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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狂响曲     行踏天涯txt下载     行踏天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零三八章 差点忘了的伙伴

    丘涧舍当了十年文韬太令,一直觉得这是个闲差,亦是美差。

    文韬门内皆是士族嫡系阶层,这里每家每户都有十分严苛的家教,没有偷鸡摸狗之辈,更无打家劫舍之徒,甚至一年都遇不到一个案子,有,也不会闹到他插手的地步,全由下面五位文韬令处理。

    唯一让他操心的,就是这一年一度的春考了。

    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一部《南冥游记》搞得他焦头烂额。

    这两天就不断有人往他这里送乱七八糟的材料,请他评判。

    这有什么好评判的?

    一部游记而已,就因为是南冥的,你们扒个精光还不够,还要查人祖上?

    污你眼了还是脏你身了?

    丘涧舍看后,实在没看出什么问题。

    这书封面就写了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排除故事,里面有些地方,物产,文化等确实有迹可循,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南冥游记当然要有南冥的东西了。

    “老爷,这天都黑了六个时辰了,再不睡可就要亮了。”一位雍容美妇进到丘涧舍书房,将热腾腾的点茶放到书桌旁。

    丘涧舍放下南冥游记道:“你先睡吧,明天我要给个统一的答复,不然这些学子非要闹到门里不可。”

    “什么事啊?闹这么凶?”美妇疑惑问。

    “还不是这本书,有人觉得它涉及到改朝换代,因而定为反书,有人觉得里面标注的南冥地理比我们掌握的南冥地图还要全面,就修了新地图,希望我将他推介给域王,还有人说,里面涉及的草药的,矿物啊,不少是如今东冥稀缺的,却在南冥烂大街,便也希望我能推介他作为使节出使南冥诸国,一方面与其修好,另一方面就是通商了……”

    美妇听后惊讶道:“只是一本书,居然能牵出这么多事!”

    丘涧舍笑看她道:“你真以为书的问题!”

    “不然呢?老爷刚才还说都是这书惹出来的呢。”美妇娇笑道。

    “是没错,但放平时也不会如此,眼下什么时候啊,莫说万相门里各大学府,就是内廷也在关注,这时候要能整出点事来,岂不万众瞩目吗。”

    “哦,博人眼球啊。”美妇笑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帮学子,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骑到老子头上了,得罪不起。”

    “是。”美妇又笑笑,想了想道:“依妾身看来,老爷完全不必如此,不如把这事交由上面处理,若上面放权下来,风头也该过了,之后等老爷闲暇时一个个给他们答复便是了,眼下春考才是重中之重啊!”

    丘涧舍点头道:“我岂会没有考虑,只是夫人不知,即便要拖,也不能随意的拖,答复明天还是要给的,现在我则着重点呈上去,不然他们一个个又得拿家室压人了。”

    “哼,他们敢。”美妇突然冷哼道。

    论家室,丘涧可是东冥五大家族之一,如今的廷相还是他夫人的姥爷,也就是身边美妇的外公。

    虽然身体已因年迈,精力不足,很多权力了出去,但只要他还在这个位子,一句话,整个东冥都要震三震。

    不过丘涧舍不是嫡系,而廷相陇安博,孙女都有上百人,别说外孙女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

    这里的嫡系和非嫡系也有天壤之别,放天涯你还得看看能力,没能力才被放逐,这里可不管你能力多大,不是嫡系,三代后就给我滚蛋。

    现在的威扬门不错,不过要到了外城,那就是人间地狱啊。

    不过嫡系也不会完全的绝情绝义,只是面子当不了了,里子倒是能混一混。

    丘涧舍的父亲,就是在嫡系背后出谋划策,这才给丘涧舍弄到这么一个美差。

    美差虽美,不过也到头了,没可能再升一阶,又因为此时的地位,断了投奔域王的念头。

    再次,他也是文韬门一把手。

    虽然这一把手不用干事,下面人就处理得妥妥当当,等于没权,而要能追随某位域王,那权力,不说在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骑在他头顶的也不超过一巴掌,也算有一展抱负的平台。

    可域王终究是域王啊,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东冥的域王有封地,但却不能在封地,而是被软禁在域王门里!

    这就是域王门存在的原因!

    你能在这里隔空管理你的封地,但你就是不能去,想去巡视一圈都无比困难。

    你封地要出了大事,那也是你的问题,你要担起责任,是杀头还是撤封,选一个吧。

    所以这域王啊,常换!

    丘涧舍就算混了一个王相,去封地当老大,治理得妥妥当当,也有可能因为上头的域王莫名其妙死了,而被撤职,职权交由新域王安排的人接管。

    也是为什么,东冥的政客会放弃手里的政权,去当一个没有权力的教书先生,积累名望,熬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即使当不成校长也不愿当王相。

    廷相难争,但要争到,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

    至于皇权至上的神权,抱歉,廷相可以跳过皇权,获取神权的支持!

    只要有理由,他看你这皇帝不爽,他可以让你弟弟当。

    这种朝不保夕的位子,谁想坐?

    上至皇位,下至百官,包括域王近臣,说换就换,这就是廷相。

    也只有小白这种芝麻绿豆,他管不着。

    偏偏,小白还打算挑战一下他的权威!

    准备出一本东冥游记,搞个大新闻。

    小白早憋了一肚子火。

    他想用小捕快这身份做的事情,可以说每一件是做成的!

    邪教查不到源头,坚石忠救不回来,还是在大前辈的指点下。

    不能说张天流计划一次次落空,而是小白自己,没想搞什么大新闻,坚石忠让他不查他就不查了,可到头来呢,事态变化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如果一开始就照着大前辈说的,搞一些舆论出来,那么掌握舆论源头的他们,就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他是知道舆论厉害的,大前辈也是此中行家。

    现在是小白自己,把张天流拉入他的领域,用他希望的方式去处理问题,结果就这样了。

    感觉每一步都会脱离他设想的路线,走向一条他无法控制的道路。

    丰满的想象,骨感的现实,他算是体会到了。

    就连现在要搞的大新闻,他都没抱什么希望。

    可他又不想再依靠大前辈,荒蛮之地还有很多隐秘遗迹需要去探寻。

    他与陆陟负责的东冥,至今都没有……

    “咦,陆陟!对啊,陆老师跟我是一伙的,不能光我忙啊,他到舒服,整天给美女按摩擦背,说不得还早啪啪上了,可恨啊!我在这挖空心思,你却在享福,不行,得把他拉下水!”想到这里,小白嘿嘿一笑,忙停笔,趁着夜色去一趟外城军营。

第二零三九章 成立个教怎样

    小白在军营逛了大半圈才找到正睡得香甜的陆陟。

    这厮没有抱着妹子,一个人一件屋,卧室外还有两间房,不是住人的,是药房和医疗室。

    混得好啊!

    真好啊!

    居然都有独立门诊了!

    “起来起来。”小白拍打陆陟的脸。

    陆陟顿时警醒,见到小白才长舒一口气,叹道:“你这样过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放心,这里高手很少的,我的斗篷怪他们发现不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一旦被识破后果很严重。”陆陟行事的谨慎程度,不亚于张天流。

    否则他俩怎么会凑一组。

    要是小白要和白螣或羿哲一组,莫说张天流,莫老板都不同意。

    “唉,我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又等陆陟来吧,起来,有问题要讨论,我打算啊……”

    小白将他打算出东冥游记,把东冥的黑暗一股倒出来,这里发表不了,就让羿哲到别国刊印,非要给东冥整的苦不堪言才行。

    “唉,你太天真了。”陆陟摇摇头道:“我不知你受了什么气,但你这样做了,只会让我们的调查陷入两难境地,东冥会将近期的外来人员查一个遍,且不知还会用什么手段,你这样只会牵连很多无辜,等查到我们头上时,怎么办?你要动强,还不如现在开打呢,可你就能稳胜东冥强者吗,唉,我们都受到天道限制,如今的我,连一个甲卫都打不过,上面还有士级,你就算能凭着能力斗一斗,将相呢,你见过他们出手吗,我见过,两月前,一名将军就在校场上,考核十位最强的甲卫,没人能过的了一招,十人联手,冥纹都用上了都没能伤他皮毛,依我看,他应该到了归真程度,而我们,不过是武徒三四阶程度。”

    韫海的归真只是小境二,刚刚迈入修行门槛而已。

    可这是幽冥,张天流在南冥杀的那群异族,也只是武徒七八阶层次,到了无边海却能堪比普通原人了!

    原人成年,最次也是迈入圣境的存在,拥有脱胎一重的实力。

    单以身体对抗,陆陟觉得,一万个他也不是那名将军对手,至于能不能把他累死,陆陟也不敢保证。

    东冥阶级,分天、廷、王、相、士、卫。

    但武力阶级不能用这个算,只有将、士、卫。

    不过将和相一样,也存在很大差异,将也分东南西北,但陆陟没有翻译成甲乙丙丁,当然也不用方位,而是如相一样,分天将、廷将、王将和门将。

    上次来此检阅的,是一名王将,效忠于祥霓郡主父亲镇北王。

    将、相有一点相同,是普通人能晋升的最高阶级。

    两者那个更困难,不好说。

    文官虽然选择的人更多,竞争更大,但武官可是走纯武力路线的,没有匹配的实力是无法晋升的,所需要的天赋和努力不比文官轻松。

    东冥有过一段时期,想让文官充当三军主帅,以此限制武官,但很可惜,在东冥,不需要这玩意。

    这里的强大个体能轻易扭转战局,一旦己方能拦住他,自己主帅的首级可以提前摘了,免得受辱。

    如果有能拦住的,那就比比谁多。

    南冥一个国家出一个王将都难,而东冥,拥有上百位王将,二十五位廷将,至于天将,目前公开的只有两位,不过陆陟可以肯定绝不止。

    他调查的情报里,不少王将是具备天将的实力的,没有晋升,是对域王的忠心,有些甚至就是域王本身!

    “那怎么办?”小白颇为郁闷。

    他和陆陟在这地方,可以说文不成武不就的,要打进东冥的权力中心,搞到九州神迹的情报,看样子除了强硬手段没别的办法了。

    陆陟想了许久方道:“我的路还好,最近医术长进许多,再提升下去混到域王门里不是难事,就是久点,还要看机会,而你可以尝试科考。”

    “算了吧。”小白对那玩意一点兴趣也没有,当小说素材翻翻还行,要把它融会贯通,小白光想就是无力感。

    这不是三五年,这是三五十年,还未必能混到万相门里!

    考试简单,就算没有系统,他也有一堆作弊手段,问题是合理性!

    就身份而言,莫说悲白发,晨梦白也不行啊。

    没背景,又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连参考都没资格。

    他只能在衙门一步步熬,慢慢铺垫,没个三五十年很难合理。

    小白想了又想,道:“我想加速东冥的矛盾,让他们的底牌一点点暴露出来。”

    陆陟混迹外城近一年了,如何不知东冥帝都里的暗雷有多大,底层已经濒临绝境,只有为奴才可换来一口饭。

    东冥百年前就禁奴了,异族不再是私人的物品,对仆人的数量也有严苛要求,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签卖身契不就行了。

    仆人虽然可以随意离开,可离开后上哪吃饭?

    东冥各类产业都被垄断了,离开达官显贵的底层异族根本没有活路。

    “这东冥帝都啊,是外城养着威扬门,威扬门养着文韬门,文韬门提供人才注入万相门,万相门培育人才供给域王门和冥皇宫,冥皇宫再用这些人搜刮全国底层,养肥自己的同时,还要孝敬神辉殿。”

    陆陟说完,小白补充道:“神辉殿的作用是安抚底层的情绪,就这,最近都怠慢得不要不要的,而冥皇宫的作用,说是提供保护百姓,其实压根没这东西,保护仅在威扬门以内奏效!”

    陆陟点头道:“这雷虽大,但很难引爆啊,既得利益者数量太庞大,武力又完全是一边倒,东冥皇也不是摆烂,正如重重门,曾经的威扬门里还不如现在的外城,苦日子迟早有熬过头的一天,外城的百姓也正在等待这一天,而内乱不起,外战就更难了,边疆的保护比外城更出色,百姓生活也较为富足,奈何信息流通问题,外层的底层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宁愿在这里为奴为婢,也不愿远走他乡为自己奋斗。”

    “难搞啊。”小白跟陆陟聊过后,发现要引爆的暗雷根本不可能。

    笔杆子是能改变世界,但不是这样的世界。

    他小说写再好,再鼓舞人心,也毕竟是小说,在文韬门里都称不上文学,只是普普通通的游记,若非春闱在即,大人物们都盯着,谁会挑南冥游记的刺啊,闲的蛋疼么。

    真以为凭借一点南冥的信息,就能换来官职?

    那何必递交文韬太令丘涧舍,直接通过家族关系往上送就可以了。

    至于为什么换不来还要干,小白觉得大前辈说的很对,只要那些大人物看他们一眼,他们就赢了。

    映象,是很可怕又很微妙的东西。

    当上官对一个下属有映象后,他会不经意的主意此人所作所为,一旦觉得符合胃口,便是孺子可教也!

    不符合胃口的也不会挑一个学生的刺,这么多大人物,总有一个会主意到他们。

    表现,是文韬门学子该为之奋斗的事,成绩往往成了次要的,托点关系,进万相门修学,对文韬门的家庭是轻而易举。

    那难道只能用枪杆子?

    小白也不是这块料啊。

    看来还是大前辈说的舆论,是他们最容易拿得起的武器。

    可大前辈那行事风格,一搞起来肯定是天翻地覆的,他怎么耗得住?

    舆论的细节太多,走向也很难掌控,还会被有心人利用,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灾难。

    要刚开始来就搞还没什么,现在小白在十一衙有了不少朋友了。

    陆陟在这里也有不少朋友,还得祥霓郡主器重,突然就捅人家一刀实在过意不去。

    异族是不是人无所谓,他们是人啊!

    “咦!”小白突然仔细的盯着陆陟。

    还别说,这厮看起来虽然是个中年大叔,但很有魅力,连他盯久了,都忍不住想与其亲近!

    小白突然忙摇摇头,暗道好险,随后对陆陟道:“陆老师啊,要不,你成立个教怎么样?”

第二零四零章 古神白鹿

    “教?”陆陟皱眉,很快就想通小白什么意思了,他想发挥自己的优势。

    陆陟什么能力,亲和力啊!

    如果不是张天流有被害妄想症,当年铁定就被这厮给俘获了!

    这样貌,这能力,现在不用简直白瞎!

    小白为自己天才般的想法,搞得激动不已,道:“对啊,教,不是什么歪门邪教,就是正儿八经的悬壶济世的教,召集一帮人传授医术,免费问诊,收点要钱,遇到困难的干脆不要钱。”

    “那这钱呢?”陆陟苦笑问。

    “我啊,我全包了,一百万够不够,后期还有。”小白出书挣了不少,满打满算也将近一百万了。

    陆陟想了想,竟没有反对,肃然起敬问:“那神龛供谁?”

    “白鹿啊。”

    幽冥各国都有神,这神不是人,而是动物,且是长角的动物。

    白鹿虽然不存在于神辉殿中,但他们在南冥收集的神话情报里,是有白鹿记载的,不过是一个小神,极少人供奉,但它却是一个十分古老的神,起源南冥荒蛮之地,也就是异族起源之地。

    传说是某个村落集体中毒,包括家禽牲口,因此毒不会立即要命,往往先会让人无力,再浑身酸痛,又从酸痛到剧痛,最后开始频繁抽搐,直至死亡,前后在半月至两三月,而家禽毒发更短,极少能熬过十天的。

    当时那个村子已经丧生三分之一的人畜,而且几乎全村都已经中毒,眼看灭亡之际,一白鹿突然进村,跟他们一样有了中毒症状,却托着病躯到一口老井旁,吃了一口井边青苔,后在井旁睡了一觉就好了。

    翌日见它神采奕奕的离开,全村恍然大悟,将井边青苔采集服下,翌日痊愈,又赶忙给没死的家禽牲口也服下,终保得全村性命。

    若是如此,倒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怪就怪在这村里除了一个人杰。

    此人是目的白鹿食苔的人之一,当时还是一个少年,且有无穷好奇心,后经他自己研究发现,青苔无法解毒,是青苔中有一种细微的晶粉可解毒,而毒则来之水源,毒害的不止他们一村,上下游还有许多村落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个少年发现后,开始寻找这种有晶粉的青苔,然而把村子附近都逛完了也没找到,又发现,晶粉不是青苔长出来的,而是石头里含有!

    正是他们村里用来修葺井口的石料中,有这种晶粉,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打,石砖表皮已经腐蚀脱落,石头里的晶粉洒落在青苔上或青苔里。

    千辛万苦,解开这个难题的少年,开始从这种石头里提取晶粉,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也至此开始了沿河救济万民的生涯,成为幽冥的第一位古医。

    南冥学医的有不少供奉白鹿,特别是医药世家,东冥很少,但有记载。

    小白当初还以为是盐!

    毕竟不吃盐确实让人疲惫不堪,精神萎靡,从而引发各种并病痛甚至癌症。

    后发现,人家有盐的概念。

    翻阅许多文献才得知,那玩意更类似砒霜!

    毒性没砒霜大,但若服下十几克也会致死。

    而他们中的毒,具体是啥没有记载,也因为那条毒河的关系,第一批异族开始迁移出了荒蛮,在现在的南冥建立新文明。

    由此可见,白鹿神其实是很牛逼的,只是比起饥饿,稍显不如!

    对于即将饿死的人,你就算给他个毒馒头,他都能把你当成恩公一样供奉。

    之后繁衍依赖医术的方面也不是很多,战争虽然需求很高,但相比于具有杀伤性的武器而言,它又不如了。

    加之白鹿不是什么强大的生物,见人就逃,寓意在幽冥不是很好。

    久而久之也就没落了。

    “白鹿最适合现在的外城情况了,而且又白又鹿,简直是命运对我两的召唤。”

    陆陟听后笑道:“你倒是白了,我这广阔无边的陆地,却是成了一头小小的牲口。”

    “哎呀,哪能这样说呢,陆毕竟是死的,生灵是活的呀。”

    “你这话要让我本家知道,非扒了你皮不可。”

    “好啦好啦,干不干嘛。”小白懒得跟陆陟纠结这问题。

    陆陟也只是玩笑,心中已有了打算,点头道:“好吧,悬壶济世能有什么错,他们要针对就针对吧。”

    “有我保护,怕个球啊。”小白自得一笑,忙又催促:“我把钱给你,你明儿个就辞职,在外面选个好地方,回头我再找你。”

    小白的要求有点为难人。

    祥霓郡主对他太好了,但他也不可能给祥霓郡主干一辈子吧,况且这一切都是军营的,等更好的药夫进来,他也免不了被换走的命运。

    翌日一早,陆陟就向祥霓郡主递交辞职报告,当然不是立即离开,而是等祥霓郡主找到替换他的人。

    “你为什么要走?”祥霓郡主不悦问:“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安排上,医书多少都有,只要你学成,本郡主立刻推荐你成为王医。”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也是陆陟原计划。

    但目的不同,有更好的路线他当然要换。

    “实在抱歉,我行医不是为了个人,城中百姓多身患病痛,却无钱就医,看着他们妻离子散,我心不安,我想为他们做点事。”

    祥霓郡主这小美人脸上,满是愕然。

    外城什么情况她会不清楚?

    她虽是王室,但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显然她在遵守外城的律法,这样的人,对外城的情况,有着同情,也有着无力。

    “好吧。”祥霓郡主欣慰的点点头,对陆陟笑道:“不过也不用去太远,就附近,我给你一间铺子,药房药材和医书你也可以随便取。”

    陆陟皱眉。

    他知道祥霓心思不坏,问题这会跟军营与镇北王捆绑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不必了,郡主如此照顾小人,必有损威望,小人很久之前就与同乡商量好了,他出钱我出力,开一间医馆,尽可能的去帮助更多人。”

    祥霓郡主笑道:“我帮你就等于帮百姓,怎会有损威望呢,反而,说不得还有借你势的哪一天!”

    陆陟不是张天流,虽阅人无数,依然看不出祥霓是随口之言,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同之处。

    陆陟思索间,祥霓起身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会给你安排好。”

    陆陟眉头大皱,忙躬身道:“可我供奉的是白鹿神啊!”

    祥霓郡主一愣,扭过头盯着陆陟问:“白鹿神是哪方神?”

    “额……医药信奉之神!”陆陟暗想,白鹿神果然鲜有人知啊!

    平常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郡主这种阶层,可是自幼接触神辉教诲的,知道他们的东神有多少,什么又是邪神,什么又属于外神,却不知白鹿神!

    “医神!”祥霓郡主皱眉想了想道:“不会以前是什么邪神吧?”

    “不不不,白鹿神虽起源于南冥荒蛮之地,但确实是最古老的善神之一。”

    祥霓郡主略微一寻思,便笑道:“既是古神,这么说连外神都不算了。”

    陆陟苦笑道:“可如今只有南冥少数医药世家供奉,在东冥尚未听闻有哪位同行供白鹿神,我担心因此会……”

    “不必,只要不是外神和邪神,你不必担心,回去等我安排就好。”

    祥霓郡主说外就走了,陆陟想要再找借口的机会都不给。

第二零四一章 如遭雷击

    祥霓郡主没有轻易相信陆陟的话,她毕竟是在神辉之下成长的王族,对神是格外的敏感。

    为此她没有去监军,而是去查了一下白鹿神。

    结果在军营普及的神教中居然没有查到。

    随后她就苦笑了,真要是查到了,她岂会不知道。

    军营里的神龛,供奉的都是神辉殿里的九大神灵,相关书籍也都是九大神的资料。

    “许久没回家了,正好去看看爹爹。”祥霓郡主冬季的时候依然在操练兵士,毕竟严冬操练,效果更好!

    每熬过一次严冬,兵士不仅实力会大幅度提升,连性子也会变得坚韧不拔,不畏生死。

    当然损失也很惨重,特别是新兵。

    新兵营严冬虽然也练,但有太多偷奸耍滑的机会。

    就连站岗,没人巡视,只有灯火不见人。

    你人一过去,人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

    今年却是个例外,损失极少,很多冻伤也都得到了妥善的救治,这全是陆陟的功劳,也因此,祥霓很看重他,却不是不愿放走他的原因。

    要说真正原因,不是陆陟医术高,很多病症军营没有,祥霓怎会知道他的医术究竟多高。

    但就外伤而言,特别是刀伤剑伤,烧伤冻伤这些,他配的药都有奇效,连贯穿上,也能一敷就止血,三天就脱痂,十天基本痊愈,且没有隐疾,不会复发。

    更让祥霓满意的是,这个人,居然毫不在意的把方子交出来了!

    须知,这可是价值连城之物。

    他只是因为一个人配不过来,就公开了方子,让军营所有药夫一起配药。

    若不是祥霓一早把这些人都控制了,这方子,只怕传得满天飞了。

    不怕东冥大家有,就怕敌国也有!

    别说人人知道,就军营这些药夫,放一个离开,过不了多久,敌国只怕都在配这种药,这对东冥可不是好事!

    好药不仅能作用在战场上,降低伤亡,训练时,也可以训得狠一点!

    祥霓可不仅是自虐狂,她训起人来更狂!

    厉害的是,将士们还没法反驳!

    因为祥霓一直以来身先士卒,只有她做到了才会要求别人。

    连个小女子都比不过,有何颜面反驳?

    骑着一匹虎豹兽,祥霓穿过重重门,历时一天才来到域王门的镇北王府。

    “郡主回来了!”

    门口士卒立刻来相应。

    祥霓把虎豹兽缰绳扔给士卒,便径直入府。

    管家模样的人此时才屁颠屁颠的跑到她面前,恭敬道:“回禀郡主,王爷还在宫里……”

    祥霓解下披风甩给管家道:“等父王回来你再通知我,我去一趟书房。”

    管家一边叠好黑金纹披风,一边笑问:“好嘞,不知郡主要吃些什么?”

    祥霓摸摸肚子,赶了一天路确实饿了,便道:“随便吧,哦,不过我的坐骑要吃……”

    “黑羊肉嘛,小的知道。”管家陪笑道。

    “嗯,你不用伺候了,去忙吧。”祥霓说完,风风火火的往内院而去。

    来到书房,祥霓翻找了良久,才找到有关古神记载。

    古神有个明显特征,就是都存在现实里,虽有些灭绝,但记载繁多,不如现在东冥供奉的九大神,这九大神只有三位是古神,其余的六位都是来东冥后发展出来的新神,如紫阳神,赤月神,东海神等,这些神虽有形态,但并不存在于现实中,而是许多动物的缝合体。

    把厚厚一本古神记载翻阅到了几乎末尾,才看到了半页有关于白鹿神的记载。

    “连图纹都没有,难怪。”祥霓接触的神,不论古神新神,都是先看了图纹,才看记载。

    毕竟那时候还小,对图纹的兴趣远大于文字。

    白鹿神没有图纹,只有文字记载,且很少,一百来字,勉强占据半页纸。

    “古文,毒入荒河,至数万人畜中毒而亡,梧于村井边见病鹿食苔,次日痊愈,梧因知苔可治毒,告知全村服之,尽皆痊愈,然次日又有毒发,于寻毒源,知荒河之祸,巡上下游见数村皆受毒害,取之井苔救之,然无效,数日寻解,终明药非苔,乃家村井口石晶……”

    “原来是这样!”祥霓郡主是大感兴趣啊。

    她真没想到,白鹿神起源如此古老,那时候他们连文字都没有,若非荒蛮遗迹里有刻纹记载,又有人将碑刻拓印出来,世上谁知白鹿神?

    若非白鹿神,又哪有南冥,而没南冥,怎来的东冥?

    “此神对人的贡献,不可谓不大呀,为什么寂寂无名呢?”祥霓很疑惑。

    她毕竟生在这这里,眼界也尽于此,没有张天流这些异人全方位的探索思维,自然不明白白鹿神鲜有人知了。

    一来,白鹿成神是南冥文明起步期,相关拓印流露出来时。

    后南冥发展过快,矛盾积多,从而分裂,连年大战,百姓疾苦,也就是在这时候,一批迁来东冥!

    “咳。”一声咳嗽打断祥霓的思绪,紧接着又听到:“什么风你丫头吹我这来了。”

    祥霓头也不回,就先展露笑颜道:“女儿想爹爹了嘛。”

    来者正是镇北王,紫渊厚。

    紫渊姓自然也是东冥皇族的姓,其姓十分之古老,来之荒蛮紫晶峡谷。

    不过他们并非是古代皇族,反而身份很低贱,是开采紫晶的奴隶。

    本无姓,因兽潮灭国,逃往至南冥,问起姓名,故而取名紫渊。

    当时一起逃往的矿奴很多,也有取紫晶的,采晶的,晶渊的……唯有紫渊在今天贵不可言,其余姓无一可法。

    紫渊厚看到女儿手里的古神记,不由笑道:“怎嘛,是打算文武皆修吗?”

    古神记也是春闱的考题之一,除吃之外,紫渊厚实在想不到这宝贝女儿为何看着玩意。

    “不是的,只是我营里,有一个药夫供奉的是白鹿神,担心是邪神外神,故而来查。”

    紫渊厚有些意外,但想想女儿性子也就不奇怪了。

    换他要是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直接撵走就是了,区区一个药夫而已。

    “白鹿神,嘶,这可是很古老的神了,如今居然还有人供奉!”

    “爹爹知道?”祥霓有些意外,她爹了解她,她也了解她爹啊,别看书房琳琅满目的书籍,其实压根没看过几本。

    紫渊厚笑道:“以前增援镇南王时,俘获了一批药师,其中有两位就是供奉白鹿神的,这在南冥知道的人也没多少,何况我们东冥,即使记载也是匆匆几笔罢了,你也不必担心那药夫有什么问题,我擒获的那两名药师也不是邪恶之辈,离开南域时,他们还在街头救治南域百姓呢。”

    祥霓意外道:“如此善神,我们祖辈也算得起恩泽,却为何在东冥没有传承呢?”

    紫渊厚摇头道:“你问我,我哪知道,依我看来东冥尚武,身体强健少有病痛,医者无医,信奉之人自然少了。”

    祥霓摇头道:“以前女儿不清楚,这些年外城情况是否糟糕,多病痛者无处求医,即使有医也无钱粮,终被病痛折磨而死。”

    “唉,这些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你见不得,就少去外面逛。”紫渊厚想点到为止,再说下去那就越权了!

    虽在他府邸书房,外人不可知,可小心惯了的紫渊厚,对这种事是能不提就不提。

    祥霓道:“我那药夫打算离开军营,到外面继续供奉白鹿神救济穷苦百姓。”

    “那就让他去啊。”紫渊厚实在搞不懂,一个药夫而已,丫头怎么就一脸不舍了呢?

    莫非他容颜举世,天下无双,把我家丫头迷得神魂颠倒了?

    这可不行啊,男人怎么能光看相貌呢!

    祥霓叹了一口气道:“他说是药夫,只是职责上行药夫之事,我觉得他完全可以做药师的,甚至……唉,他的药很好,以前冬练十损一二,自他来了,冬练受损百里无一……”

    “什么?”紫渊厚惊问:“百里无一?”

    “嗯,三千兵士,只有一人因风雪掩盖,实难找到,得不到他救治,发现时人已去了。”

    紫渊厚瞪大眼珠,难以置信道:“你营中竟有这样药夫!”

    祥霓点头道:“他有一药方,莫说刀枪划伤,就是箭矢穿体,只要不伤及内脏,敷之止血,十日痊愈,且至今他所至于的兵士,无一提过旧伤疼痛。”

    紫渊厚更加惊讶,不住抓住女儿的手腕问:“他竟由此神药!那你可有问他索要药方?”

    祥霓摇头,紫渊厚还以为对方不给,而以女儿性子断然不会强取,正打算用什么办法把药方逼问出来,就听女儿道:“他给了全营药夫。”

    傻了!

    紫渊厚直接傻得瞠目结舌,如遭雷击,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第二零四二章 圆谎阶段

    “呵呵呵……”祥霓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对着又惊又呆的爹爹道:“我得知此事时,第一时间就将他们控制了,没有及时告知爹爹,也是考虑到药方是否真有神效,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女儿已经确定那药方确实是疗伤圣药。”

    紫渊厚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皱眉问:“你说要离开的药夫,便是他?”

    祥霓点头。

    “这绝不行,此人你必须交给我。”紫渊厚强硬道。

    祥霓皱眉,继而解释:“他厉害之处在药方,虽还有烧伤、冻伤药方没有给,但我若问,以他为人不会藏私的,既有药方,何须留人。”

    紫渊厚笑道:“你就确定,他只有这几种药方?这样的人物,出生必然不凡,却在你军营谋差,很值得怀疑吗。”

    “没什么好怀疑的。”祥霓突然冷下脸道:“他本想如新兵营,碰巧女儿去要人时遇到他应招,而他入军是因穷困潦倒,穷困原因是把钱都购买医书去了,又舍不得卖掉,于是就想入新兵营糊口饭,待挣够离开的盘缠便会走。”

    “哼,一家之言岂能轻易相信。”紫渊厚冷哼道。

    “爹爹方才还说了信仰白鹿神的不是邪恶之辈,还叫我不要担心!”

    紫渊厚皱眉,感情刚才女儿在给他下套啊!

    这丫头,学精了!

    “唉,要是他医术平平自然无碍……”

    祥霓抢答:“他医术确实平平,当然他说的。”

    “你瞧,他的一切你都只是听他说罢了,何以证明?”

    “那也不能武断啊,不行就查。”祥霓是跟老爹犟上了。

    紫渊厚颇为无奈的苦笑一声,突然就吩咐道:“来人,立刻去查郡主军营的药夫……他叫什么?”紫渊厚最后一句自然对着祥霓问了。

    “登升鹿。”祥霓道。

    “登升!”紫渊厚有些意外。

    “怎嘛?难道没有此姓?”祥霓初时得知陆陟名字,也有些惊讶,因为她从未听过这个姓。

    “不,此姓有是有,但几乎都是在南冥啊。”

    “他就是南冥沙烟城的人啊。”祥霓说完又道:“如今南冥与我们已多年没有战事,沙烟城又地处南冥山附近,据我所知,沙烟国和我们也无冲突吧。”

    “沙烟城!这不远万里的来此,究竟……”

    “哎呀爹爹,都说了他是游历,游历到此,因把盘缠都买了医书故而……”

    “行了,此事我会好好查,你先稳住他,绝不能让他离开你的实现,至于他接触的人,你更要留心,另外我也会安排一些人监视,避免与你的人起冲突,你先知会一声。”

    祥霓很不悦,可她知道这是爹爹的底线了。

    这一夜祥霓没有离开,吃过饭后就去和母亲说说女儿家的事。

    紫渊厚不仅派人当夜去监视陆陟,同时又安排另一批人对陆陟展开调查。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传回了。

    确实如祥霓郡主所说,陆陟是买书买穷了!

    不过他还有一个同伴,也是去了新兵营,如今正在威扬门十一衙门任职。

    “晨梦白,这可是西冥大姓,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去调查的人立刻禀报:“尚未查到,他们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帝都的,走那条线来的还不知,可以确定他们带了十万币来,排除吃喝,几乎全用来购书了。”

    “都是医书?”紫渊厚虽不懂医道,但以他阅历,全国医书加起来,也不足十万币吧!当然,有些医书乃是无价之宝,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在普通铺子里出售。

    “购书清单再次,请王爷过目。”探子一下拿出了十几分清单,这效率,不可谓不高。

    紫渊厚扫了一眼,便无语非常。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买啊。

    “卑职觉得,极有可能是敌国安排来的探子,为了解我国情况,故而……”

    紫渊厚摆摆手道:“探子没这么傻。”

    “但那些书确实不翼而飞了。”探子道。

    “嗯?十万币的书得好几车吧,查不到?”

    “就查到一车,不过是在外面驿站租借的,已归还了,具体有没有将书拉走,这个还没查到。”

    “这个晨梦白也给我查一查。”紫渊厚吩咐完,便准备上朝了。

    陆陟不知被人监视,但小白不同啊,他虽然也无法感应到窥视,但他身边有张天流的能力载体石鸟在,又碰巧张天流本体在睡觉,因此探子一来石鸟就发现了。

    此刻小白上班,探子在衙门里逛了逛,突然就摸近小白的房间,还是悄无声息的翻箱倒柜。

    石鸟就在书桌上看着,轻蔑的这厮的一举一动。

    很快,这厮也发现了石鸟,颇为惊讶的轻咦一声:“吓我一跳,原来是石头的,真是好特别的镇纸啊,跟活的似的。”

    然后此人就把石鸟拿起,看了看石鸟脚下的书,发现是冥纹后,便将实现转移,翻找桌面上的纸张,显然想从中找出点什么。

    很快,他就发现了小白的小说手稿。

    看了看后,摇了摇头,索然无味的把石鸟放回原处,继而到床上摸索去了。

    “看来是镇北王府的人啊。”石鸟瞬间给出判断。

    如果是威扬门或文韬门的人,看了手稿后就识破小白的身份了!

    悲白发的南冥游记在这两门里火得不行,没看过也听过。

    如果是因坚石忠,那应该是堂堂正正的来。

    如果是因教头,那必然是熟悉威扬门情况的探子,岂会不知南冥游记?

    故此张天流推测,问题出在陆陟。

    “亏得这孩子还沾沾自喜的吹嘘自己天才般的大计划呢。”石鸟心底一笑。

    小白和陆陟一旦有什么超出常理的方面,必然就会被人查到他们的关系,小白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南冥那些年,张天流早把局都布好了。

    至于小白和悲白发同属一人,有关系吗?

    出书而已。

    他们买这么多书,总需要一个理由吧。

    就是判成禁书都难。

    人讲的是南冥,又不是你东冥。

    把你们对头情报送给你们,你们还不乐意?

    当然东冥游记要是写出来,东冥肯定要禁。

    探子一无所获的离开了,整个过程处理的很好,翻过的东西就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除了张天流,普通人还真难看出那毫厘间的改动。

    入夜小白回来时,石鸟没说,只是用爪子在纸上写出来。

    小白看后一惊,然后就没好气的写到:“你干嘛不帮我把原稿收起来啊,亏我认为有你在这如此放心的留下原稿,你这不是坑我么。”

    石鸟写到:“自己大意怪我?我这身板,你让我藏哪?给你吃了啊。”

    “当然了,纸也是木头啊,你就不能吃?”

    “行了,这事你们根本瞒不住,破绽太多,不过无碍,镇北王的人,就是想确定你们是不是良善之辈。”

    “那我之后的行事岂不是要被他们发现了?”小白很郁闷。

    石鸟写到:“救济之事,何错之有?”

    “我都不知道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小白哭笑不得。

    石鸟不答,指点道:“之后你就堂堂正正的去干,另外,写一点外城惨状和自己想要和登升鹿济世的感想留在这里,当然要当成小说素材来写,可别写成日记了,那太明显。”

    “哎呀得得得,你说我这要曝了,衙门人怎么看我?多羞耻啊!”小白还纠结这问题。

    石鸟没好气的写到:“他们曝光你有什么好处?你是来帮他们的,说不得他们还会给你们打掩护。”

    “不会吧?”小白不信。

    “虽是推测,但从对方行事来看,目前没有恶意,不然何不抓了你们,喂只饿鬼虫。”

    “别说那玩意,恶心。”

    石鸟爪子快速在纸上划写到:“总之你就安心的写,也继续当你的小捕快,等有时间去见一下陆陟,眼线多,就光明正大的去,把事情跟他一说,以后运钱也开衙门条子运出去,以悲白发身份叫赤角他们运。”

    小白写到:“那我去阴山,也光明正大?”

    “半路乔装一下。”

    “呵!”小白笑了笑,苦恼道:“突然感觉好累啊。”

    只是他全权负责,当然不会累,反而干劲十足。

    大前辈一插手,复杂程度直接升级,身不累心也累啊。

    可这确实是个问题,现在是圆谎阶段,一个弄不好,满盘皆输!

第二零四三章 顺理成章

    当夜,小白就偷偷留出了衙门。

    衙门中人不知道他离开,可监视他的镇北王府探子,将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而他们一举一动,又尽收石鸟眼底。

    翌日一早,紫渊厚受到消息,不由皱起眉头问:“跟丢了?”

    “嗯。”探子惶恐不安道。

    “在哪更丢的?”紫渊厚耐着性子问。

    “阴山。”

    “阴山城门的阴山?”紫渊厚细问一句。

    探子躬身道:“对,他进入阴山后就不见了,约莫两刻钟他才出来,此后一直在衙门里,没出房间。”

    “两刻钟,这能干什么?好像从衙门到阴山城门,以尔等脚程都要近半个时辰,打个来回是断然不可能的,不是去看城楼是否年久失修,还能做什么呢?”

    念及此,紫渊厚道:“速速加派人手调查阴山,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务必查到阴山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超乎寻常之举。”

    “是。”

    这边刚展开调查,另一边,赤角照小白吩咐,来到了外城军营门口,求见登升鹿。

    一听到找登升药夫,守门兵士忙笑道:“原来是登升药师朋友,稍等。”

    “药师?大人不是说药夫吗?”赤角心底很是疑惑。

    这种疑惑,去年羿哲来时也有。

    药夫、药师都是职称,不同的事,一个配药,一个开方,然后让前者去配药。

    他们并不是主仆关系,药夫也不一定是药师助手。

    只要有个实用的药方,认识里面的药材与配比,知道制作和食、敷关系,谁都能当药夫。

    这个一般新兵营会教,但前提是需要认得一些药材,完全门外汉的人家也不要。

    陆陟来军营没多久,便救治了许多伤病,还会对症下药,人家当然以为他是药师,其实他职称还是药夫。

    也就小白对此漠不关心,当然羿哲也一样。

    等陆陟出来,见到赤角,没等询问,赤角先道:“白大人叫小的转告登升先生,何时用钱,他好给你送来。”

    陆陟一听就动了,淡淡点头道:“回去告诉他,铺子已经盘下,正在改建中,就在距离此地不远的壶口巷,招牌到时候应该挂好了,登升医馆,别忘了。”

    “诶,小的这就回禀。”赤角说完忙不迭的回去了。

    陆陟面无表情的往回走,心底却在嘀咕,小白这样做肯定出现问题了,多半还就出在他这里!

    如果问题在小白,他不会派人大摇大摆的来找他,这不就等于牵累他了吗。

    而且他刚和祥霓说完不久,小白就玩明牌了,这绝非巧合。

    “以祥霓性子,不会玩虚的,看来是镇北王注意到了我!”

    陆陟之前所做,就是为了吸引镇北王注意,会查到小白也在他预料之内,但他没想到小白用悲白发这马甲写了南冥游记,搞得现在人家不查他们老底都不行了。

    “南冥布置的那些,总算没有白费。”

    陆陟丝毫不慌,他们的身份早就做的天衣无缝了。

    张天流的局,陆陟他们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镇北王要能查出来,那这厮当真逆天了。

    又过了一天,紫渊厚起来就要听探子昨日查到的情报。

    探子二话不说,先把四本书放在紫渊厚书桌上。

    一看封面南冥游记和悲白发这些字眼,紫渊厚不禁皱眉问:“这是什么?”

    “禀报王爷,这是晨梦白写的游记。”

    紫渊厚愣了愣,错愕问:“他还会写游记?”

    “听闻写的极好,现威扬门内是妇孺皆知,三岁孩童都会唱上面的南冥儿歌了,为此,文韬门有些学子以此抨击,想将此书列为禁书。”

    “嚯,还挺热闹的!”

    紫渊厚听后微微一笑,不住拿起一部,边翻看边道:“此书现在可有被禁啊?”

    “暂时没有,文韬太令丘涧舍前日便已驳回,说儿歌并非歌颂南冥,而是唱衰南冥,揭露南冥官场之腐败……”

    “嗯,丘涧舍此人,还算明理。”紫渊厚翻了翻,逐渐看了进去,但不忘问:“想必不仅几个学子挑这书的刺吧,毕竟写的是南冥,光我看着几页,就不少值得那些文人抨击的地方。”

    “确实如此,不过有抨击,也有想取之而用的,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国与国、民与民,前朝秘闻,旧国宝藏,这些是抨击的重灾区,不是说南冥国政怠慢,就是民间疾苦,甚至不乏有人说隐射我们东冥,秘闻宝藏如何不值一提,如何虚构等,不过它里面又有许多可取之处,如物产,地势,河改,天堑,虽大致与我们拥有的南冥地图相近,但诸多细节比我们的地图更为详细……”

    紫渊厚不住笑道:“呵呵,此书若放南冥,诸国必禁之。”

    又翻了一页,紫渊厚突然道:“那些学子搞这么多事,不外乎就是想博出位,丘涧舍反驳的好啊,此书若禁,必然会有更多学子拿出各类书籍要求封禁,以后咱们后人啊,就都是井底之蛙了。”

    “王爷说的极是。”

    紫渊厚继续问:“他入职捕快,应该不方便出书吧,这悲白发怎么一回事?确定就是一个人?”

    “确实一个人,头天我们的人就到他房里查了,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南冥游记,故此没有在意,后调查得知,他桌面有此书的手稿,应是第五部,而前夜他的失踪,应是联系负责管售的阴山居民,不过这些居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易容后去见的居民,也是因此我们昨夜跟丢的原因!”

    紫渊厚没想到是这样,呵呵一笑道:“我说为什么,他什么书都买啊!没想到,咱们东冥来了一位大学者!”

    探子点头道:“卑职怀疑,如若王爷没有发现此人,数年之后他离开,用卖书的钱到北冥或西冥,也如这般大肆采购书籍,然后写咱们东冥的游记可如何是好啊!”

    紫渊厚先是眉头一皱,随后淡淡一笑道:“无碍。”

    “王爷不将此人留下?”探子神色担忧。

    “你以为,别国就不知我东冥情况吗,他们所掌握的东冥情况,比我们东冥官场绝大多数人都多,好的,留着研究,看如何变得坏的,坏的,大肆宣扬,告诉他国百姓,我们东冥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探子想想也是。

    这些事,也就瞒瞒普通人罢了。

    “那王爷,我们还要查吗?”

    “查,监视嘛,可以减轻,来历去查一下。”

    这可是苦差,要远去南冥,那个被东冥官方宣传成人间地狱的地方啊!

    探子心底再不乐意,也只能抱拳应诺。

    此刻探子心想:“如果王爷是镇南王就好了,南冥全是他的眼线,查两个人是轻而易举,可怜,我们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虽都是王爷,但未必是兄弟,多是堂兄弟,甚至叔侄。

    这层亲戚关系在皇室是脆弱不堪的,而且这件事有利于镇北王,只要查清晨梦白是周游天下的大学者,或名家高徒,登升鹿是医药世家,与政治无关,那么这两人必定成为镇北王的桌上宾。

    就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可能性是极大的。

    奸细的几率微乎其微。

    如果这么告诉了镇南王,指不定镇南王说两人是什么奸细,然后抓到他那里,成了座上宾,为镇南王效力,他们王爷不得哭啊!

    好药的重要性已经体现,登升鹿这个人,镇北王绝不会放弃。

    笔杆子有时候发挥的作用,可敌千军万马,晨梦白已经有了不小名气,若能用之,这些名望会转移到镇北王身上。

    总之只要二人来历没问题,得其者,如虎添翼!

第二零四四章 开张没好事

    监视小白的人一少,张天流就知道镇北王查到眉目了。

    等小白回来,他直接开口道:“你的大文豪身份,镇北王已经知道。”

    “知道就知道呗。”小白已经无所谓了。

    “应该有人去南冥调查你和陆陟。”石鸟又道。

    “查就查呗。”小白还是一脸轻松。

    石鸟砸吧一口烟,爪子翻了一页书,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良久,小白反而不自在道:“你就不问我打算怎么做?”

    石鸟满足他道:“怎么做?”

    “嘿嘿,那自然是……”

    一篇长篇大论下来,石鸟就回了一个字:“哦。”

    “就这?”

    石鸟点头。

    小白不悦了:“有什么问题你就说塞。”

    “没问题。”石鸟道。

    “真没问题?”

    石鸟又点头。

    小白皱眉。

    他的主意总结起来就两句,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这就是小白的打算。

    石鸟道:“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嘿,早我就能独当一面了。”小白笑了笑,铺好纸笔,开始写作。

    之后的日子里,小白一直在衙门里待着,南冥游记挣的分红全运送到外城,交给陆陟,至于他那院子的开销,院里的丫头都扔给陆陟了,哪还有什么开销啊。

    陆陟可是当了三千年老师的猛人,挖掘孩子天赋如家常便饭。

    谁习字快,主要就教导她,再有她去辅导别的丫头,而谁对药材认知深,则主教她药材,再让她去辅导别人。

    一套因材施教下来,登升医馆很快就开业了。

    因为没有宣传,前几天一个客人都没有。

    到了第五天,陆陟干脆在门口挂了一块“今日义诊”的牌子。

    可就是这样都没人。

    “真是奇怪了。”

    陆陟心想要不要在街上抓两个有病的进来?

    随后他就放弃了,真这样干,他反倒成了别人眼里有病的一方。

    趁着空闲,陆陟干脆亲自辅导丫头们的功课。

    这些丫头笨是笨了点,但很刻苦,几乎所有时间都扑在学习上。

    “大丫你来一下。”陆陟想到什么,冲着最年长的大丫头叫道。

    皮肤黝黑,黑角黑发的大丫慌忙站起,一下就将她木秀于林的海拔体现出来。

    这丫头,才十三岁,身高居然只差陆陟矮一个脑袋。

    陆陟可是有着近一米九的身高,这丫头怎么也得有一米七了,小脸比之刚跟小白时略显成熟,仍不乏青涩的精致美。

    只是现在显得慌张,一双大大杏眼闪闪烁烁,始终不敢落在陆陟脸上,低头疾行几步,行至陆陟前恭敬行礼问:“先生有什么吩咐?”

    陆陟看着大丫的作业道:“最近你的功课不是很好,当然我也知道你要照顾她们,做饭洗衣几乎你一个人全包了,学习上没被甩多远可见你的用心,不过这样下去你很难更上课程,这样吧,洗衣做饭你就不用干了,专心学习,那些事我会请人做的。”

    “这怎么行,先生已经为我们花费太多了!”大丫忙不迭的拒绝,又倔强道:“我少睡一点肯定就能跟得上的。”

    “睡眠不足记忆里会减弱的,学起来更难,你本来就错过了最好的启蒙阶段,再这般压榨自己,学不好还是其次,把身体累垮了才是重中之重,你们大人既然把你们托付给我,你就要听我的,钱不是你该操心的,把作业拿回去重做一遍,不会就问,但不能抄。”

    大丫神色有些慌张,因为她的作业有不少是抄来的!

    没想到竟让先生看出来了,虽然她肌肤黝黑,看不出脸红,但自己却能感到烫得慌。

    接过作业,羞涩的鞠了一躬,大丫忙不迭的回到自己课桌,重写作业。

    其余丫头们都在用心自习,没敢吭声。

    陆陟拿起另一本作业叫道:“二丫上来。”

    “先生。”枣红长发,青色眼眸的二丫没有大丫般慌乱,很是从容的走到陆陟面前行礼。

    如果不是身高矮了大丫半个脑袋,她应该才是最有大姐风范的。

    “最近进步很大,安排给你的课程学的差不多了吧。”

    二丫点头:“已经学完了。”

    陆陟微笑点头道:“等会我教你绘画……”

    “不是习字吗?”二丫有些失望问。

    “绘画很重要,习字大家可以慢慢来,学会绘画,对细节的观察有很大提升,相似的药物天底下太多了,为防止误用,等你掌握一点绘画技巧,就把这些药材画下来,编辑成册,以后大家学习也更方便。”

    “听先生的。”二丫恭敬应下。

    待二丫下去,陆陟又道:“三丫……”

    这十来个丫头,只有两个小家伙有名字,还有三个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不知道,小白也不给她们起名字,陆陟又怕一时间搞错,干脆继承了小白对她们的称呼,从身高就能看出一二三四……

    陆陟打算等她们学会字,让她们自己起,自己就不费这个心了。

    批复完作业,陆陟叫了她们一篇新文章,之后让她们先自习,自己则去找个洗衣做饭的人。

    帝都外城,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考虑到都是女孩子,陆陟很无奈的只能挑女人。

    很快就带着两个大婶回来。

    他运气不错,没有请到祖宗,两位大婶手脚麻利,干起活来如风卷残云,感觉就是再多十几个孩子都难不倒她们。

    两大婶把事情干完了,还觉得不好意思,因为陆陟给的工钱高,两人怕闲着被陆陟赶走,于是连卫生、晒药这些丫头们的工作也包办了。

    陆陟坐了一会堂,还是没人来,正想着找本医书来看,突然一只鸟飞了进来。

    陆陟一愣,看着鸟落在柜台上,爪子在一张包药的纸上写写画画,然后丢下一句:“白鹿神。”就展翅飞走了。

    陆陟好奇拿起纸一看,发现上面画的是一幅鹿头纹,和他认知中的麋鹿差不多。

    陆陟自己就擅笔墨,当即就拿出上好的纸张,开始临摹。

    画好之后找人裱起来,挂在正堂,置办香案,在燃香祭拜一次,以后多半不会再拜了,留点香灰做做样子就够了。

    结果他不拜,那些丫头却天天拜!

    幽冥异族对神的信仰是深入骨髓的,这些丫头或多或少都接触过,跟随别人拜了不少神,却从没有属于自己的信仰。

    看到白鹿神图纹画卷,心下好奇问了先生,得知了白鹿神的传说后,敬仰万分,都视为自己的信仰而膜拜,就这么地,每天一早梳洗完毕,早餐都没吃,先来这里拜一拜,祈祷未来安好。

    也不知是不是白鹿神显灵,医馆开张十二天后,终于,壶口巷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好似一栋楼倒塌了,没过多久,一个满身是血,身体多出皮开肉绽的重患被人背着跑进医馆。

第二零四五章 龙给砸的

    “要嘛不来,一来就给我整大的!”

    陆陟心底哭笑,余光瞥见竹帘后的丫头们拥在门里,怯生生的看着外面陆续被抬或背进来的血淋淋的人。

    “第一次就遇到这种噩梦难度,为难她们了。”

    如果只是两三个重患,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但现在已经抬来第九个了,还有四个一瘸一拐,在路人搀扶下往他这里来的。

    陆陟一边救治伤者,一边道:“不怕的,去拿洗伤水帮忙清洗伤口,怕却还有点胆的帮拿创伤散给伤者敷下。”

    众丫头才反应过来,忙蜂拥出来帮忙。

    来这里半个月,这种急救的办法,陆陟头几天就教会了她们,否则也不会开张了。

    就是担心一个人忙不过来时,身边一个助手都没有,万一人死在他这里,事情就闹大发了。

    这帮伤患其实也不想来他这里!

    奈何附近药店医馆都塞满了,不来不行。

    这些人,全然一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样子,把人抬进来就不管了。

    陆陟知道这些人心思,多半是路人,能把伤者抬来就不错了,不早点开溜,难道还要垫付医药费不成?

    一些伤者处于休克边缘,根本不知道被人扔到了哪里。

    导致医馆里几乎没有人询问能不能医,只有伤者的哼哼唧唧声。

    “洗了伤口,如果还有鲜血大量流出,那是伤到了动脉,这时候就要检查动脉是否完全断裂,不完全断裂才可用药……”陆陟一边救治一边指点。

    丫头们虽然慌张,却不退缩,将陆陟教她们的急救措施一步步做到位。

    “骨头断的你们别碰,交给我,另外包扎的时候小心点,伤口裂得太大不易直接包扎,需一人按压伤口两边,使其皮肉合紧,尽量做到严实合缝,另一人再涂抹沾合膏,缠上绷带。”

    这种伤,陆陟在军营里处理了太多,皮肉划开的伤势不需要缝针,有特质的沾合膏就够了,当然如果是断手断脚,或只连了点皮肉的重伤,只能用到缝针了。

    沾合膏是从一种鱼类身上提取的生物胶水,可以被异族身体完美吸收,他配制的创伤散就有生物胶水研磨成的粉末,主要是修复一些毛细血管和不完全断掉因而移位的动脉,伤口太大就没办法了,只能用纯胶。

    沾合膏需要四十度以上才会溶解成胶水状,因此一般需要用滚水隔着容器化开,不过陆陟是直接用火烤,将胶质物表面烤化了一层,直接往伤者伤口上一抹,如涂唇膏似的,再迅速捏合伤口,继而包扎。

    丫头们可没有他这手法,不仅要快,还要精准捏合,不然伤口错位,就算好了,留下的疤痕也变得十分丑陋。

    丫头们都是第一次,只能用传授到的流程一步步来。

    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搞定十几个重伤患。

    陆陟起身插了一把汗,发现门前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都很安静,不是素质太高,怕打搅了他,而是没钱!

    从他们看着患者担忧的目光来看,多半是亲朋,可没钱交付疗伤费,就没法带走人啊。

    陆陟把毛巾往柜台上一方,对外面的人道:“谁认识他们的,来我这里登记一下,放心,不收钱。”

    一听不收钱,立刻就有个青年进来道:“药师先生啊,这位是我三哥,我能带他走了吗?”

    陆陟抬眼看着他所指的伤患,摇头道:“不行,他伤势太重,需要在我这里修养两天,你先把姓名、年龄、籍贯说一下。”

    这是外城律法规定的,凡住宿、治病、招工,哪怕是逛窑子,都得登记。

    否则,他和小白也没这么容易被查到。

    当然假信息也行,可一旦被查到是假的,可不是驱逐这么简单了!

    绝大多数会被当成敌国奸细对单,老虎凳、辣椒水那都是小儿科。

    见陆陟摇头,又说不行,还要修养两天,吓得脸色一白。

    陆陟只好又道:“住疗费先不用给,以后有钱再付。”

    “谢谢先生,先生大恩大德小的一定会记住的,等有了钱小的立刻给先生拿来。”青年激动的连连躬身,便将他和他三哥的信息一并说了出来。

    外面的家属见此,一下是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

    “不急,一个个来。”陆陟说完,便指着一个老妇人道:“老人家你先。”

    “谢谢先生啊,老身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还怎么活啊,呜呜呜……”

    陆陟面无表情的询问老妇人伤者信息,等登记完,让四个丫头用担架把老妇人儿子抬到后面病房,再对老妇人道:“他的伤势要在我这里养三天,三天里吃喝、药费、护理的花费,也一样,有钱再给,三天后可以回家,但切记不能做重活,需在家温养到身上不感疼痛,才能出去做工,否则外伤变内伤,会落下一辈子病根的,你也不希望你儿子后半生成个病秧子吧。”

    “诶诶,听先生的,老身绝不让他乱动。”

    “行了,这三天里你可以随时来看他,也能自己照料他,大丫,带大娘去病房,熟悉一下路。”

    跟这些人打交道,比陆陟刚才治疗十几个重患还辛苦!

    等全部忙完,天色都快黑了。

    陆陟这才有时间到外面看一看什么情况。

    虽然从伤患和家属口中知道一些,但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震惊。

    都说房子塌了,可没说塌成什么样了。

    就壶口巷对面街,一排三五层的建筑,塌了一大片,至少二十几栋楼!

    现在已经被封锁,站满了兵士,原因还不明。

    “登升先生!”

    陆陟一出壶口巷,就听到有人叫他。

    声音很熟悉,扭头过去果然看到了祥霓郡主。

    陆陟拱手道:“见过郡主。”

    “嗯,方才就去了你医馆一趟,见你在忙便没有打搅,怎么样,都救过来了?”祥霓郡主询问。

    “还算救治及时,伤者性命都保住了。”陆陟说完,看着塌倒一片的建筑问:“究竟怎么了?”

    “这事啊……”祥霓想了想,叹道:“让一头不知死活的恶龙砸的。”

    “恶龙砸的!”陆陟更意外,别看现在头顶一头龙都没有,但只要有飞龙靠近,立刻就有成群结队的飞龙从帝都里起飞,他之前待的军营就有饲养了十头,要阻拦外来飞龙是很简单的,怎会让它降落呢?

    祥霓看出陆陟的疑惑,解释道:“唉,这头来历不明的恶龙根本没想着活,是拼死闯进来的。”

    “哦,这还真是少见啊。”陆陟心底疑惑,面上不动声色。

    “好了,我还要忙着指挥他们清理。”祥霓说完便召集几个人商议下一步清理计划。

    陆陟看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这事,他觉得有必要留一下心!

第二零四六章 我全都要

    陆陟在这边得知情况的时候,小白从中午就来此增援了。

    而且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巨大飞龙惨死的模样。

    “真大啊!”

    眼前砸塌一片建筑的飞龙,与普通棕色或青色的飞龙不同,他是青黑色的,体型也较之普通飞龙大了四五倍,双翅展开足有十五丈长,头顶有三只龙角,背脊上是一排的倒刺,一直蔓延到尾巴,显然是无法坐人的。

    “莫非是野生的?不对啊,记载里野生飞龙两三百年前就在东冥绝迹了,也就北冥还有一些,但也不是这种肤色啊,北冥飞龙种群应该只剩青、白、蓝三种了,黑的好像是南冥荒蛮才有吧!回去问一下大前辈……”

    小白一边清理杂物,一边心里嘀咕,还在想,怎么靠近一下,触摸触摸,了解这厮的身体构造!

    一直忙活了后半夜才有人来接替小白他们。

    小白他们没有回去,而是在安排下住到了附近客栈里,明天还得来收拾。

    而他自然在当夜,就披着斗篷怪去触摸黑龙。

    当紫金气在黑龙体内游走一圈后,小白震惊了!

    他错愕的看着黑龙,有些难以置信。

    这黑龙的构造居然是绿甲龙!

    绿甲龙不是飞龙,它没有翅膀,样子有些类似地球白垩纪的甲龙,就是像蜥蜴跟乌龟合体的那种,不过这里的绿甲龙可没有大型陆龟那么笨拙,相反,它们奔跑如风,是陆地最快的坐骑之一,不过基本没人敢饲养。

    因为这玩意是禁养的,它的身体异常强健,加上每小时破百公里的时速,一头撞过来就跟火车似的。

    要是城墙不够十丈厚实,百十来头连续撞击下,破城是轻而易举。

    这种被贴上攻城利器标签的东西,怎么可能准许随意饲养。

    东冥山多平原少,没有这玩意,南冥也没多少,西冥多!

    这玩意发源地就是西冥平原。

    可眼前明显不是啊。

    它的体征更接近飞龙,不矮不扁,怎么内部体征就跟绿甲龙变异了一样,肌肉强度和骨骼密度几乎和绿甲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外部体征变化又很大,就算让小白将两者结合幻想出来,都没有这么完美的!

    “连翅膀骨骼强度都远胜普通飞龙,到底是变异还是进化?”

    小白有些糊涂了。

    他没有久待,摸清黑龙构造就立即回到了客栈。

    几天的处理,小白他们终于可以撤了。

    一回到衙门,小白就把这件事和石鸟一说。

    可惜碰到张天流醒了,石鸟一动不动,直至第二天醒来,张天流意识才回到石鸟体内。

    小白又把事情一说,听的张天流也疑惑了。

    “你确定是绿甲龙?”

    小白毕竟没遇到这种黑龙,搞错了也不一定。

    “相似度高达百分之百。”

    小白敢这么肯定,自然依赖他的能力。

    这玩意就跟基因差不多,百分之一就有很大区别。

    石鸟抽了口烟,道:“那应该不是自然生成的,应该是人为产物。”

    “难道是异人?”

    “不排除,再看吧,是人,总会露面的。”

    大前辈推断不出的事,小白更没头绪,何况针对的是东冥,他参合下去被东冥发现,搞不好两头不是人。

    登升医馆的病患多了起来,自治疗了那些伤患,看病的人从第二天的十几位,到第五天的井喷式爆发,医馆外已是大排长龙,坐堂的陆陟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不得已,他把今日义诊的牌子收了,可效果仍不见好!

    很多时候,人家看的不是你免不免费,而是有没有效。

    之前医馆里一个鬼影都没有,在这口碑重过一切的时代,对于未知,人有一种不安的情绪,促使着他不敢迈前一步。

    当未知被打破,好的事物,会引得无数人向往。

    诊金不高,一次一币,虽有人不悦,传出流言蜚语,可惜这少部分人在被病痛折磨的人眼里,不过是小鬼罢了。

    没了这些贪便宜,免费的人,真正有需要的人反而热议陆陟收诊金。

    何况在他这里还能赊账。

    对于身患重病的底层百姓,这就是再生父母。

    世界是阴阳并行的,有人敬佩,便有人鄙夷。

    附近医馆对登升医馆的怨恨是越来越多。

    同行是冤家啊!

    登升医馆近乎免费就罢了,还能把人给治好,这就不能忍了。

    他们可是有很多老顾客去了登升医馆后,没几天康复了!

    外人怎么看?

    别说没用心,就是用心给这些人治了,虽医术不行治不好,那也是用心啊,可在外人嘴里成了什么,敲骨吸髓的畜生啊!

    现在壶口巷的病人,是宁可忍住病痛排个三五天,都不来他们这里过个槛。

    全巷子的百姓,每天尽拿他们取乐了。

    想挑事嘛,医术不行,别没把人家牌子砸了,反倒自家先塌了。

    想搞点阴谋诡计小手段,一打听,好家伙,郡主给买的铺子!

    你一个郡主来这里搞什么啊?

    你缺钱花吗?

    要真缺钱您开个口啊,咱们凑一凑,孝敬给您还不成?

    还别说,为这事,真有人去找了祥霓郡主。

    当然他们自己不敢找,而是托人去做说客。

    此人便是这外城片区的小令,关觅风,官不大,不过背景不小,关觅家在万相门里也是有人的,而且这位爷资历熬得也够厚实了,做不了廷相,也能捞个王相当当。

    域王属地好不好,就看这王相心情了。

    因此域王是不敢得罪王相的。

    即便不扯这种未来关系,郡主军营也算在他关觅风的管辖地内,说上几句话自然没问题。

    祥霓郡主是真没想到,她还能扯上这事。

    听关觅风说完情况,祥霓郡主脸色很不悦。

    “我算是明白,为何白鹿神到如今是这般的微不住道了!”

    听到郡主讥讽的话,关觅风不解其意问:“什么白鹿神?”

    祥霓郡主脸上讥笑一闪而逝,道:“登升医馆所信仰的白鹿神,不知道吗?”

    “这个,下官不知。”

    “料你也不知,梧与白鹿食苔,后救万民于病灾之中,一生行医不取分毫,信奉白鹿神者皆效仿之,然,日日如此无以为继,后义诊可另行规定,于是有人凭心情,想不收就不收,该收的也不会手软,有人则看日子,五天一次义诊,或七天一次义诊,时而也看心情,或看穷富,至此,本郡主都不明白为何这等利民之事,几乎要断了传承,原来问题出在你们身上啊!”

    关觅风还是疑惑道:“郡主这番话,实在让下官费解啊!”

    “懂也罢,不懂也罢,你回去告诉那些人,登升医馆我是不会关的,这事就算闹到金殿,本郡主也有理。”

    “这……”关觅山没想到祥霓郡主如此不通情理,心下虽恼,却不敢放肆,只能苦着脸道:“那登升鹿既要义诊,外城去处何其多,需要他救治的人,到了外面他这一辈子都救不完,为何非要在壶口巷呢?”

    他这番话倒是不错。

    壶口巷位于主干道与坊市接壤处,是这一带最为繁盛之地,离威扬门也不远,不属于外城的贫民窟,反而是外城少有的富饶之地。

    虽说这里的病人同样是人,但外城贫民窟更需要他登升鹿不是。

    无非就是想赚钱嘛,说得这么仁义高尚。

    听出关觅风这些潜意思,祥霓郡主突然对此人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

    她知道,登升鹿原先想去的就是那些地方,是她把他留在了军营附近。

    然而这并没有帮助他,反而是害了他!

    如果不是自己手里有点小权利,家世更不俗,登升医馆早被这些人拆了。

    她现在能压得住也只是现在,随着登升医馆名声传开,另外的街道巷子的病患必蜂拥而至,那个时候,站在她面前的就不会是片区小令了。

    祥霓郡主突然笑了,把关觅风看得一脸懵逼,又很贱的觉得赏心悦目,这丫头,笑容太美了!

    祥霓端庄的坐姿一变,如山大王似的身体往后一靠,一脚踩上椅子,臂腕搭着膝盖,野蛮又霸道的问:“本郡主就是为了钱,不仅为钱还为名,只要是登升医馆能得到的我全都要,而你除了钱,能给我什么?”

    撕破脸了!

    关觅风没想到祥霓郡主突然就跟他撕破脸了!

    她就不怕撑死?

第二零四七章 不去不去

    关觅风溃败而去,然而他没有放弃。

    从军营出来就直奔威扬门,找了地位更高的堂兄。

    “小小医馆,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关觅山对此是嗤之以鼻,觉得这堂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这种事还来劳烦他,而且要对抗的还是祥霓郡主这莽妞,实数不明智啊。

    “六哥啊,你别看这事小,等大起来那就晚了!有他一个登升鹿,未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登升医馆要到处开花,咱们的孝敬可要大打折扣了啊!”

    关觅山眉头一皱。

    关觅风这话不无道理。

    在数百万人口的外城里,登升医馆是小,可要是到处都这么干,他们吃什么?

    微不足道的薪水?

    这还不够他们一顿饭的。

    见堂兄神色有松动,关觅风忙添把火:“规矩破了,再想立就难了啊,六哥!”

    “对!”关觅山赞许点头道:“得把这源头掐死。”

    关觅风忙道:“八弟已经有了对策,那祥霓郡主已在军营待了三年多,听闻军营在她治理下颇具成效,那不如给她请功,将她调走。”

    关觅山赞许道:“八弟你这主意好,稍后我便去请父亲大人操办此事。”

    “多谢六哥,有四伯在,此事定成!”

    祥霓还是年轻了,没过几天,一纸文书就要让她去北域上任。

    祥霓震惊,当夜回去询问紫渊厚何不阻止。

    紫渊厚无奈道:“唉,此事你最好不要抗拒,否则别有用心之人必借此抨击你爹我啊,你去北域也好,本来我就是希望你走这一步,原以为还要七八年,如今四年不到便已如愿,我们应该值得庆贺。”

    “放屁。”

    祥霓直接爆了一口粗,把紫渊厚都喷傻了。

    肯定是在军营里学的恶习!

    “是我碍了关觅家的财路吧,要换平时他们岂会给我请功,爹爹就算给他家百万千万,他们都不屑搭理。”

    百万千万,已经是极其庞大的金额,关觅家自然想要,但这种事很多时候是吃力不讨好,毕竟如今的东冥皇对域王颇多戒心,给域王家请功,不是惹东冥皇不爽吗。

    不过凡事还得怎么看了。

    祥霓这样搞,是动摇了他人根本。

    百万千万是大,但也不过几年的事,那几年换永世荣华,那得多愚蠢。

    当然这是往大了说,可谁敢肯定,登升医馆不会做大?

    等他做大的时候就晚了!

    这才短短几天啊,整个壶口巷与周边街道都在歌颂登升医馆。

    这造势能力也太特么恐怖了。

    千百年建立的规矩,岂能由一小小郡主打破了。

    他们懂,紫渊厚更懂。

    这帮人的居安思危,可全都扑在这上面了,东冥皇为了制衡,绝不可能站到域王这边,争下去,必是因小失大啊!

    “你把登升鹿带走,带到北域。”

    听父亲这话,祥霓错愕片刻,继而点头道:“好!”

    圣旨已下,木已成舟,祥霓只能离开帝都前往北域,她一走,登升鹿定凶险异常,不如带到北域,那里更需要他这样的人!

    祥霓连留宿心情都没有,当夜骑虎豹兽冲出域王门,直奔外城。

    等她赶到壶口巷,登升医馆还开着门,不过门外已无人排队,里面也没有病患,只有几个丫头在打扫。

    祥霓跳下虎豹兽,进入医馆便问:“你们先生呢?”

    这几天祥霓来过两次,丫头们都知道她是郡主,忙行礼后,去把陆陟叫了出来。

    祥霓性子直来直去,开口便道:“你可愿随我去北域?”

    陆陟一愣,皱眉道:“郡主何故有此一问?”

    祥霓叹道:“你这医馆威胁了某些人,人家要对付你,我很快也要去北域了,到时候没了我照顾,他们必然对你下手。”

    打扫的丫头们个个竖起耳朵,听到这番话后吓了一跳,脸色一个比一个惶恐。

    她们不知道医馆得罪了谁,但很清楚,倘若是权贵要对付她们,那比踩死蚂蚁还简单。

    陆陟听后却笑了:“不去不去。”

    祥霓急切的脸色一僵。

    丫头们也是个个不安起来。

    “我登升是从南冥小地来的,在东冥无依无靠,唯有郡主器重在下,不因我离去而恼,反而赐下这医馆让我谋生,在此,登升谢过郡主!”

    陆陟真心实意的朝祥霓一拜,继而直起身道:“我行的正,坐得直,他们想对付我那就来吧,郡主无需牵挂,我自有化解之策。”

    “你这个人……”祥霓生在权力之家,她都没办法的事,这登升鹿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倔脾气上来了,非要跟权力做抗争。

    “郡主可是担心,我给你添麻烦?”陆陟笑问。

    祥霓白了他一眼道:“就是因为我在,他们才不敢动你,从而动用关系将我调走,使我鞭长莫及,照顾不到你。”

    “这么说,郡主不去,这事就解开了!”陆陟继续笑问。

    “你……”祥霓实在对陆陟无语了,可为了他安慰,不得不道:“皇命难为,岂能说不去就不去,你随我过去,将登升医馆开在北域不是也挺好的。”

    陆陟笑着摇头:“这次退缩了,下次更容易退缩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我登升鹿的容身之地了!”

    “怎么可能,在北域谁敢动你,我削了他。”祥霓这点自信都没有,哪还有脸做镇北王的女儿。

    陆陟看着祥霓天真的样子,不住苦笑道:“郡主久在帝都,不知外面险恶,对了,南冥游记,郡主看过吗?”

    要是他离开军营前问,祥霓肯定摇头,但他离开后,祥霓一是因为白鹿神对南冥有了点兴趣,二是从父亲那里知道,和登升鹿一起来的晨梦白居然是《南冥游记》的作者,于是买了一套,三天就看完了。

    “嗯。”祥霓点头。

    陆陟道:“那是我一位朋友写的,虽然部分有些儿戏,也多为虚构,可里面的纷争与世间险恶比起来还稍欠火候啊!”

    陆陟抬眼,透过大门看向重重门里,又道:“郡主父亲是镇北王,北域当属郡主家的,你到那里,人人巴结,无一敢违逆,可就像书中的故事,老爷子一日在朝,一日是君,然一日不在谁为君?我这话兴许大逆不道,但我所言皆为事实,东冥皇设域王门,为的是什么郡主很清楚,镇北王不在北域,北域就是本土权贵的天下,北域不会欢迎郡主,除非你是过去玩的。”

    陆陟是在点醒祥霓,过去走一圈乐呵乐呵就行了,可别当真,否则保不齐某天一早,镇北王就会收到敌国奸细被郡主抓拿,其同党暴动,卑职护驾不力,致郡主香消玉殒的消息!

    这绝非吓唬。

    在一代代王相治理下,早把王权架空了,域王,那不过是一个吉祥物罢了,真把自己当盘蒜,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边疆治理好,是王相的功劳,边疆治理不好,就是域王背锅。

    为了制衡,有时候东冥皇会私通王相,去边疆搞点事出来。

    如果某王相在边疆一家独大,东冥皇又会安排新的域王,来一次大换血。

    这,就是皇家儿童读物,帝王心术。

    陆陟虽没有张天流那种层出不穷的阴谋算计,但三千年阅历加持,看透这事,还不是跟玩似的。

    北域,那绝对是比帝都更凶险的地方。

    天高皇帝远,人死由谁说?

    总不该是死人吧。

    死人都未必知道自己究竟死在谁手里。

    对于陆陟胆大包天的话,祥霓竟没有呵斥。

    她有一种客人来家里帮助她,自己长辈招待不周不说,还要将客人驱逐的憋屈与无力感。

    “郡主若想不去……”陆陟话题猛地一收,道:“可上禀东冥皇,去北域有三条件,一,不以镇北王府郡主身份,而是陛下敕封的官身,二,求陛下赐下信物,最好是剑,可在职责内有先斩后奏之权,三,请陛下派一特使跟随,检查你是否滥用职权。”

    “这……又是何故?”祥霓一时间没有搞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陆陟笑道:“说了郡主未必会深刻记住,总之你如此回去说就行了,过不了多久你自会有答案。”

第二零四八章 刁钻的要求

    东都金殿中,年过半百的东冥皇紫渊照,稳坐与高台之上,一双含有紫芒的锐利眼眸,俯瞰一众臣子。

    臣子们都低着头,不敢与其对视,恐被那双紫眸夺了心魄。

    “严冬灾情,如今处理得如何?”东冥皇的声音很威严,入得耳中时,令人不受控制的轻微一颤。

    “回禀陛下……”负责灾后处理的大臣走出来,禀报道:“各地受灾百姓皆已妥善安置,然今年雪灾较之往年更重,经月余统算,冻死者已破五万,流离失所者近乎百万,求陛下减免灾地全年赋税,让百姓修养……”

    “此事万万不可。”另一位大臣站出来,恭敬对东冥皇行礼后,对那大臣道:“东冥哪年严冬不受灾?减个半年,待夏收交上便可,全年减免此先河一开,难免各地年年要求,不出三年国库必将空虚。”

    东冥皇点头道:“减免半年即可。”

    两位大臣同时叩首,退到一旁。

    东冥皇又询问了几件事后,便让大臣上奏。

    在先后四名大臣上奏完,东冥皇把能立刻解决的差人去办,无法解决的留下开小朝会密议,继而打算退朝之时,百官末尾,一丫头跳了出来,下跪禀报道:“祥霓有一事想请陛下准许。”

    “祥霓!”东冥皇愣了愣,百官也是一呆,就连祥霓郡主老爹,站在前排的紫渊厚都发蒙了,暗想这丫头搞什么?难道说她不想去北域?请东冥皇收回成命?

    这不是找死么!

    东冥皇是一点愠色也没有,反而淡淡笑道:“四五年未见,你竟然长这么大了,有什么事说吧。”

    祥霓仍旧匍匐着身子,低着头道:“陛下让祥霓去北域,祥霓自当领命,但此去北域祥霓有三个条件,一,不以祥霓郡主身份,而求陛下敕封官身,二,求陛下赏赐一物,若敕封文职,求陛下赐金笔一支,金笔所写入陛下亲言……”

    “胡闹!”紫渊厚听到第一个条件时,心底还在夸奖这丫头懂事了,把郡主身份撇开,用官身去北域行事,可比郡主身份过去更容易接管实权。

    然而第二个条件可就是犯了大忌讳啊!

    岂不是说,用金笔写的,道道都是圣旨了!

    这是活得多腻歪,才来这里找死啊!

    你找死你也别连累你爸爸呀。

    祥霓仿佛没听到父亲呵斥,继续道:“若敕封武职,最好能赐宝剑一柄,准许祥霓职责内有先斩后奏之权,三……”

    “住口!”

    紫渊厚不仅怒喝,还跳了出来。

    先斩后奏什么意思,就是老子不用听你的,想杀谁就杀谁。

    这还得了?

    弄不好,就祥霓这脾气,把北域那些不听话的官吏挨个杀了都有可能!

    紫渊厚忙不迭的朝东冥皇道:“求陛下饶恕小女,她还小不懂事,言词虽大逆不道,但那绝非她本意,她定是想为陛下分忧才……”

    祥霓不顾老爹劝阻,低着头朗声道:“三,还请陛下派一特使跟随祥霓,监督祥霓是否滥用职权。”

    “啊这……”紫渊厚突然就哑口无言了。

    这叫什么?

    往下说是走个过场,一个人玩不过瘾,找个伴一起过去乐呵乐呵。

    往上说就是代皇巡边!

    这是自东冥扩张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因为扩张后地域广阔,扩张地盘又是域王先辈打下来,故封域王镇守四方,皇权不会干涉。

    它只干涉王就够了!

    紫渊厚和东冥皇就血脉而言,其实已经隔了七八代,比远亲还远亲。

    不过因为生在域王门中,逢年过节能进宫,与东冥皇自幼相熟,偶尔能说几句话,但也只是几句话的情分了,故此他刚才万分惶恐。

    深怕东冥皇一怒,将他满门抄斩。

    没想到,祥霓第三个条件,把事情居然扭转回来了!

    代皇巡边,这不仅属于帮助皇室稳固皇权,还拉紧了皇室与王室的距离,将笼罩了千百年的阴暗杀伐,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慢慢去化解。

    “丫头这招高啊!可惜,不懂皇权之上,还有神权!”紫渊厚心底是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祥霓这三个条件出来后,不至于满门抄斩,甚至小惩都没有。

    可皇室和王室这种关系,乃是神辉殿定下的!

    祥霓不至于捅破这张纸,因为她的要求很合理,因为官是效力皇室,不是王室,王相也必须是皇室钦点,持的是皇权,而非王权。

    祥霓奉皇命过去,自然要持皇权了,岂能持王权呢,东冥的王根本就没什么权,祥霓直接过去,一切只能听王相的。

    因为这事,百官都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利弊,太特么大了!

    短时间根本推敲不出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就连东冥皇都有些愣神。

    祥霓这是要干嘛?

    要替他去打压边疆那些土皇帝么?

    那这权给的就要大些,她这丫头只怕耗不住。

    给小了,就是去旅游了。

    他又感觉浪费!

    难得有王室中人为他皇室办事,阻止了,以后肯定没有这种好事了,不阻止,又不知给她什么官好,还有她第二个条件,金笔宝剑只是最大的期望,而非必要,完全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而替代之物又必须符合敕封的官身。

    “此事稍后再议。”东冥皇最终给出这个答复。

    “那么请问陛下,我还去不去北域?”祥霓可不给东冥皇这样打马虎眼。

    东冥皇一时也看不透这丫头的心思,因为他感觉这丫头今天,不像他所了解到的那样莽撞,今天这事说不得有人指点,具体是镇北王还是另有其人,短时间也猜不透。

    “暂且不去,等朕考虑好你的条件再说。”

    “哦,那祥霓就回军营等陛下答复。”祥霓双膝站直,躬腰一礼退到一旁。

    退朝之后,百官看着镇北王和祥霓郡主的目光,都有些怪!

    多年来的制衡,皇室与王室就差老死不相往来了!

    今天是咋回事啊?

    要说有什么阴谋,可又不至于。

    除非是陛下瞎了眼,找了一个效忠镇北王的监察使陪同祥霓郡主去巡边,不然这事就不可能会给镇北王获利的。

    得便宜的全是皇室。

    他们当中跟北域有关系的大臣,自然也要出点血!

    与北域无关的大臣,自当看笑话。

    然而,很快就有一些大臣忧心忡忡道:“只怕今天北域,明天南域,后天东域,再是西域啊!”

    此言一出,还能淡定的又少了一半。

    “国相和吏政大人怎么看?”

    有人询问廷相陇安博和吏政令丘涧彦。

    这一个是百官一把手,另一个相等于吏部尚书,都是权倾朝野的人物。

    “自当陛下决定。”丘涧彦率先表态。

    陇安博亦是老神在在道:“老夫手短。”

    两人言下之意,关我屁事。

    旁边大臣心下暗骂。

    要不是这些老家伙把持了帝都附近大部分资源,我们用得着跑那么远去搜刮?

    等你二老一倒,看我们怎么搞死你们后人!

第二零四九章 新构思

    自祥霓郡主刁钻的要求一出,朝野上下都乱了!

    已经年迈辞官的关觅家老太爷更是怒火中烧,拿起多年不用的藤条,狠狠抽在子孙身上。

    “愚蠢,愚蠢啊,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么愚蠢子孙?”

    关觅山哭道:“太爷爷啊,跟曾孙儿无关啊,是关觅风,是他出的主意!”

    关觅风不在,可关觅风他爹就跪在不远处,闻听此言,气得险些吐血。

    果不其然,老太爷冷眼扫了过来,吓得关觅风父亲浑身一颤,抖若筛糠祈求道:“爷爷息怒啊,风儿也是为了关觅家着想!”

    “着想,着个屁想,他若想,就该好好求求祥霓那丫头,她说她要名你们就信了?她就是想要,那也得看陛下给不给,说多少次了,不要参合皇王之事,你们就是不听,如今可好,真当这件事能瞒得住吗,你们就求着代皇巡边别成真,不然,和北域有牵连的世家都将视我们关觅家为眼中钉!”

    “没这么严重吧!”关觅山悍然问。

    老太爷听后忍不住就是一鞭过去,抽得关觅山嗷嗷直叫。

    因家族底蕴,他有不俗的内劲在身,可耐不住老太爷的鞭子都冒冥纹了,且与手上冥纹连成一体!

    这种人鞭合一,所向睥睨啊!

    “愚蠢啊愚蠢,祥霓丫头给人开家医馆你们都怕成这样,何况代皇巡边……”

    老太爷是一边抽打一边怒喷,看其中气十足的样子,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

    祥霓郡主调往北域的事本来很小,根本不用在朝堂上说,一封奏疏就够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可他们即将得罪的人,偏偏都在这寥寥无几中!

    东冥皇室和王室,终究是一脉出来的,百官参合进去绝对没好果子吃,就算东冥皇有意对付某域王,他们作为臣子的,是能甩则甩,装病,贬职都好,反正就是不能去干,不然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域王最多是被撤回封地,然后呢,不是交给他兄弟,就是子孙,而交托的同时,也赋予他们一定全力,回头对付先前针对他们一脉的臣子。

    如此往返,皇权才可巍然不动。

    因此世家想要长久立于官场之中,就要学会明哲保身,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搞不清楚,就不是罢官这么简单了!

    关觅风这小小片区小令,居然都敢插手进来,还特么的说服了堂兄和四伯,一道奏疏上去,以为就此高枕无忧,殊不知,把全家都推入火坑了!

    虽然没消气,关觅老太爷还是停了手,冷静下来道:“这事必须要阻止,之后我会卖老脸跟几个老家伙谈,你们也要在下面多走动,不论用什么办法,必须把祥霓摁在帝都,尽量原封不动,否则指不定她又会搞出什么事!”

    “那外城的孝敬怎么办?”关觅山的花销可都来至外城医馆的孝敬。

    老太爷一听,登时青筋直跳!

    没等他动手,关觅山他爹已是一耳光扇了过去,怒道:“全家都要赔进去了,你还管那些鸡毛蒜皮!”

    即使如此,还是免不了老太爷的一顿鞭子!

    且是父子两一同被抽!

    ……

    另一边,镇北王府。

    镇北王紫渊厚坐在书房里,目光死死盯着祥霓郡主。

    祥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声不吭,默默承受来之老爹的冷暴力,并以冷暴力还击。

    “说吧,谁教你的?”紫渊厚终于开口了。

    显然,在冷暴力方面,他输了。

    祥霓摇头道:“没人。”

    “我还不了解你,我都想不到的破解法,让你随便三个条件给破了,可能吗?”

    “真没人,是女儿自己想的。”

    陆陟是千叮咛万嘱咐,别把他再供出来了!

    若换个人,哪怕比陆陟更帅,医术更高,脑袋也更聪明,也做不到这种效果。

    但陆陟能力是什么,无敌的亲和力啊!

    较之凤池嫣那种无法控制,肆意外放,具有霸道之能的强行爱慕而言,陆陟能力是不够看,可他这种亲和力,除了最为敏感的被害妄想症,其余人都会在无形中中招,且越陷越深。

    只要陆陟想,他可以轻易让祥霓爱上他,为他去死,然后让镇北王紫渊厚在旁边鼓掌称快。

    说是亲和力,只是初期阶段罢了,真实能力是信任!

    一旦对陆陟产生信任,那将无可挽回。

    也凭借这种信任,他能将一个人的潜能轻易释放出来。

    绝大多数孩子是缺乏自信的,当他信任的陆老师告诉他,你能成功,那么这个孩子,将会瞬间自信,潜力自然而然爆发出来,在学习上,在运动上变得无比优秀。

    像是催眠,但催眠是暂时的,陆老师的信任是永久的!

    也幸亏这厮没走上邪道,不然真的很可怕!

    张天流当初知道这能力时,真是羡慕的要死。

    因为这能力跟他太配了。

    给了陆陟这厮真是白瞎。

    因为他压根就不用啊!

    用也只是用点亲和力而已,因为他这个能力其实有很大副作用,潜能的爆发也是极限的绷紧,长时间对身心的伤害是巨大的。

    张天流可以不在乎,陆陟不行。

    他曾是支教,不辞辛苦就是为了祖国角落里的花朵,能有更灿烂的人生。

    紫渊厚问不出,但心里其实有了答案。

    登升鹿。

    除了这个人,没谁了。

    不愧是大学者晨梦白的同行人。

    几句话就把自己给保住了。

    祥霓代皇巡边,自然不可能成。

    就算东冥皇想,也不可能。

    百官必将全力阻止,搬出什么祖训啊,神权啊,灭了东冥皇找人巡边的念头。

    这事没多久,小白去了登升医馆一趟后,也从陆陟口中得知了。

    “干得漂不漂亮啊,陆老师这一次。”小白回来后,对石鸟嘿嘿笑道。

    “陆陟这事的确做得漂亮。”石鸟也赞许,不过随后道:“但人性啊,不是这么容易掌控地!”

    “啥意思啊你。”小白觉得大前辈啥都能撤出一大堆的东西。

    “没什么,不过是我个人的狭隘猜测。”

    “说呗,怕人听到咋地。”小白转着笔道。

    “最终决定权在东冥皇手里,当然眼下他不会同意,不过之后未必,这个念头他很难打消,别忘了,皇权和神权,始终会有一场殊死搏斗。”

    “对哦。”小白回过神来,琢磨道:“虽说缓兵之计成功,医馆就能保得住,可覆巢之下无完卵啊,皇权要与神权斗,光现有力量肯定不行啦,不然早就打起来了,想要获取支持,皇室和王室必须齐心,祥霓郡主算是给皇室低头了吧,王室多半也不想这样斗下去,可神权在上,不斗不行,东冥局势,看似皇权为了稳固,让域王和百官相争,实则是维持神权的无上权威。”

    “嗯,祥霓推进了这个趋势,如此多年,皇权一直逼着域王与百官相争,唯有神权置身事外,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这三方,十有八九早特么不爽了!”

    小白苦笑道:“这么一看,我都好绝望哦!意识到,很可能就是杀身之祸,意识不到,就像蟋蟀一样,斗来斗去的,死都不知道自己一生的奋斗,不过是他人的玩物罢了!”

    石鸟笑问:“要不写一本?”

    “这咋写啊,一写就封了都。”小白摇头道。

    石鸟想也不想道:“来一段南冥游记穿越篇,梦回历史,长河逆流,终见封神演义。”

    “卧槽!行啊!”小白一拍大腿道:“好主意啊,正愁着第六部没什么好构思呢,时间段就选在南冥第一政权建立后,荒蛮瘴气爆发期,兽潮不断,荒蛮贵族北迁,翻越南冥山这段时期,面对前有新政权,后有毒瘴与兽潮,昔日贵族为尊严与生存而战,最后发现,不过是神的玩物罢了!”

    “这个神你得选好。”石鸟提醒道。

    “唉,毕竟还要挣钱嘛,寒碜就寒碜点了。”

    最近陆陟开销有点大,为了搞钱,小白再不想办法创收,不用人家搞,登升医馆自己都撑不住了。

第二零五零章 驭人

    深夜,东冥皇宫。

    东冥皇紫渊照独自坐在后花园里,远处侍从听闻有大臣求见,但因为东冥皇先前说要独自静一静,故而只能压着,不敢禀报。

    “代朕巡边,确实是一步好棋,只要能开此先河,域王家的小辈个个都将是朕的好棋子,问题,明日早朝,必有群臣劝阻,祥霓丫头若以奏疏呈禀,这事我还能铺垫铺垫,现在是难了!”

    面前水池里突然起了气泡,不一会一张五官精美,发丝如瀑的俏脸浮出水面,仰望紫渊照笑道:“确实可惜了,不过陛下真要应了,神殿也会干涉的。”

    紫渊照低头,看着令人惊艳的少女玉容道:“这件事上,他们并不占理,奈何得到不百官支持,反而会百般阻挠,有理也将没理了。”

    “呵呵呵……”少女仰躺在水面上,竟展露出不着片缕,玉琢般的完美上身。

    她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着水蛇般优美身姿,目光透过神殿玉穹顶荡漾出的薄薄光辉,望着血月星空,悠然自得道:“陛下何不退一步,把域王子女,换成春考魁首。”

    紫渊照一愣,问道:“这不合适吧,要选,也该从四大学府里挑。”

    少女优美的身躯如片荡漾在水面的竹叶,缓缓飘荡回紫渊照面前,距离他岸边的双脚,不足半尺。

    她如仰望天似的仰望紫渊照高大伟岸的身躯,嘴角翘起道:“四大学府要放在明年,今年只能是春考魁首!”

    紫渊照眸中紫芒忽的凌厉,如波澜化剑气,无形劲气震荡而开,即将将池水掀起波澜时,又忽的,瞬间归于平静。

    “陛下神功何时又进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少女放肆的笑着,突然从岸边扑向池水中央,完美的少女上身划过夜空,带起水中长长的一条蛟尾,如月下起舞的银蛇,曼舞在沸腾的水花中。

    而这一切,远处的侍从竟完全看不到,他们眼里的池水,依旧保持着镜花水月般的美景。

    翌日,东冥金殿。

    出乎百官预料,他们准备的口舌之争还没开始,自登基以来,便贯彻强硬的东冥皇紫渊照,竟提前宣布,驳回祥霓郡主请求。

    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百官难以置信。

    镇北王紫渊厚心下也诧异非常。

    他所了解的东冥皇没这么容易妥协,即使这事很难成,他也会利用这件事,让百官争一争,从中选出下一步该用的棋子,以及该丢的弃子。

    他总是提前做好了下一步制衡的准备。

    但这一次却超出常理了。

    很快东冥皇讨论起别的政事,许多大臣还没回过神,诸事定下后,朝会结束了他们才反应过来,不合理啊!

    都说臣子不能揣摩君王的心思,这没错,但其实是一个骗局!

    揣摩没问题,过度揣摩更没问题,是否表现,彰显你很懂,才是问题!

    很多人认为把君王摸透了,自己也活到头了。

    为求自保,不敢揣摩君王的心思,只能眼看着一个个机会错失。

    不是所有大臣否决祥霓代皇巡边,特别是刚成为朝官的末席们,年轻不冲一把,这辈子都难进一步,本想着今天好好表现,没曾想,东冥皇居然跟大家玩了一招点到为止!

    刚上涌的热血,瞬间就冷了!

    其中以廷相陇安博的长孙,陇安志远最为难受。

    经过昨夜家会,陇安家几乎一致确定,要力挺祥霓郡主代皇巡边。

    一来这对陇安家没什么损失,毕竟起因已经清楚,是关觅家旁系中的一小令搞出来的,找麻烦当然先找他们。

    二来,随着陇安博身体日渐衰老,手中权力流失,遇到问题东冥皇也极少向他过问了,而子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扛起大梁,陇安志远虽入朝不足一年,但天资卓绝,提前从学府毕业,是孙辈中最值得栽培的嫡系,还是长孙,陇安家正准备将这件事作为,给陇安志远砸资源呢,人都求了一圈了,就等着开干,结果,唉!

    怎么会这样捏?

    没理由啊!

    了解东冥皇的岂止紫渊厚,这事铁定成不了,但让东冥皇知道,他陇安志远可是跟您一条心的啊,这次不成没关系,记得咱,下次把重任交给咱,铁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爷爷,怎么会这样啊?”回去的兽车上,陇安志远实在是忍不住了,没等到家就询问陇安博。

    陇安博捏着长须道:“依我对陛下的了解,这很可能是以退为进,不要气馁,做好准备!”

    “真的吗!”陇安志远大喜。

    陇安博淡笑道:“只要你抓住巡边之事,爷爷就能保你成为第一批的巡边监察使。”

    “孙儿定不负爷爷众望!”

    三日后,前后准备一个月的春考终于结束,却在这四大学府争人至极,一道圣旨降下,召春考前三上金殿面圣。

    此圣旨一处,举国皆震。

    不是没有先例,只是这先例有点久远!

    最后一次发生的年代,当时威扬门还是外城,文韬门才修建到一半,万相门尚未改名,还是叫文举门的时期,一位惊才绝艳的奇女子横空出世,以春考头名得到了面圣的机会。

    此女后来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她所主导的变法,影响了整个东冥的未来,在短短二十年里使得当时较为贫穷的东冥焕然一新,变得富饶强盛。

    当时的东冥皇对其无比青睐,传闻还想招入宫中为妃,可惨遭拒绝,当时的东冥皇也不怒,反赐封她为东冥第一位异姓王。

    然而谁都没想到,东冥皇还是怒了,在正式册封的时候,居然赐其封号谪海,并不顾百官劝阻,硬是将其贬到了东海孤岛,当然口头上,那是封地。

    异姓王嘛,不用守域王门规矩。

    可这件事依然不够光彩,东冥皇在事后难免遭抨击,打压了好一段时间才平息。

    奇怪的是,东冥皇在平息事件后竟退位了,让给其弟,也便是如今东冥皇紫渊照的父亲。

    这件事已经过了两百年,如今除了一些老家伙,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

    但耐不住谪海王之前啊,因春考头名得已面圣之人,也都是惊才绝艳之辈,遭遇又没有谪海王那般凄凉,流露民间的传说丰富多彩,如文可治国,武可反击南冥诸国,改变多年被欺压之苦的左琲瓃,又有横扫东冥山脉野蛮部落,开辟万里疆域的第一代神将骏霄驰,还有进一步扩大疆域,设域王门的念山折梅等。

    如今算什么回事?

    以前还只是魁首,如今一次三!

    这三位,究竟哪根葱啊?

    莫说百姓,百官都极少知道。

    四下打听后,得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但仅仅不错,跟传闻里那些惊才绝艳的人物是完全没法比啊。

    人家没成为魁首前,就已经有很大的名气了。

    就算不考都能直接入朝为官。

    但人家就是要堂堂正正考进去,好像拿个头名跟家常便饭似的。

    有路子的,很快就托关系,查看到了三位答卷。

    发现好是好,但就是好的平平淡淡了。

    在几位前魁首眼里,几份答卷看下来,除了工整,他们没发现值得关注的地方,不比他们优秀啊,怎么就能得到面圣的机会呢?

    他们给了多少钱啊?

    可就是给了钱,也不可能面圣啊。

    不给钱,那又凭什么啊?

    长相么?

    这一天,无数人都想看看,这三位小后生,究竟长得有多惊天动地!

    可看了之后更费解了。

    别说他们,三位自己,包括他们全家都是懵逼的!

    好在这一切当天就能见分晓,于是大家耐着性子等候缘由。

    此时朝会,入朝的大臣尚不知此事,很显然,东冥皇的圣旨并没有传到这些人耳里。

    等三位后生进来后,大臣们比茫然无措的三位后生更茫然!

    这什么事啊?

    看他们装扮,好像是刚刚选定的春考前三。

    想想,今天正好是发榜时期。

    大家不由看向礼政令,这位礼部一把手,手里还拿着春考入榜名单呢。

    东冥春考当然与九州科举不同,就算相似,那也只是乡试级别,用不着皇帝亲封。

    今日上朝,把名单一念,给东冥皇有个印象就够了。

    真想入他眼,还得从四大学府考出来再说。

    因此大臣们都很疑惑,把这三后生叫来作甚?

    没等大臣们回过神来,待三位后生匍匐行礼后,东冥皇道:“朕闻,尔等因一部南冥游记都能吵翻天,是否?”

    三位后生与大臣们都是一愣,这怎么扯到一部小说上了?

    这是金殿啊,朝堂啊,一轮国家大事的地方……等等!

    一些大臣瞬息回过神来,意识到问题所在,但短时间没有对策啊!

    三位后生发呆片刻,便纷纷说是。

    “简直可笑。”东冥皇冷哼一声,道:“书中记载是真是假,还要借它书而定,自身无判断岂不是说你等眼界过于狭隘。”

    三位后生惶恐。

    以为东冥皇觉得他们小题大做,吓得身体不住哆嗦。

    东冥皇又道:“文韬门建立多年,可至今再无一惊才绝艳的学子出现,是朕疏忽,亦是朕的失败,朕越发觉得,春考入院在今时已不合时宜,如今四学府学子们与你等也无多少差距,从入院到入朝,你们这一生还有多少时间到外面去看看。”

    “来了!”

    大臣们这下是全明白了!

    感情上次的妥协,是为了这次的铺垫啊!

    事是一个事,但目标身份不同了,陛下招也变了,他们不变就是等揍了!

    “回禀陛下,学生确实对外面知之甚少,那是学生为入学专心学业,现已考入,学生必会抽空到外面多游历游历,以后也绝不敢妄谈未知见闻,务必做到知其事谈其事。”

    “学生也一样。”

    “呃呃,学生也会多去外面走走!”

    大臣们看着三位后生惶恐的样子,有些冷笑,有些担忧。

    趁东冥皇还没表态,这时候陇安博突然咳嗽一声,从百官首席站到中间,对东冥皇行礼道:“陛下,他们为入学确实少有时间到外走动,不知天下广阔,却多少有点心高气傲和攀比之心,呵呵,毕竟是这一届最为可造的三位栋梁嘛,若没点傲气,反倒是我东冥不幸,不过学人从书中摘句,以自己狭隘见解去抨击,可要不得,希望这次以后你们要以此为戒,也望陛下莫要责怪他们,给孩子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国相这是搞什么?”

    大臣们被陇安博这一处,搞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他犯得着给这三个小家伙求情吗?

    别跟我们说,你这老狐狸会不知道陛下的打算!

    不成想,陇安博也是无奈,因为他器重的长孙,刚才没有抓住时机,他才不得不出来。

    也就在他出来前的那一声咳嗽,把末席的陇安志远给叫醒了,才知道,刚才错过了绝佳的机会!

    东冥皇开口和他开口,那是两码事啊!

    何况东冥皇先开口后,他一个末席小官,还有资格开口吗!

    没有!

    当陇安博说完,陇安志远闪身而出,扑通一下,给东冥皇跪了!

第二零五一章 反正与我们无关

    任何一件事的开始,都需留有余地。

    为免过刚易折,就算强硬如东冥皇,也需要个代言人。

    他不知道代言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个人会出现。

    陇安志远。

    当今国相陇安博之孙。

    东冥皇认识他。

    见他跳出来,并借祥霓郡主那日所提之事,几乎原封不动的搬到三位后生身上,东冥皇再冷酷的脸,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不愧是国相长孙,孺子可教啊!

    “巡边!”东冥皇还微微装作头一听到将两件事合在一起的建议。

    “诸位怎么看?”东冥皇询问大臣们意见。

    我们能怎么看?

    你直接确定就是了,装什么装啊。

    这些心底话没一个敢说,不过还是有人站出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下决定啊陛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微臣觉得,此事未尝不可,西域边疆虽在镇西王的治理下固若金汤,然,偶有山匪作乱,致边疆村落百姓苦不堪言,山匪藏于茫茫深山,居所不定,且善于埋伏,边军数次围剿不成,反折损严重,但这就是真实原因吗?臣斗胆认为,山匪或在边军中安插细作,每次边军入山,山匪都能当天掌握边军动向,才能逃避围剿,此事,还望陛下派人细查!”

    “臣附议!”

    “西域山匪为祸我封疆多年,久除不尽,小王也觉得边军被山匪细作渗透,既内查不出,只有借陛下神威,彻查边军。”

    东冥皇皱眉。

    光阻止有什么用?

    那些一口一个“不可轻下决定”的,反而是最没用的。

    不听就成了,执意去干,这些人也只能急得跺脚,屁都放不出一个,别说讲出一个道理来。

    虽然这种人里,不乏以死相逼的,有甚者更是摆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其实这种人更愚蠢,忠臣不是这样当地,这样搞,想在史书上留一笔都难。

    忠言逆耳,你也得有言啊。

    “不许”就是言了?

    说不出忠言,那就学学劝谏。

    什么叫劝谏?

    光阻止不是劝谏,说出拒绝的道理与利比关系,那才是劝谏。

    还有比劝谏更高一筹的,叫将计就计!

    你不是要派人巡边吗,我同意,正好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来查一下。

    看似同意东冥皇的巡边,实则,是把巡边变成只针对某件事的调查,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巡边。

    且不说这后生崽有没有能力查,就算能力足以匹配职责,这事就真的好查了?

    里面的水深得他们自己都摸不到底了,你一个外人,不过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能把这滩浑水筛清了?

    怎么可能。

    就算陛下赐下你宝剑,你有勇气砍吗?

    有了勇气,你有证据吗?

    有证据,那也只能针对这件事!

    提议和附议的大臣们正为此沾沾自喜呢,上届官场政斗的魁首陇安博,对这些人轻蔑一笑,都不用出面,毕竟是孙儿求差,避嫌!

    他不动,可政坛盟友们发力了!

    “陛下,不论西域山匪是作乱,还是暗查细作混入边军,即使越过西域王相,按法规,也该有镇西王向陛下上奏,陛下再安排臣负责,而臣觉得,只要威扬门调遣一位捕房总管,数位得力捕头即可。”

    “陛下,刑政令所言不错,依微臣之间,陇安志远和三位学生,是目前最适合代皇巡边的人选,其有三理,一,四人皆为未来国之栋梁,若不知我东冥山河之貌,空谈治理与纸上谈兵又有何异,其二,他们一是刚入朝,三是刚入院,既有朝堂远见,又有院前青涩,青涩者,广学易精,此番代皇巡边必有我等臣子们看不到独特见解,陛下曾广纳贤士,为的不是想听听朝堂外的声音吗,最后一点,此举一开,必将激励更多的学子踏出帝都,开阔眼界!”

    “臣附议!”

    这次的附议之声,可比之前的声势大多了。

    然而对面,也不是吃素的,同样有人立刻站出来,一句:“陛下……”然后一场口水仗就在金殿里打起来了。

    三位后生崽都傻眼了。

    这里哪一位,不是高高在上,平日里只闻其名,不见其影的超然存在。

    一下全看到了。

    但看到的同时,又发现了坊间传闻里没有讲述的一幕。

    开始还是各说各有理的,不知为啥,渐渐变了味,有点往泼妇骂街的感觉走了!

    不过最终,还是国相派胜了。

    毕竟国相派胜就等于东冥皇胜。

    早在提出巡边的三大理由时,东冥皇就能确定了,但他还是要看看,谁特么老想着跟他作对,而且还是往死里怼的那种!

    而站到他这边的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多看看不仅没损失,对未来制衡还有很大帮助。

    今日金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平时朝会,就算有人透露出来,也没人去听。

    老百姓哪关心你这个啊。

    但是今天例外,听闻春考前三可都是进去了。

    然后就是各种版本了。

    传到小白这里的时候,他有些懵逼。

    “怎么就搞得这么大捏?”

    他以为陆陟搞的这事,早特么完了。

    没想到,今儿个又重新掀起来了,还闹了不小动静,大臣们都在朝堂里吵起来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跟他们没关系了,是东冥自己玩了,根本没带他们的意思。

    “管他这么多呢。”小白老老实实上晚班,回到厢房,开始写作。

    今天他就能完成第五部的最后一篇了。

    本来可以早就完成的,奈何跟大前辈讨论了第六部构思后,就开始写第六部大纲,前天刚完成,这才回写第五部正文。

    一直写到了后半夜,小白才停笔,起身伸一个懒腰,再打一个哈欠,然后整理整理,才洗漱去睡。

    才睡了四个时辰,小白就起来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四个时辰就是八小时,睡饱妥妥的。

    但这幽冥,一天是三十九时辰,七十八小时,以前每天小白都要睡上两三次,经过在南冥近二十年适应,才如幽冥异族一样,一天睡十二个时辰就够了,剩下二十七个时辰有二十个时辰是工作时间,其余七个时辰是自由时间。

    七个时辰啊,十四个小时。

    都赶上以前张天流当加班奴时,每天的工作时间了。

    而现在的张天流,比以前当加班奴时更惨。

    肉身睡觉了,还要进入梦境研究符文。

    小白实在搞不懂,大前辈这活法,有啥意思啊?

    像他现在就挺有趣的,每天和同事打屁吹牛,抓抓贼啊,破破案啊,这才叫充实,是人生,大前辈那过的,实倒是充得满到溢出来了,可人生呢,有吗?就是有,也该叫符文地狱吧?

    你看看,一大早起来,就见他叼着小烟杆,用爪子在那翻书。

    过去一看,果不其然,冥纹。

    “我买的冥纹书籍,你都快看完了吧。”

    石鸟点头:“快了。”

    小白一边洗漱一边道:“威扬门的应该没有剩余了,文韬门不知道,里面没有书店,都是威扬门的书店孝敬的,至于他们家里藏没藏珍品冥纹集录我就不知了,你只能自己想办法,里面高手很多哦,都是达官显贵培养的护院,以他们眼力肯定能看出你的问题,小心点。”

    “我让陆陟给我做了一套羽毛服,回头就去取。”

    “你不用纳米直接变?”小白身上还留有几个黑匣子。

    “控制程序在我本体身上,你这些只能作为人体易容和变化衣服用,没法作用在鸟身上。”

    “看看你,百密一疏吧。”小白嘿嘿一笑,穿戴整齐跑去上班了。

第二零五二章 该来的甩不掉

    因为完成第五部南冥游记,小白心情很好,一边跑跳还一边瞎几把唱道:“二笔青年欢乐多呀欢乐多……”

    “阿白。”突然,南陇素清爽的声音在小白身后响起。

    小白回头就笑问:“早啊素姐。”

    “嗯,最近有好事你知道吗。”南陇素看起来心情比小白还好。

    “破啥案了,让素姐这么高兴?”小白好奇问。

    南陇素摇了摇头,笑道:“我手低的案子早破完了,最近无事可做,都恨不得跟你们抢食吃了,不过不用了,我收到消息,陛下下令,命刑政令在威扬门挑选位捕房总管和几位捕头前往西域,调查一件大案!”

    “哦。”小白一笑,肯定的问道:“素姐肯定毛遂自荐了吧。”

    “毛遂?”

    “额,就是自我推荐?”小白没想到,居然没这成语。

    这藏在东冥的异人也太马虎了吧,怎么能漏了这种常用词呢?

    “嗯,推了,不仅把我自己引荐了,我还把你捎上了呢。”

    “哦,我就知……哈?把我捎上?我又不是捕头你捎上我干嘛。”小白都傻了。

    这南陇素,未免也太自作主张了吧!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每位捕头只能带一名捕快跟随,我把这个机会给了你,你不高兴?”南陇素不明白小白为什么这么反感。

    “别千,真别千,求素姐还是把我换了吧,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过去找死呢!”

    南陇素脸色沉下来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最近好像没看到你练武啊,都干什么去了?”

    “写书呗。”小白心底回了一句,面上却苦笑道:“最近我好像遇到了瓶颈,你让我仔细琢磨几天,等我想通了我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那你就更应该跟我去了,到了外面,都不用琢磨,随随便便就通了,你信不信。”

    小白忙道:“我信我信,但我更相信坊间传闻,到了西域山脉里边,小命随随便便也会没了!”

    “由不得你。”南陇素突然冷哼一声,撞开小白的肩膀,气嘟嘟的进入捕房。

    小白有些懵,挠了挠头,琢磨片刻突然一惊!

    “莫非这丫头对我……嘿嘿,春天啊,你是三千年不来,一来就来个跨种族的,你叫我怎么办好呢?”

    很快小白就发现,误会大了。

    不愧是人生三大错觉之首啊!

    不是南陇素不想叫别人,是他们这里没合适的了。

    要么太嫩,要么太老。

    太老的不用想,在这地方能活成老油条的,会是简单人物?

    这一趟,也就南陇素是心甘情愿的想去,别人躲都来不及呢。

    不仅因为西域山脉是个凶险之地,还特么容易得罪人啊,而且尽特么是一群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们真不想成为政治牺牲品。

    这不,南陇素目光所过之处,捕房众人无不眼神闪躲,扭头低首的,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即便有几个先前没注意,发现她看过来,视线正好对上,也能瞬间反应过来,歉意一笑:“其实我很想去,可是我手里这案子,你看看这,唉,对不起啊南陇捕头。”

    有经验有实力的老油条不用忽悠,人家先把你给堵死了。

    新人跟小白差距又远,实力不足,她还能以命守护,要头脑不够灵活,那去了就是累赘。

    小白最近表现是越来越好,交给他的案子很快就能破获不说,一些陈年旧案他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整个捕房除了小白,真没一个合适的了,更重要的是,小白还是她举荐进的捕房人才,遭小白拒绝时,南陇素当时真是异常难受!

    现在呢,更是感到了孤立和无助。

    小白看不下去了,有气无力道:“好好好好好,我去我去。”

    “啪啪啪啪……”

    满屋掌声。

    人人皆赞扬阿白威武,就怕把他给供起来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西域这案子,破不了,死得快,破得了,死得更快。

    小白笑着接受众人的掌声,看到南陇素投来感激又欣慰的目光,眸中居然还有点点泪光。

    小白心底不由苦笑:“这就是大前辈说的害人精啊!妥妥滴。”

    但紧接着,他心底又话锋一转,感慨道:“要不了解你,这样认为该多好,怎奈有了了解,老子突然发现,最怕的就是你这种啊!”

    他反倒是喜欢那些:“兄弟,你给我挡着,我回去给你请功。”然后撒丫子跑了。

    那剩下的事,小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对南陇素不行啊。

    她是:“阿白你快走,别管我!”

    小白能走吗?

    走不了啊。

    可要是小显一手,那之后他跟素姐将形同陌路了。

    分别是迟早的,但小白希望有个好聚好散。

    坚石忠的遗憾,每每想起,都让小白感到难受。

    他可以救坚石忠出来,助他全家远走高飞都行,再给一笔钱,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

    但这是坚石忠想要的吗。

    不是。

    他很想留在阴山,哪怕连捕快都做不了,他依然想留在阴山做个普通人,若非家人,他可能在待在阴山等死。

    小白没有动强,就是希望还能挽回!

    哪怕是他想错了,坚石忠其实是个烂人,既做婊子又立牌坊,逃跑只是为引起高度重视,从而接触更高层的人,为其卖命。

    小白认了。

    既没有好聚好散,再坏又能坏到哪?

    无非是相互讨厌而已。

    可坚石忠若是真性情呢。

    小白会遗憾一生。

    最近坚石忠一直没有消息,他的家人一直在阴山街等待他回来。

    镇北王来查了他,却没有人来查那夜,上百黑衣人的失踪。

    大前辈说是扫雪老者被迫扛下了。

    小白对此能说什么,说大前辈又坑人?

    但归根结底是他的锅啊。

    早用大前辈办法,搞出舆论,分散注意力,他还能和头扑在这件事上,暗暗调查,即使查不了,也不说户房内室有什么鬼的秘密了。

    现在想起来,小白感觉就是一个坑。

    给九衙制造的大坑。

    让他们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

    最后诸棠家有事吗?有,都是好事,诸棠旻还得到赏赐了,给他仕途铺了厚厚一块砖。

    虽然大前辈没这么认为。

    他依然肯定,这里面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诸棠旻给坚石忠透漏的,未必全是谎言。

    如档案,确实被保留了下来,没有销毁。

    但记录的事,可能是另一件更致命的败绩!

    至于是什么,小白听大前辈猜测了许多,最大可能性,是立场!

    大前辈的最大可能性,准确率极高。

    只是立场真不好推,大前辈也没办法,这要查起来很困难,除非他本体过来。

    这是不可能的,他本体要一路南下,寻找幽冥异族的真正发源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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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踏天涯介绍:
一架客机坠入异界,客机上所有人都获得了异能。有人自命不凡,以神自居;有人悲天悯人,心怀救世。有人融入世界,重操旧业;有人茫然无措,遗憾退场。攀山者,处心积虑登高望远,却另见雄峰。红尘中,愚者一朝得悟,应天命成圣,俯瞰众生。而我们,为解开谜团、为长生不死、为瞻仰神灵,组成开荒小队,扬帆起航前往海角对岸:天涯!行踏天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踏天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踏天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