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九章 雌雄
七日期满,张天流来到带客厅时,凌汀汀早就恭候多时了。 看她还是自信满满的表情,张天流知道这丫头成功了,不过还是要验证一二。 “拿来吧。” 凌汀汀笑嘻嘻的伸出小手,掌中一粒芝麻大小的符文器赫然在上。 “看来你发现了这东西的用途。”张天流看了一眼就不再检查。 凌汀汀有些失望,她想象中,张三长老应该拿起来仔细端详,然后对她超额完成的符文器大加赞赏才对嘛,这么冷淡,多伤人家的小心心啊! 内心虽感失望,面上还是笑道:“嗯,师父让徒儿炼制的是灵刻阵器吧,以徒儿能耐,黄豆大小便是极限,若不明白此物用途是断然不可能完成的。” “灵刻!”张天流笑了笑。 “不是吗?”凌汀汀反而好奇了。 “嗯……算是吧,不过以前我都是叫光刻。” “光刻……嗯……好像也对喔。”凌汀汀恍然道。 “灵刻也好,光刻也罢,既然你炼制出来了,我便教你傀儡怎么制作,但教你之前,我想问你,你是只需要炼制法,还是炼制原理?” “炼制原理!” 凌汀汀想了想才明白原理的含义,立刻惊喜道:“当然是想学炼制原理啊。” “这可就难咯,先说我,我想了解所有符文含义,而非单独的一两组,一两套,符文的组合千变万化,其中材料的组合,阵纹的关联,其知识量,构思点,涉猎繁多,千年还是少的了,我在追求超脱圣人的能力,而今呢,你所见识到的就是我的极限,这条路太长,你若走,咱们亦师亦友,相互学习,你若不走,我现在就传你炼制法。” 张天流给易宗绪的傀儡,拥有独立系统,不过这个系统并不复杂,且只装了一些战斗程序。 如果直接给,系统方面他不可能传授,凌汀汀想让傀儡战斗,只能元神控制或则兽魂控制。 凌汀汀可算意识到张三长老话里的分量。 他似乎在走一条未成有人去开辟过的道路。 难怪他修为如此低,能耐如此强,他是把所有的时间和心血都放在了上面,不与人交往,不与人论道,是那些人给不了他任何的帮助。 自己真的跟他学,那势必会舍掉很多东西,一生都会陷在里面,没有尽头可言。 “对不起长老,我……恐怕办不到。”凌汀汀失落的低下头,再无往日欢颜。 张天流苦笑,把纳米傀儡炼制法放在茶几上,转身离去。 很干脆,也很冷漠。 凌汀汀忽然红了眼。 有人修行为了长生,有人修行是因为身边人人修行,她不知道修行的目的,只知道修行能给她带来长辈的称赞,带来志同道合的朋友,带来更多得的快乐,所以修行,应该是快乐的! 裴家。 拿下骆庄后,他们没有进一步,却迫切想进一步。 不拿下江口,骆庄随时都会被夺回去。 可是他们这次行动不仅没能得到惊苍派的赞扬,反而是更重的警告! 他们不明白,明明百欢宗主攻西方,如今西南已尽数臣服,更广阔的西北虽然势力更多更强,但也是迟早的事,他们在这时候拖百欢宗的后腿应该是正中下怀才对。 为何惊苍派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是大陆东北局势进展不顺利?还是觉得我裴家办不到? 不论如何,惊苍派的警告他们不敢再犯,只能暂时退守裴家,将目标换成其余小世家,这些小世家如果都收复了,裴家势力就能堪比一个小宗门,拿下江口也更有把握。 可惜,现在的江口守备力量很脆弱,错过这次机会,等百欢宗补强时,他们机会更渺茫,只能借助惊苍的力量。 惊苍派。 百名高层汇聚紫罗殿中。 在这重要时刻,惊苍掌门风玉炀却不在殿中。 而负责惊苍西境扩张的长桓子,也并未现身,而是站在山门前负手而立,遥望远空。 “师父!”长桓子的大弟子崔逸良来到山门前。 长桓子头也不回问:“裴家可有老实?” 崔逸良对他背影恭敬回道:“已经退出骆庄,转头吞并周边世家去了。” “哼,裴家险些坏了我派大计,事成之后,留他不得。”长桓子冷哼一声。 崔逸良轻叹道:“唉,他们也是立功心切,何况我们并没将计划告知他们。” “他们需要知道什么计划,只要照我吩咐行事即可,不过既然你有意想为他们求情,我便给此机会,如有下次,定然不饶。” “多谢师父。”崔逸良再次叩首,之后转移话题道:“师父,你们最近与百欢宗可有交手?” “前几天还交手了数次,不输不赢,谁也没有拿出真本事来打,都在保存实力。” “为何不适当赢几场?也好搓搓百欢锐气。” “你当我不想,每场胜负下注的材料都是稀有之物,掌门不允许,只让我们点到为止,不分胜负。” 崔逸良苦笑:“越发感觉,掌门和百欢宗主似乎串通好了,事情是他们挑出来的,结果遭殃的却是别的门派,就看那凤红谷,半年前与我惊苍和百欢鼎足而立,现在却遭数家围攻,苦不堪言,就等我们一举拿下了。” 长桓子冷笑道:“这话你跟我说还行,传出去,小心掌门怪罪。” 崔逸良识趣闭口,不再多言,也不离开,就与长桓子眺望远方,似乎在等什么。 一个时辰后,天边一束流光由远及近,待到近前,流光敛去不少,显露出一艘精致的灵舟轮廓。 “恭迎掌门回山。”长桓子与崔逸良同时作揖。 灵舟到了山门前,光芒已收敛大半,只剩部分装饰物还在闪闪耀耀。 灵舟中同时走出两人,一人黑须白发,身高九尺,一身紫袍飘然而出尘,正是惊苍派掌门,风玉炀。 另一人明显要矮,却也有七尺之高,青衣素面,肌肤无暇,粗看是男子,细看又如女子。 “嗯。”风玉炀冲两人微微点头,便介绍身边难辨雌雄之人道:“这位是月上宫真人,涂神庆道友。” 两人立刻恭敬的对涂神庆行礼。 “拜见涂真人!” “嗯。”涂神庆抬手示意两人平身。 “走吧,我派各院主,堂主,长老应该都到齐了。”风玉炀笑道。 涂神庆点头,随同风玉炀御空飞去。 长桓子和弟子崔逸良相视一眼,继而飞起一并前往惊苍紫罗殿。 同一时刻,百欢岛。 百欢宗主卫辰磐同样领着一位难辨雌雄,相貌一般无二,同是身高七尺之人进入百欢云宫之中,对宫中百十位长老殿主们介绍:“此番有幸,迎来上宗使者,涂神青道友……”
第一七一零章 挑衅
张天流居所内,炎魔三寸高的立体映像显现在工作台一块平板仪器上。 “是这样用吧,喂,听到没有?你那边怎么什么声音也没有?是不是没法传音啊?你这东西不靠谱啊……” 张天流放下手头工作,对炎魔的立体映像道:“什么事?” “草,你这人炼制东西咋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是恐怖,行了,懒得废话,你那里的局势是否没法打开?” 张天流点上支养神烟,老神在在往椅背一靠,道:“逢场作戏,打什么打。” “你果然看出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跟你预估的可不一样啊,这两派明显达成默契,虽然可能会在最后决出胜负,但也有可能儿戏一把,让他们高层切磋切磋,猜猜拳什么的,避免过重的损伤而削弱和合整体实力,如此咱们就没法插手了,难不成,你有能耐把他们高层换成我们的人?” “这怎么可能。”张天流摇头。 “你都觉得不可能,还不想办法。” “行,回头我让他们无法收场,但颜无作必须尽快进来。” “你放心,他虽然暂时无法到,但他的人已经混进来不少,且在我的安排下收留不少无家可归之人。” 炎魔在西土大杀四方,摧毁了不知多少门派世家,这些势力的后人岂会心甘情愿臣服百欢宗,炎魔就在暗地里笼络他们,打造复仇者联盟。 可怜的工具人啊,认贼作父而不自知,可能未来一生都逃不了被当枪使的命运。 造下如此大孽的炎魔,却能心安理得。 同样有这种心境的张天流自然很能理解,因为没有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也不会改变,还可能更糟。 他们,至少能给这些人一次复仇的机会。 关闭与炎魔的联系,张天流收拾一下走出房门,院落外,明媚的阳光斜刺里晒着他的脸庞。 紫桑的阳光,没有正午可言,它从东南起,至东北落,永远不会跑到紫桑头顶,驱散背光下的黑暗。 后院广阔的场坪上,百欢弟子正在习练战法。 看来上次的失败对他们打击很大,不仅演练个人技术,还有团战技术,特别是络腮胡,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群小境五六阶的修士,围着他用术法狂轰滥炸,当张天流进入场坪结界时,术法的爆炸声如暴雨淋盆,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办法是蠢了点,实用还不错,问题在于陪练是否敢下杀手,还有被杀之前,你是否找到办法破解。” 张天流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把在场众人听得一呆,纷纷停手望来,不明白今儿个是刮的哪门子的风,把这位足不出户的张三长老给吹来了。 “长老!”凌汀汀率先跑过来行礼。 虽然几天前,她在最后时刻退缩了,没能成为张三长老的弟子,可对张三长老的敬佩却更高了。 那种堪比苦行者的修行,在如今的修士里也是万中无一的,何况还有救命之恩在。 易宗绪等人也纷纷前来拱手行礼。 “你们先练你们的,我得帮那蠢货拌拌脑浆。”说着,张天流走向络腮胡。 这一看,众人都知道张三长老嘴里的蠢货是谁了,一时间个个偷笑走开,目光却是不是扫过来,显然对张三长老的行为很好奇。 络腮胡脸色阴沉无比,冲着张天流不善道:“干啥?” “你们退下吧。”张天流挥手驱走陪练修士,走到络腮胡东侧十丈外,抬手一根高有一丈,粗近两尺的圆柱铁桩变出,轰的一声砸在地上,然后又沿着络腮胡走南侧,再次变出一根一模一样的铁桩。 众人更是好奇。 直至张天流在络腮胡四方放下四根铁桩,才依附铁桩插手道:“试试我这个。” “你什么意思?”络腮胡皱眉。 “这铁桩可以释放一百八十种七阶下的术法,且能回收法力,消耗极少,全力开启,一天不过五十珠,比你请的人廉价多了。” “哼,消化,人会还手,会躲闪,会找机会,你这破玩意,它会吗?”络腮胡很是不屑。 “会不会试一试就知道了。”张天流笑道。 “好,等老子一斧子给你劈了,你可别找老子赔钱!” “你要能劈了,我反给你十万珠。”张天流说完,拍拍铁桩,退后两步。 四根铁桩同时亮起流光,这时众人才发现铁桩上绘制了精美繁花的符纹,当符纹遍布全身,紧接着水土雷风四种不同的攻击术法同时攻向络腮胡。 络腮胡冷哼一声,双斧一舞,轻松破了术法攻击。 “就这?”络腮胡不屑一笑。谷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突然间,一个藤蔓在他下方破土而出,迅速缠绕他双腿,不等他挣脱,四面密集的各种术法狂轰滥炸而来。 从三阶以下的基础术法开始,火球、冰蔓、土刺、剑光、水弹、电弧……再到三阶以上的火鸟、冰雪、岩浆、剑雨、奔流、落雷、悬空木……小小二十丈方圆里,十息工夫,上百种术法先后呈现,比之前十名陪练造出的声势不知恐怖多少倍。 把百欢弟子和陪练修士们看得瞠目结舌。 还没反应过来,暴风骤雨般的术法狂轰突然停止,一个直径十多丈的大坑呈现在众人眼中。 而络腮胡,已经破衣烂衫,浑身鲜血淋漓的半跪在坑中,虽然还握着双斧,但疲软垂下的双臂,显然已经拿不起斧头了。 “四十四秒,大概十五息。”张天流报出时间,继而一笑:“不怎么样啊,还是你嘴皮子厉害,以后别耍什么斧子了,练练口舌,说不定能说死对方呢。” 众人心里大叫:“能说死人的是你吧!” 这种规模的术法狂轰,大境若不开启罡气护体,指定也遭受不住吧。 再看四根铁桩,上方阵图开启,似乎在吸收溃散的术法力量,果然能回收啊,不过也只是部分,大半力量依然流失到外,但即便如此,这种术法铁桩也很恐怖了,完全可以当法宝使用。 有四位百欢弟子没注意这些,他们更关心络腮胡的情况,一口一个孟师兄的叫着,跑过去查看伤势。 这一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络腮胡身上不仅有皮肉伤,还有几处伤筋动骨,右侧的头皮都被蹭掉了一块,鲜血染红半边脸。 偏偏这时候,张天流还讽刺道:“还行不,不行滚回家,东境不适合你待。” “长老,这未免有些为难人了!”易宗绪看不下去,上前道:“这种攻击,莫说孟师弟,就是我们九人联手也扛不住啊。” 张天流斜眼一瞥,冷声道:“你什么意思?想说术法铁桩攻击手段多,普通修士没这么多手段,觉得我欺负人?还是说,攻击频率快,没给你们反应时间?总不会没有铁桩情报吧?” “额……” 易宗绪哑口无言。 “你们平日里切磋,大家都是知根知底,且多是一对一,一对多也只是欺负欺负修为低的,还是熟悉底细的人,就他找的这批陪练,除了水土双系啥也不用,是认为裴家就这点能耐?能不能长点脑子,别整天在这里浪费时间,倒是去外面收集点情报啊,裴家这段时间都吞并三个小世家了,下次遇到还会只有水土双系?美得你。” 百欢弟子无法反驳,但脸上就是不服。 “张三长老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莫说不见人,见了也懒得说几句,今天好多话啊!”凌汀汀却在这时候,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给你们加训,知道为什么吗?”张天流再问。 “我知道我知道。”凌汀汀跳出来,举手道:“长老是在关心我们,是不想我们未来死在战场上。” 他们出门前,宗里和家里的长辈都考了他们修为,之后就是这样嘱咐的。 怎料张天流白眼一翻道:“你们死不死关我屁事,我担心临死前报出我名讳震慑敌人,人家给不给面子,我都丢人。” “你有个鬼的名声啊!”众人心底暗骂。 “我法外狂徒张三,迟早是行踏天崖之人,要是有了你们这群黑历史,不知惹多少人笑话,丢不起这人啊,趁我没正式教导前,赶紧滚回百欢宗嗷嗷待哺,以后逢人就说不认识我。” 众人汗颜! 这家伙,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哼!”络腮胡突然撑起身子,推开搀扶他的师弟,冷视张天流道:“你也不过嘴上说说,这种攻击你扛得住?你自己都办不到凭什么要求我们办到?” “呀呵!”张天流乐了,讥笑道:“说你嘴硬,你还得意上了。” “你……”络腮胡气得一口血直接喷出来。 “还好你没说我办到你就滚蛋,不然人家只会说我欺负你。”张天流随手一抛,十六个金属块分散落到他四面八方,咚咚咚的沉闷声响起,十六个金属块已化为铁桩重重落在地上,围成一圈。 吓得圈里的百欢弟子和陪练们一哄而散。 这是要干嘛? 这难道是要…… 惊疑间,众人就见张三长老缓缓升起,十六根铁桩留下四根,其余十二根同他一起升起。 直至升到十丈低空,张天流停滞,十二根铁桩有八根停滞,剩下四根则继续飞到他头顶,形成一个球形的包围圈! 众人愕然。 虽然在空中,冰蔓、藤蔓、地土刺等术法攻击不到,但危险性只会更大,毕竟比对络腮胡时多了四倍啊!
第一七一一章 山外山外山
这些百欢弟子,说有见识,受局限影响,不高。 说没见识,年长的如易宗绪,两百多岁,年幼如凌汀汀,半百不到,又是大宗门弟子,指不定还是某个家族的优秀子女,在这紫桑,论见识他们比九成九的同阶都要高。 可即使如此,今天他们还是开了眼界,甚至到了一次次颠覆认知的地步。 平日里只会窝在房里张三,在他们眼里只会倒腾那些不入流的符阵,虽被他金属傀儡所惊艳,但傀儡始终是傀儡,跟他本人的关系具体有多大,谁能说得清呢? 不会是他的师承衣钵吗? 要知道修炼界有很多专门炼制傀儡的门派,门中修士修为都不高,但傀儡却很强,因为傀儡不会死,不会经历什么天人五衰,傀儡宗门一代又一代,费尽心血的去改进它,弄出一个实力越超他们境界的傀儡也属正常。 关于凌汀汀获得的炼制法,她怎么可能轻易给别人看,连她家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见小丫头还是有私心的! 不过即使知道凌汀汀得到炼制法又能说明什么? 能证明是张三写的? 这修炼界的猫腻,海里去了。 总之,先怀疑就对了。 再说多数修士追求的还是自身实力,傀儡再厉害,自身不足,他人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张三长老不过五阶修为,这已是公认。 若非运江的救命之恩,今天也没几人会给他好脸色。 可现在看着十六根铁桩中,游刃有余的张三,众人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只是这种震撼的叠加仿佛没有尽头! 他这哪是精通符阵啊,是术法全通吧! 还有那身法,明明不深奥,莫说百欢弟子,就是那群陪练的野路子修士都能看得懂,他却偏偏用这种基础到不行的身法,在小小的二十丈方圆里辗转腾挪,精准的穿梭在疾风骤雨般的术法缝隙间。 闪不了的,就以最少的法力施展克制术法抵消,那手法快得,好像提前知道什么术法会卡住他的闪避路线,凌厉、快捷,不带一点花销,基础而实用,老练到了极致! 举重若轻。 无懈可击。 “这他娘的还是人?这他娘的恐怕是大境,不,是圣境才能办到的吧!”百欢弟子和陪练修士震惊的想到。 还在众人想不通张三怎么强到这种地步时,张天流开始了反击! 他没有用九宫挪移这种欺负人的秘术,不是担心暴露,而是这些人办不到! 他所有的闪避和术法化解,都是理论上可以由一名小五境修士通过训练完成的。 实际虽然没有这么强,但八根铁桩绝对可行。 他搞十六根,当然是树立一座山,让他们去攀登,途中若能爆发潜力,以络腮胡小七境左右的实力,对上十二根铁桩不成问题。 就怕,他们没这勇气。 只见张天流周身一层火红水光亮起,在抵挡一波火雨后,迎接他的是火雨后的滚滚岩浆,张天流不闪不避,被岩浆吞没,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被烫熟的时候,他竟如鱼在水中游移般,顺着岩浆游下,冲到下方一根铁桩头顶,伸掌一摁,借着岩浆压迫力,震碎铁桩的护体光罩,紧接着刚猛的掌力拍在铁桩上,直接将铁桩打得黯淡无光。 易宗绪震惊的吼叫道:“流火遁,竟是用这种遁法借力打力!” “不好,冰土藤蔓把他吞没了!” “不对,长老土遁走了!” 两名弟子一惊一乍间,周身土光笼罩的张天流从另一根铁桩底部冲起,却并没有将头上铁桩击停,而是让它保持在开启护体光罩状态,让光罩替他遮风挡雨,继而在第二波攻势还没到前,一脚将光罩连同里面的铁桩提到另一根铁桩上,两个铁桩如铁球般撞在一起,光罩爆碎,两根铁桩也同时黯淡无光。 指尖一记剑光扫掉脚下藤蔓,左肩金光盾一显,一击铁山靠撞碎蔓延而来的冰蔓,回手弹指间,一粒水珠破灭飞来火鸟,弹指在化诀,指尖雷光一闪,再抵消右侧一道奔雷电弧。 一波操作,终于又寻到空挡的张天流,身影连闪,冲到地面最后一根铁桩前一拳轰出,多年未用的标准剑拳,三尺芒,熄灭第四根铁桩! 这已经足够颠覆众人认知。 但张天流显然没有把手,继续游刃有余的灭掉一根根铁桩光芒,直至十二根铁桩全部东倒西歪的落在地上。 挥手间,十六根铁桩化作金属块回到他手中消失不见,他这才看着络腮胡道:“爽吗?” “爽,爽!”凌汀汀两眼小星星直冒,一个劲的点头。 爽你娘! 络腮胡则很想说这三个字,可话到嘴边,成了一声不甘的:“哼!” 这一夜,络腮胡做噩梦了! 他因为受伤严重,只能修养,可睡梦中全是铁桩和层出不穷的术法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边上还有一个喋喋不休,嘲讽不断的张三。 其余人可没管它梦啥了,流汗不止的。 大家都在排队,一对一跟铁桩练习。 没办法,张三长老留下的只有四根铁桩,他击倒的十六根铁桩收走后就没拿出来。 说着四根够他们练一段时间了。 这也是实话!谷 虽然是排队,但也是暂时的,铁桩可以回收法力,不足的地方用灵珠补充,他们呢,除了打坐恢复就是服用丹药。 现在刚刚开始当然排队,等过了这个晚上,只怕打坐的人更多了。 “怎么就不行呢?哪里不对了?”易宗绪训练完,虽然成功击灭一根铁桩,但消耗过半。 他疑惑的是,他施展的流火遁法,为什么不能在岩浆术法中游移? “不求张三长老那种游刃有余,至少也不像陷入泥沼般难以动弹啊,问题到底出在哪?”易宗绪紧锁眉头的自语。 边上听到的凌汀汀嘻嘻笑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你知道?”易宗绪颇为意外。 凌汀汀点着小脑袋笑道:“因为易师兄在抵抗啊。” “抵抗?”易宗绪不解。 “嗯,你自己或许没感觉出来,但旁观者清,我发现易师兄你似乎害怕地火找到破绽,钻入流火遁烧伤你的肉身,所以你一直在专注于如何保持流火遁守护周身,下意识的还附着了一层罡气,从而形成了对抗。” 易宗绪皱眉,似乎还有一些不解。 边上另一名百欢弟子徐樾,笑道:“而且张三长老也不是游刃有余的,回想一下,他更像是顺流而下,而易师兄好似在逆水行舟,如果你能把身体交给地火岩浆,让岩流推着你走,途中稍稍的改变一点方向,效果应该更好!” 凌汀汀也点头道:“嗯嗯,对对对,我也认为是这样,只是还没说就被徐师兄抢先了,徐师兄真讨厌!略……”说罢,还冲徐师兄吐舌头。 “原来如此!”易宗绪这才恍然大悟。 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 流火遁是土火双属的遁法,就是用法力模拟岩浆覆盖在体表,这看似简单,实则要完全覆盖很难。 当然,静态还行,修炼几个月基本掌握,但动态可就困难了,这对体内真元游走,法力转换,有严苛的要求,真元游走不顺,法力会断断续续,法力转换过多,增加消耗,过少,有些地方覆盖不到,更是危险。 同时还要了解岩浆术法的强度,对症下药,才能如张天流那般举重若轻。 这非一日之功。 不过总比没发现缺陷好,有缺陷就要去弥补,去努力克服。 只是如此一来,在这方面耗费的时间会增加,从而压缩了练气时间,阻碍修为精进。 不能说得不偿失,而是如何取舍看个人。 紫桑局势越来越乱,他们如今坐镇百欢东境,随时都有可能找到袭击,这时候还去打坐练气,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了。 经历过运江一战,他们都意识到了自身实力的严重不足。 再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昔日门中的切磋,真就如张三长老之言,因为知己知彼,更清楚不会下死手,可以肆无忌惮,随便应付。 只要提高了境界,就算斗法实力不足也有修为来筹。 更高境界就有更多时间,回头再练提升也会更快,因此大家都追求更高境界。 可如今时局不再允许。 何况看了张三长老那朴实却又华丽无比的身手,谁能淡定? 他们要有这身手,裴家那些人还不是砧上鱼肉。 同门死时的场景还挥之不去。 经过一夜,一对一成功三次的易宗绪再度恢复,这一次他要挑战两根! 正好,只有两人在一对一训练,还空出两根铁桩。 铁桩使用法他们已知晓,知道看哪里能看出铁桩的灵力储量,而未训练时,要开启归元阵,收纳天地元气所用,灵气实在稀薄时,还有聚灵阵,收集附近的灵气,两者当然有区别,元气需要转换才能使用术法,灵气可以直接用,而聚灵阵还有一个功效,快速吸收灵珠的灵气。 现在两根铁桩,元气只有四分之一,可见附近元气已经很稀薄了,灵气储量在二分之一,易宗绪估计够他使用三次,也就不急于投放灵珠。 将铁桩移动到边上,设定范围后,隔空一指,激活铁桩,顿时两根铁桩同时对易宗绪使用术法攻击。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他感觉腹背受敌比一对一的强度高出至少四倍,一对一好不容易游刃有余,现在又变得最初的狼狈不堪,真元消耗也飞速增加,逼得他都使用飞剑破法了。 一刻钟后,易宗绪虚弱的走出大坑,对笑着迎来的徐樾道:“麻烦徐师弟了。” “易师兄只管休息,交给我。”徐樾待易宗绪走出大坑,立刻施展云土术,操控附近散落满地的泥土如云雾般一团团的聚拢回来,将大坑填补回平地。 “易师兄辛苦了。”众人打坐的露台上,凌汀汀给易宗绪递了一杯可提高真气恢复的灵茶。 “谢谢师妹。”易宗绪盘腿坐下,接过灵茶一饮而尽,交还茶杯道:“看了张三长老的轻松展示,我原以为三天内就能增加到四根,现在看来,一个月能增加到三根我就满足了!” “嗯,张三长老可比不得的,就是我娘,感觉都没他厉害呢!”凌汀汀叹道。 易宗绪刚闭目运功,闻言兴叹道:“霁月师叔虽然厉害,但似乎只是精通五行吧,张三长老还通晓风雷之术,且各类术法融合无间,就小境修为而言,他这座高山,我等百年内都很难逾越了。” 凌汀汀撇撇嘴,嘀咕道:“只怕,他是山外山外山!”
第一七一二章 雾花启动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练兵?” 炎魔明显对张天流很不满。 张天流吞云吐雾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 “死光光的光吧。”炎魔冷哼一声,继续道:“惊苍百欢吃错药了,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刚跟人谈判完,他们就不给人考虑时间,把人全家给灭了。” “你不是也灭了人家满门吗。”张天流讥讽道。 “这能一样吗,我是初来驾到,树立威信,他们那叫什么,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九州成语学的不懒。”张天流赞一句。 “滚。”炎魔啐了一口,又没好气道:“这削弱的可是以后咱们的力量啊。” “诶,信口开河了啊,削弱的是你的力量,跟我有什么关系?” 炎魔更没好气道:“我不信以后你不用。” “不用。”张天流冷笑一声,又道:“最终都是你们跟异人开战,你们要打不过,我上也没用,所以只能在开战之前,壮大你们咯。” “你都说壮大,这能叫壮大?这叫放任不管吧。” 张天流把烟屁股往烟缸里一摁,提议道:“要不,你曝光一下?” “做梦。” “那就别管我做什么梦,总之不是白日梦。” 炎魔有点小崩溃,道:“你就不能说点让我轻松,自在的好话?” “给几个钱啊?” 这下,小崩溃直接大崩溃。 炎魔一声不吭挂了通讯。 毕竟之前答应给的,现在都还没兑现! 他老炎也是要脸的啊,不给人工资,还要求别人干这干那,它日传出去,怎么混啊? 炎魔担心不是多余。 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如果最终百欢和惊苍猜拳定输赢,两年就能结束。 俗世两年也算小漫长,新兵变老兵不过几场仗的事。 修炼界不同,真等张天流把兵练出来,和合门都更新换代完了。 不过兵的练法又不局限一种,实战不仅是检验成果,它也属练兵。 至于人数,少是少了点,不过当地招募一下,也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嘛。 远的不说,前儿个看他打桩的陪练,不就是很好的人选吗。 这帮家伙虽然没用了,却不急着走,两天里都在围观百欢弟子打桩,手都痒麻了,是时候让他们插一脚了。 窗户自动打开,桌面上十个金属盒溶解成液体,流到窗户外,如一条条爬行的黑蛇扭动身躯,快速冲向训练场外围,突然钻入地面,不一会儿,随着几声破土的闷响,一根根铁桩从地底升起,转眼就如一片黑铁林般,足多了整整一百根铁桩。谷 在众人错愕目光中,张天流的立体虚影随之浮现。 “个人的实力固然重要,但战争,胜在团体,协同作战的效率永远强过个体,为守护江口城,夺回骆庄,不仅百欢弟子要努力,江口修士更要努力,从这一刻开始,术桩训练面向所有乐于参与之人,消耗自费。” 说完,张天流不等百欢弟子提问,如溃散的光影消失不见。 “接下来,就是定期破坏了。”张天流点击虚屏,打开紫桑的势力资料。 照如今百欢与惊苍这样扩张下去,紫桑局势很快会从春秋五霸变成楚汉相争。 真给它到这个时刻,张天流很可能就没得玩了。 百欢、惊苍,两者太默契,他们的背后应该是一个人,或先联手清除竞争的和合高层。 有可能和合门的人已经在干涉,未来紫桑只会是一个人或一个团体说的算。 不论如何,两派很难打起来。 至于两派的臭鱼烂虾,这场扩张运动中,会被筛选得七七八八,没必要再经历一场惨痛决赛拉高精英数量。 “凤红谷……自身都难保,不适合。阴罗观……老同行,不能玩。”张天流最后把目光落在五霸中的最后一霸,侍子院。 “西峦影月,侍子奉天,应该是西天帝势力,有点难搞啊!” 五大天涯上,大小势力数不胜数,时至今日,势力间的盘根错节宛若一体,除了老派的八大势力,很难分出高低。 但唯独西天涯是个另类,在这里,只有一个势力最强,那便是西极国,又称元圣国,顾名思义,元圣的国度,而凌驾在元圣之上的,又是公认的西天涯至强,西天帝! 张天流看到这份资料后,更喜欢叫他影帝! 西峦影月嘛。 说是元圣国度,未免夸大其词,炎魔跟他说过,它只是五大天涯所有势力里元圣最多的势力,一般有一个元圣,在天涯上就属于三流势力了,三个元圣就是二流,而一流,元圣多少还是其次,天命才是一流的资本,不过光有天命也不够,下面没有十个元圣很难坐稳一流,八大势力平均三十个元圣,而西极国呢,号称百圣归元,就是一百个元圣! 西天帝,自然就是炎魔全盛时期级别的小天命。 大天命是拥有天位的存在,不属于任何势力,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世界秩序,也是规则的制定者和守护者。 侍子院就像是九州古代的太学,朝廷选拔培养人才的摇篮。 得罪它并不是好事! 它也不会参与纷争,它在紫桑的地位跟学校一样,对地盘的重视程度没有门派高,也没什么势力分布,就小小一家学院,即使后台恐怖如斯,它还是保持中立态度,得罪它能是好事? 不过张天流可不是得罪,而是借用! 侍子院有很多规矩,还喜欢一帮人天没亮就搞什么焚香沐浴,然后上山对日出朝天祭拜,日落时回家再洗一回,在西天帝肖像画面前作业苦读,颇有和尚敲钟念佛的意思。 也因此,很多和尚喜欢到侍子院求学! 恰巧,张天流还有一个化身,雾花! 这个化身是为了方便观摩圣行鉴用的,离开六天涯时开始炼制,半年炼成,此后只用过四次,都是发现了圣行鉴才用,而今,只怕得用他干点坏事了! “每月初一十五,人家斋戒沐浴,我大肆破坏,看似没什么关联,但越是如此越惹人怀疑,巧合多了,再巧合还能叫巧合?各派造下如此杀孽,雾花这具正义化身,焉有不关之理?” 念及此,张天流笑了笑,收敛心神,施展元神出窍,快速进入头顶隐藏的飞船内,不一会,船舱中闭目的雾花和尚睁开了眼睛!
第一七一三章 代天罚
紫桑东部,有一片白沙浅滩构成的白浪湾上,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 飞洒的血水染红白沙,浅水中,一年到头都懒得动弹一下的灵蚌,将落入水中的残尸围了一圈又一圈,享受这场千年难遇的饕餮之宴。 上空,一群紫袍修士和一群白袍修士打得不可开交,五光十色的术法,飞剑,法宝,符箓,如满天星辰,交相辉映。 厮杀声中,一少年扑入水中,双手扒开灵蚌群,从中拉出一具尸体,似乎是他的亲人,少年把尸体抱在怀中嚎啕大哭。 这一刻没人去在意他。 紫袍修士群体中,一大境三阶修为之人扫了一眼战局,道:“白浪堡快坚持不住了,他们势必回防,师弟,你带一些人立刻从右翼切断他们的后路,莫要与之硬拼,尽力拖延即可,待师叔拿下白浪堡,立刻与你汇合,我们前后夹击,定可轻易屠灭隋家。” “是师兄。” 紫袍群体里立即分派出一个三十多人的队伍。 白袍阵营发现后顿知不妙,立刻改变阵型,且战且退,可一切都晚了。 家被偷,腹背受敌的夹击之势一下转变成了合围之势,半天不到,白袍修士数量从千余人快速锐减到了百余人,而这些人,也未能坚持多久,在半个时辰里先后殒落。 在最后一名白发老者拼死杀出重围,将全身力量打出一道传音符后,虚弱的降在海崖上,回首仇视紧随而来的紫袍修士们,突然惨笑道:“我隋家虽亡,但你惊苍也休想好过,今日之后天下皆知你惊苍不守信誉,撕毁盟……” 一道寒光过后,老者脖颈处一抹血线浮出,声音也戛然而止。 “多嘴。”一名黑须男子伸掌召回飞剑。 “师叔,传音符的下落要不要追查?”边上弟子问。 “人都死绝了,谁会傻到为死人得罪我惊苍,不过嘛……”黑须男子傲慢一笑,又道:“你们记住,我们从没有来过这里,隋家的死,是海族趁乱袭扰我紫桑。” “是!”众弟子齐齐应诺。 前脚同盟,后脚就把人灭了,这件事毕竟不光彩,总得找个背锅的。 “我不会亏待大家,此地灵蚌,未来千年产出都是你们的。” 众弟子顿时兴奋道:“谢师叔!” 灭隋家,为的便是这白浪湾的灵蚌养殖地。 此地平均一年可产一品灵珠一百二十余万,二品十万余,三品五千余,四品虽只有百余,但四品在小境圈子里,已经很稀有了,至于五品,这里可没有,能产五品灵珠的灵蚌,实力堪比大境中阶修士,隋家只是几名大境修士,想入深海降服这么一头灵蚌是痴人说梦,自己培育更不可能。 五品灵蚌,没万年难长成。 有几个小世家能万年长久不衰? 修炼界不进则退,给你熬了万年,培育出来,人家也说抢就抢了。 如现在,即使没有万年灵蚌,隋家还不是难逃此劫。 眼红隋家这块地的人太多了,若不是隋家到处输出人才,家族子弟遍布各大势力,连惊苍派也在其中,否则岂能让他活到今天。 可惜的是,在惊苍派最强的隋家修士,前不久东南一战中殒落,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没了,还跟你讲什么情面? 修炼界的残酷,更是血淋淋。 隋家修士死光,依附他们的旁系子弟,那些资质不足,资源不够,无法修行的子弟和老弱妇孺,自然不能留下一个! 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屠杀开始了。 白浪湾里,抱着尸首的少年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他无能为力,因为他实力只有区区武徒三重。 头上的人,随便一个就能让他进轮回。 “少年,你可知,侍子院该怎么走?”突然,少年耳边传来一段温文尔雅的问话。 少年麻木的抬头,看到一名白衣僧人赤脚踩在水面上,附近掀起的波澜皆绕道而过,令他所在水面方圆一丈平整如镜。 “什么人?” 也在这一刻,上方修士发现了白衣僧人的存在,喝问间,一柄飞剑已经绕到僧人身后。 寒芒闪过,僧人躯体如水般动荡一下。 上方修士一愣,剑指一点,飞剑似秋风扫落叶般疯狂在僧人身上穿梭劈扫,然而僧人躯体依然如静水面上起了层涟漪,连波澜都构不成。 僧人仰头,注释修士道:“施主好重杀机,我若寻常之人,已入轮回千百次。” “妖僧,去死!”修士遥指飞剑,剑上火光炸裂。 僧人一笑,轻轻推掌,将少年连带他怀中尸体,直接送到了百丈开外,自己则被熊熊烈火团团包住。 不一会儿,烈火中的人影消失了。 “哈哈哈!”修士狂笑一声,似乎认为僧人已被他焚烧成灰烬。 岂料修士身后莲花一绽,随着一声:“阿弥陀佛!”一只手搭载修士肩上。 修士身体一颤,紧接着身体血气快速流逝,转瞬间就成了一具干尸坠向白浪湾。 前后发展太快,以至于附近惊苍修士都没反应过来,同伙就让一个俊俏到可耻的妖僧吸干了! “不好,这妖僧境界不低,莫要被他薄弱真元所骗!” 附近惊苍修士立刻闪开,形成包围圈虎视眈眈盯着白衣僧人。 而远处的惊苍修士问询也快速往这里赶来,就连为首的黑须师叔得知后,也疑惑的折返回来。 突然出现个僧人,怎么感觉都有些诡异。 有弟子听见他问隋家少年,侍子院怎么走,看样子是从外海来的。 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想管闲事,否则为何不绕道? 不论怎样,此人,绝不能留! 黑须师叔想罢,人也已经来到包围圈外围。 “为何还不动手?”黑须师叔皱眉问。 “啊,是师叔,那个……他……那人不对劲!” “不对劲?” 听到弟子结巴的话语,黑须师叔穿过人群定睛往场中一看,更疑惑了。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立于虚空,没有防备,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可但凡尝试靠近他的人,在他十丈内突然被吸成人干! 得知情况后,黑须师叔眉头更皱,问:“何不术法克之?” “不行啊,刚才轮番施术,结果被一层奇妙的经文阻挡了。” “经文阻挡!确定是经文?”黑须师叔惊异的目光又盯着白衣僧人。 “应该是吧,只是看不出是哪种经文。”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敢于尝试的惊苍弟子被吸干后,黑须师叔立刻让所有人按兵不动,自己飞出人群,对白衣僧人道:“和尚,我惊苍派乃这紫桑最强门派,劝你别多管闲事。” 僧人抬眼看向黑须师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时间到了。” “什么?”黑须师叔不明所以。 只见僧人扬臂,袍袖滑落,皓白胳膊笔直朝上,一指苍天道:“天罚。” 众人无语的有,笑出声的也有,就是没有信的。 然而下一刻,天地间突然白的不见五指,灵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众人才意识到和尚说不定没在骗人!
第一七一四章 拉下水
灭元光丝如无数银蛇满天乱窜,引动大范围的灵气形成乱流现象,白浪湾中所有灵蚌瑟瑟发抖,如遭灭日。
动荡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当一切恢复如初,哪里还有惊苍弟子的踪影。
“唉,造孽。”张天流摇摇头,便要转身离去。
“大师请留步!”白浪湾中的少年仰头唤道。
张天流低头,俯瞰少年道:“你有何事?”
“还请大师告知法号,我必当一生供奉!”
“小僧雾花,非佛非菩萨,所做一切皆为自保,供奉便算了,小僧还有要事,后会无期。”张天流说罢,步步生莲,往大陆内地而去。
他这一走,少年半响才回过神,忙朝内陆方向叩拜。
而同一时刻,隐藏在海湾岩石中的黑须师叔,终于敢长出一口气,紧接着脸色一变,一口鲜血喷出,冲忙盘腿坐好,运转真元治疗内伤。
“好个雾花和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黑须师叔心念及此,眯眼看向沙滩上的少年。
“算了,杀了他,我也解释不清楚,不如留着他,他说我惊苍灭他族,我说雾花先屠我惊苍弟子再灭隋家,看会信谁!”
结果,等这位黑须师叔恢复少许,赶回惊苍派时,不用他解释什么,整个惊苍派都在讨论一个雾花妖僧!
“怎嘛?你们也遇到了?”黑须师叔震惊道。
“看样子,师弟也遇到了!”另一位灰发修士问。
黑须师叔惭愧点头。
灰发修士安慰他道:“看师弟样子,损失不小啊!”
“除我之外,我的徒子徒孙都……师兄,我们务必要报这血海深仇啊!”黑须师叔咬牙切齿道。
灰发修士点头,正待协商,突然一声咳嗽,他两和其余人纷纷看向殿内侧门。
随着九尺高的身影步入大殿,殿中众人起身敬道:“参见掌门!”
风玉炀惆怅的点点头,走到掌门高位上坐下,挥手示意让众人入座。
待众人行礼过后,纷纷坐好,风玉炀道:“想必诸位都在讨论一个叫雾花的妖僧吧。”
“没错,此人先后对我惊苍弟子出手八次……”
“已经十一次了。”
“十二次!”
“不,是十三次!”
听到这,黑须师叔也起身道:“现在恐怕十五次都不止,但我可以肯定,第一次遇到他的,是我,我这一脉除我之外无一幸免,在白浪湾被那妖僧所杀!连隋家也没能幸免……我因重伤,耽搁了些时日,没想到他已深入我的派腹地……是我没有及时通报,求掌门责罚!”
“白浪湾!”风玉炀皱眉,指尖敲打扶手道:“看来他是从东海来的!”
“没错。”黑须师叔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曾问人,侍子院怎么走,但我觉得他并非是去侍子院,而是刻意针对我惊苍派!”
“没错,他也是这样问我的,此人来历不明,我自然不想答复,结果他竟直接对我出手,我二十名亲传弟子皆死他手中!可恨啊……”
有人带头诉苦,其余人纷纷紧随,对那突然出现的妖僧雾花,是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刻能生撕活剥。
“息怒。”风玉炀安抚一句,道:“此事非比寻常,照你们之言,这雾花妖僧实力至少在圣境五阶以上,此等实力就算去侍子院求学,也该往西天涯而去,他由东而来,必是反其道而行,那么去侍子院是假,坏我紫桑局势是真!”
“没错,我甚至还以,是百欢宗请来的!”
“不可胡言。”忙有人反对。
“我觉得师兄说言并非毫无道理,虽然上使有命,但他们那边什么情况,我等也不知。”
“难道百欢还敢违背上使?”
“违背说不上,毕竟这雾花此时看来跟他们并无关系。”
众人沉思。
雾花来历神秘,跟百欢有没有关系,谁都说不清楚,总之跟他们惊苍是绝对没关系的。
而他们惊苍实力如果被雾花大幅度削弱,那笑的人是谁,想都不用想,除它百欢还有谁?
“掌门,倘若继续仍有雾花在我派肆意杀戮,恐在最后被百欢压一头,他们以此对上使要求什么,可能上使会叫我惊苍让步啊!”
“没错,一让再让,步步蚕食,这便是百欢的打算。”
“唉,还是不要一口咬定百欢。”
“不咬定也行,让他们给个交代,他们无法跟雾花妖僧撇清关系,那么就要协助我惊苍捉拿雾花。”
“这样还不够,如此他们定然出人不出力,依我之见,从雾花说词中添油加醋,不仅把百欢拉进来,还要把侍子院也给拉上!”
“侍子院!”
众人对此倒吸一口凉气。
侍子院谁敢碰啊?
那可是能直接上达天听的势力,西天帝一怒,把整个紫桑都夷为平地咋办?
“拉侍子院,不是给他们抹黑,而是让他们自证清白!”
“对,我也觉得可行,那雾花妖僧张口闭口侍子院,才是给侍子院抹黑,给西天帝抹黑,如此我们还有何顾忌?把事情搞大,让更多人知道这妖僧的可恶嘴脸。”
风玉炀想了想,最终赞同道:“此计可行,但切勿焦急,一方面派人去百欢和侍子院,暂时不可质问,只能询问,他们若说不出来,便道出妖僧种种恶行,想必他们不会坐视不管,另一方面,全力捉拿妖僧。”
惊苍派行动很快,但谁也没想到,之前还大摇大摆的妖僧雾花,在他们开完会再出来找时,了无踪迹了!
不论是派出灵兽寻找气味,还是占卜算卦,都找不到此人踪迹,仿佛没这个人似的。
但他又是真实存在,且杀了惊苍派整整三千弟子,其中不少还是亲传!
每一位亲传都是从百万人中挑选而出,精心栽培数百年,他们都是门派的中流砥柱,一下少了五分之一,换谁不肉疼,不想与雾花拼命。
可雾花就是没了。
无奈归无奈,百欢宗和侍子院还是要去一趟的。
侍子院也罢,虽然懵逼,但很爽快的答应派人随惊苍调查清楚。
百欢宗可就不同了,他们在惊苍安插了不知多少人,雾花在惊苍扩张路上从头杀到尾,怎叫一个爽字了得!
近几天,百欢高层每个人都笑容满面。
可当惊苍一来质问,他们的脸是要多黑有多黑。
甭管他雾花从哪来的,来紫桑又要干什么,跟他百欢目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就说是他百欢请的外援。
外援有这样请的吗?
上使可还在我家做客呢,让他听到他咋想?
咋想都不好啊。
最好就是没这件事。
可惊苍岂容百欢抵赖,一下子就拿出诸多莫须有的证据,摆明了要把百欢拉下水。
第一七一五章
紫桑大陆上,有条延绵不知多少万里的玉岩山脉,以东青山绿水,以西大雪纷飞,以北秋风扫叶,以南紫桑遍野,可见其延绵之远,几乎横跨大陆。
此时山脉西北处,有座木秀于林,积雪万年不化的高峰,在峰顶有座雪神庙,却不知破败了多少年,被积雪淹没大半,徒留瓦檐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随着上空波动一起,一道人影凭空而降,赤足轻巧的落在红瓦上。
“竟是赤炎石打造,得弄些。”说话的来者光头,剑眉凤目,身上白衣的色泽与鹅毛白雪不相伯仲。
“都多少年了,灵性都快磨没了你也要,真是个捡破烂的。”不远处一块岩石之上,积雪抖落,露出一个盘坐了不知多久的人,看其相貌正是炎魔,而另一个光头假和尚,当然是最近在紫桑搅风搅雨的妖僧雾花,张天流。
他抓起一块红瓦,打量道:“就是看中它灵性大失,它要还有充沛的火灵,我还不要了。”
“捡破烂就捡破烂,找什么借口。”炎魔说话间,往边上积雪里一抓,拧出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扔到张天流脚边的红瓦上。
“此人神魂已被我封印,你可以随意操控。”
“怎么挑了个女的?”张天流皱眉。
“没办法,我所在区域里,只有她最符合,要不,你再等两月?”
“嗯。”张天流点头。
“嗯你大爷,两个月,照他们这么玩,两个月就快完事了,现在还顾什么男女,用起来都一样。”
“你这恶趣味,没少干吧。”张天流讥讽道,丝毫忘了曾经的他,不仅一次操控妹子干坏事!
“你到底敢不敢,不行你用你现在的身体,变化一下啊。”炎魔没好气道。
“不行,我这躯体是照最佳的人体架构打造,表皮用的是我的活性细胞,不能变,一变架构就不完整,细胞覆盖率也不够,容易被人一眼识破,再说,我要的是身份,需要百欢有人认识他,知道他是来复仇才行。”
“这我不管,总之你要尽快打乱局势。”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男人复仇和女人复仇是不一样的,女人下意识会依附强者,为此出卖……”
“这是你的事,怎么解释也是你的该考虑的。”
“这个破绽弥补不了,如果出了问题,我不负责。”
“唉!”炎魔真心无奈了,摇头道:“你以为人人像你啊,是,人老成精是不错,但真正能成精的老人有几个?修士也不是个个诡计多端,被害妄想,他杀了人家全家,人家来复仇,他管你复仇的是男是女啊。”
“逻辑上,看似通,但常理上几率极小,这么说吧,有个女人希望你能给她报仇,你也答应了,也可能会帮她提升实力,问题是这种提升,你绝对不会用短时间完成,因为速成需要代价!而最直接也简单的方式,就是带着妹子去装杯,让她亲眼看到你是怎么给她复仇的,毕竟她太漂亮。”
“呵,呵呵!”
炎魔气笑了,笑得咬牙切齿道:“你丫就不能用另一个肉身带她装杯带她飞?”
“操作难度有点大,你也没给我准备另一个合适……”
“行了行了,我求你别废话了,你试,不行大不了换个法子,就算失败我也认了好吧!”
张天流这次不再废话,也不见他动手,周遭浮现的纳米虫云汇集到昏迷女修身下,将她托起,直至如站立般悬浮在张天流面前。
“你干什么?”炎魔显然看不懂张天流接下来的操作,那是……化妆?
“黑化嘛,当然要有点烟熏的风格啥的,衣服也换黑的,再点缀一点黑化的纹身,掩盖符纹,诺,从头到脚一水黑,这才很符合黑化风。”
“有病。”炎魔嗤笑道:“那不过你们影视剧为了凸显人物转变的装束,真实情况哪有这种黑化的。”
“我就问你,现在的她,看起来邪不邪?”
炎魔没好气道:“邪,万邪之祖了都快。”
“毕竟实力大涨太过匪夷所思,如此就正常了,不是邪魔侵体,就是受邪魔蛊惑和利用。”
“你看着办,总之尽快把局势打开。”炎魔说着,起身冲天而去。
“嚯,这一飞,直奔三万七千米海拔,罡风足可撕碎小境,居然直接用肉身扛,看来最近用了什么提升肉身的办法,我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心里盘算片刻,张天流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黑化肉身上。
惊苍派整完了,那就轮到百欢宗了。
一人一闷棍,谁也不吃亏嘛!
半个月后。
紫桑南海,百欢岛。
让圣境法阵师都头疼的百欢大阵,宛如黑化张的后花园,开启符遁,闲庭信步的穿过重重禁止,登入岛中。
此地鸟语花香,紫意盎然。
这里的紫桑树比之大陆上的年份更久,次等的也有万年之上,这种紫桑叶灵性更足,饲养的桑蚕自然更出色,难关百欢放弃紫桑大陆偌大的底盘,也要扎根在这里了。
张天流还不知道,这里出产的丝布,号称八海之最,是许多八海修士炼制法袍的首选材料。
“这要毁了,事就大了!”
黑化张阴恻恻的一笑,行走间,好似抖动扑扇翅膀的飞蛾,不停有粉尘脱落。
“嗯?”
“怎么了苗师妹?”
苗瑾环顾一圈,摇摇头道:“刚才好像有人偷看我一眼。”
问话的男弟子笑道:“错觉吧。”
另一名负责巡山的女弟子也笑道:“说不定,是师父在暗中观察我们是否偷懒!”
“胡说什么,师父境界何等高,真要看,岂会被我等发现。”男弟子呵斥道。
“哎呀开玩笑啦,真是的。”女弟子笑了笑,对苗瑾道:“现在还有吗?”
苗瑾疑惑摇头。
“多半是最近修为无法寸进,苗师妹也快圆满了吧,找个机会,尝试一下。”
“嗯,最近是有些心绪不宁。”苗瑾也觉得是自己的多虑。
三人便继续巡逻。
他们走后不久,原先驻足的地方波动一下,又有些许粉尘洒落。
三人都没发现,他们刚和死神擦肩而过!
这死神当然就是黑化张。
他早发现三人,在他们靠近前就驻足不动了,等他们靠近后,因为苗瑾也在,张天流下意识看了一眼,当时距离太近,不足半丈,就让这小丫头灵觉报警了,可见张天流的神魂还不够强大啊。
御神三法虽然修炼到家,但此法对张天流而言,只在分神方面有帮助,他元神境界也才小九境,苗瑾可是小境巅峰,还跟她接触过不止一次,相互间的元神感应比对陌生人强很多。
沿着百欢岛边缘走了一圈,回到原地,黑化张无需再隐藏,解除符遁大步穿过紫桑林,走向山门。
百欢纵使对大阵再自信,但为了减少消耗,大阵不会全部开启,一般只十分之一甚至更少,因此安排了巡逻弟子,山门前也有守门弟子,他们见到黑化张的第一反应不是呵斥,也没有出言不逊,而是惊艳,然后很恭敬的上前问道:“不知来访前辈可否告知姓名,晚辈也好上去通报。”
黑化张坏坏一笑,把四人都给看痴了,怎料黑化张一开口便是:“别这么客气,你们这样,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灭门了。”
四名守门弟子同时一愣,瞬间脸色阴沉下来,同时亮出兵器道:“你究竟来百欢宗做什么?”
同时一人转身就往山上飞去。
黑化张没有隐藏修为,妥妥的大境修士,守门四人也不过是小境五六阶。
“这才对嘛,没被精虫上脑,我起手来也没什么顾忌了。”黑化张没有阻拦,说话间就是一挥袖,澎湃真元直接将三人振飞,半空翻滚着逐一撞到附近紫桑树上,鲜血喷涌。
“什么人,敢伤我百欢弟子。”一声怒喝,上空飞来两人,一老一少,修为都在大境初期。
黑化张手掌一抖,最新炼制,更名墨鳞的战剑托起一道阴森寒芒,仿佛剑带人似的逆空而上,冲到两人身前。
两人反应极快,同时祭出飞剑法宝。
可是他们低估了黑化张,更低估战剑墨鳞。
只见墨鳞剑柄如融入黑化张的黑袍上,沿着袖口一转,一招袖圆斩轻描淡写的绕过飞剑,在后方铜钟法宝上重重一劈,随着钟声响起,附近跟随而来的护山弟子无不双手捂耳,屏气凝神抵抗钟声。
也在钟声传出的一瞬间,墨鳞借着铜钟反震之力,袖口一折,剑刃随之倒转,又一个刁钻角度绕过震颤不已的铜钟,趁着铜钟后方的年老修士中门大开,一道剑气便从老修士胸前一划而过,带起的鲜血来不及撒开,就化作丝丝缕缕的血丝,追着墨鳞,钻入剑身之中。
品尝了大境修士血液的墨鳞仿佛胃口打开,剑身上的鳞片如花绽放,亦如当年的鸳鸯双刃,以鳞做羽,脱离剑身,将一老一少两人团团包围。
一切不过瞬息间,从黑化张出手到两人被墨鳞包围时,钟声才传到附近弟子耳中,期间的墨鳞绕开飞剑,劈中铜钟,再绕铜钟以剑气上敌,前后半息不到。
之后半息,一老一少也没能撑住,在墨鳞蚕食下,一个照面成了毫无血色的残尸落向下方山谷。
第一七一六章 破阵上
“不好啦宗主,有人强闯山门,已杀害不少师兄弟,连英、祝两位师叔都惨遭杀害!”
凄厉的嘶喊声在云宫外响起,惊得正在殿中商讨的殿主长老们同时向殿外望去。
百欢宗主卫辰磐老成持重,轻描淡写问:“可知是何人?”
“来人未报姓名,见人就杀,还请宗主速去除恶!”
卫辰磐手捻白须,片刻起身道:“诸位随我去看。”
“遵命。”众人纷纷起身,跟随卫辰磐陆续飞出云宫,绕过数座山峰后,入眼的下方山门附近,正有一群人激烈交手,不,应该是一个女人追着一群大老爷们!
这群大老爷们可不是百欢宗那些不入流的弟子,能入百欢岛者,皆是在紫桑大陆上千挑万选出来的青少俊杰,但眼下也并非是他们,他们只敢在远处观望,不敢靠近,而被追上的居然是他们百欢几位峰主和堂主,修为都在大境中后期。
莫非,来者是圣境?
待看清追杀者修为相貌后,众人又是一惊。
不过是大境三四阶程度,为何这般厉害?
“咦,此女好像简媴衣!”有位殿主惊道。
“简媴衣!简家家主的天之娇女?”卫辰磐似乎也听说过。
“没错宗主!四年前我还见过她一次,假不了,只是感觉性情大变,而且这实力……强得匪夷所思!”
简媴衣便是黑化张,说强,不是在修为,她的修为在殿主眼里与四年前差不多,强是强在剑法上,老辣,刁钻,每一份力都用到了恰到好处,没有长达百年甚至更久的练剑和切磋是不可能办到的,但据他所知,简媴衣不会剑啊,简家的传承是符箓之术,也没几个会用剑的,现在这是……
“沾衣剑!”
“什么?”
说出沾衣剑的长老看向疑惑众人道:“此女施展的应该是沾衣剑,外海一门极为高深的斗剑之法,不过此法要求极高,需以真气通过周身毛孔透出,如丝线般遍布衣服之上,才可让剑招拥有变化无穷的效果,此法难修,修了这一法,可在没有时间修炼它法了,故此善此剑法之人,近战虽强,远攻不足为虑。”
“这海外还有这种剑法。”
“外海一些功法秘术可小视不得,很多是某些残破天地遗留下来的绝技。”
“你们少废话了,眼下尽快解决了此女,莫要让她再伤人。”
闻听一位长老之言,宗主卫辰磐也觉得不能放纵简媴衣再伤人,于是直接祭出了一件镇派圣器,封元镜。
只见一束镜光照下,精准无误的降在黑化张身上,一瞬间,如暴走般四处撵人的黑化张就变成了鹌鹑,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卫辰磐道:“简仙子莫要轻举妄动,封元镜下,元气如岩,灵气如铁,连你自身真元也坚如磐石,越是挣扎损害越大。”
“宗主,还跟她废话什么,快杀了她。”
“对,她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此女绝不能留!”
不少人开始劝说。
但卫辰磐并不在意,淡笑道:“我也是刚知道,你简家遭颜家所灭,颜家又是依附我百欢宗的世家,冤有头债有主,你来百欢兴师问罪也能理解,也不会因此而治你罪,但你杀害我百欢中人,此乃罪不可赦,可我念你简家遭遇不幸,如今独留你一人在世,想给你一次机会,告知你实力提升由来,我饶你不死。”
任谁都看出来,现在的简媴衣很不对劲!
一身邪气不说,实力也超乎常理。
“呵呵呵……”黑化张阴恻恻的一笑,听得旁人毛骨悚然,更难理解的是,在宗主封元镜下,居然还能张口笑?不该是元神传言求饶吗?
不仅嘴动,黑化张很快就从提剑冲刺的姿势,慢慢恢复直立,然后舒展了一下筋骨,歪歪头,不知从哪摸了根烟点上,深吸一口,舒坦道:“这边,都好久没尝到这股劲了,爽。”
众人既惊又诧异。
躲在边边角角关注的苗瑾却皱眉道:“怎么感觉好像那个家伙啊,也吸那种奇怪的东西。”
“卫辰磐,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隐藏了。”黑化张狠啄几口后,烟屁股一扔,坦然道:“没错,我不是简媴衣,但我又是简媴衣,她与我如今互为一体,此行就是找你百欢宗报仇雪恨。”
这乍一听,像是给简家报酬,可仔细一琢磨,其中又有给他自己报酬的意思!
这么想来,此人莫不是曾经和百欢宗有过节?
不等众人想通,黑化张转身一剑,剑气所过之处,仿佛将一堵无形的墙撕裂了,紧接着黑化张冲出了封元镜的光束照耀。
“哪里走!”卫辰磐一声大喝,封元镜光紧随黑化张而去。
黑化张一招左右横跳,躲过扫来镜光,身形直坠而下,当落到一处小秀峰顶时,鞋尖触及处,一轮圆形九宫阵图展开,循序覆盖方圆百丈。
未等镜光扫到,黑化张身体突然消失在阵图中央。
立刻有人提醒:“此乃九宫挪移,她必然还在百丈之内。”
此人话没说完,卫辰磐已双掌画圆,左右一撑,封元镜光陡然扩张而开,转眼以小秀峰顶为中心,方圆百丈笼罩在内,同时还在继续向外扩。
其余人也纷纷放出神识寻找,特别留意山中洞穴。
“右边!”立刻就有人发现隐藏紫桑树林中的黑化张。
也在此人发现的同时,黑化张再次挣脱镜光束缚,这次不向左右山林奔逃,而是一步步的踏空向上,几个起跃间就到了卫辰磐等人上方,紧接着提剑就向众人杀来。
卫辰磐冷笑一声,封元镜反转朝上。
下面有太多百欢弟子,封元镜施展不开,镜光只能小范围移动,这到了天上,元气更加浓郁,这简媴衣无疑在自投罗网。
果然,这一次镜光笼罩范围更广,足足封锁了黑化张千丈方圆。
他之前两次并非不受束缚,而是气沉丹田,没有游走在筋脉中,另一方面,外部的灵气被表皮吸收,在别人眼里则是某种护身法器吸收,但不论哪种,都只是在小范围奏效,到了天上,元气源源不断,取之不尽,封元的范围广不说,被封住的元气也更加厚实坚固。
然而,镜光中的简媴衣逐渐的透明化!
“这……”
“不好!她的本体还在下方,不能让她逃了!”
反应过来的一名长老,立刻发现从紫桑林另一处冲出,直奔岛外的简媴衣。
第一七一七章 破阵中
卫辰磐立刻翻转镜面,封元镜光在转瞬之间,就将冲出紫桑林的黑化张牢牢禁锢。
但也就在禁锢黑化张瞬间,卫辰磐脸色一变,身边慢了半拍的殿主长老们也是齐齐变色。
“你敢!”卫辰磐怒吼一声,一掌朝上拍出,几乎实质的真元将他的掌力结成水晶般的巨掌,将头顶恢复实体的简媴衣震得粉碎。
然而没有血肉飞舞,粉碎的简媴衣如烟似雾般从巨掌两侧滑落,迅速幻化成四名简媴衣。
卫辰磐皱眉,忙双臂画圆,一层罡气将众人护在其中。
百余丈距离,不说圣境,就是大境都觉得太近了,又太突然,也只有卫辰磐这位圣境强者反应了过来,但他已经把能做的做到了极致。
一掌无法击退简媴衣,反倒是让对方一身化四,且难辨真伪,他最多能灭两个,可如果这两个简媴衣都不是本体,以她之前展现的近战剑术,很可能重创,甚至灭杀他们当中的一两位!
卫辰磐自认他的选择无比正确,防御,以他高对方一个大境的护身罡气,断然不可能被她攻破,殿主长老们也有时间分辨局势,同时对四个简媴衣出手。
然而他失算了!
他以常规思维衡量双方实力,这就是最大错误。
不知道也罢,明明见识过简媴衣非比寻常的实力后,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还是下意识的靠常理判断,选择防御而非撤退!
撤退,可能导致反应不及时的百欢高层遭受重创,甚至身首异处。
但他能获得更大的施展空间,去周旋,去试探,待摸清简媴衣的底细,以他实力还有主场加成,灭掉简媴衣轻而易举。
但就是这么不经意,很容易让人忽略的等级差,让他遭受了此生最大耻辱。
罡气护罩开启瞬间,四个简媴衣如四团黑雾撞击成一体,黑雾尚未化出她精美绝伦的玉容,一只与黑雾截然相反,白如雪的素手探出,轻描淡写的在卫辰磐罡气护罩上一触,陡然间,涌动的黑雾的仿佛被阻多日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皓白手腕,如纹身般蔓延到手掌,在覆盖到罡气护罩表面……
一切不过瞬息间,半丈方圆的阵图成型,被覆上阵图的罡气如熊熊烈火中的朽木,转眼间化作灰烬。
先是一只手探了进来,手腕后是一节黑色云纹袖,紧随而至的墨鳞,以袖圆斩释放的旋元剑气,在卫辰磐罡气护罩内造成了暴风骤雨般的狂劈猛轰。
百欢高层全成了有翅难飞的笼中鸟,火正在里面烧,纵使有护身法宝,又能抗到几时?
转瞬间几个反应慢的就成了一滩碎肉,丝丝缕缕的鲜血穿过众人涌入墨鳞中。
把下方观战弟子看得触目惊心,惶恐不安。
不少女弟子,已经忍不住尖叫出手了。
卫辰磐怎么都没想到,他为了保护众人的护罩,反成了困住大伙的牢笼。
还是当着所有弟子的面!
这比杀了他更令他难以接受。
盛怒之下,卫辰磐一掌重重的跟简媴衣素手一对,简媴衣整条胳膊跟半边肩膀都化作了血末,而卫辰磐,也在袖圆斩下,胳膊上是纵横交错的剑伤,血肉翻飞,白骨显形。
顾不上手臂重伤,卫辰磐操控封元镜对着被他掌力击退中的简媴衣一照。
简媴衣已提前一步,独臂一划,一面圆形阵图展开,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尽数聚向阵图,当封元镜光照射过来时,简媴衣周遭已没了天地元气,根本封不住她的行动。
简媴衣身体快速坠落到光束外,刚脱离封元,体内真元还没来得及运转,头顶光束瞬间扫来,再次将她笼罩在内。
直到此刻,卫辰磐身边的百欢高层才完全反应过来,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受了剑伤,有四人甚至成了洒落下方山谷中的血肉。
众人怒火中烧,再也顾不上颜面,同时出手要将简媴衣轰杀。
简媴衣法诀一掐,上方吸收元气的阵图像是冲爆的气球,起了满天烟雾。
卫辰磐眉头一皱,一边自愈手臂伤势,一边忙道:“这烟雾有古怪,里面不知夹杂了什么东西,干扰了我的神识,且不能用封元镜光,否则烟雾不散,更难找到她。”
“看我的,收!”一名百欢长老匆忙祭出个布口袋,袋口一张,凶猛的吸力持续吞噬烟雾,虽短时间无法清空,但能防止烟雾持续扩张,减少简媴衣的逃遁空间。
其余高层已经分散到烟雾四周,防止简媴衣脱逃。
众人已蓄势待发,就等简媴衣一露面,将其轰杀。
等了片刻,简媴衣人不见,声音却从烟雾里传出:“真不要脸,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
此言一出,不少人直接骂娘。
弱?
你这大境三四阶,杀了几名同阶,还把十几位五六七八阶的大境给伤了,更过分是卫辰磐这位圣境二阶也险些被废掉一臂,到底哪里弱了?
都逆天了好吗!
卫辰磐忍住骂娘的冲动,尝试听声辨位道:“你到底是何目的?”
“灭宗啊。”简媴衣坦荡荡道。
卫辰磐道:“那么请问,本宗与阁下,究竟有何仇怨?”
“我这一大家子人都让你们灭了,你说什么仇什么怨!”
“那并非我宗本意。”
“前言不占后语,之前还说冤有头在有主,是你们百欢宗肆意扩张所致,现在怎么又跟你们无关了!”
“我并非否认,我百欢宗是有过,却也无过,倘若你真能灭我百欢宗,只能怪我等实力不足,惹了不该惹的世家,谈何怨言,但,你并非简媴衣,你不过是借她之手来我百欢宗闹事,那是否可以告知我,阁下与我百欢宗又有何仇怨?”
“瞧你说的,没有仇怨,我就不能伸张正义了吗?”
“正义!简家没少吞并别的家族,那么我是否也算伸张正义?”
“当然算,不过嘛,我只看到你们的人杀了简家的人,并没看到简家的人杀你们,正当防御可不能算哦!”
“这么说来,阁下对正义的定义,是处于你个人了!”
“你不是也一样!”
卫辰磐知道问不出这背后之人的身份了,观察了一下不足百丈方圆的烟雾,淡淡一笑,给众人试了一个眼色,转移话题道:“简媴衣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如此帮她?”
烟雾里传来一声声讥讽的冷笑,末了笑声一收,淡漠道:“我说没有,你必然不信,可事实她确实没有我能看上眼的地方,至于为什么帮呢?我说看你不爽,你信吗?”
卫辰磐脸色一沉,突然放弃治疗手臂,单手法诀一掐,同时包围烟雾的众人也掐出一致的法诀。
陡然间,空间仿佛凝滞,百欢高层们身上冒出的气体一面从天而起,仿佛击到了无形天屏,气体溃散,逐渐显化出一面巨大阵图,从阵图中落下一道道光束,封锁烟雾四面八方。
另一方面,众人脚下气体开始蔓延,与光束融合化作阵图,形成如鸟笼般的大结界。
“呵呵呵呵……可算是等到了!”烟雾中再度传出了简媴衣的狂妄笑声。
众人一愣,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不等好奇者询问,突然整座百欢岛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四面八方的阵眼蔓延出黑色符纹,沿着结界壁垒迅速扩张,似乎想要包围整座岛屿!
第一七一八章 破阵下
“不好,快停手!”卫辰磐仿佛意识到什么,立刻解开印诀,再次冲其余人吼道:“她像借我们的力量毁掉大阵!”
“什么!”
众人吓得立刻解印。
本以为如此就能让符纹停止蔓延,怎料,符纹蔓延的速度一点没有减缓!
“小看我不是。”烟雾中又传出简媴衣戏谑的笑声:“我要毁你们大阵那用借你们力量,不过你们这大阵确实有点独到之处,我若强行控制,你们势必发现,那么就能在我完全控制大阵前做出应对,这就好比一脚没法把坚固的大门踹开,而你们,就是这扇门的钥匙,感谢你们帮我打开它!”
“你究竟想干什么!”卫辰磐惊怒道。
“灭宗。”
此言一出,百欢岛再度震颤起来,且不是一两下,而是不停的颤栗!
“杀进去!”卫辰磐咆哮道。
立刻有几人亮出近战兵刃,扑入烟雾中。
顿时,刀光剑影不断在烟雾里闪耀,兵刃的碰撞震得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下方弟子大气不敢出,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是留下,还是趁大阵毁灭前逃出去!
这闯山之人实力超乎想象,本以为宗主祭出封元镜就能轻易拿下,结果一次次的突破了他们的认知。
封元镜无效不说,被对方一剑就斩杀了数名师门长辈,连圣境的宗主卫辰磐都险些废了一条胳膊。
眼下,大阵都让人控制了,而大雾之中的激烈交锋即使看不到也能听出来,对方没有一点落在下风的架势啊!
果不其然!
突然一阵激烈的碰撞后,兵器交击戛然而止,紧接着又一位师门长辈的尸首从雾中坠落!
整整七人冲进去,没人手持的兵刃都有大境中期以上的品质,且能激烈拼斗说明对方的剑也不是神兵利器,武器上是有得打的,但为什么,就因为那粘着袖口的剑法吗?
不单如此,可是他们又无法判断。
今日的震撼,颠覆了他们对斗法的认知。
跃阶战斗不是没有,他们这些大宗门内门弟子,对上外门弟子,小境初能战小境中,小境中能战小境后,若对上外面的闲散修士,小境战大境也是常有之事。
可这种跃阶算什么?
她没有凌驾他人的武器,身法虽快,但长老们更快,只是诡异些,但也不是完全捕捉不到的,但就是这样,她总能先人一步,料遇到你接下来的应对办法,提前就做好了破解的准备!
这只有他们对上师父的时候,才有的无力感!
很明显,简媴衣真实实力要在宗门长辈之上,才能以大境初的修为重创长辈们,也才能轻易的找到他们大阵的弱点,将其控制!
弟子们思绪不宁,卫辰磐已经察觉到,但他顾不上这些,也没有参与到雾中战斗里,他在指挥,调动宗门一切精通法阵之人,去各处阵眼修复法阵。
大阵的结界已经被符纹覆盖到半,时间不多了。
“啊!宗主,小……”
突然一人从雾中倒飞而出,正好从卫辰磐身侧穿过。
卫辰磐心绪全在宗门法阵师身上,同时跟数十人沟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提醒听到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的祭出一面圆盾。
“咚!”
如钟鼓之音震颤天地,简媴衣独臂持剑落在圆盾上,震震肉眼可见的波纹在剑盾间扩散,似的空间呈现涟漪般的扭曲状。
“咔咔咔”细碎的破碎声响起,平平无奇的圆盾上毫发无损,怪异的墨鳞剑上反倒是裂痕布满。
就在旁人认为墨鳞剑终于坚持不住时,剑散了,却不是破碎的散,只是像破碎般,却散得很整齐,每一块都像玉琢般的鳞片,完完整整,似羽毛又似花瓣。
见过墨鳞这种变化的人,匆忙提醒:“宗主小心!”
卫辰磐自然发现了一样,覆盖全身的罡气竟变得虚幻起来。
“该小心的,不是剑鞘!”
“什么?”
卫辰磐听到简媴衣的话后,才发现小盾上的剑,变得光滑如镜,同时一重重符环在剑刃上显现。
符语-万重山!
“咔!”
这一次,轮到圆盾出现了凹痕!
且凹痕在符语光环的叠加下,越来越深。
“那……那是什么?”
“这是……”
莫说弟子们,就是见多识广的卫辰磐也骇然的看着剑上的重重符环,一环大过一环不说,上空竟出现了元气涌动,它们汇聚向符环中,形成一座倒立的巨山压在弱不禁风般的小圆盾上!
卫辰磐哪还敢在圆盾下,强行挪移出几步,下一刻,轰然一声,圆盾被墨鳞一剑劈成两半,同时后方汹涌的元气倾泻而下,将圆盾冲的七零八落,碎了满天。
圣阶的防御至宝啊!
竟如此不堪一击?
倾泻的元气没有就此散去,它已在符环作用下,化作了元之力,堪比灭元光般,轰击向下方山脉!
“不好!”
所有百欢修士同时惊恐的四散而逃。
“轰隆!”
震天巨响,反倒让原本震颤不已的百欢岛,静止了片刻。
可是一个巨坑在元力冲击下不断扩张,掀起的山石飞土吞没了漫山遍野的紫桑树,千年不腐的亭台楼阁在这一刻皆化作脆弱不可的朽木,风一吹,碎成了无数。
“简媴衣!”卫辰磐几近疯狂,仿佛动用全身真元集中在了一拳,轰向简媴衣。
简媴衣只来得及横剑一挡,就被拳光吞没。
她的身体在暴躁的真元的中如泥人入海,皮肉飞快的溃烂。
这时候,她身上的纹身开启作用,迅速遍布她全身,锁住溃烂的皮肉,但很快符纹就被冲散,随后又从背部蔓延而出,周而复始,直至十几秒后,拳光过去,天地恢复如常,而简媴衣已经不成人形,一只腿完全消失,另一只腿膝盖以下也不见了,持剑的左臂比硬抗袖圆斩的卫辰磐更惨,就剩一点点血肉和骨架子了。
左半边脸颊到耳朵也不翼而飞,右腹处,仿佛遭遇到拳光的爆发点,被洞穿出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即使如此,她依然露出了淡定的笑容,道:“卫辰磐已经不行了,你们再不出手,他可要死在我手里了。”
“妖女休要猖狂!”突然间,卫辰磐后方虚空撕裂,三男两女五名老者同时从裂缝中走出。
这五人,修为最低的也有圣四阶,最强者乃是一名圣八阶强者!
“才五人吗,不够看啊。”简媴衣说话间,残破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在修复,骨肉一点点的长了出来。
“加上我,不知够不够入阁下法眼?”又一处虚空撕裂,一名身高七尺,不男不女的人御空飞出。
简媴衣众人露出了淡定以外的表情,蹙眉问:“至圣?”
“阁下好眼力。”涂神青脸上反倒是挂上了简媴衣那般的轻松淡定。
“呵呵,失算了!”简媴衣苦笑一声,紧接着又自信一笑道:“也不算,灭宗嘛,又不是灭人!”
众人皱眉,目光齐刷刷的扫了一眼大阵结界上的黑色符纹。
目前符纹覆盖了七成,还有三成,时间虽然紧迫,但既然百欢的顶尖高手尽出,还有上使涂神青在,要化解并不难。
这种化解,不是修复大阵,拿回主动权,他们现在都看不出简媴衣用的是什么东西逆改大阵,而是合力卸掉大阵破灭时对百欢岛造成的毁灭力量,防止山门被夷为平地。
“看来你们意识到了,那这样呢!”简媴衣说完,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岛屿又猛然一震,紧接着蔓延在大阵结界上的符纹呈现扭曲,然后脱落,就在众人看不懂时,那些脱落的符纹化作了一条条巨大的黑蛇,扎入了地面中,在地底游移时造成了地面泥土凸起一条条痕迹,从岛屿四面八方向着中间山脉快速蔓延而来。
“不好,动手!”五老同时朝钻土的黑蛇出手。
涂神青只是皱眉,似乎意识到什么,但又不确定。
直至五老的攻击轰开大地,撕碎数十条黑蛇时,涂神青才惊叫道:“住手!”
五老虽住手了,但却晚了。
他们的力量仿佛被黑蛇吸收,似的黑蛇如导火索般,将他们的力量传回了阵眼!
“砰砰砰砰砰……”
一个个明里暗里的阵眼炸开,岛屿四周的岩层开始脱落,大片大片的坠入海中。
海水倒退,紧接着更汹涌杀回,似乎要将这个敢于挑衅它的小岛吞没。
更可怕的是,阵心仿佛受到了重创,主峰的山壁上突然裂开一条巨大的裂痕!
第一七一九章 自导自演
主峰岩壁本就有裂痕,且不仅一处,山体岩石出现裂痕也是常事,没有才不正常,但这次出现的裂痕并非普通,它不是受到地震影响而开裂,它的裂痕缝隙里出现了灵光!
“糟了,诸位快出手。”
五老脸色齐变,分散飞到主峰五角,释放浑厚的真元笼罩山体。
他们并非忽略罪魁祸首简媴衣,而是除恶和守山孰轻孰重的问题,在他们看来,护住主峰比什么事都要大。
山也如人,皆可修炼。
人修炼真元藏于丹田。
山修炼灵元藏于山腹。
灵元又与山髓不同,山髓对山而言如先天灵根,灵元对山而言是后天元气,山髓决定山的未来,灵元决定山的现在。
修士资质再好,那也是未来的事。
将资质比作潜力,将潜力转换成修为,这才是实打实的实力。
洞府好就好在能最近距离接触到灵元,吸收灵元修炼可比吸收灵气修炼要快。
也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盗窃行为!
自私者,掏空就走。
远见者,趁此山灵智未成,布局困山,提升天地元气注入的同时锁住山川灵气,如养鸡生蛋,牧牛挤奶。
也跟修士一样,修士自知必死往往选择玉石俱焚,而自爆丹田。
山灵智未成,不知自爆,但被人引爆也有同样效果。
张天流,便是利用了五老的力量,引爆了此山灵元。
结果就是百欢岛化为乌有!
五老必须全力压力灵元,跟察觉修士自爆,封死他筋脉一样,讲究一个字:“快!”
只是山体庞大,不是你点几下就能封印。
一个人也无法办到,五老出手都稍显不够,并没能阻止裂痕扩张,只是延缓而已。
百欢宗高层见此,谁也顾不上简媴衣了,纷纷飞到主峰附近,协助五老封山。
“漂亮的局。”涂神青没有出手帮助,似乎百欢死活与他无关,他更感兴趣的是对面简媴衣。
简媴衣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低眉俯视主峰旁忙碌的百欢修士:“一只狡猾的狐狸不仅反杀了猎犬,还把狗窝给倒了,然后得到猎人的肯定,你说狐狸是该高兴,还是愤怒。”
涂神青淡笑道:“人,永远凌驾在畜生之上,能得到人的认可,是畜生的荣耀,不该高兴?”
“嗯,很标准的强者理论,只是视角有点狭隘,看不到披着狐皮的是人,牵着猎犬的,反而是披着人皮的狗。”
“哈哈哈……”涂神青不禁大笑,足足三息才停止笑声道:“这并非狭隘,是狗知道一时狗非一世狗。”
“呵!”简媴衣也笑了:“别急着对号入座嘛,狗就是狗,再像人也还是狗,不会思考为何,听命就够,还不狭隘?”
涂神青掌中白光亮了又灭,看着身躯残破的简媴衣,兴致缺缺道:“你走吧,养好伤势,我再杀你。”
就算他不说,张天流也要走。
现在的百欢岛就是个烂摊子,收拾起来费时费力,没人能阻碍简媴衣的去留。
可简媴衣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战。
纳米的治疗技术在九州时期就有严重缺陷,速度慢!
至今也没有提高多少。
当然,这是跟净灵妙树比,排除这种疗伤圣物,它已经很出色了。
但在高节奏的战斗中,确实起不到多少效果,止血什么的,真气封堵血管更方便。
只是这话从涂神青嘴里说出来,意味就不同了!
旁人看来他是要面子,觉得和重伤的简媴衣打是欺凌残弱。
实则杀了简媴衣,对张天流也没什么损害。
不如放过,简媴衣对张天流没有价值,他自然丢弃,那么简媴衣不死也废了,若还有价值,涂神青可以顺藤摸瓜,迟早抓到张天流。
都是心机婊,双方自然心知肚明!
只是张天流口气,更大:“别搞得好像是你放过我似的,小小和合门,也敢嚣张到我头上了,不过我还有要事,等我灭了碍事的秃驴,你若还敢在此,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走。”
说话间,简媴衣身躯化作烟雾,缥缈而去。
涂神青皱眉。
他出至和合门一事,虽然还处于秘密中,但紫桑知道的人也有不少,这明知和合门还敢藐视,是不知道和合门的强大,还是逞口舌之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秃驴!
前不久就有一个法号雾花的秃驴,在惊苍地界横行无忌,见人就杀。
这简媴衣目前展现实力和雾花显露的差不多,两人应该不相伯仲,雾花显然在针对惊苍,简媴衣则针对百欢,这其中必有关联,否则也不会说出灭了雾花。
雾花与她很早认识?
他们分别出至那一派?
还是本身就属一派?
如他一般,操控着两派。
而那两人要灭两派,就是跟他,也跟和合门对着干。
涂神青越想越糊涂。
几天后,简媴衣在百欢岛做的事,大陆上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但对当时身在百欢岛的百欢弟子而言,是一场烙印在灵魂深处,无法磨灭的记忆。
差一点,百欢岛就没了啊!
在这件事情暗中发酵的一个月后,终于是纸包不住火了!
事情还要从惊苍派的新一轮扩张说起。
因为雾花的出现,惊苍派的扩张就停滞了,直至近几天才启动,可没两天,雾花又出现,先后灭杀惊苍派弟子千余人,在最后一场屠杀中,昔日简家的天之娇女简媴衣出现了。
不过现在的简媴衣姿容大变,实力暴涨,许久才被人认出来。
两人从玉岩东脉一路打到了玉岩西脉,横跨三千里,祸及十余处惊苍与百欢的下属势力。
一战打下来,前后耗时整整三天,跟随观战的紫桑修士从最初的十来人,扩增到最后的万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很少路面的大境隐修,少部分的圣境,至于小境,普通小境根本就跟不上战斗双方的速度,有幸观摩到的小境,则是大境修士,甚至圣境高人带来长长见识的晚辈。
导致这一战,成了紫桑千年来最为闪耀的一战。
两人修为看似不高,但实力即便圣境强者看了都汗颜。
两人不依靠法宝,没有花俏的术法对轰,就是单纯的近战,拼剑!
纵横的剑气把三千里的玉岩山脉削掉了不知几层皮。
最后若不是惊苍和百欢的高手横插一脚,不知又有多少里的玉岩山脉被刮层皮。
最后的最后,众人就不清楚了。
雾花和简媴衣分别与惊苍、百欢的人战成一团,在杀了不少人后遁走了。
也在此后,有心人才打听到,简媴衣跟百欢的矛盾由来。
先是百欢下属势力灭了简家,然后简媴衣前往百欢岛,险些把百欢岛夷为平地。
至于简媴衣为何实力大涨,猜测太多,大家也懒得猜测了。
更让他们疑惑的是,简媴衣为何跟妖僧雾花斗得不死不休?
惊苍和百欢最近势头很强,大有一口吞并紫桑架势。
如此看来就很明显了,这两人,是为了阻止两派分食紫桑来的!
但两人又明显不属于一个势力,反观两派,在这件事上明显的同仇敌忾啊!
第一七二零章 布局
一块空间灵镜前,身在百欢宗的涂神青和身在惊苍派的涂神庆,若不是一个说话一个听,真如照着真正的镜子。
涂神青说完自己的推测后,涂神庆不假思索道:“既如此,那便暂时取消协议,让他们门下弟子斗上一斗。”
涂神青摇头:“光是这样不行,红凤谷已经召开修道大会,名义上是论道,实际上是要针对百欢与惊苍,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两派没有合作。”
“可是高阶修士不能再损失了!”
“我何尝不舍,可紫桑多数修士还是希望三足鼎立,不论是真是假,阻止两派进一步扩张已达成统一。”
涂神庆懊恼道:“简媴衣背后与雾花背后,究竟站着谁?”
“同样,不论他们是敌是友,问题都已经不再他们身上,两派接下来扩张必然阻碍倍增,且两派内部反战建议越来越多,吞并的小势力还出现相互掠夺之事,如此内耗,只怕扩张未完,两派先已承受不住了!”
“恶心!恶心至极!”
相对于涂神青的冷静,涂神庆是截然相反的愤怒。
没人是傻瓜。
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的隐修,即便能猜到也不会主动去推演。
这些中立派只要不成搅屎棍,是根本不用在意的。
也就是说,紫桑是否大一统,对他们来说更以前没有区别,你当老大还是他当老大,有关系吗?
这里的人与人,没有民族大义可言,只有在面对海族的时候,这些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才会冒出来,击退海族也不趁机占领被海族肆虐过的地盘,挥挥衣袖,继续隐居深山红尘,深藏身与名。
他们不会成为阻碍。
即便红凤谷来头再大,也请不动他们。
可世事无绝对。
当有人既做婊子又立牌坊,臭不要脸到极点的时候,被恶心到的他们可要一改往日的低调,出来教你做人了。
无边海的修炼界就是这么回事。
隐修是很可怕的存在。
别以为他们资源少就好欺负。
他们资源少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是他们不需要!
这种人有一个很好的代名词,应圣!
当然他们也很稀有。
可是无边海太大,万年里,一座大陆出几个,那基数也是百万级的!
这些家伙即使不修了,实力也是蹭蹭的往上涨。
因为他们前世就是得道强者。
得道非悟道。
悟道还未到,得道是有道,转世又应天成圣后,靠着前世积累的道,是人手一本满级攻略,让前世没得道,甚至不知前世是什么的他们,除了羡慕嫉妒恨还有什么?
没有!
普通的他们,只能去一条道一条道的尝试,直至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道。
这就要依赖于长远的寿命和雄厚的家底。
不然不论转世几回,究竟是修炼界里微不足道的一只蝼蚁。
没人想当蝼蚁,所以他们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又怎能如应圣般活得潇洒?
当然隐修不等于应圣,却多是应圣的传人,拥有很好的传承。
隐修也不等于散修,散修多半是资质不好,运命坎坷之辈,不甘心平庸一生,也用尽办法混入修炼界。
现在这样的人,打算组团给两派施压,原因就在一系列的变数上!
隐修不在乎百欢、惊苍联手吞并紫桑。
但他们在乎外部势力干预。
一两个也罢,最终局势就是惊苍战百欢。
可先前来了个妖僧雾花针对惊苍,后又有人帮助简媴衣对付百欢,那么在之后呢,红凤谷也请外援,偌大门派,谁天涯上没人啊,你能叫我就不能叫?
故此红凤谷的修道大会,便是要隐修支持他,不然他可摇人了。
惊苍、百欢不甘示弱,一摇再摇,后果是什么?
当年的正魔大战,就是这么玩起来的!
后果呢。
正道也就东天涯幸存,其余三天崖呢,南罗崎厦九成化作废墟,西峦影月从满月变成了月牙,但最惨的还是曾经的北沧云海,改名了,北苍云岭,妖族地盘,也是如今无边海陆地妖修的圣地。
而魔道战败后的幸存者,终生不可踏出无垠一步。
隐修中,不乏前世参与过这场大战之人,他们很清楚这样的玩法,最终谁也讨不到好处,损害的是集体的利益。
不早点掐断这个苗头,未来很可能就没紫桑了!
造成这种局面的,不是雾花,也不是简媴衣,而是他们目前还不知道的一股无形力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大手。
它的目的是什么没人知道,但以静制动准没错。
眼下三足鼎立是最好的局面。
“过火了吧!”同样收到消息的炎魔也觉得张天流玩过火了!
回到江口的张天流,元神已经进入张三体内,面对炎魔的质问,他却反问:“人还没到吗?”
炎魔一听恼火道:“人到没到,有关系吗?人到了也没法动手啊。”
“怎么不行?”张天流坏坏一笑,掏出烟点上道:“和合双子不会善罢甘休,而要这场游戏能继续下去,必须要制定一个规则!”
“什么规则?”炎魔好奇问。
“你自己想想不行吗?你就这么懒得动脑子?”张天流没好气道。
炎魔不悦的闭嘴了,但很快他就想通了,也坏笑道:“哎呀,我之前怎么就没考虑到呢,老规矩,上境不干涉下境!”
“不仅如此,我觉得,他们还会提出一切大境以上的力量都不可动用。”
“你是说连法宝都不能用了!”
张天流点头。
炎魔眯眼。
这样玩,确实既能继续扩张,又能稳住隐修,同时还可以大浪淘沙,筛选出一批值得培养的新鲜血液。
更重要的是,雾花和简媴衣就不能出手干涉了,否则就是全民公敌。
“会吗?”炎魔虽然觉得张天流的推算已经精确的无可挑剔了,但还是担忧。
“换你会吗?”张天流反问。
“我当然希望如此。”炎魔肯定道。
“不仅是你希望,但凡有点小野心的也都希望,特别是某些自以为是的小势力,一向觉得大门大派的弟子只会依靠法宝和神兵利器,真以同阶实力搏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炎魔点头道:“所以他们也很可能联合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先跟着百欢惊苍干,然后壮大时,趁着协议还在,反过来捅老东家一刀也不一定!”
“嗯,所以需要你的人啊。”
炎魔一愣,旋即一脸恶心道:“你这家伙,布局怎么这么恶心啊?”
第一七二一章 一战到底
张天流的布局与炎魔认识的那些布局高人完全不同。
人家是安排几个弟子,如和合双子,直接下达命令,然后又下面的人去完成。
当然这只是局的一部分,和合门具体要干什么,谁也不清楚,这就是布局的深度,等你识破的时候可能一切都晚了。
他们的一个局,往往牵扯了无数小局在其中,也包括张天流的局!
但张天流明着是跟他们对局,实则是顺应对方的局势往下走,只是稍作修改而已。
但就是这点修改,很可能在最终影响整个大局!
这是明里暗里的都玩,且你还不得不跟他玩下去,你脱不了身了,脱身就是满盘皆输。
世间能有几人,可以在掌握绝对优势的局面下,不玩了,退出了,把打下的大半江山拱手让人?
他们只能选择玩下去,然后越陷越深!
“不对,时间来不及,你是料准了,可是局面不允许和合双子这样玩!”炎魔忽然担忧道。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百欢、惊苍因肆意扩张,在局势未稳时遭遇雾花和简媴衣干扰,只能被迫休战,也就导致很多仇深似海的中小势力开启内战。
此事短时间很难整顿,太多对两派不服气的人,潜藏暗中,专门找准两派弱点下手,因为所属势力被灭,已是了然一身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拼,遇到同样对两派有仇的人就组队,给两派造成了很大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打下境之战就是给自己添更大的麻烦。
而若此时不提出,红凤谷大会结束,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成型了。
“你是白活几百万年啊。”张天流摇头,讥讽道:“一致对外,似乎给了复仇修士更多袭扰两派的机会,实则不然!”
“怎么不然?”炎魔难以置信。
“他们的袭扰,多半是针对两派下属势力,一些落单的,巡逻的,遇到商队还掂量半天,迟迟不敢下手,这时候开启下境之战结果,会将这些人从明里暗里转到了更深处,见不得光的狭小空间。”
“何解?”炎魔还是搞不懂其中原因。
“他们也知道,目前的运动战对两派的伤害是九牛一毛,因为他们没有主力军,如果有了一支主力军,他们的运动战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帮助主力取胜的关节,在于情报,两派下一步去哪,会路过什么地方,是否提前设下埋伏还是撤退。”
炎魔恍然,喜道:“这么说来,这些人接下来肯定会减少出手次数,保存自己,等待主力的到来!”
“嗯,和合双子必然会抓住这段空档期,提前给他们打造两支主力!”
“嘶!”炎魔又难以置信了。
这次不是他不理解,而是太理解了!
自导自演嘛,张天流才刚刚玩过!
“这么说来,这两支主力,就是百欢对惊苍咯!”
张天流点头:“这是最好,也最安全的一步棋,还能打消我给他们制造的麻烦。”
炎魔知道这个麻烦,是两派有可能暗自联盟,共吞紫桑的传闻。
传闻毕竟是传闻,没有确凿证据,很难让紫桑剩下的势力拧成一股绳,抗击百惊联盟。
“那我也要加快动作了。”炎魔笑道。
张天流斟茶道:“越快越好,早一步渗透,多一份信任。”
炎魔点头,关闭通讯。
一切就像张天流设想的那样,按部就班的一步步进行。
和合双子果然不肯善罢甘休,派出百欢宗主和惊苍掌门,顺带许多中小势力的头头,浩浩荡荡的前往红凤谷大会,提出下境之战的建议。
这建议一出,红凤谷有些坐不住。
隐修们纷纷皱眉。
而更多的是中小势力的暗喜!
大家请隐修出面,是希望三足鼎立,求的是什么,安定与生存!
但下境之战又让大家看到了另一个希望。
这种战争很难让大势力伤筋动骨,也不会让小势力苦不堪言,大家都有的打,之前亏了的,咽不下这口气,就想通过下境之战夺回他们失去的,之前赚的更喜欢能继续吃几口大的,很快造成了隐修无法干涉的局面。
不凡有反对者。
可人微言轻啊。
红凤谷都不反对,因为他们损失很大。
另外两个昔日的大势力,更不可能同意了,他们都从大势力被削成中等势力了。
况且他们是土著,原居民,紫桑每一寸土地都留有他们先辈的血汗。
可就是因为世界破灭,传承断得太厉害,顶阶的修士还不知所踪,给他们留下的东西太少,才只能被迫的依附一些天涯势力。
即使如此,他们也很难从天涯上宗手里获得好处。
而从天涯层层分下来的外人,底蕴更厚,实力更强,长时间下来,慢慢蚕食紫桑大半疆土不说,如今更是要将他们最后的生存土壤都夺去了,此时不反何时反?
下境之战,拼的不就是人多嘛。
天涯分下来的势力,口味是一个比一个刁,收的都是什么天才。
他们没有这种讲究,天才固然好,但他们更看重坚韧不拔的刻苦型人才。
这种弟子资源无需给太多,他们也会自主的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修炼上,挤出来的一点时间也不浪费,修炼术法,修炼武技,增强实力下海磨炼,自己给自己挣修炼资源。
他们比百欢、惊苍、红凤这等势力弟子更出色,所缺少的就是上境法宝兵器。
下境之战这些东西可用不了!
谁敢用,一旦发现就是主动弃权。
偷摸的用也难,下境之战时,上境闲来无事,都在暗中监视着呢!
还不仅是参战势力,也包括高阶散修和隐修。
如此好的翻身机会,凭什么不支持?不参加?
拿出成绩,天涯上宗也会留心,给予支持。
不过场间也有担忧的。
主持大会的红凤谷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暂时休场,明日再议。
这就给了所有人时间衡量利弊。
“不对劲!我觉得,百欢、惊苍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半另有图谋!”
“他们能有什么图谋?他们是猪上树,下不来了!”
“没错,雾花和简媴衣背后之人的出现,就是来治他们的,想吞并紫桑,做梦!”
“可是以他们现在打下来的疆土,如果休战,岂不更稳妥?”
“这可很难说,百欢上宗乃是月上宫,惊苍上宗是天罡宗,一个在西天涯,一个在南天涯,互无交集。”
“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吗!两派如此默契,那必然是达成协议,共分紫桑或在他们两之间取其一,这向来是上宗博弈,眼下局面两派上宗显然无法满意,虽说赢可独占紫桑,可输也不过舍弃紫桑现有,在他们眼中跟输一盘棋没区别,但这盘棋既然下了,那就要下到底,要见输赢,小小棋局,哪有封盘之说。”
“有理有理!”
“还有理呢,咱们都成什么了,哼!”
“谁让我等修为不济呢,别抱怨了。”
“上宗之事管不了,但眼下局面,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放手一搏,恐再无翻盘可能啊!”
渐渐地,这些中小势力的头儿们就达成了默契,一并同意,战!
翌日,同样考虑好的红凤谷,率先表态,愿与百、惊两派开启下境之战。
其余中小势力纷纷站出来,捍卫荣誉,一战到底!
第一七二二章 天道钥匙
“什么,下境之战?”
消息足足用了五天,才传到易宗绪等弟子耳中。
“啥是下境之战啊?”凌汀汀好奇问。
骆惟恭担忧道:“下境之战就是我们这些小境间的战争。”
“上境前辈不参与吗?”凌汀汀惊讶问。
众人点头。
凌汀汀居然兴奋道:“这多好啊,我们终于能为百欢出一份力了。”
众人苦笑。
骆惟恭道:“凌师妹有所不知,它不仅禁止上境参战,也包括一切上境的力量,也便是说,你的三铜兽不能用了!”
“啊!”凌汀汀愕然。
易宗绪补充道:“下境之战拼的是武技和术法,都是修士自身的力量,若敢使用上境外力,如在外海当这阳判的面,以上境修为欺压下境修士,定遭到阳判所灭。”
“如此说太过浅显。”骆惟恭跟着又补充:“这样说吧,凌师妹你若使用三铜兽击杀他派下境,轻则死你一人,重则可能要百欢宗全部撤离紫桑,把如今疆土拱手让人,而如何衡量,是看你杀的人是否重要,倘若对方占据上风,眼看拿下一场大胜,你气不过,动用三铜兽灭掉主帅,这牵连就大了!”
凌汀汀眼珠子一转道:“我偷偷杀还不行么?”
“呵呵呵……”众人哭笑不得。
易宗绪只好把上境闲得蛋疼,会暗中观战的情况告知凌师妹,才让这个自作聪明的小丫头不敢再妄想。
边上闷不做声,打坐调息完毕的络腮胡睁开眼睛,起身冲着最近打桩的几名陪练道:“让开,这次我要打三个。”
三人不敢啃声,老实去远处的铁桩练习。
“这家伙,真是不肯放过片刻啊。”易宗绪苦笑道。
骆惟恭忽然眉头一皱,道:“张三长老是不是料到了这一步?”
“什么?”众人疑惑的看向骆惟恭。
骆惟恭只好再解释道:“我是说,张三长老料到会有下境之战!”
众人一愣,紧接着就有人嗤笑道:“怎么可能。”
“对啊,张三长老闭不出户,对外面的事情毫无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这都能算到,那这境界未免太可怕了!”
骆惟恭一想也是,笑道:“呵,多半是我想多了,觉得你们这种练法,好像就是针对下境之战准备的!”
大家又是一愣。
但很快又有人笑道:“这不过是寻常训练罢了,只是把陪练化成了铁桩,长老也说我们之前练习效率低,陪练会的术法少,这种练习效率可提高十倍……”
骆惟恭点点头,表面认可师弟们的看法,内心却还有疑虑。
以张三长老为人,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他们修炼吗?
这种铁桩如果交给宗门,宗门必然有赏赐,说不定还会提高张三长老的地位,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可他仅是帮助这些弟子,当然帮江口修士有守护江口的责任,问题是两者不冲突吧!
不用给宗门铁桩的炼制工书,也可以让宗门提供材料和酬劳,由他自己炼制成品反还宗门,若说耽误时间,他一下拿出这么多又算什么?
把以前在外海宗门炼制的都收缴了,拿到这里?
骆惟恭可不信。
但要说张三算出下境之战,提前做准备,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不论如何,这是个实力成迷的家伙,骆惟恭点到为止,不敢近一步的跟师弟们讨论。
别的弟子还好,凌汀汀听了后,心里的小九九一下就爆了!
她自认,自己是这些弟子里,最了解险些成为她师父的张三长老。
神秘,强大,道行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给凌汀汀的感觉有些无所不能!
既然无所不能,算到下境之战,很奇怪吗?
“我回去休息了,真困。”凌汀汀故作哈欠,离开训练场。
其余弟子也不奇怪,毕竟女孩子嘛,很少在大庭广众打坐恢复,说不定回去还要梳洗一下。
离开训练场的凌汀汀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来到张天流的院落里,做贼似的踮起脚尖,悄咪咪来到房门前,附耳倾听。
屋内自然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在干什么?”
“啊……唔!”
身后突如其来的询问,把凌汀汀吓得魂儿都险些飞出来了。
她捂住嘴巴,回头见到是颜轻遥师姐,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嘴巴上的双手,拍着小胸脯道:“吓死我了。”
“你在这偷听?听得到吗!”颜轻遥笑道。
“哎呀没有啦,我找张三长老有事,敲门没反应才听听屋内有没有声音的。”凌汀汀辩解道。
“不在?”颜轻遥皱眉,走到凌汀汀身边,抬手就在门上敲了两声。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张天流的声音:“进来。”
颜轻遥也不理会脸蛋红扑扑的凌师妹,推门而入,扫了眼屋内琳琅满目的材料和各种低阶符文,最后目光落在张天流坐着椅子的背影上。
“当初长老给弟子的功法,是确定弟子能练吗?”
“什么功法?”说话的,是悄咪咪跟进来,躲在颜轻遥背后东张西望的凌汀汀。
她这还是头一次进入张三长老的房中,果然如自己……不,是超乎了自己的预料,全是架子,架子上都是材料,地上则是满满的低阶符文,木头的,石头的,精铁的,晶石的……多到难以想象。
这要拿出去,批发都能卖几十万珠了吧!
张三长老来这里才多久啊,三个月而已!
这要待上三五年,怕这屋子都堆不下了。
颜轻遥没有回答她,而张天流沉默了半响,才停下手中工作,边斟茶边道:“应该可以。”
颜轻遥皱眉,问:“什么法门?”
“雷法。”
“雷法?”颜轻遥很快就失望道:“我无法修五行,雷法非火即金,再不然就是木,没有次三行基础,怎么修雷法?”
张天流一手端起一个杯子,起身转过头,走到两女面前,把灵茶递给她们,才对颜轻遥道:“你无法修五行,不是你不适合,只是你还缺少一些东西,这点东西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获取,提升修为和转世。”
颜轻遥又是皱眉。
凌汀汀惊讶的猛喝一口茶,擦擦嘴问:“长老咋知道的?”
颜轻遥的情况,在百欢内门少有人知,只有亲传弟子间了解一二,凌汀汀虽然不是亲传,但却是家传,她的父母都是亲传弟子,祖父母辈昔日在内门中地位也不低,如今掌管百欢宗在海外的几处重要产业。
张天流没有回答,继续对颜轻遥道:“确实五行修不了,更别提风雷,但这仅限于自身原有基础……”
张天流用颜轻遥能听懂的话,讲述一番,大致意思,就是把人体视作发电机,真气就是发电所需的能源,但光有能源无法发电,它需要经过转换才能产生电力,五行就是发电机里的转换器。
末了他意味深长道:“但你不同,你就是为修雷法而生,之所以到目前为止没有产生雷法力,一是没有修炼过雷法,二是你先天五脏不具备转换能力,这很罕见,人家的五行或多或少都有,缺也只是缺一门,你却缺到绝了,这是因为你前世伤得太重所致,偏偏杀你的人想利用你,又担心你如果正常转世,获取实力后会找他们复仇,因此将你前世的某部分封印,从而导致你五行全缺。”
“这不对啊!”凌汀汀反应很快,提问道:“如果有人利用颜师姐,应该教导她变强啊,封印她得不偿失啊。”
颜轻遥点头,也赞同凌汀汀的看法。
张天流摇头道:“利用未必需要你变强,而是需要你成为一把钥匙,打开某个宝藏!也是你前世留下的宝藏,说不定,这个宝藏的大门还是你锁死的,没有你,谁也无法打开!”
张天流心里还补充一句:“除了我。”
这个宝藏,自然就是浮天赤!
浮天赤可是五方天的至宝,天道证明,继承者是代代相传。
镜像里赤仙子将它留给了张天流,却不给孙青旋,目的就是不想让孙青旋去背负。
让张天流去背负似乎也不合常理,毕竟他一个外人!
可是镜像中的赤仙子,获取到了藏在时轮天仪里,阿七的记忆,这就跟蔺玑、鱼红守、太令渊延他们一样,时轮天仪结束后,获取镜像碎片。
反过来,在时轮天仪的镜像里,强者也能通过时轮天仪获取到现实碎片。
可见,阿七对张天流是有怨的!
临死前,要让公子也为她奔波一回!
或许这样,她能在公子心里活得更久!
毫无疑问她办到了。
以至于张天流在镜像九州,都出心魔了!
现实中,即便炎魔不说,张天流也肯定是孙青旋继承浮天赤,炎魔脱困,孙青旋必身死道消,她不会将浮天赤交给任何人,而炎魔,也或许是他的徒子徒孙,就想办法打造一把天道钥匙,于是有了颜轻遥!
她没有五形,无法修炼术法,只能练气,也只能用近战兵器。
曾经她也觉得,只要修炼剑术就足以强大。
可是经历运江一战,她发现她毫无作用,连现在身边这个,修为远不如她的凌汀汀小丫头,都不如!
这让她无比难受。
她也试过去练铁桩,可是一对一都有些吃力,一对二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光靠身法躲避术法,张天流都办不到何况她!
因为没有五行也就没有法力,没法力就无法凝练罡气,只是单纯的真气,单纯真气能干嘛?滋养肉身!
也就是增强细胞,让肉身远超同阶,却不是走体修路线,体修也是需要五行的,金、土体修最多,是因为这两种属性防御力强,可以叠护甲。
颜轻遥叠不了,肉身再强,那也抗不了术法啊,犀牛够皮糙肉厚吧,比人不知强多少倍,可能挡子弹吗?
颜轻遥的处境,就是这么的尴尬!
第一七二三章 草莽
凌汀汀小心翼翼的盯着颜轻遥,她觉得张三长老说的很有道理,不然也无法解释颜师姐的问题啊。
但颜师姐似乎不信啊!
她不信,张三长老怎么帮她解决呢?
念及此,凌汀汀忙道:“颜师姐,让张三长老帮你吧。”
颜轻遥不知为何,有些抗拒。
她虽然一向不喜欢依靠别人,但如果真有人能帮她解决五行全缺的问题,她肯定会接受,并付出相对的代价。
可对于张三这个人,她不是有点抗拒,是很抗拒!
张天流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转身回到桌前坐下,将刚刚做好的符文抛到身后,一边准备材料,一边道:“你不想我帮你,是因为我能帮你,而你能接受的人却无一人可以帮到你,这种情绪并不奇妙,因为重拾前世,你将不是现在的你,你前世很强,因为继承宝藏,比与我分别的时候更强,她的回归,你将现在你的冲得七零八落,你无法抗拒她,只能慢慢成为她的一部分。”
“长老,你多大呀?”凌汀汀不合时宜的插嘴问。
她真的太好奇了!
感觉长老突然成了那种老怪物!
“没多大,跟她分别,也不过是百多年的事情。”张天流说的是实话。
他在镜像里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孙青旋。
离开镜像,在天涯待了不久,灭了天尊后,漂泊百年,又在冥海待三十年,直至炎魔的到来。
同炎魔一路过来到现在,也不过五年罢了。
“哦,那还好,长老要是那些老怪物,那多没意思啊。”凌汀汀笑道。
她以为颜师姐的前世在一百多年前死去,这第二世就是颜轻遥了,殊不知,孙青旋到颜轻遥,中途经历了不下十世!
颜轻遥已经很接近孙青旋了,容貌一般无二,即使如此,因为无法修炼五行,光是练气很难迈入大境,在她之前的一世世,修行更加难,平均能活三五百岁就不错了。
何况,她还是为打开天道而制作的钥匙,炎魔,或他徒子徒孙,想必是不仅一次用孙青旋的转世尝试去打开浮天赤。
随着失败的次数增多,对孙青旋的封印强度也逐步减少,这才造就出越来越像孙青旋的颜轻遥。
这就像是克隆!
但是不是,张天流也无法确定。
所以他将最坏的结局告诉颜轻遥,让她自行选择。
颜轻遥很挣扎,凌汀汀在旁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她也没听进去。
思绪乱了,一方面恐惧失去自我,另一方面,又渴望能够突破。
“长老,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会有下境之战啊?”凌汀汀还在询问。
“嗯。”张天流居然直接承认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快说嘛,快说嘛长老……”凌汀汀跑到张天流身后,好奇又兴奋的给张天流垂肩。
张天流也不拒绝,随口瞎编:“八海势力跟天涯上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嘛不打,要打就势必牵扯到天涯上宗,那么就不光是紫桑内部战争了,天涯上宗也会以此博弈,那就不乏有人娱乐娱乐,开庄下注赌赌法宝啊,神兵利器什么的,赌注虽然不大,但大家要脸嘛,谁也不想输,于是动动手脚便理所当然了,但你动一下我也动一下,只会越来越乱,不打嘛,都闹到这份上了,不好收场,平局多没意思啊,所以干脆谁也别插手,让紫桑自由内战,而防止天涯上宗干涉的手法,就是等阶限制,如此推算,会有下境之战很奇怪吗?”
“哎呀,长老这么说,我也觉得我能推算出来喂。”凌汀汀马后炮道。
“很简单吧。”张天流道。
“嗯嗯,真的好简单哦,我该早想到的,不行,我这就去跟师兄们说说我的看法。”
透过结局玩马后炮,自然一切顺理成章,然而凌汀汀忽略了很多细节。
但这种细节,百欢弟子在听完凌汀汀的言论,即使看出来,也提了,凌汀汀还是站在她的角度,胡编乱造,往自以为合理的方面去侃。
奇怪的是,百欢弟子没有多少否定言论,而是不由自主的顺着这条道,提出自己更具可能性的猜测。
如此一来,仿佛谁都能看得破,谁都能推演大局,再不济,也会当成一种学习,记录下来反复推演其中关系,增长自己的识局本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呢。
骆惟恭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提升之路已经很窄了,为了自保,也为了能在修炼界混得长久,要研究的生存手段越来越多。
凌汀汀从张天流那里套来的话,令骆惟恭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自己之前没看破是没考虑到天涯上宗,有了这层关系,将紫桑战争压倒小境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天涯上宗怎么知道紫桑打起来,是提前就有让紫桑内战的打算,还是紫桑各大势力上报战况后插手进来,这就不是他一个小境关心的问题了,他要考虑怎么在这场战争中生存下来。
眼下要推演的是百欢宗和惊苍的关系,之前两派没什么大摩擦,但难保之后没有,可不能掉以轻心,光是防贼一样防着惊苍派,似乎还不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运江不就出了事了么。
惊苍派究竟安插了多少奸细在江口还尚未可知,自己这边是否有人在惊苍派做内应,也不好说,就是有,大概也轮不到他来知晓,多半是上头收到情报,然后转告他罢了。
坐以待毙是不行的,主动出击,又需要调令。
修炼界的大门大派在这方面把控很严,与俗世差不了多少。
没有调令擅自行动,重则神形俱灭,轻则卷铺盖走人。
骆惟恭正为此头疼呢,各门各派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要考虑的远比骆惟恭多得多。
怎么打?
从哪里打?
是否要结盟?
这边正考虑结盟的事,另一边就有消息传出,某某派跟某某门结盟,结果对方单方面撕毁盟约,竟是假借结盟,背后捅刀,够狠的啊!
紧接着,许多结盟的消息放出来,真真假假,把所有人都看糊涂了。
很多是没落实,只是尝试性的放出结盟消息,最不可信,却又不得不信!
大派最是担心中小势力捆绑在一起,那处理起来很麻烦,即使打得过也会伤筋动骨,白白便宜了他人。
于是他们派出探子,渗透进这些门派里,打听结盟一事是否确凿。
又于是乎,一场间谍之间的较量,开启了!
而谋划着一切的正是张天流,执行人,炎魔。
他们渗透并不容易,战争时期,平白无故的来了一伙人,说想加入你,换谁不疑心?
张天流也不可能处处微操,将七十寨的人统统送进各派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往死里去搅乱它,当人人自危的时候,反而也是最好渗透的时候。
这时候的人,不会轻易的动手,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奸细,如果不是,你杀了他,那么别人眼里,你会不会就是真正的奸细?会不会也借着除掉奸细的由头,除掉我?
这种谍战威胁很大,能在人不经意间,严重削弱他派实力。
虽然修炼界有搜魂秘术,但这种术不能乱用,只有被冤枉的人可以要求搜魂,以证清白。
结果查无实证,还是一位对门派忠心耿耿的骨干,那么冤枉他的人必然要受到相应惩罚,魂哪有白搜的道理?
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能够壮大,你不壮大,等待你的就被吞并。
壮大就需要人,越多越好。
可这人干不干净,不能靠运气,而是心机,是算计。
于是,没过几天,各派开始了动员,搞一些小摩擦来试试新人。
甭管你之前是惨遭灭门的小派弟子,还是某世家遗孤,或真正的奸细,直接拉到战场去干,输了不亏,赢了稳赚。
真正的奸细,会在这一场场小规模碰撞中筛选出来,不是战死,就是潜藏起来另辟蹊径,看是否能利诱目标门派的骨干高层。
而七十寨的人,完全不用顾虑,干就完事了,他们本来就不是来当奸细的,而是要跟你们内部高层竞争,然后把你们一个个踹下去自己当老大!
难得有立功的机会,七十寨岂会不用心?
于是在一场场小规模碰撞中,他们的威望越来越高,手底下的新兵蛋子也越来越多,他们可不管你资质修为,敢加入就要,赢了一起吃香的喝辣的,输了黄泥土一盖,来世又是条好汉。
草莽之气,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