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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狂响曲     行踏天涯txt下载     行踏天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七八章 不做人吧

    张天流长舒一口气,看着面前飞翔的小鸟,眼底疲惫中夹杂着欣慰的异彩。

    也就在他松口气的时候,小鸟消失了。

    张天流没有失望,因为这不是失败,反而成功得不能在成功。

    他解开的符文数以万计,但唯独这一次,让他有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即使完成后,也没有拨开云雾见天明的开朗。

    只有在松了一口气后的自嘲一笑。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也挺蠢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当初的基础上,可真讽刺。

    与其说刚才的是小鸟,不如说是一枚符文,倒映在小鸟眼里的符文。

    这枚符文形如葵花,研究它时,张天流从类似的植物着手,先把荒蛮像葵花的花朵作为材料,失败后开始用其余的花朵,诸如菊花、荷花等,还是失败,干脆就跳出花朵,从果叶着手。

    一个月后,张天流放弃了。

    幽冥一个月,可堪比九州时间的三个月。

    三个月一点没进展,张天流还是头一次!

    他开始研究后续符文。

    这段碑纹的符文有七十三枚,从刻画的形状看,是一双双眼睛,像一个个“无穷大”的符号,只是“∞”符号外,有头顶与下颚轮廓,“∞”符号里,又有不同的细密眼瞳纹路,以此可以分辨出兽、鱼、鸟、虫四大类,之下又分化出不同的生物眼睛,包括似乎被归纳在兽里的人与异族。

    除少数缺乏的材料外,皆被张天流用了相对的动物材料制作完成,包括人眼。

    而从这里,他发现这些生灵眼睛,似乎在虔诚的仰望太阳,便是那葵花纹。

    他似有明悟,就以太阳的思路着手,尝试诸多法阵,终于能吸取一点点紫阳之力,制作完成的符文毫无效果。

    日月乃星辰,又以星辰的思路去尝试,为此用上了十多年里收集到的稀有材料,三颗小陨石,结果又是徒劳。

    一次次失败,让他只能又去研究别的。

    兜兜转转,张天流又回来了!

    因为他从另一套全是各种前肢和蹄子的碑纹上发现,他想多了!

    那葵花不是花也不是日月,它也是一只眼!

    葵花纹是眼瞳的纹路。

    只是其它双目符都是一对,配上少许的头部特征,葵花双目符文就一只,没有别的特征让他误以为是花或太阳。

    但这又难倒张天流,究竟用什么材料打造这只眼?

    符文取材未必是含义的实体,当然有实体含义的符文,用实体为材料成功率极高,但并非就要取眼睛,一般的生物符文,用骨为主材料,毛发、血肉、筋脉都可以为辅,同样有效果。

    之前的双目符文都是取至张天流抓捕的食物,抓到什么动物就制作相近符文,这其中的人眼符,他用的是蛾翅猴身上的材料,一样成功了。

    效果如何现在也没时间去比对。

    葵花眼或许是未知生物,或许是另一种人眼,也或许是神目。

    张天流一边思索一边尝试,最后他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眼,它不属于任何生物。

    它很复杂,复杂到七十三种双目符纹路合起来,也没有它复杂。

    但它又可以是很简单的一个“目”字。

    那么它的含义就可以不存在实体,而存在心灵。

    有了这份感悟,张天流先尝试符文组合,将形容某种动物的所有符文集中起来,将代表这个动物的眼,换成这个目,失败。

    又经过数次尝试,最后,他居然用了同样的办法,在识海里完成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确实可以算神目!

    因为它是元神之力才可以施展的目。

    张天流觉得自己傻逼了的原因,是这玩意,极有可能是特么游目印的原始版本!

    也就是游“目”印原符里的“目”!

    但他并非无用,恰恰相反,它很有用,它可以演化万千,而游目印虽说也有很多变化,但它很难作用在符语中。

    张天流不会为了游目印去研究一套符语。

    反观“目”,那用途可太多了。

    刚才的小鸟,是他用自身为载体,激发背部凤纹释放小灵雀,再以小灵雀激活“目”符文。

    其实没什么用,就是灵雀的瞳孔纹路变成了金色的葵花,而非之前的小黑珠。

    但这是激活的特征,没有特殊能力是因为没有与之搭配的阵纹或符语。

    但既然能激活,说明就有无限可能!

    “唉,差点搞死人了。”

    张天流突然感觉很疲惫。

    虽然刚才召的灵雀很小,但要知道这是幽冥,真气离体瞬间就消散,他刚才为了防止消散,可是牟足了劲,现在体内真气不足十分之三。

    一次用了七成多!

    修为低,就是这么悲催。

    “要是天才,三千年,也该迈入圣境了吧。”

    他可一点没有羡慕的。

    虽然他研究符文的时间远超三千年,而是上万年。

    可这条道,他是越走越有意思。

    修炼,修个屁。

    那也是人干的事?

    东黑手能机械飞升,他为啥不能符语飞升?

    不过说起来,本质上他还在依赖真气。

    这趟幽冥之行,让他看到了可以摆脱真气的曙光!

    幽冥异族激发刺纹的方式不依赖真气,而是材料本身。

    东黑手跟他说过许多位面的体系中,也有不存在灵子,却依旧能通过修炼变得强大的存在。

    包括一个他的未解之谜,婧慈。

    婧慈的特殊,炎魔都看不懂。

    但在东黑手这里,稀松平常。

    因为婧慈不仅一个肉身,她在许多位面都有肉身,或者说去过,修炼了不同的体系,把她自身变成一个核电厂,也不知道她如今找到办法控制没有。

    看看时间,已经是他们到来的幽历十九年了。

    “时光如梭啊!”

    他进入荒蛮已经一年了。

    一天三十九时辰,就是七十八小时,一年五百四十一天。

    这一年,将近九州的五年。

    而无边海,又过去了十二年!

    在无边海,有灵气滋养,精气神足,还不觉得。

    在这里每天都会困倦,还要吃喝拉撒睡,短短一年,却让他感觉比无边海过去一百二十年都多。

    张天流突然想到什么,拉下一缕头发,发现又白了许多。

    这样下去,他又将是小白四仙传里,哪位征战天涯的白发三千尺了。

    “那小子,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搞得别人都以为我头发都有几百丈长。”

    张天流苦笑,想到小白,又不觉在想他现在又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

    “从他近些年作品看,还活在幻想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现实,感受不一样的人生。”

    对此,张天流不抱希望。

    因为小白也有心魔,有任务还好,没了任务,他就是一个过客,没有一个地方能将他留住,能跟他们在一起,是因为他们也都是过客。

    当他们如果选择在一个地方扎根,小白会自己离开,继续去做那过客。

    这种心魔,源于他对失去亲人的痛。

    寻常人,因为生活的压力迫使他们前进,为了活下去和身边的人,痛苦都会成为过去。

    在无边海的异人很难有这样的人生。

    特别是修炼了,有了元神,记忆力强,昔日的痛苦随时能都清晰的浮现在脑海,每一个细节,每一分痛,忘不掉,就只能转移注意力。

    人家都说修炼是斩断红尘。

    确实,不斩断,哪有心情修炼啊。

    可若斩断,修炼又有什么意思?

    长生不老,天长地久,那也得有爱啊。

    念及此,张天流莞尔一笑道:“都不知道这爱能给谁,谁有肯给我,想这些作甚,老老实实不做人吧。”

第一九七九章 升职

    入冬的东冥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紧紧一个下午,整个帝都城便泛着紫光的雪笼罩。

    “遭不住啦。”下了班小白搓着双臂,弓着背跑向了去往厢房的反方向。

    他没有急着回屋,而去了一趟捕房。

    “来了。”南陇素见到小白,冲他一笑,又道:“跟我来吧。”

    “劳烦大人。”进了屋的小白挺起腰杆,搓臂取暖的双手变为拍打肩上雪花。

    这雪花,在外泛着紫色,到了屋内在灯光下,则泛起银蓝色。

    看着捕房七零八落的座椅和堆积如山的案宗,小白一路摇着头,跟南陇素进了里屋。

    “总管,人带来了。”

    南陇素说完,里屋响起了坚石忠的一声轻:“嗯。”

    南陇素没有离开,而是腿到一旁,将身后的小白让出来。

    “大人好。”小白上前两步,稍微超过南陇素半个身子。

    正翻阅案宗的坚石忠只是轻微点头,目光依旧盯着案宗问道:“你来多久了?”

    “嗯……三百六十五天。”小白说着,心底补一句:“按天算,刚好一年。”

    “有半年多了啊。”坚石忠又点点头,再次问:“衙门里的事,你都清楚了吧。”

    小白谦虚道:“还算了解。”

    坚石忠又问:“那具体了解多少?”

    小白搞不懂这厮,你直接提拔我做录事就好了嘛,问东问西的,干嘛啊?还一副长辈口吻,就是用你们这时间算,咱也二百五……不,还得加这十九年和我九州的岁数,算是有二十年,那就是二百七,你个四十几岁的小家伙,我初到幽冥时你怕连捕快都没当上吧。

    “嗯……具体看大人希望我了解多少了。”马虎眼嘛,小白也会。

    坚石忠这下是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了。

    “嗯自信啊!”坚石忠笑道。

    “没有没有。”小白忙摇头。

    坚石忠合起案宗问:“想不想来捕房?”

    “嗯?这套路……”小白心底一寻思,便故作糊涂道:“来捕房做录事?”

    在威扬衙门,录事可是官,书吏只是吏,通九州古代一样是没品的,这可不是骂人。

    东冥没有九品制,而是分为天、廷、王、相、士、卫,正好六个阶层,对应帝都外城以内的六重门,不过职权嘛,某些廷和王,反而不如相,至于这个相,就看他是王相,还是廷相,或天相了!

    威扬门是第一重,这里的九成九都是卫。

    卫有四个品级,不是一二三四,而是东南西北,东最大,毕竟这是东冥,南冥虽不如西冥富饶强盛,但据说是异族起源,因而第二,下面自然是西冥,北冥最穷排在末尾。

    不过小白把它翻译成了甲乙丙丁。

    什么东南西北,这在他看来就不是品级,是方向好不好。

    为了标榜东最大,用得着这样么?

    自信点,甲乙丙丁更好。

    眼前的坚石忠,职位上是卫乙,职务上等于三个卫乙,毕竟是三房总管嘛。

    身边南陇素是卫丙,小头目一个。

    小白如果成功晋级,自然是卫丁。

    至于之前干的书吏和城楼小卒什么品级?

    不入流能有什么品级?

    倒是贡献了生命,帮小白混到威扬门的教官,算是个卫丁。

    坚石忠对小白的回答忍俊不禁,笑道:“你就这么想当录事?”

    “不当录事当什么?”小白装傻道。

    “呵呵,到捕房,当然是巡捕了。”

    不等小白开口,坚石忠又道:“南陇说你很努力,每日闲暇必在练拳,不过你练得只是最粗浅的新兵拳,这些日子也炉火纯青了,想不想练更高深的拳法,录事可没有这个机会!”

    这个小白也懂。

    录事和小捕快虽是同级,按理说一文一武都有提升的空间。

    但这是东冥!

    文化是很丰富,可也有限。

    这里还是崇尚武力的,那一重重门内,所有达官显贵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因为在幽冥,没有强健的体魄很短命,不炼体,平均寿命在四十岁,而炼了体能翻一翻,练了高深的武功,甚至翻几番,达到千年寿命都不为奇。

    可与之相伴的是凶险啊。

    人家可不会让你白练!

    而对小白来说,凶险,那是什么?

    他也不小装了,点头便到:“好啊。”

    坚石忠一愣,继而笑道:“你倒是爽快。”

    “这不是你想的吗。”小白反问。

    “额……”

    坚石忠被这一呛,一时语塞。

    “南陇,带他去吧。”坚石忠用吩咐来掩饰尴尬。

    南陇素点点头,领着小白去了卫武房。

    卫武房是衙门的藏经阁,里面有许多卫级修炼的武功。

    “左边武技,右边功法,你可每样挑一本。”南陇素指引道。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小白说着,揉揉眼睛,暗暗戴上大前辈给的纳米隐形镜。

    小白修为毕竟太低,只能做到短暂的过目不忘,这里几百部武功,他怕没看到一半就把前面的忘了,得偷偷录制下来。

    看着小白翻来翻去,南陇素也不在意。

    翻这么快,能看清几个字?

    当年她何尝不是这样,选择太多,每一种都想学,奈何又学不了这么多,只能慢慢挑。

    “不用急,以后还有机会,挑一本合适的先练着。”南陇素笑道。

    “嗯。”

    小白翻了二十几本后就罢手了,全看完可太惹人怀疑了。

    “就这长寿拳和这部延寿功吧。”

    看着小白一手一本,南陇素皱眉道:“你才多大,就急着学这些?”

    小白笑道:“我爹说,长寿,得从娃娃抓起。”

    “也是,修得越早活得越久,不过长寿拳不可与人交手,只是作为强身健体的演练之用,若有与人交手哪天,还是用你的新兵拳吧。”

    “诶。”小白应下,反问:“那个,我是自己抄录一份的乃是?”

    南陇素转身向外走道:“直接拿走吧,里屋书库每部都有三本备用,自然有此间书吏抄录。”

    “啊,这里的书吏似乎更好啊!”小白羡慕道。

    南陇素脚步一顿,回过头,透过薄薄云层,淡紫的夕阳余光映照着她的侧面,挺巧的琼鼻将侧脸轮廓延伸到完美弧度,那靓丽的眼眸虽清澈,却又带着一点点雍容的倦意,极富异域的成熟风情。

    可在她额头柔顺的黑发间,调皮的小青角微微探出头来,反射着淡紫的夕阳光芒,是那么的惹人憨笑。

    这一刻,小白内心有些微微触动!

    “觉得,我害了你吗?”南陇素问。

    小白点头。

    “也是,换任何人都觉得在这里做书吏更好,但我告诉你,来这里的书吏十个有九个管不住自己,什么都学,最后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那我真是要谢谢大人了!”小白笑道。

    “当然。”南陇素欣然接受。

    “那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小白一记直拳打了过去。

    南陇素一愣,继而点头道:“好啊。”

第一九八零章 角的猜测

    “恭喜你晋升。”南陇素端起酒杯先为小白祝贺。

    “也祝大人早日晋升。”小白与她碰了一杯。

    南陇素爽快的一口闷下,登时眯着眼,龇着牙,表情狰狞片刻,忽而长出一口气,脸上洋溢幸福的喊出一句:“嘶,真痛快啊!”

    小白一笑,喝了口自己的酒后,笑问:“大人很喜欢喝酒啊。”

    “是啊,你不喜欢?”

    小白夹了一口菜,边吃边摇头道:“不讨厌。”

    “什么叫不讨厌?酒多好啊,喝了酒没苦恼,还能一觉到天亮!”南陇素呢喃道。

    “大人说的是。”小白顺坡下驴,避免起争执。

    南陇素忽而不悦道:“你这个一口一个大人的实在刺耳,换个叫法。”

    “嗯……大姐头?”小白尝试的叫了一声。

    南陇素噗呲一笑,白了小白一眼道:“叫我素姐就好。”

    “嗯,素姐。”

    南陇素拍着桌面道;“既然叫我素姐了,还不给姐姐斟酒。”

    小白抓起酒壶,忙给南陇素斟了一杯,再将自己杯中斟满。

    两人又碰一杯,一饮而尽。

    入夜的雪花,在灯火间泛着银蓝光泽,随呼啸的风飞扬在酒肆外。

    寒风顺着缝隙钻入酒肆,又似长了眼睛,直往人脖颈里渗透。

    两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看来还不够劲啊,居然会觉得冷。”南陇素突然朝着店家道:“老板,给我烧两壶热的,要烫嘴啊。”

    “好嘞。”店家忙活去了。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了醉态。

    小白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付了钱。

    回来时,南陇素已经倒在桌上了。

    “哦豁,好机会。”小白咧嘴一笑,扶起南陇素走出酒肆,直奔最近客栈。

    开了房,服侍南陇素睡好,给她盖了被子,小白离开客栈回到衙门,入得房中,退下制服,换了套舒适的睡衣,却没有上床,而是坐在书桌前,提笔写日记般的将今天的事记录下来,以后说不定这段就会出现在某部小说里。

    翌日,习惯性来到班房的小白,看到一个陌生的书吏居然坐着他的位子,恍惚间他才想到,好想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唉。”

    小白摇头一叹,往捕房走去。

    刚进捕房就看到了南陇素。

    “素姐。”小白唤了一声,问:“我干些什么?”

    南陇素什么异样都没有,咧嘴一笑道:“那张干净的桌子就是你以后办公的地方,等会给你一些案宗你好好看看,都是结了案的,你只要看里面的案情与办案方法,以后都用得上。”

    “哦。”

    小白走到角落的办公桌前,规规矩矩的做好。

    很快就有人将案宗放到他桌子上。

    小白拿起面上一本便仔细翻阅起来。

    威扬门居民素质虽然要比外城高,但案件可比外城多了多。

    其实办法犯罪要多于外城,而是报案率高,外城很多异族死了根本没人理,理也没人搭理,你要去报官,他先叫你花钱把尸体处理了,以免影响市容,造成环境污染,然后就是告诉你,案子已经立了,有消息通知你。

    这一等,往往就是一辈子。

    并非这些官吏腐败到了极点,是无可奈何。

    威扬门里破案率是外城的八十倍,而人口不过千万,不足外城十分之一,如此看,威扬门真是威武,可这高破案率却是人命堆出来了!

    才看了两份卷宗,上面牺牲的名单就有十七位。

    这两份案件还不是那种杀人潜逃的案子,而是盗窃和抢劫。

    能容下千万人口的威扬门,其规模自然不小,莫说十二个衙门,就是二十个也不够。

    威扬门也正好是十二扇,每个威扬衙门距离威扬门都不远,小白这里属于十一号门,而离威扬门越远,环境越乱,犯罪率也更高。

    他们十一衙门管制下有八大街,八大街内有中小街道数百条,千余小巷,就跟迷宫似的错综复杂。

    百多号人,怎么管理得过来?

    不是不想招,而是一直招,不然小白也未必这么容易混进来。

    衙门看中人品不假,但真正看中的还是努力。

    小白如果不是天天闲暇时就练练拳,他也进不了捕房,最多是当个书吏,至于说好的录事,呵,人画大饼你也信啊!

    “以前的威扬门果然也是外城,等扩建新外城才开始重视治理,怎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遗留的恶势力如就潜藏在人体内的肿瘤,稍有不慎,它必教你苦不堪言,那重重门里的大人啊,显然就不想管了,也是,不让我们身在地狱,怎知天堂之美,他们又如何活在万人敬仰与羡慕中,要进那重重门,就要用恶魔的尸体堆成阶梯,大家都认为是正义,可我曾生长的社会与学到的知识、阅历都在告诉我,这些恶魔啊,以前好像也是人!”

    看了一天卷宗的小白回到房后,就将这段话写到了纸上。

    放下笔,小白摸了摸自己的角。

    这自然是张天流用纳米仿的,只是普通的黑角,光泽也不是很好,可以说毫不起眼。

    关于异族的角,张天流研究不少,最初的角都像小白这样,当然,其余异人用的角也差不多。

    至于那些有特殊色泽甚至透明的角,全因功法缘故。

    小白既然要修炼这里的武功,就必须每隔一段时间让角变色,具体变成什么颜色要看功法属性,一般武技不会影响角的颜色,但炼体的武技会使角变得粗壮或修长,也有演变成鹿角那样分岔的。

    延寿功属相是水与木,可逐步改成棕色偏透明,等功法大乘时,他的角就能改成琥珀雕琢的一样。

    “大前辈的猜测或许是真的。”

    小白脸色有些不好。

    张天流对于角还有一种猜测,就是如他们异人一样,异族先辈极大几率是人族,为了统治,从各方面着手对人体改造,主要目的就是没有秘密!

    通过角,可知对方功法、实力,从而更容易的去针对。

    但所为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发展一段时期后,针对角的手段就出现了,如冥纹。

    冥纹会给予寄主强大的力量,却不会改变角的样式与色泽。

    这有点张天流体系的意思。

    身上承载的冥纹越多,实力固然越强,但冥纹所用的材料才是重中之重。

    从鹰与虎身上提取的材料,自然比鸡狗的强大。

    一些特殊的冥纹还能淬炼肉身,且是时时刻刻的,睡觉也能变强,至于练武时是否事半功倍,这个要看冥纹的材料。

    绝大多数能持续变强的冥纹属于植物系,只要环境允许什么都不用做也能时刻变强。

    普通植物冥纹对练武是没有事半功倍的。

    需要植物成精,变成精怪,抓其炼制冥纹才能提高练武效率。

    对于这些,小白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他而言,又不当哈涩会,纹啥子身噶。

    至于大前辈对角的猜测,小白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将写好的书稿整理一下,收入储物戒,小白起身去漱了漱口,清清酒气,这才去床上躺下。

第一九八一章 第一个案子

    清晨的帝都,笼罩在飞扬的大雪中。

    鹅毛大雪小白都极少见,无边海虽然有不少地方下雪,甚至不乏常年飞雪的,他没去。

    在无边海见最大的雪,要属六天涯上,八重天瑶池了。

    有没有鹅毛大,小白忘了,而这里的大雪,有些跟巴掌似的,像十几二十公分长宽的一团大棉花。

    练完一套长寿拳,小白披上皮毛大衣,来到捕房,发现大家都被冻得直打哆嗦,蜷缩着办公。

    “不能生火吗?”小白随口一问。

    不少异族都看向他,有人皱眉头,有人苦笑。

    突然有个威严的大嗓门道:“谁要生火的?”

    小白回头便见坚石忠,忙拱手道:“额,是我,不知大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哼,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坚石忠问。

    “担心把卷宗烧着了?”小白答道。

    “这确实可能,但不是这原因。”坚石忠穿过小白身前,边走边道:“这点冷都受不了,到了外面岂不是要冻死?那么这时候有贼子犯事,你们管还是不管?”

    小白暗笑:“你牛逼,你咋不裸奔呢,还穿得跟个粽子似的,再说这特么都快零下四十多度了,谁还跑出来犯事啊。”

    想了想,他跟上坚石忠道:“我新来的,遭不住啊,而且又不用出去,就在房里看卷宗学习,能不能我自己生一盆?”

    坚石忠猛然回头,对小白冷笑道:“你是埋怨我没给你事做咯,很好……”说着,就近抓了一本未盖结案章的案宗,翻看两眼后摇摇头,又抓了另一本看了一页又摇摇头,如此翻了三四本后,才终于满意一笑,甩给小白道:“这就是你第一个案子了,限期三天。”

    小白打开案宗一看,不悦道:“好歹我也看了几天卷宗了,这种小事让小吏去干就行了,大人既然想叫我查,那就由我自己挑选吧。”

    “哦,很自信嘛。”坚石忠冷笑。

    小白自顾自的走到盛放大案的架柜前,翻找了一下,扯出一本道:“就这个吧。”

    众异族都在观察小白,在他走到大案架柜前时就很意外,再看他拿出的案宗,脸色都是一变。

    坚石忠的冷笑没了,变得严肃又凝重的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找死也没你这样赶的,把案子放回去。”

    小白不听劝告道:“教官的死让我耿耿于怀,我不想再等了,我想亲手了结此事。”

    “就凭你。”坚石忠又恢复冷笑。

    小白故作哀求道:“哎呀大人你就让我试试嘛,又没啥损失。”

    坚石忠想了想,点头道:“好,不过要到外面查,必须从案宗里找到线索,然后告知我,我会安排人同你去。”

    “多谢大人。”小白欣喜的拿着案宗回自己的位子去了。

    他看案宗已经有五天了,大大小小上百件,来来去去就是那些,早烦了。

    今天,正好换换口味。

    可这一看,小白就郁闷了。

    杀掉教官的人,是南陇素等人在调查户房总管背刺时撞见,具体是不是凶手尚未确定。

    追捕途中几名捕快被杀,教官也就在那时候惨死。

    户房总管死于中毒。

    但不是食物下毒,而是被涂毒的匕首划伤,又与凶手缠斗多时,发现时已经晚了,最后救治不力而亡。

    杀死教官的人用的是剑,其剑法之迅猛凌厉,小白是亲眼所见,而他所用之剑,无毒。

    户房总管实力可不弱,卫乙层次。

    这个层次放在无边海,至少也是小境中后期武修,劈山碎石,翻江倒海都不在话下,但在这里,不入流。

    再就是,户房总管与凶手搏杀之地,没有留下剑痕,推测是凶手只用匕首。

    “这怎么分辨的?他们见过匕首了?”小白对此保留疑惑。

    匕首有弯有直,没见过,单凭切口来看,未免武断了。

    或许有别的证据,但没写啊,这就是不够注重细节的问题了,而这种问题放在案件里,十分严重。

    再往下看,几乎都是猜测之词。

    这点倒是不错,猜测之词没有正式写入案宗,而是用纸条写好,放入夹层里,随时可以取出来。

    猜测不仅有参与了行动的人,还有查看过案宗后,对案件有自我理解的捕快,每张纸条都有署名,方便大人复查时,觉得哪张纸条猜测有理,可以直接找来本人询问。

    而这,也是一条晋升之路的小捷径!

    毕竟提的猜测多了,被采纳的可能也会多,慢慢积累到一定数量,那就是大功劳了。

    小白想了想,把兵器痕迹的问题写成纸条夹在里面。

    整本案宗没有多余的证据,难怪黑衣人逃掉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对方所使剑法看不出就算了,那种宝剑,材质和工艺绝非普通,从兵器铺着手应该有点收获。”

    身为九州人,什么刑侦局、悬疑剧,小白可没少看,加之身边可是有个专家的,闲来无事给莫老板打打下手时,小白没少问他破过的案子和知道的精彩案件。

    久而久之也算积累不少知识量。

    他将这些问题写成纸条后,又拿起户房总管的案子翻看起来。

    这个案子也是没头没尾的,连动机至今都没搞明白。

    “这户房总管,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啊。”

    小白翻看后,发现户房油水可不小,反而,税房、粮房和库房这种本该很多油水的地方,却没什么油水可捞,因为里面都快被搬空了,一直以来都是靠上面拨款发的薪,自给自足是别想了。

    问了同事,小白才知道,十有八九全用在“抚恤金”上了!

    这么一看,小白抬头环顾一下周遭,人又少了。

    当然有出去办案的,如南陇素。

    但门左右挂的上千块腰牌,确实又多了一块!

    因为之前刚好排列成整框,突然多的一块很是扎眼。

    腰牌都是个人携带的,晋升后拿了新的,旧的销毁。

    不会挂在墙上,还是捕房的墙上,能被挂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死了!

    有一些尸骨无存的,腰牌也被毁了的,捕房会补办一块挂到墙上,每块腰牌都可有曾经主人的名字,而职位,通过腰牌的样式就能看出来。

    上千块的挂在这里,也不知道是还念、追思,还是警告,叫他们出门时,万事小心!

    “嗯,这可以写到书里,都是烈士啊,不能被遗忘。”小白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故事,但可以通过他们的名字,找到经受过的案件,从而了解到他们的过往,至于人品性格,也有记录,不过不在捕房,而是档案室,当然在这里,叫做卫户室,归属户房管理。

    想到这,小白忽然一愣。

    他忙又重新翻看户房总管的案子。

    几番查看后,他仿佛抓到了什么,突然就起身,直奔户房而去。

第一九八二章 顶撞

    到了户房的卫户室外,小白迅速签了大名便火急火燎的走入室中,放眼一看,琳琅满目,全是各种衙门人员的档案,尽头还有一扇门,写了禁入标签。

    那应该是卫乙以上的人员档案。

    小白如此想到,便沿着档案架边看边找。

    几千上万份档案,一本本看不切实际,这种笨办法是最后手段。

    如果让张天流得知小白这种想法,肯定要冷嘲一句:“那是你眼睛问题。”

    张天流的符文研究,毫无疑问就是最笨的办法!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他的成就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灵光一闪这种事,几百年难发生一次。

    一圈观察下来,小白眉头大皱。

    他突然伸手在档案架顶部摸了一下,有灰!

    放下手,看着指尖的灰尘明显比档案上的灰要多。

    这本没有什么奇怪,但小白仍然觉得:“有问题!”

    莫老板说过,掩盖罪证的最好办法,不是不犯罪!

    在莫老板看来就是像对厌学的孩子说你要好好学习,一种口头上的劝导,甚至只是长辈对晚辈无话可说时的一种问候。

    这样的事生活在太多,劝你戒烟戒酒,要你上进,别玩游戏。

    这种生活上的问题好似与犯罪扯不上关系,很多人认为是两码事,包括小白也觉得老板有些过了。

    可莫老板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犯罪是从毫无准备到周密计划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无数次回头的机会,而能回头自首的人极少。

    戒了烟酒,删了游戏,努力上进,这对个人而言,可以是对生活的妥协,也可以是大彻大悟,但不论哪一种,非涉及身体原因,他对普通人而言无比困难。

    面对困难,人往往容易退缩。

    一般而言绝大多数即使不再触犯,也不会自首,选择埋藏在心里。

    那么对莫老板而言,掩盖罪证的最好办法,就是除掉一个帮他掩盖完罪证的人。

    最让莫老板感觉头疼的案子,就是人一死,线索就断了。

    甚至费尽心力,找到杀死他的人,结果发现这个人,也成了一具尸体!

    那仿佛掌握一切的无形大手,能把莫老板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犯罪就不会留下证据。

    这句话也不是空话,但它仅对没权没势的老百姓。

    而这案子,显然不是老百姓干的!

    想通后,小白笑了笑,走到门口向书吏问:“档案室什么时候打扫的?”

    “这个,挺久了的,大概半年多以前,哦,前户房总管没死的时候,他叫人打扫的,怎嘛?谁的卷宗丢了吗?”

    “有意思。”小白不答反而神秘一笑,弄得书吏一头雾水。

    小白没有再进卫户室继续查,而是回去捕房,像坚石忠索要户房总管的档案。

    那毕竟是卫乙,小白自己可没权弄到。

    坚石忠二话不说,命人给小白取来。

    很快,小白就得到了户房总管的档案,他给自己泡了杯热茶,边看边喝。

    “查户房总管的案子啊。”不知何时回来的南陇素,出现在小白身侧。

    “嗯,杀教官的人没抓到,那只好从这里入手了。”小白淡淡道。

    “抱歉。”这也是南陇素一个心结,毕竟那黑衣人是当着她的面杀了教官与她几个属下,还逃之夭夭了。

    “素姐不用为我难过,那日你内心比我痛苦太多了,说抱歉的该是我,没有勇气把他拦下来!”

    南陇素仔细盯着小白,她恍惚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像年轻人,他有一种通透,这种感觉……说好是善解人意,说得难听,是直指他人内心的一把刀。

    不知不觉,南陇素眼神有点呆。

    小白有所察觉,暗道不妙,忙问:“素姐,前户房总管是从哪里调来的?”他指着档案里没有记录的一栏。

    “啊,哦这个,我也不清楚,要问坚石总管。”

    “哦。”小白点头,放下茶杯,起身走向内室。

    坚石忠得知小白来意,暗笑这小子还真够用心,换别的小捕快,谁敢一天麻烦他两次?

    “丹飞总管以前是九号衙门的,因那里总管已满,他又积累了多年功劳,九太令觉得不升不行了,就转到了我们这里,而他之前的档案应该在九号衙门。”

    “为什么不转来?实在不行可以一式两份啊。”小白皱眉问。

    坚石忠笑道:“你这话就像在说,为什么人要活着,活着又为什么要吃,吃的为什么不能从天上掉下来,我们吃的东西,只能我们自己去寻找,自己解决,你指望别人,就是这种结果。”

    “你直接说没人过去拿,那边也没人送过来不就行了,讲什么大道理啊,还牛头不对马嘴的。”小白没好气道。

    登时,室里室外瞬间寂静。

    所有讨论案子的声音,行走的脚步声,包括翻阅案宗的纸声,这一刻都没了。

    “怎么说话的,没弄明白你在对谁说么。”突然一声斥责,南陇素出现在小白身后,手指朝他腰间一杵,戳着小白一个激灵,回头白了她一眼。

    “无碍,无碍,呵呵。”坚石忠倒是无所谓,对小白道:“你说的也没错,这确实是个疏忽。”

    “疏忽?”小白眉头大皱,道:“这是很严重的问题,严重到冒名顶替你们或许都不知道。”

    “嗯?”坚石忠一愣。

    南陇素没意识到小白的话里话,又杵了他一下,低声道:“还敢顶撞啊你!”

    “南陇素你先站到一边。”坚石忠喝令一声,对小白又道:“你的意思,丹飞总管是他人冒名顶替的?”

    “没有。”小白摇头。

    “你那刚才什么意思?”坚石忠没好气问。

    “我说的是可能,如果发生了,当时的你们有什么办法甄别吗?还是说谁拿着举荐信来,都能当总管?”

    “这你放心。”坚石忠道:“这种调动的事,一般由太令接手,而太令自然是见过对方的。”

    南陇素听明白了,补充道:“另外,丹飞总管上任前,已经与九太令来过这里打招呼了。”

    小白没说什么易容的问题,这就是单纯的杠了,毕竟他也不确定。

    “开个文书,我去趟九衙。”小白直接道。

    “行,麻烦我这么多次,你小子要查不出个东南西北,小心我罚你!”坚石忠笑了笑,当即就给小白写了一份取档文书。

    但他却没有交给小白,而是递给南陇素道:“你跟他走一趟。”

    南陇素不闲,但也没必须马上办的事,否则也不会为小白进来了,顶撞上司虽不是小事,但对方是坚石忠,南陇素清楚小白不会遭严重处罚,只是小惩戒能免则免,何苦去受那罪。

第一九八三章 吓唬

    此时刚到中午,去一趟九衙在回来,勉强够时间。

    小白和南陇素午饭都没吃就上路了,打算在途中随便买点对付。

    十一衙的公车是一头麟角马,传闻这种马有一丢丢的麒麟血脉,也不知是真是假。

    小白没有关注,因为他老早就偷偷摸过这匹马了,随时都能幻想出来。

    麟角马脚程很快,拉着马车在积雪上飞驰,似乎根本不怕打滑。

    车内,南陇素终于忍不住问:“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小白摇头。

    “那为什么要查丹飞总管以前的卷宗?”

    “怎么说呢,没办法把握的事我是不想说的,那只是徒增烦恼,不过你真想知道,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仅是看法啊。”

    “说啊。”南陇素催促道。

    小白只好道:“杀教官之人可能与户房总管有关,我只能从这里查。”

    等了良久不见小白说下文,南陇素皱眉问:“没了?”

    “啊,没了。”小白点头。

    “你能伸头过来给我打一下吗?”南陇素扬起巴掌问。

    “嘿嘿,我说的吧,徒增烦恼。”小白坏笑道。

    “真是讨打。”南陇素拍不到小白的头,就拍了他的腿一下。

    三个时辰后,两人顺利抵达九衙。

    虽然是同一个门里,但建筑风格还是有这明显的差异,以前看十一衙没觉得什么,看到九衙门庭,小白回想十一衙毫无装饰的土木结构,那叫一个寒酸。

    九衙很大气,光是门庭,就比十一衙大了五倍不止,如城外的客栈,显然是为容纳巨异族所修建。

    除此之外,即使被大雪掩盖,也难以遮挡九衙的富丽堂皇,门庭巨大的木柱雕龙画凤的,上的漆料也是极好的流水漆,这种漆料,静看就是光面漆,很亮,又通透,可行走时看,它会随着视线移动而动,如水波在柱子表面荡漾,想给涂层下的异兽赋予了生命力,变得活灵活现。

    门砖仿佛瓷器,其实也就类似九州现代的高档地板砖。

    不过在这,它是一块块玉石。

    再看他们所在地,停车场啊!还特么很大,占地好几亩呢。

    “九衙很气派吧。”南陇素道。

    “还好。”小白不为所动,大步走了进去。

    “你这样,显得我才是你的下属了,你该跟着我。”南陇素说着,几步走到小白面前领路。

    如果户房总管还活着,他们还要请示一下九太令,可这人死了,人死如灯灭,有坚石忠的文书在就够了,他们一行没有阻拦的拿到了户房总管的老档案。

    小白本想着抄录一份,结果九衙的户房总管笑道:“既然飞丹总管去了十一衙,那就是十一衙的人了,直接拿过去就行,留在这里也没用了。”

    “哦,多谢大人。”小白客气一句,便和南陇素离开九衙,回到车里。

    南陇素吩咐完车夫,便对小白道:“怎么样?看出什么疑点?”

    “这才刚看。”

    小白翻阅速度很快,在南陇素眼里只是寻找有用信息,实则小白一个字也没落。

    很快小白就看完了。

    “有没有发现?”南陇素问。

    小白反问道:“之前那家人犯了什么事?”

    户房总管全家都送进班房了,虽然待了不久就放了,不过肯定有原因。

    南陇素摇头道:“没犯事。”

    “没犯事你抓人家?”小白无语片刻道。

    “又不是我抓,不过原因我懂,都希望从丹飞家人嘴里得到线索,之后的演练也是无奈之举,想以此引出什么人。”

    “多此一举。”小白鄙夷道。

    “嗐,你怎么说话的,最近你小子是越来越大胆了!”南陇素又开始动手动脚。

    小白推开她的手道:“有时候没办法就要制造办法。”

    “制造办法?”南陇素不是很懂。

    “骗啊,这都不懂。”小白笑道。

    “骗?怎么骗?”

    “就是从多方入手,东查点西查点,明里暗里再查点,比方就像今天的我们,如果这档案真有问题,又恰巧不在我们衙门,凶手找不到只能罢手,可他没想到九衙遗留这个重要线索,我们现在拿到了,那他是不是要来袭击我们!”

    “哦,有道理,不过,这些我们几乎都做过了,走访了大半个城,还是没线索,总不会真在你手上吧。”南陇素笑道。

    “我希望会,可惜人家也不傻,不过多少有点收获。”小白欣慰道。

    “什么收获?”南陇素忙问。

    刚才她就问了,可小白把话题转移到了丹飞家,现在总算绕回来了。

    “丹飞总管,是一名剑卫!”

    南陇素一愣。

    “剑卫怎么了?”南陇素不解,剑卫可太多了。

    突然,常年的职场嗅觉让她反应了过来,惊道:“你说他与黑衣人有关系,甚至同出一脉!”

    小白点头:“不是没这可能,就看他有没有在你们面前表演过了。”

    “这个似乎还真没有人见过,至少十一衙没人提及丹飞总管的剑法,卷宗里有写他练的剑法吗?”

    “有,飞芒剑。”

    “飞芒剑……不像,那黑衣人的剑大开大合,招式果决刚毅,舍我其谁,而飞芒剑飘忽不定,剑走偏锋,绝非一脉。”

    “没可能同时修炼?”小白问。

    南陇素摇头:“没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绝不是一种内劲能驾驭的。”

    小白又猜测道:“那么飞芒剑如果是幌子呢?他其实压根没练过。”

    南陇素略微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哎呀,你刚才干嘛不问啊,现在回头去打听一下。”

    “不用。”小白笑道:“不论有没有都不重要,我们假设他没练飞芒剑,并将这个消息告知总管,让他安排人着手调查这事,我们则继续暗查。”

    “你我要与你合伙骗总管?”南陇素有些不悦。

    “这怎么能叫骗呢?善意的谎言不是谎言,懂不懂啊。”话虽如此,但小白内心是偏向大前辈那句:“谎言哪有好坏,谎言就是谎言,善意的谎言只是满足自己,也是骗自己,而不是为对方着想。”

    随着阅历丰富,小白越发觉得大前辈说得对。

    人家能不能接受,能不能承受,仅凭你猜测或推测来定,不是有阴谋,就是瞧不起人。

    你可以不说,但不能撒谎。

    因此,小白很自然的将这番话转告给南陇素。

    “我不开口,由你说我就没责任了吗?我不是怕被责任,而是这事……”

    南陇素刚想说教,小白就打断她道:“你以为总管不知?车夫可全程听着呢,总管问他敢不说?说不定他就是总管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黑衣人的人!”

    此话一次,南陇素大惊,车夫更是惶恐道:“小大人不要吓唬老头子,老头子就是一兽房老吏,不是总管大人眼线,更不是黑衣人的同党啊,小大人这样说会把老头子害死的!”

第一九八四章 召神

    回到十一衙,南陇素最终没同意小白建议,但她也没有告诉坚石忠,除非小白同意。

    这让小白有些郁闷。

    换大前辈,早把这妞搞定了。

    说不定还主动求着要去骗坚石忠呢!

    反观自己,照本宣科试了,自己的想法加口才也试了,发现人与人相处果然没那么简单,特别要改变一个人的三观和打破她赖以生存的游戏规则。

    回到房里,小白把收集的证据贴在他新做的黑板上,学着警察推测,画画线,写上逻辑关系。

    看来看去,他还是觉得缺少什么。

    “还是要用最笨的办法,唉!”小白感慨一句,便去了一趟十一衙的档案室,把一本本档案资料映入识海,这不属于过目不忘,只是暂时性的存在识海,以他元神之力,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不过几天内都可以随时从识海调取。

    重要的还可以加深印象,花点时间存入元神记忆中。

    其实就是用元神来死记硬背。

    没办法,普通修士的过目不忘就是这样。

    除非有类似张天流的能力,那才是真正的过目不忘,像摄影机似的,每时每刻都在记录。

    笨办法就是花时间。

    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翻完档案又过了两个时辰,深夜的东冥气温下降到零下六十度。

    这么多年下来,小白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虽然老爷子的功法是内转,但内转的过程也会有一丢丢的消耗,这点消耗是刻意的,为的是让肉身更适应幽冥的环境。

    具体为啥小白也不懂,反正他练着练着,真气已经十不足一了,就不敢再用。

    不过他近来练了延寿功,有了一点功力护体,又在屋里,小白只觉得手上皮肤如被针扎而已。

    这是好事,如果什么感觉都没有,那才有问题!

    也归功于他不停翻档案,要一动不动,即使有功力护体也早冻得没知觉了。

    普通异族这时候根本不敢出门,都窝在家中被褥里,把炕烧的烫烫的。

    小白可就没这福气了,全靠自身发热。

    好不容易看完,回到房里,小白也不睡,一边烧水一边思考案情。

    “唉,老板说遇到没头绪的散乱案情,不要尝试性去将它串连,而是寻找其中巧合再逆推,可目前的巧合,只有户房总管死前特意清理过档案室,死后在衙门调查时遇到黑衣人,再就是黑衣人逃跑把教官给杀了,然后我进来了,那么巧合联系起来,就是我为了混进来,把户房总管给杀了,这就是无限循环啊,老板为啥说这么不靠谱的事?”

    或许莫老板是对的,但小白真的无法理解。

    反复推了一个时辰,小白还是没有头绪,他感到头疼了。

    “果然仅凭喜好,永远比不过专业啊!”

    小白喝了一口热茶,喃喃道:“莫非要用那招?不知在这里有没有用?”

    想到这,小白尝试性的闭上眼,发动能力。

    这个能力,是五百年前他元神突破到大境后开发的。

    没错,小白元神也到大境了。

    这可不是张天流的功劳,是小白游历多方,记录动物资料多了,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而他真气修为,跟张天流差不多,来幽冥前都迈入了小境八阶,却不如莫老板,莫老板天天吃吃喝喝的,还都是精心烹饪的仙膳,修为已经到了小境巅峰。

    两千年啊,小五初到小九巅,似乎很正常。

    但要知道,莫老板吃的那些仙膳,如果给一个修炼天才服食,两千年都快圣境了!

    在外人看来,莫老板就是暴殄天物。

    因为他从来不炼化仙膳,任由仙膳中的精纯灵力自然散发出体外。

    张天流和小白都做不到这种奢侈,更别提老爷子了,人老爷子吃一顿能细细的炼化十天半月。

    这也是寻常修士做不到的,他们没有老爷子的能力,无法完美的锁住灵力,修为越低,炼化过程中流失越多。

    再说小白的新能力,他称之为召神!

    这是一种类似于神打的能力,不同的是,神打请神控制身体,小白的召神,是把相熟者的元神请到识海里。

    灵感来源于鱼红守。

    虽然他没有天机线,但他一只在想,如果召唤能作用于元神,岂不是也能如鱼红守一样了。

    鱼红守讨厌这种识海开会的方式。

    小白不讨厌,之前他就有智囊团,只是不再识海,在他能力与精神开辟的召唤空间,所有的幻想物也都在这个空间里完成。

    他现在的召神不是幻想物,无法出现在这个空间,只能出现在识海。

    他第一个要召的不是莫老板,因为莫老板召不到。

    什么原因他不知道,只觉得莫老板的元神跟他不在一个世界,视乎有什么力量在阻隔。

    问莫老板,他也说不清楚。

    专业的请不到,久病成医的稍微专业人员,小白还是能召来的。

    当即,小白就发动能力,仅仅一瞬间,一道头发奇长的人影就出现在他识海里。

    “你搞毛啊,说了你这能力会害死人的你还用。”这久病成医的半专业人士,自然就是张天流了。

    现在他很不满的看着小白的元神,这不是没好气的那种长辈埋怨,是真的不满小白的做法。

    他刚才可不是开玩笑啊!

    小白这新能力是真能害死人的。

    就说现在,他元神来到小白识海,那么他的肉身呢,植物人状态!

    虽然张天流后手极多,又有阳神草护身,意识能瞬间回归肉身,但这瞬间也要等他反应过来,而若恰巧这时候张天流与人斗法,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能捅他好几刀了!

    另外,小白这能力看似很牛,如召唤人家肉身一样,强行拘神。

    问题是,小白自身实力不够啊。

    像镜像世界里的天涯一战,没有莫老板绝对压制的刀俎能力,小白把太令渊延召来瞬间,他们就被团灭了。

    同理,一个大境初的识海空间,把一个圣境元神召进来,什么后果不用想。

    人只要挥挥衣袖,小白人就没了。

    你说这样的能力,不是害人就是害己的,真不知道这小子开发他干嘛,闲的蛋疼啊。

    长途交流有鱼红守和服务器的强大通讯能力。

    就是想隐秘点,也有张天流的私人频道,至于么?

    “哎呀没事,我知道大前辈你现在肯定猫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搞符文……”

    张天流打断他道:“我就问你,你说我怎么回去?”

    小白这能力跟召唤肉身一样,只负责召来,不负责送回。

    “算算时间,羿哲也快来了,实在不行我也能送。”小白能召唤飞龙,来回一趟也就个把月时间。

    而这期间,他知道对大前辈肉身没有多大影响。

    “这次就算了。”张天流见小白的元神精神不是很好,道:“别再有下次了。”

    如果小白的召神能召分神,张天流可以弄一个分神专门给他召,问题是他只能召来主神啊,鸡肋都不如。

    “我遇到一点难题,希望你帮我参考一下,事情是这样滴……”

    随着小白讲述,他的识海里浮现了一页页档案资料。

    张天流元神可是继承能力的,资料什么的,扫一眼就完了。

    “你堂哥呢,他没建议?”张天流先问了一句。

    “哎呀,他要有我也不会找您了。”

    白堂哥都没给小白说完,听了一个开头就说不懂。

    其实不是完全不懂,都是接触过刑侦剧啊,悬疑小说啥的,问题是如果看了这些就能成为专业人士,那这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老板还是请不到?”张天流又问了一句。

    “嗯。”小白郁闷道。

    张天流也有点头疼。

    毕竟他是知行合一派,光看是不够的,还要亲自去了解。

    问题是他那边还有事情要做呢,现在只能一个个念头传递,避免肉身遇到突发情况,他的意识不可能长期待在这边。

    “我是不是多事了?”小白有些歉疚道。

    “没有。”张天流恢复往日笑容,道:“我不是安慰,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毕竟看你这样子活得,才像个人!”

    “那有眉目吗?”小白立刻就笑了起来。

    张天流白了他一眼,吩咐道:“记忆回放一下。”

    “哦。”小白应下,便将他见过的场景,如主视角的电影般在识海里播放出来,先是教官被杀的场面,然后是这些日子调查时与人的对话等。

    张天流看完,细细琢磨片刻道:“老板教你的反推,不是让你进死循环,而是找到死循环里的跳板。”

    “那大前辈你跳一个给我看。”小白催促道。

    “皮痒啊。”张天流啐了一口,道:“就我个人的直觉来看,跳板很多,但可能性最大的是这一块。”说着,指向一块黑板。

    小白看向黑板,这是他元神之力模拟出来的,和现实的黑板一比一,而大前辈指的是黑板上一个名字,那是教官的名字。

    “不是吧,教官怎么可能有问题?”

    “这就是问题。”张天流表情有些严肃。

    小白知道大前辈没开玩笑,忙问道:“你以前说的,最容易忽视的问题,往往是最大的问题!”

    “让你学,你特么只会说。”张天流没好气的数落一句,又继续道:“记忆回放到教官死前,对就是这里,你只看到黑衣人剑法很好,但在我看来他的身法比剑法更出色,那么多比教官身手更好的人都逮不住他,你们教官怎么可能拦得住,你看这里后面,杀了教官就跳墙,是一面墙,这很有问题,他为什么不在杀人前跳?而选择最不明智的强杀,去浪费了两秒钟?”

    两秒,对很多人而言只是瞬间的事,但在追捕的过程中,没人会浪费一秒,别说两秒。

第一九八五章 东施效颦

    听着大前辈讲解,小白有一种打开新世界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问:“有没有可能,他怕教官也翻墙?”

    张天流摇头:“这教官死得太容易,这种人肯定不具备我的能力,那就无法预见黑衣人会跳墙,只能凭借黑衣人行动来判断,那么始终是要慢黑衣人一步。”

    说到这,张天流让小白播放到黑衣人杀死教官的过程,又道:“很明显,教官并不知道黑衣人实力,当然我也不清楚教官实力,假设他速度很黑衣人旗鼓相当,他也不敢跟黑衣人太近,这是防回马枪,军中常规训练之一。”

    “这你咋知道?”小白惊讶问。

    他也是到了东冥当兵后才知道有这个训练的。

    即使九州有,那也是九州的事吧,这是异界幽冥。

    “南冥诸国的军队都有这项训练,显然它是有效的,东冥不可能不有。”解释一句,张天流继续道:“最好的出手时机,是在黑衣人翻墙的过程中袭击,如果提速追不上,只能扔出狼牙棒,黑衣人的剑你也知道有多厉害了,这种拦截,半秒钟都赚不到。”

    在张天流的推断下,小白也觉得,黑衣人杀教官是多余的,不,应该说是有预谋的!

    “他什么预谋?”小白忙问。

    “你自己不动脑啊?”张天流没好气道。

    “这不是有你吗。”小白笑道。

    张天流无奈,摇头道:“还当你长大了!”

    “你直接给答案就行了呗,让我想,又得琢磨一晚上。”

    “行为逻辑就是这样琢磨出来的,你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是别干了。”张天流沉着脸道。

    “就这一次。”小白依然是嬉皮笑脸。

    张天流拿他没辙,道:“假设他是有预谋的杀教官,且以这种方式,说明他并不想让人知道教官是有预谋的被杀,而是一次意外,那就能推出另一个问题,教官的死能给他带来什么?”

    说到这张天流不说了。

    小白知道这是考验,想了想,模仿张天流口吻道:“双方实力相差巨大,实力几乎可等于财力,钱就能排除了,女人,还别说,真爱是无法否定,不能因为黑衣人实力高强,女人就会选择他,毕竟他蒙面啊,如果里面的脸奇丑无比……”

    “多余了啊。”张天流打断他道:“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假设里,你看不到就不能假设丑,毕竟我可以假设他英俊潇洒,如此就不成立了,你不如假设那女人只爱教官这一款。”

    “你居然也觉得是女人?”小白假设的女人只是一个排除的选项,他最终要推出的是职位!

    因为只有职位,是小白觉得可能性是最大的!

    他混过新兵营,知道教官的权限有多大,私扣他们军饷就不说了,任意进出威扬门这一点,他们捕快都要事先申请,而教官,来去自如!

    这其实算是新兵福利,让他们见识到威扬门里面的好,他们才会奋发图强,努力早日立功,搬进威扬门享福。

    光在城楼上看是不够的,人都跟蚂蚁一样,没有大前辈的眼睛,是美是丑都不清楚。

    “这是你该去查的事,几率小,但不能排除。”张天流说完就木讷了。

    “喂喂,还没说完呢。”小白元神立刻飘到张天流元神旁,摇晃他道。

    “还有啥?”张天流没好气问。

    “我发现我怎么无法说服别人?”小白问道。

    “说服?”

    张天流皱眉,又摇头道:“明面的东西才能用说服,就像谈判,因为利益已经摆到台面上,是真刀真枪干的时候了,而职场生存和人际交往,不要尝试说服任何一个人,是要从他利益出发,提供他能获取到利益的建议,就像古代的谋士,而你说的说服,搞不好,就是在试图去改变一个君王的思想,你所处的这种环境,很危险啊!你要没这点能力,会死得不明不白。”

    小白皱眉道:“没这么严重吧?”

    “有。”张天流慎重道:“因为在你说服别人的过程中,也在暴露你自己的人品与意图,如果你已经尝试去说服某个人帮你破这个案子,且用了一些过激,甚至不符合对方三观的言词,可能在他心底,已经给你贴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标签,不然就是立功心切,不论哪一种,结果不会很好,虽有自认能驾驭你的上司会给你机会,可你同阶的小捕快也会因此记恨你,他们会给你贴上各种恶意的标签,一旦你犯了一点小错误,这些标签会把小错误无限放大,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是需要借口的。”

    “我靠,不会吧!”小白回想张天流说服他人时,确实都把事情给摆明了,真刀真枪的干。

    可自己也摆明目的了啊,虽然提的建议有些不好,但也不是完全的不可行啊,而且还有迂回的余地,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回想南陇素最后脸色似乎真的有点不好,小白心底越来越虚!

    “看你这样,唉,还是嫩啊,要记住千古名言,少说话多做事准没错,虽无法保你升职,但生存没问题,而你现在的处境,生存比升职更重要,就像修炼,突破完第一件事就是稳固,还要记得,每走一步前,要想好这一步的目的,特别是每一句话的用意,千万不能被自己的情绪带动,而是被目的带动,同事间,切忌争论。”

    “就不能没有争论吗?”小白苦笑道。

    “也不是,当目的和对方的目的是一致时,争论是为了更好的达到这个目的。”

    “我也一致啊,怎么达不到呢?”小白郁闷了。

    “你这是陷入自我认定了,你认为的目的和他认为的目的是一致的吗?”

    “这个……”小白无语了。

    “唉!”张天流不是没跟他讲过,多了去了,但小白一直用不上,真要用时,早被抛到脑后了。

    “先前也说了。”张天流又强调一遍:“从对方利益出发,这个利益不局限在钱权上面,它包含很多,这需要你自己去看了,我说再多你也看不到,就像我以前教你那么多,结果你还是东施效颦了。”

    “去去去,回你肉身去。”小白的元神都有些脸红了。

    张天流元神瞬间陷入了木讷。

    小白元神也陷入木讷,意识回到肉身,喝光茶,刷了牙,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才闭眼睡觉。

    翌日一早,小白穿戴整齐就去找坚石忠要威扬门手谕。

    坚石忠问都没问,就把备好的手谕递给他。

    这种东西,都是书吏写好,他盖章就行,书桌里备有几百张没印章的,这可一点不多,平均每天都要用到七八张。

    小白离开衙门后,坚石忠办公室的后门开启,兽房老吏走了进来,恭敬对坚石忠行了一礼后,担忧道:“这个晨梦白来历绝非他卷宗里写的那般简单。”

    坚石忠笑道:“废话,他都姓晨梦了,你说呢。”

    “那会不会是……”兽房老吏欲言又止。

    “内门里为官的晨梦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连廷相都有一位,我这有一个怎么了?你的担心多余了,昨日他跟你说的那些,你当别人就不知道,人家只是看破不说破,即使他真有问题,在我眼皮子底下总比我瞧不见好吧。”

    “大人说的是,小老儿多虑了!”兽房老吏尊敬躬身。

    “好了,你退下吧。”坚石忠说完,兽房老吏立刻应声退走。

第一九八六章 暗查

    小白出了威扬门,本想直奔新兵营,但转念一想他去了一趟客栈,还是初到东冥帝都时居住的客栈,顺便找到了陆陟留下的暗号。

    暗号留了很久,信息不多,只是叫他根据暗号指引去另一处地方联络。

    毕竟陆陟现在身份基本不来客栈,药材铺倒是经常去。

    小白没有急着去,他开了个房,换了一身便装直奔新兵营附近酒肆,边喝酒边听出来放羊的新兵讨论什么。

    这里酒肆就是为新兵服务的,小白还听说这酒肆背后所有股东,都是新兵营一水的管理层,包括死去的教官都有一份!

    平日里剥削还不够,回头还要挣你钱,直到榨干你身上每一滴油水。

    就这样出去的新兵,能有什么战力?

    小白可算理解,为什么这里全年招募。

    因为本地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来。

    只能骗骗那些来到大城市,梦想闯出一番天地的后生崽。

    “教官的死有可能也牵扯了这方面!”小白暗暗推测。

    听了一天,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现在的新兵只会吹牛打屁,没有提及新教官人品如何,与教官优劣在哪。

    “妈的,小说都是骗人了,说了来这种地方肯定有情报的。”小白服了酒钱,又去客栈换了捕快制服就去了威扬门,回到衙门休息一夜,第二天继续。

    情报收集就这样,枯燥乏味。

    “唉,今天又一无所获的回去了。”

    第三天,小白干脆便服来。

    可惜便服没能增加幸运值。

    “搞毛啊,浪费了三天时间。”小白又郁闷的回到衙门厢房。

    打坐入定,意识进入识海,小白对张天流元神叫了几声没有反应,想了想,努力的分出一缕神念,当成喇叭不停叫唤张天流。

    足足三个时辰后,张天流终于吭声道:“又干什么?”

    “我微服私访三天一无所获,是不是要接触一下?”

    张天流冷笑道:“你得独立啊。”

    小白笑道:“什么话这是,我还不够独立啊,况且我凭能力把你召来,就不能依赖?你独立,你别用能力啊。”

    张天流笑了。

    这小家伙,行啊,懂得抠字眼了。

    “但我有权沉默。”张天流一句话把小白弄得无语了。

    “哎呀大前辈,我这不是考虑到安全性么,你也不希望我一直是小捕快吧,我要一步步进入到高层才能调查神迹的事啊。”

    张天流点头道:“做事每个人都有自己风格,你不用按照莫老板那一套,当然也不用学我,有时候照你性子,直来直去的反而有奇效,毕竟你又不怕被行刺,你要做的就是让人家担心你查到蛛丝马迹,从而安排人解决掉你,你不就有线索了。”

    “闹了半天,还得照我的来,那你上次还说什么东施效颦。”

    “大哥,建立人际关系的目的是为了利益,你要进入东冥高层只能这样干,在人家规矩里玩……”

    “哎呀就是随便说说,我懂,关系固然重要,但只会溜须拍马也没用,还得干点实事啊。”

    许久没见大前辈回应,小白意识到了什么,不由骂道:“靠,又回去了。”

    翌日,小白准备整齐,拿了手谕,直奔外城新兵营。

    “咦,那人不是那个梦晨白吗?”

    “还真是梦晨白,他来作甚?”

    “看他样子也知道了,显摆!”

    新兵营里有不少认识小白的老兵,不认识他的新兵在听老兵讲述后,忍不住露出满脸鄙夷,不乏冲小白方向吐唾沫的。

    小白早就成了这新兵营最大的反面教材。

    指望南陇素当日一番劝导,就能把这些人变得有情有义?那是痴人说梦,就是表面功夫他们都不屑去做。

    实则心底,是巴不得新教官带他们进威扬门后也死一回,那样,他们铁定争先恐后的扑过去痛哭流涕。

    可这种机会能有几次?

    既然希望渺茫,做不成小白,那就污蔑小白,不然让他们自惭形秽吗?

    这就导致小白在这新兵营的名声,臭不可闻啊。

    看着鄙夷望向他的老油条和新兵蛋子,小白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来,本是念旧情,找几个看得顺眼的战友到威扬衙门当小吏,看你们如此不屑,那只能作罢了。”

    小白说完遗憾的转身离开。

    这批兵傻了。

    什么情况?

    他居然是来提拔昔日战友的!

    “我都干了什么啊!”当即有人老兵后悔不迭啊!

    “额,前辈,不是说他忘恩负义吗?怎么会来这里提拔我们呢?”

    “假的,都是假的!”

    “对,他就是知道我们看不起他才这样说的,他才进威扬衙门多久,有什么权利安排人进衙门做事!”

    一众老兵又开始骂骂咧咧。

    但没几句,就有人开始找借口开溜,然后就冲出新兵营,想追上小白解释一下刚才自己可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啊!全是那帮臭番薯烂鸟蛋在污蔑您,我……小人一直在为大人您解释云云……

    想法虽好,可想到一起就不好了。

    同行可是冤家啊!

    刚出新兵营不久,这些人就撞到了一起,结果自然少不了各种借口与嘲弄和谩骂。

    小白站在一间屋顶,看着巷子里吵架的四个老油条,冷笑一声,突然从天而降,把老油条们吓了一跳。

    “别慌,想入威扬衙门不是不可以,至于我的权利,说出来你们不信,就当我是个小捕快,但你们就能确定我止步于此?”

    四人倒是无法笃定小白一辈子就是个小捕快了。

    在这里,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别的不说,只要小白在里面再干几年,有了点资产,他就能雇佣仆役。

    仆役是低贱,但在低贱也是在威扬门里,可不是他们这些新兵营的老鸟能比的。

    而且他们将满一年了,一年后他们就要去正式的军营,那个时候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反观进了威扬门做仆役,就能随主家水涨船高。

    他们虽然鄙视小白,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鄙视的原因,来至羡慕嫉妒恨啊!

    再就是小白这人不简单!

    回想当时的情况,他们所有人都懵了,唯独这小子瞬间抓住了机会,直接扶摇而上,换上了这身让他们眼红无比的威扬衙门捕快装。

    就如小白所言,他会止步于此吗?

    肯定不会。

    能抓住一次就能抓住第二次。

    而且他们也打听过了,不是进了衙门就能当上捕快的,而是从小吏当起,多少人都止步在这里,小白才多久就混出来了,未来不可限量啊!

    “你应该不是闲得无聊,来戏耍我等吧!”

    “对啊,你想怎样,只说了。”

    小白闻言笑道:“很简单,上头觉得教官的死有蹊跷,特命我来查,如果你们能协助我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上头会有大大的赏赐,当然,如果教官的死只是一场碰巧,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干,这点钱你们先拿去花。”小白说完,抛给他们一个钱袋子。

第一九八七章 小白的猜测

    四个老油条看着钱袋子愣了好会儿,而接住钱袋子的异族跌量了一下,从分量就能感觉到不是小数目,至少一千币!

    他们的粮饷说是两百币,实则到手就二十五,这可不管你新兵还是老油条,只要在这新兵营,多一币都别想。

    小白随随便便就给了他们每人两百五,这简直了。

    “我们可没做过这种事啊,具体怎么干也不清楚啊。”

    “是啊是啊。”

    老油条有些担忧。

    “我先问点问题再说。”小白说完就开始提问有关于新教官的事。

    四人跟小白几乎是同期,以前抓他们替岗的老油条早被调到军营里,就他们在新兵营里的敷衍态度,到了军营的日子,小白都为他们悲哀。

    据陆陟所说,正式军营锻炼程度很强,每天操练十个时辰,中途没有休息,倒下、掉队就被加罚一至三个时辰,抵抗就被鞭打,如果还是冥顽不灵,直接拉到校场,当全军面“咔嚓”!

    当时陆陟去军营才多久,两个月,就见识了不下十个刚从新兵营出来的老油条被以儆效尤了。

    这些家伙死到临头还在难以置信。

    认为是开玩笑。

    等刀架在脖子时才知道哭。

    莫说他们求情,就是东冥大帝来求情都没用,因为这是神权国度,他们是听东冥大帝的号令,但军营的规矩,是神制定的。

    陆陟告诉小白这些,不单是情报交流,重要的是小白以后也是要进入军营的,让他提前准备。

    当然,成为捕快这是意外。

    眼前四人虽不知军营这般严苛,但也听说那是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地方。

    因此对于小白的提问,他们是知无不言。

    新教官来历他们不知道,也有人去打听了,想弄清楚是不是老乡什么的,攀关系嘛。

    可新教官却不给脸,挥手就将攀关系的人打发了。

    而他一直以来都做分内事,没有越权,也没有与别人交际,来了就训练新兵,结束就离开,如务必要,甚至都不会开口,是个极为冷酷的人,令老油条们都不寒而栗。

    “难怪极少敢谈论他!这是不是一种自我保护?”小白觉得冷酷的人绝大多数是装的。

    大前辈就不用说了,各种性格都能玩得转,具体哪种是真实一面,小白至今都搞不明白。

    莫老板够冷酷吧,可正常的交流没问题。

    老爷子就更酷了,但冷吗?小白不觉得。

    他们冷起来真的很冷,但还不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小白游历过的地方太多,接触过的人数不尽,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不是没有,而是必须通过某件事做出来。

    “他惩罚过你们没有?”小白问。

    “这倒是没有。”四人摇头。

    小白又问:“那你们怎么觉得他冷?”

    “额……这还要觉得吗?看也看出来了,不与人交流,成天独来独往的……”

    “这是孤僻,不是冷。”小白纠正道。

    老油条们无语。

    小白道:“这样吧,你们帮我监视他,不用刻意,以免暴露,只是尽可能的了解他的言行,再冷,他也会与什么人接触,比如家人,即使连这些都没有,也不要紧,人不可能没破绽,就是真没有,我也给他造出来,稍后我会去接触他,等我离开后他有什么异常行为,明天我来时你们告知我。”

    “好。”四人觉得,只是偷偷摸摸观察一下,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另外钱别急着用,来历不明不好解释,你们分完藏起来,等事情结束再拿出来花,放心,不会拖多久。”

    小白说完就又往新兵营走去。

    四人没有跟上,而是到了就近酒肆偷偷讨论。

    而回到新兵营的小白,立刻就找到了新教官。

    “调查我?为什么?”新教官得知小白来意,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理性调查,别在意。”小白说着就开始问:“你什么何方人士……”

    一通盘问过后,小白将新教官的档案交给他。

    这个新教官回答滴水不漏,和档案里是一字不差。

    “很有问题!”

    没有受过训的,只能回答个大概,比如某某年大约什么时辰入的某处新兵营,训练了大概多久等等……

    这个家伙呢,说出来的与档案里的时间如出一辙。

    看档案的时候小白就觉得太过详细,但并没有多想,因为有些人就会关注这种。

    可回答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说没经过这方面训练,打死小白不信。

    当然,新教官确实有一段机密档案,小白看不到,这段时期不是为某位高官服务,就是进入某个间谍训练基地深造,新兵营是没有权限知晓的。

    可不论哪种,回到新兵营镀金的可能性都极小!

    “值得重点关注。”

    立刻时的小白刚琢磨到这里,突然一愣,皱眉想:“可来新兵营又能干什么?”

    正走着,小白恍惚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扭头一扫,见到不少刻苦训练的新兵。

    “吃错药了?”

    小白第一印象,就是吃错药。

    这地方他可待了不少时日,教官不带头,不监督,没谁傻到自主训练,就连他自己练拳,也是晚上在城楼站岗时,闲得无聊练的,这时候,已经是经历过训练了,正是放松休息时,却还在练,且是自主练,不是吃错药,那就是有问题!

    “他难道要在这里培养班底?”

    小白很快摇头:“不能这样,可以怀疑,但不能死抓不放。”

    小白想到莫老板的教导。

    这种事,也有可能是新教官重整新兵营的效果,至于老油条没有改变,那是被新教官放弃了,他只抓新人,且是自律的新人。

    特地培养这种努力上进的孩子,可能性更大。

    但如果真的是他猜想那样,那么事情的大发了!

    不用找张天流讨教,小白也知道,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附近就有几十上百只潜藏在黑暗里。

    考虑到本地人不敢当兵,都是外来的年轻人入伍,那就是说,操作好,这个新兵营用不了多久,就能向军营每年输入三百步卒。

    外城新兵营一百九十六间,每间大约可容三百人,每年往外城四大守军输送五至六万人。

    因东冥五年才可申请退伍,即使不打仗,外城也能保持有守军三十万以上。

    “当然完全渗透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最先混入的人,成为了将领,不,只是成为排长连长……这时候应该什么,百夫长?对,总之军队要运作好,少不了这些基层人员,这些人中又有人不断提拔,做到一人之下的位子,那么各军营的皇亲国戚可都要被架空了啊!”

    想到这里,小白脸上浮现了一点小兴奋。

    这可是大事啊!

    真往这方面发展那就好玩了!

第一九八八章 打草惊蛇

    翌日,当小白再来到外城时,从一个老油条嘴里得知新教官没有异样。

    “晚上呢?”小白问。

    老油条道:“也没有,我们四人正好轮一天岗,他连房门都没出。”

    小白没跟老油条杠爬窗的问题,因为在这寒冬腊月的,遇到雪天,一步不扫,那积雪很快就能冒过人膝盖,踏雪无痕这种本事,在幽冥可是极为罕见的,老油条们不可能忽略这种常识问题。

    小白便道:“他可有说什么?比如教导新兵的时候!”

    老油条回想道:“这个好像也没有,除了训练的口号外,但这口号也没问题啊,与往常一样。”

    小白听后笑道:“你们这新教官,不一般啊。”

    “咋说?”老油条不懂小白什么意思。

    “没什么,这是今日的钱,每人十币,别嫌少,想多挣就给我用心盯好,他的一字一句,一个不起眼的动作,都要向我汇报。”

    老油条头疼道:“动作,嘶,这个好像……指点新兵时算不算啊,他平时可很少下场纠正生瓜练拳姿势的,一般都是指出谁错了,让他连几十上百次。”

    “哦!”小白挑眉,问:“今天他都指点了新兵什么?”

    新兵就是老油条嘴里的生瓜,老油条其实也算新兵,就是离开新兵营到了军营也还是新兵。

    老油条想了想,然后一边比划一边解释。

    小白没看出什么问题,死去的教官也这样指点过新兵,至于细节,老油条并没多关注。

    “行了,你回去吧。”

    等老油条离开,小白琢磨片刻,也回威扬衙门了。

    第二天继续,但情报更少。

    不是老油条们不用心,实在是新教官没什么好挖的。

    话少,休息时基本足不出户,倒是会在屋中练武。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天这么冷,小白最近也在屋中练拳。

    想到这,小白忽然问:“他开窗练的?”

    老油条摇头:“没啊,天这么冷,都是先在屋里热身了才出来打两拳。”

    “这么说,你们都看到他在院里打拳了?”

    老油条点头,问:“这又有啥问题?”

    “没什么。”

    听小白又这样说,老油条更糊涂了。

    小白继续问:“他打什么拳?”

    “这个就不清楚了,好多是不重样的。”

    “你能摆出他打拳的架势吗?”小白说完补充一句:“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

    虽然这种老油条很容易被养刁,甚至故意把话说到一半来索要报酬,但效率也会更高,更专业,至于得寸进尺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跟小白有什么关系?

    对他来说这就是厕纸,谁用完了还留着?

    老油条平日里再如何摸鱼,身体柔韧还是在的,模拟拳路来是有模有样。

    小白看后笑了,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吗,观察一下看新教官练拳的生瓜,特别是那些每天很自主,很刻苦,甚至效仿新教官也在热身后到院中练拳,了解他们的拳路给我演练一遍。”

    说完,小白抛给老油条个钱袋子就走了。

    回到衙门房中,小白将老油条演练的拳路名称一一写出来。

    “小山钻,指法,攻敌心,是小心之意吗?”

    “轰天炮,肘法,摧敌颚,留意下面?还是走?”

    “七步缠沾,身法,游敌侧,这好理解,狗皮膏药,沾到就甩不掉!”

    “撼刀手,掌法,劈敌颈,是杀?还是小心致命一击?又或者,捍卫尚未出鞘的刀?”

    一边写一边思索的小白,花了小半夜整理出了几套“拳语”。

    究竟是他多想,强行脑补。

    还是确有其事。

    一切要等生瓜们的拳路了。

    为了能让他们更密切的交流,小白一早就去了一趟新兵营,找到正在晨练的新教官,先礼后兵道:“早啊教官,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睡一下啊,对了,关于你的卷宗,这几日我落实了,没问题,不过你很厉害啊,回答和卷宗里写的一模一样,到现在我都还在想是不是我听错了?”

    新教官闻言脸色很不好看,其实从再见到小白开始,他就冷着一张脸。

    “据我所知,你大半年前,也才刚入这新兵营,人家见你有情有义,举荐你进了威扬衙门,按理说你不论怎么努力,应该还是个刚入行的小捕快,卫阶上,你是卫丁,我是卫丙,上次我没告你冒犯,是念你对前教官的情义,这次你要还敢查我,休怪我以权压人!”

    “呵,我好像没说我的来历,你是怎么知道的?”小白语含笑意,不过这笑,很坏,也很鸡贼!

    新教官脸色更加阴沉,连解释都没有,便冷哼一声走了。

    “嗯,有趣!”小白越来越觉得,这厮有问题了!

    到底是大前辈啊,不论是直觉还是细节,都恐怖如斯!

    “不好!不要羡慕,我可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啊,看得越清楚,活得越痛苦!”

    小白笑了笑,转身离去。

    到了下午他又来了,不过没到新兵营,而是新兵营外的小巷里,与老油条碰面。

    “昨天傍晚新教官没打拳,不过你让我们注意的生瓜有几个在练,我现在就打给你看。”老油条一点废话都没有,很快投入演练中。

    小白看后,抛了一袋钱又走了。

    这才短短几天,三个月薪水没了。

    “羿哲啊,你什么时候来啊?”回去的路上,小白很是郁闷的想着。

    算时间,他应该来了。

    要再不来,大前辈怕是要闹情绪了。

    小白想多了,张天流虽然讨厌,但还不足以让他闹,孤清、孙青旋都那样坑他了,他也只是郁闷,没怎么对她们发脾气,而是用心去解决问题。

    这件事对张天流印象不是没有,但既然被召神的时候没有战斗,就是无关紧要。

    且有了这次,小白也不会这样干了,这也算好事,正要倒霉在战斗时被小白这一召,那多致命啊。

    回到衙门厢房,小白开始破译拳语。

    虽有了昨夜的经验,但小白破译起来还有点吃力。

    光靠猜测拳路的可能性太多,就像汉语一样,每个字都有好几种意思。

    不过小白现在动脑起来越发灵活,他先从假设开始,认为生瓜的拳语极大可能在给新教官传递有关他的情报!

    新教官这个不与人交流,又一副对事事不感兴趣的人,能了解到他的途径只有被迫听说。

    因此他知道小白在东冥的身份不难。

    但小白为什么要查他,他无从知晓。

    新兵营也不会有人知道,所为的被迫听说不成立。

    那么只有通过底下人去查小白,然后通过拳语告诉他了。

    想通这一点,破解他们的拳语简单多了。

    “果不其然,真有问题!”

    一个时辰后,小白看着破译好的文本,笑着拍了拍纸张道:“可算是让我抓到把柄了,接下来,就是撒网了!”

    第二天一早,小白就拿着这几天调查的资料,包括老油条等人的证词和他破译的拳语,厚厚一沓扔到了坚石忠的办公桌上。

第一九八九章 内外之别

    “这是什么?”坚石忠大皱眉头。

    小白道:“教官被杀案的案宗。”

    “你不是查户房总管案吗?”坚石忠搞不懂小白这是什么逻辑?

    坚石忠也知道,教头的死对小白打击很大,为此他才调查户房总管案,其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杀教头的真凶。

    那么这个案子,理应归纳到户房总管遇刺的案子里,根本没有独立的必要。

    是没人教他怎么写案宗吗?

    还弄了这么厚厚一沓。

    一个巧合,至于吗?

    坚石忠很好奇,他实在搞不懂,教头的死用得着写几十页么?

    他拿起翻看的第一页就愣住了。

    “这教头被杀怎么就蹊跷了?是,我也心痛,毕竟他是想协助我们缉拿凶手,但这不能用蹊跷吧!”

    “你看就知道了。”话虽如此,小白还是在坚石忠看的时候,在旁复述:“当时我在场,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不过因为教官的死让我忽略了很多疑点,甚至是重要的线索,当时黑衣人明明可以有很多路线选择,却非要硬闯,我们只觉得他剑法厉害,忽略了他的身法,能从那么多高手追捕下逃脱,他的身法非同凡响……”

    小白把张天流看出的细节说完,坚石忠也看完了几页纸里的分析。

    他频频点头,脸色有些浓重的道:“来人,南陇素在不在?”

    门外立即有人应声:“南陇捕头一早出门办案了。”

    坚石忠便道:“把所有目睹新兵营教头被杀的捕快叫进来。”

    “是!”

    不一会儿,身在衙门的目睹者都来到坚石忠面前。

    坚石忠没有说明,只是提问他们,看与小白的卷宗有多大出路。

    事情虽然有点久,但耻辱的事往往比快乐的事更令人印象深刻,因此回想起来好似还身临其境,而他们的回答,与小白所写基本吻合,有些地方甚至没有小白写的详细。

    “这么说,黑衣人其实有不少路可以逃了!”坚石忠问道。

    “这……依卑职看,有两条,一条翻墙,另一条在早前,他可弃大道而走小道换路,虽小道难以施展开,但如果冲过去,那边就是市集了,一旦闯入,我等也是束手无策啊。”

    “你们没有提前设防?”坚石忠皱眉问。

    “我们也没想到,凶手会回来,还被我们撞见了。”

    坚石忠翻了两页案宗,低着头道:“你怎么肯定,他是丹飞总管的凶手?”

    “这个,卑职无法肯定,只是猜测之言,不过可能性卑职觉得很大。”

    “大?”

    坚石忠冷笑一声问:“如果他的目标是新兵营的教头呢?”

    “这不可能。”

    “卑职也觉得不可能,虽然他有别的路可以逃,但卑职觉得他杀教头是在震慑他人,令他人不敢阻拦。”说着,这捕快还瞥了一眼小白。

    其余几名捕快也纷纷提出否定之言。

    当时那情况明显就是巧遇,虽然现在推敲起来,杀教头是有点多余了,可刚才一名捕快的猜测也很符合啊,就是震慑。

    “好了,你们退下吧。”坚石忠挥手道。

    “卑职告退。”

    几名捕快莫名其妙的退走了。

    随后,坚石忠一声不吭的继续翻看案宗,看到老油条还没什么,看到拳语,他有些哭笑不得,但细细琢磨又诧异万分。

    这确实能作为一种交流的手段。

    一声不吭,无需纸笔、暗号,就能达到交流的目的……等等!

    坚石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暗想:“不可能吧,如此大批渗透,如果是真的,他们要干什么!”

    小白没有把他的推测写出来,他只写查到的疑点。

    接下来,就是坚石忠的脑补时间了。

    足足一刻钟后,坚石忠突然对小白道:“这些,你可有给除我之外的人看?”

    “没有。”小白摇头。

    “南陇素呢?”坚石忠又问。

    小白还是摇头。

    “好!这件事你必须保密,还要继续给我查下去,这是我的令牌……”

    说到这,坚石忠刚递出令牌,突然又收了回去,摇头道:“不行,还得用手谕,他人发现你用了我的令牌更会起疑,这件事情很大,你应该猜到了!”

    “猜到什么?”小白装傻。

    “少跟我装糊涂,猜不到,你不会拿这些东西来见我,我可以如实告诉你,这件事我们管不了!只怕太令都管不了!”

    “那还要查吗?”小白皱眉问。

    “查,你不查,别人怎么知道你知道多少!”

    “这特么也是个老人精啊。”小白心底暗笑。

    “好了,你就按照原来的方式,不过这个拳语,你要保密,当做不知道,继续打听新教头的一举一动,这案宗先留在我这里,放心,功劳少不了你的。”

    “没钱了。”

    “什么?”

    小白强调道:“没钱了,找人打听消息是要给钱的,我存的那点钱都用光了。”

    坚石忠是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稍后我让人拨一千币给你。”

    “一千啊,够几天吧。”

    “啊?几天?”坚石忠眉头大皱。

    小白认真的掐算道:“是啊,四个人,一个人五十币,一天就是两百币,一千只够五天。”

    “开什么玩笑啊你,五十,十币随便找人盯了,你居然用五十,还找了四个!”

    “他们都是新兵营的老瓜,不是随便找的,外人也看不到新教官的言行,而四个正好轮岗一天,当然没有情报我不会给这么多,如总管说的十币就够了,五十币也是希望他们能更用心。”

    坚石忠皱眉,他不得不承认,小白的做法没问题。

    外人找了没用,就是现在安排人混进去查也不行,新面孔往往更惹人注意,而现有的生瓜他可不敢信了,还留在新兵营的老瓜是最好的人选,老瓜油啊,贵是贵了点,但贵有贵的好处啊。

    “可五十一人一天……”坚石忠肉疼啊!

    “其实如果能许诺个小吏的职务……”

    小白还没说完,坚石忠立刻拍板道:“就这,你去搞定,这是我的令牌,现在我给你写手谕,四份吧,只要他们能协助办完这件案子,那个房的小吏仍他们挑。”

    “三房以外也行?”小白可是知道,这厮只是三房总管。

    只是这词,若让外人知道,不知要怎么喷小白才能舒服了。

    十有八九都是一房一总管,两房总管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三方总管,东冥帝国近千年里,数万总管中,也就出了五位。

    真当十一衙门没人了?

    就算没人,也能从别的地方调,只要放出消息,上千的卫丙争着抢着来。

    原因在于,他们的太令口味有点刁!

    传闻他是宁吃仙桃一口,不食烂杏一筐。

    其实在小白所见所闻里,这丫的就是不管事,又怕因为自己不管事导致乌烟瘴气,就想挑点好的帮他管。

    坚石忠人如其名,坚石般的忠心,能力又强,又富责任心。

    如果不是东冥帝国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四房总管,失去总管的户房可能都要落到他手里。

    坚石忠想看傻逼一眼看着小白道:“什么叫三方外也算?衙门吏员哪个不归吏房管,而吏房,归我管。”

    小白这才知道,坚石忠管的三方是捕、班、吏。

    按理说吏房更大,他老在捕房干嘛?吏房没事干吗?

    小白还真猜对了,这吏房还真没事可干。

    别的衙门不好说,十一衙门的吏房最轻松。

    因为这里的吏员不用考,都是举荐,也就不用花费多余的人力去考察和审核。

    说白了就是小公司,不需要完善的部门系统。

    换九衙那门庭,吏房每日都要忙得晕头转向。

    但在小白看来,很多事还是没必要的,之所以做,那是钱多了没地方花,聘请一大堆人弄了一大堆制度,到头来想升职还得看人脉。

    人脉是个好东西啊,小白就在建立,且已经有了不俗效果。

    坚石忠没有透露案宗给捕快,看似是防止事情泄露,实则也有保护小白的意思。

    可不是为了揽功劳啊。

    这事太大,一个处理不好别说功劳,不掉脑袋就谢天谢地了!

    且不说是否真的有人在渗透军方。

    假设它有,那么幕后黑手是外敌,还是内鬼呢?

    外,毫无疑问大功一件。

    内,坚石忠觉得,他和小白现在就可以考虑葬哪里好!

第一九九零章 权谋

    小白在明面上偷偷调查时,坚石忠也在暗中调查。

    这件事牵扯很大,且没有实据,坚石忠要亲自去了解。

    以他的经验跟人脉,想要调查并不难,但他并没有去小白调查的新兵营,而是另外的几处新兵营。

    两天走访下来,他发现并没有小白所遇到的问题,但在有心算无心下,拳语只是其中一种交流方式,它不是全部,有些人通过营地采购,在讨价还价时传递消息,有些是去窑子里,新兵用闲聊时透露信息,妓子用歌声回应消息。

    手段很多,饶是坚石忠短时间也弄不清楚,但既然是有心算无心,他自然有自己独特的本事,那就是小白!

    小白做的再隐蔽,他都被发现了。

    坚石忠无疑是把小白当成了破译的关节点。

    不过即使如此,坚石忠依然没法肯定,因为人一旦多虑,疑心病就重,那么见什么人都会看成妖魔鬼怪来加害自己。

    但如果把新兵营的奸细当做下家,那他们的上家肯定有某种联系,一旦找到他们连成一体的关节点,毫无疑问,他的担忧不是多余!

    但要查,光他一个人肯定不行,他需要召集可行人的属下一同进行。

    在坚石忠回到衙门思考人选的时候,小白也回到了厢房,放了半天广播终于得到大前辈的回应。

    小白将近来查到的和张天流一说,想看看他有什么建议。

    “东冥国我不了解,具体是内是外也看不清,只能假设一下,这你也要吗?”

    “当然啦,上次假设可是一语中的啊!”

    小白在这方面还是很信任张天流的。

    “什么一语中的,那只是对方傻,给了机会。”

    小白苦笑道:“我们可都没看出来,岂不是更傻?”

    “不一样,我是通过犯罪者心理去判断,把所有人都圈在嫌疑内,这跟老板不同,他是帮助所有人排除嫌疑,就是要判一个人有罪,我首先判他无罪,如果我无法用理智、符合逻辑的方式为他洗脱,那么说明这个人绝对有问题,我是恰恰相反,我眼里,没好人,当然,也没有所为纯粹的坏,而是一切皆有预谋,既然是预谋,那么用不符合我的逻辑去杀一个并不该杀的人,铁定就有更大的阴谋在里面。”

    “嚯,我就算了,老板都不算好人?”小白笑道。

    张天流摇头道:“他是个尽责的人,但不是一个好人。”

    “老爷子呢?”小白又问。

    “老爷子曾心怀天下,行圣人之事,自然做了很多好事,但也遗留了很多问题,造成了圣皇这个悲剧,在身为人的圣皇眼里他都不能是好人,何况昔日的南陆各族。”

    “照你这么说,根本就没好人。”

    “我不是说没吗。”

    小白无语。

    好像也是。

    他觉得好人还是很多的,哪怕东冥这个地方,也有不少。

    南陇素,坚石忠,这些都算他眼里的好人。

    “你别用我的标准,多学学老板,无形中就让人把事给干了!现在说说我的猜测,只混入军中,把持外城防御,来个里应外合,是无法推翻东冥帝国的,连伤筋动骨都做不到,只要他们不是傻逼,意图铁定不在这……”

    “那外敌几率就小了?”

    “相反,外敌占六成,东冥是个神权国度,但他在外城宣传信仰却极少,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哪懂。”小白甚至都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神权最重视的是礼,因为礼是人类摆脱野蛮,迈向文明的标杆,但礼也是有自己发展的过程,毕竟是人创造的,合不合理,是由人定,好比人祭,是对上天神灵的一种礼数。”

    小白没心没肺的笑道:“嗯,求人办事都送礼,求风调雨顺岂能免俗嘛。”

    张天流继续道:“不论中西方,不论什么文明,即使没有文字、语言,他们都有一种属于他们的礼节,甚至不局限于人,很多动物都有,求偶时的舞蹈,筑巢,聪明的如大象,会用鼻子轻抚路边的象骨,当你将其视为一种礼节的时候你会发现,礼由天生,随着文明的进步礼越发重要,直至它严重影响到人们的生活,才会由盛而衰,但永远不会消失,它依然被重视,南冥诸国的礼节你也了解了,但多是行为上,没有上升到意识与信仰层面。”

    “毕竟我不是本地人。”

    “这只是其一,其二,他们的传承被灭过,比我们的焚书坑儒更严重,除了简单的打招呼,多数已经被遗忘,这是很可怕的,一个国家没有礼节,就没有信仰,剩下的只是野蛮,如果没有别的文明国家在那自然没问题,很不幸,这里有,所以他们开始剽窃,但剽窃毕竟是剽窃,自己不通过挖掘,寻找,甚至是创造出来的礼,注定走向实用主义,就会只拿实用的,至于那些麻烦的,晦涩难懂的,琐碎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存在的意义,只觉得这个国家的人十分愚蠢,却不知,那是精神的象征。”

    说到这,张天流话锋一转道:“你知道礼的重要性了,可东冥帝国为什么不给外城宣扬礼节,从而传播信仰?因为,皇权在反抗!”

    “啊?”

    小白等了半天的正题,居然是这个!

    “那你还说外敌有六成。”小白糊涂了。

    张天流笑道:“你很希望一个人死,日思夜想,就是盼望他能早点嗝屁,但你又不能杀他,因为你怕触犯法律,把自己也给弄死了,那么怎么办?”

    “借刀杀人!”小白要还不懂,这三千年白活了。

    “话是没错,但你可能相反了。”

    “什么意思?”小白挠头。

    张天流的元神做了一个抽烟动作,虽指间无烟,却能吐出一口烟气,飘飘渺渺的饶了一圈又从他身后钻入体内。

    “说啊,抽啥呢?”小白没好气的催促。

    张天流笑了笑道:“你知道有个人很讨厌你,巴不得你马上死去,你怎么办?杀了他?即使你凌驾法律之上,你也需要一个理由,否则你迟早成光杆司令,而当双方都清楚对方心思的时候,在这个有礼数的国度,就不再是他们两个人的游戏了,既然无法真刀真枪的干,就需要借刀,你以为,皇权故意不推行礼数,传播信仰,实则在我看来相反,应该是神权故意懈怠,或将信仰传播交给皇权,皇权要反它,岂有还帮他工作之理,况且这工作还给自己树立敌人,自然是尽可能的削弱,但当这个削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玩崩了,导致整个社会缺乏信仰,没有礼数,充斥着各种坑蒙拐骗,闹得名不聊生的时候,这个罪,谁背?”

第一九九一章 世道艰辛

    小白很信任张天流,可他还是难以置信。

    他看出了新兵营被渗透的危害,但他所能设想的最大不过谋逆,却忽略了谋逆的成功率。

    只渗透外城新兵营不可能谋逆成功,指望他们爬上去,之前觉得可能,那是因为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对于九州的理解层面,没有放在东冥。

    东冥的外城军都是皇亲国戚统领,所有功劳都要被他们瓜分一大半,剩下的也未必全是你的,说不定还要层层剥削,到了你头上时,足可以做将军的功劳,打折成了校尉,甚至更低。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捞不到几个大功,努力几辈子也进不了代表权贵的万相门内,更何况里面还有域王和冥皇宫,以及那只可仰视的神辉大殿!

    重重门的阻拦下,区区兵卒,何以逆天改命?

    小白到了无边海后,对于权力,他是轻蔑的,因为他的能力可以打破绝大多数的权力。

    到了幽冥,小白依然不觉得权力有啥了不起的。

    若是想,他们轻易能称霸幽冥,就像五地八荒那样,即使有实力超过他们的强者,但最终都要听他们的。

    现在,小白对权力终于有了清晰的认识,以及身边人对它的向往近乎于零!

    这好像是很不可思议的。

    但这就是东冥!

    从新兵营到威扬衙门,小白所遇到的每个人,虽然对内城生活很渴望,但也只是生活,而非权力!

    或许他们对权力是渴望的,但他们没人敢表现出来!

    这就很可怕了!

    是什么让他们不敢表露一点野心?

    神权!

    还是皇权?

    小白不知道,或许大前辈能告诉他,但他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知道的有点多了!

    以前知道这些没什么,因为他身在局外。

    而现在,他身在局中!

    “新兵营的腐败已经到了骨髓里,没有人反抗不是安于现状,是意识到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既然掀不起波澜,那就随波逐流,如果我不是以一种游戏心态在玩,而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也没有勇气!”

    张天流看着小白元神表情上的惆怅,笑道:“想做点什么了?”

    “事情演变下去很严重吧?”小白问。

    张天流略微歪着头道:“不会,只是很热闹。”

    “热闹?”小白疑惑问:“不是打打杀杀那种?”

    “如果真是神权参与进来,不会,那只是最后手段,且是皇权不计后果的一场冒险,如果皇权选择了杀,那注定失败,好比秦国,你以为秦国真正的敌人是六国?还是刘邦项羽?或程胜吴广?都不是,秦国灭亡原因是挑衅了儒家,你不必当真,只是我个人看法,这么说吧,不要去考虑阴谋诡计,就是摆在明面的东西,神权对应的是众生,皇权对应的是一小撮人,皇权对抗神权,就是一小撮人对抗众生,所以神权想让皇权怎么死都行,全看他高兴。”

    小白思索道:“的确好像没必要打,甚至也没必要对抗吧,秦国和儒家不能共存?”

    张天流笑道:“都焚书坑儒了你说呢。”

    “哎呀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里明明共存了很久啊,就因为头上有人,我就必须弄死他?”

    “嗯,你完全可以这样认为,也可以再发散一下思维,在我上面的,是我敬仰的神,我敬畏他,爱戴他,而如果是我讨厌的人,凭什么要我拥护他?神权,虽面对天下,但那是精神层面,物质层面,它也是一小撮人,普通人看到的是精神,皇权看到的是物质,你把物质想成蛋糕也就明白了。”

    “嗯,言之有理!”小白深以为然的点头赞同。

    “咦。”小白忽然回过神,没好气的对张天流道:“重点!”

    “重点是,神权把舆论打磨成刀子,疯狂捅皇权腰子,皇权没了个腰子能活,为了尊严反捅就会死,便这么简单。”

    “简单个锤子啊!”小白双手搓头。

    哪怕元神体近乎完善,精神力强,思维敏捷,小白依然感觉脑袋要冒烟了。

    他懂是什么事,但这事,大到他无能为力!

    要是不把异族当人看,什么神权皇权,他一锅端了。

    但这就解决问题了吗?

    不过是换来新神新皇的登基。

    当然他也不指望什么长久,他只是想做点什么,换个方式,易个新主。

    “我感觉,这比五地八荒还难操作。”小白有种无力感。

    张天流没好气道:“相反,五地八荒难度更大,只是因为我在扛罢了。”

    小白哈哈一笑,道:“舆论你拿手,当然可以跟他们玩,我不喜欢。”

    “因为你内心向往的是正义,想堂堂正正的,挺直腰杆的,为世人扛起这天塌之祸,但很抱歉,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君子礼仪,只有个人道理,你认为不宣而战为耻,我认为用尽全力为敬,既要搏杀,岂有放水之理?”

    “唉,入世,果然很辛苦啊,难怪老爷子会心灰意冷。”小白可算理解了。

    无边海三千年里,他压根就没真正意义上的入世修行过,九州时,也只是个学生,虽有烦恼,但都是个人烦恼。

    此番在东冥,他的烦恼越来越多,再也无法回那城楼,看那风景了。

    因为他自己,成了风景中的一员,有了集体的烦恼!

    “你想做点什么?”张天流又问出这句话。

    “做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白挤出个笑容道。

    “唉,那可是很累的。”张天流感叹。

    “研究符文不累啊?”小白这下是真的笑了。

    “瞧你说的,我研究符文就跟你们玩手机一样。”

    “是,你厉害,我就是凡夫俗子,唉,原来只是随便找个工作干一下,体验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跑去破案,这尼玛第一个案子就牵扯这么大,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还从之前期待变成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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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天流笑道:“就好像偷偷送出情书,期待对方的答复,又怕人家是来拒绝的。”

    “哎呀好心痛啊,你别这样比喻。”小白揪心道。

    “可怜的孩子。”张天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很明显,小白曾经有过这样的悲惨遭遇!

    “说得好像你没有黑历史似的,我就不信你没被人家拒绝过。”

    “拒绝我的人多了。”张天流无所谓的道:“习惯就好。”

    “是,讨价还价遭拒嘛,谁没有似的。”小白轻蔑道。

    “要是就好了,虽然不是男女关系,但也很惨的,我是从小被人嘲笑大的,小时候很多街坊孩子都拒绝和我玩,笑我没妈,说我爸比他爷爷还老,我每还一次嘴就被群殴一次,养父辛苦一个月给我买的新书包被扯烂了,课本也被撕了,笔都折断了,对我而言的灭顶之灾,他们却玩得很开心,左边一个降龙十八掌,右边一个七伤拳,前面一个旋风扫叶腿,后面一个拿起根棍子大喊一声打狗棒,狠狠敲我头,这才叫黑历史,被女孩拒绝,算个球。”

第一九九二章 瞧出苗头

    张天流说起过去的时候,每次不同,有真有假,却总能让小白觉得无比的真实,因为这些事,即使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也发生在他身旁。

    “唉,我就开个玩笑,还把你弄自曝了。”小白苦笑道。

    张天流神色如常道:“你如果想要做些什么,除舆论外,就从自身此刻的身份坚持下去,虽对我而言是无意义的,但你不同,从中会有很多收获,现在叫你做好心理准备也没用,记得有得必有失就行。”

    “我的身份,一个小小的捕快能做什么?”小白一想到从这个身份出发,就有一种无力感。

    “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直至精疲力尽,失败也无所谓,多少怀揣正义的小捕快,不都是这样死的吗。”

    “人家的小捕快死了,或许就成长了,我不行啊,我没法妥协,怕是要倒退啊!”

    从黑森大陆走出来的小白,戾气很重,稍有不爽就开大。

    在智囊团谆谆教导下,也只是对人有些许克制力。

    直至遇到老爷子和灵龙,再到莫老板和张天流,他才渐渐拾回本性,再做一回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而今入世,再度面对人世间的种种不幸,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对比现在,无边海逍遥的日子,那确实可以称得上神仙般的日子。”小白感慨。

    “没感觉。”张天流摇头。

    “那是你。”小白白了他一眼,又感慨道:“不愁柴米油盐,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聊时还能出去吃吃瓜,看人啊,就像看动物世界,高高在上时,总觉得他们是多么的愚蠢,等入世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发现自己比他们还要愚蠢,你说,我为啥就不能活得像他们那般自在呢?”

    小白这些烦恼,放张天流身上就是多余。

    可对这个心思依如少年的孩子来说,不亚于再去走一回黑森大陆。

    “你说我虎躯一震,能不能跟大家以前怎么相处,以后还是怎么相处吗?”

    “不可能。”张天流否定。

    “好多小说不都这样写的,看不起你的还是看不起你,把你当小弟的还是如对待小弟一样,上司依然是那张臭脸,说你事多,吩咐你干着干那的。”

    “你都说小说了,虎躯一震,大家还不抢着来跪舔啊。”

    “哎呀开个玩笑,我看啊,我这一震,十有八九都把我当成怪物,即使不会表露,也会疏远。”

    这就是小白的苦恼。

    这种事对他来说太容易解决了,一力降十会就够了。

    可他的入世人生,也就此终止了,以后也很难会有这样的心态投入一回。

    “初恋的每一步都牵动你的心弦,让你获得有滋有味,但初恋之所以是初恋,就是因为他是短暂的,人生的阶段不可能跨不过去,别想太多,总在看后果,永远享受不到过程。”

    “哎呀行了,我会尽一个小捕快的全力,走下去!”

    “不用我出手?”张天流笑问。

    “回去把你。”小白元神挥挥手,然后就木讷了,意识回归本体,上床睡觉。

    此后几日,小白的调查没有进展了。

    不过坚石忠那边进展颇多。

    他安排的人每天都有大量情报汇报上来,而衙门这边,翻译的人手是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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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啥案子都不管了,每天就琢磨这些交流方式的逻辑。

    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甚至有人觉得,总管打算创造一套完美的卧底情报传递方式。

    十一衙门也常派出卧底,甚至在这里破译的人,十有八九都当过卧底,因此对情报传递很有经验,现在一想,他们的传递方式很多年没有变化了,暴露的风险不断提高,也是时候换一换。

    但这只是最初的想法。

    随着他们的破译越来越精确,掌握的情报也越来越多时,光这些情报,他们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诶,这些情报好像都是新兵营的各种问题啊!”

    “才发现啊,还不知一处新兵营,光我能识别出来的就不下十所了。”

    “岂止啊,昨天三组那边交流,也就讨论这事,他们发现二十八所新兵营有问题了!”

    “不是吧,头什么时候派人调查新兵营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啊?”

    “屁啊,头根本没派人,不然还用我们破译吗!”

    “嘶,这么说,头是发现有人在调查新兵营了!”

    “唉,不论是谁调查,总之啊,这件事玄乎,我担心啊,我们可能……都卷进来了!”

    当众人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时,效率也就不知不觉的降低了。

    “嗯?今天的情报怎么才破译了这点?”

    坚石忠何等人精,想了想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看来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一点了。”

    如果可以,坚石忠自然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不是有什么坏心思,相反,这是为了他们好。

    但这事他一个人又无法全部破译,也不可能在没破译前就得知情报细节,从而打乱情报分发下去。

    为了效率,他还要每个人专精某项破译技巧,他们获得的情报无疑是完整的,几天看下来,傻子都知道他坚石忠在调查什么了。

    当天傍晚,坚石忠就开了一个会。

    刚回来的小白都被叫来了。

    “靠,加班开会,过分了啊。”小白没好气道。

    这话要让坚石忠知道,铁定气得吐血。

    他可是为了等小白才选择这个点的。

    “来了。”坚石忠冲小白道。

    “嗯。”小白乖巧入座。

    坚石忠环顾一圈堂内,二十多人,先点了点头,随后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今天要说什么了,没错,就是你们破译的情报里,那点事!”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

    当即有人问:“头儿,这件事好像不是我们衙门该管的吧!”

    坚石忠点头道:“嗯,这是监兵卫的事。”

    监兵卫,不是卫所,而是监管兵卒的官员,级别卫甲,比坚石忠还大一级,与威扬太令是同级。

    按理说,坚石忠现在做的事,是在越权,还是跳出了衙门,插手兵部的一越再越。

    就好像,你打算把邻居家的孙子痛揍一顿!

    为了打得合理,动手前收罗这孙子干坏事的证据,要让他爷爷哑口无言。

    可别忘了,现在是邻居没错,可祖上都是一家子啊,并且这老祖宗都还活着呢,而他们十一衙门,是旁系的旁系的旁系,反观监兵卫,正儿八经的嫡系,还是能直达天听的哪一种。

    一边是间常见面的直亲晚辈,一边是未曾谋面的小小旁系,老祖宗信谁,帮谁,不言而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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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客机坠入异界,客机上所有人都获得了异能。有人自命不凡,以神自居;有人悲天悯人,心怀救世。有人融入世界,重操旧业;有人茫然无措,遗憾退场。攀山者,处心积虑登高望远,却另见雄峰。红尘中,愚者一朝得悟,应天命成圣,俯瞰众生。而我们,为解开谜团、为长生不死、为瞻仰神灵,组成开荒小队,扬帆起航前往海角对岸:天涯!行踏天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踏天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踏天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