡淡地笑着,似是并不在意。

    许安这才转过头,不知是否是萧琴的错觉,他在看向萧琴的那一瞬似乎呆愣了片刻,随即嘴边便挂上了笑容。

    他转过头对祺安笑道:“皇兄又得佳人,臣弟恭喜皇兄。”

    接着便又面向萧琴道:“敬嫂子一杯。”

    说罢便仰头一饮而尽,萧琴笑了笑并未答话,也将杯中酒饮干。

    “你不能喝,便少喝些。”祺安谈谈的说道,并不看萧琴。

    萧琴粲然一笑道:“早闻许安王爷大名,今日得见也算是圆了臣妾的一个心愿,自该多饮一杯。”

    祺安不再说话,反倒是许安来了兴致,本来王孙贵胄是不该与后宫女子同座的,可是许安同祺安算是一同长大的兄弟,理所应当的坐在了萧琴身边的位子上。

    “其实皇嫂是见过萧琴的,只是忘了而已。”他的声音不大,正巧萧琴两人能听见。

    萧琴转过头望向他,近距离看来他与公孙无迹竟是更加的相似,乌色的长发垂在脸庞,肌肤胜雪。

    “什么时候?”萧琴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问道,本不欲同皇家的子弟有过多的来往,也并未放在心上。

    “皇嫂定还记得皇叔和抚月公主的订婚宴吧,那时我也在场,皇嫂穿着大红色的长裙,一曲《红裳》动天下。”

    萧琴猛地瞪大了双瞳,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只见许安笑的风轻云淡。

    “也亏得王爷连这许多年前的事都记得。”

    “也不光是我,只怕是当时见过安华娘娘跳舞的人,今生想要忘却都很难吧。”

    萧琴淡淡的笑了笑,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不过经他一提萧琴却想起了抚月,自从萧琴回来之后,出宫已是不易,况且只要出去必定是要回家的,襄王府的大门萧琴甚至都未曾经过过。抚月公主远嫁靖明,如今夫君已死,该当如何呢?想着想着,便想去看她一眼。

    晚宴直到深夜才结束,许安没有在位子上坐多久便到别处同公主小姐们玩去了,他才十五岁的年纪,虽是王爷也改不了小孩心性。

    晚宴结束之后,他来向萧琴和皇上拜别。

    “皇兄,臣弟就先告辞了。”

    祺安拉住他:“这次不在京城多呆几天?”

    “皇兄知道我也闲不住,在这里闲着还不如出去游山玩水。”他笑的一团天真,双眼眯了起来,甚是可爱。

    祺安点了点头,便由他去了。

    萧琴被香叶扶着走在祺安的身后,脑中一团乱麻,竟不自觉地回头看去。只见那许安竟在阶梯上站着,静静地望着萧琴。

    长发在夜空里飞扬,浅碧色的袍子碎成了一潭湖水,一双桃花目熠熠生辉。

    萧琴猛地回过头,匆匆离开。

    萧琴才意识到,比起公孙无迹,他同公孙顷似是更为相似一点。虽然两人是兄弟,但是公孙无迹更加的柔弱娇美,而公孙顷更多的是一份飘然出尘的气质。

    而他就像是,萧琴与公孙顷初见时,他十六岁的花样年华。

    祺安将萧琴送回了安华宫中,萧琴站在台阶上定定的望着他却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香叶在萧琴身后拉了拉萧琴的衣袖,萧琴丝毫不予理睬。

    夜已经很深了,安华宫内明晃晃的灯火在风中摇曳,由于今日是萧琴的册封大典,所以香叶很用心的将宫内布置的富丽堂皇。

    祺安望着萧琴,开口说道:“香叶你先下去。”

    香叶最后给萧琴使了个眼色,带着一干人等退出了宫外。

    萧琴忍受不了自己浑身上下的脂粉味道和沉甸甸的发饰,转身回了房间。祺安自然而然的跟了进来。他坐在离萧琴不远的软椅上,静静地不说话。

    萧琴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梳洗完毕过后萧琴猛地转过头,平静地说道:“你不要以为今天萧琴跟你说话了,就代表萧琴原谅了你。”

    祺安在烛光下,轻轻地笑了:“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奢望你会原谅我。”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现在是我的妃子,你说我在这里干什么?”

    萧琴才意识到,祺安已经除去了身上的外袍,一头乌色的发散落下来,凌厉的气势被削弱了不少。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萧琴,让萧琴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寒意。

    萧琴警惕地站了起来,低低的对他说道:“你出去!”

    祺安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琴儿姐姐,外面现在可都是护卫和宫女,如果我这样出去,当朝帝王的颜面岂不是要扫地了。”

    听到他这一声“姐姐”,萧琴的心不可抑制的揪紧,当年他也是这般摸样,时而骄纵,时而温柔。跟在萧琴身后,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这一个月,萧琴一直在想,如果他没有害死公孙顷那该多好,他会顺利登基,公孙顷卸下一身官职,萧琴他们可以在京城,也可以四海为家。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我不管你,现在你出去。”

    祺安最后望了萧琴一眼说道:“好,我出去。”

    他走到门边没有回头:“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包容你。”

    等到他的影子消失在门后,萧琴颓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估摸着半个时辰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难得香叶没来叫萧琴起床,萧琴望向窗外,似有梅花清冽的香气飘来。萧琴披上狐裘,头发也未经打理就这样推开了门。

    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院中的梅树零落了一片的红霞。这里同掩月居是那么的相似,萧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仿佛树下还有萧言文迎风而舞的雪白影子。

    可是树下只有一个人的北影,明黄色的色彩已经被薄薄的雪覆盖,乌色的发上覆盖了白雪。他坐在石阶上,仿佛是一座雕塑。

    萧琴向前走了两步,便不受控制的跑了过去。

    他似乎听到了背后的响动,轻轻地转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姐姐,你醒了。”

    祺安的嘴唇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嘴角还有细小的沟壑,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透。

    他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

    萧琴赶忙将身上的狐裘脱下给他披上,萧琴抱住他的身子不断地上下揉搓,希望能让他暖和一点。

    祺安却突然拉住萧琴的手,将萧琴拉到他的面前。

    “姐,你现在能原谅我了么?”

    听着他干涩的声音,萧琴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放在他肩头的手不由得僵硬起来。

    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轻轻地送开了萧琴的手。他挣扎地站了起来,身子已有些不稳。他将身上的狐裘褪了下来给萧琴,动作缓慢。

    萧琴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眼眶突然酸涩。萧琴拉住他的手,往屋里拖去。

    “琴儿,你……”

    萧琴不顾他的反抗,直接将他拖进了屋。

    “躺倒床上去。”萧琴对他说道,随即出门叫香叶去烧水。

    回到屋内,发现祺安还在定定的站着,萧琴走到他面前,有些愤怒。

    “怎么,想让我帮你吗?”

    祺安全然没了帝王的脾气,自顾自地脱了外衣,躺到了床上。

    “姐姐,我头好晕。”他的声音软软的,敲在萧琴心里。

    “你闭嘴。”萧琴头也没回,香叶已经烧好了水,萧琴又命她去煮碗姜汤来。

    “你好好躺着。”萧琴回头冲祺安说道,自顾自地忙着去了。

    等收拾完毕之后,回了屋,发现祺安居然已经睡着了。伸手放在他额头上,幸好没有发烧。萧琴坐在床边,看了他一眼。

    睡着的祺安就像一只无害的小兽,白皙的脸颊依然如孩童一般光洁,萧琴不禁伸出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突然门前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显现,萧琴的手凝滞了一下,将被子紧了紧,便迅速地起了身。

    自从祺安登基之后,虽然萧琴时常留在宫里,但是身上的功夫却没有荒废,消了声息走到门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洁白的初雪中,显得异常挺拔。

第三百二十一章:梳妆

    萧琴轻轻地关上门,示意他跟随萧琴进入到侧殿内。

    萧琴坐在一旁的位子上,望着眼前这个棱角分明一言不发的男人,心里的恨意渐渐消散。周满江变了很多,在萧琴的记忆里,他从来都不是不苟言笑的人。他可以露出邪气的笑容,可以是天香如意楼的座上宾,可以做任何人不敢做的事,但是他就是不能这样沉默,这样安静。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周满江的眼睛眨了眨,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娘娘请讲。”

    萧琴摆摆手,冷笑道:“周满江,我没有以妃子的身份的要求你,何况我也没有这个权利,我要的是等价的。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当然我不希望我们两人的谈话被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么?”

    周满江抬起头望着萧琴,他一直都有一股邪魅的气质,可如今这种气质已经被成熟和冷静所代替。

    见他不说话,萧琴便当他默认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想知道公孙顷的的归处在哪里。”萧琴微笑着看着他,“当时你是跟在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周满江点点头,静静地说到:“襄王爷没有埋在皇陵内,皇陵内只是衣冠冢而已,皇上命我们将其埋在距京城东部十里外的梅萧中,皇上说这是襄王爷生前的意思。”

    京城东部的梅萧。

    萧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是萧琴同公孙顷第二次见面的地方。

    “现在,说你的要求吧。”

    “皇上已经收回了您的金牌,想出皇宫便是难上加难,况且皇上并没有说不能告诉娘娘,所以您不必如此。”

    萧琴站起了身,向前走了一步,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萧琴才发现萧琴的个子居然只到周满江的胸口。

    “我说了,这只是交易。”不经意地勾起嘴角,“你别介意,其实我是想在以后杀你的时候心里不必有愧疚罢了。”

    周满江似是释怀了不少,他苍白如雪的脸上带着薄薄的微笑:“你终究还是无法原谅我们。”

    “你知道便好。”萧琴不再看他,疾步走到了门口,“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也不会觉得有亏欠。”

    “如果非要这样,那我只有一个请求。”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皇上真的很爱你,希望你能好好对他。”

    侧殿内许久不见人,凉薄的寒意浸润在空气里,有一股慑人的力量。萧琴回过头去,周满江站在一片黑影中,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你在开玩笑吧。”萧琴不仅提高了自己的声调,随即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尽力去做,不过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我恨你们,你应该知道。”

    可能是萧琴的错觉,周满江的眼眶居然红了。

    “嗯,我知道你恨我他们,我一直都知道。”

    打发走了周满江,萧琴匆匆赶往正殿,祺安依旧在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萧琴命人去传了午膳,走到床前,手指刚触碰到祺安的脸颊,萧琴的手腕便被狠狠地抓住,接着一双眼锐利地刺了过来。

    萧琴的身子在他的凝神之下僵直地无法动弹,他看到萧琴的一瞬间似乎疑惑了,接着便放开了萧琴的手,脸轻轻地别了过去。

    “我睡了多久?”祺安略有些迷茫地问道。

    “已是午时了,要不要用膳?”

    见他点点头,萧琴赶忙去找衣服。祺安静静地起了身,萧琴从未服侍过别人,想到周满江对萧琴说的话,只能硬着头皮上。从没想过自己居然如此笨手笨脚,正在帮祺安系腰上的带子,突然一双手覆上萧琴的,萧琴的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琴儿,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他垂着头在萧琴耳边静静地说道,温润的气息划过萧琴的脸颊,萧琴猛地直起身子,突然腰上一紧,整个人便靠在了祺安身上。他身上有一股让人迷醉的香气,又让萧琴觉得很是温暖。

    “我现在觉得很高兴,真的。”

    祺安在萧琴的发上落下一吻,萧琴心里顿时被巨大的歉疚所包围,其实萧琴应该试着去了解他,而不该这样就将他置于死地。

    萧琴不知道祺安的喜好,午膳便依据萧琴的口味点了平日里常吃的菜样,香叶在一旁服侍着,萧琴看得出她高兴。

    来这里的一个月祺安鲜少来萧琴宫里,香叶看在眼里替萧琴着急,今日不仅祺安在萧琴这里过夜,午膳也在此用,自然觉得扬眉吐气,欣喜不已。

    祺安的胃口很好,可能是因为一晚上没睡的缘故。萧琴心中有事,用了几口便罢了。

    近期虽是上元节,但是祺安的事务依旧很多,饭毕他嘱咐了萧琴要注意身体,便离开了。

    “娘娘,奴婢发现皇上对娘娘的态度跟对其他妃子不一样。”香叶在收拾完桌子之后凑到萧琴耳边悄悄地说道。

    萧琴轻笑了一声:“收拾完了就去歇着,别多话。”

    香叶吐了吐舌头,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萧琴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脑子里一团乱麻,睡了估摸有半个时辰,香叶来叫萧琴,说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报说是一会儿过来看萧琴。

    萧琴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吩咐香叶梳妆。

    徐婉如在萧琴眼里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是宫中礼仪却不能松懈,更何况是皇后娘娘。

    萧琴穿上一身宝蓝色的衣裳,略显艳丽。头发被挽了起来,香叶给萧琴戴上一只金镶玉的簪子。等萧琴一切装扮完毕,便听见了宫人来报,萧琴赶忙拖着长裙出门迎接。

    徐婉如比之前长高了许多,但由于身量较小,还没有女人婀娜多姿的身材。但是她相貌灵动,再过上几年定是无人能争锋的。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萧琴弯下腰轻轻地说到,徐婉如忙走过来扶萧琴起来。

    萧琴淡笑了一声,感叹她倒是丝毫未变。

    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徐婉如放松下来,丝毫没有皇后的架子。她冲萧琴甜甜一笑:“琴儿姐姐这里我早就想来了,只是皇上一直拦着说不准。”

第三百二十二章:略显苍白

    “娘娘这一声姐姐,嫔妾实在是担当不起。”萧琴垂着头,却依旧比她高上许多。

    徐婉如笑着喝了口茶道:“这有什么打紧,来了这宫里,我觉得束手束脚,远不如宫外快活自由。姐姐怎得这么快便适应了宫里的规矩?”

    萧琴听了她这一番话,也不由得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宫里的诸多规矩,一时半会儿必定是适应不了,只是因萧琴他们身份所限还是谨慎一分好。”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些。”徐婉如点了点头,鹅黄色的缎带松松的缠在腰间,让她看上去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她静静地说:“这几日皇上事务繁忙,连我都见不了几面的。”

    “最近临近上元节,各国使臣来贺,自然不免操劳。”

    “其实皇上烦心的不止如此,江南陈家小姐,陈嘉原本是要许配给褚家小公子的,褚公子离京之后便由皇上许给了赵将军,可是前三天陈小姐却悬梁自尽了。”

    萧琴手里的杯子一震,双眼不禁瞥向屋外的梅树。

    记得四年前萧琴他们一行人到京城城郊的明镜寺拜佛上香,那时正值初春时节,萧琴还能记得夜晚的凉风吹过萧琴他们温热的脸颊,最终于萧中归隐。

    萧言文同褚映城谈笑风生,曳蓉一脸宁静的站在他们身后,淡淡的微笑。名曰陈嘉的美丽女子站在高台之上,微风鼓起她宽大的衣袖,水蓝色的长裙拖在地上像是天边的云彩。

    她对公孙顷的情意,任是谁都看的明白。不知是不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缘故,聪慧如襄王爷却丝毫不领情,白白辜负了陈嘉的一片恩泽。

    “我从没想过陈小姐竟然如此贞烈。”萧琴淡淡地叹息道。

    徐婉如皱着眉,也点了点头:“江南盛传陈小姐意属襄王爷,上次许给褚公子的时候,陈小姐无奈离家出走,却被陈家人强制带了回来。如今襄王爷战死沙场,她心神俱伤,早已断了活下去的念头。”

    萧琴攥了攥拳头,又无力地放开。

    公孙顷真是个祸害,做了死人居然还有本事害人性命,萧琴当时真是小看了你。

    “情字本害人,奈何人不知。”

    萧琴淡淡地一笑,垂下头,望着杯中琥珀般的色彩,仰头一饮而尽。

    “姐姐说的是。”徐婉如望着萧琴的样子,似乎微微有些吃惊。

    “回去告诉皇上,我萧琴在皇宫里活的很好,全然没有寻死的念头。”

    萧琴朝她展颜一笑,萧琴深知自己现在的模样,那个瘦弱女童的模样已经全然不见,现在的萧琴妖娆美艳不可方物,跟萧琴母亲乌雅隽的容貌越来越相似。只是萧琴没她的好运气,她最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萧琴却只能看着萧琴深爱的人死在眼前,无能为力。

    徐婉如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去了,此时已是傍晚,萧琴命人去御膳房传膳,又让香叶给萧琴梳洗打扮了一番,等到一切就绪,便听到了祺安到来的消息。

    他神色略显疲惫,想必这一天内来往诸国使臣不断,自然劳累不堪,萧琴曾听闻今日蔚婉同慕容桥也会进宫来,本以为蔚婉会来看萧琴一眼,但是似乎事情有了小小的变故。

    “香叶,传膳。”萧琴淡淡地说道,帮祺安褪下外袍。

    祺安屏退了周围的宫人,他一向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侍候,就跟小时候一样。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不喜欢别人跟着他,却总喜欢跟在萧琴身后。那时他那么小,还没有萧琴身量高,却总是喜欢拿着大人的眼光看人,平时虽然也会对萧琴恶言相向,却一直没有松开过萧琴的手。

    萧琴那时真的将他当成萧琴的弟弟,什么都听他的,什么都给他最好的。

    “前几日蔚婉派人来说已到了京城,怎么最近却没了消息?”

    他不经意地瞥了萧琴一眼:“定安王和王妃下榻在使馆内,两天后进宫。”

    萧琴看到他的眼神,不再询问下去,这本就不是萧琴该问的事,只好自顾自的吃着东西。祺安似是有心事,吃了两口便挥手撤下了。

    之后祺安在一旁借着烛光翻看着书,萧琴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的软椅上喝着茶。

    过了估摸有半个时辰,萧琴已是有些昏昏欲睡了,突然眼前一暗,再一抬头祺安已然站在萧琴面前。

    “怎么了?”萧琴略带迷茫地问道。

    “你今儿个是不是都没出安华宫?”

    “嗯,出门也没有意思,我哪里都不识得”

    祺安坐在萧琴旁边,微微皱起眉头:“让香叶带你出去逛逛,总是在宫里对身子也不好。”

    萧琴点了点头,他却突然拉萧琴起身。

    “我带你出去走走。”他转过身,对门外喊道:“香叶,给你们娘娘更衣。”

    萧琴几乎被裹成了一个棉球,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里,祺安拉着萧琴的手走在前面,萧琴他们没有带一个宫人。路上很静,似乎又下雪了,凉凉的雪在萧琴的脸上融化。

    月光惨淡,路上灯影幢幢。这一路上,萧琴才发现原来宫中的梅树真的很多,一簇一簇的红晕像是烟火点燃了整片天空。

    祺安似是发现了萧琴的眼神一直紧紧地追随着这漫天的色彩,自然而然地开口道:“皇叔喜欢梅花,父皇就将皇宫的各个角落,凡是能种的地方都种上了梅树。”

    “原来是这样。”萧琴点点头,不再说话。

    关于公孙无迹和公孙顷之间的关系萧琴不敢进一步的揣度,相貌如此相像的两人,性格却是两个极端。一个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另一个不谙世事、自在风流却失却了真正的自由。对于永远活在公孙无迹束缚中的公孙顷,这样是不是一种解脱?

    靖明国的皇宫虽然有一种大气磅礴之感,但是各处园萧却又小巧别致。祺安身披的外袍在肩领处有软软的白色绒毛,随着脚步上下漂浮,萧琴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

    “怎么了?”

    他停下来回头问道,脸色在飘落的雪中略显苍白。

    “没事。”萧琴摇摇头,指着他的肩头,“有落雪。”

    他突然扳住萧琴的双肩,上前一步,深深地望进萧琴的眼里。

    “琴儿,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你要知道我真的是为你好。”

    萧琴早已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三章:未必不是好事

    他的双眼像是幽深的海,又似墨蓝的天空。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不恨我。”

    “……”

    祺安深深叹了口气,微微粗糙的手抚上萧琴的脸,用萧琴所能听到最温柔的语气说道:“那我能吻你一下么?”

    萧琴还未作出反应,他便在萧琴的唇上落下冰凉一吻。

    感受着唇上的触感,萧琴全身麻痹不能动弹,萧琴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推开他,转身朝远处的树萧跑去。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萧琴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周围姹紫嫣红的梅花像是织锦上繁复的图案。

    平复着胸口剧烈的心跳,萧琴漫无目的地在梅萧中走着,忽然响起的箫声,让萧琴怔住了脚步。箫声本就有一股苍凉之感,吹奏的曲调又无意中增添了哀婉的情感,在这漫天的大雪中更加的凄凉悲怆。顺着声音寻过去,越过半月门,一个墨色的影子映入眼里。

    萧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虽说不出是谁,但却分外熟悉。

    萧琴又向前走了一步,箫声却突然停了。感受到空气里凝滞的氛围,萧琴戒备地向后一退。忽然一股气流划过空气,直冲萧琴面门而来,萧琴脚下轻点,一个翻身躲过,还未站定,一股掌风已至腰间。劈手挡过一掌,箭头却挨了一棒,萧琴向后飞跃了两步,那人却不再攻上来。

    这一棒下手不重,看来并未想向萧琴下毒手,以他功力杀萧琴简直是轻而易举。

    萧琴抬起头,这一瞬萧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剑眉斜飞入鬓,长身玉立,英姿勃勃。

    原来是浮安,他竟然还未离开宫中。

    他收回长萧,负手而立,还是拿着那厌恶的目光望着萧琴道:“原来是你。”

    萧琴颔首,却发现他的眼眶已红了一圈。

    “浮安师父。”

    他冷哼一声,略显沧桑的双眼从萧琴脸上移开:“看样你对宫中的生活适应的很好。”

    萧琴垂下头,不再说话。他完全有资格讥讽萧琴,作为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萧琴没有说话的立场。

    忽然浮安的眸子动了动,接着便单膝跪地,声音低沉道:“白浮安拜见皇上。”

    萧琴转过头,只见祺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一双凛冽的眼睛直直望着眼前之人。

    “师父不必多礼。”祺安缓步走过来,在萧琴前方站定道:“这几日未能抽出时间去看师父,师父过得可好?”

    “苟延残喘而已。”浮安直起身子,清浅一笑:“若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就告辞了。”

    未等祺安说话,浮安足下一点,掠过冰封的湖径自去了。

    “白浮安未免过于失礼了。”萧琴皱着眉头说道。

    祺安面色不改,似乎毫不在意,他回过头望着萧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姐姐,天气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萧琴有些吃惊,但依旧点了点头。他拉住萧琴的手,他的手很冰,萧琴不由得紧握了些。

    回到安华宫的时候,香叶已经等候多时,熬着的姜汤被送了上来。萧琴不喜姜的味道,便放在一边,祺安看萧琴这般便硬是哄着,萧琴很少见他这样撒娇的模样,便硬着头皮喝了进去。

    “娘娘,李太医把您今天的药熬了送来了,您趁热喝了吧。”

    萧琴皱着眉头推开道:“怎么还要喝药,不是说腿伤已经痊愈了么?”

    香叶道:“李太医说娘娘的腿伤寒过重,以后每日都要喝这些温补的药调理身子。”

    祺安伸手将药碗接了过来,对香叶说道:“你先退下吧。”

    “腿上的伤居然这般严重,我倒是疏忽了。”祺安凝视着萧琴的双腿,“改日我再找太医给你仔细瞧瞧。”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那先把药喝了。”他将勺子放到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又移到萧琴唇边,“不烫了。”

    萧琴忙将碗接过来,有些惶恐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便直接就着碗喝了一口,滚烫的中药顺着嗓子流下去,似乎烧穿了萧琴的五脏六腑,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祺安紧张地不知所措,萧琴看见他在桌子摸索。

    不一会儿便端着杯温水凑到萧琴身边道:“快喝一口,顺一顺。”

    萧琴疼的说不出话,只得捧着杯子,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他用袖子细细地擦着萧琴的脸,皱着眉头道:“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还是我喂你好了。”

    萧琴不再说话,他细细地吹着汤匙里的药,再递到萧琴嘴边。

    祺安小的时候,身形微胖,皮肤过于白皙,眼睛也很大,一瞬间看过去会让人误认为是个小姑娘。如今越长越大,身材高挑,脸型越来越像他的父亲,而他的眼睛却像屏丽太后,但却蒙上了一层帝王之气,只有与萧琴在一起的时候,那层薄纱才会除去,露出耀眼的光辉来。

    望着他认真的神情,有时萧琴会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这样单纯地被他爱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日萧琴醒来的时候祺安已经离开了,上午时辗转来到许皇后宫里,从她口中得知今晚皇上在前朝设宴,大宴群臣,后宫不与参与。

    傍晚时分,萧琴站在皇宫门外,望了一眼巍峨的朱红色大门,迅速向城外飞掠而去。

    由于昨夜一场大雪,所以京城中的道路已被白雪覆盖,天气寒冷又适逢上元节,出门的行人甚少。

    几乎所有的驿站都关了门,若单靠轻功,费时不说,萧琴的腿恐怕也受不住。想了片刻,便向将军府奔去。

    自从萧琴军得胜归来,一是萧言文护国有功,二是萧琴嫁入皇宫封为贵妃,基于这两点,萧家扩建了不少,有些地方竟是连萧琴都认不清的。

    不愿见到爹爹和娘亲,萧琴直接奔到了马厩,想将踏水偷偷从小门牵出来,不惊动任何人。本以为由于上元节的缘故,小厮们应该都回家过节去了,可没想到马厩内竟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萧琴躲在门后,腿上的疼痛越来越强,额头已然渗出了汗珠。

    “皇上这几日还不接见我们究竟是何意?”蔚婉熟悉而又动人的声音传到萧琴耳畔,萧琴抑制着冲出去与她相见的想法,静静地躲在一旁。

第三百二十四章:下去!

    “听闻今日皇上在朝宴请大臣,却没有通知到各个使馆,估计是另有打算,你就暂且等一等。”

    慕容桥的影子出现在视线里,依旧是一身白袍,乌色的发高高的束了起来,一顶镶玉冠华贵之极。

    “你让我如何等?我离开这一年,哥哥死于沙场,琴儿姐姐还被他们困于皇宫,连面都难得一见。”蔚婉深紫色的长袍铺散在雪地里,她直达腰际的长发精致的盘在头顶,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我只是想跟姐姐说一声,嫂子她快生了,要她回来看一看。”

    说到此,蔚婉掩住面,略带哽咽。

    慕容桥走过去扶着她的背,伤感地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去办了,消息传到安华娘娘那里只是时间问题,我听闻皇上对娘娘甚是宠爱,对这个要求肯定会应允的。”

    蔚婉点了点头,又望了望身边的白马,轻轻抚了抚它的鬃毛。

    “好了,我们回去吧。你前几日刚受了风,加重了就不好了。晚上还要回使馆去。”

    望着他俩的影子渐行渐远,萧琴慢慢从门后走出来。一年不见,他们看起来还是这样的般配,蔚婉她现在过得很好,萧琴也放心了。

    轻轻牵起踏水的缰绳,索性这马还有良心,并未忘了萧琴这个主人。

    萧琴跨上了马,一抖缰绳,踏水便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出去,似是在马棚里关了许久,这次分外的精神抖擞。

    本不欲再次让爹娘烦心,但是今日听到蔚婉如此说,萧琴定是要回家一趟的。曳蓉就要临盆,萧言文的孩子,萧琴的侄子。萧琴也是要当姑姑的人了,在现代时没有机会拥有家庭和家人,如今要有一个和萧琴有血缘关系的小生命出生,萧琴定是要对他加倍的好,因为可能萧琴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那片梅萧还跟六年前的一摸一样,半点都没有改变。只是如今只剩萧琴一人来此,腿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萧琴在艳如红云的梅花中穿梭,此时却没了欣赏的兴致。

    梅萧不大,但是由于风雪的侵袭,地面被大雪遮盖,所以视野很不明朗。此时天已黑,萧琴手中虽有火把,还是看不真切。

    忽然一抹光晃到了萧琴的眼,萧琴急忙回过头,一块洁白如碧的石碑在月光下静静地等候着。

    萧琴一个踉跄,手中的火把掉落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熄灭了。萧琴慢慢地走了过去,伸手拂过石碑上积压的白雪。

    石碑冰凉像是千年凝固的坚冰一般,上面光洁如初,未曾有雕琢的痕迹。但萧琴却知道这就是公孙顷的墓错不了。

    雪地冰凉,但萧琴困顿至极,只能跪坐在地上。

    记得那一年,梅花初开,香气袭人。公孙顷一身白衣,目光沉敛,翩然如仙。萧琴可能那时就有些喜欢他了吧,毕竟他容貌艳绝,任是谁都抵挡不了。

    “大美人,我来看你了。”萧琴拨了拨他墓碑上的雪,垂头一笑道:“你这小心眼的人,肯定记恨我这么晚才来看你。”

    “公孙祺安他长大了,脾气和性情跟先皇倒是有几分相近,平时在萧琴身边软的像猫一样,发起脾气来真是吓人的很。”萧琴絮絮叨叨地说着,又想起和他一起的时光来,“你知道么,我嫁到宫里了,你可别以为我会为你守着直到终老,谁让你这么早死,这可不能怪我。”

    “我哥哥也去了,要是你在下面看见他了,记得告诉他曳蓉姐姐要生了,问问他要取个什么名字才好。”萧琴吸了吸鼻子,想了想道:“这样吧,你托个梦告诉我好吧?”

    “其实,实话告诉你,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糊里糊涂就被阎王爷扔到了这个朝代中,你到时候碰见了黑白无常,跟他们说我的大名,估计能让你投个好胎也说不定。白无常毒舌又不好相处,你还是找黑无常,他话不多还是个好人呢。”

    萧琴敲了敲脑袋,实在想不出到底还要与他说些什么,便从怀里拿出那管玉笛来。萧琴每日揣在怀里,还带着余温。

    “这笛子,实在是贵重。我怕磕着碰着,将来到了下面你还要怪罪我,这就还了你。”

    萧琴徒手在地上挖着,雪未化,土地依旧冰冷坚硬,不一会儿手指便通体发凉,略有些紫,之前手指受过伤,没到阴寒或是潮湿天气便隐隐作痛,尤其这两年痛的越发厉害。

    萧琴将笛子放在挖好的坑里,用土覆盖上。

    费力地撑起身子,衣裳已湿了大半,有些阴冷。天已经全然黑了,头顶被枝叶遮盖,月光细碎的照进来,却依旧是漆黑一片。

    “大美人,我得走了。”萧琴顿了一下,轻轻地说道:“我过得很好,但是,你要是能回来便更好了。”

    眼眶一阵酸麻,萧琴忙向后退了两步。

    “当然我知道,你已经回不来了。”

    以后的每一日萧琴都会活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小的时候看到电视里人在临死之前总是会欺骗爱的人说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来,那时萧琴总是不理解这是为何。

    可如今来到这个时代,萧琴才明白,萧琴宁愿你不爱萧琴,离开萧琴,再也不想见到萧琴,也不要你永远的消失在萧琴的生命里。

    萧琴宁愿你活着不爱萧琴,也不要你死去,这样你连同萧琴的生命也一同带走了。

    萧琴在安华宫外驻足,每到夜晚萧琴总是命人将宫中不必要的灯火灭去,唯有萧琴的寝殿亮着灯便可,久而久之宫人们便也养成了习惯。可今日宫中灯火鼎盛,想必是出了什么变故。

    萧琴私自离宫的事情连香叶都未告知,萧琴平日里独来独往,更没有人这么晚来拜访于萧琴。这个时候来的只能是皇上了。

    萧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进了大门。宫人们皆是战战兢兢,连正眼看萧琴都不敢,香叶未在院内,看来是在殿内侍候。

    果然,刚到殿门口,便看到盈盈烛火下跪在一侧的香叶,她碧色的裙摆有些褶皱,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侧脸上微红。

    萧琴心中有怒气,却见祺安坐在尽头的椅子上看见萧琴便马上站了起来。

    萧琴刚要下跪,却被他抬手扶起。

    “这么晚才回来,知道我有多着急吗?”他拉过萧琴的手,眼中竟全是担忧,亮晶晶的眸子也皱了起来,“香叶下去。”

    香叶抬头望了萧琴一眼,匆匆离去。

    “快坐下,怎么身子凉成这样?”祺安让萧琴坐在软榻上,紧握着萧琴冰冷的双手,“以后不许这样乱来了,知道么?”

    萧琴点点头,却并没有觉得舒心。他没有问萧琴究竟去了哪里,表面似是毫不在意,但萧琴知道祺安不是这样的人。

    萧琴轻哼一声,自己在这里想来想去也无甚用处,所幸萧琴也不在乎这些,只是不愿意连累了萧琴身边的人而已。

    “你刚把香叶怎么了?”

    祺安放下萧琴的手,凤目一挑道:“下人们不懂事,教训些也是应该的。”

    “我的宫人,我自会教导,以后不许你动他们。”

    “好了姐姐,我知错了。”祺安搂住萧琴的胳膊,柔声说道:“今儿个你也累了,我不打扰你,早些休息吧。”

    他说完,已经站了起来,萧琴发现他袍子上竟还有未干的雪污。

    “你今天不是在前朝宴请大臣么,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每年都一样,那些歌舞看了十几年,早就厌烦了。”祺安披上黑色华贵的裘衣,回过头对萧琴道:“对了,今年的贡品里有几张狐皮,毛色质地都很不错,改日让内务府给你新做件狐裘披风来。”

    “不必了,我已经有一件了。”

    祺安走过来,拂过萧琴额头上的碎发:“我知道,那件还是褚映城派人给你做的,时候长了些,早该新做一件了。”

    萧琴不再说话,他凑过来,温润的气息的覆在萧琴额头上,柔软的触感让萧琴浑身战栗,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虽然萧琴可以忍受他在萧琴身边,却很难再有更加亲密的动作。

    祺安似乎并未看出异样,他起了身拍了拍萧琴的肩膀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送走了祺安,萧琴瘫软在软榻上,疲惫不堪。

    萧琴离宫时打伤了看守的士兵,祺安不可能不知道萧琴出宫的事,若是他细想一下,定能得知萧琴所去的地方。正想着香叶便已推门进来,她手中托盘内搁置的正是萧琴今晚要喝得汤药。

    “香叶,倒了吧。这药我以后都不喝了。”

    香叶拜倒道:“娘娘,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煲的鸡汤,请娘娘趁热喝了吧。”

    萧琴一愣,轻笑道:“那你放过来吧。”

    拿着勺子轻轻翻动,刚才未闻出的肉香扑鼻而来,萧琴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香叶依旧跪在地上,脸上微白。

    “你还跪着做什么,下去吧。”

    说罢就要将汤汁送到嘴里。

    她突然跪走到萧琴裙畔,伸手拉住萧琴的手,汤汁一下子滴在了外袍之上。

    “别喝!”

    萧琴笑盈盈地放下勺子,复舀起一勺:“你是皇上的人,我瞧你聪明伶俐,怎么却不知道为人缄默的道理。”

    “奴婢照顾娘娘近三个月,娘娘对奴婢恩泽颇多,奴婢实在是不忍心。”香叶的脸色也有了变化,她抬起头,脸色微红道:“娘娘赶紧走吧,离开这皇宫。”

    “要能走,我早便走了。”萧琴拉她起来,收起了笑容:“你听好了,我从未将你当做身边亲近之人,也未将你当做我宫里的人,你这么做不算是叛主。”

    “娘娘!”

    萧琴不再理会她,拿起勺子,面不改色,一口一口的喝了进去。

    “祺安不会杀我,你大可放心。”萧琴将紫砂锅推给她,微微一笑道:“去向你主子复命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当然不会

    丞相府,富丽堂皇。

    偏僻的角落中,一间破败的小院看起来摇摇欲坠,看起来与丞相府格格不入,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堂堂丞相府竟然会有如此破败的地方。

    在小院外,一道瘦弱娇小的身影毫无生气的躺在一片血污之中。

    痛!

    全身撕裂般的痛楚,让萧琴感觉全身仿佛是被车子碾过一般,就连呼吸都十分地困难……

    萧琴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脑子一瞬间有些死机。

    怎么回事?她还没死吗?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最疼爱的妹妹背叛她,将冰冷的匕首插入她心脏那令人痛彻心扉的一幕。

    她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痛楚,很快消失不见。

    “小贱人!贱人的命就是硬!都这样了还不死!”一道尖酸刻薄的毒辣声音在萧琴的耳边响起。

    萧琴想要翻身而起,可是却发现全身无力,只好虚弱地望向说话的女子。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年纪大约十三四岁,身穿一件淡粉色纱裙,挽了一个飞天鬓,头戴金镶珠石蝴蝶簪,五官小巧精致,可是那眼中的毒辣却生生地破坏了她的美感。

    她的手上拿着一条皮鞭,鞭上还满是细针,她狠辣一笑,高高抬起手臂。

    “啪!”一道破空声响起,萧琴忍不住闷哼一声,该死!针上居然还蘸了盐水!

    萧琴望着那毒辣丫头的眼中满是寒意,想要开口喊她住手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堵住了!

    那毒辣丫头看着萧琴眼中的寒意,让她感觉置身于冰窖,忍不住发颤。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狠狠咬了咬牙!该死!这个废物这怎么眼神突然变得这么可怕了!

    “小贱人!你还敢瞪我!找死!”就在毒辣丫头又高抬起手,要狠狠一鞭抽下去的时候,她看着萧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阴狠地笑了。

    “小贱人,你说你长得这么倾国倾城,如果你的脸毁了,那么太子殿下还会娶你吗?”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缓缓地贴近萧琴。

    萧琴的眼底蓄满了冰冷的杀意,我堂堂萧家继承人,居然要收到如此欺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等着,他日,她会将今天的欺凌加倍还回去!

    “玄雅,住手!”一道柔柔的娇呵声传来,萧琴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子,她身着白色纱裙,秀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没有戴任何首饰。

    “她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这张脸有用了,你毁了她还怎么嫁人啊?”她看似在阻止那毒辣丫头毁了萧琴的容貌,但是萧琴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讽刺!

    那女子在讽刺她空有一副皮囊!

    萧琴眉头一皱,这个女子的心思比那毒辣丫头要更深沉!

    那毒辣丫头似乎很怕那女子,不敢多言,收回匕首,阴狠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盯着萧琴的脸,眼底有着强烈的妒意!

    她紧握着皮鞭,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咬牙切齿地说“小贱人!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说完,更加猛烈地挥动皮鞭!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萧琴实在是熬不住了,又再一次陷入了泥沼般的黑暗中……

    “嗯哼……”

    萧琴强忍着彻骨的疼痛,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头顶素白破旧的蚊帐,神情一怔,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木屋,房子似乎年久失修,屋顶已经破了好几个洞,整个房子里就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还缺了一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台,上面放着一面铜镜,一把木梳,想来是梳妆台。

    还真是家徒四壁啊!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涌入萧琴的脑海。

    萧琴的脸刹时变的惨白如雪……

    过了好一会儿,那剧烈的疼痛感才消失。

    呵!她真的穿越了!!看来老天都可怜她,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萧琴冷笑一声,微闭双眸,开始整理自己脑海中的信息。

    她来到的这个时代,是华夏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时代,在这里只有一片大陆,叫做青焰大陆,这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

    在这个大陆上划分为四个国家:大济国,雪狐国,天煞国,火蚕国。这四国分别位于位处大陆的四个方位,在这四国之中,则是一片绵延的魔兽森林。

    除非是十分强大的武者,负责根本就没有人敢深入魔兽森林,一般武者只能在魔兽森林外围徘徊,那普通人呢?还是算了吧,去那儿也就只有送死的份儿!

    而萧琴所处的地方则是大济国的丞相府。她的父亲是大济国的丞相萧佟震,而她,则算是丞相府的耻辱,世人所说的废柴白痴二小姐,花瓶一个。

    在这个大陆上,每个人在两岁到八岁之间会觉醒体内的天赋,从而吸收外界的玄力,以修炼玄术。

    在萧琴八岁之前,生活并不是如此的落魄,她其实是所有人手心里的宝。因为在萧琴出生时,天边闪过一道霞光,百鸟齐鸣,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天降祥兆。才刚出生,求亲的家族就已经踏破了门槛,到最后,还是被皇帝给他最疼爱的儿子太子定了婚。

    到萧琴五岁的时候,整整三年了天赋都还未觉醒,很多人都十分失望,要知道,天赋越晚觉醒那可是代表了天赋越低啊。那个时候,已经不是所有萧家人都当她是宝了,但她起码还是衣食无忧。

    等到八岁的时候,已经是天赋觉醒的最后一年了。也就是那一年,所有的人都失望了,所有萧家人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再看一个耻辱,她娘也因为受不了这个事实而郁郁而终。而她也被丢到了这无人问津的小院。

    就连曾经求亲的人都十分庆幸没有定下这么亲事,而皇族则是十分恼怒,想尽办法要退婚。

    就是因为这一纸婚书,才害得原先的萧琴被活活打死!

    哼!废柴吗?那又怎样?萧琴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她作为萧家最优秀的继承人,什么不会?她在现代经历了那二十年阴暗的魔鬼训练,就算是没有天赋又如何?她萧琴照样能在这异世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萧琴璨然一笑,眼底绽放出坚定自信的光彩,炫目地让人移不开眼!

    望着天空悠悠的白云,她还记得穿来的那一日,鞭打她的场景!

    丞相府有四个小姐:

    大小姐萧晴霞,三岁觉醒天赋,算是年轻一代中的天才,所以三岁时就被送去拜师学艺。

    二小姐则就是萧琴,母亲死后,萧晴霞的母亲就坐上了丞相夫人的位子。

    三小姐萧余妍,四小姐萧玄雅,都是庶出,一母同胞,而且巧的是她们都喜欢太子。

    就在萧琴沉思的时候,一道脚步声传来……

    “喂!吃饭了!”来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萧琴微皱眉头,望向说话的人,那是原主的婢女,名叫含蕾。

    萧琴心里冷笑,虽说是她的婢女,但身上却穿的比她这个二小姐还要好。

    “你还呆着干嘛!”含蕾见萧琴还未过来,把手中的菜狠狠扔到桌上,嘴里还不停地咒骂:“明明是一个废柴,死了算了!还要活着让我跟着你受罪!”

    萧琴走过去一看,一盘烂菜萧,一碗发酸的豆腐汤,一碗发硬发黄的米饭。

    原主每天都这样吃吗!呵!怪不得身体这么差劲!

    萧琴的面上浮上一层寒霜,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含蕾。

    “这就是你对待主子的态度?”

    听着萧琴冰冷的声音,含蕾的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安慰自己:她就是个废柴,能有什么能耐?你怎么会被她吓到?

    含蕾如此安慰自己之后,底气十足,更加嚣张地说“废柴!你可是萧家的耻辱!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再说了,就你?还想当我的主子?”

    萧琴冷笑出声:“可惜了,本小姐就算再废柴,你就算是再不愿意,本小姐也是你的主子!”

    含蕾张口就想反驳,可是萧琴会给她开口的机会吗?当然不会!

    她接着说到:“你辱骂主子,以下犯上,应杖刑五十!哦,对了,见到主子不行礼,不喊'小姐'不自称'奴婢',如此尊卑不分,恐怕……不仅仅是杖刑了吧?就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萧琴最后一句陡然提高了音量,吓得含蕾双腿一颤,差点就跪下去了。

    看到含蕾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吓得冷汗直流,萧琴的眼底浮现一抹冷笑。

    含蕾咬牙,这废柴说话什么时候这么犀利了!

    “小姐!请吃饭!”虽说这个废柴没什么实力,但是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暂时屈服一下无所谓,四小姐来了就有她好受的!

    呵呵!还真是死性不改!萧琴看到含蕾眼底的狠毒,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萧琴冷笑。

    “你吃!”萧琴冷眼望着含蕾。

    “废柴!你别得寸进尺!”看着桌上猪都不吃的嗖食,含蕾忍不住脱口而出。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含蕾白皙的侧脸上浮现一抹清晰的五指印,右边脸高高肿起。左半边脸完好无损,右半边脸又红又肿,看起来可笑又可怖。

第三百二十六章:真是狠

    “你!”含蕾捂着右半边脸,愤怒地望向萧琴。

    “啪!”又一道巴掌声。

    看着含蕾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面目全非,整一个猪头脸,萧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仅如此,她还气死人不偿命地说“第一个巴掌是教训你对主子不敬!这第二个嘛……是因为一边肿实在是太丑了!”

    说着还一副仔细端详的样子,摊开手笑吟吟地说“你看,现在好看多了!”

    含蕾气得差点咬碎银牙,恨恨地瞪着萧琴,但是她不敢还手,因为刚刚她居然都没看见萧琴出手竟然就被打了!

    萧琴还嫌气死人不偿命不够,还要在插一刀“不过,你脸皮可真够厚的,打得我手都红肿了!”

    还把手伸出来,摊开,含蕾一看,萧琴的手纤长白皙,哪有一点点的红肿?含蕾的眼中浮上一层水雾。

    “去,再去端饭菜。”萧琴收回手,淡淡地吩咐。差不多了,萧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今天她要做的就是立威!杀一儆百!

    “是……”现在含蕾哪里还敢反驳萧琴的话,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转过身,含蕾的眼中盈满了恨意。

    虽然不知道这废柴怎么突然变厉害了,但是元忠哥可是三级初武者,他那么喜欢她,肯定会帮她教训这个废物的!

    含蕾伸手抹上自己的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眼中的恨意更浓了,她一定要在那个废柴脸上也狠狠地扇两巴掌!

    含蕾赶忙跑到厨房,在厨房外看到了正在劈柴的元忠。

    “元忠哥……”

    “怎么了,含蕾?”健硕的男子抬头,看到含蕾红肿的脸庞,怔了怔,随即把斧头扔到一旁。

    脸涨得通红,愤怒地问:“含蕾,这是谁干的?!”

    含蕾看计谋得逞,忙说:“是那个废柴!”

    “什么!走,我帮你去教训她!”听到那个废柴竟然敢打含蕾!,元忠更加愤怒,拿起斧头就气势汹汹地朝萧琴的小院走去。

    小院内。

    看着含蕾离去,萧琴靠在门边,冷冷勾唇,厨房的元忠喜欢含蕾,而且还是一个三级初的武者,含蕾一定会去找他帮忙。呵!重头戏等会儿才上场呢!

    “丫头,不错嘛,看来传闻都不可信啊。”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来。

    萧琴眼眸一寒,迅速抬头。

    发现有一个男子坐在她院前的树枝上。

    那人身着紫色衣袍,墨发飞扬,白皙的脸庞泛着淡淡的荧光,棱角分明,透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深邃的眼眸如一滩平静的湖水,泛不起一丝波澜,又如同一道漩涡,让人忍不住被吸引,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张显他的高贵优雅。

    看清那个男人美得让女人都嫉妒的脸,萧琴一怔,没想到古代还有这种妖孽美男!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秀眉紧紧蹙起。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居然都没有发现,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她退步了;二,这个男人很强大!

    高玉成看到萧琴居然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花痴,眼底滑过一抹惊讶,随即便是浓浓的兴趣。

    传闻丞相府二小姐废柴草包,懦弱无能,如今一看,传闻真是不可信,要不然就是这个女人隐藏的太好了。

    高玉成淡淡一笑,他今天来丞相府办事儿,没想到竟让他看到如此有趣的画面。

    萧琴不知道高玉成已经对她有兴趣了,她看到高玉成淡淡一笑,眼里闪过惊艳,这男人不笑就已经美得不似凡人,如今一笑,更是俊美。

    “丫头,过来。”高玉成朝萧琴招招手。

    萧琴忍不住白了高玉成一眼,那个男人有病吧?他向她招招手,让她过去,那她就过去啊?他又不是他的宠物!

    “呵呵……”看到萧琴不雅地朝他翻白眼,高玉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低笑出声。

    他看着萧琴,萧琴看着他,两个人一点也不相让。

    良久,高玉成发现萧琴居然敢和他对视,而且气势上一点也不输他,眼底浮现一抹惊讶,看来他这是找到了一颗蒙尘的珍珠啊。

    她不过去,他过去。高玉成从树上一跃而下,萧琴还没反应过来,高玉成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她微讶异,她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看来,这个男人是高手!萧琴瞬间变得警惕,戒备地望着高玉成。

    “你是谁?你来做什么的?”

    高玉成看着萧琴戒备的样子,像极了露出利爪的小猫。他轻笑一声,耳尖微动,低声朝萧琴说道:“我叫高玉成,有人来喽。”随即飞身而出。

    萧琴凝神聆听,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

    她凝视着高玉成离开的方向,这个男人很强大,看起来对她也没有恶意,说不定……

    “废柴!你竟然敢欺负含蕾!”一道暴怒粗犷的声音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炸起。

    萧琴皱眉,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发现元忠身边得意洋洋的含蕾,双眸微眯,这元忠看着是个淳朴的人,如果他识相,那就放他一马。

    萧琴摊开手,眨着一双黑白发明的大眼望着元忠,特别无辜地说:“元忠,我没有欺负含蕾啊,而且我根本打不过她好吗?”

    元忠本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一看萧琴那么无辜的样子,也有些动摇了。

    萧琴是个废柴,是个人都知道,含蕾可是个二级初武者啊,怎么会被萧琴打的那么惨呢?

    而且,虽说元忠喜欢含蕾,但是萧琴长得绝美,又柔柔弱弱的,就算是她打的,他个大男人也不忍心下手啊。

    于是,元忠挠挠后脑勺,转过头有些纠结地问含蕾:“含蕾,你这真是她打的吗?”

    含蕾发现元忠竟然不相信她,急了,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元忠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元忠看到含蕾一副快哭的样子,那个心疼啊,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不相信你!”

    “那你帮我教训她啊!”

    “好好!”为了哄含蕾开心,元忠一咬牙,提起斧头,眼里浮上一抹狠意。

    二小姐啊,你可别怪我!为了含蕾,就算你没做也只能教训你来让含蕾开心了!

    元忠甩了甩手中的斧头,朝萧琴扔去。

    萧琴看着飞来的斧头,迅速往旁边一闪,斧头就劈上了墙,然后飞了出去。

    看着墙上的一个大窟窿,萧琴眼里浮上一层寒冰,冷冷的望向元忠。

    元忠本以为会一击命中的,没想到居然被萧琴躲过了!惊讶之际,对上萧琴的眼眸,他感觉自己瞬间掉入了冰窟,有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弥漫全身。

    “既然你们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本来还想放他一马的,没想到看起来挺淳朴的人,脑子竟然那么不好使!

    萧琴的话让元忠浑身一颤,心中浮上了不安的感觉,那感觉就像……下一秒就要坠入地狱!他心间一颤。

    “元忠哥,你在干嘛!快点打啊!”含蕾看到元忠竟然一直盯着萧琴,不会是看着萧琴的美貌不忍心下手吧?她赶紧催促元忠,生怕他心软。

    “好!”一听含蕾的呼唤,元忠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压下心中的不安,运起玄力,凝聚出一条火蛇,凝聚完后,那条火蛇朝萧琴爆射而去。

    “咦?人呢?”看着萧琴原本站的地方空空如也,元忠十分疑惑,他的火蛇还不至于把人给烧没吧?

    “元忠哥!后面后面!”元忠还没回神,耳边就传来含蕾惊恐的声音,转身一看。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萧琴她她……她什么时候到他后面的?

    然而,还没等两个人回过神,萧琴动了!

    她出手如电!“咔嚓!”“咔嚓!”一阵声音传来,再仔细一看,含蕾和元忠的下颚、手骨都已经被萧琴捏的粉碎。

    下颚与手臂传来的剧痛痛得两个人都要晕过去了,望着萧琴的眸中满是惊惧。

    萧琴冷笑一声“滚!”

    两人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

    盯着两人匆忙逃跑的背影,萧琴拿出一条手帕不紧不慢地擦试着手指,仔仔细细。

    口里默念:“三、二、一……”

    话音还未落地,刚走出小院的两人突然就倒地不起,再也爬不起来了……

    “呵!得罪我还想活着回去?做白日梦吧!”萧琴冷冷地看着两个人的尸体,没有一点愧疚之意,因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强大了才不会被欺凌,别人才会尊重你。你要是弱小,就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只会成为给别人眼中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

    “丫头,还真是狠啊……”高玉成斜靠在门边,赞赏地看着萧琴。对敌人毫不手软,这正是他欣赏的,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萧琴残忍一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说着就把手帕随手扔向高玉成。

    高玉成闪身躲过,一脸怨怼:“丫头,那可是剧毒啊,你这是谋杀!”

    萧琴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高玉成:“那毒要碰到伤口或吃下去才有效,你又没伤口。”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谋杀!”高玉成扁扁嘴,耍起无赖了。

    暗处的暗卫们全都惊呆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只有送死

    暗卫一:“快快,你快捏我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暗卫二使劲一掐。

    暗卫一:“哎哟我去,这是真的!”

    暗卫三:“妈呀,咋高贵冷漠,生人勿近的爷真的……耍无赖了?!”

    暗卫一:“嗯嗯!”

    连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都沉不住气了,可见高玉成甩无赖那是有多惊世骇俗!

    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那不是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萧琴可不知道这些事儿,她还觉得这家伙不是一般的难缠!

    “那你要干嘛?”萧琴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是高手,还有可能帮她忙的份上,她早把他轰出去了!

    “也没干嘛,就是惩罚你一下。”高玉成见计谋得逞,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什么……”萧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冰冷的唇带着火热的气息覆了上来,淡淡的冷梅香萦绕在鼻端,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感觉……

    萧琴瞪大双眸,正想反击高玉成就已经起身了,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抹薄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呵呵……”高玉成看到萧琴粉红的脸蛋,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高玉成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萧琴不由的更加恼怒,她居然就这样被占了便宜?!

    她抬起手,想要狠狠地扇高玉成一巴掌,手才举到半空中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在了手心。

    萧琴用力的抽了抽手,发现抽不出来,她眼珠子微微一转,朝着高玉成华贵的黑色绣金靴子就狠狠的踩了下去!

    高玉成吃痛,萧琴低头一看,他黑色的靴子上立马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脚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挑衅地望着高玉成。

    暗处的空气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高玉成大手一挥,震动的空气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暗卫们集体向萧琴行注目礼,还给了萧琴一个“大拇指”,能够踩了咋爷的脚还没事儿的人,仅此一人!这姑娘,勇气可嘉!

    萧琴眸光一闪,附近有暗卫,而且玄力不低。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怎了?”低头看着突然沉默的萧琴,高玉成有些疑惑。

    刚刚突然被亲,搞得萧琴的理智都被狗吃了,现在理智回归,她又回到了之前波澜不惊的样子。

    “没事。”萧琴收回思绪,看着高玉成紧握着她的手,眸光冰寒地射向他。

    “你还要握多久?”

    高玉成松开手,摸摸鼻子,她还是炸毛的样子可爱,嗯……以后可以多逗逗她。

    可怜的萧琴还不知道高玉成已经把惹她炸毛当成兴趣了。

    “既然你戏都已经看完了,可以离开了。”

    “你这就要赶我走啦?”高玉成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可怜兮兮地望着萧琴。

    “咕~”就在萧琴要动手赶高玉成的时候,肚子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她饭还没吃呢!萧琴看看高玉成,决定把他赶走之后,就去厨房找东西吃。

    听到萧琴的肚子叫了,高玉成一笑:“丫头,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高玉成揽住萧琴的细腰,脚尖一点就飞上了天空。

    萧琴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在高玉成怀里,淡淡的冷梅香萦绕着,莫名地让萧琴想到了那个吻,她蹙蹙眉,想要推开高玉成。

    从小到大,除了刚刚那次,她还没有和哪个男人这么亲密过,这让她感觉十分不习惯。

    “丫头,别动,在动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萧琴低下头,这才发现她竟然是在空中。从高处向下看,一切尽收眼底,有一种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感觉。

    萧琴嘴角微勾,俯视下方的美景,她要强大自己,要站在这个世界的至高点!

    佳人在怀,清香萦绕,高玉成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转头望向萧琴,看到她眼里璀璨的光芒,眼底闪硕着坚定而又自信的光芒,称的她绝美的脸庞越发光彩照人。

    高玉成有些愣,这样的萧琴……特别耀眼……让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很喜欢?”他笑望萧琴,眼里有他也不曾察觉的淡淡温柔。

    “嗯……”萧琴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高玉成,清晰的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眼底闪着淡淡的亮光。

    “想修炼玄力吗?”

    萧琴有些惊讶地看着高玉成,他……是想要帮她吗?

    片刻后,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她只有强大才可以站在那个最高的地方!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高玉成……他有什么目的?

    “到了。”高玉成的声音打断了萧琴的思绪。

    她抬头一看,一座精致华丽的小院坐落在她的面前,门前有两个守卫。

    “走吧。”高玉成带着萧琴就要走就去,萧琴这才发现高玉成还搂着她的腰。

    “手拿开。”萧琴蹙眉。

    “好吧……”看到萧琴不高兴了,高玉成只好不情不愿地收回搂着萧琴腰身的手,然后……无耻的牵住了萧琴的手。

    萧琴的眉头紧紧皱起,用尽全力把手往外抽,明明高玉成握的并不紧,但是萧琴不管怎么用力他的手还是纹丝不动,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之后,萧琴也不浪费力气了。

    牵就牵了,就当牵着狗去遛了。这样安慰自己之后,萧琴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要是高玉成知道萧琴是这样想的,肯定气到吐血。

    两个守门看到高玉成来了,那是心惊胆战的,条件反射的就要跪下去请安,但是才跪到一半呢,就听到高玉成和萧琴的对话。

    跪了一半就卡那儿了,两个人面面相覷。

    那是王爷吗?

    是吧……

    但是王爷不是冷酷无情的吗?

    是吧……

    ……

    两个人在风中凌乱,然后……他们两个被**裸地无视了……

    “丫头,这是我在郊外的一座院子,风景挺好,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经常来。”高玉成一边牵着萧琴往正厅走去,一边介绍。

    看着周围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萧琴忍不住感叹,真是有钱,和她现在住的地方一比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啊。

    好不容易走到正厅,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

    “丫头,坐这儿。”高玉成坐在主位上,萧琴坐在旁边。

    “吃这个,吃这个……”高玉成一直不断地给萧琴夹菜。

    明明菜十分可口,但是萧琴却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高玉成,你要干什么?”萧琴放下筷子,眸中带着一抹警惕看着高玉成。她和高玉成才认识了不到一天,他就对她这么好,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没干嘛啊。”高玉成一脸奇怪的看着萧琴,看到萧琴对他的警惕戒备,高玉成的心里有一点点的闷闷的。

    “那你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啊,高玉成浅浅一笑,他是不觉得对她好有什么奇怪的,唯一不好的是丫头对他戒备太强了。

    “……”一句话将萧琴堵的哑口无言。

    “你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吃饭?”这是郊外,他要带她去吃饭随便找个地方就好,来这么远的地方肯定不知吃饭那么简单。

    真是聪明的小东西……高玉成也放下筷子,笑看着萧琴:“你不是想要玄力吗?”

    “来这儿和玄力有什么关系?”萧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迷茫。

    “呵呵……旭飞!”高玉成看着萧琴茫然的样子,可爱的好想抱回家啊。

    “在。”一道淡淡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高玉成身后。

    萧琴蹙眉,这个小院处处都是高手,她还是太弱了。

    “去给丫头看看。”

    “是。”旭飞走到萧琴面前,她才看清他的样子。一个高瘦的青年男子,身着一件淡绿长衫,长衫上绣着绿竹。真是如竹一样的男子。

    “旭飞的医术很好,可以帮你看看。”高玉成怕萧琴不放心,特地解释。

    “哦。”萧琴伸出雪白的皓腕给旭飞诊脉。

    高玉成身上不由地散发淡淡的寒意,他盯着旭飞放在萧琴腕上的手,不知道咋的,怎么看怎么碍眼。

    旭飞可不知道高玉成看他不顺眼了,在他诊了萧琴的脉之后,淡然的眸子带了一抹凝重,他眉头微蹙。

    “萧小姐是中了西域毒教的一种堵塞经脉的蛊毒'锁灵蛊'中了这种蛊毒的人,不仅无法觉醒天赋,而且……”

    “而且什么?”听到旭飞的一席话,高玉成面色阴沉。

    “而且,萧小姐活不过二十五岁。”旭飞皱眉,锁灵蛊是西域毒教的,萧小姐怎么会中了这个蛊。

    高玉成的脸沉地可以滴出水了,居然有人给丫头下蛊?!

    萧琴蹙眉:“有什么解决之法吗?”

    堵塞经脉,那就是在天赋觉醒之前,那么小的时候谁会给她下蛊?就算是怕她的天赋,但是丞相府的人怎么会和西域有关系?

    “有,只是……解蛊需要灵山上的灵水,那灵水乃是珍稀之物,有六级魔兽镇守,萧小姐你没有灵力,恐怕……”旭飞蹙眉,萧小姐没有灵力,去了就只有送死的份儿。

    高玉成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我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活的不耐烦

    旭飞看着高玉成无可挑剔的侧脸,不禁有些错愕,主子一向淡薄,绝对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

    他看先萧琴的眼神多了一抹审视,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让冷酷无情的主子待她如此特殊?

    萧琴听到高玉成说他去的时候,十分果断地拒绝:“我要自己去。”

    高玉成无奈地望向萧琴,真是个倔脾气:“你自己去可能吗?”

    萧琴一怔,是啊,以她现在现在的能力想去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完全没有一丝胜算,但是如果是他去的话……

    萧琴抬头望向那个如天神般耀眼的男子,他去的话,那就一定会成功。

    不知道为什么,萧琴对高玉成就是有这种不知从哪来的自信。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王者般的气概吧。

    萧琴微微颔首:“那行,你去。”

    高玉成微勾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他挥挥手,旭飞便从他身后消失了。

    “丫头,我去的话你是不是应该给个奖励啊?”

    “什么奖励?”

    高玉成邪邪一笑,没有说话,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完美的唇瓣。

    萧琴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她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意思?

    之前被他占了便宜,现在又要自己送上门去吗!

    可是如果不亲的话,他不去的话怎么办?

    最后萧琴狠狠一咬牙。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可怜的高玉成,要是知道他被萧琴三番两次当狗看还不知道要到哪儿哭去。

    她踮起脚尖,闭起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在下方投上一抹浅浅的阴影。

    萧琴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脸颊浮上一抹嫣红,看起来分外可人。

    唇印在唇上……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两人的心底都涌起了一抹悸动。

    萧琴很快地就离开,掩饰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现在可以了吧。”

    高玉成看着萧琴的故作淡定,也不戳破她,点了点头。

    看到高玉成点头,萧琴心里松了一口气。

    萧琴往外一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我要回去了。”

    高玉成也朝外一望,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本想开口让萧琴留下来,但一想到萧琴那倔脾气,也就放弃了。

    “我送你回去。”

    萧琴想着这里是郊外,要是让她自己走回去的话,还不知要猴年马月,便不再拒绝。

    “好。”

    话音未落,高玉成就搂着萧琴的腰身,飞身%而出。

    丞相府。

    高玉成抱着萧琴飞身来到她住的小院,刚靠近便看到院门口挤着一群人。

    萧琴低头一看,竟然连大夫人柳七梅也在?

    在仔细一看,萧琴这才发现原来大家围着的是她杀死的那两个仆人:含蕾和元忠。

    呵!为了两个仆人就如此兴师动众的,恐怕是借着两个仆人的死来教训她的吧!

    高玉成偏头,看着怀着女子陡然冰冷的脸,眸光一闪,他是知道萧琴以前过的日子的。

    高玉成凑到萧琴耳边,低声说:“来找事儿?”

    萧琴冷冷一笑,她微抬起头,如同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睥睨着下方的人,说出口的话是那样霸气自信:“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高玉成看着怀着女子自信耀眼的样子,满天星辰都为之失色。

    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那样的霸气自信!

    “娘,这肯定是那个废柴干的,竟然敢杀人了,还真是目无王法了!”萧玄雅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是啊,娘,二姐她真的是太过分了,必须严惩!”萧余妍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嫌恶地皱了皱眉。

    “哎,琴儿这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严,我一定会好好的管教她的。”柳七梅面上悲切的模样,拿起手绢微擦眼角,掩去了眼底的恶毒。

    萧琴啊萧琴,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这家法你是挨定了!

    萧琴看着底下三个女人一台戏,忍不住嗤笑:“真不愧是一类人,都一个样!”

    高玉成冷冷的看着底下三女人的自导自演,对着萧琴轻轻柔柔地说:“下去么?”

    “好。”

    高玉成抱着萧琴轻轻的落在小院中。

    众人看到两道身影自天空下落,好似一对神仙眷侣般缥缈似仙,绝美异常。

    萧琴回身,嘲讽地望着呆愣的人群。

    众人看到萧琴,这才从刚刚那副入仙般的境界中回过神来。

    “小贱人!大晚上的你竟然跑出去找野男人!还把野男人给带回来了!你还要不要脸了!”萧玄雅回过神,视线紧紧地粘在高玉成的背影上,她从未见过如此谪仙般的男子,一个背影就让人着迷。

    萧玄雅看着高玉成搂着萧琴,心中忍不住醋意翻滚,如此谪仙般的人竟然跟那个废柴如此亲密,这个废柴肯定是使用了什么媚术!

    想到这儿,萧玄雅狠狠地瞪着萧琴。

    萧琴听到萧玄雅的话,轻轻扯了扯高玉成的衣摆,轻笑出声:“呵呵……高玉成,你是野男人吗?”

    高玉成无奈地看了一眼萧琴,这丫头。

    “呵!不然呢?萧琴你还真是道德败坏!就你这样早就应该浸猪笼!”萧玄雅看着萧琴扯着高玉成的衣摆,对着他巧笑倩兮,不禁更加愤怒,话都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

    倒是大夫人听到“高玉成”这三个字后,呆愣在了原地,还没消化完就听到萧玄雅骂高玉成是野男人。

    她的脸立马变的惨白,“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臣妇参见成王殿下!”

    高玉成听见萧玄雅对萧琴的谩骂,面上一寒,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封万里的冷意。

    他转过身,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直直的望着萧玄雅。

    萧玄雅看到高玉成俊美无双的面容,瞬间呆愣,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太子殿下和他一比差的十万八千里!

    她迷恋地盯着高玉成,以至于自动忽略了大夫人的话。

    在她接触到高玉成的眼眸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绝美的眼里似乎蕴藏着千年寒冰,让萧玄雅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抹恐惧。

    在她接触到高玉成的眼眸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绝美的眼里似乎蕴藏着千年寒冰,让萧晴霞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抹恐惧。

    萧余妍这时候已经回神,听到母亲的话,“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臣女参见成王殿下!”

    萧玄雅木然地转过身,看着身后跪下的一大片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三姐,你说什么成王殿下?这不是废柴带回来的……”

    萧玄雅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夫人一脸惊慌地拽了下来,跪到了地上。

    “成王恕罪!小女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成王殿下!还望成王殿下恕罪!”大夫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而萧玄雅这个蠢货跪在地上,犯了大错还不自知!还在那里花痴!

    萧玄雅双眸痴迷地盯着高玉成。

    天啊!居然是成王殿下!那个如神一般的男子!

    高玉成见到萧玄雅痴迷地看着他,厌恶地皱着眉头,眸色更加冰寒。

    “野男人?你们在说本王?”高玉成开口,语气平静,寒冷如冰,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在众人的身上。

    仆人们修为低微,早已承受不住趴在地上,而修为好一点的大夫人此时也已冷汗淋漓。

    “娘!好痛!”萧玄雅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掉了,高玉成压在她身上的威压可是其他人的两倍!

    “成王殿下!手下留情啊!”大夫人看见自己的爱女如此痛苦,忍不住出口求情。

    高玉成美眸漆黑如点墨,淡淡的扫向大夫人,大夫人立马就不敢说话了。

    “年纪小不懂事?”高玉成上下左右地打量了萧玄雅一眼。

    “现在年纪小不懂事,就敢骂本王是野男人了?那长大以后就敢说到皇上身上了!”

    大夫人听到高玉成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冷汗直流。

    这!这可是大不敬啊!

    突然,大夫人看到高玉成身边看好戏的萧琴,灵机一动!

    大夫人双眸闪着恶毒的光芒,伸手一指,对着萧琴恶狠狠地说:“是她!她杀了两个仆人!玄雅受到了刺激所以才口不择言!还请成王殿下明查!”

    高玉成看到大夫人用手指着萧琴,眸子闪过一抹杀意!

    竟敢指着他的女人!活的不耐烦了!

    就在高玉成要动手的时候,萧琴扯了扯他的衣袖,微微摇头。

    高玉成迟疑了一下,伸手揉揉萧琴的小脑袋,无奈的叹气,这丫头……

    大夫人看到两人的互动,有些疑惑,那个废柴什么时候和成王殿下走的那么近的?呵……一般都是因为那小贱人的美貌!真是个狐狸精!

    大夫人看着萧琴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萧琴可不在意大夫人是怎样看她的,对她来说,大夫人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人罢了!

    萧琴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淡淡的开口:“人是我杀的,那又怎样?”

    大夫人一群似乎是没想到萧琴会这么淡定的承认,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这废柴脑子没坏吧?居然承认是自己做的?

    在现场所有人当中,除了高玉成和萧琴,没有人相信萧会杀了那两个仆人。不是太信任萧琴,而是都认为萧琴没有那个实力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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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从婴儿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她装了整整十六年了,不敢表现出超越年龄的心智。这该死的系统,硬是这么晚才来,迟到了还不给补偿!不过,它说它是超级追踪系统,能追各种有价值的人或物,用它捡遍天下至宝,搜寻各种武功秘籍……等着我功成名就,称霸武林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系统称霸武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