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猫奴
左人玥很羡慕。
她养了三只小猫,两只死了,一只跑了,由始至终,就没遇到向这样粘人的,瞧一人一猫的感情,左人玥感到心酸。
公良傅读懂了左人玥的表情,对张天流笑道:“让你卖你兄弟肯定不可能,我也正缺个人手,不如这样,你到我府上帮我养猫如何?”
左人玥像不明其意,张天流是千恩万谢。
“左人公子要不要再回去看看?”公良傅提议。
左人玥这才想起逢香斋的无聊透顶,立刻摇头:“不去,要去去那些花灯画舫,有歌姬伴舞之所。”
“哦!是博有欠考虑了,逢香斋的味道需要细品,不像普通青楼直接,也罢,这就带左人公子领略一下百花争艳。”
公良傅让张天流在街口等候,左人玥不论张天流愿不愿意,要过小白喵边走边撸,十足猫奴相。
张天流老实的蹲在街角,还拿出一个破碗摆在前面,心神却沉静在脑海中,通过小白喵眉心游目印观察什么叫百花争艳。
这次公良傅带左人玥去的场所表面碧瓦朱檐,内在富丽堂皇。里面的人很多,他们围绕一座圆形舞台吆五喝六,一盏巨型琉璃灯下的舞台上,六名衣着鲜亮,布料极少的舞姬在扭动曼妙的娇躯。八方来客沉静在骄奢淫逸的世界里。
“还是逢香斋有趣。”
张天流的心思与公良傅是不谋而合。
公良傅表情淡淡,略显浅笑,与身边姑娘推杯换盏,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几番话后再感无趣。
左人玥却是大饱眼福,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才是青楼!
几杯酒下肚,她已经融入了醉生梦死的天地,与多数男人一样,看到舞台上的姑娘白花花的大腿劈开时,兴奋的紧紧抱住身边作陪姑娘,在人家小脸上“吧唧”来了一口。
这把公良傅逗乐了。
人家姑娘更是无语,以她阅人无数的眼力,一眼就把左人玥的女人身给看破了,不过却装作不知,巧笑嫣然的敬酒赔笑。
好一通胡闹,两人直到子时才出来。
左人玥已醉眼朦胧,勾搭着公良傅肩膀大吐苦水。
她无聊,真的很无聊!
整天呆在家里,想去哪儿都不行,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她好奇,又无知。
今天见到了,高兴!都忘了小白这回事了。
好在小白喵灵性十足,跟在两人身后,等到了街头,立刻绕过两人跑到张天流面前。
张天流立刻抓起碗,把里面的三两碎银收入囊中。
这才一夜,还不是热闹的街道,就得三银之多,乞丐这行当果然赚钱。
公良傅笑笑,一仰手,一匹乌青骏马拉车赶到。
“你跟在后面。”公良傅吩咐张天流,将左人玥扶上了车。
张天流顺利进入了公良府。
府宅极大,在府中管事带领下,七拐八绕走了十几分钟,最后被安排在一处荒寂的院子。
“这房子漏雨,你自己修整,庭院赶快给我打扫干净,对了,这是下人的衣服,快把你这脏身子洗洗,每日早晚到之前路过的饭堂吃饭,你要做的,就是给主家饲养这府里的小猫。”
“唉,小的这个拿手,瞧。”张天流点头哈腰的给小白喵一个手势,小白喵立刻来了一个后空翻,这把管事给看傻了。
猫他不是没照料过,可以说这府里主家的宝贝们他都接触,总共有十几头猫,他都要当作祖宗一样供着,可这猫却不搭理他,就是主家也不给好脸色,该打盹打盹,该撒野撒野,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是一群无法驯化的畜生,狗都不如。
可张天流这猫明显就不同,要不是白猫无杂,不脏不乱,他都以为张天流是用鞭打使小猫听话的。
“这你野畜生就算了,府里的猫你要敢伤一根毛,小心的你狗命。”
“啊是是是。”张天流再次点头哈腰。
“好了,又吩咐时我再来叫你。”
管事一走,张天流的脊梁才挺直。
“有些失算,不过无碍。”
张天流是想混到左人玥身边,却到了公良家。
他很快融入下人的角色,前几日都在打扫院子,之后开始在府里东奔西跑帮忙照顾小猫。
这个世界的猫不是抓老鼠的,因为这世界没有老鼠,至少张天流目前没见过。
府里的猫品种挺多,长毛、短毛,狸花较多,色泽更不少,有三色,黑白,花色,棕色。
以前府里没有照顾猫的下人,主人不在都交给侍女或管事,张天流来后,他们都松了口气,因为这些小家伙都是小祖宗!
懒猫也罢,活泼好动容易跑丢,主人怪罪谁也吃不消。
如今全丢给张天流,出了事自然也是他背锅。
左人玥这几天可玩疯了,对花丛是流连忘返,甚至和姑娘共度**,至于有没有发生,外人难以得知。
直到七天后,她带来的仆人回来禀报宫扇有消息,她才停止了自己的疯狂。
“没有找到?”左人玥俊俏脸上布满阴沉。
“焰阳山脚死了很多人,有一部分尸体在死后被操控,应该是打坐凝精,再被扇鬼吞噬精元。”
左人玥蹙眉道:“它只能吃死人精元,说明惧怕阳气,道行还不够,这南下一路横死之人极多,应该走不远。”
仆从道:“小人觉得恰恰相反,如此多死尸精元被它吞噬,料想也该能抵御阳气,食活人精元了,如此查找起来更加麻烦。”
左人玥眉宇戾气一显,不容反驳道:“再难也要找。”
“是!”
这边仆从一走,左人玥才想起张天流来。
她问了府里管事,然后到了张天流居住的破落院子,刚进去就发现一幕奇景。
一根杆子高高竖立,杆头吊了跟绳子,绳子另一头系了一个头颅大的毛球,不断沿着杆子转,一群小猫在下蹲守,脑袋跟着球左摇右摆,有两只还在追赶,跳起来拍打,玩得不亦乐乎。
张天流则蹲在屋顶上专心修理。
“你这样它们不会跑?要弄丢一只,你小命不保。”
张天流闻言扭头看向左人玥,咧嘴一笑道:“胡乱瞎跑哪有球好玩。”
说完拍拍手,顺着梯子下来恭敬行礼道:“见过左人公子。”
左人玥抱起一只猫边撸边道:“你叫什么?”
“小人流儿。”
左人玥来到石凳前坐下,将猫放在双腿上,捧着猫脸朝猫呲牙咧嘴问:“你是从何处避难来的九歌?”
“我是焰阳山下作坊的小工,因为乱了就赶紧来避难了。”
左人玥只是随口一问,可得到回答时却眉头一皱,抬眼头一次正视张天流,竟发现这小子眉清目秀的,没了之前肮脏的样子,倒是顺眼许多。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叼着扇子的白猫?就跟你的小白一样。”
张天流闻言是想也不想道:“见过。”
第一五二章 矛盾在酝酿
左人玥突然没了往日傻白甜的憨样,变得双眸凌厉,直视张天流一眨不眨。
张天流立刻畏惧的缩缩身子。
左人玥目光转眼柔和,浅笑问:“哦,什么地方见的?”
张天流脸色害怕依旧,怯懦的开口道:“焰,焰阳山。”
“焰阳山这么大,能不能说准确点。”
“来九歌路上。”
左人玥闻言头疼。
“焰阳山东西三百里,四面都有作坊,来九歌路上是从哪来?”
“南边。”
左人玥沉思片刻问:“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张天流说完忙又补充道:“那白猫像极了小白,但跑的好快,一眨眼的工夫就从山脚嗖的一下到半山腰咯,它嘴里的扇子大概这样的……”
看着张天流比划了一下,左人玥秀眉皱得更厉害。
“除此之外你还看到什么特别的景象?”
“特别的?啥叫特别的?”
左人玥又感头疼。
赶紧撸猫减压,语气和蔼道:“就是不常见的。”
“这里到处都是不常见的。”
左人玥腿上的花猫突然惨叫一声。她立刻醒悟,放松手掌的力道,轻轻抚摸猫身。
张天流则被猫这一叫吓得连连后退,满脸惶恐不安。
“你怕什么?”左人玥把花猫放到地上,愤然起身道:“我问你,见到那只白猫前后,有没有看到不同寻常的时,例如有什么人跑得很快的,或者与猫交手。”
左人玥得到的情报中,有一处打斗的痕迹,还有一套华美的女子衣物,却不见尸体。
张天流点头道:“见过一个人在枯树林上好似飞来飞去的!”
“谁!”左人玥语气突然加重,吓得附近小猫们都懵了,有只转身就跑,躲在院外露出半张脸往里面瞅。
“我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张天流都快哭了。
“是男是女?什么年纪?衣着怎样你总该记得吧!”
张天流边想边解释,来来去去,可算让左人玥明白了,立刻问:“当时上空可有大鸟盘旋?”
“呃……没注意,好像就听到鹰叫。”
左人玥懂了。
苍羽派!
居然让他们遇到了!
没有一句话,左人玥离开小院。
两天后,左人玥没有等到扇鬼的消息,就收到从圣京传来的消息,父亲突然从密室出来,得知白练扇消失后盛怒之下,掌毙一名剑侍。
父亲的举动不是突然,他乃国师弟子,预感极强,娘亲遗留下来的白练扇肯定出事了。
结合从张天流那里获得的消息,左人玥断定是苍羽派的人夺取了白练扇,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成功祭炼此宝,还是因为强行祭炼不成,导致扇鬼和白练扇一同毁去!
“九歌应该也有苍羽客栈。”
左人玥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厉色。
“什么!你要动苍羽客栈!这万万不行。”公良傅得知左人玥的目的,吓得连连摇头。
他们是大族不错,左人家也是皇族,但皇族不代表朝廷!
左人姓如今不下十万,加上他们这种外戚,可以说数百万的皇亲国戚,这称号叫着好听,其中不知有多少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更有甚者还寄人篱下过着劳苦的日子。真正掌控权力能有几个?
即使左人玥的爷爷是圣皇的十六弟,关系极近,可莫说她,就是他父亲左人雄延也不敢动苍羽客栈。
就为了一件法宝,至于吗?
朝圣这些年征战四方得到的法宝还少吗?
这东西不会流入国库,而是全到了左人家!
“白练扇是我娘的遗物。”
左人玥这番话让公良傅很难做。
“这样吧,我先去打听一下。”
左人玥摇头道:“我知道你心思,派人通风报信,不论是不是苍羽派做的,此事将不了了之。”
“你多心了。”公良傅虽然这样说,但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们这些贵族最善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告诉苍羽派弟子此事,等于把球踢给他们,让他们自行选择。
真拿了扇子,怂了就交出来,不怂也会离开这是非之地,回门派祭炼扇子。
若是没有扇子,只要把实话一说,他跳出来做个和事佬,此事就过了。
可左人玥执意要去,这事恐怕要遭!
但现在公良傅是拦也拦不住了。
左人玥不仅自己去,还带了八名随从,顺便拉上张天流这个目击者!
兽车中,左人玥冷视张天流道:“等会到了,见谁像你就指谁,然后就跑门外等。”
“万一知错了呢?”张天流傻傻的问。
“回来再指。”
“哦!”
兽车来到苍羽客栈,左人玥下了车,扫了一眼后方跟来的马车,不等公良傅从车里下来,她叫上张天流,带着八名随从气势腾腾的进入客栈中。
客栈堂内有许多人,不喝酒,不吃饭,只是喝茶。没有喧闹声,大家都是低声浅聊,这其中,还有左人玥见过的一位青楼头牌。
“流儿。”左人玥吩咐。
张天流立刻站到前方,放眼一扫,然后摇头。
左人玥走到柜台前对里面的胖掌柜道:“在下左人,可否请苍羽派弟子出来一见?有要事相商。”
胖掌柜听后,之前一脸和颜悦色的笑容瞬间消失,略显不屑道:“左人!不好意思,鄙人没听过姓左名人的贵客,你不在本店留宿名单内,还请阁下离开。”
左人玥眼神一冷,公良傅一个闪身阻止她发飙,朝掌柜道:“抱歉胡掌柜,我这位小兄弟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得知他娘遗物落入贵派一名弟子手里!当然,此事也有可能不实,故此才想来问一问,绝非刁难。”
胡掌柜笑了笑,正待张天流,突然间一个家丁样子的小子死死盯着他,他撇头望去与其对视,突然这小子指着他道:“好像就是他,刚才柜台挡着没注意,他这肚子有点像!”
左人玥低头,发现大腹便便的胡掌柜身形跟张天流形容的差不多!
“你小子说什么呢?”胡掌柜意识到不妙,似乎有麻烦上身。
“你可有见过此物。”左人玥展开一幅宫扇画。
胡掌柜看也不看道:“你们搞错了,由始至终我就没离开过客栈。”
张天流一听心里就乐了,这举止,这话,不是找麻烦么!
果然,左人玥阴沉道:“我有说过,此物是在外面遗失的么?”
胡掌柜一愣。
什么意思?
强行揽罪?
“呵呵!”胡掌柜冷笑:“你这人我是第一次见,如何在苍羽客栈遗失东西?该不会是之前刚进门吧!”
左人玥脸色更冷:“我有说过是我丢的吗?”
第一五三章 我杀我自己
左人玥没有狂妄到见谁咬谁,只要能跟她好好谈,误会解开,双方友好。
可就冲她这态度,有几个能跟她心平气和?
这是苍羽客栈,南天四大派之一,苍羽派的子公司,全国连锁的和平饭店。
建它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积累!
除了太学、五巅,修士势利最强的就是四大派,但民间仍有许多隐世强者,密派传人,因为苍羽客栈的关系,这些人很乐意与苍羽派交好,也不乏顺势加入苍羽派的强者。
凭此关系,苍羽派极有可能跳出四大派,晋升顶阶门派行列,与太学、五巅并驾齐驱。
左人,胡掌柜不是不懂,皇族嘛。
但左人家除了一个圣皇还有谁能入的了四大派法眼?
而圣皇,他跟左人家的关系在俗世是秘密,但在修炼界眼里则微妙许多。
前世异人,应天命成圣者,开始他率领左人家征战四方,大家还以为是左人家运气好,得到一个大靠山,也可以说是棋子,如五巅峰对待峰主一样。
但随局势变化,有人发现圣皇跟左人家的关系很微妙,可以一直是单方面往无来!
左人家祭祖,圣皇不在。
圣皇祖父仙逝,圣皇不到。
兄弟姐妹成婚,他依旧不去。
几百年来,左人家筹备祭祀,或婚假、白事他都不在场。
他似乎想撇清关系,或者说他觉得与左人家毫无关系。只需生我,无需养我,生我之恩,以天下还之?
这是大家对圣皇的猜测!
不敢说准确,但明面上的确如此。连左人家自己都是这样认为。
再说皇族,数以万计,是个左人就敢来苍羽客栈吆五喝六,谁能容忍?
见剑拔弩张,公良傅立刻对张天流吼道:“你胡说什么。”
“我……”张天流吓得缩了起来,吱吱唔唔不敢吭声。
“与他无关。”左人玥若连知情人都护不住,不仅有损她颜面,左人家也在这场较量中丢尽脸。
“你可以配合我把事情解释清楚,也可以让苍羽派弟子出来让我的人指认,如果与贵派无关,我左人玥愿意接受贵派惩罚。”
胡掌柜冷哼一声,笑问:“否则呢?”
“嘭!”一声巨响,苍羽客栈的墙壁被轰出一个大洞,胡掌柜肥胖的身躯翻滚着到了街头,把行人们都惊得膛目结舌,再一看,竟是苍羽客栈的掌柜,不论认不认识,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只有寥寥几个藏在暗处观望。
“从没人敢在苍羽客栈闹事,臭丫头,就是圣皇来了也保不住你!”
胡掌柜愤然起身,擦掉嘴角的血迹,肥胖的双手飞快结印,双掌齐出,雷光爆射,一名刚冲出客栈的仆从在“轰隆”声中被轰飞。
左人玥护卫从苍羽客栈内接二连三出现,展开身法从左右包围胡掌柜,同时出招。
胡掌柜没想到这群护卫如此厉害,他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便败下阵,被四名护卫牢牢制服。
左人玥走了出来,冷视被压在地上的胡掌柜:“这里不是苍羽客栈,你伤了我的人,总该给我个解释。”
“呸!你他娘的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将我从客栈打出来,坏了规矩不敢认了?”
“规矩?”左人玥嗤笑:“是苍羽派规矩,不是我朝圣规矩,眼下,是朝圣国土,不是你苍鸣峰。今日我不杀你,把此画交给苍羽派,让他们帮我找找,报酬少不了,我也会当面道歉。”
左人玥一走,仆从立刻放开胡掌柜,跟上左人玥的兽车。
胡掌柜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平白无故招如此羞辱,还是一个丫头!
“今日之仇若是不报,胡某誓不为人!”
公良傅揉着额头,头疼!
再看张天流的目光,眼里充满了杀意!
张天流浑身哆嗦,腿软得走不动一步,好在左人玥留下两名护卫把他驾走了。
张天流被带回公良府,虽然左人玥料定公良傅对他起了杀心,但她也藏不了张天流,因为这是九歌,没人能在公良家的眼皮下藏住一个人。
与其躲躲藏藏,不如留在身边。
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给胡掌柜一次机会。
苍羽派想对她发难,首先要证明扇子不是他们拿的,而证明的办法就是找出扇子,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他们这种层面的对立,只需占理便可横行无忌。
左人家打了苍羽客栈胡掌柜的消息,以风卷残云之势飞快席卷整个九歌城。
入夜,依旧住在破旧小院的张天流,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屋外有两名护卫把守,这种待遇让他这小子受宠若惊。
“白练。”
张天流看向小白喵。
小白喵立刻明白其意,从桌上跳到床上,躺了下来渐渐变成一个与张天流一模一样的人。
旁边的张天流却在此刻沉入了一片黑暗中。
界门关闭的一个时辰后,公良府下人食堂内开启了一扇界门,一袭黑衣的张天流迈脚走出,扫视空荡荡的深夜食堂,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畅快的呼出一团烟雾。
一根抽罢,将烟头弹进引火的干草堆,顷刻间,火势渐大。
张天流又叼了根烟,撩起头发,凑近比人烧得高的火势,深吸点燃,这才风骚的迈着舞步离开食堂。
大火很快烧起,不一会儿就听到府内下人的惊叫。
陆陆续续的家丁提着水桶跑来,护院也是很快集结。连公良傅与左人玥也被惊动了。
在众人救火时,张天流出现在自己居住的破旧院子外,甩手,一柄乌剑飞快组成,他纵身一跃跳到院子里的房顶,破旧瓦片似乎无法承受他的力量,轰的一声塌了。
张天流坠入屋内,一剑便要将躺在床上的自己来一记扎心!
便在此刻,屋门爆碎,两名看守护卫先后冲入,看到里面的情景脸色顷刻黑得可怕。没有一句喝问,两人同时出手。
张天流乌剑一斩,屋内爆发了汹涌的剑气,两名护卫都是带着剑伤逃出屋子,骇然的盯着无法承受剑气而倒塌的房屋,废墟中,一道人影持剑走出,将手里一罐东西往后一抛,砸在废墟上发出瓷罐破碎的声音,紧接着黑衣人手中一点火星弹起,落入废墟刹那,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做完这一切,张天流转身便要逃离公良府。
“阁下还是留下吧!”一名老者突然从天而降,澎湃的真气化为巨手想要擒住张天流。
张天流一声不吭,手中乌剑爆发残影,如狂风般汹涌的剑气将真气巨手撕得粉碎。
却因这短暂的耽搁,又有几个强大的护院出现,实力居然都在归真之上!
“擅闯公良府者,死!”一名大汉轰出一头豹拳,真气如愤怒的雷豹,带着滚滚雷声一记便将张天流轰飞,在院子墙上砸出一个大洞。
一名青年突然跳出,朝着墙皮洞口一连十二刺击,十二道半透明的剑光先后穿过洞口,眨眼传出一连串的兵刃抵挡声。
“上!”护院们同时扑向墙后。
便在此刻,墙后方的张天流一步跃起,人在半空,手中乌剑舞出剑影重重,随剑刃流动,道道剑影如一面墙壁挡住了众人视野。
“流影剑?”众人大惊,却不敢硬闯,因为不知道这剑影中哪一柄是真的!
正想隔空施招,将剑影后的人击伤留下。
却突然听到一声鹰唳,便见剑影之上,黑衣人脚下似有一头黑鸟双翼一扑,带着黑衣人一飞冲天!
第一五四章 催生
四更天,公良傅却在府中大堂走来走去。
府中管事来报:“老爷,食堂火势扑灭了。”
“旧院呢?”公良傅问。
“这……”管事有些犹豫。
“说。”公良傅脸色突然狰狞。
管事忙道:“扑灭了,不过人已经……”
当公良傅来到旧院,看到左人玥站在废墟前,盯着一具烧焦的尸体,旁边还有一只催泪小猫。
公良傅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摆出痛惜之色,上前对左人玥道:“事已至此,此事只能揭过了!”
“揭过?”左人玥扭头冷视公良傅:“苍羽派在你家杀人放火,作为主家你就此揭过?”
公良傅摇头:“人没抓到,不一定就是苍羽派干的。”
“我看你是故意不想抓到吧。”左人玥咄咄逼人。
公良傅又头疼了。
这事根本无法解释,左人玥心里不信不论说什么都没用,反而会不断加深她对自己的误解,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我帮你追查到底。”
“不用,你只会掩护到底。”
“既然如此,我什么都不管了。”公良傅怒了。
左人玥点头:“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
“你!”
好歹是表亲,如此不信任,公良傅心痛。
虽然他的确有大事化小的心思,但若真是苍羽派的人得到白练扇,他必然支持左人玥,可问题是没证据,唯一的目击者也死了,何况这目击者也说不清是谁,单凭一个肥胖身影与苍羽派相似服饰如何证明?
此事若不能罢了,后续很可能引发大战!
左人玥强行抱起舍不得离开尸体的小白喵,转身冷冷说道:“请厚葬。”
看着左人玥离去的背影,公良傅知道此事不会就此平息。
天下已经够乱,朝廷如果还跟修炼界起矛盾,将一发不可收拾。
可他又能做什么?
天没亮,公良傅就回到了主宅,把事情与父亲商量。
公良德明其实已经知道,不等儿子说完冷言道:“如今南天大乱,且不断向北方扩延,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你还有闲心管他左人家与苍羽派的事。”
“这……”公良傅皱眉:“但此事若不能化小,我们也无法置身事外。”
“无法置身事外的人还少吗?你急,别人比你更急,你若还无法考虑清楚,凡事都想横插一脚只会竖立更多敌人,如何在这个乱世中保存我公良家?”
“那就什么都不管?”
“错,管,但不是我们管,我已经派人通知左人雄延,此事只能他来管。”
公良傅这才明白父亲的老辣。
既要独善其身,又要让别人觉得他们没有当局外人,只是实力不足,不抱大腿难道举族之力为你夺把扇子不成?
左人家要敢怪罪,普天之下的皇亲肯定都有怨言。
……
左人玥一觉醒来,发现小白喵不见了踪影,问了仆从得知,跟着送葬队伍离开了。
虽然很短暂,但这一猫一人给她的影响很深刻,恐怕此生都无法忘怀。
公良傅的确照左人玥的吩咐,给流儿厚葬了。
就葬在焰阳山中。
小白喵蹲在坟前暗暗催泪。
把送葬的队伍都看得于心不忍。
但没人理会,做完仪式先后离开。
此后也不会有人再管。
足足三天后,张天流才出现在坟墓前,给自己上了一炷香,虽然里面不是他,而是从难民尸体中挑了一具相似的。
在乱世中,尸体是随处可见。朝廷已经无力去管,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适合朝廷这一套,除了边关的将士有些战力,其余官兵不堪一击,不如一些拳馆的弟子。
一旦发生侠以武犯禁的局面,根本无法控制。
否则从古至今岂会改朝换代?
“一个左人家的小姐就拥有归真实力,难怪如此嚣张,看来在圣皇庇佑下,发展到如今,堆出一批强者不再是难事。”
张天流的目的很多,其一就是看看左人家的底蕴有多深,其二才是搅乱局势,其三,均衡!
仇恨的种子开始发芽,接下来就是催生。
“轰!”
九歌苍羽客栈新修砌的墙皮再次出现一个大洞,胡掌柜又从里面滚了出来。
虽然现在是深夜,可这是九歌,不夜城!
周边全是人,还有许多貌美的姑娘!
脸丢更大了!
“你……你究竟是谁?”胡掌柜脸色铁青的看着从客栈里走出的黑衣人。
黑衣人风骚的一撩头发,声音从面罩后传出:“我你爹。”
“轰隆隆!”一连串雷鸣,胡掌柜双掌连拍,道道雷光打得苍羽客栈门面焦黑一片。
然而黑衣人每次都能轻易躲过迅捷的电光,即使躲不过,也能伸指一引,让电光缠绕指尖,随后打了一个响指,电光在“噼里啪啦”声中溃散。
胡掌柜修为不高,八觉,在俗世已是顶阶高手,奈何遇到的黑衣人是张天流这个小变态,功力是不强,但九觉齐开,拥有异能,冰火淬体,还皆修盗版九宫,即使不用鸳鸯刃也能压着他打。
“今日我不杀你,告诉苍羽派,洗干净屁股等着。”张天流退身缩回了苍羽客栈,然后凭空消失。
“欺人太甚!”
胡掌柜真的怒了。
“肯定是那臭丫头派来的人!好啊,我本想息事宁人,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咽下!”
刚在苍羽客栈搅风搅雨,转头张天流就回到公良傅的府邸,同样的黑衣蒙面,一来的就把人家的大门一剑斩碎,招呼道:“豹拳崽,上次是你轰飞的我吧,有种出来单挑!”
结果冲出来的是一群人,吓得张天流一招流影剑立刻遁走。
“该死!”
公良府护院们大怒。
上次如果不是家主命令,他们肯定追到底,岂会让这小子逃了!
这次还敢来撒野,说什么都要卸他一条胳膊再由家主发落。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对方行踪无比隐蔽,逃入巷口的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飞禽出现,他如何消失的?
不等他们分开寻找,就听说黑衣人闯入府中,刺杀家主公良傅!
调虎离山!
一惊非小,他们即可冲回府中,结果扑了个空。
“家主你没事吧?”一位老者问。
“杨伯放心,只是点皮肉之伤,无碍。”
“可恶!”老者一掌震碎身边茶几。
“这苍羽派未免太嚣张了!”豹拳大汉愤怒道。
“不对!”公良傅摆手道:“应该不是苍羽派,而是故意冒出苍羽派的!就是想让我们与苍羽派斗,切莫中计。”
“可是流影剑……”
“还有上次的黑衣人,是不是苍羽派的人?”
众人猜测,公良傅却也摸不清。
黑衣人前后作风明显不同,前者干净利落,后者拖泥带水,而且前者实力明显不强,似乎只是开觉巅峰,而后者,虽然看起来不强,但行踪诡异,敛气功法必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应该是两个人!
那么他们又要干什么呢?
让苍羽派与世家斗究竟有利于哪一方?
三大派!
公良傅突然好似抓主要要点!
第一五五章 有些事不得不做
苍羽派没有藏身秘术,要说能瞬间消失不见踪影的,当属五巅峰隐遁秘术最有权威,其次是符图门的隐身符。
隐遁秘术一直是峰主持有,具体他这次转生有没有传给弟子就不得而知。可能性不大。
符图门的隐身符则不同,门中修士会画此符的不少,也有流传在外的,虽然每一张高达万金,还一直有价无市,但只要有心不难得到。
流影剑,虽也属于苍羽派不传之秘,但流影剑的真正主人以前不是苍羽派修士,而是一位隐世强者,便是此人后辈被追杀时逃进了苍羽客栈保存性命,隐世高人才对苍羽派有好感,并在十几年友好相处下,同意成为苍羽派新剑阁阁主。
故此,新剑阁主在俗世后人未必没有习练此剑法,究竟有没有流传出去很难说。
苍羽派如今势大,笼络了很多俗世高人,甚至是一些大家族。
他们的势力其实很强,隐隐有脱离出四大派的局势,想要跻身顶尖门派还需要一个契机。
一战扬名!
一战,可以是巅峰强者的交手。比如苍羽派掌门以一人之力独战其余三派掌门,不论是车轮还是以一敌三,只要全胜自然升华。
也可以是比拼综合实力。
但后者不是说想打就打,一旦开战很可能引发天下大乱,后果很难承担。
目前的苍羽派没有这个实力,但以后未必!
未雨绸缪是聪明人的作风,有人不想苍羽派继续强大下去!
只是苍羽派太低调,虽在俗世有苍羽客栈,却从不过问客栈外的一切事宜。
其余三大派则高调许多。
如符图门,但凡俗世有小家小户的子嗣拜入符图门,他们往往会通过售符收敛财物帮助自己的家族,这是很影响俗世平衡的,不知有多少俗世高手败在一张符纸上。
所以符图门在俗世上流的名声很不好,奈何也是中下流的人最想加入的,因为即使当一个外门弟子,也能让自己的家族获得丰厚的利益。
云罗派,这是一个很低调却又很高调的门派,原因无他,此派的修士多是女子,没有最美只有更美,总有一款适合你的,引得无数男修削尖脑袋往里面钻!就算再低调也要被这群老爷们给整高调了!
最后的真道宗,传闻比五巅峰底蕴更恐怖,乃上古仙门,如今虽然末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此派修士极其高傲,向来不将各派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问候人家门派祖师爷,说人祖师爷昔日在真道宗面前就是蝼蚁等等。
虽然惹得其它门派弟子很不爽,但这是实话,真道宗以前就是天下第一,现在也同样如此标榜自己,这就是底蕴的傲气,实力可以不如你,但我的心境比你高了无数倍!
这样的门派,想不高调都难。
此三派眼里的苍羽,底蕴不如真道,你要问真道弟子如何看待苍羽,他们只会反问:“什么时候有个苍羽派?还什么四大派,真有意思啊你们这些人,完全是抬高别人拉低我们,门派是要看底蕴的懂吗?回去翻翻古籍看看我真道宗底蕴有多强再说。”
在符图门眼里,苍羽派不就是开客栈的吗?会点遛鸟术也敢称什么四大派,可笑,符图门天下第一!
他们也没撒谎,符图门弟子人数的确天下第一!
至于云罗,关我姑娘们屁事,还有,你们这些门派能不能管管门下弟子?少来我云罗山影响我派弟子修行。特别是你们这些老不羞的家伙,带头到我后山偷看天香池里的姑娘,也不怕欲火焚身。
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苍羽,居然有晋升顶尖门派的心思?
其余三派能同意?
云罗不好说。真道、符图铁定要打压。
因此,公良傅便在疯狂的猜忌中,心惊胆战的寻找生存之道!
张天流没有继续骚扰,事情做得太过火就假了,而且一次会比一次危险!
别看他很轻松,其实杀自己的那一夜,他被豹拳大汉的一拳打得五脏六腑都碎了!
归真实力可见一斑。
放到阴界他自然不惧,同样一拳,在阴界打到张天流身上时,真气强度剩下的威力绝对不足十分之一。
除非张天流贴身被他打一拳,否则只能被张天流折磨死。
消停的张天流没离开九歌,而是化了个妆,弄个熊猫眼,一副极度肾虚的样子去喝花酒。
他早就想体验了,而且这才是他来九歌的目的,布个小局完全是顺手而为。
人生在世,得过且过,难得逍遥何不一醉方休?
张天流没要一个妹子,而是要了一船的妹子!
一艘画舫,十几名成熟妩媚的美人围着张天流争相斗艳,扑抱调打,口含美酒,红唇叼果逐一来喂,各种讨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天流正准备跟妹子们玩捉迷藏。
可就当张天流蒙住眼睛时,突然看到一团人形真气遮挡了视野,他无奈的把黑布解开下,便见一个奇高的女子站在船头,目光略带冷意的俯视他。
张天流回头一看,好嘛,画舫里美人们全昏了。
“姐,你就不能给一个时辰,不,明天再来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此地阴判!
“少废话,你知道我的来意。”九歌阴判面色阴沉。
她实在弄不懂张天流这个人,好好的阴判不你当,非要到处搅风搅雨,现在阳间已经够乱了,你还来才合弄的越发不可收拾,难道真要妄图左右阳间局势?
但不论如何,九歌阴判不能让张天流在闹下去,规矩还是要守的,这是阴判职责,若张天流执意,九歌阴判不得不出手给他给教训!
她怎懂张天流的无奈,据他所知圣皇不是此间最强,比他厉害的多了,他不过是应天中期而已,在他之上还有后期,还有第四境的顶尖强者,但这些人无一不忌惮他,因为他掌控生死,能力极有可能是灵魂不灭可携记忆重生,如此一来杀他多少次都是枉然。
这样的人物如果迈入第四境,此间天下将再无人能与之抗衡,即使他不错乱阴阳,他日张天流功德圆满出来呢,或许他就是最后一个异人,等待他的就是圣皇亲临!
第一五六章 报应?
九歌阴判在船头一坐,放下奇长的双腿,脚面没入水中轻轻拍打道:“不在你雾山好好呆着,到我这里闹了这么多事,究竟想干什么?”
张天流笑道:“找高手均衡均衡,不知小姐姐可有?”
九歌阴判阴沉道:“你这样会落人口舌的。”
张天流点支烟,仰头吐雾:“那又如何。”
“你不怕受到阴阳两界针对?”
“针对?”张天流歪头,斜视九歌阴判笑问:“做到什么程度才被针对?”
九歌阴判无法回答。
“利用规则,遵守规则,不存在平衡。阳间已经没有秩序可言,它比阴界更像地狱,所有变化不过是人在博弈,我只在修行。”
“这就是你所谓的修行。”九歌阴判目扫一船女子。
张天流嘿嘿一笑:“这叫阴阳调和!”
“总之……”九歌阴判起身挥袖,界门开启,她回眸看着张天流:“别以为不杀人就能随意闹,很多阴判跟你抱着同样的想法,结果都死了。”
这次警告,再度表明阴判立场。
虽然阴判都有到阳间谋私的毛病,如截海阴判喜欢上来收集天材地宝炼丹,张天流靠净灵树治病赚钱也算,但一直走在秩序上,临界点似乎是杀人。实则,却是怨!
阴判绝对不能让怨鬼对自己生怨!
九歌有人因张天流而死,冤魂向九歌阴判诉求时,她该如何抉择?
帮张天流是毁她自己,甚至演变到秩序崩坏。
不帮,则必须要杀了张天流。
阴判不是阴界主人,阴神才是。
活在阴神创造的世界里,只能按照阴神制定的秩序走,没人敢违逆阴神,除非你是神。
张天流离开九歌城后,回到焰阳山。
焰阳山曾是一座火山,不知被那位高人施法使此地岩浆不在喷发。
山中有许多溶洞,不少散修在此长居。
张天流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宿正的闭关所。
石门打开,宿正见识张天流,没有一句话领张天流往里面走。
在一处大洞窟内,张天流见到了一条岩浆河流,若非他有冰骨,此地高温他根本承受不住。而宿正本体却在岩浆中打坐修炼,头顶一头赤红鬼物围绕他盘旋,吸收他体内散发的炽热真气。
“你难道是在炼魃?”张天流好奇问。
“嗯,火魃。”宿正点头。
张天流点头道:“就是旱魃咯。”
“旱魃自行修炼而成,火魃是炼制而成,区别其实很大,旱魃力量更强,但自身不会刻意控制,所以常常造成阳间赤地千里。火魃实力虽弱,却能掌控自身力量。”
“就是野生与家养区别咯。”
“可以这么说。”
两人走到一处石室,这里面清凉了许多。
各自落座,宿正问:“这次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想去圣皇前世之妻墓地看看,问个地址。”
宿正倒茶道:“石郡曦山。”
“曦山我知道,曦山哪里?”
“整个曦山。”
张天流无语。
宿正递茶给他,自饮一杯道:“没人知道墓室具体在曦山何处,那里很危险,不仅有国师布置的大阵,还有圣皇抓的许多怪物在里面生存,我劝你不要去。”
“我又不挖坟掘墓,我只是看。”
“随你。”
张天流喝杯茶就准备走。
宿正突然道:“以前,我处心积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结果却是大失所望,但也让我想通了,正如你说言,凡事靠自己。我知道你想控制局面,但你已经是阴判,阳间的事你最好不要管。过于依赖自己很可能因自负坠入深渊。”
宿正的话其实跟九歌阴判最后的警告差不多。
张天流在阳间如此作为,其实很危险。
正如他所言,都是人作的。
只要有心人想要他死,可以轻而易举的设个圈套让他自己跳。
例如他闯公良府时,虽然他没杀人,可若同时有别的刺客在,让被刺杀者冤魂认为是张天流下的手,张天流完了。
阴判在阳间行走本身很危险,接触活人与活人有冲突更危险。
张天流很清楚,但他更应该留在阳间修行。
这样的环境能让他学会置身事外的布局。
假死是一种手段,但并不高明。
想真正做到控局又不会惹来一身骚,他还要掌握奇门遁甲。
宫姀修的是奇门法术,属控局。
张天流目前研究的是奇门遁甲,对他而言不是预测、占卜,而是布局。
以前他的布局是攻心,而且往往会把自己布进局里才能控局,现在他要学会在局外控局。
简而言之,引鱼儿到水面被鹰叼走,鱼儿不会怨你只怨鹰,而不是捕鱼卖给别人,即使它死在别人手里,它也会怨你这个罪魁祸首。
如何引鱼儿方法很多,越接近自然效果越好。
例如它换气,又如浮在水面上的昆虫尸体。
一个找准时机,一个利用现有资源顺水推舟。
但很难,前者几乎不可能办到,几率实在是太小了,除非天上全是饥饿的鹰!
后者容易被别的鱼给捷足先登,同样困难。
不仅要了解鹰,还有鱼的习性,考虑是否受天气影响,受环境影响。
何况鱼和鹰越没有人高明,但好在鱼与鹰为的是生存,而人为的是欲,越贪心,越容易掌控。
他曾经只关注人,现在他关注的是环境。
视野异能给了他很大帮助,让他捕捉到许多人与环境的细节。
他曾经对这些认知连个大概都算不上。人是逐利,但除了逐利之外他们还有许多真正想做的事。只是世道让他们变得不得不逐利。
离开洞窟,张天流准备北上前往石郡,可还没走几步,强悍的目力便见山脚有人交手。
交手的不是双方,是三方,而且有三个是他的熟人,在这一刻,张天流居然感到有一种报应来的危机感。
此三方,一方是丁运!一方是苍羽派,最后一方是阿二与阿七!
张天流掐指一算,便知事情大概。
丁运没有被连山城的事牵连,但不敢继续留在连山,所以回到了九歌。
阿二与阿七应该是为了雾山派建筑材料的事,来到此地,碰巧遇到了丁运,虽不是仇人却胜过仇人,焉能和平相处?
双方交手,丁运人多势众,逼得阿二与阿七施展了流影剑,瞬间占据上风,杀了丁家不少人。然而此刻很碰巧,遇到了前来九歌调查苍羽客栈冲突的苍羽弟子。
门中剑法被外人施展这还了得,不论是谁,先打伤打残再抓回去言行拷问。
张天流如果出手救下两女,很难保证不死人,可人一死,怨气很可能就降临在他身上!
这究竟是报应?还是人布的局?
“不管谁布的,漏洞太大了!”张天流回身一脚就把宿正洞府的石门给踢碎了!
第一五七章 报应不爽
丁运看着两女被苍羽派两名修士压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不过还是有点失落,他是想亲手抓住两女折磨致死的。而且要在她们死前,把她们变强的秘密与这剑法逼问出来!
奈何打不过啊!
丁运对剑法研究颇深,知道很多门派的功法现象,两女施展的剑法似乎是苍羽派的流影剑法,七觉剑法啊!而且两女在如此短时间内,不仅将修为提升到四觉,力量与速度都极快,似乎淬炼过体质。
如果让自己得到,结合丁家功法很可能创出一部九觉神功,那丁家将一跃成为俗世顶尖世家!
可惜。碰巧遇到苍羽派修士,完全没自己的事了!
但也同时庆幸若不是他们赶来,自己与属下肯定全死在两女剑下。
两名苍羽弟子都是八觉修士,与阿七交手之人也会施展流影剑,另一人则甩动右肩的半翼披风,与阿二打得不可开交。
“剑法练得不错,四觉便能施展第五式,还能持续如此久,肉身韧性真是令人惊叹,究竟修炼了什么炼体法,还是服用丹药?不说没关系,抓回去后自然会说出来,当然前提是你别死了!万影追心剑。”
伴随苍羽弟子最后一声沉喝,一剑刺出,先前舞出的重重剑影居然全动了,整齐划一的融入他一剑之上,宛如数百到剑芒追随剑刃一样。
阿七脸色骇然,同样修炼流影剑的她很清楚万影追心的可怕,这是流影剑法中杀伤力最强的一剑,因为此剑威力是无上限的!
虽说真气越多,招式越强。
但除了自爆,世间功法没有任何一招能瞬间释放光体内真气。
而流影剑是一种徐徐渐进的剑法,真气丝丝消耗,故此剑式威力并不强,而万影追心正是弥补了此缺点。
此剑式需释放剑影时加大真气消耗,使形成剑影的剑芒不至于转眼消散,属于变相将真气暂存在身外,等筹够足够真气时再凝聚成一剑!
故此是剑影越多,威力越强。
爆发强的功法最多能释放十分之一的真气,若是修为不够强行施展,的确能释放十分之三,甚至五成真气,但这种招数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轻则筋脉尽断,重则当场暴毙。
如果不是服用了公子给的丹药淬体,阿七不敢施展流影剑第五式,剑绽葵影。
此剑式可以在顷刻间,释放出如葵花般的剑影,形成一面盾牌阻挡对方的视野与兵器。
可是面对万影追心,剑绽葵影就是纸糊不堪一击。
苍羽弟子一剑穿过葵影,携带剑气撕裂空气的风啸,刺耳声音刚转入耳朵,剑已经出现在阿七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势大力沉的古朴铁剑突然出现在阿七面前,一斩而下,将苍羽弟子的万影追心一招破解!
“什么?”苍羽弟子惊了。
要多强的一剑才能破解他的万影追心?
再看自己手中精铁打造的剑居然折了!
精铁剑锋利,富有韧性,不论剑身如何弯曲它也能变回原样,最适合流影剑招数。
但他的剑却被对方一剑劈折了!
弯还好说,折了就要重新回炉再造,根本无法再用。
再看独臂女子手里的剑,重铁!
重铁剑是没有经过多少淬炼的粗糙玩意,不锋利,易碎,多是因为工匠技术不够。也有少数例子,例如铁料太好,如玄铁、寒铁这等极难淬炼之物。
但独臂女子的剑明明生锈了,根本不是寒铁或玄铁,就是普通的铁!
苍羽弟子不敢多想,立刻退身,同时踢起一块石头砸向独臂女子。
阿二一剑斩破石头,拖着铁剑跃起三丈高,刹那之间,半空绽放了一朵葵影,随后葵影中的道道剑影朝向一变,全往中间集中流动,转眼,一招从天而降的万影追心逼近苍羽弟子。
苍羽弟子大骇,流影剑重技巧,而不在力。
但这独臂女子的流影剑却势大力沉,苍羽弟子真搞不懂她是如何用这么大的力气巧妙的施展流影剑?
何况她用的还是重铁剑,不是精铁剑。
一道身影飞快冲来,只见如羽翼的半边披风甩出,粉碎了流影剑芒,并卷住阿二的铁剑一拉,阿二刚从剑影中现身,便被此人一掌震飞,剑也脱手。
披风一抖,铁剑掉落在地。
这名苍羽弟子逼近摔落在地的阿二,冷冷道:“别忘了你的对手是我。”
阿二捂着肿起的肩头,缓缓输入真气疗伤,面容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的退后,在后方有丁运属下的尸体,尸体旁还有剑。
阿七这时也冲到了阿二前方,准备给二姐拖延时间。
然而对方却不打算再跟她们耗,披风男子一抖披风,上面的羽毛竟如鸳鸯乌羽般,飞向阿七。
阿七剑起流影,虽然挡下大半羽毛,身体却被划破出几道血痕,还有两根羽毛分别扎入了她的左腿与肋下。
另一位苍羽弟子则舍弃折弯的剑,施展身法绕过两人出现在阿二面前,他手臂如剑般朝阿二隔空一刺,指尖迸射一道剑气眼看要洞穿阿二胸膛,便在此时,一道巨影从上空落下,反掌将剑气拍碎。
在场的人都懵了。
同时看向身高十丈的巨大鬼物,它赤面獠牙,似有烧融的铁水在身上流淌,浑身燃烧熊熊赤炎,宛如一尊熔岩巨鬼,威武得无可救药。
此巨鬼也不客气,扬掌朝阿二面前的苍羽弟子一拍,看似粗大的臂膀与手掌却迅捷如闪电,众人只见火光一闪,炸开大片赤炎,轰隆声这才传出,而苍羽弟子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地灰烬。
另一位苍羽弟子见势不妙转身便逃。
熔岩巨鬼张口一喷,一团火球砸在此人背上,轰隆一响,苍羽弟子立刻被炸得四分五裂,散落大片烧焦的血肉。
解决两人后,巨鬼半蹲一跃,转眼消失在焰阳山中。
什么情况?
剩余的几人都懵了。
阿七还在呆呆看着巨鬼消失的方向,阿二却已经冲过去拾起自己的铁剑,转身奔向丁运。
丁运大惊,立刻让仅存的三名属下拼死抵挡,然而,生死攸关,这三人根本就不打算为丁运卖命。
之前他们十几人都不是两女对手,现在就剩下四人了,还打什么?
三人一哄而散,丁运也想跑,却被阿二一道剑芒横劈后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回身惊恐道:“要不是我丁家,你们能活到今天……啊!”
惨叫中,阿二拔出丁运胸膛里的扎心一剑。
第一五八章 挣扎
“你这是一条路走到黑。”宿正看着身旁蹲在地上抽烟的张天流。
张天流弹掉烟头,起身打个哈欠,伸伸懒腰道:“关我屁事。”
“不是每次都有人帮你。”
张天流笑笑:“也不是每次她们都会需要我。”
宿正也笑了:“还去曦山?”
“去,怎么不去。”
“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张天流撩发笑道:“不会死在你前面。”
宿正皱眉,似乎隐隐察觉到什么,却又不敢确定,他也不问,转身回了洞窟,留下一头石浆鬼修门。
张天流看着两女往山上跑来,他转身进入界门,小白喵立刻跟着跳入。
等两女上到山顶时,张天流已经出现在北面山脚。
“好像就在这附近,是那……”阿七指着洞窟破碎的石门,不过因为有一头鬼物在,她不敢靠近。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阿二朝石门施礼。阿七忙这跟着施礼。
没人回应,鬼物依旧在口吐石浆,把破碎的石门一块块粘上,对两女不屑一顾。
“前辈?”阿七好奇对方为何不理。
“看来前辈不想被打搅,走吧。”阿二转身准备绕道离开,突然低头看到了一节烟头。
“怎么了?”阿七好奇问。
“没什么。”阿二摇头,跨过烟头继续前进。
鬼物、烟头、阴判、公子!
世间之事或许如此巧,但不论是谁,既然不见,那就有不见的理由,犯不着非要把人挖出来,这不是该对恩人做的事。
……
张天流一路北上,渐渐的,乱世的景象少了,看来越靠近北方,局面控制得越好,也或许没人敢乱过去!
风餐露宿的日子张天流逐渐习惯,不像刚开始几乎睡不着,打坐也没心情,就想着局该怎么布,人该怎么坑,如何均衡天下局势。
而今他不考虑这些,而是全身心投入修行中,不去接触人,不给人卜卦治病骗钱,他这样反而很轻松,吃什么都香,躺街头都能睡得好,似乎远离勾心斗角的世界,远离人类,却又身在红尘中打滚。
恰是如此,他心境竟得到提升,以前每天只能修炼一个时辰的他,现在能老老实实打坐一个半时辰!
三个小时啊,突破巨大,张天流引以为傲。
虽然有人能一次打坐一年乃至几年,传说中的苦行修士甚至几十年不带动的。
但那是别人,不是他。
他也可以打坐一天,对自己再狠点打坐十天半月也没问题。但有必要吗?
心根本不在修炼上打坐多久都没用。
真气是打坐提升最快,但修炼不是光打坐就能提升的。
阅历,感悟,真正的道行包罗万象,只有不断积累才能让修行畅通无阻,否则遇到瓶颈都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样的修行心态下,张天流的真气提升很快。
他早已九觉齐开,又有豆芽菜在,一呼一吸间都会积累真气。
如今豆芽菜已经称不上豆芽了,通过感应,张天流发现它有了明显树苗形态,七片叶子,代表他拥有七十年功力,第八片的芽尖也已崭露头角。
他偶尔也练练剑,当然是找无人的地方。
连阿二都能施展的万影追心,他自然也能施展,但他觉得没必要,因为这招太明显,打站桩血牛可以,但对付灵活的没用,也无法做到出其不意。
流影剑真正的用法,是项亥那样。
只是第一式的剑过留影,便能轻易腰斩同阶御刀。
用最小的力量照成最大的有效杀伤,没有什么比这种方式更令人爽的了。
这也是张天流看重项亥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没有这种实力,再好利用也没用。
被张天流惦记的项亥,此刻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挣扎!
处理了新晋弟子的琐事后,他回到自己的崖边小楼,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第六次了,自从他从雾山回来,已经有了六次这种心态,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但他不是因迷茫无知而挣扎,恰恰是他看透了才挣扎!
苍羽派不是小门派,门中的前辈高人有多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像他这样的内门弟子不下千,而外门过万!
去年在外门剑堂教授了一年的流影剑,今年成了执法堂的跑腿,还是给外门弟子处理矛盾的内门杂役。
他是成为了青羽阁主的弟子,却是上百弟子中默默无名的一个,而且青羽阁主已经有九名入室弟子,很少有阁主收这么多入室,通常只有三五个,而嫡传只一人!
除非此人人品极差,否则阁主不会另收嫡传。
何况,能成为嫡传的,说明他已经成为入室弟子很长一段时间,在师父身边待了十几年,品行心性被师父看得很清楚,即使假装乖巧又如何,十几年都假装过来了,成为嫡传后再假装百年阁主之位跑不了,完全不用操心,不会有人傻到成为嫡传就目空一切,相反,他们会更努力的伪装,要成为阁主、掌座,再成为长老。
一旦进入长老院,就能成为下一趟前往天涯的班底,追寻真正的长生大道。
真正勾心斗角的时期是在成为嫡传之前,是入室弟子,是内外门,还有他!
项亥不想勾心斗角,只想好好做事一步步爬上去,可是入青羽阁一年多来,从未得到阁主指点,也没有功法传授,说什么等他归真再说。
可他现在面对的是无尽琐事,怎么能静心修炼?
他不是天才,不是一打坐真气就能源源不断的疯涨,他只是一个凡人,有七情六欲的人,会被很多事影响到心境因而无法进步。
一年多来他修为几乎没长,卡在八觉已经很久了。
“师兄。”燕筠溪来到项亥住处。
“何事?”项亥有些不耐烦。
不仅因为他不得志,还有燕筠溪在青羽阁的地位远远超过了他,师妹不仅有师父指点,还赐予丹药,从不用做事,如今修为已经赶超他,并准备冲击归真!
“师父让你去一趟。”燕筠溪不敢正视师兄。
项亥一听大喜,没注意到师妹表情。
因为他心里在期待,他现在在外门执法堂做事,不做满一年,基本不会被突然调走,那么很可能是师父想起他这位弟子,准备指点一二让自己突破到九觉,甚至归真也不一定。
可当他来到青羽阁时,却得知九歌城苍羽客栈出了点事,之前派去调查的两名内门弟子死了,这次由三名入室弟子带领二十名内门弟子彻查此事。
项亥懵了!
苍羽客栈关他屁事!
执法堂每天要处理一堆麻烦,急缺人手,他走了谁来处理?
青羽阁主给的理由是,他乃九歌人士,一来熟悉,二来能更好照料这么多师兄弟,毕竟苍羽客栈主要给外人居住,不是每天都有二十几间空房,还是九歌这种大城。
一名入室弟子道:“我知道项师弟是做事认真的人,否则也不会向师父推荐你到执法堂了,不过当下九歌城的事更重要,我们需要师弟在九歌的人脉。至于执法堂,压一压,外门弟子而已,无非就是逼一些软弱弟子洗衣叠被,端茶递水的小事,出不了大问题,等回来再处理。”
原来是你推荐!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针对我?
突然,项亥看到了这名入室弟子对着刚进门的燕筠溪笑笑,那眼里的目光充满了爱意!
项亥没有一句话,躬身抱拳加入队伍。
内心却再次的迷茫。
他有开始挣扎了!
一天两次这还是头一次!
会不会以后变成天天如此?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次之后,他不想再这样了,他来苍羽派是修道,然后帮助家族一步步在苍羽派打下根基。
可一个内门弟子能帮什么?
他终于明白阁主为什么有这么多入室弟子与内门弟子了,因为他有很多事要做,苍羽派的琐事基本上都是青羽阁处理,入青羽阁的门也最为简单!
第一五九章 身不由己
项亥没死在雾海,没死在秀丰,却感觉要死在苍羽!
他真的心死了!
一路上他默不作声,其余弟子却有说有笑,还有比拼谁的坐骑飞得最快。
他没有,他眼里无光,甚至不敢去看,因为在他前方,入室弟子沙师兄与燕筠溪谈得火热。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爱粘着自己的师妹似乎要成为他遥不可及的存在!
甚至成为他的障碍,害他被入室弟子打压!
入室,说来只是跟在师父身边的弟子,多得到一些指点的机会而已,如果无法晋升嫡传,等师父接任某座山峰的掌座,或是进入长老院,看似入室弟子与内门弟子没什么区别。
然而,外门堂口的主事者都是入室弟子!
当了外门堂主,还可以晋升内门堂主,虽然之后前途到头。但莫说内门,就是外门堂主也能足够关照到后人了,对俗世的普通世家而言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项亥的理想就是成为入室弟子,然后管理一处外门堂口,等他项家的人再进来,他就能很好的照顾到。
但现在他觉得这不是他的理想,而是项家的理想!
他的理想其实是一直爬上去,入室、嫡传、阁主、掌座、长老院与最后的天涯!
谁不想?
但修士中有几个能走到这一步?
他都知道内门弟子不下千,外门弟子不下万,谁不是削尖脑袋往上钻,谁想落后于人?可事实不如意又能怎么办?
“当初我若接受张天流建议,现况是否会不同?”
项亥能在迷茫中挣扎的心态,就来自这点!
如果没遇到张天流,他或许会满足现状。
内门,也不是谁来都能进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
人脉、势力、修为、权力,他一样没有,这样下去未来也不可能有。
当初如果答应他就能拥有人脉,或许因此被司礼阁主看重。
司礼阁属于最轻松的内阁之一,逢节庆才会有事,平日里有很多时间,竞争也特别小。只是司礼阁属于苍羽派王孙家的产业,阁主不可能轮到他这个外姓担当,但是入室弟子很轻松能当上,如果成为女婿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可他因为不想被张天流控制,也因为燕筠溪,他放弃了!
才一年多,人脉、女人相继而去。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充其量只是内门各堂口的杂役弟子,等老了,或许去守药园,或许去看护地火溶洞,或许被调遣到某个苍羽客栈当掌柜。
一辈子碌碌无为。
或许更糟,这一趟出来他未必能活着回去!
虽然,当他到了九歌,调查半日便知情况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事情只是因为一把扇子而起。
而两名内门弟子的死,早在路过焰阳山脚就有发现了。
苍羽派打造的精铁剑折弯,烧毁的半翼披风残骸,还有一些被流影剑法所杀的人,足矣证明他们打斗时,影响了某位在焰阳山闭关的高人,于是灭杀。
否则半翼披风不可能回到这种程度,铁羽都融化了,绝对是归真中后期强者才拥有的实力,还要精通火焰术法,而焰阳山是修炼此法的最佳之地。
得罪人常有的事,出来行走最忌讳得罪人,那怕一个乞丐也最好别招惹。
能在焰阳山地火洞窟里修行的,能有几个简单的?
九歌城几个大族府邸,谁没一批归真守护?
偏偏四大派弟子没有这种感念,认为八觉能在俗世横着走,殊不知就是归真也不敢如此猖狂,这不是上古时代。
从人皇开始俗世就出现了散修,有些甚至是上古仙门的传人,这种人物连应天看到都要绕道走,何况你区区八觉。
浩浩荡荡来,却没一个舍得回去。
九歌!
人间圣地!
男弟子不用说,全跑小塘弯了。
女弟子则去领略九歌风景,逛街采购。
而入室弟子沙师兄与燕师妹,似乎根本没离开苍羽客栈。
至于继续调查,开什么玩笑。
目前掌握的讯息就够回去禀报的了,剩下的事情由阁主决定,他们可对付不了左人家和焰阳山隐士,不趁机玩一玩,不是白来一趟了么!
他们不仅玩,花费还要找项亥要。
谁让他是地头,而且这些弟子都没什么钱。
修士本来就不需要多少钱。
十几金足够在俗世活一年了,但在小塘弯却不够一夜,还是最低消费的一夜。
要像张天流那样玩,没有千金别碰!
项亥是怨念深重,但也无奈,而项家却是乐得不行,还以为这笔钱送出去能让项亥在苍羽派混得更好呢,殊不知,只是单纯的打水漂。
翌日入夜,项亥被父亲推着和师兄弟又去了一趟小塘弯,还包了一艘大船给他们,三十几个姑娘,青涩妩媚、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项亥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几坛酒下肚,他就醉眼朦胧的离开了。
可经过苍羽客栈这条街时,居然看到了燕筠溪与几名女弟子有说有笑的回来。
项亥不屑一顾,倒是燕筠溪与几女分别,向他追来。
“师兄。”
“何事?”项亥虽然醉了,但眼里却很冷。
燕筠溪不敢与其正视,低头道:“我跟沙师兄也是迫不得已,我家里需要沙家扶持!”
“也就是说,等有机会你会回到我身边?”
燕筠溪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眼眶泛红。
项亥笑了,眼里的冷意没了,转而变得轻蔑。
“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最好不要再见,以免引起误会。”
燕筠溪娇躯抖了抖,哽咽的将身后剑匣捧在双手上,递给项亥道:“我不配用师兄的剑。”
银流剑乃项家流传三百年宝剑,便是因为此剑,项亥学了流影剑。
“你不要就卖了。”
项亥转身离去,眼泪与身后女子一样止不住的流。
身不由己。
作为世家子弟,他其实很理解同为世家子女的燕筠溪,但理解归理解,他凭什么去接受?
自己接受了家族安排,不要得罪任何人,用心在门派里做事修炼,勤勤恳恳会被高人看重,不要你爬的有多高,只要未来能庇佑一下拜入苍羽派的项家子弟即可。
庇佑!
多好听的词,作为内门弟子他其实可以照顾。
但他更不希望有项家的人进来,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苍羽派有多落魄,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情史!
回到家,不理会父亲意外的目光,也不给父亲开口的机会,项亥笑道:“爹,好好照顾我的师兄弟,我出去一趟,如果他们回苍鸣峰,问起我,就说我要闭关修九觉,让他们先回去。”
第一六零章 局中局
三千里对于有飞禽代步的项亥而言并不远。
排除雄鹰休息时间,一个时辰千里路,日行万里不在话下。
雾海依旧没变,雾山镇虽然人变多了却没有混乱,这里的秩序在困龙山一带出奇的好。
别的地方,有很多打起恢复某部落旗号招牌,宣称独立。
“项公子,我家公子不在,这是他离开前交给我的,说项公子来了转交给你。”红玗将一个锦盒递给项亥。
项亥打开扫了一眼,随后面无表情的盖起,对红玗点点头,转身离开。
来到信中地址,项亥敲了敲门,不久一名少女开门蹙眉对项亥问:“公子找谁?”
“杜先生。”
少女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又听项亥道:“张先生介绍来的。”
少女这才笑了笑,请项亥到屋里,少女上了楼。
不久,成熟妩媚的杜夫人来到一楼堂屋,对项亥笑笑,问:“公子有何事?”
“张先生叫我来的,此为信物。”项亥将锦盒打开,拿出一枚玉令。
杜夫人点头道:“你是项亥项公子吧,你既然来了,看来是想通了,不过因为你错过了最佳时机,又入了青羽阁,帮你铺路很困难。如果项公子真心合作,可以报明现况。若觉得还无法信任我们,说明现在不是时候,你先回去,什么时候信任了,什么时候去东海鱼龙镇联系我们的人,记得出示玉令。”
项亥感觉他的情况真是难以启齿,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待听完,杜夫人悠然一叹,道:“既如此,何不杀了这些人。”
“什么!”项亥以为自己听错了。
“最直接简单的办法,杀了青羽阁所有入室弟子,包括嫡传,眼下如此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可是……”项亥犹豫。
“不用你动手,你只需回家闭关即可。事后苍羽派会把仇记载皇族头上,不会怀疑起你这位普通世家的小家伙。”
杜夫人语气中略显讽刺,又有挑逗与轻蔑。
项亥知道她在激将,他不在乎的问:“以前只要死几个三大派弟子就能解决的事,如今要付出同门师兄弟的性命才能挽回?如果这次我放弃,后果是否一世无为?”
“不,你可以等,也可以冒死脱离苍羽派,对一位有潜力的青年,我们一样欢迎。”
项亥自嘲一笑:“这次轮到付出我项家全族之命!”
他若脱离苍羽派,为防功法外传,铁定以他族人性命要挟,若他不出来受死就是全族死,同时会发布悬赏令,让你寸步难行。这便是大派的作风。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想上去就必然要把人踩下去。曾经只要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但那样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不会再有,只能采用更血腥的手段才能让你登上高位。”
“能不能少死一些人?”项亥问。
“尽量保证你不会被怀疑的局面下,可以尽可能减少伤亡,但我们的人只会杀人,机会你要自己找。”
项亥考虑了很久,闭上眼睛,鼻腔重重的哼出胸腔气息,张口道:“好!”
三天后,九歌城发生一件大事,一艘花船上的四名客人被杀,无一例外全是苍羽派弟子,从服饰看还是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与入室弟子服饰一样,故此外人还不知道这其中有两名是青羽阁主的入室弟子。
即使不知,四名苍羽内门也足够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最后的入室不杀吗?”一名黑衣人出现在项家府邸。
项亥回身看着黑衣人道:“回去的路上下手。”
最后一名入室是沙师兄,项亥不是刻意留着他亲手宰,而是这厮似乎因为有了燕筠溪没有去青楼,究竟是他一心一意,还是新婚燕尔没有尝腻燕师妹的味道。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才是三人中最该死的!
但项亥不想背负情仇情杀的怀疑,先让两名入室死,再轮到他,包括燕筠溪!
四名弟子的死,让剩下十八名苍羽弟子都怕了。
他们还当这里很安全,任他们逍遥。
事实这里很危险,如身处丛林,不知何时就会有猛兽毒蛇扑出来将他们撕碎,咬死!
怎敢继续逗留。
当夜,十九人同时乘坐飞禽离去。项亥自然身在其中。
可在半路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头巨大蝙蝠袭击了他们。
蝙蝠背上的黑衣人修为极高,刚突破归真不久的沙师兄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眨眼间,被黑衣人一道微不可查的剑气斩下头颅。
黑衣人没有停手,趁乱又斩杀一男一女,其余人在项亥的提醒下,趁机降落到地,让坐骑继续飞走,他们则借着夜色躲进下方的林中,这才逃过一劫。
“此人不会轻易让我们回到苍鸣峰,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大家分开潜逃,如遇城镇,立刻躲进苍羽客栈,放信鸟通知师父来接引。”
众弟子闻言都是砰砰点头,立刻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
项亥则独自密林另一头走去,但没走几步,发现燕筠溪居然跟在他身后。
“你不该跟着我。”项亥面无表情道。
燕筠溪却道:“你去找他了吧!”
项亥面色一冷。
燕筠溪惊恐的退后一步,怯懦道:“既然师兄要走这条路,你当初为何不答应他?”
“你究竟想说什么?”
燕筠溪低下头,苦涩道:“我以为师兄会一生耿直下去,没想到你也变了,是不是连我也想杀?如此不择手段,当初就该让我死在张天流手里。”
项亥伸手握住了剑。但始终无法拔出来,他自嘲一笑,转身继续走。
燕筠溪突然冲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别逼我。”项亥眼里没有杀意,只是挣扎。
燕筠溪伸手在腰带一摸,拿出了一块玉令,跟项亥在红玗手里得到的一模一样。
项亥惊了!
“嘿嘿!”燕筠溪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扮个鬼脸道:“没想到吧师兄!”
“怎么会?”项亥吃惊的瞪大眼睛。
“我半年前就去找了张天流,虽然没见到他,但得到了这块玉令,然后在杜夫人的安排下,给你布了个局,逼你跳进来。”
“为了这事你毁了自己?”项亥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师妹。
燕筠溪笑容依旧,但语气却没有了歉意与往日的娇柔,她的眼神变得犀利,收起玉令道:“毁?那只是在你眼里,在别人眼里只是沙师兄在追求我,我由始至终没答应,却也不拒绝,但我身边一直有师姐陪伴,只是你不屑去看而已。我的名节虽然有损但值得。杜夫人说的没错,利用入室弟子果然能让我轻易得到师父青睐。但这还不够,我势单力薄,即使真跟了沙师兄,不过只是一个玩物,无需几年,过得恐怕连妓子都不如,我需要师兄帮我,反正如今你没有退路了,暂时也不会得到师父青睐,而我可以,此番回去我便会向师父哭诉此行遭遇,师父必有所动,会补偿我,很可能会让我成为入室弟子,师兄你只需协助我即可。”
第一六一章 王乞
黑衣人从暗中走出,来到两人面前,直接向燕筠溪道:“我已安排人追杀他们,你们找准时机营救。”
“多谢前辈!”燕筠溪施礼道。
“不用,别让我失望就是最好的回报。”黑衣人转身离开。
燕筠溪扭头看着项亥笑道:“即使师兄不站出来,今天沙师兄等人同样要死,只是我在门中依然缺少助力。师兄来了就好了,你现在在外门管事,多笼络一些有潜力的外门弟子,我也会请前辈多杀几个入室,好让你进来。”
这就是燕筠溪的局,当初杜夫人提议后让她心惊胆战,不过以保持处子之身修至归真为借口,而在这个期间杀死与她交好的入室弟子即可。
她觉得可行,损名节而保完璧,赚的无上前程,能有比这更划算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项亥懵了!
什么时候,这个不懂事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
“变?我觉得这才是我。”燕筠溪笑得就跟以前一样,天真烂漫。
但这已经无法再欺骗项亥的眼睛,他讽刺道:“现在的你,跟张天流有什么两样!”
燕筠溪笑道:“我可没人家张公子的能耐,我只是不会再像师兄一样天真。家里命我来苍羽,就是让我嫁给一位有潜力的弟子,是师兄你做不到,拜入青羽阁后,从来只有我找你没有你找我,我在迷茫与绝望时你在干什么?同样的迷茫绝望?如果你能出现,我想我不会去雾山,我会违背家里与你在苍羽做个普通道侣一生一世。现如今我们都回不到过去,我们的关系只有合作。很快,天下大乱,四大派会插足俗世,对抗朝廷,也将死很多人,收很多新弟子,这是我们最后机会,提前安排好人,笼络入门仪式监考弟子,里应外合,让我们两家的人顺利进入苍羽派,我们才能真正在苍羽立足。”
项亥终于明白燕筠溪为何变成这样。
不是因为张天流。
是因为他。
他的怨天尤人使得他们关系疏远。
他实在是低估燕筠溪,更高看了她的处境。
他在苍羽派寸步难行,难道燕筠溪就一帆风顺?
半年前,她的地位远不如自己,自己还能去教外门弟子练剑,她终日骑在坐骑上,沿着苍鸣峰一圈圈的转,为苍羽派看门护院!
但凡遇到陌生人闯入就上去盘问,有时候收拜帖跑跑腿,帮师父传递一下消息。
如她这样的女弟子还有很多,比她出色,比她努力的更多,她在里面毫不起眼,过个十几年容颜渐老,就会被换到药院打理药材。
青羽阁大部分的女弟子都这样。
或者干脆让你出去做任务,然后死在外面。
例如圣人转生,听起来每个门派都死了几十个归真,其实死的全是此类弟子。
他们在门中默默无名,没有高深功法得不到进修,修为只会卡在归真初期。
这是项亥知道的,他所不知的是燕筠溪巡视一年后,当她知道第二年她的岗位没有调动,依然要巡视苍鸣峰时,她绝望了!
因为她的命运已经注定。
从没有一个弟子,在同个岗位待两年以上,还能被师父收为入室弟子。
第一年如果没被师父看重,会让弟子做一些杂事,慢慢观察其心境。觉得可以就招入室,觉得还差点就换岗位继续磨练一年。只有觉得不行的,才会让你死在一个地方!
无疑,燕筠溪被抛弃了,丢在巡视山门路上,任其自生自灭。
每阁的弟子太多,青羽阁更是苍羽之最,一位阁主如何管得过来,他也是需要修炼的,他也不想去做一堆琐事。
燕筠溪终日在山门外,看着日出日落,再美的景也压制不住她内心的绝望。
她在最需要师兄的时候见不到他,如今看来,她绝望时,师兄也绝望。真是最具讽刺的心有灵犀。
但她绝望需要依靠,师兄绝望需要孤独,于是她一声不吭去了雾山。
“师兄为何不吭声?觉得你被利用?还是因不明真相感到厌恶?我是一介女流,都觉得名声损了又如何,它日踏足决巅,何人还敢嘲笑?”
“你说的没错,求稳,摧人心志,毁人宏愿,我不会再求稳,我帮你。”
“但是在宗门你要厌恶我。”燕筠溪提醒。
项亥点头:“不用,我现在也厌恶你。”
两人这次的心,感觉比上次在苍羽客栈外见面时,更难受了。
……
“灭圣?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公叔怜阳被如此讽刺,表情依旧,不冷不热的,倒是身边知天脸色铁青道:“王乞,你是要逼我动强?”
“不敢不敢,怎敢啊!你乃堂堂知天老二,你们老大林映寒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嚣张,说明你这老二比老大强太多了,我肯定不是对手,那么问题来咯,我都不是你对手,你们让我咋灭圣?当炮灰?拜托,别把人当傻子行么,还有你公叔怜阳,你搞这么大阵势,吓唬谁啊?”
说话的乞丐站了起来,顿时,这条街上走动的所有人停了下来,全部死死盯着公叔怜阳一行人。
蓝衫青年顿时感觉几百股不弱于归真的气息在释放,其中还有几道特别强的,跟他一样的应天修士!
“芮总,咱们离开吧,这里高手太多了。”蓝衫青年提醒公叔怜阳。
公叔怜阳扫视一圈,最后看着王乞道:“如果圣皇不除,你的九州集团活不多久。”
王乞笑了,摇头晃脑道:“先让你们去试试,你们搞不定不是还有天流兄嘛,我挖空心思的造烟推广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他,为了我九州牌香烟他肯定能豁出命。他怎么说也算你师父,布局手段比你高明多了,哦对了,说起师父,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咋就没听你叫天流兄一声爸爸呢?莫非是在床上被他拍着屁股叫过?”
自从来到这里,除了听说张天流很可能不是公子流外,公叔怜阳的脸色是第二次变了。
王乞一见,连叫糟糕糟糕,一脸赔罪道:“我错了,真错了,我嘴贱,是我不好,把你那些丑事全曝了!这位蓝衫兄弟是不是喜欢她呀?没关系,我们那世界不在乎膜,跟我们相处久了你就能明白,其实男女啪啪这事嘛,就像是两头野狗,喏,街头那一对,看上眼了啪就完事了。只要你开口,gina为达目的肯定给你啪,就像当初给天流兄啪一样,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从来不有求于我呢?哦不对,这次算不算?说好啦,给我啪我立刻帮你灭圣。”
公叔怜阳冷着脸走了。
她带来的人也纷纷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兽车,王乞身边一名油头粉面的小弟问道:“王总,难道我们真不帮?”
“帮啥帮?你要记住,咱们是生意人,不是土匪不是强盗,天下乱了对我们有什么好?你看最近才剥削多少。”
小弟深吸一口气,拿出报表道:“正要跟您说这事你,这是上个月的大致销量表。”
王乞一看,一翻白眼就昏了过去。
小弟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王乞忙拍开他抱着自己的手,嫌弃道:“你gay我不gay,哎呀我的钱啊!这一砍再砍,往后该怎么办啊?”
“是啊,再不停止生产,仓库都堆不下了。”
“说得好听,作坊一停,你让大家喝西北风去啊,咱们能立足就靠这帮鸟人,明面上我们必须是大善人。不过……停可以,钱照给,老子还差这点吗。”
第一六二章 损友
大雪纷飞野地上,张天流踏着雪一步步走来,眼看入夜,他本以为要在荒野渡过,却见前方有一座小镇。
“什么时候有一座镇,莫非给我的是旧地图?”张天流看着一圈羊皮纸,上面根本没标注这里有镇。
张天流自然乐得不用睡荒郊野外。
进入镇里,张天流发现这座小镇建筑很新,明显都是才建不久,不过建得很整齐,道路也宽阔,而且很平坦!
他用脚划开积雪,居然发现这下面是水泥地!
张天流惊了,该不会来到一座异人镇吧!难怪地图都没标注。
可现在异人已经锐减到七十五人,有一半是公叔怜阳的人,排除他认识的几位,剩下也就二十多个,不可能聚拢在一起建这么大个镇,都能容下几万人了。
“老板买包烟。”张天流来到一家挂有“烟”字招牌的杂货铺。
“公子要那种?我们这里有云雾,云霄,云苍,还有最新的云海,而且还不限量哦。”老板笑着走过来。
张天流就没遇到过不限量的烟铺子,如今朝圣烟民是与日俱增。
“云海有过滤嘴不?没有就要云苍。”
老板道:“当然有,还是最新的丝绵过滤,比云天的木棉过滤棒多了。”
“老板你这说话方式有点怪哦!”张天流意味深长道。
老板嘿嘿一笑:“学的,学的,见笑。”
张天流低头看了一下价格,掏出二十二金买了一条加一包,收起一条,拆开一包,看了一下云海烟,又嗅了嗅,感觉不错,叼在嘴里向老板打听了客栈,边走边点烟时,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走近了他,笑道:“哥们,借个火。”
张天流习惯性的把火机递过去,对方却没点烟,而是盯着火机看了很久。
张天流蹙眉盯着对方,直到对方猛然抬头,两人都爆了一句:“卧槽!”
“贱坯!”
“**!”
“好哥们!”
两人互骂一句,又扬掌一碰一握,结果乞丐吃痛,连连告饶!
“你吃伟哥啦,这么大力。”这叫疼的乞丐,正是九州商行老总王乞。
张天流给他点了烟,道:“行啊,混得不错啊,这你地盘?”
“勉勉强强,混口饭吃,没天流兄潇洒。”
张天流好奇道:“你怎么也在飞机上?”
“公司旅游呗,我这样的高层能跟那些小喽啰挤一架么。没想到一下给整这鬼地方来了,早知如此我就跟员工挤一班!”王乞一脸感慨,末了看着张天流道:“你丫的咋变得细皮嫩肉了?要不是这火机差点认不出来了。”
张天流收起火机道:“这是地狱,我把飞机炸了,咱们其实都死了,你活在我的梦里。”
“阁下何不同风起……”
张天流抢道:“扶摇直上九万里。”
王乞哈哈一笑:“走走走,带你逛逛我的地盘。”
这座镇是王乞一手打造出来的,镇上所有人都是他的人,其中有很多高手。
张天流也不问他怎么办到的,因为不难。若不是被汤靖承逮着,他也可以,不过这些琐事他嫌累。
一间桑拿房内,两人断断续续聊着各自在这世界的过往。
王乞拿毛巾擦把脸,扭头看着张天流道:“事就是这个事,你既然也出现在这,莫不是偷偷跟着gina?”
张天流嗤笑:“美死她,咱目的一致,都去石郡。”
“你也要灭圣?这不像你作风啊。”
“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么大的生意,天下要继续乱下去,你吃什么。”
“呀,说你**还是给你脸了,你就一又骚又贱又臭不要脸的极品人渣。”王乞气乐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说真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均衡均衡。”张天流笑答,对这家伙的谩骂丝毫不在意,因为在意了会被他拉低智商,然后被他用丰富的愚蠢经验击败你。
“就你?”王乞摇头。
“就我。”张天流自信爆表。
“你说你能干什么?难道你异能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气?就算行,对方也可以,知道知天不!他其实不是知天,知天是一个组织,老大是林映寒,老二是明面上的知天,虽然这人很煞笔,但他异能可以复制异能。”
张天流点头:“不过据我所知,他所复制的异能是无法提升的,能力只是卡在复制的时间点上。”
“你咋知道?”王乞惊讶。
“老许是他们的情报网,他的异能是心灵沟通,可以和所有见过的人联系,不过是在拥有异能后。而沟通的前提是感应对方,所以他不用沟通也知道对方存在,你被gina找到肯定是老许说的。”
“卧槽!我就奇怪了,他们咋一到镇上就冲我这乞丐来了,原来是老许这家伙!话说你怎么认识他?你们应该没见过吧。”
“隔车窗见过一次,再见他是虽然他年轻很多,好在有点印象,他现在在雾山镇,是他自己找上来的。你不用怀疑我是gina的人。”
王乞尴尬一笑:“要不是gina她背叛你,集团肯定让你搞倒,你的确不可能是她的人,但我也是集团股东啊,你就没为我考虑?”
“滚。”张天流斜眼又道:“小舆论倒不了,只是董事长下台,到时候集团很可能由你掌控,你巴不得我成功。”
“啊呀!你就确定我能干得过那些老家伙?”
“你都说老家伙了,能干几年?你是最早接替你爸位子的人,新军中谁能跟你比肩。年轻,聪明,干劲十足,又稳重,人长得还帅,除了**点你简直完美。”
王乞听得想吐。
出了桑拿房,王乞安排两小妞给他们按摩按摩,最后喝酒时,他才慎重道:“你真要去?”
“去。”张天流点头,没有解释打算怎么去均衡。
王乞无奈道:“天流啊,你懂我,但我不懂你,可我支持你。我王近霄不图什么,就想过着赚钱又稳当的日子,你我虽在一个世界,但又像当年你变黑一样,一下分隔开,我又不想跟你堕落,你过的日子我这小心肝承受不起,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能办的我都给你办。”
“还真有。”
王乞一听,心里咯噔。
张天流笑道:“有个人你去照顾一下,他叫汤靖承。”
“就是一直追捕你的人!你咋反过来让我帮他?难道跟他在连山的日子,你得了斯德哥尔摩?”
张天流一杯酒下肚,叼根烟道:“他虽然严重理想化,但他所最求的其实很简单,给他弄个地方,建立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照搬律法,也可以到你这里给你当保镖,多少也能吸引一些心向和平的人。”
王乞笑道:“理想乡啊!”
张天流点头:“你要做先驱者。”
王乞笑回:“我怕中了你这脱轨者的计。”
虽然这样说,但王乞还是叫来小弟,让他立刻去筹备。
第一六三章 寒山
张天流离开王乞小镇,继续北上。
寒冬腊月的天气很恶劣,荒野不见兽,城镇不见人,张天流有中置身在一个人的世界中。
雪花积压在他的斗笠上,结成一块块的冰渣随张天流走动时震落。
到了地图中的一个点,张天流开启界门,过了片刻一道白影如云似烟飘了出来,化身小猫,正是白练。
张天流将白练身上的布袋解开,从里面拿出一些信件。
项亥和燕筠溪搞定了,有宫姀的人协助,他们在苍羽派很快站稳脚跟,等候机会。
寒冬不仅冻结天地,连造反热情都被冻结了。
南边的局势在长达半年的火热中恢复沉静,天下似乎就此不再动乱,其实不然,不乱不仅因为天气寒冷,还因有能力的人站了出来,不再是凭一腔热血蛮干。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这场冷静过后,酝酿的将是更强的风暴。
张天流拿火机烧了信件,继续前进。
小白喵跟在身后,却时不时望了一眼后方。
石郡,以石为名,此地石头非同凡响,有一条全是石头的山脉,山上石头缝隙间才有一些杂草,山中树木寥寥几株,一眼就能数过来,但山势险峻,多是悬崖峭壁,山顶还有厚厚的积雪。
此地居民多在山下居住,因为山上极难,连干柴都没多少,又缺水,住上面完全找罪受。
可就这样的地方,依然有建筑。
那是此地阴娘庙!
顶着寒风飞雪,张天流徒手攀岩,小白喵蜷缩在他斗篷的帽子里打盹。
足足废了一个时辰,张天流才上到阴娘庙所在的峰顶。
气喘连连的拿出手机一瞅。
力量71、敏捷129、体力144、真气76。
异能:识气2、空间5、远视12。
这段时间成长很大,而且三榜都在中下游。
从此可以看出,战力榜是异能的实力榜,与身体素质没有关系,汤靖承能提升到前五,应该是他的异能变得很恐怖了。
否则若论综合战力,张天流觉得自己肯定能排进前十,因为王乞这厮战力比他还高,可能吗?
白日依,画中人和三五烟三人,异能如何不好说,就战力而言张天流完虐。
所以他们是异能等级比自己高,或异能战力高。
他异能没有战力可言,一直以来都在中下游。
三榜水分很大,但通过小商同学的研究,张天流觉得以后很可能会变,并且越来越丰富,问题是先升级!
小商同学已经九级了,他才三级!
莫老板更低,零级!
王乞都有六级了,他在五级时让手机融合灵魂芯片,六级与肉身契合,现在能通过灵魂芯片升级提升肉身能力。
这让张天流明白手机升级重要性。
“要想升级,就看这一次了!”张天流来的目的就是干掉**oss!
对别人而言或许很难,即便杀了圣皇,也是团队功劳,经验大家一起分。
所以公叔怜阳他们会一下踏足异人巅峰。
但问题是,圣皇异能是重生,不死不灭的存在,想要杀他必须灭他魂魄,所以张天流来了。
进入阴娘庙,张天流见有一位少女坐在火盆旁刺绣。
“不知我许愿,可否有用?”张天流问。
少女专心刺绣,头也不抬道:“心诚则灵。”
张天流点头,放了一块金子,取了根香,点燃祈祷:“愿我丁丁再长两寸。”
少女挑眉,抬头对张天流道:“先生你能不能正经点?”
张天流上好香,对少女道:“我这半辈子坏事做尽,往后还会继续做下去,让世人活在谎言中,走在尸山血海上,将一切善化为一切恶,你就会明白老子的伟大了。”
少女摇头叹道:“你多大年纪了还中二?”
张天流走到火盆旁,把帽子里的小白喵抱了下来,笑道:“咱们俩不是同龄嘛,打从在飞机上看到空姐你,咱就爱上了,在王乞哪儿得知你当了阴娘,我立刻日夜兼程赶来与你相会。”
“在飞机上就听警察们说你是危险人物,我可不敢跟你在一起。”
“那是以前了,现在我是阴判,阴娘阴判不正好凑对嘛。”
“我说雾山阴判,照你这么说,你应该和灯灵婆婆凑一对吧。”
张天流闻言打了一个寒颤,忙道:“这玩笑开不得。”
掏出烟在火盆里点燃,张天流长吸一口,吐烟道:“难得啊,异人中不仅出了阴判,还出了阴娘,不知当阴娘有什么好处?”
少女道:“阴娘传承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当我稀罕似的。”
张天流起身看着外面的天色,笑道:“今夜能容一宿否?”
少女妩媚一笑:“你丁丁要真能再长两寸可以。”
“你是不知我原始尺……”一阵风从阴娘庙刮出,卷着张天流往山崖外飞去。
普通人在数百丈的高空中肯定必死,但张天流毫不惊慌,手中彩光一起,又飞回阴娘庙外。
“说真的,曦山有多危险?”
庙里传出少女声音:“里面妖魔鬼怪很可怕,附近的阴判无人敢招惹。”
张天流再问:“如果把他们放出来会怎样?”
“最好不要,不然所有阴判都恨死你。”
白练在此时跳了出来,被张天流接住扔在斗篷帽子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破阵了,我会在前面的曦山附近闭关,寂寞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的原始……”
凭空一阵风气,张天流这下是体会到了扶摇直上九万里之感。
这空姐阴娘异能绝壁是风,不然怎可能在短时间拥有这种法术。
一道彩光落在一座白雪皑皑的峰顶,彩光敛去,张天流收起鸯刃,环顾一下大雪纷飞的四周,然后走到崖边,遥望远方东边的几座山峰。
那正是曦山,虽相隔两百多里,但以张天流如今眼力,可以看到曦山许多情况。
“就这里吧。”张天流把帽子里的小白喵放下,双掌伸出,一面冰墙快速结成。
不到半个时辰,一座简陋的冰屋建造好了。
冰屋开始还是半透明的,但很快就被大雪覆盖,如隐身在了山顶。
这些日子张天流见识了很多,心境变化了,对于这种孤寂的生活不在排斥,来此隐居修炼,一过便是三个月,直到曦山附近出现了一队兽车,才打破了张天流枯燥的日子。
第一六四章 曦山
“这便是曦山。”公叔怜阳望着不高的山,在万里无云中,唯有此山之上乌云密布,一看就是不凡之地。
蓝衫青年道:“曦山有国师布置的大阵,里面阴气浓郁,有极多妖魔鬼怪,它们都是昔日为祸一方的邪物,被圣皇击败后关入此地。”
“如何进去?”知天问。
不论什么妖魔鬼怪,拥有不死之身的他根本不惧。
“强闯。”
蓝衫青年说的干脆,但如何闯,异人中无人知晓,不可能是一直往里走,遇到阻碍一拳打破吧?
“你们跟在后面,仲老和晁良道友几人跟我在前面。”蓝衫青年招呼几名修士走向曦山,公叔怜阳一行人近百人的队伍则慢慢跟随在后方。
到了曦山脚下就感觉进入了黑夜,上到半山腰时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名瘦老头拿出一盏灯笼,对里面吹了一口气,灯笼无火自燃,并飘在几人头上盘旋一圈后,飘在人群前方引路。
“跟着明灯走。”瘦老头招呼一声,一行人再次上路。
又走了三里山路,人群前方的灯笼突然从半空落下,瘦老头脸色一变,忙道:“不能再进去了。”
蓝衫青年点点头,环顾一圈道:“准备吧。”
瘦老头从披风里拿出十几个竹筒,一一打开之后,从竹筒中飞出密密麻麻的小飞虫,通体漆黑,唯有腹部似萤火虫般亮起,但体形却小如蚊子。
转眼,虫群如云似雾的集拢在竹筒上方,不断变化形状,时而是放光的球体,时而是荧光云朵,最后在瘦老头挥袖下,虫群四散而开。
一开始,虫群如上阵杀敌的将士般,排兵布阵,整齐有序的一步步散开,可似乎在黑暗中触碰到了什么,瞬间整片虫群都乱了。
瘦老头在此刻拿出一根骨笛,放到干瘪的嘴唇前轻轻吹响。
随着笛声时急时缓的扩散,混乱的虫群逐渐稳定下来,继续向前方推进。
不过这一次,众人眼里的虫群荧光点不再是均匀的扩散,而是形成了波动,荧光如海面,一起一伏,有些地方波动很缓慢,有些则很剧烈,甚至强烈到能把飞冲震碎!
瘦老头立刻用笛声控制这批虫群退后少许,同时掌握了附近波动的幅度与地点,给蓝衫青年使了一个眼色。
蓝衫青年会意,回身对众人道:“都小心,荧光波动强的地方别去,靠近了轻则头疼欲裂,重则全身爆碎。”
吹笛的瘦老头继续前进,后方的人逐一跟上。
当公叔怜阳这些异人来到附近时,发现那荧光虫飞动的规律宛如受磁场影响,一重重的弧度有密集到松散,密集的中心点似乎是传出阵阵波动的地方,但究竟是什么,因为太黑没人看得清楚。
知天不怕死,走了过去,想弄一个来看看,结果刚走到虫群前方,他就感到头疼欲裂,但转瞬间他全身便燃烧起了熊熊烈焰,重哼一声继续向前。
“你疯了!”蓝衫青年察觉后方异常,回头看了一眼后立刻怒了。
知天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了十几步,他身上也出现了波动的痕迹,而且很强烈,全身火焰好似浸泡在晃荡的水中,完全没有了烈焰该有的形态。
又走了几步,当知天的火焰照出前方一块古怪的杂色石头时,他发现不对劲了,即使他头颅不断修复,也疼得他难以抑制,并且犯呕,头晕,全身像被撕裂般。
终于,他的身体爆裂而开,碎了一地。
他的血肉在波荡中翻滚,几次想要愈合却又几次爆碎,始终在生死间反复轮转,根本不给他彻底恢复的机会!
其余人也看出来了,如果不管,这家伙必死无疑。
你肉身逆天,一次次捏碎,一天你能撑,一年呢?百年呢?
“真是不知死活。”蓝衫青年懒得理会,招呼瘦老头继续前进。
公叔怜阳却不能让知天死在这里,立刻让一名异人出手。
此异人不是别人,正是三五烟。
三五烟一口烟喷出,化为一只手想将知天血肉抓回来,可惜,他的烟刚刚穿过飞虫群三步便被震得溃散。
三五烟无奈。
“我来吧。”白日依双手撑地,猛然间,碎了一地的知天血肉突然拱起,似被海浪从里面推了出来。
等靠近了众人才发现,是疯长的植被将知天血肉顶了出来。
“春木决?”一些修士见此都有些惊讶。
“那是异人的异能,不是修为。”蓝衫青年解释。
知天在恢复的时候,众人继续上路。
等知天恢复好了,已经成了吊车尾,气的他赶紧追了上去。
越往里走,震动得越频繁,很快他们就被震动所包围,前面无法再前进。
“我来。”晁良走出来,盘坐在地上,闭目调息,同时他背后背着的剑开始颤抖,隐隐有自行脱离剑鞘的架势。
突然,晁良一睁眼,剑指前方沉喝一声:“去。”
“锵”的一声,晁良背后的剑居然飞出,刺向前方的杂色怪石。
莫说异人,就是在场的多数修士也都大吃一惊,暗暗羡慕晁良这厮。
飞剑可是极难修炼的,不是随便一柄剑就能控制的,要让剑有灵,而且需要与剑灵的契合度极高才有可能操控,可杀人于千里之外。
然而,去势极猛的飞剑这一次却着了道。
当飞剑凑近到怪石一步内时,速度居然慢如龟爬,剑身颤抖不停,摇摆不定,隐隐出现了波浪状,似乎随时都会崩断。
晁良一咬牙,双掌在身前飞快结印,最后两手剑指合并,朝着一刺,再次大喝一声:“去!”
飞剑通体光芒大放,似有神助,波动的剑身蹦得笔直,眨眼间刺在怪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后,怪石崩碎,飞剑立刻倒转而回,却是无力自己回到剑鞘,颤颤巍巍的落到在晁良手中。
晁良一叹:“国师果然可怕!”
话虽如此,怪石阵的缺口却让他给破开了。
一行人继续前进,路过怪石阵后,里面的场景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这里虽然极黑,但有数之不尽的鬼火在飘忽,而鬼火下方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尸骨之地!
鬼火便是从尸骨里飘出,起初是细如沙粒般小,但两两结合后逐渐有拳头大,能看出是火的形状,也有头颅大,甚至水缸般巨大的鬼火,另有一些鬼物如鱼儿般飘来飘去,时而还会将一小团鬼火吸入口中。
被吞噬的鬼火点燃了鬼物的身子形状,有些如人,有些似兽,有些却庞大如巨鲸,令所有人不敢妄动一步!
第一六五章 局外人
瘦老头用竹筒将身后跟随的萤火飞虫收了起来,放下骨笛,回身遥望尸骨之地感慨:“曦山腐骨潭,上古存留至今,多少强者死在此中,也包括我师叔祖。”
“还要硬闯?”白日依问。
蓝衫青年摇头:“怪石阵必须硬闯,当然能省力最好。眼下的腐骨潭遇刚则刚,就是圣皇亲来也不敢硬闯,还是靠着国师的玄门妙法引路,我们这没有玄门中人,也无奇门,所以还要看你们。”
公叔怜阳看向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眼镜男会意,上前几步,遥看腐骨潭对岸许久,蹙眉道:“找不到点。”
“知天。”公叔怜阳吩咐。
知天刚才因为鲁莽丢了一次大脸,现在若不能证明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周身烈焰一起,知天背上火焰双翼展开,他如一颗骄阳般冲向了对岸。
众人离开见到知天时而被阴鬼撕咬,时而被白骨撕扯,肉身一碎再碎,却每次都能像鬼火般聚拢,短短几里,却经历了数百次的生死后,知天终于抵达对岸。
与此同时,眼镜男双手合十,猛地一分,他面前居然开启了一条虚空通道,而明明身在几里外的知天,从通道里看却近在咫尺。
公叔怜阳一行人算先走了进去,下一刻就出现在知天身边。
修士们是大吃一惊,只有蓝衫青年保持镇定,招呼众人跟上。
等一行人安全穿过腐骨潭,发现他们置身在一个岛上,四周全是骨骸包围。
“就是这里啦。”瘦老头阴恻恻一笑,拿出一个锦盒,放出里面的一头金翅甲虫。
此虫一出现,立刻在小岛上转了起来,最后落在一块石头上。
众人围了过去,发现这块石头贴满了符箓,没人敢轻举妄动。
“看来这次轮到我了。”一名道人走出,此人乃符图门一名长老,这行人中,唯有他对符箓之术最为精通。
“这不是普通的符,是镇鬼符,如此之多,下面恐怕……呵呵。”笑了笑,道人又问:“真要开?”
“开。”蓝衫青年道。
“好。”
道人开始取出工具,当场画符,把众人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让你破符,不是让你画符。莫非这玩意还能以符破符不成?
水符破火符是正常手段,但破镇鬼符无需用符吧?
等道人忙碌了好半天,众人才明白这厮居然布了一个符阵!
一张张紫符如鸟笼般围住石头,慢慢旋转,景象十分奇特,异人们是啧啧称奇,修士们也是感慨非常。
真不知道公叔怜阳这个丫头如何请来这么多奇人异士。
“如果下面真有什么邪物闯出,有此阵在也可以撑一会儿,若是用来防止腐骨潭的鬼物进入,此阵同样会有效。事关性命,马虎不得。”
“有劳道长。”公叔怜阳道。
道人笑笑,拿出一柄木剑,点指石上符箓,口中喃喃自语,不一会儿,被剑指的符箓冒出青烟,突然“嘭”的一下化为灰烬。
如此这般,等石头上的一半符箓化灰时,石头开始抖动起来。
“小心!”道人立刻让众人退到阵外,自己留下来继续破符。
但符箓被破解到三分之二时,石头已经抖动得十分剧烈了,道人立刻闪身退出符阵,与此同时,石头轰然爆碎,一条巨蛇从石头下爬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它一头撞在符阵上,顿时爆发出了大片银色电弧劈打巨蛇全身。
巨蛇嘶吼连连,竟从蛇身上长出一双鹰爪般的利爪,拍打符阵。
看到它一爪便撕碎两张紫符,道人离开道:“动手!”
所有修士同时出手,隔着符阵施展招数进攻巨蛇。
刹时间,各种法术飞剑法宝齐出,令人眼花缭乱,把异人们都看蒙了!
虽然异人也开始修炼了,但短短两三年能有什么成就?
这些人,无一不是自幼修行,有活了数百年的,有转生应天成圣者,修为最弱也是归真中后期,这股力量就是圣皇也不敢硬接,这头鹰爪巨蛇虽然凶猛,但毕竟是鬼物,没有肉身,很快就被他们打得溃散。
不等人商量好谁先下去,知天得意站出来道:“除了我,还有谁敢。”
当即走到地洞前,一步落下。
知天不仅是先锋,还是个引路灯,见他在下方没死,众人注意跳下地洞。
地洞不深,里面是一处宽敞的墓室,还有几条狭隘墓道。
“分开寻找,还是一起。”蓝衫青年看向众人。
瘦老头看向知天笑眯眯道:“这位小兄弟实乃异士高人,怎么虐都不死,自然由小兄弟继续为大家引导。”
知天得意,但也不傻呀,不过何惧之有?
不死身就是这么牛,真遇到麻烦了,不是还有别人搭把手吗。
只要有一块血肉在他就能涅磐重生。
白日依看着前头引路的知天,心里嘀咕:“这家伙虽能复制异能,但似乎无法同时使用两种异能,否则真没谁能斗得过他了。”
不死鸟异能的确厉害,但不是没有弱点的,否则我是神咋死的?
当时他的异能等级高到直逼阴如南,结果莫名其妙就挂了。
说明还是会死,但具体怎么杀,恐怕只有杀死他的人才知道。
我是神的死在异人界是最大的谜团之一,很多人想要弄清楚,可怎么查都查不到,有些人猜测是圣皇出手时,把我是神轰成了灰烬,到了再也无法重生的地步。
或者说圣皇掌控重生,而且异能等级凌驾在我是神之上,能阻止他的重生!
此刻寒山上,张天流眸中光环消失。
虽然有乌云遮挡,但他同样能看到里面的真气情况,不过现在对方似乎进入了什么地方,一下子全消失了。
要不隔着山,要不隔着地,除此之外,单单只是一面墙几棵树,是无法逃过他眼睛的。
他看天看地,看山势,看风向,手里不停的掐指运算。
同一时刻,数千里外的圣京中,观星台上,狂风卷起了国师的苍白长发,在风中摇摆不定。
他睁开双眼,望着远方阴沉沉的天空。
夏日的雨季即将到来。
提笔,上书:“避雨。”
纸条飞起,却越飞越高,没有下浮的意思。
国师眉头一皱,看着纸条飘向南方,他似预感到了什么,又提笔写到:“水淹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