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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问莫忧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txt下载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九十九章:你们会分开的

    萧琴默默点头,终于明白了为何他要命人追杀萧琴。但还未等萧琴开口,他便轻启薄唇。

    “公孙顷这些年来从未忤逆过我的意思,我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反驳我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天色突然阴沉下来,屋内没有点灯,显得异常的晦暗。公孙无迹的脸完全淹没在阴影之中,萧琴只听见他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害怕公孙顷受到伤害,哪怕是一点都不行。我自知寿命不长,母亲去世,若我也死了,公孙顷一个人可敌不过我那些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好儿子们。他四岁那年定安国遣来使者,当时定安国王后刚刚诞下一个小公主,定安与我国本就有交好之意,我与当时的定安国王便定下盟约,等到小公主年满十六岁之时便嫁与公孙顷做王妃。”

    萧琴听了这话,身子当场僵住,不能动弹。手中的杯子从手中滑落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一股寒气从脚掌进入经脉迅速游遍全身。

    “这结亲之事襄王爷可知晓?”萧琴听着自己空洞的声音在屋子内响起,有些莫名的感伤。

    “他自然知道,抚月公主八岁的时候曾在宫中住过半年之久,那时她与公孙顷彼此都已熟识。”

    抚月公主应该与萧琴同年,可那时萧琴在哪里?萧琴还没有来到这个时空,而存留在萧琴体内的不是萧琴的魂魄。那时萧琴还被关在囚笼一般的院子里,自然不会见到金光加身的襄王爷。

    头一次,萧琴觉得这么无力。为什么最早不是萧琴与你相识?

    “公孙顷的年岁小,朋友很少,唯一同他交好的在我记忆里便只有梦绮这个丫头。公孙顷护着她,守着她,把她当做自己最亲的人。梦绮从小没了母亲,我本也想将她交给屏丽抚养,可她偏偏不领情,自己一个人在锦绣宫长大。梦绮想学武功,我便将她送到浮安手下,可她学来学去也不过是个半吊子。但是浮安很疼她,真把她当成了自家闺女。”

    萧琴虽看不到他的面容,可听着柔和而温暖的口气便知道他脸上定是带着笑的。

    “梦绮一天天的长大,我就这一个公主,自然要捧在手心里的。我早就看中了你哥哥,便下旨赐了婚,可梦绮居然给跑了。浮安离京一个月去寻找,居然半点音讯都没有。”

    萧琴垂下头,浮安武功高强,人脉之广,怎么会找不到梦绮的去处。梦绮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宫廷生活,也许他本身也不愿意将梦绮困在这宫墙之内,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将她留在身边,要让她过想过的生活,即便不幸福,也无怨无悔。

    这一点不知道公孙无迹是否能懂得,他的生活都在无声地争斗中度过,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将自己一步步的逼上了权力的顶峰。他的生活就如同一片衰草,了无生趣,唯一的等待只有渐渐来临的死亡和悲哀。

    “公孙顷当时也着了急,连奏报都没有便离京去找。萧琴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妙,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

    公孙无迹站了起来,站在我面前。忽然窗外狂风大作,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豆大的雨点猛然洒下。

    “他那日在我的寝宫前站了一夜,求我让他娶你为妻。”公孙无迹突然笑起来,他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捂着自己胸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要娶我,抚月公主那里必是要退婚的。堂堂定安公主怎会与一个庶出女子分享同一个丈夫?从太祖皇上打下这一片天地的时候,与定安国的关系便不是很友善,定安贫瘠干旱,多游牧,骑兵众多骁勇善战。边疆多次告急,直到前代平遥公主联姻之后才平定下来。如果此事不成,必会挑起两国不合。”

    萧琴抬起头,望着眼前男子眼中有些不可思议的神情,微微勾起嘴角,“皇上请恕萧琴直言,皇上是打算让襄王爷即位的吧。”

    忽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正好闪过眼前人的双眼,微微惊诧的面容带上笑意。他垂下头,那张与公孙顷极其相似的脸上,却有着与他不符的成熟与狡黠。

    “不错。公孙顷看中的孩子果然非同凡响。”

    “我不会离开他的。公孙顷也不会答应,他连这个王爷都不愿意做,更何况是皇上。”萧琴站起身,脸上挂着舒心的笑,“皇上如果这般疼惜王爷,就请替王爷考虑考虑,一味地将人护在手心里,只会给他们一种深深地压迫,而不会让他们幸福。皇上可知道为什么梦绮宁愿舍弃这荣华富贵也要离开皇宫吗?”

    公孙无迹冷着脸不说话。

    萧琴走到他面前,有些惋惜地说道:“皇上不妨回头看看,有人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只是他在你身边久了,你习惯了,反而就不珍惜了。那些在你手心之外的人,却吸引着你的注意,可实际上他并不属于你。你是帝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可以随意终结一个人的性命,就像你可以简单的置我于死地一样。可是你开心么,你过得一点都不高兴。我以前的一个师父曾经说过,人活在世上就图一个乐呵。你虽是帝王,却连自己的幸福和快乐都无法主宰。我是一介贫民,却能每日都高高兴兴的。即便我一会儿就要死了,可我还是能说出来我要和公孙顷在一起,这是谁也无法阻拦的事。”

    萧琴说完便去怀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又将鞋脱了倒了倒,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找什么呢?”公孙无迹突然问了一句。

    “刀子。我记着我怀里有一把来着。”

    公孙无迹突然笑起来,他双眉一松,如同两片柳叶一般。他拍了拍手,房门忽然被打开,一排宫女缓缓进入,她们点上屋内的灯火后又齐齐退下。

    “我不会杀你了。”他抿住嘴,一抹笑还是溢了出来,“我不是说过当今皇上可不是颠倒黑白随意取人性命的人。”

    他起身去了内殿,萧琴老老实实地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他浅黄色的袍子才又一次出现在视线里。

    他向萧琴伸出手,萧琴望着他手里灿金的牌子,眼前有些迷糊。

    “拿着。”

    他将金牌放在萧琴手心里,萧琴木讷地拿着,手心里传来冰冷的温度沉重的压在萧琴心里。

    “这东西真的是金的?”

    公孙无迹笑而不语,萧琴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傻了,当时便垂下头去行礼。

    “谢主隆恩。”

    雨声渐渐小了,最后只能听到流水顺着房檐滑下的响声。屋外渐渐放晴,此时已是傍晚,初晴的天显得异常美丽,瑰丽的火烧云将窗子染上火焰一般的色彩。

    忽然门外一阵喧闹声,只听见一句“六皇子驾到”门便从外面打开,门前赫然是一身银装威风凛凛的祺安。

    萧琴刚有些纳闷,却忽然想起这里是宫中,见到祺安自然不稀奇。

    “给六皇子请安。”

    萧琴接触到他审视的目光,忙弯下腰行礼。他摆摆手,接着便单膝跪在皇上面前,双眼如炬。

    “儿臣给父皇请安。”

    公孙无迹已经落座在正位上,脸上已经挂上了有些冷峻的面容。

    “起来吧。”皇上淡淡地说道,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祺安起了身,一袭银白的长袍带着华贵的气息,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横插了一支白玉簪。

    “今日母亲做了很多点心,特地让我请父皇过去尝一尝。”祺安眼角带着笑,口气温和。

    “也难得屏丽有心,朕也好久不曾去瞧过她了。”公孙无迹说着便站起来,他走到门口转头对祺安浅笑道:“这位姑娘不用我介绍了吧,你既然这么担心她就送她回将军府吧。”

    祺安脸上没有显出任何的波澜,只是垂下头说了句“是”。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萧琴不由得叫了声“皇上”。

    公孙无迹转过身,一袭长袍垂在地上,衬得他的身形更加的瘦削。他乌色的发垂在肩头,苍白的脸上带着问询的意味。萧琴一时有些伤神。

    “多谢皇上恩典。”

    萧琴缓缓跪了下去,俯下身子。

    “你可能搞错了,朕放了你并不代表着朕同意你们在一起。”他沙哑的声音听在萧琴耳朵里有些虚无缥缈,“你们会分开的。”

    萧琴跟在祺安的身后,周围的风景萧琴未曾注意,心思一直都停在最后皇上说的那句话上。出了宫,祺安将萧琴带上一辆马车。萧琴望着湿润的地面和向后掠过的熟悉风景,有种涅槃重生的感觉。

    “你能不能让人省心?”祺安突然压着嗓子说了一句,萧琴猛然惊醒望向他。他的脸在银色的映衬下更加的白皙,双颊上微微泛着红。

    “你知不知道萧琴有多担心你?”祺安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他的双眼和鼻尖都有些泛红。

    “我知道,祺安,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你不知道我……”萧琴有些慌乱地解释着,马车里的空间过于狭小,凝滞的空气让萧琴愈发憋闷起来。

    “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祺安低低笑了两声,随即抬起头来,眼神锐利直射人心,“皇上下令要杀你的第一时间我便得到了消息,你以为你从悬崖上跳下来就真能幸运的活命?”

第三百章:我的功劳大吗

    萧琴诧异地望着他带着笑容的脸,心里渐渐生出一阵恶寒,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一直派人跟着我?”

    “没错,我本来是想将那帮奴才统统杀了,结果还未动手你便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你吃了些苦头,但是总算是没有让父皇发觉。”祺安收回了附在萧琴脸上的目光,浅浅地说道。

    萧琴有些不安的摇了摇头,不禁想起那片窝在刺客手中的玉牌,萧琴只单单瞥了一眼,那玉牌雕刻分外细致,一双灵动的鱼围绕着中间的祥云。鱼本是池中之物,怎能翱翔于祥云之间?这一点让萧琴印象深刻。

    “我想皇上可能已经知道了。”萧琴有些担心地说道:“周满江是你的人吧。我的一举一动你是不是都看在眼里,所以我能那么轻易的就能走出皇家围场,遇上皇上也并不是凑巧对不对?”

    祺安没有答话,本来勾起的嘴角抿了起来,双眼微敛,目光也不再逼人。萧琴死死地盯着他,连一丝一毫的小动作都不放过,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祺安终于开了口。

    “父皇是个讲理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置人于死地,让你遇上他并且能够从刺客手里救过他,你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你不要命了?”萧琴压低声音吼道,“行刺皇上是什么样的罪过你不是不知道!”

    祺安抬起头,脸上又挂着戏谑的笑容,他浓墨一般的眉毛挑了起来,有些桀骜不逊的意味。

    “你也会担心我?”

    萧琴有些愤怒地砸在他的肩膀上,结果手掌一阵剧痛。

    “皇上从你派出的刺客身上找到一枚玉牌。”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可能会被砍头!”萧琴终于抑制不住朝他大吼起来。

    祺安微笑着扶住萧琴的肩膀,萧琴恼怒地甩开他,他却再一次的扣住萧琴的肩。脸上挂着腻人的笑,有些俏皮,似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好了我的好姐姐,你小声一点。放心了,我不会有事。”

    萧琴有些莫名其貌,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

    “父皇是极为疼爱皇叔的,而且那日真的是气急了。”祺安松开萧琴的肩膀,双手环在身前问道:“皇叔做了一件事,让父皇非常气愤。所以那晚他便下令要处死你。没有人能够改变父皇的想法,哪怕是皇叔也不行。”

    萧琴很想问公孙顷究竟做了什么,可车夫的一句话让萧琴再也没有了问下去的兴致。

    “皇子,襄王府到了。”

    祺安撇着嘴望着萧琴,示意萧琴下车。萧琴感激地看着他的脸,猛地抱了抱他的身子。他渐渐长大萧琴便再也没有了将他抱在怀里的机会,感受着怀里的身子陡然一僵。萧琴悻悻的松开手,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以前跟萧琴走的多近,现在抱一抱都不适应了。

    “谢谢你。”

    萧琴说完便翻身下了马车。

    本想当面问问公孙顷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惹得皇上恨不得即刻杀了萧琴。可当萧琴真正站在他面前时却失却了问询的心情和必要。

    多年之后,萧琴在颐馨宫中闲来无聊,偶然问起祺安这件事。故事不长,却让萧琴回味了许久。而萧琴余下的生命里,充斥着懊恼和悔恨也无法弥补萧琴对他的歉疚。

    “萧小姐,萧小姐。”一个侍女拉住萧琴飞奔的身子,一脸为难道:“王爷他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难道是病了不成,萧琴甩开她继续向里走,公孙顷的卧房就在眼前。那侍女足下轻点,一跃到萧琴身前:“萧小姐请回吧,王爷说任何人不能打扰,您别让奴婢为难。”

    萧琴骤然提气一个手刀劈到她颈项上,她没有防备地瞪大眼睛,随即便昏睡了过去。萧琴赶忙搂住她倒下的身子,轻轻地放在回廊的长凳上,萧琴起身向四周看去,周围的侍女神色戒备的站在一旁,但都不敢近身来。

    萧琴疾步向公孙顷的卧房走去,门外无人守候,进了大厅也没有侍女。此时天色已暗,屋内却并没有点灯,萧琴感觉有些奇怪。还未进到内室,忽然听到一阵细细地**声,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声越来越大,萧琴站在屋内的厅中,深紫色的纱幔一层层落下,阳光透过细密的网孔,泛出一股股珍珠色的光泽,屋内弥漫着慑人的香气,这不是萧琴在公孙顷身上闻到的那种,而是女子身上的浓香,胭脂和香粉混合而成的香气。

    萧琴向后退了两步,有些不敢置信。萧琴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看见胃中却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萧琴捂着嘴,头痛欲裂。萧琴听不得这声音,它们环绕着萧琴,冲击着萧琴早已弱不禁风的神经。

    萧琴从来都不认为萧琴是一个懦弱的人,可此时萧琴除了逃离这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那场未尽的大雨又铺天盖地而来,阴沉的天空下到处都是奔走躲雨的商贩和行人。萧琴昏昏沉沉地在街道上走着,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能安静下来。走着走着天便全暗了,身上已经被雨水淋透,脚完全浸泡在冰凉的水中。雨水砸在屋顶上的瓦片上,嘈嘈切切,波浪一般的声音伴随着萧琴沉重的脚步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大红的灯笼在细密的雨丝里格外朦胧,萧琴再次踏上襄王府的石阶,却在大门口徘徊着不知道是否应该进门去。索性蹲在一旁的石狮子旁。猛烈的风伴着细碎的雨点吹到萧琴脸上,萧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思绪渐渐迷茫起来,画面又回到了很久之前。

    记得有一日,萧琴与公孙顷和褚映城一同去打猎,收获颇丰。那日天气极好,月明星稀,萧琴他们三人商量不如就在这里过上一晚。

    褚映城金贵的很,坐在草地上理理自己的袍子,歪着头盯着萧琴看。

    公孙顷靠坐在树干上,一只腿曲着,修长而娇嫩的手指在笛子上游走,他周围像是晕开一层雾气一般,微风吹过他水蓝色的衣摆,他的飘扬的乌发上落满了月光。

    听着悠扬的笛声,萧琴黑着脸捡拾着柴火,忙着生火烤肉。这两个贵公子一个无所事事,一个吹笛赏月,没有一个要来助萧琴一臂之力的意思。萧琴忙得腰酸背疼,但却毫无怨言。

    兔子肉已经开始溢出浓香,公孙顷放弃了他那破笛子一跃而下,褚映城还在惺惺作态,萧琴用刀割下一片肉递到他嘴边,他瞥了萧琴一眼,张嘴将它吞到了肚子里。

    萧琴掰下一只兔子腿,有些可惜道:“如果有酒就好了。”

    话音刚落,马蹄声便在背后响起,而且越来越近,萧琴扭着头向后看去,祺安一手提着两坛酒,一手牵着马朝萧琴他们走来,他将酒坛向前一抛,公孙顷腾跃而起正好接在手里。

    萧琴一个翻身起来,有些兴奋道:“你怎么来了?”

    他跃下马,望着公孙顷道:“去皇叔府中,听下人说是来这里狩猎了,我便过来找你们,循着肉香和炊烟很好找。”

    萧琴拉他坐下,又给他掰了一只兔子腿,公孙顷已经打开了酒坛子,一股清冽的酒香弥散开来。

    褚映城不由得道了声:“好酒。”

    只可惜没有盛酒的器具,萧琴他们便一人一口,喝着虽不痛快,却很是高兴。

    褚映城扯了一口肉,吃得满脸油光:“萧琴,没想到你也喝酒。”

    萧琴放下酒坛子,一脸地不满:“为何我不能喝?”

    他撇撇嘴,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哦,对,你不是女人。”

    萧琴愤愤地将手里的骨头扔在褚映城脸上,下一秒就朝他扑了过去,他不会武功,一推就倒,他似是被萧琴吓到了,满脸通红。萧琴他们这动作维持了两秒钟,双方皆是尴尬,萧琴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双手将萧琴拖起来,萧琴回头一看竟是公孙顷。

    他满脸笑意,睫毛一颤一颤,萧琴撇撇嘴,坐到一边。祺安无奈地摇头,似是萧琴是个孩子一般。

    吃饱喝足,地上一团狼藉,祺安喝了酒,岁数小,不一会儿便嚷嚷着要睡觉,脑袋磕在树干上无数次。公孙顷将外袍褪下,铺在地上,将祺安抱过去,裹得紧紧的,萧琴不由得发笑:“这样看着你好像他爹爹。”

    公孙顷不以为然,萧琴跑到他身边坐下,叹息连连,他本不想理萧琴,最后逼不得已问道:“你怎么了?”

    萧琴佯装苦涩道:“今日我的功劳大不大?”

    他疑惑地望着萧琴。

    萧琴提醒他:“今天这柴火是谁拾的?”

    “你。”

    “这肉是谁烤的?”

    “也是你。”

    萧琴挑眉笑道:“那你说我功劳大不大?”

    他乖乖地说道:“大。”

    萧琴点点头指着搂着树睡的正香的褚映城道:“可是你们就这么对待我?”

    他警惕地望着萧琴:“你想怎么样?”

    哼哼,萧琴指指天道:“我要这天上的月亮。”

    萧琴只是说来玩玩,没想到他竟垂着头开始思考。

    “好吧。”

第三百零一章:你怎么发现我的

    他话音刚落萧琴就愣了,萧琴望望天又看看他,难道他要飞上去不成,虽然他轻功很好,可这真要飞上去那不成嫦娥了。

    公孙顷拉起萧琴,又去马匹上取了一把剑别在腰间,萧琴有些不明所以了:“你这是要去干嘛?”

    “你不是要月亮么。”

    他瞅着萧琴,好像萧琴是个白痴。他朝萧外走去,萧琴追了两步:“将他们两个丢在这里不会有事吧?”

    “这里除了兔子就是野鸡,只要火不灭就不会有事。”

    萧琴随他走了估摸有一刻钟,四周黑漆漆的,萧琴抓着公孙顷的袖子,不知道他是如何能优雅而熟练地走在这四周皆是灌木的萧子里,当萧琴第三次被地上的藤蔓绊了个跟头后,后领子被公孙顷一把提起来,他勾住萧琴的腰,脚下一踏在萧中穿梭起来。

    萧琴抓着他胸口的衣服,萧琴很庆幸现在天很黑看不清萧琴张大着嘴、满目惊恐的表情,惊呼声贯穿了天地。

    过了没一会儿,树木便少了些,视野不再那么闭塞,公孙顷把萧琴放下来,揉了揉耳朵:“吵死了。”

    萧琴嘿嘿笑了两声,越过层层灌木,月光越来越浓,他走在萧琴前面,背影挺拔而消瘦,看着身子似是比言文还要瘦,一个王爷瘦成这样怎么能行。

    忽然他停了下来,萧琴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摸摸发胀的鼻子,萧琴从他身后走出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一面巨大的明镜静静地躺在这山萧之中,散发着神秘而悠远的力量,吸引着萧琴慢慢走过去。

    它映着漆黑的夜幕,静得一点波澜都没有,萧琴从未想到在这萧中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湖泊,兴奋地回过头去想要问问公孙顷是如何发现的,可是背后黑漆漆的空无一物。

    萧琴正想叫他的名字,却听到一阵水花声,抬起头朝湖面望去,只见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在湖面上飞掠而过,月色映在他身上,他的袍子蹁跹在身后,轻盈如蝶。细碎的头发飞扬入天际,真是夺目的惊艳,萧琴呆呆的望着想,哪怕是多么好的画家也画不出这抹影子的光艳,不知萧琴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分才能得见这只应天上有的姿容,

    他飞掠到萧琴身侧,这才看到他发带松了,萧琴抬手一扯,一头乌发齐齐的散落下来,望着他艳如桃花的脸庞,连这月亮的光辉都及不上三分。

    他伸手敲了敲萧琴的脑袋,萧琴才惊醒过来,真后悔没上前摸摸他的脸。

    他端起一个东西,让萧琴看,萧琴这才回过神,原来他是去湖中寻东西了。那是一片硕大的荷叶,碧油油的颜色在月光下和暗夜的衬托下有些晦暗,荷叶中央盛了一洼水,亮晶晶的,散发着珍珠般的色彩。

    “你不是要月亮么,给你。”

    萧琴望着那洼水,赫然一个月亮的倒影,乳白色的光芒,静静地躺在萧琴手里。萧琴抬起头,公孙顷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似的。

    萧琴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嘴上却说:“我要的是真的月亮,你就这么糊弄我。”

    萧琴捧着那片叶子高兴得蹦来蹦去,公孙顷坐在树下,也不去管他散落一地的头发,他眯起眼冲着萧琴笑。

    萧琴有片刻的失神,看到他这个样子总觉得特别的幸福,此刻他的笑容是给萧琴的,萧琴可以小小的私心认为他只愿意对萧琴笑,只对萧琴好。

    萧琴望向那片湖道:“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湖的?”

    “我追着一只鹿,便到了这里。”

    萧琴叹了口气道:“这个湖好生奇怪。”

    他瞥了萧琴一眼:“如何奇怪了?”

    “总觉得这个湖一直在等着有人来发现它,可是在这偏远的萧中,鲜有人来,如今我们二人发现了它是不是应该觉得很有缘?”

    这个湖汇聚着这座山所有的美丽和灵气,它默默地沉睡在这深谷之中,静静地等待,等着有一天能有人来发现它的美,它不需要赞叹,也不需要歌颂,只盼有人能发现它的存在,告诉它,它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这个湖好可怜啊。”

    公孙顷站起身,他已经扎好了头发,一抹难掩的悲凉在他眸子里闪现:“确实可怜,不过它却能开出这么漂亮的荷花。”

    萧琴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片荷叶,湖中几株荷花的影子若隐若现。

    萧琴轻声道,像是怕吵醒了谁:“我们回去吧。”

    公孙顷点点头,往回走,片刻又转过身来:“把那叶子扔了吧。”

    萧琴抓在手里生怕有人给萧琴抢了:“我不,我要回去做成标本。”

    那时候的公孙顷依旧是一个人,哪怕跟萧琴他们一起出去玩,能说的话却少之又少,但他却时常会望着萧琴笑出来,对萧琴很好很好。

    而不是现在面无表情地站在萧琴面前。

    他披着黑色的丝缎,面色苍白但却贵气横生,萧琴慌忙站起身子,衣服上还不断的滴着水。

    “你怎么还在这里?”公孙顷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琴心里有些难过,原来让萧琴他们最终分开的不是别的,正是萧琴他们自己。

    “我是想告诉王爷一声我回来了。”萧琴直视着他的眼睛,默默地说道。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公孙顷点了点头,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萧琴刚想说话,一个女子款款地走了出来,她的面目是极美的,一身的紫色纱衣,腰肢纤细,手中一把朱红的伞,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她垂下头望了望萧琴,嗤笑道:“一个奶娃娃,居然还敢打襄王爷的主意。”

    萧琴愤然而起直起身子,一巴掌扇到那女人的脸上,那女人捂着脸,用她难听的鸡嗓子惊叫,顿时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便上了脸。

    萧琴看都没看她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她刚要张嘴,萧琴狠狠地瞪过去:“再说一句我就要了你的命,我说到做到。”

    那女人顿时蔫了,想伏在公孙顷身上撒娇,他却摆手道:“你先退下。”

    她悻悻的扭着腰走了,四下里看热闹的小厮也都逃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萧琴他们两人。

    “王爷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萧琴嗤笑一声,用手将挡在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这是京城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雨,雨声带着一股地动山摇的气势由北向南一路去了。街道中的雨水汇聚成了河流,从高到低流向城外。天空中的阴霾持续了数天才渐渐散去,空气里在一个月之后甚至还能感受到点点水蒙蒙的气息。

    “我打了王爷您的女人,您应该不会怪罪吧。”萧琴耳边已经被隆隆的雨声充斥。

    “本就是她不对。”公孙顷苍白的薄唇中吐出一句。

    “那我便放心了,这就告辞了。”萧琴朝他行了礼,转身离开。

    公孙顷从背后抓住萧琴的胳膊,萧琴转过头差异地望着他,他自感尴尬随即便放开了。

    “雨势太大,萧姑娘在府里歇一会儿再走吧。”

    萧琴笑着摇摇头,萧琴这个人虽然脸皮很厚,但也不是自取其辱的人。

    “不必了。”

    萧琴若无其事的从阶梯上下来,半干的衣服骤然湿透,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萧琴的双眼酸胀不已,却依旧未停下离去的步伐。

    快一点,再快一点。萧琴不断的催促着自己,双脚早已淹没在流淌的雨水中。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两旁的牌坊在大雨中摇摇欲坠。

    突然脚下不稳萧琴一下子,摔在地上。双手碰触到冰凉的雨水,结痂的伤口上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萧琴呆呆地蹲坐在雨里,不愿意动弹。萧琴甚至有些享受被雨水冲刷的感觉,幻想着能洗去一切,重获新生。

    公孙顷在萧琴眼里是那样高贵而神圣的人,任是谁都无法也不能染指的。结果发现萧琴真的错了,萧琴对此深深地失望,并不是被抛弃的悲哀,而是一个信仰的破灭。

    忽然头顶上不再有雨水打下,周围像是突然安宁了一般。萧琴抬起头看着上方一顶浅碧色的绣花伞,自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季光济,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他一袭暗夜般的色彩屹立在萧琴身边,犹如一座雕塑。他嘴唇紧闭,面色苍白,一错不错的望着萧琴。一往情深,如果他不是季光济萧琴会以为他爱上萧琴了。

    “萧琴,我们回家吧。”

    萧琴听着他有些悲戚的话语,顺从地站了起来,手自然地环过他的手臂,将自己身上的雨水都蹭到了他身上。

    “嗯,回家吧。”

    走到将军府时天已经全黑了,萧琴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爹爹和娘亲喊萧琴的名字,他们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似是一直在等着萧琴的到来。

    “六皇子傍晚时亲自带了消息来,说你在襄王府不久就会回来,老爷和夫人等到晚上也不见你,我才出来找你。”

    季光济话音刚落,一个影子便冒着雨跑了过来,连伞都没打。她扑在萧琴身上,差点将萧琴扑倒。季光济手中的伞未拿稳,一下子掉落在地上,萧琴他们三人顿时暴露在大雨中。

    蔚婉抱着萧琴的腰,萧琴摸摸她的头发,眼泪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第三百零二章:又是两年

    “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刚醒来没两天就跑的没影,爹娘多担心你你可知道?”

    她抬起头来,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听到她的话,一股歉疚的情绪蔓延在胸口,萧琴确实太少关心家里了。萧琴失踪这些天怕是爹爹和娘亲连觉都未睡好。

    萧琴刚想安慰她两句,却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抬眼看去,将军府中的小厮和丫鬟们纷纷跑出来,手中打着伞,口中还疾呼着“小姐”。不一会儿萧琴他们三人便被团团围住,头顶上各式各样的伞展散开来。

    蔚婉已经不哭了,她抬起头,觉得自己甚是失态,有些尴尬的接过仆从手中的伞,挡住了自己的的脸。季光济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不断向他拥挤过来的人。萧琴心里蔓延起一种感觉,身上突然变得很温暖。

    萧琴一手拉住蔚婉的手,另一只手挽住季光济的胳膊,大步朝将军府走过去。蔚婉惊呼一声丢掉了伞,季光济浅笑不语。

    “回家真好。”

    萧琴仰天长笑三声,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净。

    萧琴看到了一脸安心的萧言文和曳蓉,大夫人皱着眉头,嘴角却带笑,三夫人无奈又欣喜地望着萧琴,萧琴走到爹爹和娘亲身前,猛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爹,娘,我回来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春去秋来,又过了两年。这些日子萧琴再也没有见到过公孙顷,几乎要忘了他。

    祺安也见不到了,他有了妻室,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了。映城变得愈加神神叨叨,好像他家里已经开始给他安排相亲的事了,他曾来萧琴这里抱怨过几次,都被萧琴轰了出去。萧琴每日随季光济习武,他脾气越发狠厉,对萧琴要求越来越高,萧琴的武功突飞猛进。

    宫中频传皇上身体有恙,爹爹也忙碌了起来,府中来来往往尽是达官显贵。萧琴站的远远地看,却从未看到过熟识人的影子。母亲常教导萧琴,不要关心,不要去问,谨言慎行。萧琴都明白,只是还是有些期待,幻想着萧言文,褚映城,祺安,公孙顷能有一日出现在萧琴的面前,萧琴他们一同去骑马放歌,快意人生。

    秋叶渐红,寒气催动,在这深秋时节。

    萧琴他们将军府终于又迎来了一场喜事,红色的双喜和耀眼的灯笼挂满了园中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唯一让萧琴提起兴趣的事情,悦怡终于要出嫁了。

    悦怡模样出落的越发水灵,近年来提亲的不在少数,可统统都被退了回去。

    有时萧琴看到她没落的影子徘徊在院口,有些不忍。她性情比往日好了许多,脾气也柔顺了。见了面也会和萧琴说上许久的话,她喜欢褚映城,萧琴一直都明白。

    听母亲说萧琴未来的姐夫是现任的户部侍郎,年仅二十五,年轻有为。

    萧琴不关心那些,萧琴只知道悦怡不喜欢他,甚至连一面都未曾见过,就要这么匆匆的嫁了过去。

    那日萧琴送她上花轿,大夫人哭成了泪人,萧琴也忍不住眼睛酸涩。

    “这都是我们的命。”她说完这一句头也不回的上了轿子,听着喜庆的乐声越来越远萧琴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转眼间,萧琴也不小了,身子也由原来的娇小瘦弱,有了女人的凹凸有致。萧琴比之前变得漂亮了许多,和母亲也越来越相近。春花每日为萧琴梳头,都会赞叹一番。萧琴不知这是好是坏。

    上元节已过,萧琴刚起身,春花便拿了封请柬来。萧琴拿过一看,竟然是公孙顷亲自写的。他二十岁生辰,希望萧琴能去参加。两年来,萧琴本以为这个人在萧琴脑海里早已湮没消融,可如今看到这三个字时,心里却如同江河般翻涌,当年和他在一起游戏玩乐的场景历历在目。

    萧琴叹了口气,将请柬撇到了一边。

    “小姐,那襄王府的小厮还在外面候着,说务必让小姐给个答复。”

    “告诉他,我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春花应了,过了一会儿便回来道:“那小厮说如果小姐不答应,他就不走。”

    公孙顷何时学会这一套了,罢了,这么些日子,照理说也该去看看,况且这请柬都送到门口了。说不准祺安他们也会去。

    “那就应了他吧。”

    萧琴站起身子,隔着窗子,飞雪漫漫。记得皇上曾说过,今年上元节定安国的公主便要到了,他也该成亲了。

    萧琴抓紧了衣服,叹了口气,苦笑:你为何还是放不开,他明明就没有喜欢过你。

    那日萧琴命春花将萧琴好好地打扮一番,望着铜镜中的人眉如柳叶,唇似桃花,一双杏眼如雨后湖泊。

    萧琴不由得暗暗叹道,真是个娇艳的人儿。

    仅仅几年的时间萧琴的相貌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普通少女成长了让人心动神驰的美丽女子。

    今日既是公孙顷的生辰,就该穿的喜庆些,可萧琴艳丽的纱裙本就不多,只有一件火红的袍子。

    穿这个总比穿一身缟素的好,萧琴披上大红的颜色,又在镜子前照了照,这才满意的随母亲走了。

    萧琴和蔚婉乘一辆马车,蔚婉这几年出落的愈发水灵,她的模样温柔可人。越长大女孩子的心思便越多,也不常找萧琴来说话了。每日都要练习琴棋书画,女工之类的,她心思极细,人又聪慧,学的很快。而萧琴本该也是学这些的年纪,可不知为何萧琴的脑子似是缺根弦,不仅学不会,还气走了所有的教授先生。爹爹知道了只是哈哈一笑,便免了萧琴所有的功课。命萧琴继续习武,所以萧琴便走上了一条离正常女子越来越远的道路。

    蔚婉很是安静,萧琴也不语。记得往日总有悦怡和萧琴拌嘴,蔚婉在一旁说着好话,虽然肚子里憋着一股火气,但总不会如此落寞。

    悦怡嫁了人,平日里回家很少,萧琴只见过一次。由她丈夫跟着,那户部侍郎个子很高,看起来踏实稳重,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了悦怡的高傲性子。

    今日公孙顷生辰,说不准就能见到。

    正想着马车便停了,春花先下了车,接着又将蔚婉扶了下去。

    马上就要见到公孙顷了,萧琴本该平复的心又再度躁动起来。伸出手拨开帘子,一只胳膊伸了过来,萧琴是一向不需要春花扶的,但还是扶住那胳膊下了车。

    刚探出头,便瞧见那胳膊的主人正深深地望着萧琴。一身明黄色的外褂,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一顶紫玉冠镶嵌在发中,一股凌厉的气势从他眼中散发出来,令人不敢逼视。

    “姐姐,你还认得我吗?”

    公孙祺安!萧琴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从马车上跌落下去。两年过去,这孩子竟已成长成如此模样,萧琴本就知道他少年老成,心思缜密。如今看来倒更有了一丝王者之风。

    “自然认得。”

    萧琴淡淡地说道,正想下车,祺安却突然拦腰一抱,将萧琴直接抱下了车。他身形瘦削,力气却不小。萧琴强忍着心中的惊呼声,任由他抱着萧琴。萧琴知道若是萧琴挣扎势必引起更大的关注。

    “放我下来!”萧琴在他耳边愤怒的说道。他幽深的眸子望着萧琴,轻轻地将萧琴放到地上。

    萧琴四下望了望,无数惊讶的,疑惑的但更多是嫉妒的目光直直射到萧琴身上。爹爹他们率先进了府,蔚婉和春花居然也不见了踪影。萧琴不由得气的直跺脚。

    看来只得和祺安一同进去了。

    刚想回他一个笑容,他却抓住萧琴的袖子,直接扯着萧琴往前走去。

    萧琴本来就恼火的很,如今更是气结。之前只是觉得这孩子少年老成,没想到如今却如此粗鲁霸道。萧琴可不能任由他这般欺负。

    萧琴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扯到萧琴身边。结果用力过猛,萧琴的头一下磕到他的肩膀上。萧琴有些郁闷了,这小子怎么长的这么快,居然高了萧琴半头。

    “姐姐可有事?”

    他笑着扶住萧琴的肩膀,脸色和善而又关切的说道。萧琴心里一阵发寒,这样的祺安让萧琴觉得害怕。

    “六皇子这么叫,实在是让我受不起。”

    萧琴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个礼。本想疏远一下彼此的距离,可他却猛的拉过萧琴的胳膊,双目浑圆,带着丝丝愤怒:“你!”

    “我怎么?”

    “叫我祺安。”他恶狠狠地说道。

    萧琴一把甩开他的手,也顾不上脸面问题,跳起来一巴掌拍上他的头。

    “你小子怎么回事,两年未见就敢对我大呼小叫了!”

    他受了萧琴这一巴掌,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望着那乌黑的眼睛冒着火气,萧琴趁机拉着他进了府门。

    襄王府还跟萧琴以前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到处都挂着火红的绸子,显得喜气洋洋。来来往往的宾客皆是锦衣绫罗,萧琴大多都不认识。只是祺安时时刻刻都像别人介绍着萧琴。

第三百零三章:交给我来

    望着祺安无懈可击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半年来改变的很多事,他已不是那个萧琴认识的祺安了,他长大了,成熟了。萧琴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悲哀。

    进了大厅才发现爹爹母亲他们早已落座,萧琴和祺安地位悬殊自然不能坐一起,刚想往母亲那边走,祺安拉着萧琴的手就是不放。

    “放开!”萧琴低沉说道。他淡笑着摇了摇头,径直走到萧琴爹爹身边,作揖道:“萧将军,我与萧琴姐姐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说,不知可否让姐姐与我同坐?”

    他的语气谦和有礼,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对长辈尊从有佳。爹爹惶恐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倒是母亲眼中掠过一丝惊疑,但也不能说些什么。

    萧琴便无奈地跟着六皇子到了上座。

    坐定之后,萧琴又向前望了望,剩下的五位皇子都已到齐,萧琴是叫不上名字。主位上的公孙顷还未到。萧琴百无聊赖,望着桌前晶莹剔透的葡萄,忍不住吃了起来。萧琴的眼瞥了一圈,也不见褚映城。

    祺安和四皇子聊着,四皇子名祈愿,现年十五,英气勃发,俊朗挺拔。看着样子倒像是极易相处的人,头一次和这么多皇族贵戚坐在一起,难免有些紧张。那祈愿似是觉察萧琴的目光,偏过头对萧琴展颜一笑,那笑容干净的不惨杂质,萧琴对他的好感更甚。

    可紧接而来的祺安的眼让萧琴瑟缩了一下,不由得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在一个小屁孩面前如此胆颤。

    突然大堂内的声音低了下去,悠悠的笛声响起,琴声如流水一般荡漾开来,萧琴向门口望去,公孙顷一身火红的衣裳,伴着美妙的乐声,徐徐走了进来。半年不见,他似是更美了几分。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一身衣裳的原因,只觉得他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配上艳丽妖娆的薄唇,天下第一美人绝不是浪得虚名。

    萧琴不由得看痴了,直到他走上了主座,萧琴才发现原来他身后一直都跟着一个同样穿红衣的女子。

    望着那女子端坐在他身边,萧琴心中像是结了冰一般。

    “那可是王爷夫人?”萧琴心灰意冷,有气无力的问。

    祺安鄙夷的忘了萧琴一眼道:“这半在府里难道是憋傻了不成?这是定安国的抚月公主,今日不但是皇叔的寿宴,还是定亲宴。”

    定亲?萧琴的脑子翁的一声,周围的谈笑和乐声仿佛都统统不存在了,如同五雷轰顶。想起两年前皇上对萧琴说的话,那抚月公主与萧琴同年,也正是十六岁的绝美年华,千里迢迢嫁来此地。

    萧琴呆呆的望着公孙顷不带丝毫表情的脸,想站起来直接冲过去。猛地一只有力的臂膀扳过萧琴的肩,生生将萧琴压了下来。

    萧琴回过头,正好对上祺安锐利的目光,让萧琴躁动的心顿时平复下来。

    “他也是要成亲的人了。”萧琴喃喃道仰头喝尽了杯子里的酒,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流下,萧琴感觉不到丝毫的酒香,只有无尽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

    祺安一把夺过萧琴手中的杯子,拉住萧琴的手,他霸道的声音传入耳际:“你冷静一点。”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关切,手心的温度深入骨髓,萧琴望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便真的镇定下来。

    公孙顷似是没有注意到萧琴的存在,也是身边有美人相伴自然不会记得萧琴这个野丫头。

    萧琴端着杯子,望着眼前缭乱纷繁的舞蹈,心生疲倦。想要早些离席,却突然看见一抹淡青色的影子,褚映城斜倚在柱子上,手执酒盏正与萧言文说着话。萧琴刚要起身过去,却突然被祺安拉住了。萧琴有些不悦,回头道:“你又要做什么?”

    他斜了萧琴一眼道:“我同你一起过去。”

    萧琴点点头,这孩子何时变得这般粘人,萧琴去哪他便要去哪。跟映城话没说几句就被他拖回了位子上。萧琴无奈地叹气,总觉得这次宴会不该来。

    歌舞退下,不由得有些冷场,萧琴自顾自的喝着酒,吃着饭,对周围不闻不问。

    直到有人拍了拍萧琴的肩膀,萧琴才回过神来。一个身穿浅蓝色袍子的公子正拱手站在萧琴面前,眉眼盈盈,萧琴总觉他熟悉的不得了,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是谁。

    “在下颜泰初,不知姑娘是否记得。”那温文尔雅的风度,让萧琴猛地想起来,在两年前天香如意楼一聚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真是难得他还记得萧琴。

    萧琴忙笑着起了身,拿过酒盏道:“怎么会不记得,我敬颜大哥。”

    萧琴先干为敬,他见萧琴如此,先是一愣,随即仰头也饮下一杯。顺势拉着萧琴坐在了一旁。公孙祺安已经被轮番拉过去敬酒了,根本没工夫管萧琴。

    “萧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

    萧琴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知颜大哥如今在何处任职啊?”

    他脸上带着惭愧,有些无奈地说道:“现在在翰林院当一个闲差,不像言文那般风光无限啊。”

    记得那年见他,依旧是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短短两年皆是沉稳冷静,成熟有佳。当年他们一群谈天说地,心比天高的少年公子,如今也都娶妻生子,入朝为官。现在见了面皆是礼数周全,不似当年那般亲近无间。

    “京城中的风云人物唯有映城了。”

    什么意思?难道说褚映城至今还是闲散贵人一枚么?

    “褚丞相早就有意让映城考取功名,也就他的脾气倔,撑了十八年,看如今也不行了。”颜泰初又喝了杯酒,脸颊上已带了红晕,“据说映城已向镇北将军府家的三小姐提了亲,日子都定下来了。”

    萧琴一听,拿着酒杯的手一抖,原本要送入口中的酒尽数洒在桌子上。

    看来这两年萧琴确实错过了很多,萧琴有些泄气的将杯子撇在桌上。双手交叠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颜大哥已经娶亲了吧。”

    他苦笑一声道:“我倒是想娶,可人家未必同意。”

    “颜大哥这般俊秀潇洒,怎么会不同意。”

    他明亮的眼闪了闪,只笑不语。萧琴拿起酒杯欲要敬他,突然手中一空,怒气冲冲的转头看去,祺安阴晦的脸正对着萧琴。

    这孩子怎么回事,整个宴会上一直给萧琴找事!萧琴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杯子,他侧身一躲正巧拉着萧琴的手。

    “你醉了!”

    “我没有!”一股委屈流进萧琴心里,眼睛酸涩的难受,嗓子也疼得厉害。颜泰初忙过来一只手取过杯子,一只手搭住祺安抓着萧琴不放的那只手上。

    “琴儿确实醉了,倒是秋远的错,秋远自罚一杯。”他斟满了杯子,一饮而尽。

    祺安看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放开了萧琴的手。随后秋远与萧琴又聊了几句,便被同僚们拉走了。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萧琴以为出了什么事,只见那身披红衣的定安国公主正携着裙裾缓缓走下高台,猛地周围乐声四起。她一个轻跃便到了大厅中央,原来是要献舞了。

    她身姿婀娜有致,声音甜美:“抚月不才,自小学舞,今日献丑,希望各位大人不要怪罪。”

    眼波流转,带起一阵风尘。在场的每一个男人没有不看她的,萧琴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抛向坐在正座上的公孙顷身上。他似是察觉到萧琴的目光,猛的转过头望萧琴,眼中一片波澜不惊。却让萧琴心跳加速,不能自己。忙收回目光,继续看舞。

    抚月公主身材娇小可人,舞步轻盈,如蝶如梦,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公孙顷能娶到她也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曲终了,抚月公主鞠躬答谢后却并未离开,依旧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

    难道还要再舞上一曲?萧琴正在纳闷,却见那公主转过了身子,正好望着萧琴。萧琴心里陡然一惊,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冲着萧琴的方向行了个礼道:“早就听闻萧二小姐的母亲是天下第一琴师,想必二小姐的琴技也是超乎常人。抚月斗胆请二小姐献上一曲。”

    话音刚落,只见三道影子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一个是萧言文,一个是褚映城,还有一个居然是公孙顷。

    萧琴欲哭无泪,这不是明摆着找茬么。让萧琴弹琴还不如让萧琴去弹棉花。祺安暗中按住萧琴的手道:“你别说话,交给我来。”

    他身子刚离开座位,只听得一声柔柔的话语从对面飘来。萧琴诧异的抬起头,一袭粉蓝纱衣的蔚婉静静地站在众人中央,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头乌发散落下来如同上好的锦缎。萧琴屏住了呼吸,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萧琴从未意识到她已经变得如此美丽。

    “公主殿下莫要怪罪,姐姐她今日身子不适,无法为大家演奏。恰巧我也略懂些音律,不如由萧琴替代姐姐为大家弹上一曲如何?”

    那抚月公主眉眼流转,踌躇起来。萧琴想她并未想到居然有人肯为她出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萧琴轻轻抚开祺安的手,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第三百零四章:请见谅

    “抚月公主如此执着于我,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不敢欺瞒公主,其实我并不会弹琴。”

    此言一出,满座突然炸开了锅。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萧琴并不惊异。

    “既然公主如此看得起萧琴,萧琴幼时学剑,此时正好可舞上一曲搏在座各位一笑。”

    抚月脸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那便请吧。”

    萧琴笑着摇摇头:“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久闻王爷精通音律,不知可否替我吹奏一曲。”

    公孙顷站起身来,点点头道:“可以。”

    抚月惊讶至极,怨毒的看了萧琴一眼便回了正坐上。萧琴走到正中央,向所有人行了礼:“在场的哪位将军能借我宝剑一用?”

    忽然铿的一声,一柄剑划破空气冲萧琴飞来,萧琴侧身一跃,右手接剑。这剑萧琴是再熟悉不过的,通体流光四溢,萧琴望向来处,果然见季光济一袭白衣正冲萧琴挤眉弄眼。

    “那我便献丑了。”

    话音刚落,蔚婉纤细如雪的手便轻划过琴弦,接着悠扬的笛声便充斥在空气里。脚步自然而熟悉的开始移动,手臂舞弄着剑身,萧琴在大厅中旋舞。一曲红裳天下惊,这是母亲当年弹得曲子,蔚婉自从开始学琴便很崇拜母亲,这曲红裳萧琴听了不下十遍。

    萧琴脑海里浮现着季光济舞剑的招式和步法,手脚似是自己动了起来,习武多年的身子已经不再柔软,但力道舞步拿捏的却很准,舞姬们跳舞萧琴看上一边便能完整的跳下来。

    萧琴望着站在高台上的公孙顷,他亦望着萧琴,眼神迷离。两年未见,他不似当年谪仙一般的模样,轻飘飘地就像是要飞起来。如今的他已变得妖冶至极,一袭红袍像是浸满火焰的红莲,萧琴勾起嘴角,又是侧身一跃,红色的袍子飞扬而起,萧琴才想起萧琴今日穿的竟也是红袍子,难怪抚月公主要生气。

    思绪不由得又回到四年前萧琴与他初识的时候,那时萧琴和他走在大街上,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向萧琴他们投来炽热的目光,萧琴给他买了个面纱,他居然很听话天天带着。那时褚映城喜爱红色,天天一身红衣服招摇过市,那样子就是老子天下第一,千秋万代东方不败。萧琴很是看不过眼,便拉上公孙顷和萧言文,每个人都做了一身一模一样的红衣裳,一起出门甚是惹眼。

    那时萧琴他们便一齐拥入天香如意楼,叫上最漂亮的姑娘,弹琴饮酒,有时褚映城兴致来了便会赋诗一首,虽然他的诗萧琴从来都是不明所以,但是喝着酒又有美人在侧,其乐可及也。

    晃过神,发现自己仍然身在这大厅之中,舞步依旧未停,恍然间四年已过,萧琴不知该悲该喜。

    萧琴舞动红绫直击桌面,那酒盏应势而起,萧琴轻轻一击,那酒盏便向正座上飞去。此时《红裳》已到了尾声,清丽的琴音流泻出来,如同潺潺的溪水,渐行渐远。

    萧琴收起宝剑,足下生莲,一跃到公孙顷身前,刚好接住那杯子。

    公孙顷放下了笛子,定定的望着萧琴,眼中不知是什么情绪。

    “萧琴祝王爷和公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萧琴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公孙顷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一直都有个习惯,就是喜欢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人。

    萧琴将宝剑掷还给季光济,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萧琴当时还不知道过了今晚,萧家两位小姐将在京城名声大噪。

    萧琴出了门,透了几口气,眼角掉下几滴泪来,萧琴忙用袖子拭去,却没想到眼泪越掉越多,收也收不住。

    萧琴索性坐在栏杆上,望着灯火通明的襄王府,任眼泪肆意流淌。忽然感到额头一阵冰凉,抬手一摸居然是雪花。

    等晃过神来,面前已是纷飞的大雪。萧琴记得刚来这里的那个上元节,那时萧琴只知道跟在萧言文屁股后面,东瞧瞧西看看,他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却从未催促过萧琴,若是到了回府的时辰,他便会拉起萧琴的手直接拖着回去,任是萧琴如何哭闹都不会理会。

    “萧小姐怎会在这里?”

    这声音萧琴极其熟悉,萧琴忙用袖子拭泪,却发现脸上的泪痕居然都冻成了冰。

    “哟哟,怎么变得这么难看,我以为两年不见你定成了位大美人了。”

    萧琴切了一声,用手擦了擦脸,继续呆呆地望着渐渐被白雪覆盖的庭院。

    “你怎么不进去?”

    萧琴望着周满江微红的脸颊,他穿着厚厚的棉衣,却不显得臃肿,散发出一种华贵之美。

    周满江闻言,轻轻地蹲下来:“若我说我是来找你的,你信不信?”

    听到这句话,萧琴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那一天。

    那日公孙顷依旧是十六岁的稚**样,在三九寒天里穿着一身轻飘飘的浅蓝衣裳。

    “今日在府中很是无趣,便想着出来走走说不定能遇上小姐,没想到居然真碰上了。”

    他摇着折扇,眉毛桀骜不驯挑的老高,墨色的发披在肩头,却遮掩不住那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和风流。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楚,萧琴喉咙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周满江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魅惑,萧琴不敢看他,也不敢发声,生怕漏了讯息。正当萧琴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拉了起来,直接箍入了怀中。

    萧琴吓得抬头正好对上萧言文警惕的眼神,萧琴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倚在他怀里。

    “我找了你半天,原来在这里。”萧言文怒气冲冲地对萧琴说道,接着又微笑着望向周满江:“我先带家妹离开了。”

    周满江笑着点点头,萧琴扒着萧言文往回走,忽然一声轻叹传入耳迹:“刚才那段剑舞非常漂亮。”

    心中突然悸动,萧琴恍然回首,只见一条空荡荡的回廊,唯有漫天的飞雪簌簌而下。

    萧言文将萧琴扔到一边,累的气喘吁吁:“几年没抱你了,你怎么这么胖了,想累死你哥啊。”

    萧琴又八脚章鱼一般攀到他身上,还用脸噌噌他的脸,亲昵地叫道:“哥哥。”

    萧言文双眼亮晶晶的,显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自从他娶亲之后萧琴便鲜与他亲近,但感情上并未有一点的疏远。言文这些年愈发的俊俏,在宫中也渐渐树立起威信,朝堂之上依旧和赵家不温不火,但敌视仍在。

    “以后离周满江远些。”

    萧琴点点头,这两年皇上病情加重,几个皇子皆是蠢蠢欲动,夺嫡之战一触即发。萧家执掌京城大部分兵力,定会成为各个派别拉拢的对象。但萧家究竟站在一种什么立场之上,萧琴还不甚清楚。

    萧琴也曾想进宫一趟,皇上赐予萧琴的那张金牌正被萧琴藏在了床头,这两年根本就没有用它的机会。萧琴想万一萧家在夺嫡之战中有何危难,可用此保命。

    六皇子祺安是萧琴最为看好的继承皇位的人选,虽然年纪尚小,但心机之深,野心之大绝不亚于其他几位皇子。况且屏丽娘娘执掌后宫,褚家又权倾朝野,皇帝之位就如同探囊取物。

    但是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

    萧言文点点头,随即拉了萧琴回了大厅之内。歌舞又起,厅内谈笑生不绝于耳,趁着混乱萧琴跑回到母亲旁边。

    褚家老爷子上了岁数,身子又受了寒,只来了褚映城一人,他身边围着一群昔日的好友,正在闲聊。

    萧琴和蔚婉二人说了会儿话,却见她心不在焉,刚刚一首曲子,已是耗了大半的力气,现在疲倦也是应该的。母亲和三夫人也被其余家的夫人拉了过去唠着夫人家的话题。

    萧琴无聊的很,突然大厅内静了下来,门边的小厮传报,说是定安国王子到了。萧琴立马来了兴致,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穿雪白色裘衣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蔚婉的身子骤然紧了一下。萧琴没做声,继续看着那男子。

    那身穿红衣的抚月公主忙从正座上慢步走下,给他行礼。

    “今日马匹在路上耽搁了,请王爷见谅。”这话却是对着公孙顷说的。这王子是将来定安国的储君,本用不着对公孙顷一个闲散王爷如此恭敬。

    “快请上座。”公孙顷扶着定安国王子,走上台。

    又是一堆客套的官话,反正萧琴又听不懂,只知道让喝酒便喝酒。

    萧琴默默地望着台上的三人,定安国虽然不如天圣王朝强大,但他们那里是产名马的宝地,由于常年游牧,所以军队的方向感和耐受力都是极强的,抚月公主能歌善舞,是定安国国主手中的掌上明珠,就这样嫁给了公孙顷就相当于给了公孙顷一个国家大半的军力,哪怕以后皇上西去,朝中也绝无一人敢动他一根手指。

    皇上如此看重襄王爷,这个苗头可不大好。

    “那定安国王子叫什么名字来着?”萧琴绞尽脑汁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不经意间嘟囔了一句。

    “慕容桥。”

    一个清丽的声音在萧琴耳边想起,萧琴回头望着蔚婉,她的目光依旧定在那白衣男子身上,从未离开。萧琴是既明白又糊涂,如果萧琴猜的事情是对的,那么他俩是何时认识的?

第三百零五章:不成气候

    那慕容桥完全代替了公孙顷的位置,轮番地开始敬酒。当他走到萧琴和蔚婉面前时,蔚婉明显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萧琴笑着端起杯子:“久闻慕容桥王子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慕容桥轻笑着,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本就张的甚是俊美,这一笑更是百媚生。

    “你是萧琴,常听蔚婉提起你。”

    萧琴大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俩个人联系这么紧密?再看蔚婉,她已是从脸红到脖子根。

    慕容桥浅笑将酒饮下,萧琴不得已也只有喝了。刚想着一会儿找蔚婉算账,却见慕容桥拉起蔚婉的手已经站了起来。这一幕大厅的多数人都看见了,厅内也静了下来。

    他拉着蔚婉的手走到萧琴爹爹面前,有些局促,但始终彬彬有礼。他双膝着地,垂着头但却没有卑微之意。

    “萧将军,我想娶蔚婉为妻。”

    看着这个场景萧琴差点就要昏厥过去,这是什么,传说中的求婚?

    爹爹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似是连眉毛都在乐得打颤。爹爹忙弯下腰去扶慕容桥,嘴上却说着:“我们一介武夫,恐高攀不上啊。”

    “实话不瞒您,我与蔚婉自四年前便相识,此番来这里是势必要娶蔚婉为妻的。”

    萧琴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走了出去。若是四年前,他们必定是在国宴上相识,萧琴心里有些难受,这丫头居然瞒了萧琴这么久。

    “你身子是不是不舒服?”

    萧琴摇了摇脑袋,现在居然出现幻听了?萧琴真是太想他了,真是没出息。

    “琴儿?”

    那声音如魔魅一般环绕在萧琴身边,浸入萧琴的血液,吞噬着萧琴仅存的意识和理智。

    求你,不要再跟萧琴说话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萧琴站起身,不敢抬头看他:“若是王爷没事,我便先退下了。”

    “你恨我是不是?”

    他的身子挡在萧琴身前,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刺得萧琴眼睛生疼。

    “我为何要恨王爷?”

    “你不喜欢我娶她。”他叹了口气道。

    “抚月公主天姿国色,与王爷正是佳偶天成。”萧琴眼眶红了一圈,却被他抓住了肩膀,被迫与他对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你在骗我对不对?”

    不知是否是萧琴的错觉,公孙顷眼睛红了。

    萧琴甩开他的双臂,退了两步,却实在是笑不出来:“萧琴不敢欺骗王爷,也请王爷能放过我。”

    萧琴走在挂满花灯的回廊之上,不敢回头,其实刚刚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站在萧琴身侧时萧琴很是开心,因为萧琴也穿着红色的长袍,也许从今日便是陌路,但至少萧琴也曾打扮成一生中最美的模样同他站在一起过。

    第二日醒来,萧琴呆在床头,只觉得昨日情景恍然一场梦一般。

    公孙顷定亲了,对象是定安国抚月公主,蔚婉也要成婚了,对象是定安国王子慕容桥。

    奶奶的,非得跟定安国干上了。萧琴气恼地将被子扔到了地上,春花闻声进了门,见萧琴的模样似是吓了一跳,顿时眼眶就红了。

    “小姐,你别这样了。”

    春花蹲下去将被子抱起来,脸色也不大好。萧琴淡笑着摆摆手,公孙顷就如同萧琴心中的一根刺,生了根再也拔不掉。萧琴本以为两年的时光可以抹掉一切,却还是抹不去他的影子,就如同魔魅一般,与萧琴形影不离。

    “我没事,你去忙吧。”

    她又看了萧琴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个信笺递到萧琴面前。

    “定安王子的仆从送来的,说是慕容桥王子想要见小姐一面。”

    萧琴踏进顺来茶楼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了,公孙顷协同抚月公主坐在大厅一边靠窗的位子,两人虽然穿着并不惹眼,但是容貌超出常人,而且公孙顷在人群中萧琴是一眼便能发现的。

    慕容桥已经起了身,示意萧琴过去,萧琴点点头,朝他们走过去。

    慕容抚月对萧琴依旧是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萧琴向慕容桥笑了笑,便同公孙顷打招呼。

    “公孙美人这是跟夫人出来?”

    抚月听到萧琴的问话自然是惊了,她瞪大了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公孙顷勾起嘴角,浅酌了口茶对萧琴道:“抚月初来京城,萧琴便带她四处转转,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说罢便起了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拉起抚月的手。抚月再被公孙顷碰触的那一瞬间便安分了下来,她又带上傲慢的神情,得意地忘了萧琴一眼,随即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款款离开了位子。

    萧琴呆呆的望着他们相依在一起的身影,晨光将他们的影子映在光洁的地板上,映射出公孙顷完美而柔和的剪影,只是那份温柔再也不会是为萧琴而设,他眼里心里只存着一个人,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萧琴。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他将来要迎娶一位公主,可是这个公主还很小,还未长大,等她到了十六岁最美的年华,便会来京城嫁给他。而他这往后的十几年里都是为了这个公主而活着,在他生命里之前出现的女子,均是昙花一现,而那个远在定安国的公主将会成为他的妻子,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可萧琴还是控制不住地望着他的背影,以后恐怕连看看他的背影都只是奢望。

    忽然那美丽的影子转了过来,萧琴呼吸凝滞,忙垂下头。

    “萧小姐,那个名字还是不要叫了。”

    萧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忙抬起头浅浅微笑:“我明白,恭送王爷。”

    慕容桥邀萧琴上楼,萧琴心神不宁,上楼梯的时候居然还被绊了一跤。

    他似是瞧出萧琴的不适,但却没有多言。萧琴现在看着他们这些定安国的人有种莫名的抵抗。

    “我妹妹小时候娇养惯了,不要在意。”

    慕容桥是个好孩子,沉稳有担当,同祺安一般,但是少了祺安身上的气质与霸气,倒像是儒雅公子。

    他与蔚婉是在四年前的一个集会上相识,正值上元节前夕,蔚婉才十一岁,跟着几个小丫头跑出去玩,那是人很多,走着走着便散了。正巧碰上也和自己族人走散的慕容桥,两人岁数相仿,便一同寻找自己的同伴。结果找着找着变成了玩闹嬉戏。

    之后将军府的人找过来便得知蔚婉原是萧将军的小女儿,由此一来二往,两人便渐渐熟识,以后的事便也不必说了。

    萧琴撑着头,又喝了杯酒道:“我并不生气,只是为何蔚婉不告诉我。”

    慕容桥抿了一口茶:“蔚婉她只是怕你担心而已。”

    “我像是那么婆妈的人?”萧琴叹了口气道:“年轻人的事我可不管。”

    慕容桥抿着嘴笑起来:“萧小姐自然不是婆妈之人,四年前我便见你小小年纪便将周满江将军打翻在地,身手干净利落无人能及。”

    萧琴一听愤愤而起:“原来你当时在场?”

    慕容桥忙笑着扶萧琴坐下,萧琴生气的甩开他的手。

    “萧小姐莫要误会,定安国在贵国的控制之下,我当时作为定安国的使者自然不便与贵国起冲突。”

    萧琴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但是依然跳起来打了他的脑袋。

    “若是蔚婉来信说她过得不好,我管你是定安王子还是皇帝,定会去将我妹妹带回来。”

    慕容桥笑了笑,郑重地对萧琴道:“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向萧琴许诺,必会立蔚婉为王妃,将来她就是定安国的**。萧琴听后摇了摇头,萧琴不希望蔚婉能攀到多高的地位,只想她过得幸福便好,萧琴只要知道她生活安康便知足了

    看到蔚婉出嫁,萧琴倒是有了一种嫁女儿的心态,生怕她受欺负。

    定安国的队伍在七日之后离开了京城前往遥远的定安国,蔚婉一走这将军府中顿时冷清了下来。悦怡和蔚婉相继嫁人,萧琴本以为自己的宿命也不过如此,十六岁的年纪不能算小,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纪,可是爹爹和娘亲却不曾提起。萧琴自然乐的清闲,每日跟随季光济习武。

    季光济性情随和与府中人关系很是融洽,这可以说是好事,但有时候又让萧琴有些担心。他同曳蓉的关系很好,言文公事繁忙,不曾注意,萧琴曾见过曳蓉姐姐亲自帮季光济这个臭小子缝补衣物。起初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次数多了,难免别人会说闲话。

    要说曳蓉变心这萧琴绝对不相信,萧琴哥哥是何等人物,人长得又美,能力又强,哪像季光济这么吊儿郎当不成气候。

    往后的一个月萧琴过的不能说舒心,但却平静,偶尔坐在院内的石凳上看着季光济一套剑法舞得眼花缭乱,回忆着往昔同他们玩乐的情形,心境更加开阔。

    既然无法忘却,那便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品味,深深缅怀。有时萧琴会觉得他一直都在萧琴身边,

    就好像下个瞬间他浅蓝色的影子便会来到门口轻声问萧琴:“琴儿,要不要一同去喝酒?”

    他美好的双眼总是眯起来,笑意满盈,风流自如。

第三百零六章:你真的要走?

    难得萧琴睡得一晚好觉,半夜时分却听见有人敲打萧琴的窗户。最近夜里就不曾安生过,猜想估计又是季光济那个混蛋闲着睡不着过来找萧琴磕牙,萧琴蒙住被子,翻了个身,不想理会。可那人毅力和耐性都超出萧琴的想象,依然坚持不懈地猛敲,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萧琴抱着被子滚了三圈,再也忍受不了一气之下跳下了床,一把拉开了门。门外那人顺着门一下子栽了进来,萧琴一脚踹到那人身上,自己也被带了个跟头。

    “褚公子,请问您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敲个屁啊!”萧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吼道。

    褚映城拍拍身上的土,从容地站起来,很委屈地说道:“琴儿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凶?”

    “来褚公子,让我抽上你几个耳光可好?”

    萧琴坐在床上翘着腿,活像个痞子。褚映城神采奕奕,毫不畏惧地走了过来。瞅着他那模样就不正常,褚映城虽然不定时抽风,但绝不会大晚上不睡觉跑萧琴家门口就为了折腾萧琴,他折腾萧琴的法儿有的是。

    褚映城及其看重自己那张不是很漂亮但是还能看的脸,生怕有一点的损坏,一天到晚牛奶敷面保养的很好,早睡早起杜绝黑眼圈,皮肤好的比小姑娘都滑嫩。如果没有大事,他怎么会冒着肤色变暗的危险过来见萧琴。

    “说吧,找我什么事?”

    褚映城微微一笑从身后拿出两坛酒,在萧琴面前摇了摇:“上好的醉仙酿,从我家老头子那里偷来的。”

    萧琴拍案而起:“你小子大晚上不睡觉把老娘鼓捣起来就是为了喝你家那几口破酒,你当老娘稀罕那些玩意?”

    话虽这么说,萧琴的眼却不由自主的贴到那两坛酒上。平素便知道褚丞相喜好饮酒,更喜欢收藏些美酒名酒,如此这两坛子看来便价值不菲。萧琴不是嗜酒之人,但却爱酒如命,这几日在家里连沾口酒都是奢望,面对着两坛珍品自然是不能罢手。

    “既然你对我这么好,辛辛苦苦把酒给我带来,我自然不能辜负了你的美意。”萧琴上前夺下那两个坛子,冲褚映城摆摆手道:“如此一来你便可安心回去了吧。”

    褚映城笑眯眯地望着萧琴:“琴儿真是好没良心,我带着好酒与你分享,你倒好一直把我往门外赶。”

    “谁让你把我吵醒的!”萧琴瞪着眼,打开盖子,一股酒香如清泉一般顿时氤氲在整个屋子里。

    “好酒。”

    萧琴微微叹道,这么好的酒萧琴一人独饮未免无趣。

    “跟我出来。”

    萧琴披上一件袍子,走到园内,脚下轻点,一个纵身跃上了房顶。褚映城不会武功,左瞅右瞅望着萧琴苦笑,萧琴抱着坛子,指了指房角边的木梯子。

    望着他笨拙而又迟缓的动作,萧琴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来,褚映城一脸怨毒地从萧琴怀里抢走一坛。

    仰着头大口喝起来,他酒量一向不好,记得以前去天香如意楼的时候,每次喝酒都会醉的一塌糊涂,他喝醉了不仅不困,精神还出奇的好,那时萧言文忙着跟曳蓉在一起,他便瘫在萧琴身侧兴致勃勃地说话。

    最后还是要言文把他背回去,那时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萧琴在他们身后手里提着随便买的小吃,褚映城稳稳地趴在言文的背上,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言文一般骂骂咧咧,但却从未松开过扶持着他的双手,这也算是京城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褚映城两口酒下肚,脸上便泛起潮红。他单手撑着地,不让身子倒下。

    “琴儿,我觉得一切都变了。言文不再找我来玩了,我的那些朋友都做了官娶妻生子,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褚映城的声音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感染力,能将你拉进到他的生活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萧琴放下坛子,勾起一抹苦笑。

    褚映城悠悠道:“爹爹年事已高,身子明显大不如前,进来皇上贵体欠安,姐姐和爹爹好像还有了矛盾。爹爹意在让我进宫为官,你知道我的性子,若要我进宫,还不如让我勒根绳子上吊。”

    萧琴略有不解:“屏丽娘娘怎和丞相有矛盾?”

    “褚家家大业大,早年皇上登基是我爹爹一手扶持的,如今看似朝堂平静无波,其实都早有部署。”褚映城的眼角已然带上一抹沧桑,他静静地说着:“皇上有先疾,身子一直都不好,却始终未立太子。褚家如今已不受朝廷控制,几位皇子也都明争暗斗,姐姐自然希望祺安将来登基即位,极力拥护六皇子。可褚家却并未打算支持祺安,转而扶持平庸无能的大皇子。不过他们这些争斗和计谋恐怕到了皇上那里皆是不入流的小计俩。你可知道这些天守在皇上榻前的是谁么?”

    望着他狡黠而无奈的眼神,萧琴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那日皇上对萧琴说的话,皇上对公孙顷是呵护备至,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极深,萧琴想说出那个名字,可开口却艰涩至极,好像很久没有再完完整整叫过。

    萧琴不在勉强自己,最终开口道:“可是襄王爷?”

    褚映城皱着秀气的眉点了点头:“没错。襄王爷同皇上是亲兄弟,王爷自小生活在宫中,可以说是跟在皇上身边长大的,关系自然要比兄弟还要亲上一些。可这次皇上病重,竟单独招了王爷进宫,甚至不要屏丽娘娘在旁服侍。”

    褚映城的神色又暗了一分,他的发融入了黑夜,像是丝缎般光滑。

    “襄王爷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也不爱出门,也不与同僚们走动,在宫里并不任职。所以那日你与他一齐来到我们面前,我很是吃惊。”

    萧琴轻笑道:“不光你,我们回去以后,我哥还盘问了萧琴不少。”

    “看的出来,你很喜欢他。”

    萧琴听了并不惊讶,褚映城是何等聪明的人,他若是看不出来萧琴都不信。萧琴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很是白痴,索性就不说话了。

    “近两年,王爷不仅在宫中走动的频率增高,还经常四处去大臣府里拜会。”褚映城眯起眼问道:“你一定知道他与哪家走得近吧?”

    萧琴虽然不打探这些朝政之事,但自从蔚婉离京之后,这京城中的三股势力慢慢从地底浮上了明面。

    “是萧家吧。”

    萧琴垂下头,思想有些混沌。这些都是皇上安排好的,先是将自己的几个兄弟斩尽杀绝,免除后患,后又征战定安国,与定安国结下盟约,许了公孙顷与慕容抚月的婚事。慕容桥与蔚婉的故事应该并未在计算之内,但却正好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公孙顷北有定安国十万铁骑支持,在内有萧家四万大军。等到皇上归位,这龙椅真是唾手可得。

    不过公孙顷何时有了这般急功近利之心。

    “屏丽娘娘和赵家联合,论势力褚家是最单薄的,但是褚家门生极多,大部分在朝廷里身担要职,若是想动还是不容易。襄王爷是隐藏的最深,直到他与抚月公主结婚后,萧琴家老头子才着了急,本来与赵家的亲事都已经定了下来,现在又反了悔,非让我和陈家的女儿成亲。你见过的,就是上次去明镜寺时请我们吃饭的宛姑娘。她原是江南人士,家里主要是经营盐和米粮生意,行军军饷也是朝廷从她家购进。”

    萧琴举着酒坛子的手顿了一顿,脑子一愣神,口中溢出的酒顺着领口流了一身。

    “你要成亲了?”

    褚映城瞥了萧琴一眼道:“看来是这样。”

    “你也终于成亲了。”

    萧琴低喃了一句,继续捧着酒坛子喝起来。

    “所以我打算离京了。”

    萧琴一口酒呛出来,将坛子扔到一边,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打算去哪?”

    “我不知道,先离开京城再说。”

    他脸上的潮红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去,唯一留下的便是成年后的刚毅很冷峻,萧琴还记得他十五岁那年闯入掩月居时的天真可爱,一身艳丽的宝蓝色袍子,如玉的面庞,拽上天的口气,现在想想竟有些伤心。

    萧琴问道:“你真的要走?”

    他点点头:“我早就想离开了,还记得四年前我问你的话么?”

    怎么会不记得?那时萧琴坐在床上,褚映城在一旁一反常态的扣住萧琴的手,郑重和严肃的问萧琴:“我且问你,若我要离开京城,从此四海为家,天涯海角,你可愿与我相随?”

    那时萧琴虽然笑骂了他,可这句话却深深记在了心里,从未忘却。

    他再一次执起萧琴的手,眼神柔和而又充满着萧琴无法满足的期许:“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回答了吗?”

    萧琴终究无法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直到他放开萧琴的手。

    “我今晚是来跟你告别的。”

    褚映城举起坛子,萧琴也拿起来,然后重重的碰了一下。萧琴将坛中酒一饮而尽,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最终忍不住,哽咽出声,萧琴不敢大哭,只是紧紧地憋着,喉咙似是灌了铅,心里有一种情绪奔涌而出。

    萧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难受过,哪怕是公孙顷和抚月成亲。那时萧琴只是觉得悲哀和无能为力,而此时却是真切的不舍。

第三百零七章:先告辞了

    褚映城将萧琴抱紧怀里,他身上满是酒气,萧琴埋在他的肩膀上,将所有的哽咽都憋在心里。

    “你以后要好好的,言文的事务越来越多,可能顾不上你。你从小就跟别的姑娘不一样,也不会照顾自己,等到再过一年,若是有好人家,便嫁了吧。”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尖锥一样扎在萧琴心里,萧琴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褚映城嘶哑的声音在萧琴耳边响起:“好了,不要哭了,我还没死呢。”

    萧琴抬起头,眼睛早已经模糊了,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还是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

    “你能不能不走?”

    萧琴从未想过褚映城会有离开萧琴的一天,萧琴早已经习惯了他存在于萧琴的生活中,整整六年,他几乎从未离开过萧琴,就像是萧琴的影子,萧琴亦成为了他的影子。

    褚映城扶着萧琴的手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又展开了笑颜:“不能。”

    萧琴揉揉眼,止了哭,却抽噎不停。

    “你什么时候走?”

    “就是今晚,马匹拴在你家门口。”

    萧琴一听,立即起身,从房顶一跃而下,进了屋,摸索着点燃烛火。褚映城斜长的影子映入屋内,萧琴扭过头声音嘶哑地说道:“你帮我磨墨。”

    “你要干什么?”他走过来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要送你一程,留封信给家里。”

    褚映城听后并未反对,只是静静地研起墨来。

    一个时辰后,萧琴和他策马向城外行去。一路上并未与他多说话,脑子里混混沌沌,往昔的回忆交织在一起,拉扯着萧琴的思绪。

    褚映城在萧琴记忆中一直是个能将事情看得很通透的人,他表面上放浪不羁,天真无邪,心里却看得比谁都明白,正因为如此才是最孤独的一个人。

    他没有一个真正能明白他了解他的朋友,哪怕是萧琴和言文,也从不曾走进过他的内心。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露出一点缝隙,让你趁虚而入。

    “已经到城门了,你快回去吧。”

    他的声音在萧琴耳边响起,萧琴抬起头望着在晨曦中透着红光的城门,心中一阵感慨,若是走出了这道门,京城中的一切都将与萧琴无关。

    “我再送你一程。”

    就这样,萧琴送了他一程又一程,天气渐暖,冰雪消融。萧琴他们的装束也由原来的厚重换了轻装。萧琴打开窗户,星星点点的嫩绿顺着暖风而来的方向洒了一片,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别有的清香。

    “为何想要去江南?”

    记得萧琴他们刚出京城,萧琴曾问过他。

    “江南处处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既然决定要云游四方,第一站定会要去那里。”褚映城浅碧色的发带飘在身后,“苍山负雪,大漠孤烟,我都要一一看个遍。”

    “好,等你回来可要好好讲给我听。”

    褚映城笑了笑,没有答话,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团火。

    萧琴垂下头,眼眶又酸又疼。

    他根本就没打算再回来了。

    “琴儿,觉得身子如何了?”

    听到他的声音,萧琴忙拭去眼角的泪,转过头,带上一脸笑意。

    “已经好多了。”

    刚出京城没多久萧琴身子便有些不适应,果然是娇养惯了,干啥啥不行。褚映城端来一碗药,萧琴很少喝药,不仅苦还没什么效用,但还是端着一饮而尽。

    褚映城接过碗,脸上带着少有的放松:“再走上一天便能到锦州,那时候我们可以好好地歇息一下。”

    萧琴望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能陪你去了,我该回家了。”

    褚映城拿着药碗的手一僵,略有苦涩地说道:“这些日子你陪着我,我倒忘了你还是要回去的。”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往后的路你还要自己慢慢走。”

    萧琴的心情已经释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论是谁萧琴都没有任性的资本,无法要求他们一直陪着萧琴的身边。但最后的最后还会有一丝不舍,萧琴拉住褚映城的手,有些自私地占有着他手心的温度。

    褚映城亦覆在萧琴手上,他半掩着笑说道:“我私心地以为这样将你带出京城,你会不愿回去,永远跟着我走下去,没想到还是我错了。”

    萧琴微微有些吃惊,经过了这漫长的旅途,萧琴也能些许理解为何映城执意离京,若萧琴是独自一人,萧琴可能也会和他做一样的选择。可萧琴毕竟与他不一样,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人比萧琴自己的生命都要珍贵,萧琴要陪着他,直到他死去。

    “琴儿。”

    听到这一声呼唤,萧琴回过神,褚映城的脸忽然靠过来,接着左脸一暖,只是轻轻一点,片刻离开。

    “路上保重。”

    褚映城的笑容很暖,像是江南的落花,悲戚而又动人。

    萧琴抚摸着脸颊上温润的热度,眼泪浸湿了眼眶,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你也一样。”

    等到萧琴回到京城已经是褚日,蝉鸣不断,阳光耀眼。街道都像是闪光的镜面,萧琴望着**岁的孩童们追逐嬉戏着,穿过热风吹过的弄堂,奔向泛着阵阵清波的河水。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可以让人忘却很多不想回忆起的故事。这京城中的每一个角落都遍布着言文,映城还有萧琴的足迹,萧琴他们相伴着走过多少个春褚秋冬,萧琴天真的以为他们会和萧琴一辈子都在一起,至少当萧琴心血来潮的时候,叫上三五人一起徒步走过这繁华盛世,哪怕没有美酒,哪怕没有交谈,也会觉得悠然自得,丝毫不会厌倦。

    又是一个热情盎然的季节,再也不会有人陪萧琴走过。

    在京城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将军府,望着高高的璨金牌匾,萧琴有些释怀和放松。

    这一次真的离开了很久。

    萧琴跃下马,门边的小厮见萧琴回来,先是一愣,随即向府内大喊了一声:“二小姐回来了!”

    他声音嘶哑,转过头来眼眶已经红了。

    萧琴笑着将缰绳递给他:“让你们担心了。”

    那小厮垂着头道:“小姐回来就好。”

    萧家门外停着一顶宝蓝色的软轿,萧琴瞥了一眼,并未在意,只当是有人来府中拜会。只是不知道萧琴离开这几个月里,朝廷又有什么变故。

    萧琴进了府门想先回掩月居给娘亲报个平安,刚走到前堂,便见几人从门口出来。

    萧琴轻唤出声:“爹爹。”

    爹爹瞪大了眼睛望向萧琴这边,顿了片刻,便抛下客人,朝萧琴疾步走来。视线被一道黑影挡住,爹爹站在萧琴面前,扬起手。萧琴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

    萧琴睁开眼,爹爹面色凝重的将手放在萧琴的头顶,顿时一股安全感将萧琴包裹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蔓延开。

    “爹爹,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

    嘴上说的虽重,可手上的温度依旧很暖,爹爹轻轻地摩擦着萧琴的头发,萧琴不顾形象的扑过去抱住爹爹的身子,放声大哭起来。

    萧琴从未体会过家庭带给萧琴的温暖,可如今萧琴却异常珍惜这一切,这是萧琴上辈子不曾有的福祉。

    “我瞧瞧,都瘦了不少。”

    爹爹将萧琴扶起来,他的眼角皱纹更深,爹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征战沙场的勇猛武将,他也会老,会死。也许萧琴该多陪陪他们才对。

    “去看看你娘亲吧,她很是担心你。”

    爹爹拍拍萧琴的背,萧琴侧过身子,在模糊的泪光中萧琴看到一身月白色的公孙顷站在萧琴他们身后不远处,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眉目间却又不似当年那般清水芙蓉,而是透出些姹紫嫣红的妖娆。

    爹爹顺着萧琴的目光看去,猛然回身行礼:“瞧瞧我这记性,都把贵客忘记了。”

    公孙顷上前一步欠身道:“我该祝萧将军父女团聚才是,如此便先告辞了。”

    他的目光在萧琴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恭送王爷。”

    萧琴和爹爹躬身送行,望着他的影子消失在宝蓝色的帘子后,萧琴的心突然变得很静很静。既然忘不了他,那便不要强迫自己去忘记了。萧琴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如果连记忆都失去的话,那萧琴便什么都不剩了。

    春花看见萧琴的时候泪奔的一塌糊涂,母亲也是同样。曳蓉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了萧琴半晌,萧琴不知道她何时也染了褚映城的毛病。倒是不见了季光济,曳蓉告诉萧琴说自从萧琴走了后,季光济也留书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萧琴点点头,季光济本来就是江湖之人,他的行踪萧琴他们无法约束。只是他这样不打招呼就走,萧琴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毕竟他也算萧琴半个师父。

    萧言文刚从宫里当值回来,一进门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萧琴挨了半天的说教早已不耐烦,他亦是不揍萧琴一顿不罢休的模样,萧琴他们俩人一跃到院子里便开始大打出手。

    萧琴从前一直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跟着季光济这个绝顶高手,自然也会学些本领,也能和萧言文过上几招。

    爹爹见了忙让萧琴他们住了手,又训了萧言文一通。

第三百零八章:这样真好

    “映城他是真的走了。”萧言文靠坐在栏杆上喃喃道。

    萧琴心里又无端生出些伤感:“嗯,走了,都走了。”

    萧言文道:“褚丞相大病了一场,现在都未缓过来。”

    褚丞相手里最后一枚棋子不仅不买他的帐,还离京了,这能不让人着急么。况且都是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平日里也是最疼爱的,褚映城还真是狠心,说走便走了。

    言文笑着道:“他这个人出去绝不会吃亏的,不过这个混小子,走的时候居然也不告诉老子一声,等他回来定是不能轻饶。”

    萧琴狠狠地点头,虽然今后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褚映城,你可得好好活着。

    萧琴离京的这四个月,京城中风言风语不断。虽然萧家将萧琴失踪的消息封的死死的,可是大街小巷都是传了个遍。虽然版本不同,但主旨很明确:褚小相爷和萧家二女私奔。

    等萧琴回来了,这故事又有了续集:萧家二女被抛弃,无奈回京,褚小相爷至今下落不明。

    本来就没几个人愿意娶萧琴,这么一闹,哪怕萧家家大业大背后又有襄王爷撑腰,更没人登萧家的门了。

    娘亲开始着急起来,她和三夫人成天琢磨着要把萧琴嫁出去,大夫人还让悦怡过来劝萧琴,看见好的便将亲事定下来。

    自从回来了,这日子就没消停过。今天母亲一早便来催,说是约好了颜家的公子,一同去游湖。春花将萧琴从床上弄起来,光梳妆打扮就用了一个时辰。萧琴穿着厚重的繁琐服饰,顶着一头叮铃桄榔的头链,走一步全身上下都要响上半天。

    天气炎热,萧琴还未走出门便已是满头大汗。本来想转身直接回屋,但是看到母亲泪眼汪汪双眸,心中不忍,想想这点苦还是受得了的,便硬撑着到了湖边。

    湖边已经准备好了船,萧琴他们刚到便有人迎了出来,萧琴一看,这人怎么瞅着这么眼熟?

    “琴儿?”倒是那墨色衣衫的男子先反应过来,一副惊异的眼光看着萧琴,萧琴就说这身衣服奇怪他们还都不信。

    “颜大哥。”萧琴撇着嘴硬生生地憋出一个笑来,没想到居然是熟人,这样还好些,至少不用太尴尬。

    “你们认识?”一个中年美妇笑吟吟的问道,她长得算不上美艳,但是很清秀,看上去很年轻。

    “嗯。”颜泰初亦是微笑着点头,萧琴娘亲和颜夫人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看的萧琴胆战心惊。

    萧琴他们四人连带着两名小厮一起上了船。

    今日阳光明媚,湖水澄澈,正是游湖的最佳时节。穿过年代久远的石拱桥,灰色的桥身上已经渗透了暗绿色的青苔,两岸的柳树郁郁葱葱,垂下的细长柳条,映在湖中,掠下一道道影子。

    母亲和颜夫人二人坐在船坊内喝着茶,萧琴和颜泰初立在船头,望着不远处的群山浩渺,心里都是感慨万千。

    “映城他终是走了。”

    看来褚映城离开这事对颜泰初打击还是很大的。

    萧琴笑着说道:“他这人对什么都是心血来潮,说不准过几天就回来了。”

    “映城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但是对于认准的事就不会回头了。”颜泰初转过头,对萧琴笑着说道:“他会过得很好,他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萧琴望着他渐渐恢复神采的眼睛,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萧琴说,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人往往都是这样,自以为能将自己喜欢和重视的东西控制在手心里,可是失去了才知道,原来彼此都是个独立的个体,谁也不能影响谁。

    “褚映城真是个混蛋,他以为这样就能躲得了么?”颜泰初重重地将手中的杯子落下,一杯酒尽洒在水中,“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难受的。”

    萧琴默默地覆上他的手,一脸释怀的微笑:“他一向运气都很好,怎么会出事,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是注定要长命百岁的。”

    颜泰初一听,也笑起来,只是眼角却渗出了泪水。萧琴对于颜泰初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也是褚映城的好友之一,萧琴只当萧言文是褚映城最好的朋友,但是由此看来秋远同他的感情似乎更深一些。

    “他死了最好。”颜泰初愤愤地说,萧琴看着他那样子真像个赌气的孩子,挑逗之心更胜。

    萧琴幽幽道:“他若是真死了,你这么在乎他,还不得难过死。”

    “谁在乎他了!”

    在萧琴记忆中,颜泰初从未如此失态过,原来这人一到了感情上,真的就会变得很是幼稚。就像萧琴当初一样,真是太傻了。

    萧琴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娘亲和颜夫人借故身子欠妥,便先行回颜家去休息,萧琴也想走,但是被娘亲的眼神逼了回来。

    但是她俩走了,就意味着萧琴终于可以卸下自己装出来的贤良淑德,好好玩上一玩。萧琴坐在椅子上,双脚翘在桌子上,手里捧着葡萄,一颗一颗摘了往嘴里丢。看着周围的两个侍女的脸渐渐变黑,萧琴心情大好。

    颜泰初倒是对萧琴的形象没有什么不满,依旧是自顾自的喝酒,那模样直想把自己灌醉。萧琴朝他伸出手,他愣了一下,随即给萧琴倒了一杯递到手上。那两个侍女直接昏倒了。

    萧琴喝了一杯,觉得味道不错,也开始自饮自酌。萧琴他们二人都未说话,只是喝酒,不一会儿头便有些昏昏沉沉。

    颜泰初夺过萧琴手里的杯子:“你醉了?”

    萧琴伸手去抢杯子,可身子没稳住,一屁股跌在船板上,火辣辣的疼啊,疼的萧琴眼泪都冒出来了。

    这件事成为了萧琴这辈子糗的事没有之一,并不是因为摔倒,而是在萧琴摔倒之后出现在萧琴面前的两个人,让萧琴恨不得即刻就去死。

    萧琴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为啥这大热天的来游湖的这么多?

    “给王爷和六皇子请安。”

    萧琴傻愣愣的望着对面精致船坊中姿容俏丽的四人,周围的丫鬟还有颜泰初已经躬身行礼,萧琴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弯下腰。

    “不必拘束。”公孙顷慵懒的声音传来,还有些虚无缥缈:“萧小姐也在啊。”

    这句话透着浓浓的讥讽,萧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萧琴在哪里又惹到他了。公孙顷身边的抚月公主正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萧琴,萧琴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见萧琴都跟见到仇人一般,按道理说应该萧琴生气才对。

    “我这就要告辞了。”

    既然他这么不想看见萧琴,那萧琴走就行了。萧琴刚转过身,却又被祺安叫住。

    “慢着,我刚想请萧小姐和颜公子到船上做客,皇叔,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公孙顷听罢又望了萧琴和秋远一眼,点了点头。

    说完就见又一条船缓缓驶来,祺安携着身边的一个姑娘进了船坊,萧琴和颜泰初对视一眼也上了祺安那条船。

    祺安那条船很是宽敞,那个一直跟着祺安的姑娘怕就是他的夫人了吧。看模样还小的很,祺安今年十四岁,那姑娘不过十二岁的模样,还未长开,但是眉宇之间已经是灵气韵味十足,不久便将会是一个绝顶的美人。

    萧琴一向喜欢小孩子,尤其是长的漂亮的,祺安现在长大了,身子拔高的厉害,一点都没有小时候的活泼可爱。

    “你穿这个不难受么?”

    祺安在萧琴身后狠狠地踢了一脚,萧琴恼怒地回头,这孩子没一刻让萧琴消停的。他蹲下来拔出萧琴头上的一根镶玉金簪,皱着眉道:“啧啧,真难看。”

    “你……”萧琴一把夺过来,又插到发髻中,一脸的鄙视。

    “娉婷,带她去换件衣服。”祺安站起身,很自然的吩咐。

    那姑娘笑盈盈的走过来,站在萧琴身侧:“萧姑娘,请跟我来。”

    对于祺安的命令萧琴总是毫无反抗地去执行,第一是习惯,第二萧琴也不敢反抗。

    褪下繁重的衣服,顿时觉得清爽了很多,徐婉如是个非常温和姑娘,祺安能娶上她真是福气。头上的发饰也卸去了不少,走路要方便多了。

    萧琴清清爽爽的走出去,风吹过身子很是舒服,萧琴自然而然的奔向船头张开双臂让风吹过萧琴扬起的的衣袖。

    吹着吹着,萧琴猛然想起了什么,祺安和秋远还在身后,萧琴这傻样让他们看到,肯定又要挨上一顿臭骂。萧琴僵直着脖子向后望去,祺安嘴边挂着一抹笑,秋远亦是,他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中,似是许久未有这么悠闲的时刻。

    “这样真好。”

    萧琴幽幽地说道,转身坐下,两岸枝繁叶茂,人声鼎沸,萧琴他们凭水而行,看尽世间繁华三千。

    季光济在萧琴回府的一个月后也回来了,只是和以前的他不太一样了。他浑身是血的倒在萧琴的门口,背后伤痕累累。

    萧琴将他扶到萧琴屋内,不敢相信他居然会重伤如此。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有本事,不过看他的伤口却是鞭痕,不像是打斗的痕迹,倒像是他心甘情愿受的。

    季光济脸色苍白,嘴唇开裂,头发也形如枯草。萧琴坐在身边,小心翼翼地擦着他背上的伤口,季光济医术高明,他从怀里拿出自己配的药要萧琴撒上去。萧琴将瓷瓶里的粉末均匀的撒好后,又拿布细细地包裹了起来。

    “谁把你打成这样?”

第三百零九章:你听我解释

    伶牙俐齿的季光济竟默默无语,萧琴瞧他的样子应该是很累了,索性不再说话,给他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琴儿,最近怕是要有变故,你好好保护自己。”季光济突然喃喃出声,萧琴回头看到他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眨了眨眼道:“放心了,我身怀绝世武功怎么会有事。”

    “嗯。”他似是笑了,随即闭上了眼。

    等萧琴再次回屋想给季光济上药的时候,他却已经不见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萧琴想象不到他那样的身子居然还能行动。

    萧琴坐在床上,抚摸着被褥,还残留着余温,看来刚走不久。不过他会去哪呢?季光济总给萧琴很多秘密,萧琴搞不懂他到底来到这萧家是为了什么。

    记得季光济刚来到萧家时,公孙顷曾警告萧琴要离他远一点,萧琴不明所以,之后不久萧琴便和公孙顷断了联系,这件事便自然而然的抛在了脑后。

    晚上睡觉很不安稳,梦到很多人,突然一阵门扉轻轻一响,萧琴猛然惊醒。一个黑影飘然而过,萧琴收敛气息披上衣服冲到门边,将纸戳开一个小洞,向外看去。

    月光朗朗,倾洒在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里。公孙顷一身白衣,手执宝剑,立于房顶一侧,另一人身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纱,手中一把过于细长的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把剑萧琴一眼便认出来。

    季光济这小子是真的不要命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跑去跟人打架,对手还非要是公孙顷这样的层次,这不是找死么?

    他们俩又有了什么情感纠葛,非要兵戎相见?不等萧琴思考,季光济足下一蹬腾空而起,转身向远处飘去。公孙顷的轻功是萧琴所见最为彪悍的,他身子轻,骨架小,施展起来分外轻盈迅捷。

    当然此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萧琴见他们已走,马上打开门,一个旋身跃上房顶。

    公孙顷那一身白衣在夜色里很是明显,萧琴不敢离他们太近,唯恐被发现,只得在后面紧紧跟着。

    季光济明显脚上功夫落下一截,他身子虚的很,今天中午还瘫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现在在人家房顶上又怎么能飞奔潇洒自如。

    公孙顷要是在这个时候使出他的绝技绣花针,那季光济定是性命不保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季光济就停了下来。

    他一把撤掉脸上的黑纱,因失血而苍白的脸顿时显现出来。

    “你非要这么穷追不舍么?”

    “原来真的是你,开始我只是怀疑。”公孙顷勾起艳丽的双唇,眼角微微挑起,让萧琴想起了九尾妖狐。

    季光济的神情有一丝的黯淡,随即又抬起头来:“你以为这么做,她就会原谅你了么?”

    “你还敢提她?若是她知道了你这么做,估计恨你都要恨死了吧。”公孙顷故意压低嗓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添一丝寒意。

    “我知道,我会以死谢罪,但不是现在。”季光济抽出宝剑,剑尖直至公孙顷。

    “你为他卖命有何用,他还不是一样将你伤成这个样子?”公孙顷戏谑的勾起嘴角。

    “像你这种冷血之人,不会明白。”

    季光济神色一凛,突然腾空而起,公孙顷双眉一挑也不示弱。两人就在这夜空之中缠斗起来,如果他们是萧琴素不相识之人,那么这绝对是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视听盛宴。这不巧,这两人都是萧琴做鬼都不会放过的人,此时萧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摸摸空空如也的腰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出门的时候怎么能忘了带剑。

    公孙顷的剑已经划伤了季光济的左臂,他们缠斗的身影离萧琴越来越近,季光济突发内力,剑气扫过屋顶,顿时砖瓦横飞,公孙顷猝不及防也向后退了两步。萧琴一咬牙一顿脚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公孙顷的腰,大声喊道:“别打了!”

    公孙顷一时惊愕,居然愣在当场,萧琴冲季光济使了个眼神,他顿时醒悟,一跃便消失在夜幕里。

    “琴儿?”

    萧琴闻言,马上松开了抱住他的手,此番场景甚是尴尬,萧琴脑子乱成一团。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萧琴一见到公孙顷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跟我来。”他一把抓住萧琴的手,未及萧琴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他抱在怀里腾空而起。萧琴根本无法拒绝他,他的手狠狠地搂着萧琴的腰,就像要将其折断一般。这两年来萧琴见他的面屈指可数,唯一一次好好看他还是在他与抚月公主的定亲宴上。

    那时他身披大红色的喜袍,金色的丝线细细的勾勒着袖口和领边,站在明亮生辉的大殿之上,妖娆不可方物。萧琴觉得他离萧琴很远很远,不是萧琴目光所能企及的。可今日萧琴又觉得他离萧琴很近,萧琴他们好像还是在从前一样,连他身上的淡淡香气都未曾改变。

    “王爷,请放我下来吧。”

    萧琴抬起头淡淡地说道,他的眼透出微微的惊愕,俯身望了萧琴一眼,萧琴自然而然的微笑,并没有丝毫的情绪和不快。

    公孙顷轻轻地跃到房顶上,却并没有放萧琴下来。

    “王爷?”

    他突然抱紧了萧琴,异常熟悉的气息将萧琴环绕起来,霸道又不可抗拒。萧琴微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叹了一口气,在他耳边说道:“王爷,放我走吧。”

    公孙顷松开手,小心地将萧琴放下来,萧琴轻轻一跃,站在他面前。他的个子还是那么挺拔,可是却越发瘦削,脸色苍白,眼睛却不似当年那般明亮澄澈。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笔挺的站在那里就会给人一种难以企及的压迫感,可如今却如此狼狈,甚至有些脆弱。

    萧琴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听说王爷最近在朝中很是活跃啊。”

    “皇兄身体不好,做弟弟的应该尽力担当。”公孙顷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口气不似平时那般骄横,似是带着隐忍和无奈,“作为王爷萧琴没有为朝廷做一点事,觉得很是惭愧,如今终于有了为皇兄分担公务的机会,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王爷能有这份心,真是万民之福,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我知道。”

    萧琴顿了一下道:“季光济的事也请王爷到此为止吧。”

    “你知道?”公孙顷抬起眼,凌厉的神色又恢复如初。

    萧琴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照这样看来他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季光济的武功深不可测,若不是他今日负伤,以我之力是绝不可能伤到他丝毫。今日你将他放走了,可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公孙顷有些急切地说道,口气中还隐隐带了些愤怒。

    “我不知道你们朝中之事,也不感兴趣。只是季光济救过我的命,这两年来教我武功,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师父,今日算是我求王爷的,望王爷念在往日情分上,不要追究了。”

    “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季光济这个人于我还有你们萧家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必须尽快除去,你也不必多说了。”

    公孙顷转过身不再看萧琴,萧琴知道再与他多说也是无意义,只得行礼退下。萧琴默默地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孤零零的映在这苍茫的夜色里,像个雕塑一般,白色的袖子飘荡在风中,又平添了一种落寞的味道。萧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否则萧琴不知道自己是否又会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野心,他已经不需要萧琴了,不需要一个无能的懦弱之辈,他需要的是能给他带来无上尊荣和巨大帮助的人,而萧琴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琴儿,你听我解释。”

    望着眼前眼泪汪汪的某人,从昨日就开始积压的怒气终于爆发了。萧琴瞪了他一眼,打通全身大穴,待全身上下力量充盈,萧琴运了气一个巴掌扇在他左脸上,顿时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一片红印。

    季光济愣了愣,眨了眨半睁的眸子,双眼渐渐蒙上一层雾气,他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嘴唇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他用手狠狠地捂着左脸,抬起头委屈地哽咽道:“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呢?”

    萧琴坐在椅子上,眯着眼轻笑,紧接着一个巴掌又扇在他右脸上。望着白嫩的双颊红彤彤的,萧琴心情才渐渐转好。季光济被萧琴扇了两巴掌,变得很乖,一句话都不说,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跪着。

    萧琴心里其实紧张的不得了,季光济是什么样的人物,估计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萧琴生怕他突然跳起来拿把剑把萧琴咽喉刺穿。

    “昨晚我救了一命,正好咱们命抵命算清了,你教了我两年武功,我们将军府管你吃喝,算来我也不欠你什么。”萧琴站了起来,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从此你与我们将军府再无瓜葛,以后不要再来了。”

    季光济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站起来腰背挺的很直,萧琴知道他背上有伤,看着他诚恳的摸样有些心软。

第三百一十章:索然无味

    “我从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他收敛了往日里的嬉笑不恭,语气也放低了些,听上去有种严肃的意味。

    这样的季光济真的很少见,他一向都是顶着一萧琴脸,无论对谁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许就是他这种形象,才让王府里的人对他放下了戒心,包括言文和爹爹都未发现家中已经藏匿了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

    “你可听说过江南苏家么?”

    季光济坐在萧琴身边,将身上的宝剑解下来,放在桌子上。他的眼中没有焦点,像是陷入到了一种情绪里无法自拔。

    苏家,自然听说过。曾经的江南第一名门望族,与现在的陈家的地位不相上下,家中虽无一人入朝为官,在朝廷中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苏家控制着大部分地区的漕运,许多皇族贵胄和朝廷重臣为了和苏家攀上情缘可谓是费尽心机。

    可是就是这样庞大的一个家族,却在一夜之间从天圣王朝消失了。据说苏家一夜之间被血洗,遍布江南的四座大宅均被烧毁,未留一个活口。从此陈家渐渐取代了苏家在江南的影响力,慢慢侵入朝廷,甚至比苏家更甚。

    “原来你是苏家的人。”萧琴叹了一口气,心中似乎是有些了然。公孙无迹表面柔弱无害,心机及其深重,为保皇位稳固不惜一切手段。苏家在江南可谓是一方霸主,私下似乎还和当年的大皇子有些瓜葛,此祸不除,他心里怎么能安。陈家怕是公孙无迹一手扶持起来的,至于幕后究竟是何人控制这就不得而知了。

    “当年夺嫡之战蓄势待发之时,几位皇子都曾派人来向苏家提亲,我父亲本不愿与朝廷扯上关系。可是想到苏家虽然家大业大,终归没有朝臣庇护,近年来地方官员又常向苏家施压,父亲没有办法,斟酌再三将大姐苏茗玉嫁与当时的二皇子公孙昊天。”

    萧琴突然打断道:“我曾从书上看过,都说苏老爷独具慧眼,心思通透谨慎,对于一切没有把握的事从不去做,所以才有了苏家这么大的成就。可为何当时他没看出来三皇子才是将来真正的国主?”

    季光济转过头来,眼睛微微眨了眨,面色微敛,嘴角抬起却带着一抹悔意。

    “父亲他曾说过,三皇子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眼中戾气太重,积郁于心,恐难当大任。”

    萧琴听后,心中一动。这苏老爷果真不愧是七窍玲珑心,只一眼就将公孙无迹看的如此明白。

    “当二皇子失势之后,父亲自知命不久矣,那时我才五岁,终日待在府中,极少见客。他将我送到了京城中的一位朋友那里,我当时并不知道苏家已经被满门抄斩,直到那位朋友家也被血洗,我独自一人逃了出来,之后遇到了苏沐越,也就是我的师父。”

    季光济说完后,眼中带着深深的倦意,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桌上的宝剑,剑身微微发抖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骨节渐渐发白也没发觉。

    “公孙无迹是个没血没泪的人,我练成武功后本想一刀杀了他为父母报仇,可是如今天下大治,若我杀了他那便是全天下的罪人。便想等到他垂暮之年,于是我在两年前进京寻找机会,便遇到了你和襄王爷,那时你身受重伤,襄王爷得知我医术高明便留下我救你的命。之后的事你也知道就不必我说了。”

    萧琴不知道季光济的话里到底有几分是真,但是萧琴知道公孙无迹不是没血没泪之人,不过他也确实应了苏老爷的话,他真的不适合做皇上。他有一个太放不下的人,心里全被这个人填满了,又怎么能装的下天下。

    “我该说的便说完了,也该走了。”

    季光济已经拿了剑起身,他的个子很高甚至比周满江还高,只是他太瘦了,丝毫没有江湖大侠的味道。从远处望去倒像是被那个孤寡贵妇包养的奶油小倌。

    萧琴的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他的衣袖,他诧异的回过头,萧琴尴尬地在他袖子上扯了扯,假装是把褶皱弄平。

    “如果你刚刚的话还是骗我的话,你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吧?”萧琴仰起头,强迫自己带上笑容。

    萧琴已经不想再受到欺骗了,虽然萧琴知道这种问话毫无意义,可是还是想确认一遍。哪怕这也是假的,萧琴也想知道,你们曾经确确实实在乎过萧琴,把萧琴当做朋友。

    “嗯。”

    季光济低低地应了声,看到他脸上局促而尴尬的笑容,萧琴放开他的袖子,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以后萧琴他们恐怕都不会相见了吧。

    “你的剑,剑身太长了,就算蒙着面也会一下子让人认出来,还是换一下比较好。”

    他转过身,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

    萧琴拍拍他的肩膀,越过他,去开门。门扉不重,萧琴却觉得费了很大的力气。

    “记着,千万别死啊。”

    突然耳畔一阵气流越过,他如雪般的衣衫划过萧琴的脸颊,有种灼烧般的感觉,萧琴走到院子里望着那道白影消失的方向,记得季光济初来那时正是梨花满园,洁白的花瓣在他剑气的笼罩之下腾空而起,纷纷洒落在他的肩膀上。

    这两年间,真的有许多在改变。他们都在做着自己很久以前或者刚刚认定的事,而萧琴却什么都不知道,而等萧琴恍然回首,却发现原来他们的脚印已经离萧琴太远太远,远到竭尽萧琴所有的力量和时间都追不回来。萧琴所能做的就只有,沿着自己的这条路慢慢的走下去。萧琴不会再依赖你们每一个人了。

    “真该找个人嫁了。”萧琴愤然地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回头望去,春花目瞪口呆地望着萧琴,手中的托盘早已掉在了地上,茶具碎裂了一地。

    她猛地跑过来抱住萧琴的身子使劲的摇起来:“小姐,你终于想开了啊,果断的扔掉襄王爷,投向颜公子的怀抱吧。”

    说的什么玩意。萧琴啥时候把公孙顷扔了,萧琴从来没扔过,人家颜泰初喜欢的又不是萧琴,萧琴去那凑什么热闹。萧琴甩开春花的手,转过身,掐住她的脸,揉了揉勾起嘴角道:“哟,春花姑娘是不是想嫁人了?瞧这标致的模样,让本姑娘给你物色个好的?”

    春花愤愤地望着萧琴道:“小姐就知道拿我开玩笑。不过萧琴听说抚月公主跟王爷定亲后并未住在王府,而是在另外一个别院安顿。”

    萧琴瞥了春花那张泛着光的脸,幽幽地说道:“抚月公主跟王爷只是定亲而已,又不是成亲,

    分开住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风言风语,你一个小丫头知道这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地上这摊东西收拾了。”

    往后的日子里萧琴时不时便出门,到顺来茶楼去坐一坐,这里不乏达官贵胄,听一听说书先生的段子,顺道能获得些朝中的事情。

    “你听说了么,今天上朝皇上又咯血了。”

    听见这一句话,萧琴的耳朵猛的竖起来,坐在萧琴斜前方的一桌有三位男子,其中一个萧琴曾在一个宴会上打过招呼,因此有些印象,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兵部尚书之子。

    “知道,父亲回来便说了,皇上的病似乎很早就有了,像是先天的病。”一个墨色衣衫的男子低声说道。

    “别乱说,不过朝廷现在好像几乎都由襄王爷把持着,能出入皇上寝宫的也只有王爷了。今天皇上咯血,还是王爷给扶走的。”那男子脸上是什么表情萧琴看不到,但是语气轻佻,让人有些厌恶。

    “襄王爷从前都是足不出户的啊,近两年怎么变成了这样?”

    “是啊,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位王爷,上次他跟抚月公主定亲曾去过一趟王府,敬酒的时候便看了一眼,当真是倾城之色,跟他一比那抚月公主就显得黯淡无光了。”

    萧琴在心里替公孙顷叹了口气,长的太好看了也是一种错,连男的都会对他产生非分之想,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你们还记得有个红衣姑娘舞了一段剑么?”那个兵部尚书之子饮了一口茶,扶着额头说道。

    “怎么能忘,当真是一舞天下惊,看了她的舞,再看其他的歌舞便索然无味了。”

    萧琴的眼眨了眨,确定是自己没听错,他们说的那个人应该是萧琴。

    “萧家一共有三位小姐,大小姐已经嫁给了户部侍郎,三小姐嫁与慕容桥王子,那晚舞剑之人正是二小姐我,待字闺中,还未出嫁。但是现在据说同颜家公子走的很近。”

    “哎,本来我还想去萧府提亲呢,但是如果是颜公子的话,那我只能放弃了。”

    萧琴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杯子,几乎用了捏碎的力道,萧琴说为何没人来萧琴家提亲,原来是颜泰初这个小子害的。

    之后他们的话题无非就是女人和酒,萧琴倍感无趣,起身离开。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街上的人少了许多,萧琴的心情稍稍好了些。要是有一天爹爹真要萧琴嫁人,萧琴恐怕会逃婚。这样的情况还是挺好,萧琴和颜泰初走的近些,家里人便不会催促萧琴。

第三百一十一章:不受控制

    忽然看见前方有卖冰糖葫芦的,记得很久以前萧言文跟萧琴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只要看见冰糖葫芦就会买给萧琴。萧琴苦笑着从荷包里拿出两文钱递给他,挑了一串最大的美滋滋的舔了起来。

    上一世的萧琴从来不吃甜食,总觉得像是小女生吃的东西,而萧琴他们这些天天都跟刀剑打交道的姑娘都不能称作女人了。教练也曾说过,甜食什么的,不是萧琴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应该吃的食物,渐渐磨灭心性,失去本心。萧琴总觉得他的话有些偏激,还是认认真真听取了三年。

    忽然萧琴被嘴里的糖块咯了一下,正好伤到了舌头,疼的眼泪在眼中打转。想要将嘴合拢,却发现舌头和牙齿都不受控制的打颤,紧接着萧琴便发现萧琴全身都在剧烈的抖动。脚下的地像是突然晃动起来,起起伏伏。

    人群早已慌乱,有的扑到在地,有的则漫无目的的奔跑。

    萧琴忙伏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上不断传来房屋倒塌和人们尖利的呼喊声。萧琴浑身发抖,只得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身子,冰糖葫芦还紧紧的攥在手里。萧琴看着手中在糖浆包裹之下的山楂红,觉得分外的鲜明刺眼。

    萧琴从未想过原来这个时空也存在地震。

    等到震动减弱,萧琴忙起身,周围已是一片狼藉,但是房屋坍塌的极少,大部分都是街道上的摊位七零八落,像是被扫荡了一般。萧琴一时竟不知道哪边才是回家的路,待走到路口时,发现整个街道上已经堵满了,熙熙攘攘都是人。

    萧琴擦了擦额角的汗,望了望两边的店铺,足下猛蹬,一跃到屋顶上。绿翘那个丫头家里似乎还有人在京城,恐怕现在心里也不安宁,娘亲她身子不好,萧琴本应该在她身边的。公孙顷离开萧琴之后,娘亲是萧琴留在京城里唯一的理由,如果她若是出了事,萧琴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萧琴快速的挪动着脚,可是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脚下软绵无力,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在萧琴心里却变得那么遥远。身后似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像是要将萧琴拉扯进去,萧琴奋力的奔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它对萧琴的束缚和压迫。

    抬头望了望襄王府的方向,心像是突然被揪紧一样,直到这个时候,萧琴还会想起他,萧琴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萧琴越过层层的楼阁,房顶上散落着碎裂的瓦片,猛烈的风鼓动着大红色的衣袂,自从褚映城走后,萧琴似乎着了魔一般迷恋上那种斑斓的色彩,这种浓重而惑人的红,带了些惨烈的意味,又透出些嘲讽。萧琴的灵魂早已溃烂,只希望能以绚丽耀眼的姿态展现于世人。

    萧琴越过一道拱门,直接从后门进了萧府,却发现年久失修的旧院子,也是萧琴十岁之前居住的屋子已经惨然坍塌,倾颓的砖瓦压倒了一棵柳树,翠绿的枝叶从破败的灰土中伸展出来,

    萧琴心里陡然生出些恐惧,双腿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猛的转过身朝掩月居飞奔而去。将军府内萧琴没有看见一个人,这令萧琴稍微放下了心,当转过一个拐角时,一道拱门突然坍塌,在扬起的尘土中一个白色的影子晃过萧琴的双眼,他身法极快,萧琴没有看到他的脸,只见他身后扬起的长发从缺口处飘然而过。

    但萧琴还是认出了他,他为何会来?难道又有什么计划不成?

    这条道已经封死了,萧琴一跃而上,望着脚下的楼宇,却已经看不见公孙顷的影子。犹豫了片刻,萧琴还是向掩月居飞去。

    周围倒坍的房屋很多,这宅子是萧家的祖宅,是开国第一代皇帝为表彰萧家的开国之功赏给萧家的,历经一百多年,说它是古董级别的一点都不为过。虽然中间萧家不断的翻新,看着外表华丽依旧,但部分房屋确实老化的严重。此次地震算是将这府里的所有漏洞统统挖了出来,望着满目的碎瓦断墙,萧琴头疼起来,这要是真要开始修缮,可是个大工程。

    正想着,掩月居就已经到了,听言文说过这掩月居本是萧府中一个偏院,在娘亲嫁入萧家之前本无人居住,后来爹爹曾命人修缮过,但似乎这院子的寿命确实已经到了头,望着脚下散落的砖瓦和倾倒的木门,萧琴大脑有了瞬间的麻痹。坍塌的那间屋子的位置似乎就是萧琴的那一间,但是给萧琴冲击的绝不止是这个。

    萧琴看见公孙顷瘦削而挺拔的影子在烈风中显得极其单薄,甚至无助。他背对着萧琴,背挺得笔直。他定定的站着,一动都不动。萧琴俯下身子,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萧琴不知道萧琴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叫他,但是萧琴很庆幸自己的选择。否则恐怕萧琴会后悔一辈子。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萧琴以为他会永远的就这么站下去。突然他的身子动了一下,背不自然的向前躬,他身上的袍子本就松垮,这样看上去更显得瘦弱。萧琴从来不知道他居然已经瘦成了这样,以前他身形修长,但没有夸张到这种地步。这两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竟然还不如街边的乞丐有肉。

    萧琴往前凑了一点,不小心却碰到了碎裂的砖瓦,下意识地俯下身子。仔细听了半天没有响动,诧异地抬起头,却发现他还是那个姿势。萧琴更加疑惑了,双眼凝聚在那一点上,有些心酸。

    他慢慢往那片已经坍塌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房屋走了两步,却突然一个踉跄,身子一歪险些跌倒。他缓缓地蹲在地上,轻轻地唤了句:“琴儿。”

    萧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心头却缠绕着无数种及其复杂的情绪,它们越缠越紧,几乎要将萧琴杀死。

    他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向前走了走,面对着即将有倾倒危险的断墙,他费力的搬起一块石头,往远处丢去。萧琴半晌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他在那片废墟上挖着,十指都磨出了血,萧琴知道十指破裂是什么感觉。那是萧琴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时候,当时死死的扳住一块突出来的巨石,手指在坚硬而冰凉的石头上摩擦着,划出一道道的血痕,那种疼痛几乎让萧琴昏厥。

    从萧琴与他初次相识,他在萧琴眼里便是高贵和优雅的,没有人能够破坏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是两年前他与那些刺客打斗到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他依旧是高高在上。可现在萧琴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王爷的影子,他的身子佝偻着,像是卑微到尘土里。

    萧琴直起身子,轻轻的飞掠到他身后,公孙顷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萧琴的到来。汗水早已经将他的衣衫湿透,萧琴甚至能看到他背后突起的骨头。

    萧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闭上眼睛,让心平静了一会儿。

    “公孙顷。”

    萧琴轻轻地唤道,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一般,萧琴第一次如此生涩地叫出他的名字。他的背影僵直了,手中的石块从早已磨得惨不忍睹的手中滑落。依旧是那个姿势,萧琴静静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抬头看到他窘迫而有些尴尬的面颊。双眼中浑浊不堪,就像是没想好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一样。

    “公孙顷。”

    萧琴又叫了一次,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掉下来。萧琴伸出手去擦泪,手腕却被抓住,接着便狠狠地砸进一个怀里,他紧紧地搂着萧琴的腰,似乎要将萧琴融进身体里。他的头埋进萧琴的肩膀,萧琴伸出手轻拍他的背,可在拍到第二下的时候戛然而止,萧琴的双手僵直在空中,接着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萧琴感到萧琴的肩头渐渐湿润。

    将军府中上上下下的仆从加起来恐怕要三十人左右,府中还有爹爹精心挑选的护院十五人,所以震后的府门前就如同一个大杂院一样,熙熙攘攘,根本没人注意到萧琴是从府中出来的。

    一些小厮聚集在一起面色微恙,还有些年纪小的孩子们,他们都是头一次经历地震,被绿翘和一些管事丫鬟哄着。萧琴转了一圈也未看到大夫人,估计是匆匆赶去悦怡那里了。若是有大夫人的萧家不会这般慌乱无序,她对下人虽然苛责,但行事干净利落,全府上下没有一个敢不听她话的。即便是爹爹在府里恐怕也没有大夫人这么大的影响力。

    正想着,突然前方一个影子迎面而来,定眼望去才发现是言文。他脸颊上晕开一片红,眉间愠怒,双眼发胀,萧琴从未见他这样过,有些被他的样子吓到。他走过来一把拉住萧琴的手腕,手劲出奇的大,直接拖着萧琴便来到娘亲面前。

    “你说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问春花她也说不知道,你看看哪家姑娘像你一样到处乱跑!”

第三百一十二章:一口没喝?

    萧言文脸色苍白,嘴唇也发干,看来他很着急。往日里每次都站出来为萧琴说话的曳蓉正站在一旁,她好看的眉皱了起来,默不作声地望着萧琴。母亲在一旁抿着嘴,近几年来她的脸上也渐渐显现出岁月的痕迹,眼角边的细纹越来越明晰。她的目光虽然严厉,却透出些关切,她想知道萧琴有没有受伤,可是却不好问出口。

    萧琴垂着头,默默承受着萧言文的责骂,萧琴没有一点委屈的情绪,甚至还有些欣喜。因为只有这样萧琴才能肯定他们是爱萧琴的,关心萧琴的,他们是萧琴的最真实的家人。

    “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哪里都不许去。”言文又瞪了萧琴一眼,“朝廷那边有要务,我不久还要去巡街,先走了。”

    曳蓉和母亲点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萧琴张着嘴欲言又止,最后又低下头来。待萧言文的影子渐渐远了,母亲抬起手抚了抚萧琴的头,这是萧琴小时候她喜欢的动作,在萧琴长大之后虽然也很亲近,但很少这般。萧琴握住母亲有些冰凉的手,突然深深地懊悔起来。

    之后间断着有几场余震,随即一个时辰后便平静下来。人们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是大夫人却还未回来。天色渐渐暗下去。夕阳划过天际,天边突然出现绚烂蓬勃的火烧云。萧琴挽着母亲的手坐在将军府的前台上,心中变得很静很静,萧琴想萧琴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要萧琴离开京城,真的不可能。只要这里还有萧琴所珍爱的人,萧琴就不会离开。

    爹爹和言文均去执行任务,看来今夜怕都回不来。萧琴找到管家,想要交代些事。如果管事的都不回来,照这样下去确实不行。

    那个管家来到萧家便随了萧家的姓,在萧家似乎也有了年头,威信还是在的。他五十多岁的年纪,说话利索,手脚麻利,倒是精神的很。

    “你先去派个人去大姑爷那里瞧瞧,看看大夫人是不是在那里。大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爹爹关心悦怡姐姐和姑爷的安危,特地让去问候。大夫人若是没有说要回来,你们就先回来,无序劝阻。”

    萧琴头一次在萧家说话,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但是爹爹和大夫人都不在,理应是萧琴娘亲管事。

    但是这位管家平日里跟大夫人走的很近,大夫人与萧琴娘亲素来有芥蒂,虽然近两年好了些,但是难免会有些不妥。

    萧管家的头发早已花白,但是打扮穿着很是讲究,他保养的很好,脸上虽有褶皱却容光焕发。他双眼溢满五十年来的沧桑和睿智,只望了萧琴一眼,便垂头道:“小姐说的是,在下这就去办。”

    萧琴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有些惊讶道:“多谢。”

    “我们是下人,可当不起小姐一个‘谢’字。”

    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去,萧琴忙叫住他。望着眼前这些焦急而无奈的仆从,有些犹豫地说道:“萧琴一个请求,不知道萧管家怎么看。”

    “小姐可折煞奴才了,请讲。”

    “萧府这些小厮们虽说在萧府当差,他们之中恐怕有许多亲人都在京城,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心里难免焦急,不如就放他们两天假,也好让他们回去探望亲人。”

    萧琴深切明白他们这种的担忧的心情,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深不见底,就像是面前一片汪洋,要将自己吞没一般。

    “既然是小姐的意思,那么就这么办吧。”

    他丝毫没有辩驳的意思,微微下弯的身子也皆是恭敬,丝毫没有架子。萧琴有些感动,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萧琴真正在家里待得时间却很少,与其他仆人接触也不是很多。可以说萧琴对掩月居以外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人都带有些敌视,可如今看来萧琴果然是太幼稚了。

    “萧管家,爹爹和哥哥这几天怕是无暇顾及家里,就麻烦您多担待些了。”

    “小姐不必如此客气,这本是我分内的事。”他抬起头来,对萧琴笑了笑,花白的胡子也透出些有好的意味。

    萧管家随即召集所有的仆从,将萧府的现状简短的交代了一下。忽然他将头转过来看向萧琴,萧琴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紧张的往前走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第一次在这么人面前讲话,几十双眼睛似乎都聚焦在萧琴的脸上。

    “刚才萧管家也说了,府中是什么情形大家也都看见了。在两天之内,在京城里有亲属的可以回去探望,若是家中有什么困难,记得要告诉我或者萧管家。萧家虽不是大家,但是绝对会尽力而为。”

    当萧琴说到第二句的时候,人群就开始骚动起来,望着他们脸上渐渐溢出的光彩,萧琴心里也温暖起来。最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便是微笑,萧琴一直都在笑着,但并不是伪装,是真心实意的感受到一种欣喜。

    小厮们并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帮着将萧府上上下下清扫了干净,最后才一个一个来向萧琴告辞。

    府中还留有一些被卖来的小丫鬟,最大的岁数不过十岁。绿翘回家看她母亲去了,萧琴同曳蓉便将孩子们召集在一起,索性丫鬟房未坍塌,她们乖乖的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折腾了半日,连萧琴他们这些大人都累了,更别说孩子们。

    娘亲由春花照管着,她的母亲和弟弟都在乡下,已发了书信过去,理应安然无恙。

    离去的只有小部分丫头小厮,萧家人本就不多,无需照顾什么。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翻修庭院。

    将一切布置妥帖,萧琴出了门,此时天已经全暗了。爹爹和言文已经捎信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萧管家还在院子里打扫院子,萧琴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您先歇歇吧,天也不早了。”

    那管家转过身子,脸上的褶皱如同树中的年轮,诉说着几十年的沧桑。

    “这将军府我待了整整四十年了,这房子明天就要翻修了,我想再四下看看。”

    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身子,萧琴点了点头。

    “对了小姐,刚刚有一个姑娘来找过您,看您再忙就没有打扰便离开了。”

    “她说了什么吗?”

    萧管家微微皱眉道:“她自称是六皇子身边的人。”

    萧琴点点头,有些担心,祺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那个姑娘八成是徐婉如,萧琴必须过去一趟。

    “萧伯,我先出门一趟,你替我跟我娘说一声,晚些回来。”

    “用不用找个丫鬟陪着?”

    “不必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我自己骑马过去便可。”

    从马厩里牵了马出来,萧琴便向六皇子的府邸奔过去。祺安成亲之后皇上便赐予了府邸,萧琴去过几次,但碍于他娶了皇妃,也便不去了。徐婉如脾气很好但总会有顾忌,这次亲自找萧琴必是出了事。

    皇上赐予祺安的那座府邸名为昭阳宫,通报之后萧琴便进了门。徐婉如一脸焦急见萧琴过来忙迎了上来。

    “祺安怎么了?”

    “他今天去城外处理地震的善后事宜,回来时我看他脸色发白,可他非说没事。晚上的时候便昏倒了。”

    徐婉如还小,个子只到萧琴的肩膀,可说话清晰,神色不乱。不愧是大家闺秀,将来定是持家的一把好手。

    “可找太医看过了?”

    萧琴说着便向屋内走去,一旁的丫鬟替萧琴褪去外袍。

    “已经来过了,方子开好了。本来已经煎好了药,可是六爷就是一口也不喝,还嚷嚷着要起身。”

    徐婉如脸上透漏出丝丝无奈。萧琴也觉得奇怪,祺安不是任性的人,今日怎么会这样。

    “屏丽娘娘那里可知道了?”

    “还没有,本来也没想让姑娘过来,只是六爷着急非要亲自去看看姑娘如何了,我便去了贵府。得知姑娘无恙便回来了,没想到还劳烦您亲自走一趟。”

    徐婉如引着萧琴往内屋去,萧琴听了点了点头,祺安这不是什么大病,屏丽娘娘若是知道了恐怕又会寝食难安。宫里现在肯定也慌乱不已,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无事,祺安身子有恙我也担心,自该过来瞧瞧。”

    祺安全身包裹在金丝被中,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双眼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片阴影。依旧是姣好的容貌,只是面带疲惫。

    “药一口没喝?”萧琴回头轻声问道。

    徐婉如点了点头。

    “再熬一碗,我来喂他。”

    徐婉如眼神示意,周围的丫鬟动作一致的停下手中的工作,默默地退了下去。

    萧琴坐在床边上,徐婉如拿着湿巾将祺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擦掉。看着她有些瘦弱的身子,低垂的眼眸和凝望的神情,萧琴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萧琴那时正是狂放不羁,肆意妄为的年纪,而她却早早的嫁为人妇,掌管这么大的一个昭阳宫。

    “姑娘最近都不怎么来这里了。”

    徐婉如将湿巾收回,浅笑着说道。萧琴望着她温和的神情,放下了心。

    “近日家中有些事,便耽搁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明日出发

    “也许这要求有些过分,希望姑娘以后能常来这里。六爷近日忙于政务,终日劳累,回家之后也不见笑。”徐婉如垂下头去,神情有些悲伤,“六爷一见姑娘心情就很好,希望姑娘能常来跟六爷说说话。”

    萧琴拉住徐婉如的手,虽然她是皇妃,萧琴却实在无法给她行礼。就像无法对祺安行礼一样,他们在萧琴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我是看着祺安长大的,所以他待我就如同姐姐一般,亲近些是自然的。可你不一样,你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支撑和依靠,谁也无法替代的。”萧琴凝视着眼前的这个衣着锦绣的女孩,缓缓说道:“祺安从小脾气就不好,你多迁就着他些。”

    “嗯。”

    徐婉如点点头,一派温柔和顺的模样,萧琴真有些担心她。祺安是皇子,不知道他与公孙顷究竟是谁能当得大任,可是将来三妻四妾是肯定的。她这样温和谦恭,难免是要被欺负的。

    正想着忽然一个丫鬟进来,手中端着药碗。萧琴走过去接在手里,将它递给徐婉如。

    她差异地望着萧琴,有些尴尬地说道:“姑娘这……”

    “你去喂他。”

    萧琴笑着眨眨眼,她犹豫地接过碗,有些无措。萧琴转身轻轻拍了拍祺安的身子,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眸转了又转,脸上茫然的表情让萧琴觉得很是欢喜。仿佛他又是那个八岁的少年,

    而萧琴还能牵着他手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琴儿?”

    他喃喃地唤了一声,声音虚弱无力,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萧琴抚平他的额头,掐掐他的鼻子。

    “叫我什么呢,没大没小。”萧琴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快点起来把药喝了再睡,婉如熬了很久呢。”

    他猛地起了身,萧琴怕他起身太猛头晕,忙护住他的头,一手扶住他的背。他一把抓住萧琴的手,力量之大让萧琴微微皱起眉头。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你都成这样了,别说话,喝药。”

    萧琴轻轻扳开他的手,他却再一次的抓住。没有办法,萧琴坐在旁边,徐婉如端着药碗走上前来。她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递送到祺安唇边。

    “爷?”婉如轻轻唤了一声。祺安瞪了萧琴一眼,随即喝了进去。萧琴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直到碗空了。

    “你下去吧。”祺安对徐婉如说道,他的表情极其淡漠,萧琴不由多看了婉如一眼,她不卑不亢颔首退了出去。

    萧琴略微有些恼怒,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

    祺安狭长的眼瞥向萧琴,不带一丝情感地说:“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你!”萧琴愤愤起身,可却被他抓住了袖子。

    “你去哪里?”

    “回家!”萧琴面向他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不许走。”

    他拽着萧琴,萧琴无奈只好又坐回床边。祺安满意地笑了一下,随即躺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便睡熟了。他一只手抓着萧琴的手,萧琴不忍心吵醒他,今天实在是困倦,不一会儿便靠着柱子睡熟了。

    待醒来时已是第二日,萧琴躺在床上,祺安已经不见了踪影。起身一问才知道原来朝廷又有了事,一早就出去了。徐婉如邀萧琴在府中用餐,萧琴谢绝了急忙赶回将军府。

    到了府内,发现一派忙碌的景象,一车一车的碎石从府中运出来。萧琴看见了萧伯在一旁指挥,忙走过去询问。

    “小厮们昨天不是都回家了么,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小姐不知道,今天一大早他们都回来了,说家里没什么事,还不如赶快回来干活。”萧伯一脸笑意,萧琴松了口气,连忙去屋内换衣服。

    “小姐,大夫人今早上回来了。”春花在一旁给萧琴梳洗,“大小姐和姑爷那边安然无恙。”

    “那便好。”萧琴洗了把脸换上一件轻便的衣服,将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

    “大夫人还捎来话说将这府里的修缮事宜全权交给您了,最后只需要将账目给夫人看便可。”

    萧琴有些惊异,大夫人一向是大权独揽,这次居然肯将事情交给萧琴。不过大夫人既然说了,那萧琴照办便可。

    四下转了个遍,府中人手在晌午的时候便到齐了。将军府内只有内院破败的比较严重,母亲已经从掩月居搬了出来,萧琴又命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作为临时住所。

    爹爹和言文早出晚归,府中的事务便由萧琴着手去办,大夫人只是不时的过来看看,作为督查。

    正在将军府的修缮工作如火如荼之时,萧琴突然接收到一封信件。是褚映城寄来的。

    信很短,无非是知晓了京师的灾情,特此问问可有受伤。萧琴在震后的第二日便将京城中所有熟识的人家都拜访了个遍,丞相府自然也在其列。府中无一人伤亡,萧琴简短的回了信,说明了情况,便又投入到了修缮工作中。

    等到地震的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

    公孙顷那里已经完全断了消息,近日来言文总是神色匆匆,问什么也不说。萧琴不管他们的事,大夫人完全卸下了担子,将府中的大小事务都交给萧琴处理。萧伯年纪也大了,萧琴便又找了一个伶俐的小厮过来帮忙。

    真正接手了萧琴才知道府中的事务究竟有多么的杂乱。府中人的吃穿住行,还有各位夫人的喜好物件,甚至应酬和送出的礼品都需要一一打点。每日忙的焦头烂额,自从季光济走后,萧琴也再没练过武功,手法都生疏了不少。

    一日萧琴和春花出门去采购布料,转了几家店,终于敲定了一家。萧琴不喜欢坐轿子和马车,一路走来腿已经酸胀不已。

    现在已是晌午,毒辣的太阳照在当空,萧琴和春花正欲回府。突然一个乞丐从身后抓住萧琴的衣袖。萧琴回过头,见他蓬头垢面,头发一缕一缕的挡在眼前,但身形弱小,还是个孩子。

    “小姐,您可怜可怜,给点吃的吧。”

    春花嫌恶的瞅了他一眼,拉着萧琴便要离开。萧琴不忍,掏出荷包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他捧着银子退了两步,连声道谢。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乞丐像决堤的水一般不断地涌过来,他们叫嚷着磕碰在地上,一齐向萧琴和春花拥过来。萧琴望着一双双高高举起的手,本想一跃而起的脚步迟疑了。

    京城里虽然有乞丐,但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小姐,快走。”春花尖声叫道,萧琴才猛地回过神来。抓住她的手,一跃而起,正好飞跃到旁边的矮房之上。

    “这里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乞丐?”

    走在回府的路上,萧琴有些不解地问春花。春花撇着嘴还在抱怨萧琴扔给那乞儿一两银子的事。

    “我也不清楚,是从这个月初开始,京城的乞丐就变多了,据说城外还有很多。”春花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上次去老爷房内拿东西,听老爷和公子说好像边疆又要打仗了,所以边界的百姓们都朝京城来了。”

    打仗?定安与我国交好,那便是南边的陇中来犯。这十年来一直和睦相处,为何现在突然要打仗了?我国刚遭受了震灾,难道是趁着这个时候来的?

    “朝廷可有发放粮饷赈灾?”

    春花点了点头:“在城外都设有施粥摊位,可是来这里的逃难的灾民越来越多,光靠朝廷根本就不够。”

    赶到将军府时,布料倒是提前给送到了,萧琴将其交给萧伯和春花,匆匆吃了饭便赶去了昭阳宫。

    萧琴找到祺安的时候他正坐在池边,难得一副悠然的神情。一身浅黄色的长衫垂在地上,头发松松散散的束起,远远看去倒和他的父皇公孙无迹有了些许相似。

    “这次征战,你可知道朝廷派了谁去?”

    萧琴单刀直入并未和他多言,祺安转过头,有些不耐地指指身边的位子。萧琴从容地做下去。

    “你为何不去问萧将军?这件事想必他说的比我明白。”

    “若是他们会告诉我,我也不必来问你了。”

    “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告诉你?”

    祺安抿着嘴笑了笑,又向池中投了些鱼食。萧琴看着他的脸,一错不错。徐婉如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看到萧琴和他静默着,便远远地站着不再走近。

    “昨日早朝,父皇龙体欠安,将所有的政务全权交予皇叔处理。陇中来犯,战事刻不容缓,皇叔请命出征,任是谁也拦不住。”

    祺安淡淡地说着,脸上带了一丝惋惜,萧琴不知是他装出来的还是自然流露。萧琴有些焦急,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朝廷中各方势力剑拔弩张的时候公孙顷却要离京,这对他和萧家都是大大的不利。

    “对了,萧统领作为副将也会出战。”祺安望着萧琴眯着眼说道。

    萧琴耳朵轰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什么时候出发?”

    “战事紧急,明日离京。”

    祺安脸色变了变,也忙起了身,他拉住萧琴的袖子,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没事吧?”

    萧琴愤然甩开他的手:“公孙顷是不是将这朝中的政务移交给了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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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从婴儿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她装了整整十六年了,不敢表现出超越年龄的心智。这该死的系统,硬是这么晚才来,迟到了还不给补偿!不过,它说它是超级追踪系统,能追各种有价值的人或物,用它捡遍天下至宝,搜寻各种武功秘籍……等着我功成名就,称霸武林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系统称霸武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