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大可放心
封皮栋根本是完全当褚茹雪这个人不存在:“噢,和我大哥打了一场,打完就赶过来了。都是兄弟,有什么解不开的。”
“封博涉还真是心软,这样的弟弟也还要啊……”想起那日在废墟封皮栋的一番话,褚茹雪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萧琴皱眉。
“茹雪?”
“我替封博涉抱不平,不行么?”
尤应沂低下头应道:“是。”
“应沂!”萧明达十分痛心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舅舅……舅舅过去是怎么教你的?!啊?”他大声道:“做事要言而有信……更何况是你父母在世时结下的亲家。你这么把婚退了,对得起阚姑娘,对得起你的岳父岳母,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萧文虹哼了一声:“是阚姑娘提出这个要求的。”
“你住嘴!!”
“是我对不起阚姑娘……”尤应沂低了低眼,有些愧疚的答道,“但是除此之外,我也别无选择。”
萧琴的手覆上她的宝剑道:“公主不知,萧言文虽然是我哥哥,可平日里对我极尽阴险,不仅言语刻薄而且还残暴毒打。今日公主能来真可谓是萧琴三生有幸,若是公主需要,我将尽全力助您一臂之力。”
萧琴当然是前脚走人就摘了下来,她去行走江湖,带这东西干嘛?那个耳洞已经害她不能女扮男装了。
“我家又怎么了?谁规定我家我就不能躲起来的?”丰之康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和一个小孩叫上劲了。
“你要是不听话,我……我……我把你卖到妓院去当小乌龟。”
嘿嘿,狠毒吧?
“不好意思,我没签卖身契。”
“啊?那扣你薪俸。”
“这个月已经扣没了,好像。”
丰之康无语。
就这小子的牛脾气,没被踢出府就不错了,拿不到工钱实在是一点也不稀奇。
“哈,有意思,”丰之康搬了个椅子堵在门口,一屁股坐了上去,“小子,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我是你家小厮。”
她拿出其中一只,道:“姐姐也没骗你,既然结拜,总该有点儿东西留个念性。这是那家伙硬塞给我的……对,反正他就是那么无聊,哪种情况下竟然还不忘给我打一对首饰,很傻对不对?”
萧琴想得入神,竟然没发现自己正在对着一个昏迷者自言自语,当然,如果发现了,她八成会说“原来傻的是我”。
她将坠子用一根红线穿上固定住,系到缪觅颈子上。
“其实你姐姐也不穷,奈何匆忙,又是如今这般境地,也想不到什么别的东西。罢了,就不学丰之康那奢侈之徒了,一切从简,反正……那家伙的东西也绝对不会便宜的,何况还是给我的。哈哈,就算为了面子他也不会糊弄的,没准儿还是什么古玉珍品。这东西你我一人一只,就当是个信物,不过啊……”
第一次吸收玄力,经脉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刺激着萧琴的神经。
萧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一点点地把光线穿过七筋八脉,在引入丹田。
终于,萧琴送了一口气,调整一下再次引入玄力,相对于第一次来说,之后萧琴引入的越来越轻松。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丹田渐渐的被填满。
萧琴感觉丹田变得热热的,一团白光将萧琴笼罩。
白光渐渐消散,萧琴睁开双眸,眼底流光溢彩。
萧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
查看了一下丹田,嗯……才一阶武者啊……
高玉成看着萧琴瘪着的小嘴,抬手刮了刮萧琴的鼻子:“你一个初学者才修炼半天就到了一阶,你这一脸不开心的要是让那些修炼好几个月的人看到了还不嫉妒死!”
萧琴摸摸鼻子,好吧,原来他们修炼是要几个月啊。
镇安公主愣了愣,一双凤目有半瞬的僵直,随即将宝剑从萧琴脖间收回,一脸愤然的样子:“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萧琴猛地点头:“不过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公主,今日便向爹爹说明了,结果爹爹一怒之下将其暴打了一顿,也算是恶人有恶报。”
镇安公主听了点点头道:“我之前只是听说萧言文浪荡不堪,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恶人。”
看着镇安公主深信不疑的眼神,这萧言文的形象早就毁成了一片,萧琴也不怕再戳上他两刀。
萧琴拉着镇安公主坐下来,将萧言文种种的禽兽行为一一道来。这些事情中有一部分是有事实依据的,当然绝大部分是完全靠萧琴的臆想和无与伦比的想象力,萧琴成功的刻画了一个欺软怕硬、无恶不作的京城恶少形象。
萧明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气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身边,闵夫人巧笑嫣然的道:“大人你气什么?一件事再坏,也有它好的一面!我看啊,这阚姑娘挺好的,人长得又标致,又乖巧!现在和应沂退婚了,可以再许给文虹啊!文虹……”
“什么?!!”萧文虹张大了嘴:“要我娶她?!!”
“怎么了?阚小姐哪儿不好啊?”闵夫人故作惊讶的问。然后笑道:“男才女貌,不是正好配对?”说着看到萧明达渐渐缓和下来的嘴角,她继续说道:“不如……大人,什么时候我们写张帖子送过去问问?”
“我才不娶呢!!”萧文虹大声的反对道。如诗不禁扑哧一笑,作揖说:“二哥哥!妹妹该恭喜你啦!娶得如此——美娇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的终身大事,当然要由我们做主。”闵夫人正色说道:“难道还要由你自己选择不成吗?更何况那阚姑娘,善解人意、知书达礼,人也长得不错,你不娶,人家还抢着娶呢!”
封皮栋冷笑:“那还真要替兄长感谢你啊。”小人,真后悔当初指点他来犹晔堡。
萧琴一头雾水,褚茹雪和封皮栋向来不是没什么交集吗?他们两个闹什么脾气?
“客气客气。”
“跟大名鼎鼎的庐王殿下当然要客气。”
“停停停!”萧琴站到两人中间,“我萧琴当了一辈子聪明人,还没像今天这么迷糊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尊上,我们来商量一下对策吧,别理他们。”东郭从露见怪不怪地拉着萧琴离开。
封皮栋与褚茹雪对视片刻,终究叹了口气:“算了,我哥要我告诉你,你不在之时,京城之事,你大可放心。”
“没别的了?”褚茹雪摆明了“我就是拿乔你奈我何”?
第五百三十二章:再熟悉不过
萧琴强忍着眼中灼热的液体,回首道:“对不起,我看不到……”
“我来。”褚茹雪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褚茹雪的手很巧,几下便将呼延承安发丝披散开来,那是女孩子特有的发质,轻轻的,柔柔的,带着少女的幽香,只是总被盘成男子发式隐藏起来,可惜了这份美丽。
看着褚茹雪娴熟的样子,萧琴不由想起童年旧事,笑道:“阿仪,庐王殿下手巧得很,从小就拿我的蓬头训练。放心,阿仪,”她抬手抚摸着呼延承安秀气的脸颊,“你是最美的,一直都是。”
是的,在百里心里必然如此,不然,这二人又何苦背着风言风语纠缠这些年。
褚茹雪弄得很快,然后自己端详了一会儿,笑道:“我以后不做王爷了,就改行去开个店面,专门给人梳头发,养家糊口绝对没问题。”
江雅秀便向老先生介绍了尤应沂,但是“父亲尤修远”五个字还没有说完,苏文崇便一惊,瘦削的身子一缩,望着尤应沂张大了眼睛。
尤应沂本来打算告诉他,自己只是慕名前来拜访的,然而此刻话还没说出口,苏文崇那一脸的惊恐便对他下了半个逐客令。他望着尤应沂惊恐而强自镇定的摇头:“公子,请恕老夫直言,您父亲之事,老夫无奉告之处。”
“……”
“如果公子是为了这件事来拜访老夫,就请回吧。”
尤应沂的脸色一白,焦急的情绪也自心底升起,“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世间何有无因而果之事?”
因为距离远,容貌有些看不清,然而大体还是十分美丽的。他的心情虽然不算太好,但是突然也有了上去搭讪的念头,但是才迈开步,却突然觉得那穿紫色骑装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她正跟同伴讲话,他看不到她。正在疑惑间,那黄色骑装的女子似乎对紫色骑装的女子说了些什么,然后他看到她兀地回过头来,望向他。
他的笑容立刻僵住,那不是江雅秀又是谁?
绕过层层的门院,萧琴早已经迷失了方向。说来很是惭愧,萧琴在这里住了半年之久,能认识的路还是仅限于从掩月居到大门的。
正想扭头回去,忽然一声轻微但却刚硬的声音划破空气直直射入萧琴的耳膜,萧琴马上警觉起来。这声音萧琴再熟悉不过,每日回荡于耳,是舞剑之音。
难不成有刺客?
公孙顷一时惊愕,居然愣在当场,萧琴冲季光济使了个眼神,他顿时醒悟,一跃便消失在夜幕里。
“琴儿?”
萧琴闻言,马上松开了抱住他的手,此番场景甚是尴尬,萧琴脑子乱成一团。好像每次都是这样,萧琴一见到公孙顷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跟我来。”他一把抓住萧琴的手,未及萧琴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他抱在怀里腾空而起。萧琴根本无法拒绝他,他的手狠狠地搂着萧琴的腰,就像要将其折断一般。这两年来萧琴见他的面屈指可数,唯一一次好好看他还是在他与抚月公主的定亲宴上。
敛了气息,萧琴循着声音走过去,正巧来到一座院落。门边的灯台早已熄了光,接着冷月的清辉,萧琴看不清门上的刻字。
萧琴第一脚刚跨进门,一股梅花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说来奇怪的很,按理说这梅香外面也该闻得到,可偏偏却是这般的奇妙,进了这院子仿佛与外界都隔离了开。
一个银白色的影子,在院中穿梭跳跃,他身轻如燕,踏雪无痕,剑锋锐利,气势如虹。
萧言文**着上身,青丝随意的挽起,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地红。隆冬严寒,他身上却生出一层薄汗。
记得萧琴在听评书时,总会有人对萧言文有些许的评论。有些是虚假的赞扬,更多的则是真心的诋毁,但所有的都源于一点——嫉妒。
萧琴并不能左右他人的言论,甚至萧琴那时还很是赞同他们的想法,萧琴宁可愿意相信萧言文是个骗子,也不愿真正有个如此强劲的人在身边。
鼻子中轻哼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便想回过头去,然而那黄色骑装的女子又含笑和江雅秀说了几句,他便看到江雅秀也笑了笑,掉转马头面向自己,然后策动马匹。
他回过身去,欣赏美色的兴致完全被打破。然而不疾不徐的马蹄声清脆而响亮,两个美女还是策着马匹走了过来。
“萧大人,用晚饭时间都快到了你还在这里,工作挺忙啊。”
是江雅秀的声音。他不想回头,他担心自己回过头便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压抑的怒气,于是他仍旧面对着城墙站着,不回头。
“萧大人,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官融上官大人的女儿,我们今天刚认识。不过闺名不宜告知。”
但是苏文崇只是坚决且不停的摇头,若不是他慌乱的眼神,尤应沂几乎无法把他与“胆子奇小无比”相关起来。现在的他是害怕的,却决不回头罢休,江雅秀劝说亦无用。
尤应沂无计可使,但也不想再勉强他,于是便也只能辞行。
他走出苏文崇的屋宅,到了大院中,远远地听到身后江雅秀又劝苏文崇道:“反正将来此事也要录入书册,现在告诉我们又有何不可?”
然后他又听到了那句听过无数遍的话,带着苏文崇无奈和叹息的声音传来:“尤修远的名字必定录入书册,但是却无立传之机。至于此事,不是老夫不愿意说,只是对象是尤公子,为了子原计也不得说啊!”
尤应沂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回过身去,走上阶梯,到苏文崇面前问:“那烦请老前辈再回答晚辈一个问题,如今人人皆言对我有不好之处,但这是否是家父的意思?”
苏文崇语塞。但确定尤应沂并不打算再对真相刨根究底之后,也松了一口气,抬头正要说话,又被尤应沂打断。
萧琴白了他一眼:“那还不是要感谢我多年的‘牺牲’?利润五五分成怎么样?”因为宫女们都被十皇子折磨怕了,从耳洞到发型,褚茹雪都拿她开刀。
“你还说?在傲雪堡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看你这头发弄的,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来来,干脆本王今天开个张,给你这疯女人的脑袋也焕然一新……”
“去去去!”萧琴一把推开,“你才人不人鬼不鬼呢!”
“噗!”
呼延承安不由笑出声。
曾经,他们也这样笑闹过,幸福过……
“尊上……谢谢。”
萧琴忍着心酸:“不必。”
第五百三十三章:纷纷洒落
萧琴摇摇头:“那些一点也不重要,只要在我必须睁开眼的时候,我能看到所有的真相,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说这话的时候,萧琴身上那种平和的气息尽散,取而带之的,是一种肃杀。
有些事,拖了这么久,该有个了断。
她萧琴脾气很好没错,但任人欺负却不是她的作风。
接下的路程很是顺利,犹晔堡旧址从未变更,依旧是龙盘于重山之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不远之处,分别是四大家族众星拱月,气势壮观。
萧琴摇摇头:“那些一点也不重要,只要在我必须睁开眼的时候,我能看到所有的真相,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说这话的时候,萧琴身上那种平和的气息尽散,取而带之的,是一种肃杀。
有些事,拖了这么久,该有个了断。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就算她愿意我也不会同意……若是她真是个为了自己,什么都不惜牺牲的人,又怎么会是我喜欢的萧琴呢?”
“……”
“这么跟你说,也许很过分……”
“不,没有。”
他苦笑:“嫁给王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而我……”他沉吟,又笑了笑,似是在安慰她似的说:“不过……我以后,也可能会喜欢上你啊。”
阚夏青的心微微一暖。他望着她,看着她不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的微微笑了笑,然而却是笑得那么宁静,那么安详。然后他轻声问:“夏青……你喜欢山野吗?”
阚夏青疑惑的望着他,看着他转瞬清亮的眼,从土地上站起,不禁也意会,朝着他伸出手,粲然一笑道:“喜欢啊。”
“萧琴啊萧琴,萧琴刚刚去命格那里翻了你的本子,发现你这一生都命运不济。”白无常边说边摇头,“看在咱们俩的关系,要不要让我再给你寻一个好胎?”
说着又拉起萧琴的头发,萧琴奇怪得很,这无常爷跟萧琴头发倒是有什么过节,让他这么放不开手?
萧琴头发被他拉着难受,转着头向黑无常求救,可这黑无常似是没看到一般,继续将头埋在自己的兜帽里,闷着头耍酷。
突然耳畔一阵气流越过,他如雪般的衣衫划过萧琴的脸颊,有种灼烧般的感觉,萧琴走到院子里望着那道白影消失的方向,记得季光济初来那时正是梨花满园,洁白的花瓣在他剑气的笼罩之下腾空而起,纷纷洒落在他的肩膀上。
这两年间,真的有许多在改变。他们都在做着自己很久以前或者刚刚认定的事,而萧琴却什么都不知道,而等萧琴恍然回首,却发现原来他们的脚印已经离萧琴太远太远,远到竭尽萧琴所有的力量和时间都追不回来。萧琴所能做的就只有,沿着自己的这条路慢慢的走下去。萧琴不会再依赖你们每一个人了。
“无常爷,您可别逗我了。”萧琴满脸堆着笑,费力的挣开白无常的束缚,“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白无常给萧琴寻个胎,萧琴还不如直接死了灰飞烟灭。无常爷的心在萧琴看来,黑的一点都不剩了,扔墨汁里就捞不着的那种。
“我可是好心。”白无常复又走到萧琴面前,眼神颇有玩味的望着萧琴。
“那在下心领了。”萧琴拱了拱手。
黑无常走到白无常身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说罢两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萧琴一眼,眼里的同情和惋惜让萧琴误会萧琴就是那传说中的窦娥。
“我可是提醒过你了,到时候可别后悔。”白无常双眼凝视着萧琴。
萧琴叹了口气道:“在下谢过二位。”
白无常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拉过黑无常的胳膊,两人走到大殿门口,站在一片浓雾之中,背景一片漆黑。
他含笑拉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秋风吹起她飘曳的衣带,以及他雪白的衣襟,几枚枯叶翻飞着从他们身后飞往不远处的湖面,被吹得一高一低,似是欢快,又似是辗转流离。
“那……等我报了仇,我们一起走……”
拉着她胳膊的手,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体温。两眼相对,没有情思缱绻,却是对未来的向往,空灵而纯洁。她的嘴角微微的笑,望着他的身影,也似透过他的眸子看到他们那不知是虚幻还是现实的未来。然而她还是幸福的,哪怕是抱着这样的一个幻梦,她还是觉得是幸福的,然后看着他轻轻地说着,望向无垠的蓝天。
那么高、那么远。
“我们一起游览湖光山色,走遍大济土地。然后……往洛崇、西域去……”
阚夏青的眼角微微湿润,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向那绚丽的秋日太阳。就是这一天,整个世界仿佛都盈满了这绚美的秋光。
“往天竺去……还有……我们可以沿着丝绸之路,一直往西。”他轻轻一笑,仿佛也有泪水,瞬间盈睫:“永远地离开石浦,离开
她萧琴脾气很好没错,但任人欺负却不是她的作风。
接下的路程很是顺利,犹晔堡旧址从未变更,依旧是龙盘于重山之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不远之处,分别是四大家族众星拱月,气势壮观。
只不过四大家族的真正势力却是各有据点,这里的居所一来是共统一集会时用,二来显示出四大家族对武林盟之臣服——当然,无论是犹晔堡还是武林盟,其本质似乎从未改变过。
遥遥望到山颠的时候,车队停了下来。
“庄主,前面的路恐怕车马无法前进了。”飞云快马赶了回来,与马车外禀报。
萧文虹皱眉:“路的问题?”
飞云摇头:“是人,犹晔堡规矩,未得禀报前,不允许车马进入前面的区域,而传信的人来回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倒是把自个儿的地方当皇城了。”湛飞尘不无讽刺地笑道。
“天高皇帝远,入乡随俗吧。”掀起帘子,丰之康靠在一边,悠闲地品着茶。
“丰少的适应能力真是很强呢,到哪里都能入乡随俗。”
只不过四大家族的真正势力却是各有据点,这里的居所一来是共统一集会时用,二来显示出四大家族对武林盟之臣服——当然,无论是犹晔堡还是武林盟,其本质似乎从未改变过。
遥遥望到山颠的时候,车队停了下来。
“庄主,前面的路恐怕车马无法前进了。”飞云快马赶了回来,与马车外禀报。
萧文虹皱眉:“路的问题?”
飞云摇头:“是人,犹晔堡规矩,未得禀报前,不允许车马进入前面的区域,而传信的人来回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倒是把自个儿的地方当皇城了。”湛飞尘不无讽刺地笑道。
“天高皇帝远,入乡随俗吧。”掀起帘子,丰之康靠在一边,悠闲地品着茶。
“丰少的适应能力真是很强呢,到哪里都能入乡随俗。”
第五百三十四章:决不放弃
“再会个鬼!”旁人一走,东郭从露再度发飙,“萧琴!赤霄阁下,立刻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场大爆炸,褚高驰说你在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让我吃完,吃完再说……”
“小姐,辣子鸡来了。”
“辣、子、鸡……”不知道问什么,东郭从露突然格外的厌恶这三个字。
“送上来,送上来!”萧琴忙不迭地召唤着。
“尊上!”
一步、两步。她茫然的走出去,泪水不自觉流下也感觉不到。只是心里在想着,她那么大年纪了,会去哪儿,该去哪儿,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如果她被骗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那把琴也是她带着去的吧。虽然她们的行李不多,但是都背在一个人身上还是会很重。没有什么钱,她能去哪儿,怎么去?那她呢,她怎么找她、怎么找她……
她没有注意到站在道路两侧的几个穿暗红色衣裳的人。
她茫然地想着这些问题,往原路走回去。她要去萧府。萧文虹、尤应沂、萧文虹……他说过会帮助她找她。她一定会找到她的。秦婶婶。秦婶婶……她不会出事,她会等着她的萧琴顺利找到她……一定会、一定会……然后,她感觉到眼前一黑,接着……
她往后倒了下去。
如果是她能比尤应沂先找到萧琴,那就是她运气,她就将萧琴借去玩玩,不会放弃。
但如果是尤应沂先找到萧琴,那她也只好认了,一边祝他们幸福。迅疾的穿梭在芦花丛里,时不时地能听到尤应沂呼唤萧琴的声音。每听到尤应沂的声音出现,她为了避免和尤应沂碰到,肯定要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萧琴不识龙颜,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萧琴从床上一跃而下,跪倒在地,双手按在地上,一阵疼麻直入骨髓。萧琴咬住牙,静静地等着。
早知道萧琴就该多向春花打听打听,要不然也不会连皇帝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救了朕的命,何罪之有?快起来吧。”他的声音依旧沙哑的厉害,言语中透着一丝温和,但绝不似昨日那般娇弱无骨,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可辩驳的力量,让你难以抗拒。
萧琴顺从地直起身子站起来,松了一口气。既然皇上嘴上说了萧琴是他的救命恩人,那至少萧琴这条命便可以保住了。
“饿了么?”他轻轻问道,萧琴猛地摇头,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起来。萧琴当时脸都憋得青紫,暗暗骂自己没出息,皇上愣了一笑,便笑起来,他叫来宫女传膳。
望着一排一排的宫女穿着统一的水蓝色长裙,萧琴还有些不适应,倒好像是置身梦中一般。
公孙无迹坐在正座上,一脸的悠闲。他示意萧琴坐下,萧琴有些犹豫,还是坐在了最靠边的位子上。面对着眼前的珍馐美味,萧琴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
那脏手还要往蔚婉脸上摸,真是太不要脸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居然来欺负萧琴妹妹的。看来是不想活了。
萧琴当时脑子几乎都要炸了,忙跑过去,一把将蔚婉拉到了萧琴身后。
“不用骗我,我知道的。没有任何理由,让她这样死亡。我了解她,她不会自杀。她只会是被杀。被人谋杀……”一滴眼泪再次安静地从她秀美的脸上滑下,她轻轻蹙了蹙眉头,道:“死了……”
芦花花穗在初升的阳光中流泻下一片金色的光辉。
尤应沂将父母留给他的那个玉鹤放入茶绿色的荷包里,然后独自捏着那个茶绿色的荷包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地往石浦城走去。
仍然是走回石浦城的,秋日的阳光已经退去夏日灼热,伴着吹来的风,唯余柔和而清冽的温暖。
而同样的清晨时分,萧府大开的门中走进了两名身着黄衣的内谒者监。萧文虹在听说消息后着实惊异,让人把他们请至远来堂等候,便出门前来迎接。内谒者监虽然只是正六品下,然而却是掌仪法、宣奏及管理命妇名帐。凡诸亲命妇朝会者,籍其数上内侍省。如今诸王选妃在即,一边往远来堂去,萧文虹也隐隐觉得不安和不对劲。
但萧琴那边还是没有半点响动。时间就这样一寸一寸的流过去。雨停,绚丽的夕阳照遍大地。已是下午,太阳离山头只有短短一段距离。尤应沂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萧琴仍然没有任何回音。
尤应沂这段时间都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江雅秀也有些感动,也因此有些不忍伤害萧琴,因此想要放弃。但是看尤应沂这么坚持,她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放弃。哪怕是帮他找找也好,免得他那么着急。
夜幕渐渐降临了,萧府内的灯笼,都在长廊上散发出柔软的晕光。
尤应沂和萧文虹一同与家人们在桌案前坐着,饭菜已经一道一道的上毕,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闵夫人是最早来到的,正和一个小妾谈笑着。萧湘和萧挺还没有来,萧如诗也一样。因为萧大人不在,所以原本由他坐的位子便空着,看上去十分突兀。
萧文虹和尤应沂都没有心思说话,坐在席子上焦急的等待着。
门外,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你们原来没走啊?我还以为你们上石浦了呢!”
萧文虹抬起眼来望了来人一眼,是他的妹妹萧如诗,正望着他和尤应沂说出刚才那句话。身上穿着五彩缤纷的花间裙,发髻梳得十分新颖整齐。
“这几天出了点事,所以耽搁了一下。”
东郭从露唯有自认倒霉,只要遇上萧琴,似乎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因此——她决定自己这辈子都要讨厌辣子鸡这种东西!
事实证明,吃饱喝足的萧琴才能够正经地谈事情。简单地说了说自己死里逃生的过程,萧琴更关心的还是如今犹晔堡的形势。
傲雪论剑之后,江湖三分,可以说争斗的序幕正式拉开,三方已经表明了敌对立场。然而,傲雪堡后有朝廷撑腰不可小觑,落日山庄这些年来处心积虑增加实力,在江南亦有足够的称霸资本,唯有犹晔堡……
四大家族貌合神离已久,外表的光鲜掩盖不住内力的腐朽。跋扈如百里,中庸如上官,不过也就是顶这“武林四大家族”的头衔,事实上早已开始自谋生路。论剑大会的一幕,确实给人以犹晔堡醒狮初啸的错觉,然而,一头沉睡了多年的狮子,除了在惊醒的时候咆哮一声以示愤怒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如果还完全靠原来的四大家族,这头早已经老得不能动的狮子只有饿死或是给人充饥的份了。
所以,如今看起来最气派最名至实归的是犹晔堡,最虚有其表不堪一击的——也是犹晔堡。
第五百三十五章:见多识广
萧琴用杯盖轻轻抚了抚表层的茶叶,淡笑道:“我看未必。”
丰之康微讶,抬头看向萧琴,却见对方只是一心凝视茶水。
“这碧螺春味美醇香,是上好的质地。”萧琴说着,抬起头来,“我却喝过比这更好的。”
“二小姐自然是见多识广。”
萧琴摇头:“那茶叶并非什么绝品,茶水也并非什么天仙玉露,然而精贵的,却是那份茶道之心——以茶为诗,以茶为礼,故味有尽,而意未绝。能通此道者,必是心地纯净之人,纯净之人当以纯净之心待之,凤炽兄痴情如斯,是质朴之处,我以为正是天作之合。”
萧琴这番话看似突兀,实际上当然是话里有话。
她这是暗示丰之康:其一,她受了九姑娘的茶,自然就不会为难九姑娘;其二,待人之道一如择木,良禽择良木而栖,她等三萧丰府已经表明了诚意,丰之康若真有心,也该回以诚心;第三,以诚相待,方是“天作之合”。
府门前晕黄的灯光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萧如诗站在门前,看着夜色中缓缓驶来的车辆。
这一次萧琴回来是乘牛车回来的。装饰得精巧富丽的牛车驶到府邸门前,车夫拉动缰绳,车子缓缓停下,车帘由丫鬟掀起,萧文虹抱着萧琴从车厢里走下。穿着靛青色衣裙的女孩似在昏迷,嘴里有着喃喃的呓语,额头俯靠着萧文虹的肩。
萧如诗望着这一切,冷哼了一声。
萧文虹从车上下来,才一转身,就看到了蛾髻高耸的萧如诗,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灯光淡淡地洒下来,照在她艳丽的轮廓上。萧文虹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怀抱着萧琴踏上台阶去,然后听到她略带讽刺的话语,在他正要和她错身而过的瞬间。
“她还真好意思再回来啊?”
萧文虹停下了脚步。
如诗回过头来,冷睨了萧文虹一眼,瞥了瞥正昏睡着的萧琴,说:“明明是个冒牌货,不知是哪个破地方冒出来的,还敢称自己姓萧。离开这府邸简直是罪有应得,还好意思回来……我真不知道二哥哥你是哪里犯了糊涂。她有这资格进这府门吗?”
萧文虹望着如诗也冷笑了一下:“她是不姓萧,不过她有资格进这府邸。”
如诗把脸转过去道:“是因为二哥哥你对她的一番痴心么?她有什么好的?还不就是贪图萧府的荣华富贵……”
“萧琴不是这种人。”
她望着阚夏青幽幽地道:“她死后,一定希望与应沂长相伴,哪怕她不是他的妻子……”她收回了看着阚夏青的目光:“就打是为了应沂赎罪也好……”
她有些语无伦次:“阚大人就答应他吧!夏青和应沂在一起,她会开心的。”这不再是夫妻的名分,只是相互之间的爱,就如他们生前那样,知心而深刻的爱……
装有阚夏青和九儿尸体的棺材放在一辆车子上,由尤应沂驾着车,往龙骨山的方向慢慢地驶去。
这一路分外漫长。在石浦城门前,因为他是萧文虹的旧友,无人敢拦他,他也就很顺利地出了石浦城去。
夜色笼罩着墨黑的车影,城外的气氛十分宁静。尤应沂驾着车,慢慢地行驶着,面无表情。
简秋不敢在此时跟他说话,独自坐在车厢内,望着两具棺木,不觉想:阚夏青就躺在里面吗?
那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前几日她还帮她把行童放上驶往龙骨山的车上,她温暖的笑颜还很清晰地留在记忆里,然而现在……她就已经躺在这架棺木里了。
萧琴诧异地望着他带着笑容的脸,心里渐渐生出一阵恶寒,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一直派人跟着我?”
“没错,我本来是想将那帮奴才统统杀了,结果还未动手你便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你吃了些苦头,但是总算是没有让父皇发觉。”祺安收回了附在萧琴脸上的目光,浅浅地说道。
一旁的四位丫鬟都看痴了。
“小姐好美……”
“如此绝色的人儿,恐怕也只有成王殿下才能相配了!”
“哒哒哒。”
来人是丞相府的仆人,看到萧琴之后愣的眼都不眨。
“二小姐……”
萧琴看到仆人痴痴的望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视线落在了那个仆人身上。
仆人猛的一震,感到一股凉意,立马回过神来,慌忙低头“二小姐,成王殿下已经来了。”
“嗯。”萧琴带着四个小丫鬟施施然朝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高玉成。
今天他一改往日的黑色锦服,身着的是深兰色,衣摆处修着几点银白色的翔云,一根紫色腰带竖起精瘦的腰身,一头墨发用一根淡紫色丝带微微束着,俊美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冰冷。
萧琴看到高玉成后一愣,在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四个小丫鬟也是一愣,随即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萧琴有些不安的摇了摇头,不禁想起那片窝在刺客手中的玉牌,萧琴只单单瞥了一眼,那玉牌雕刻分外细致,一双灵动的鱼围绕着中间的祥云。鱼本是池中之物,怎能翱翔于祥云之间?这一点让萧琴印象深刻。
“我想皇上可能已经知道了。”萧琴有些担心地说道:“周满江是你的人吧。我的一举一动你是不是都看在眼里,所以我能那么轻易的就能走出皇家围场,遇上皇上也并不是凑巧对不对?”
祺安没有答话,本来勾起的嘴角抿了起来,双眼微敛,目光也不再逼人。萧琴死死地盯着他,连一丝一毫的小动作都不放过,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祺安终于开了口。
“父皇是个讲理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置人于死地,让你遇上他并且能够从刺客手里救过他,你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不觉抚上那乌黑的棺木面,在掌心中有平滑的触感。
死了……
如诗自然已经知道了她叫做萧琴,听着这名字只觉得讽刺,继续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何以如此笃定?”
萧琴本是就事论事,却又在话里藏出这么一大串的暗示,丰之康不由微微沉下脸色。
萧琴却低头继续“赏”茶:“一知半解,妄自谈论,凤炽兄见笑了。”
丰之康摇头道:“二小姐高见,是凤炽愚昧,未能早日顿悟。不如今日二小姐就在我府上暂住,给凤炽一个款待贵客的机会。”
萧琴淡笑道:“哪里好意思这样麻烦凤炽兄。”
“二小姐这是见外。”
萧琴想了想,索性点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修得好吗?
宫门的侍卫一看到成王的马车,“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拜见成王殿下!”
高玉成的马车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进了皇宫。
萧琴看着高玉成,这男人地位到底是高到什么程度啊,竟然马车都可以直接驶入皇宫?
御花园。
中秋宴中秋宴,那自然少不了赏月。
于是就在御花园举办。
此时御花园张灯结彩,大摆宴席。
“你做对过什么吗?”青岚冷笑。
“原来是萧姑娘。”
萧琴的后背抵到了竹子上,便要再退,然而简秋一把抓住了她,看着萧琴惊恐的眼,手指收紧、收紧……她冷笑,竖起了匕首,抵到她脖颈的气管前。多么美丽的脖子啊,洁白,几近透明,隐约能看到蓝色的血管,又如此纤长。她望着她冷笑:“我们明明长得一样、一样……”
“简秋,你这么做,被发现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会被发现!”匕首微微地用力,萧琴能感觉到颈项前小小的刺痛,然后有一线湿润轻轻地流淌而下,是温热的鲜血。
简秋望着萧琴冷笑,扬了扬眉:“我把你杀在这里,穿上你的衣裳,明天再把你装到箱子里,偷运出萧府去,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唇际阴冷,笑道:“我不是没有穿过你的衣裳,那时尤公子就在我的对面,爱你如他,也没有认出原来我不是你。”
简秋的心里越发不舒服,同时也越发好奇了。心知萧琴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的,虽然自己无法放松,然而毕竟自己还是不必太拘束紧张,便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阚姑娘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他的脸色白了白,手指摸了摸鼻子,还是不说一句话。
简秋有些失望的望着他,但也越发警惕了起来,问:“怎么了?”
尤应沂抬眼望了望她,固然不明白萧琴怎么会这么问,并且心里有着隐隐的失望,但还是微微笑了起来。
“对!我想退婚!……实际这也是为你们好啊!你喜欢琴儿,不是吗?”
“我从十二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就想嫁给你了……”
他从竹席上站起,将琴放下,一边穿上席侧的木屐:“尤某差点忘了,姑娘是抚琴的。”
萧琴诧异的抬起眼,尤应沂解释道:“在榆鞍城的时候,我们初遇,来得太匆忙,使得姑娘摔损了琴,实在是过意不去。”
萧琴惊异的眨了眨眼,然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同时眼中流过一抹淡淡的失落与沮丧。
尤应沂朝萧琴走过来,关切的问:“那琴修好了吗?”
萧琴带着些期盼的望了望他:“还修得好吗?”未等尤应沂回答,她已然继续道:“现在琴不在我手里,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它,我都还不知道。”尤应沂的眸子也渐渐沉黯下来,她轻舒了一口气:“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尤应沂带着些愧疚的抬起头:“都是我们太卤莽,害得萧姑娘如此……”他望向萧琴,然后看到她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如果是可以的话,我愿意帮助萧姑娘,把琴修好。”
天,我真的不怨你,但请给我一次脆弱的机会。
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点点光晕,猫儿一样的女子在树荫下舒适的打着盹儿,一派庸懒惬意。
草地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双碧色的鞋子出现在她身边。
睡眼朦胧的女子抬起头,本想怒斥是谁那么不识相当住了助她午睡的阳光,却在看见来人后笑眯眯地道:“文美人,今天也好美啊!”
在她面前,她的第一个表情,永远都是微笑。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床帐,申丰雅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一丝湿润……刚睡醒的缘故吧。
对于萧琴的死讯,在她听来,实在跟场梦没两样。虽然她最终选择跟兄长飞云站在大公子一边,然而,也许在她心底一直是向着那个爱笑爱闹的二小姐吧。
这个愚木脑袋的白痴,众人总说她不知好歹,将丰大少一片放心作纸践踏,可又有几人见过这厮办的蠢事。是,丰之康在经商方面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可是在感情方面就——
白痴一个!
“青岚,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丰之康越发觉得自己委屈,追了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我为什么不能?”青岚眸光如一计冷箭,瞧得丰之康哑口无言。
“那……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面对茶丰的九姑娘,丰之康是百分之百的没脾气。
“我先带你去休息?”
好在越挫越勇是丰之康的优点,几个冷眼算什么?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再过分的事情他都能承受!
再看高韶诚,他的体内已经开始自行恢复重建,申为钧不由惊叹,筋骨重塑世上没几人能似这般强大。心里直直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这二人都不普通,将来定不安分。随后便离开客房,去找王大爷一起吃晚饭。一夜无事。
等到第二天,萧琴先醒来,浑身酸疼,内力不均,又看到自己躺在席子上,心里不快。转而看到床上的人,她连忙看脉,知道无事,自己便打坐调养。
不出一刻,她便起身,去找申为钧理论。
看到申为钧二人正在吃饭,还是新鲜拌面,旁边各种酱料,看起来就美味,萧琴也不顾睡在地上造成的浑身酸疼,对着申为钧谄媚一笑,坐下就是大口大口吃。
“你先去洗漱再吃,看你那狼狈样。”申为钧嫌弃地说,“生怕我们不知道你做好事了,又没人和你抢。”
萧琴抬头回了一句,“没累死也饿死了,我不管。”便只是埋头吃,申为钧笑笑,随后开始各种埋怨,嘴里唠叨不停,萧琴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只顾吃。
有身份的贵族男男女女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这背后是真是假,怀着怎样的心思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皇上皇后到!”尖细的太监声响起。
众人跪地,敬畏的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大济国的皇帝与皇后款款而来,太子站在皇后身边。
皇帝一身黄色龙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饱经沧桑的脸上那双锐利的鹰眸放着冷光,令人不敢直视!
那张俊美的容颜看着和高玉成有三四分相似,放在现代得迷倒多少大叔控啊!
皇帝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威压,让人不觉的敬畏!
皇后穿的则是一身大红的凤袍,像一朵盛开的大红色牡丹,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美丽的容颜化着端庄的红妆,头戴金冠,金凤嘴中吊着一颗红色的琉璃珠垂在额头,典雅大气!且皇后保养的极好,美丽的容颜看起来就像二十几岁的花季少女。
第五百三十七章:这怎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东郭从露听起这话来觉得一丝古怪,但却又说不上什么来:“尊上过奖。”
萧琴继续道:“你分析得很对,的确应该不是傲雪笑傲所为,况且凭这位九姑娘的才智来看,也极有可能是预料到了一些事情。”只是在此之外的某些方面,她依然感到好奇。
九碗茶礼,这样的事的确不似道上作风,却非常像是……
“既然如此,尊上,我们下一步?”
萧琴笑了笑:“山不来就我,则我来就山。这位九姑娘越是不想见我,我萧琴却越要会会她。”
“可是她现在何处?”
“你说呢?”
他从竹席上站起,将琴放下,一边穿上席侧的木屐:“尤某差点忘了,姑娘是抚琴的。”
萧琴诧异的抬起眼,尤应沂解释道:“在榆鞍城的时候,我们初遇,来得太匆忙,使得姑娘摔损了琴,实在是过意不去。”
萧琴惊异的眨了眨眼,然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同时眼中流过一抹淡淡的失落与沮丧。
尤应沂朝萧琴走过来,关切的问:“那琴修好了吗?”
萧琴带着些期盼的望了望他:“还修得好吗?”未等尤应沂回答,她已然继续道:“现在琴不在我手里,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它,我都还不知道。”尤应沂的眸子也渐渐沉黯下来,她轻舒了一口气:“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尤应沂带着些愧疚的抬起头:“都是我们太卤莽,害得萧姑娘如此……”他望向萧琴,然后看到她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如果是可以的话,我愿意帮助萧姑娘,把琴修好。”
萧琴的眸光颤了颤,笑而没有应答,然后尤应沂也对着她微微一笑,往竹席一请,洁白的广袖划出优美的弧度:“萧姑娘既会抚琴,不如现在抚一首,也好……”
“不不不不不……”萧琴一听就吓得摇头,在尤应沂诧异的眼神中,一张脸也涨得通红:“我抚抚得不好。”
萧琴不禁无语了。然后听到萧文虹“哎呀”了一声。
“小菱,快些去请大夫。”说着他也埋怨似的望向尤应沂和萧琴:“你们也真是的,伤口在你们身上,怎么都感觉不到痛吗?应沂,萧琴以后可是你的妻子啊,当心她身上的伤口发炎了,就没这么好看了……”
“萧文虹!”萧琴蹙着眉头嘟喃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啊——”就这样,虽然一切不怎么顺利,但是对于萧琴来说,她还是开始了这一生之中,虽然短暂,然而还是最为幸福的一个时段。
虽然萧文虹的表现怪怪的。他好象不像过去那样温柔了,并且还没等伤势大好,便又开始了花红酒绿的、玩世不恭的生活。他并不那么专心的养病,时常去青楼林立的北里,虽然听说他的酒量很好,然而每次回来时也还是醉醺醺。
他也不是那么经常和她说话了,也不是那么关心她了。那一群百鸟苑的女孩子们第二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在鸿和斋里夜夜笙歌。他请假在家养病,因此公务并不多,然而这样的放纵还是让萧琴十分担忧,但是每次进去劝他,他都没有听她话的意思。
她知道,他终于变成了她的哥哥,她也终于能感觉到,哥哥和情人的……区别。然而她还是担心他的。于是面对如诗和闵夫人的种种刁难,她也没有心情打理,只是让一切匆匆忽略而过。
不过她还是幸福的。尤应沂是那么细心,她的每一丝惆怅都似是会毫无保留的落入他的眼底。他们终于又开始了切磋琴技,带着琴一并骑马往芦花花海奔走而去。随着秋风吹起他们的衣襟,不觉之间,中元节也就这样过去。
尤应沂不由得笑了:“就算抚得不好,难道尤某又会拿姑娘取笑吗?姑娘既在外听曲,对琴曲必是喜爱的,昔时又有琴在手,技艺想必不在尤某之下……”
“不不不……我的琴实在不怎么好啊。怎么……怎么能和尤公子相比?刚才……刚才就是因为公子的乐曲太过优美,所以才在门外忘了神……也是我实在太不济,自小学琴,到得如今,还是学不好……”她抬眼尴尬的望了望尤应沂:“怎么敢在公子面前献丑呢?”
听得这样的话,尤应沂反而有些无措了,望了望萧琴,然后一笑:“这怎么说?”
“我小时候学琴,母亲反反复复只教我四五首曲子,我左弹也说不好,右弹也说不好。我已经照着琴谱把琴曲练了不下千次,还是弹不好!”她的目光又有些黯淡:“母亲说我不懂琴,弹不出琴韵……”她轻呼了一口气:“我经常听人说韵,但是我也确实不知道这个韵要怎么才弹得出来啊。”
萧琴面容早就扭曲了,不知道这人脑子在想些什么。之前伤萧琴之时,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今又来充什么好人。
“萧小姐是想骑马还是走路?”
“我不会骑马。”
他愣了一下,“不会骑?”
萧琴老老实实的点头,萧琴确实没骑过,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萧琴知他是王爷出身金贵的很,走路这事对他来说太不现实。
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那只好委屈姑娘和萧琴共乘一骑了。”
公孙顷是萧琴见过的最不要脸的人,没有之一。
“记得我曾说过要报答姑娘。”他的声音在萧琴畔响起,“既然姑娘不会骑马,不如我来教你如何?”
他笑的如沐春风,萧琴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带着萧琴出了城,到了郊外一处宽阔的场地,他先行下马。公孙顷的个子很高,萧琴在他身边就是一个小屁孩。他拉着缰绳,边走边对萧琴说:“将军府的人可不能连马都不会骑。”
萧琴眉眼含笑,惬意悠然,仿佛天底下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切不过是一个玩笑,一句戏言,江山如此,江湖如此。
“尊上是说九姑娘去了……”
萧琴缓缓道来:“你想,如果你是九姑娘,现在对你来说,哪里才是最安全,最能置身于三家之争以外的地方呢?”
首先,这个地方的主人要有一定的势力,不能弱于笑傲,傲雪以及江湖盟;
其次,这个地方的主人要乐于接纳她,否则她只能是受人要挟;
最后,这个地方是众人都很难想到的,而有的时候,最难想到的地方,恰恰是最容易想到的,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五百三十八章:极为不满
公孙顷皱起眉头,那样子甚是可爱。
萧琴抱住他的脖子,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美人,公孙美人风华绝代何人能敌。”
公孙顷微微一笑,双眼亮晶晶的,看样子很是高兴。他拉住萧琴的手,十指相扣永不分离。萧琴望着远方泛出的白光心里不由得欢喜。
“你快看,天亮了。”
公孙顷在萧琴身边轻声道:“嗯,你是第一个陪我看日出的人。”
萧琴闻言回过头望他的眼睛:“若是你喜欢,我们天天来看。”
他问:“要是阴天下雨怎么办?”
萧琴勾起嘴角,有些蛮横地说道:“我们家公美人要看日出,太阳公公看在我的面子上怎敢忤逆?”
时隔多年萧琴一直都记得那日,初生的阳光分外的刺眼,然而他的光辉却是阳光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那个黎明中的诺言萧琴一直都傻傻的记着,哪怕最后牵起他的那双手并不属于萧琴。但是萧琴曾与他肩并肩靠坐在这高塔之上,望着阳光将这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浸染。
于萧琴已经足够。
“看看画像,是这个人么?”
萧琴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四女,淡淡开口:“我的身边不留无用无能之人,主子的话不容违背,主子让你们做的事必须完成,还有,别想监视我,把我的一举一动告诉高玉成,如果不能做到的话……那就给我滚回去!”
萧琴后面一句陡然拔高了音量,四女心尖一颤,连声应到:“是!”
萧琴满意的点点头:“雨雪风霜?哪个?”
“百里公子是想要以下犯上么?”东郭从露从旁提醒,同时右手已经暗暗扣住腰间的夺命绸铃。东郭从露是个聪明的女子,即使是大意过后,她也知道怎样适时地弥补,将错误缩减到最小。百里家的挑衅,正是她出手的最好机会。
百里弘文眸光中闪过一丝阴沉,然而瞬间便恢复平常。
“百里弘文,见过尊上,得罪之处,还请尊上误怪!”说罢,已在百里煜城身侧同礼拜下。
萧琴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百里弘文其实是个人才,他若起身与她硬拼,其实当真会给她带来不少多余的麻烦。可是……他太谨慎,太冷静,这就是聪明人的悲哀。而东郭从露,这个小姑娘的心计实在深沉得可怕,但是,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欠磨练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萧琴抬手,朗声道:“四位请起。”
东郭从露起身后,也随之回到了四大家族阵营,身上已是冷汗涔涔,近距离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萧琴方才一闪而逝的杀气。
跪在地上的绿衣少女抬头:“回小姐,奴婢叫雨若。”
青衣少女:“奴婢叫雪影。”
黄衣少女:“奴婢风月。”
蓝衣少女:“奴婢琴儿。”
“嗯,起来吧。”萧琴点点头,雨若与雪影性子活泼,而初夏与琴儿性子沉稳。
不过,萧琴好像觉得她忘了一件事,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对了,之前不知道高玉成是什么身份,但是现在知道了他是成王,虽然原主深居内院,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不过现在这里不是有几个最好的人选吗?
萧琴单手托着下巴,靠在桌子上:“嗯……你们跟我说一说高玉成的事。”
然而,此话一出,雨若与雪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一脸惊恐地对视了一眼,
天啊!居然还有不知道王爷的人?!
就连一向以冷静著称的风月和琴儿,她们脸上平静的面具也有了一丝裂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不可思议!
雨若咽了咽口水,震惊地说:“小姐,你没有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萧琴蹙眉:“你觉得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四女齐声:“像!”
萧琴:“……”
萧琴扶额,不知道高玉成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告诉我就行了!”
据说当年四大家族助萧惊鸿统一武林的时候,百里就对与之后的安排颇有不满,百里睿为人嚣张跋扈,自始至终认为武林盟能屹立不倒百里家完全要居首功,这在其他三家看起来自然是极为不满。
其余人见情况不妙,立刻撤退。
这时候月光终于自云层里撒下一些,虽然很微弱,但在黑暗中确定放暗器之人的位置已经足够了。
这伙人进退似乎十分有组织,当发现情况有变后,竟是整齐地朝四个方向退去。
“追!”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萧琴决不放过,搁下一个字后便朝东南方萧文虹所在的方向追去。褚茹雪本要阻止,却终是晚了一步,只有跟上。
老盟主念在其攻高,对其处处容忍,反而导致百里睿越发的咄咄逼人。据说后来,萧盟主与百里睿之间终于爆发了一次大争吵,闹得满城风雨。
也因此,不少人揣测当年盟主一家灭门惨案实际上就是有百里睿一手操空,只是多年过去,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岁着时间流逝,此事也再无人问津,便成了今天武林中最大的一起悬案。
试问老盟主武功盖世,家中门徒也个个武艺不凡,这么一大家子人,竟于一夜之一间全数被害,一个不留,连两个小孩子也不知所踪,哪里是常人所为?再者,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对方如此心狠手辣?
想来想去,百里睿为人向来心狠手辣又心胸狭窄,又素来与老盟主过节最深,实在是最大的嫌疑之一。
“是,小姐。”
然后雨若和雪影的话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
雨若双手托腮,冒着星星眼:“说起王爷啊,他可是这个天底下最最俊美的男子了!看着他就感觉周围万物都黯然失色!简直是帅的不得了!”
雪影也冒着星星眼,激动地说:“是啊是啊!特别是当王爷看向你的时候,那双漆黑如墨的冷眸好似一个漩涡!好像要把人的魂都吸进去一样!”
来到这个时代,可能是遇见了太多的离奇的事,萧琴的睡眠变得很浅,耳力也好了许多。窗外一丝风吹草动萧琴都听得明白。所以当这四名刺客来到掩月居的时候,萧琴便悄悄将床头的短剑握在手里。萧家近年来,并没有与谁结过仇,当然除却赵家这个万年仇家。
这四人在屋外磨蹭了许久才进了屋,而且进屋之后,似乎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声息。看那情形好像是希望萧琴醒来一样。
萧琴心道:这几个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擅闯将军府居然还敢这般肆无忌惮,一点都没有作为刺客该有的自觉。
面对他们四人,萧琴并不害怕。一是萧琴对自己的身手比较有信心,二是府中有季光济这样的高手在,只要萧琴大声一喊,他们四人恐怕不久便会是刀下亡魂了。
等会儿,萧琴这嗓子怎么发不出声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还不理我
萧琴顿时欲哭无泪,他这算是求她去说情吗?罢了,萧琴心中叹气,还是尽量带笑道:“九……青岚姐,你看大少多懂事,多配合,多可怜啊,你就原谅他吧。”
褚青岚原本就不甚喜悦的脸似乎又黑了一层。
“叫他‘闭嘴’是闲他废话多,他却连生意也不谈。好啊,跟我怄气是不是?有本事要他这辈子别开口!”
萧琴忙使颜色道:“丰兄丰兄,姐姐生气啦,你快来说两句吧。”
“青岚……”
“生意谈完前不要和我说话。”
丰之康立刻转过头对萧琴认真地道:“你刚才说的很合适我全部都同意了青岚——”最后几个字没等说完,头已经再度转了回去。
褚青岚却是刷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席。
若不是某人找了萧琴说情,她根本就不想来。
“青岚青岚,我谈完了,我谈完了呀,你怎么还不理我——”
看着二人一路离去,褚青岚与东郭从露相视一笑。
真是难得一对欢喜冤家。
“少爷?奇怪,应该在这里的啊……”漂亮的少年一路寻人到这亭子附近,他记得少爷今早说了要在这里谈生意,“少爷?少……”
少年看到亭子里的人,突然怔住。
惨了,真是冤家路窄——褚高驰不由暗叫命苦,早知道萧琴也在这里,他死活也不会乱走的,这下真的糟糕了……
萧琴闻声回过头,看了少年一眼,眸光却并未停顿,而是越过少年伸向远处。
“小露,我有些饿了呢,回去吧。”萧琴伸了伸懒腰,目不斜视地从少年身前走过。
“噢,好。”
尤应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阚夏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意外的回过头去,接着感觉到她微微的靠过身来,他的肩随即触到了她插了珍珠长簪的发髻。
他问她:“怎么了?”然后她挽紧了他的胳膊,微笑,望着天上的明月,道:“我在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白痴少爷!”
“臭小子你……”
丰之康的遁隐战术很成功,天黑之后,听说老爷子的气儿终于消了一些了。当然,所谓的“听说”都是完全的“听”高驰“说”。
但是这个时候,丰之康还是没有勇气出去,在他的计划中,他至少要等到老爷子的气消到只剩……咳,三成是不可能了,五成吧,气消到一半他就出去领罪,反正无外乎抄家规,跪祖祠嘛!
萧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哪里哪里。都是随便传的,若说漂亮我家还有个妹妹,那才叫天姿国色。”
“哦?可当真,那我可要去府上拜会拜会。”他开玩笑似地一笑。
“你闭嘴。”萧琴头也没回,香叶已经烧好了水,萧琴又命她去煮碗姜汤来。
“你好好躺着。”萧琴回头冲祺安说道,自顾自地忙着去了。
等收拾完毕之后,回了屋,发现祺安居然已经睡着了。伸手放在他额头上,幸好没有发烧。萧琴坐在床边,看了他一眼。
他主动地上前跟他问候,他瞥了他一眼,是戒备而冷漠的视线,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抄起了一边的羊奶袋,朝着萧文虹一把扔了过来。
“我听人说过,搭讪的人开始的第一句话,都是‘我们好象见过云云’。”他把他当作了一般无聊的搭讪客。得知了他的解释后,萧文虹哑然失笑。也许吧,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小兄弟,我们好象见过。”
他总是想要表现得很有男儿气概,但是实际上他并不男性化——哪怕他老是故意在人前表现出一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模样。
睡着的祺安就像一只无害的小兽,白皙的脸颊依然如孩童一般光洁,萧琴不禁伸出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突然门前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显现,萧琴的手凝滞了一下,将被子紧了紧,便迅速地起了身。
自从祺安登基之后,虽然萧琴时常留在宫里,但是身上的功夫却没有荒废,消了声息走到门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洁白的初雪中,显得异常挺拔。
萧琴轻轻地关上门,示意他跟随萧琴进入到侧殿内。
看吧看吧,男人都这样,一听到漂亮姑娘就来了劲了。不过萧琴他们蔚婉确实是个大美人,将来嫁人的时候,萧琴可得好好把着关,不能让这些徒有其表的小子们给糊弄了。
颜泰初一双眉眼荡来荡去,此时正望向一边弹琴的琴姬。
这天香如意楼,萧琴来过不下百次,有时是随萧言文他们来的,有时是萧琴自己闲的无趣自己跑来。所以这楼中的姑娘们可以说萧琴比任何一个男人都了解。
此时弹琴的名叫霍永贞,身披浅蓝色纱衣,灵巧白皙的手指在几根弦上滑来滑去,那样子真是美极了。
“看上我们永贞了?”萧琴坏笑着凑过去说道。
颜泰初回过头,一脸疑惑道:“谁是永贞?”
萧琴抬手摇摇一指,霍永贞似是感受到颜泰初的目光,抬起头娇羞的一笑
尤应沂料想是在尚书亭的那次见面,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大为意外,她说:“那时我们都还是少不更事的小孩。我在你父亲的身边见到了你,又在那棵树下见到了你,你蹲在雪地里,写《离骚》的诗句,‘扈江离与薛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然后我也跟着你写,‘木兰去皮而不死,宿莽经冬而不枯’。”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啊?”尤应沂微微的笑,显是十分意外。
“是啊。然后我让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芙蓉饼,我跑得那么快那么快,就是怕你不等我,走了。结果我拿了芙蓉饼回来,你却还是走了。”
“……”尤应沂蹙起眉头来回忆,。竟然不守信用过么?却没有察觉到阚夏青的眼泪从眼角轻轻的滑落,然后她惨笑着说:“不过那时鞭炮声太响,许是你没有听到吧?该死的鞭炮,造出来之后为什么要到我的府中来放?”
“……”
“应沂,以后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吗?”
对于突然出现的少年,东郭从露除了觉得这个孩子漂亮得不像话之外,倒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
“你家少爷应该在九姑娘那边。”说完,她便尾随萧琴而去。
看着款款而去的二人,少年还有些呆楞。
她,不认识他?
褚高驰傻傻地望着那背影好一会儿,她会不认识他?褚高驰凝眉,不可能,萧琴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明明……为什么前后两次态度差这么多?
不可能不认得,不是不记得,那么,似乎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故意的。
故意不想认他,也不想拆穿他的身份……可是,这又为什么呢?他们不是敌对的吗?
第五百四十章:终于想通了?
春天,万物复苏,大地回春,冰雪消融,梢头绿浓,和煦的风,清凉的雨,这就是春天,一切都是好的,只除了——沙尘暴。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便是最重气质的九姑娘也忍不住想对着眼前白痴似的人猛敲一个暴栗。
高驰看不下去地在背后踢了某人一脚。
丰之康猛地回过神。
“青岚,青岚你说真的吗?你终于想通了,你终于被我感动了!”说罢上前一步。
不过有人反应更快,没等他上前便已起身退后一步。
“听清楚,我只是借宿。”
要不是只有躲他这里才能图个清静,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出现在丰家竹园。
“是是,借宿,借宿。”丰之康乐得合不拢嘴,“反正你说什么就好……来人!快去把梅园给九姑娘收拾出来,一切都要用最好的!”
几个丫鬟匆匆应了,看得出来是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深吸一口气,褚茹雪强制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萧琴,你是记恨我么?”
萧琴别过头:“我没那么无聊。”
她当然知道当时形势很乱,又是夜里,褚茹雪当根本没有认出她来,但是那一掌却让她一瞬间清醒。他们是不同的,不该有交际,又何必互相伤害呢?
“可是我一直记恨你,”褚茹雪缓缓道,“无论什么理由,你根本不知道那时候我的感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变了,没有一点儿解释,我甚至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甚至想像不到——如果你被我那一掌打死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萧琴吓了一跳。她可不能就这样被扯下来啊,立即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然后朝着那人一把扔了过去,喊了一声:“对不起了!先生!”一边一抽马鞭,“驾!”了一声,策着马朝着城门飞奔而去,然后又听到那人一边捡银子一边嚷嚷着:“我的马上还有我的行童……!我的行……”
她三两下把那行童从马匹上扯了下来,然后扔了过去,那人一边拿着银两一边抱着蒸饼来捡行童,萧琴回首望了他一眼,他还在骂她哪。
那么些银子足够两匹马的钱了吧?萧琴冷哼了一声,马蹄得得敲过石浦城的宽敞街面,而且这匹马,看起来也不是很名贵。
记得那日萧琴他们在如意楼中吃酒,褚映城斜卧在软榻之上,轻摇着折扇,懒懒地对萧琴说道。
萧琴停下,安静下来。高韶诚说到,“那这是你第二次救我吧。”萧琴不言,想到了父母,心里不免悲伤,一夜无话。
高韶诚只是正常的说道,“以后有我帮你。”萧琴心里暖暖的,高韶诚动身坐起来,“这里是我们高家的秘密,既有密探的修行功法,又有这温泉压制我的寒疾。我寒疾发作那次……”
“你以为我想来?我是看你快死了,特地将这笛子带来给你,免得你离去的时候寂寞。”萧琴嘟着嘴,突然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就坐在萧琴身边,萧琴却很不合时宜的睡着了。
“是吗,真是麻烦你了。”他的声音稍稍低了下去,萧琴有些害怕,忙顶顶他的身子。
“你别睡过去,过一会儿我给你看看伤。”
“我一直以为你还小,不管什么事都想替你做主,从来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原来真是我错了。”他在萧琴耳边轻轻地说道,头靠在萧琴的肩膀上,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你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拉着我袖子走在大街上的琴儿,你已经变得足够强,强到不需要我在你身边。”
萧琴摇了摇头,默默地说道:“不论我成长了多少,我依旧还是那日的我,那个看到你孤身一人便不忍抛下的我。”
褚映城是萧言文的好友,比萧琴大上三岁,也是个风流浪子。用春花的话来说,若是这京城一半的痴女怨妇的心都放在萧琴哥哥身上,那另一半定许给了褚映城。
说起褚映城,这名头可就大了去了。他的故事写成本子,放到茶馆,评书先生说上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讲得完。
褚映城的爹乃是靖明国的丞相,世世代代蒙皇家恩德,权倾朝野。
褚映城的大姐是皇上盛宠的屏丽妃,屏丽妃给皇上生有一个皇子,先下估摸有个七八岁了。母凭子贵,后宫未设皇后,先下屏丽妃便是六宫之首。
她感叹了一声。现在的人啊……马蹄飞扬,迅速的掠出了石浦城,践起一路小小的轻尘。
远远地能看到明德门巍峨敞开的大门,在这清晨茫茫的轻雾中,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象征。
她勒着马飞奔了出去,白色的大路直直的向前延伸,接着远处的重峦,以及那青翠欲滴的阜武陂。她的目光慢慢茫然了,蹄下翻飞,仍然不停的往那儿飞奔而去……
她要回昔长。她要回昔长……
然而在彻底离开石浦之前,她还想再去看看那一块地方。
她的马在清晨的白雾中穿行而去,不觉到来的秋天,雾中已有了一些清冷的气息。绕过阜武陂,往那儿飞奔,然而才绕过阜武陂的最后一程,还没有奔到那儿,就远远的看到了白茫茫延伸到天际的芦花。
“那一年我过的心惊胆战,总是梦见你浑身是血,千方百计打听你的消息。结果一年后,你却在云崖谷出现,谈笑风生,仿佛脱胎换骨。我那时候真是又喜又气,高兴你无事,却又难过你依然对我没有解释。”
“萧琴,我们从小在一起,十年了,我们在这人人自危的后宫坦诚相对十年,我不相信这些你不在乎!我也不愿意相信你对我毫无感情。”
萧琴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却无声叹息。她抬起手,顺着褚茹雪的手臂向上摸索,然后在臂弯处摸到了不寻常的潮湿。
“等等!”青岚一扬手,面向丰之康,“越低调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就住竹园。”
谁不知道丰家松竹梅三园,松园居长辈,竹园居少主,梅园居女眷——丰家的女眷。
丰之康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吩咐道:“一切听从九姑娘安排。”
几个丫鬟应了,又匆匆忙活去了。
丰之康体贴地道:“放心,你既然发话了,丰家上下就没人敢透漏你的行踪。不过,青岚,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躲谁?如果是仇家的话……要不要我找人直接帮你做掉。”说着,他还比了“喀嚓”的手势。
高驰和对面的青岚同时白了他一眼。
要说丰之康在大央朝那也算顶顶有名有才能的一个人物,可是此时,在场二人实在没法把他和“天下第一商”这几个字联系到一起。
第五百四十一章:形影不离
两人喘着气望着止住走动的马匹,还好,还好是有惊无险。
萧琴望了望尤应沂,有些羞惭会出现这种状况,然后将剑刃还插到他的剑鞘里。
“还好……”他轻声呢喃了一下,萧琴忙回过头去,“还好。”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默默地,仿佛有着很重要的事。马匹没有行动,萧琴则低头系马缰。
实际在马匹冲出去的时候,她是不大着急的,因为她知道尤应沂一定会来救她。
虽然也的确有一些惊吓。
酒液如同要割断一切的辣味呛入咽喉,她不禁又一口喷出,蹙着眉抱怨:“这是什么酒,如此难喝。”萧文虹冷笑一声,重新将酒坛拿过,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不是千秋节吗?”
她低了低眼:“我表哥……要我回来的。”
萧文虹轻笑了一下:“是么?”
他淡淡地说着,似是没有心情跟她再如以往一般争夺吵闹。
他是真的累了么?看着他的神情,江雅秀亦是伤怀。人的表面再坚强,仍是需要休养生息,萧文虹也一样。
“今日之事,切莫向别人提起。”公孙顷牵了马回来,拱手向萧琴说道,“来日定会报答姑娘。”
他一跃上马,挥鞭落下,马蹄声起,扬起一片飞雪。望着他的影子渐渐远去,直到被风卷走,面前早已是苍茫一片,再无踪影。
公孙顷定亲了,对象是定安国抚月公主,蔚婉也要成婚了,对象是定安国王子慕容桥。
奶奶的,非得跟定安国干上了。萧琴气恼地将被子扔到了地上,春花闻声进了门,见萧琴的模样似是吓了一跳,顿时眼眶就红了。
“小姐,你别这样了。”
春花蹲下去将被子抱起来,脸色也不大好。萧琴淡笑着摆摆手,公孙顷就如同萧琴心中的一根刺,生了根再也拔不掉。萧琴本以为两年的时光可以抹掉一切,却还是抹不去他的影子,就如同魔魅一般,与萧琴形影不离。
晚饭过后,萧琴回到卧房,心里不是滋味。听闻密探归顺朝廷便会散尽功力,成为普通人,究竟为什么他们非要如此。
“而事实上……”她指向石台,“就是这么一面破牌子而已,你们倒是看看,那上面有什么?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不存在于我身上的破东西,我七岁就几乎死了!”
赤霄令算什么?别说萧惊鸿口中的赤霄令根本不存在,就是再无敌的神兵利器,也终究比不了叵测人心。
四人来来回回吃鱼,发现各有千秋,不相上下。萧琴的细腻爽口,二娃的筋道留香,最后只得平局结尾。
四人一顿饭熟了不少,话匣子也便开了。
孩童时代,感情最为真挚,而他们的言语却不一定真实。哪个人生来懂得责任,懂得诚实。
门外玉兰开了,散发着令人愉悦的香气。萧琴换个角度想,高星津是冀永安的幕僚,吃穿用度皆在护国公府,这是好机会。
不过几天,二人先去拜见冀永安,皆惊讶于冀永安的白发满头。初见时指点江山的神气,现今更多的是沧桑。半日家常谈话,战场上诡谲的计策与他联系在一起何等不搭。
之后他们进入西苑,拜望高星津。西厢房门口栽种着奇花异草,吸引了高韶诚和萧琴。高星津的过分殷勤,萧琴更加确信冀永安与高家已经达成某种协议。
日落月升,萧琴随高韶诚一同识书习武,高华荣分别教授二人不同武学。
“你能不能别睡了,招式会了吗?”高韶诚看着在树下睡着的萧琴不满地说。
“我这个天才,武功招式早记住了,比那枯燥的书还无聊。”萧琴闭着眼仰面朝天在树荫下乘凉。
“我没事,你去忙吧。”
她又看了萧琴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个信笺递到萧琴面前。
“定安王子的仆从送来的,说是慕容桥王子想要见小姐一面。”
萧琴踏进顺来茶楼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了,公孙顷协同抚月公主坐在大厅一边靠窗的位子,两人虽然穿着并不惹眼,但是容貌超出常人,而且公孙顷在人群中萧琴是一眼便能发现的。
慕容桥已经起了身,示意萧琴过去,萧琴点点头,朝他们走过去。
慕容抚月对萧琴依旧是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萧琴向慕容桥笑了笑,便同公孙顷打招呼。
“公孙美人这是跟夫人出来?”
抚月听到萧琴的问话自然是惊了,她瞪大了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公孙顷勾起嘴角,浅酌了口茶对萧琴道:“抚月初来京城,萧琴便带她四处转转,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萧琴浑身一松,双腿一软竟跌倒在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寒风刺骨,深入骨髓,让人疼的不禁要流出泪来。
顺着路回去找到了马车,映城和悦怡已经等候萧琴多时。萧琴还没走近,就见褚映城冲萧琴跑了过来,他大红色的袍子在雪地里分外的刺眼,就像一团火焰,要将这严冬融化。
“你去哪了!”
他扳过萧琴的肩膀,声音是萧琴从未听到过的严厉。萧琴本就疲惫不堪,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愤懑和委屈猛的涌上心头,眼眶一红,便流下泪来。
映城一见萧琴这个样子,立即傻了,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哄着萧琴。他让萧琴坐马车,萧琴看了一眼悦怡,竟哭得更加厉害。
然而看着他又喝了一口酒突然紧蹙起的眉头,江雅秀还是终于忍受不了的一把将他的酒坛子摁下:“你不要再喝了!”
萧文虹忍着痛抬眼看着江雅秀,待得好一点了,才松出一口气。江雅秀将他狠狠的拉起:
“你的心结究竟来自何处?不是用酒就能解决!现在!跟我走!!”
她抓着他一直走到门前,拉开门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他一路出了天香阁。
扑面而来的是凉爽清新的夜风与百家灯火。
萧文虹跟在江雅秀的身后,被她拉着手走,虽然并不喜欢,然而也没有挥手拒绝。
他也好奇江雅秀这么做究竟有何意图,于是跟着她走在街道之中。
八月五日的新月弯弯的挂在天空,像是一架金钩,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这晚他不知喝了多少酒,却仍然没有醉去,此刻夜风扑面,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
一下一下的把马缰打的结拉紧。这场事故,似乎很淡薄得像个闹剧,然而也是那么亲切的,刻进了她的生命里。
马匹在山道上慢慢前行。
尤应沂继续狩猎,她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坐在马匹上,尽量不触动一丝一毫的等他回来。
尤应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是默然的,好象刚才的一场事故触动了什么似的,让他心情有些不开心。
然而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萧琴对他微笑,他也会回以一笑。
第五百四十二章:百里挑一
一步一步,他算得好仔细啊,虽然不是亲生父子,可在心机方面萧惊鸿与萧琴像得惊人。原来萧惊鸿的死不是结束,不过是他对慕容胜另一场报复的开始。自始至终,萧琴都是他的一张王牌,可再王牌的棋,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当曲终人散,便是毁棋之时。
就像萧琴所说的,她的命运一早被人设计好,那个人是北关王,是慕容胜,是萧惊鸿,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她枉自以为聪明一生,却一生都在受人摆布。如果公良叶容没有出现,如果她继续蒙在骨里,如果她这样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琴,我们回去找大少,他一定可以解你的毒。”褚茹雪不死心地道。
她知道他不是为了他自己……
“不可以!”
同样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语气,她回过头去,看到他的黑眸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说:
“我们只会有夫妻之名,不会有夫妻之实。”
怔怔地望着他,她突觉心酸得不知怎么是好。是吗?他愿意舍弃他的荣华富贵吗?他愿意永别他的家人朋友吗?他不顾他父亲的死活了吗?他愿意断子绝孙吗?他可以吗……
“不好……”她轻声说着,他的面容也在她的视线中变得朦胧。手指第一次轻抚上那么俊美的轮廓,他的深情是她从来没有预料过的。曾经的她以为他不过是玩玩,虽然后来有过怀疑,也未曾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过。她含泪摇头,泪滴轻轻的滑落,然后哽咽说:“这样的话……你太不值得……”
萧丞相将这个跟之前对萧晴霞时的态度一对比,顿时更加肯定了两人之间有可能。
高玉成冷冷的看着萧丞相,敢对他的丫头这般说话,简直不想活了!
好像突然想起似的,高玉成朝萧琴望去,冷冽的眼眸泛起一丝柔情,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朝萧琴招了招手。
江雅秀恍然大悟:“是是是。萧大人喜欢的女孩,自然是百里挑一的了!而且你们还有夫妻相呢。”
萧文虹脸上微微沁出微笑,又随即掩去,望了她一眼:“你不需要奉承我,只要你别像上次那样伤害萧琴就行了。要不然……”
随即一阵嬉笑在大殿内刺耳的回荡而开。
萧玲玉也惊异了,但是仍然是一脸不相信的问:“珠姐姐,你当真来自昔长?”
“上次?哪一次啊?在月灯阁那一次吗?”
“很多时候我都想……这把琴会是母亲的精神支柱吧。她那么珍爱它,每天都要擦拭一次。她哭的时候都不是抱着我哭,而是抱着琴哭的……她有时甚至抱着琴睡……而我就这么把她珍爱的东西给摔断了……”
能够感觉到萧琴的悲伤,尤应沂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僻静的小巷,没有别人行走。秋日的阳光静静的洒下来,萧琴叹息了一声:
“我真是个,好没用的女儿啊。”
童星海冷哼了一声,抬眼望了望长廊,对话的内容落在他的耳朵里刺耳非常。然而他仍然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可没有打你妹妹的主意啊!我说了,你既然那么在意她又何必带到月灯阁来?还以递棒的身份出现?这马球场上经常有人死亡,虽然有一部分是谋杀的,但难道都是谋杀的吗?我也没有道理谋杀她啊,她是我什么人啊?”
萧文虹也不欲和她解释,只是默默的望了她一眼,说:“反正我不信。只是我提醒你,不要打萧琴的主意!”
“你……”
“我逛够了。要找她去,再见。”
萧琴对这赫然摆在眼前的不争气地“二”点皱了皱眉,随后自嘲地笑了笑:“金老大,给你丢脸了,别介意啊,毕竟……当年你教我的时候,我才七岁呢。”
“小琴儿!”方德胜突然眉开眼笑,当年干巴巴地小娃娃和眼前的调皮少女身影重合,他终于想起为何会觉得乌宓茜眼熟了。
当年萧琴流落江湖的时候,日子过得绝对称得上悲惨的。身上有银两,却不敢大方地睡客栈吃酒丰,一是因为周围围捕她的人太多,那些人想要她的赤霄令已经想疯了,二则是因为经常有店家打她的主意,一不小心就会被卖了。与其在客栈睡得担惊受怕,倒不如在土地庙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只要她把钱藏好,再穿得杂乱一点,走倒街上也跟个小乞丐差不多,没人会主意到她是个女孩,更没人会认为她身上有钱。反正她只是每天拿几文钱卖馒头和包子,人家也只当她乞来的。
这样一路躲,一路逃,虽然苦了些,但也渐渐避开了那些人的耳目。直到有一天,萧琴在赌坊后面的巷子里看见一个人。
萧琴一挑眉,怎么,当她是小狗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萧琴眸色越发冰冷,面上却不显,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高玉成挑眉,这丫头怎么了?
下一秒,高玉成就出现在了萧琴身边,抬手轻揉萧琴的头顶。
萧琴蹙眉,不动声色的避开,但是高玉成凭借他强大的实力还是把爪子顺利放在萧琴的头上,揉乱了那一头秀丽的长发。
萧晴霞眸如清泓般清澈动人,淡淡一笑似清风徐过,波澜不惊,喜怒不变。
她的目光落到萧琴脸上,轻飘飘的,清淡如水,却让萧琴瞬间有一种如寒芒在刺脊背发寒的悚然感觉。
她的手被他抓住,他说:“我不在意。”
“不在意也不行!!”
“……为什么?”
她挣脱了他的手:“因为你是萧家的长子,哪怕父亲再无情,也是养大你那么多年的父亲……”
“他狡猾得很,自然会为自己谋退路,不用我操心。”
“那你也应该为萧家传宗接代啊。”
“我的三个弟弟都可以。”
她有些生气了,望着他坚定的眸子,也不知从哪来的冲动,突然就想骂醒他。然而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尽量平静的跟他解释道:“你这么和我走了,你的弟弟妹妹还有朋友小菱他们都会舍不得你的。”
萧琴沉默半晌,直到褚茹雪以为她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她却忽然点了点头:“好。”
公良叶容却笑道:“不亏是‘传奇女侠’的萧琴,这样的打击都弄不垮你。”
萧琴面无表情地道:“我还不想死……”
到今天为止,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属于她自己的命运画卷,才刚刚铺展开来。
听到萧琴这样说,褚茹雪突然觉得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一直知道,只要萧琴说“不想”,她就必然能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何况这次自己会一直陪着她。
第五百四十三章:决定不放弃
突然,褚茹雪脸色铁青,猛地回头面向萧琴:“萧、凌、波,无缘无故你踩我干嘛?”他无奈地指着白靴子上可憎的脚印。
萧琴昂首,骄傲不减:“怎么说我踩你?我又看不见,是自己站得地方不对吧。”
不等褚茹雪说话,她便温声对呼延承安道:“上官公子,听声音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
呼延承安见萧琴似乎并不打算对她的性别做文章,戒备也放松了一些:“多谢尊上,只是阿仪恐怕命不久矣。”
简秋偷偷地抬眼望了望她,然后问:“是吗?我只是他的……妹妹……也只是你的……姐姐……”
如诗冷笑了一声,目光落到石桌上放着的那壶茶上。然后手便伸了过去,触了触滚烫的茶壶表面,将两个倒转扣在茶盘上的茶杯翻转过来,然后持起了茶壶,摇动,让茶水在壶中轻轻地晃了晃。
祺安面色不改,似乎毫不在意,他回过头望着萧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姐姐,天气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萧琴有些吃惊,但依旧点了点头。他拉住萧琴的手,他的手很冰,萧琴不由得紧握了些。
回到安华宫的时候,香叶已经等候多时,熬着的姜汤被送了上来。萧琴不喜姜的味道,便放在一边,祺安看萧琴这般便硬是哄着,萧琴很少见他这样撒娇的模样,便硬着头皮喝了进去。
“娘娘,李太医把您今天的药熬了送来了,您趁热喝了吧。”
她恍惚地看着四周,宓茜还在身边,刚刚……自己是怎么了?
意识尚有些迷离的缪觅只听见身边的“姐姐”轻声却清晰地道:“小女子乌宓茜,舍妹,乌缪觅。”
封皮栋一笑:“那就好好珍惜我这个好友。而回报我的最佳方式,就是拿出你的实力,勇敢地走下去,想留住我这个帮手的代价,就是你必须走得更好。”
萧琴故作思虑地想了想,最后明朗一笑:“我尽量。”
突然,封皮栋像是想到了什么。
但萧琴那边还是没有半点响动。时间就这样一寸一寸的流过去。雨停,绚丽的夕阳照遍大地。已是下午,太阳离山头只有短短一段距离。尤应沂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萧琴仍然没有任何回音。
尤应沂这段时间都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江雅秀也有些感动,也因此有些不忍伤害萧琴,因此想要放弃。但是看尤应沂这么坚持,她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放弃。哪怕是帮他找找也好,免得他那么着急。
但是过了这么久,不会是萧琴也根本就不在这里?在他最后呼唤了一声后,江雅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毕竟她和尤应沂走的范围也不小了啊!尤应沂来的时间,应该不会比萧琴来的时间晚太多,那么她也不可能跑太远。而且尤应沂寻找的时候,她往相反的方向跑的可能性比较大,应该不会什么都不理的往一个方向前行。
“对了,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与你兄长交手时似乎脸色不好,是不是他动了什么手脚?要不要就近找百里弘文来看看?”
萧琴“啊”了一声,随即摇摇头。
“不用不用,失神而已,我哪里那么脆弱了。”
封皮栋虽觉有古怪,却也一时不知道萧琴又在打些什么主意。反正萧琴若真心想隐瞒一件事,任谁也没办法从她嘴里撬出半个字。
“那我先出去了,江湖盟新建,要忙的还很多。你好好休息,想象四大家族的烂毯子要怎么收拢吧。”
萧琴笑得皮皮地点点头。
湛飞尘狐疑地看向这个名叫乌宓茜的女子,方才那声音……是他的错觉吗?似乎暗含些内力。
只是,那种程度的内力该破不了他的魔眼才对。
“那么乌姑娘……”
“咳!”宓茜身子突然猛地向前一倒,剧烈的咳嗽起来。缪觅见此情景,忙自身后拍抚其背,一边又道:“抱歉尹公子,我姐姐身体很弱,说不了太多的话。”
湛飞尘见此情景,也不好再追问,只好道:“抱歉的是我,打扰乌姑娘休息了。”
宓茜似乎想说话,一张口却又是一阵咳嗽不止。
萧琴皱着眉头推开道:“怎么还要喝药,不是说腿伤已经痊愈了么?”
高韶诚叫醒萧琴,手里已经拿着两条绳子,“我可不想咱们都摔死在这里。”
“有才。”萧琴二人绕山上到瀑布上游,做好下去准备之后,高韶诚又将剑递给萧琴,“以防绳子断了。”
“你呢?”萧琴才意识到,有了阿诚,自己都不用思考了。高韶诚拿出腰间别的萝卜头,早已打磨成锥状。萧琴心安理得接了过去。山下会合。
血花难找其实还在它未绽放时与野草无异,不过会发出阵阵腐烂的味道,在有人血浇灌时才会改变,之后一刻开花,才算成熟。
香叶道:“李太医说娘娘的腿伤寒过重,以后每日都要喝这些温补的药调理身子。”
祺安伸手将药碗接了过来,对香叶说道:“你先退下吧。”
“腿上的伤居然这般严重,我倒是疏忽了。”祺安凝视着萧琴的双腿,“改日我再找太医给你仔细瞧瞧。”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那先把药喝了。”他将勺子放到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又移到萧琴唇边,“不烫了。”
萧琴忙将碗接过来,有些惶恐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便直接就着碗喝了一口,滚烫的中药顺着嗓子流下去,似乎烧穿了萧琴的五脏六腑,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感觉着茶水在茶壶中的流动,如诗望着月光下汩汩流淌的溪水,目光骤然也有了些恍惚:
“你知道吗?二哥哥是我从小到大,依赖最多的人……”萧文虹决定了衣料和款式之后,尤应沂便立即告辞说要离去,但萧文虹拦住了他。
初冬的花园,月寒花尽。他们一起走在了萧府的花园小径上。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萧琴?”萧文虹望向尤应沂问:“她是一个好女孩,你也知道的,对你是一片真心。”
尤应沂便微笑道:“尤应沂家道散尽、出身寒微,而萧姑娘地位尊荣……”
萧琴笑道:“难为你现在还愿意叫我尊上……他知道吗?”
呼延承安沉默。
“尊上,你的眼睛……”
萧琴摸索着来道她身边,不由分说地为呼延承安把脉:“我没事。茹雪,还有‘迷梦’吗?”
褚茹雪拿出一颗交给她。
第五百四十四章:看得出来
长街清冷。
萧琴和萧文虹一并坐在昏暗的车厢内,她抱着双膝,车辆缓缓行驶。
然而仍然是在沉默,突然之间好象没有了什么好说。一并坐在车内,气氛中是横亘的尴尬,彼此没有勇气看对方的脸。
随着道路无尽的向前延伸,哪怕两人都知道,离别在即。
因为中秋将至,二更天际,冯铨仍然坐在桌前蘸笔墨,写家书。
他的肩上只披了一件披风,燃着烛火,半开檀窗,夜色浓稠,如泼墨一般。环境仿佛也都融进了这浓稠的黑色里,吹进室内的风带着秋日的轻寒。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外刮过,似要吹灭他的烛灯。
冯铨一怔,忙去拢灯火,接着他卧室的门倏地被撞开。他诧然回头,却发现来人正是今日说过要去友人家中把酒寄宿的许启明。他神色紧张地朝着冯安平跑了过来。冯安平诧异的站起身,还未说话,便被许启明一把拉住了手,说:“冯兄还在此作甚?快!快随小弟走!”
冯安平被他踉踉跄跄莫名其妙的拉着往外奔,却是觉得莫名其妙。才出了门便问:“许弟怎地到了我这里来?你这又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他拉起萧琴的胳膊,萧琴里面只穿了亵服,他一拉白皙的皮肤便显现在空气。一个暗红的小点在萧琴前臂上,刺眼的很。
“这是我身上的痣。”萧琴胡乱的瞎扯着,“痣知道吧,就是类似于胎记。”
他依旧死死地抓着萧琴的胳膊不放,一双乌黑的眼盯得萧琴发毛,萧琴没想到一个孩子的目光居然如此尖锐,似是能穿透人心。
褚映城的神色又暗了一分,他的发融入了黑夜,像是丝缎般光滑。
“襄王爷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也不爱出门,也不与同僚们走动,在宫里并不任职。所以那日你与他一齐来到我们面前,我很是吃惊。”
萧琴轻笑道:“不光你,我们回去以后,我哥还盘问了萧琴不少。”
“看的出来,你很喜欢他。”
萧琴皱眉,似乎在抗拒着什么。然而终究她还是点下头,冷冷说道:“是,也包括你,十三皇子褚茹雪,每次看见你,都让我很痛苦。”
褚茹雪却突然笑了。
“你总是这样,说起话来虚虚实实。不过这次我却至少知道一点——看到我,你确实痛苦。”
萧琴听了并不惊讶,褚映城是何等聪明的人,他若是看不出来萧琴都不信。萧琴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很是白痴,索性就不说话了。
“近两年,王爷不仅在宫中走动的频率增高,还经常四处去大臣府里拜会。”褚映城眯起眼问道:“你一定知道他与哪家走得近吧?”
褚高驰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一味呼喊。
萧琴心中焦急,随手拣了快石子扔下去,随即侧二倾听。
“哎呦!”似乎是褚高驰吃痛的叫声,“小姨,小姨?是你吗?是不是你丢石头打我!”
萧琴一听心下有了底,看来褚高驰确实在这下面,只是她没办法把声音传过去。那么就只有下去一探究竟了。
只是对方这摆明了是设陷阱诱她跳,她这么冒失下去,若反倒给褚高驰带来危险……
“小姨!小姨别下来!千万别下来!”
“褚高驰!”
乍闻褚高驰的呼声急促起来,萧琴心中一紧,哪还来得及细想,一个翻身便跳落井内。
萧琴纵身一跃,只觉眼前一黑。
想着他们要行之事,江雅秀越想越担心,怔在当地的她,全身都布满了汗水,他们继续往前走,她再未跟在他们的身边。
怎么办?她绝望的想着。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样啊?萧琴。今天好些了没有?”
萧琴看到萧文虹,不禁盈盈一笑,回过身去,萧文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他仍然穿着朝服,手里拿着文卷,然后她想起了上午曼云告诉她的话,便问:“对了,今天是军队出征的日子啊?”
萧琴虽然不打探这些朝政之事,但自从蔚婉离京之后,这京城中的三股势力慢慢从地底浮上了明面。
“是萧家吧。”
萧琴垂下头,思想有些混沌。这些都是皇上安排好的,先是将自己的几个兄弟斩尽杀绝,免除后患,后又征战定安国,与定安国结下盟约,许了公孙顷与慕容抚月的婚事。慕容桥与蔚婉的故事应该并未在计算之内,但却正好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公孙顷北有定安国十万铁骑支持,在内有萧家四万大军。等到皇上归位,这龙椅真是唾手可得。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猛地松开萧琴,萧琴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栽下了床,“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相信我。”
他的声音晦暗而低沉,萧琴望着他小小的背影,不知他为何如此生气。直到那一团火焰般的影子消失无踪,萧琴还是没能唤他一声。
随后的几天里母亲也时常来看萧琴,蔚婉平日里没事也会来找萧琴说说话。可每当萧琴想要下床走走时,春花都会从不知名的地方迅速冲到萧琴面前,嘴里滔滔不绝,说的无非是不许萧琴下床只准好好歇着之类的。萧琴琢磨了半响,也不知她是何时练就了这种神功,很是佩服。
萧言文在年后很少见到,他已是十六岁了。听春花的意思可能是皇上给他当了御萧军的统领手下的一个小兵,萧琴听了她说完一口药就这么喷了出来,映城刚好走进了屋子,走运的不得了,直接喷了他一脸。
“到哪里?冯兄!”一边带着他跑入室平坦的空地上,许启明一边也焦急地回过头来:“适才我和友人一并到酒馆买酒,突然看到一群黑衣人也到酒馆买酒,说是江姑娘要取你的性命……我当即就吓了一跳!不过还好,似没被他们发现端倪……”冯安平的神色震了一震:“他们本比我先离开酒馆的,因我恰好有友人的一匹黄马脚程极快,才得以速速奔来告之冯兄!”
“江姑娘?”冯安平颜色大震。
“这江姑娘必是得知冯兄为萧大人的得力助手,对萧大人怀恨在心,意图报复,才往冯兄身上下手。”
冯安平再次一震,觉得江雅秀马上便要成为萧文虹之妇,还行此事十分蹊跷。然而身后突然传出了清脆的剑鸣,随着剑气许启明冯安平一并大惊回头,脚下一边退后了几步,立即看到三个黑衣人中当先的一个一声冷笑:
“冯先生和许先生都在此,当真难得的紧。虽然早听说有人通风报信,但未想到会是许先生顶替了这项差使。难得、难得!”
第五百四十五章:实行注目礼
“反正我就是要退婚!”阚夏青嘟着唇强调道:“我有话要跟琴儿说,现在就去!”说着也不管阚大人有些生气的目光,硬是将萧琴拽出了井怀阁去。拉住阚夏青手的时候,萧琴发觉她瘦了不少,直到被她拖着走出了井怀阁,到了幽静的庭园中,她才有些担心的回头唤:“月……夏青。”
阚夏青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脚步也渐渐的慢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听到萧琴问:“和应沂解除婚约,你也不好过,对吧?”
阚夏青的心下一酸,回首望了望萧琴,然后凄然一笑,道:“还好。到是你!怎么还为我担心了啊?应沂没有跟你表白心迹吗?”
高玉成嘴角邪魅微勾,摄人心魄,缓缓开口:“琴儿,过来。”
“刷刷刷”一众人对萧琴实行注目礼。
萧琴端起茶盏,面色无波,一副“风太大,你刚说啥我没听清”的样子。
当她傻啊?过去?她可不想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萧丞相狠狠皱眉,这丫头,真不识抬举!要不是看她那副皮囊还有点用,他早就……
其他人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如此顶撞成王,她死定了!
高玉成失笑,这丫头……下一秒,萧琴却已经到了高玉成怀里。
萧琴蹙眉,想要起来。
封皮栋苦笑:“那是我的选择,何谈辛苦,只是,终究伤了大哥的心。”
“你大哥心容天下,并非小气之人,他总会懂得的。”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至亲弟弟的背叛,而事实上,封皮栋从未选择过褚茹雪,更谈不上什么“背叛”。
“但愿如此吧。我选择江湖盟,是因为我觉得我该选,我属于这个江湖,并不是因为你我的交情,你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萧琴心中一暖。
多久没有听过这样的体恤之言了,想着,她心下无由微微感动。
“这个时候,我萧琴还能有朋友良言相劝,三生有幸。”
封皮栋一笑:“那就好好珍惜我这个好友。而回报我的最佳方式,就是拿出你的实力,勇敢地走下去,想留住我这个帮手的代价,就是你必须走得更好。”
萧琴故作思虑地想了想,最后明朗一笑:“我尽量。”
萧琴几天后大愈,和高韶诚一同回了高家。高韶诚不知用何种方法劝动高家夫妇,应允萧琴随同高家夫妇便衣前往。
十多天悄悄过去,四人到了距离上党不过三十里远的怡家镇。高家夫妇将阿诚二人安置在来源客栈之中,允许他们二人在镇上歇息一天再出发。
夜幕降临,两道黑影消失在夜幕中。萧琴听到了有人离开,内心已经按耐不住。
自知离家不过几月,家里可能尚有埋伏,不能贸然前往。她不觉想到了那个山洞,或许有父母踪迹。趁丹秋姨二人外出,刚好一探究竟。
萧琴刚打开窗户,敲门声起,高韶诚声音传来,“可歇下了?”萧琴假声,“我睡下了,有事明天聊哈。”
他并不离开,“明天出去的衣裳母亲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刚刚才送来。”萧琴只得开门。
高韶诚一进来,便反身锁上门。“你可是要去哪儿?”
高玉成下巴搁在萧琴头顶,低声开口:“丫头,别动。”
萧琴无奈扶额,唉,她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成王殿下现在宠她,让其他人不敢欺负她。
但是,萧琴抬头,正对上萧晴霞的视线,她的视线无波无澜,却让萧琴感到一种透心的凉意。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高玉成看到怀里的小东西安分了,这才开口:“今晚宫里举行中秋晚宴,所有人都要出席。”
萧琴挑眉,中秋晚宴?
高玉成看向怀里的萧琴,那水嫩嫩的脸颊让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手感真好啊。
萧琴拍落高玉成的手,这家伙在她脸上捏啊捏的是要闹哪样。
这个问题萦绕在萧琴心头很久很久,春花虽然八卦,但看这样子说不准真的知道些什么。
萧琴漫不经心的问道:“母亲红遍京城是什么时候的事?”
春花毫不犹豫的答道:“十六年前。”
“那时你又几岁?”
萧琴瞥了她略有些红的脸庞,她难掩尴尬,有些急躁地说道:“这事情虽然早,可流传甚广。”
“哦?都说些什么?”
爱八卦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极其享受那种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的满足感。当她的满足感得到了极大地充实,她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来你想知道的东西。
萧琴知道大鱼要上钩了,心里偷偷地微笑。
春花在萧琴身边坐下,脸上是大义凛然的表情,大有一副说上三天三夜的架势。
“二夫人乌雅隽的大名,虽然时隔多年,但如今说出去依旧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夫人不仅容貌秀丽,而且知书达理,虽出身风尘,依旧引得无数少年公子朝思暮想,为其赎身。”
尤应沂的睡眠还是极浅的,不过卯时就醒了过来,随即感觉到头部一阵宿醉的痛。
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是温暖的淡黄色,打在地上是白色的光影。他支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身来,料想今天的阳光应该会很温暖。再看了看仍然在自己身上妥帖的衣物,以及细心覆在自己身上的被褥,想起昨夜突然又帮他掖被的温暖的手,原来是错觉。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的事,然而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失落。接着他从床上起来,打开了柴门的时候,一阵阳光带着秋日微寒的霜味扑面而来。阚夏青和九儿正在院门边的篱笆下躬身采菊。
阚夏青白衫蓝裙,长发披肩,听到了柴门响,便抬起头来,看到了尤应沂的身影。
她站直身,对着他嫣然一笑,然后摆了摆手中的花束:
“应沂你看,这些菊花好不好看?”
尤应沂望着她微微一笑,心情也是一派平静安恬。九儿去帮他打洗脸水,他便望着阚夏青自台阶上缓慢走下。
萧琴一怔,望着阚夏青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而阚夏青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然后听到萧琴结巴着问:“什……什么心迹啊?”
阚夏青也惊诧了,十分不可思议的张大了眼,望着她:
“应沂他……没跟你说吗?”
萧琴的心跳怦怦加速了起来:“他……他跟我说什么?他……喜欢的是你啊!”
“什么?!”阚夏青瞠目结舌的望着她,“他喜欢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和他解除婚约了!怎么,难道他没跟你说吗?他跟我都承认了啊!他喜欢的是你啊!傻琴儿!”说着,她拍了萧琴的脑袋一下,喃喃着道:“怎么没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