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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狂响曲     行踏天涯txt下载     行踏天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阿七

    张天流牵着阿七小手刚走出丁香楼,迎面便见汤靖承跟门神似的杵在门外,引来许多出入客人的异样目光。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不过我现在没时间搭理你。”张天流说着,拉着阿七就要往对面的客栈跑去。

    汤靖承居然没有阻拦,只是冷冷道:“姑娘,只要你愿意,他敢对你行不轨之事,我必将他抓到衙门。”

    阿七一愣,扭头不解却又感激的望了眼汤靖承。

    汤靖承酷酷的抱着双臂,转身走了。

    当了十几天官差,他已经了解这社会,知道这女人即使内心有百般不愿,也绝对不敢想他求救,他只是警告张天流别犯错,只要有机会必叫你滚回地牢。

    张天流没了之前的急性,扁嘴瞪着汤靖承的背影道:“威胁,赤果果的威胁,阿七你记住,可怕的人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可怕。”

    阿七内心郁闷。

    跟我说这些有用吗?我只是一件东西,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一样,甚至比它们还不如,至少它们还能洗净,自己只会像姐姐们说的一样,越来越脏。

    张天流真的开了房,而且是一间!

    房间很好,应有尽有,一天也不过三两纹银,便宜到足矣让普通的连山百姓吃两月。

    虽然早已料到,但当张天流带她进房后,阿七内心还是无法接受,她的心似乎在滴血,疼得她想窒息。

    然而出乎预料的,张天流从进房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微微闭目,一动不动,宛如石像。

    阿七也不敢动,就这样看着,她的心时刻提着,似乎只要张天流一开口,便能把她的心给吓出来。

    可张天流真的不动了,似乎连呼吸都没了!

    就这样看着,阿七竟然感觉这个男人给她一种独特的吸引,就像小时候在夜里偶然撞见的石狮子,夜幕中的石狮很可怕,但自己越怕越会控制不住的盯着它,内心在告诉自己它是不会动的,快跑,跑回家就好了!

    然而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别回头,回头它就会动,会扑过来,会一口把你吃掉!

    “呼。”

    足足一个时辰后,屋内被声长叹打破寂静,阿七不受控制的身躯一抖,脚一软险些跌坐下来。

    刚站稳身子,阿七便听到张天流对她说:“我让人送水,你先洗个澡。”说罢就走出房门。

    阿七瞬间瘫软了。

    她靠在椅子旁,知道该来的始终要来了,听姐姐们说,男人最喜欢跟女人洗澡了,还要在洗澡时做那令人难以启齿之事,但到底做什么呢?姐姐们好像也不知道,自然说不清楚,搞的她心里居然有一点好奇,甚至期待,然而最终都敌不过恐惧。

    张天流很快回来,还带来几名端水的小二,很快,热气扑来,屏风上的山水画刻如雾中仙境,却无人有心欣赏。

    “愣着干什么,去,找点洗完换我。”张天流说着,又坐到刚才他发呆的位子,对着窗户愣愣出神。

    阿七懵了。

    怎么跟姐姐说的不一样?

    不过她乐得张天流不一起呢。

    此时她身上可沾了不少菜汁,全是张天流给祸的,她早想好好的清洗干净。

    即使隔着屏风,阿七在褪下衣服时,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好似有一双眼睛在她身上省视一样。

    不过浸入浴桶中便好了。

    水很热,白皙肌肤迅速泛上片片红晕。

    客栈很周到,在水中放了养神静心的山药,泡出的药香令人心旷神怡,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不知不觉,阿七竟睡着了。

    直到一声敲响屏风的响,才将她从无梦的睡意中惊醒。

    “没死就出来,衣服给你准备好了。”

    阿七虽然很怕听到张天流的声音,可这一次,她却有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不过当她小心翼翼的从浴桶里出来时,心情立即糟糕起来。

    不是张天流偷看,他现在在哪阿七都不知道,只是挂在屏风上的是一套黑裙。

    又是黑的!

    换上一袭黑裙的阿七从屏风后出来时,张天流不得不承认倾国倾城这句话,就算变成乌鸦,也胜过凤凰。

    妖孽啊!

    不过他留意到阿七的表情有些不悦,好似闷着了。

    “我给你买的可是最大号的肚兜,要这都罩不住,还觉闷,只能你自己找人订制了。”

    阿七满脸疑惑,肚兜?罩不住?闷?突然间,她恍然大悟,顿时玉面绯红,但脸上的郁闷没有加重,反而淡然了。

    自己是一件东西,不能有感情。

    虽如此设想,可她心里却在不停咒骂张天流无耻无耻无耻……

    张天流懒得理会,走进屏风后不久,便无奈的长叹一声:“什么人啊,这都泡不烂,皮得多厚。”说罢,他又出来,径直出门喝道:“店家换水,都凉了。”

    阿七内心的咒骂全被委屈所替代。

    自己不敢说肌肤胜雪,但至少也不差吧,厚是什么意思?你有种说清楚,可有胆与我一比?你才皮厚,你皮比墙更厚!

    愤愤不平的做到梳妆台前,只一眼,阿七吓得一掌把铜镜震飞了。

    她摸着自己的脸,满眼的羞恼与气愤。

    不是她容貌有变,而是脸蛋上居然多了一抹红痕,正是在丁香楼上让那该死的男人给啄的。

    没脸见人了,阿七是生无可恋的呆坐梳妆台前。

    直到听到动静,阿七眼睛又恢复了神采,她站了起来,全神戒备的盯着从屏风后走出的张天流。

    不过这次的张天流让她感到万分惊讶,之前跟乞丐似的小色鬼,就因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竟变成了一副翩翩俊公子的架势。

    一袭乌氅披盖金袍,不仅掩盖里面金袍的富贵之气,还掩盖了这人的痞气。

    此时张天流气态出尘,文静如冰,轮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若不是知道屋内除了她只有张天流,否则阿七肯定认不出来,她不仅惊讶于张天流的变化,还有他那一头精简的短发。

    洗个澡把头发都剪了,这人是有病吧。

    张天流擦着头发,来到之前发呆的位子上坐下,等风吹干,他从大袖里拿出一个头套往脑袋一罩,长发与发髻又回来了,把阿七彻底看懵了。

    张天流还给发髻准备了一个玉冠,可等他起身走进梳妆台时,似乎踢到什么,低头一看,不由愕然发现桌脚下一面极度扭曲的铜镜。

    “这还怎么照啊。”

    张天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他也没埋怨,把发套摘下将玉冠套发髻上,摆正好又戴回头顶,跟没事人一样往外走道:“走。”

    阿七一声不吭的跟上,不过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张天流的后脑,越看越觉得可笑,但她又不敢笑,憋着十分难受,不看嘛,更难受,心里还在盼望什么时候发髻能掉下来,让大家都看看,狠狠嘲笑这个男人。

    想到被人看,阿七猛然醒悟,立即冲回房中又快步冲出,手里则多了一块乌黑纱巾,自然是用来遮挡张天流的吻痕。

第十七章 眼熟

    连山城有很多客栈,不过最有名的还是落座在十字大道边的苍羽客栈。

    苍羽不是连山本土客栈,它是近几年才到连山的,若用张天流的话来说,这是家全国连锁的五星级酒店。

    只从门前看,与他入住的客栈对比,这简直就是山岳与土坡之别。

    山岳自然便是苍羽,倒不是它体积大,而是雕栏玉砌,无一处都透着精致,人家客栈用的是粗糙的青石地板,苍羽则用打磨如玉般的光洁石板,在木材方面,所用木制坚固富有韧性,踩踏无声,敲击时清脆悦耳,宛如鼓乐般令人着迷。

    因为全国连锁,连山各方势力都不会插手进来,当然,苍羽客栈也是本本分分,从不会插手地方上的事宜。

    张天流甚至听闻苍羽有点儿和平饭店的味道,只要住入,谁也不敢在里面杀你!

    可问题是,不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倒不是贵,而是身份问题,即使是赵永宕这位连山豪商都没资格,因为他底蕴不足,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也非名人侠士,岂会有资格。

    张天流更没有,不过他只是路过,顺道找位朋友叙叙旧。

    “前面休息一下。”张天流指指街对面的茶楼,阿七一声不吭的跟随。

    来到茶楼二楼阳台边上坐下,张天流点了一壶茶与一盘松糕后,便静静的看着苍羽客栈外。

    这一坐,便是半个多时辰,茶水凉了,糕点也冷了,阿七实在弄不懂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点茶不喝,糕点不吃,难道只为歇脚?

    阿七盯着松糕偷偷咽了口唾沫。

    她忍了很久了。

    之前热喷喷的松糕很香,现在冷了没了香味,可不知为何阿七觉得更香了。

    突然,一只手将糕点推到她面前。

    阿七愣了愣,抬眼看向张天流,却见张天流目光一直看向街对面,也不知在看什么,不过糕点的确是他推到自己面前的。

    阿七心中刚一暖,又忙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要相信男人啊!

    可她真的饿了,实在忍受不住诱惑,小心翼翼从袖子里伸出两指,夹住一块糕点便飞快的塞入嘴中。

    “咳咳咳……”才吃了几口,就被咽住了。

    “凉的松糕干,喝口茶。”张天流给阿七倒了杯茶递了过来,阿七却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咽得实在难受,但她还是没接,而是拿起茶壶粗鲁的往嘴里灌了一口。

    张天流也不在意,放下茶杯,目光又落到对面。

    阿七嘴里咀嚼着没有咽完的松糕,寻着张天流的目光也好奇的看过去,却只是一眼,都还没看清对面有什么,便察觉张天流突然起身往楼下而去。

    阿七顾不上咽下最后一口,匆忙跟上。

    下楼时还显得急切的张天流却在下楼后突然缓了下来,步伐稳健,风度翩翩的给店家甩去一粒碎银,出了茶楼,走向对面的苍羽客栈。

    此时苍羽客栈外,一辆兽车停在门前,兽车虽小,但异常精致华美,连拉车的异兽毛发也如火焰般在燃烧,品种则是最正常的马!

    体形也与张天流见过的马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放眼满街的异兽,这匹马似乎是连山城中唯一的一匹,可见其在这异世的稀有性。

    不过张天流对此不在意,他要见的是这车的主人。

    故作从马车旁穿过的张天流脚步一顿,退了几步,吓得跟在他身后的阿七还以为他又要往自己胸前贴来。

    这可是大街呀!不对,就是大街也不行啊!

    阿七一闪,巧妙的避过张天流,谁知张天流没有紧追不放,而是继续退后,来到马车前站定,在车夫疑惑的目光中,他盯着车夫微微蹙眉。

    “这位公子有何事?”车夫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虽然他见过张天流,可他见的是奇装异服,头发奇短的张天流,跟眼前风度翩翩的俊公子完全是两个人啊!

    “我觉得你很眼熟。”张天流盯着车夫道。

    车夫一听也觉得怪了,细细打量张天流道:“我觉得公子也很眼熟。”

    张天流低眉思索片刻,退后一步,目光落在车篷上的家徽刺绣,低于一句:“吕家”后突然是一脸恍然,摇头轻笑道:“原来是逸弘兄的家人,难怪如此眼熟,咱们在圣京有过一面之缘。”

    圣京公子何其多,与车夫有过一面之缘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不过能认识他家公子,还能记得他的倒是极少,车夫一时不敢确定,却又不敢表露不知对方,谁知道眼前人是那个世家的公子爷,总之是他得罪不起的。

    正犹豫要如何应对时,张天流却给他解了难题。

    “我与逸弘兄在太学一别也有些时日了,不知他可好?”

    越来是公子同窗啊!难怪眼熟,肯定是在太学外见过的。

    念及此,车夫顿时堆满了笑意道:“有劳公子挂心了,我家公子很好,只是他未成回家避暑,说要多把时间用在学业上,几乎每日都待在经阁中啊!”

    便在这时,苍羽客栈内走出一位富态之人,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身着绸缎,腰缠玉带,带扣乃是块刻有双头蛇图纹的古玉。

    想来此人就是吕泰雍了。

    念及此,张天流稍稍提高声音道:“逸弘兄还是如此好学,真是我辈之楷模,令我羞愧难当,待降暑归京,我定然要想逸弘兄学习,也好早日进入内院。”

    此言一出,刚走进马车的吕泰雍呆了呆,蹙眉打量眼前少年。

    十六左右,比他儿子还小,竟能进入太学,资质怕是不简单!也不知是那家的公子。

    吕泰雍目光飞快在张天流身上游移一圈,没有找到标明家世的器物后,也不在意,呵呵笑道:“这位公子是?”

    车夫闻言一惊,转身对吕泰雍恭敬道:“哦,这位是大公子的同窗,小的曾在太学外见过。”

    “哦。”吕泰雍一脸恍然,笑容更盛,走近张天流道:“不知贤侄姓名,与小儿是和交情?”

    虽有唐突,但人不可轻信,毕竟这是连山,距离圣京万里之遥,一个没有豪门的地方,太学学生岂会出现在此!

    “吕伯伯信不过晚辈乃人之常情,我叫夏侯斋,此来所为何事恕晚辈不好相告,我与令郎交情也只是普通同学,只是对他的刻苦深感敬佩,同是年轻人,在大家都忙着讨论风花雪月时,唯有令郎埋头苦读,令我无时无刻不在苦思,究竟是谁在浪费青春?”

    吕泰雍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内心因儿子感到欣慰,更知他的苦!

    是自己逼得太紧了,自己在他这个年纪时,正如眼前夏侯斋所说,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甚至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而儿子,却只能终日埋头苦读,除了书还是书,究竟是谁在浪费青春?即使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悟不透啊!

    “真是让贤侄见笑了,有机会,我会去西关拜会夏侯将军,卿表歉意。”

    张天流忙拱手道:“吕伯伯言重了。”

    西关夏侯只有一家,也曾是瓮城夏侯!

    瓮城是连山城旧城,归属鲁西郡后才改名连山,瓮城时期的夏侯家并非豪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家庭,但在北方的坤炀郡有个比吕家更恐怖的夏侯家!传承三千年之久,而吕泰雍口中的夏侯将军便是从坤炀郡走出来的,他随军征战抵达瓮城,在此一战成名,却也留下了一生之痛。

    夏侯将军的爱妻便是死在此地!

    夏侯斋来连山目的还用猜吗!

    这里沉睡的可是他祖母啊!

    难怪不愿多提,这一脉的夏侯家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少有跟外人提及家事,或许当年夏侯将军也是不得已才离家,离开坤炀。

    对于世家之人离家出走的事,吕泰雍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不到活不下去,谁舍得放弃家世?即使要独创天涯,也不用老死不相往来吧!

第十八章 行骗

    张天流无法掌控所有,他获得的情报其实很少,关于夏侯家还是跟汤靖承打听异人时耳闻的,关于一处坟地不长草的小故事,不过对张天流而言,任何小事或许能在某个时刻起到关键作用。

    有没有夏侯斋这个人,张天流不用去查,吕泰雍更不可能现在去查。

    那么这个人的存在意义,就是让张天流成功靠近吕泰雍。

    骗人是世上最简单的事,你可以跟身边人说,昨天我在某个餐馆吃出一只小强,恶心的一夜睡不着,闭眼就想起小强在嘴里的味道,是又苦又恶心,小强的脚似乎在我舌头上割出一刀刀伤口,你帮我看看舌头有没有破!

    如此绘声绘色,对方绝对信以为真,而且绝不会再去那家餐馆,多事的人甚至记录下来,添油加醋上传到网上,并附带伪造照片。

    即使传到餐馆耳中也未必惹上麻烦,反而,餐馆会认为真有顾客在店里吃到小强,负责的店长必会忙于整顿,搞不好还会向招摇者赔礼道歉,早早把事情压下去!

    于是没有的事,坐实了。

    从骗人升华成招摇只需一句话,求证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人都怕麻烦,只要跟自己利益不挂钩的事我管你干什么?

    有些人甚至巴不得真有其事,好向餐馆发难,索要赔偿。

    夏侯斋与吕泰雍之间没有利益,至于夏侯家与吕家如何,跟他们之间的相处并不冲突!

    即使是世仇也无法代表所有人。

    一家三口都会有分歧,何况是世家大族。

    电视天天播报诈骗新闻,可为何还是有人上当?

    不是他们蠢,只是没有骗子看得远!

    你看三步,骗子就要看七步,你永远想像不到他为了骗你,准备了多少套路,为研究新骗术,不少骗子甚至得了抑郁症。

    或许他会失败,但十人里有一人成功,就跟卖出一件假古董。

    运用网络更是如鱼得水,一张网就覆盖全国,百万分之一的成功几率足以让他们发一大比横财。

    张天流,运用夏侯斋这个假身份,稍稍捧捧吕泰雍儿子几句,便成功打通了关系。

    吕泰雍不蠢,但时刻防范真的有必要吗?

    夏侯斋能在他身上获得什么?

    双方关系不复杂,简而言之只是世家交际。

    “贤侄原来是走军师一道的啊,行军打仗真缺少不了贤侄这样的人才,他日从太学归来,有贤侄辅佐,夏侯将军必是如虎添翼啊。”

    马车上,张天流寥寥几句话,便让吕泰雍了解到夏侯斋这个人物的设定,太没毛病了。

    “唉,这也是家父的逼迫啊,其实小侄更喜欢的是钱!”张天流说到最后,还附上一脸的羞涩!

    “嘿,贤侄这话就不该了,钱固然重要,但怎能与军师身份相提并论。”

    “小侄岂会不知家父良苦用心,当年祖父便是因身边幕僚计谋不足,没有猜到异族阴谋致使瓮城招袭,可怜祖母她老人家……唉,但小侄也有自己的看法。战术谋略固然重要,可若无良好后勤也是寸步难行啊!而后勤之重乃是粮草,是钱!要是有钱我大军何至于止步西关。所以小侄学计谋之时,还不忘皆修商贾之道……”说到这,张天流顿了顿,随后苦笑道:“这些话小侄还是头一次提及,连家父祖父也不知,还望吕伯伯莫要给小侄揭穿了!”

    张天流的话似乎牵扯到吕泰雍的痛处,难免心生感慨,表面上却是哈哈笑道:“你啊你,也罢,你也是有心,而且想法并无过错,只是人心一颗,难以两用,孰轻孰重你要想明白啊!莫要为了黄白之利耽误大好前途。”

    张天流却道:“之前小侄也担心过,但在太学待过后,从经阁中几篇典籍发现,谋略并非只能用于行军打仗,恰恰相反,它倾向于生活,更可用于商场,有一段写得好,商场如战场,虽无血肉横飞之景却胜过血腥之争,它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神兵!”

    “哦!小侄见解很独特嘛。”吕泰雍只是笑笑,并未当真。

    张天流也笑了笑,但紧接着便一本正经道:“毕竟书中所载,纸上谈兵当不得真,可吕伯伯不知,小侄学过之后越发觉得书中之言绝非夸夸其谈啊!”

    “嗯?贤侄莫非参透了什么?让你有了开觉之悟。”

    张天流点头,掀开车帘子,望着车外骑着白鹿,紧跟马车的阿七,随后苦笑一声,放下车帘转头凝视吕泰雍道:“就这贫瘠之瓮,便暗藏金窟,只要我有心,可随时掘开此窟享有这无尽财富。”

    吕泰雍脸色一僵,暗想这厮莫不是也打的山匪注意吧?这可万万不行!

    西关夏侯拥兵百万,随便调来一批足矣剿灭山匪。

    自己最终能得到什么?什么也没有,还白白浪费时间。

    利益冲突了!

    双方都清楚,不过吕泰雍不清楚夏侯斋是个假身份,反而越发觉得这个身份的真实性!

    吕泰雍脸色有些不好看,再看眼前夏侯斋的目光也没了之前的欣赏。

    “困龙山很大,当年夏侯将军几次清扫都没能扫干净,如今兵力是强了,却也离不开西关了。”

    吕泰雍在警告,让夏侯斋打消灭匪念头。

    张天流居然哈哈一笑,往后依靠,翘起二郎腿,显尽兵痞之相的感慨道:“太学难混啊,入学不入院,回头一场空,小侄家里可不富裕,不过逸弘兄家里似乎比小侄更不堪。”

    “你!”吕泰雍怒容乍现。

    “吕伯伯无需动怒,我比你更了解连山,在你眼中,连山的金窝窝指那一窝匪,可在我眼中,是连山百姓。”

    “什么意思?”吕泰雍有些懵。

    连山百姓十有**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有什么能让你刮的?

    “山珍在这比柴米都贱,到了连山之外才是珍,更是在鲁西之外被归纳为上品佳肴,千金之药,其中传为贡品的都有不少,为什么?我知道,吕伯伯看出来是山匪之祸,对山匪而言,山珍同样贱不可言,但他们能倒手到外面,所以山匪富得流油,吕伯伯此行就是想劫富济贫吧。”

    吕泰雍神色依旧,夏侯斋能看出来不奇怪,看不出来才有问题!

    现在才像一个刚崛起的将门之后,稍稍得势便尽显嚣张,配上能进入太学的精明,这个夏侯斋如果不是真的,吕泰雍能把脑袋割下来自己踢。

    然而利益冲突这一点,依旧让他看夏侯斋很不顺眼!

第十九章 暴发户

    马车之中,吕泰雍和张天流对视而坐,一个沉着冷静,一个狂妄无比。

    车前,吕家车夫听得提心吊胆,他没想到夏侯斋居然敢触怒老爷,虽然他是夏侯家的,可老爷也是吕家的啊,西关夏侯跟吕家比差得太远,凭什么敢嚣张,真以为自己是坤炀郡的夏侯?

    但他的职责只是赶车,其余事老爷不吩咐他岂敢越权。

    马车后,一匹白鹿紧赶慢赶,勉强能跟得上,却也被甩得有些距离,导致白鹿上的阿七一个字也没能听到。

    白鹿是临时买的,价值虽然高达十金,但在坐骑中要排到九流,况且这白鹿还有些杂毛,并不纯,其实六金就能拿下,可惜阿七没经验,张天流给了十金让她买坐骑跟上,没有金钱概念的她自然开口向店家说:“给我一批十金坐骑。”

    人家不宰你还做什么商人?

    车里,吕泰雍终于算先开口:“说吧,你想干什么?”

    张天流咧嘴一笑,道:“我想吕伯伯真是误会小侄了,都说了,致富在百姓,动山匪叫一刀切,切完就完了,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啊!”

    “你究竟有何打算能否说个明白?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张天流点点头,坐正身子,脸上笑容不见,转而慎重道:“连山的问题不是山匪,是各方,也不排除有你吕家一份,其中的水有多深没人能看明白,我们也不需要看明白,只要顺着当前局势走下去,赚钱的同时也能叫他们哑口无言。”

    “何解?”吕泰雍来了兴致。

    连山情况他是了解,他其实多少也猜到张天流的心思,可正因此,他才觉得从百姓下手绝无可能,会遭到各大势力的围剿!

    “吕伯伯是否寸步难行?”

    吕泰雍点头不语。

    “那不妨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

    张天流笑道:“既然无人愿帮吕伯伯,你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意,自己拉个商队高价收购山珍,如此百姓富足,你也有钱赚,得民心后他在连山会走得越来越顺。”

    “这……不可能吧,我若做了,别家再且不论,我吕家中怕是有人不乐意啊!”

    吕泰雍不是没想过这条路子,可太难了,他一个人若毁了整个利益集团,后果可想而知。

    “兵法有云,敌若不动,引蛇出洞。”

    吕泰雍呆了呆,细想片刻却不得解,问道:“贤侄还是说清楚吧!”

    “吕伯伯除山匪乃是为大义,为苍生,为江山社稷着想,谁也不能拿此说事,那么可以此为由,建商队高价收购山珍运往县外,故意引山匪来劫,同时暗中联合县令埋伏人马,待山匪一出便可一网打尽,成,可留些活口直取山寨,败,呵呵,这败嘛,只可能是山匪得知消息不来了,既如此,吕伯伯也能正大光明的把山珍运到外地出售,你背后可是鲁西吕家呀,出了这片山谁敢动你?”

    吕泰雍这才明白夏侯贤侄的计谋啊!

    不愧是能入太学的天才,小小年纪就如此精于算计,当真前途无量。

    吕泰雍心想照着夏侯斋的计谋走,吕家不仅不会干涉,反而大力支持,因为这条路虽也有他吕家一份,可只占了小利,连山有太多势力在刮了,他这一步,可将吕家在连山的地位直接抬到巅峰!

    如此,他在吕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果然,致富在百姓!

    至于所谓的高价收购,这高,其实就是高出现价的十倍,也够他吕泰雍赚疯了!

    “贤侄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原来一直困扰我的事居然这般简单,好,此事若成,少不了贤侄好处,一成如何?贤侄什么都不用做,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如今,我竟然反而希望山匪别出来了,就继续窝在山里吧,待我靠商队赚够了,你们爱如何就如何!哈哈哈……”

    吕泰雍得意的大笑震得马车外都在轰鸣,引来街上无数人侧目,更惊扰了许多异兽,险些造成异兽暴动的灾难。

    吕泰雍本来是要去找县令继续商讨伐贼一事,只是不抱希望,但和张天流聊过后他居然迫不及待的想见县令了!

    张天流却在把计划说完后,借口下了车,告诉了吕泰雍自己的住处,在吕泰雍感激的目光中,他向远方赶来的阿七招手。

    吕家马车绝尘而去,张天流则厚着脸皮同阿七一起坐白鹿之上,欣赏着美人晕红侧脸,抱着盈盈蛮腰,嗅着芳香往客栈而归。

    在很多人看来,吕泰雍来连山是针对山寨的。

    在赵家眼里,这就是来针对我们的!

    但其实人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钱!

    不是没人知道,只是堵不如疏难受啊,能舍肥水流外人田的有几个?

    拿赵家来说,他们只会想尽办法的堵,从而假象吕泰雍会使用的种种手段,但这还不够,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

    正好,张天流给赵家抛出的第一个诱饵就是目的一致!

    你们想了解吕泰雍,我则来查他。

    之前,张天流是不知道吕泰雍这人,可赵家知啊,他从赵家出来就不断找人搭话,找的还是有钱人的车夫,便是想引起赵家注意。

    而这些人中,只要有一个人对赵家有威胁,赵家能淡定吗?

    于是制造假象的第一步成功了。

    当然之前多亏汤靖承的假身份,没有他,赵家根本不会在乎张天流,双方也不可能有接触。

    等张天流打听到太学与家徽这些信息的含义时,他的局就已经布下了。

    汤靖承会进衙门,是他的引诱,他很了解汤靖承是个正直到令人发指的家伙。

    也料到汤靖承进衙门第一件事会将他关起来,所以他事先暴露自己引来了赵安筱,并告诉赵安筱他的价值。

    以聪明人的角度来看,是真是假还是那句老话,牵出来溜溜!

    但这还不够,即使赵家救他出来,他也无法正常的实施计划,因为汤靖承会阻止,如果没有异人的消息,在张天流接触吕泰雍的一瞬间,汤靖承会凭空出现,告诉吕泰雍这个夏侯斋是个骗子,那么计划必将告终,张天流也完了。

    能算到这一步的张天流岂会把自己套进去,如果没有乐队消息,他会走这一步吗?

    选择对他而言有太多,完全可以利用赵家给汤靖承制造麻烦。

    不过目前已经没必要了,汤靖承已经被乐队牵制,是五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他一个骗子重要?

    乐队已经杀了人,事态只越演越烈,汤靖承别无选择,只能去寻找乐队,那么张天流也就能安安心心的骗人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骗子,张天流的每一步都要走在计划中,更要考虑到计划外。

    从彬彬有礼的公子变成兵痞子,这其中就蕴含许多学问。

    夏侯家虽然低调,但却是老一辈的低调。

    在很多人眼里西关夏侯是暴发户的代名词,作为暴发户家中的子嗣就必须要有一点暴发户的特性。

    就算演的假别人也愿意信,因为它是贬义,信,可让传承悠久的世家获得优越,可让平平无奇的百姓找到平衡。

    不过是暴发户而已,除了有钱你还有什么?人品低劣,作风纨绔,人渣嘛!

    瞧瞧你穿的是什么?金袍啊,还非弄件乌黑大氅袍盖起来,是想显得你低调又奢华,是有内涵又有修养还有财富的人?

    装,太装,就没见过这么装的人!

    甚至得到帮助的吕泰雍,此刻都在马车中对车夫道:“这夏侯家的小子虽然聪明,但也太狂傲了,瞧他穿的是什么,也搞笑了吧,猴子就是猴子,穿什么都不可能像人。”

    车夫呵呵一笑道:“老爷说的是,西关夏侯传承不过三代,那有千年吕家的底蕴来的深厚啊,先前小的还以为此人颇有教养,可没多久竟变成一劣生!对了,要不要跟大公子提一提,让大公子以后莫要与此人接触,毕竟太学那个地方贵族如林……”

    “嗯!”吕泰雍点头,深感认同道:“逸弘与此人相交是自降身份,如今看来,夏侯斋不仅避暑是假,连扫墓也假,恐怕是其性子低劣,在太学寸步难行才出来散心的吧,哪像我儿,一心用功,虽也难结交挚友,但入太学嘛,首要的还是进入内院,苦学子往往是先生们最看重的,要结交,自然是内院学子才配得上我儿。”

第二十章 光怪陆离

    张天流没有回到客栈,而是直接去了丁香楼。

    丁运果然在丁香楼,不过见到张天流后他没了最初的风度,而是冷冷的问:“你来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张天流反问。

    丁运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道:“你混到吕泰雍身边了?”

    “不对。”丁运仔细打量张天流,眉头更皱,有些鄙夷道:“哼,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朝廷的特派员,你还是一个普通人,别招摇了,若让吕泰雍知道,你还如何混到他身边?”

    张天流苦笑道:“是啊,普通人,不过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办法,我这特殊身份用不了多久了,最多一个月我就要离开,不过你放心,离开前我会把你的困难解决的,所以我需要另一个身份。”

    “解决,还一个月,那我倒想听听。”丁运明显不信。

    张天流端起茶杯自斟自饮,吊足了丁运胃口。

    “瞪我干啥,喝口茶也不行?好好好,别瞪了,我说,我是假冒西关夏侯的公子与他接触的。”

    “什么!”丁运大吃一惊,怒道:“你疯了。”

    “可我成功啦。”张天流笑道。

    丁运懵了。

    成功了?

    就他一个低贱的色痞子,在豪门吕家面前去扮演另一个豪门世家的公子,还成功了?

    莫说张天流了,就是他丁运如此修养,也不可能办到。

    那可是千年吕家啊!自己如果遇到吕泰雍,不知要谦卑成什么样了,恐怕说话都得结巴吧。

    张天流这色痞子能在人家面前说什么?风花雪月吗?

    人吕泰雍还不得一脚把他踹飞了。

    “吆,不错嘛,那你打探到什么了?”丁运是不信,所以才故作信的样子反问,倒要看看张天流能否说出个花来。

    谁知,张天流开口便道:“引蛇出洞。”

    “?”

    丁运一脸懵逼:“啥意思?”

    “就是吕泰雍已经在计划组建个商队,明着高价收购山珍运出连山县,暗则与县令谋划好在暗中派人马埋伏,一旦山匪出现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在留几个活口逼问山寨下落,最后一锅端!”

    “好计谋啊!”

    丁运心里直冒汗!

    他已经不怀疑张天流了,因为张天流这色痞子怎么可能编造出这种诡计呢。

    至于他怎么博取吕泰雍信任的,丁运自然有办法知道!

    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事给汇报上去。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吗?”丁运假作平静的问。

    “有啊。”张天流连连点头。

    丁运来了兴致,忙问:“什么?”

    “这太阳都下山了,咱还没吃呢,要不丁爷给整点?”

    “滚。”

    丁运再也抑制不住,挥手喝退张天流。

    张天流无奈走了,不过阿七却留了下来,张天流也不等她,飞快下了楼。

    丁运看着剑七身上穿的虽然还是他喜欢的黑,但锦衣变成了罗裙,没了往日的英武,多了分娇柔,配上脸上的纱巾竟有了神秘之感,明亮眼眸还透着妩媚。

    这丫头居然会撩人了!

    丁运心里那个恨啊!

    自己的女人,为保童子身好修炼功法,他一直忍着,可没想到便宜了别人!

    一想到张天流这色痞子肯定在剑七换衣服的中途,疯狂的蹂躏,丁运就感觉这个女人越看越恶心,恨不得拔剑砍了,但有事还需弄清楚啊。

    忍吧!

    “他是怎么混到吕泰雍身边的?”

    阿七答道:“马夫认识他,为他说了些话吕泰雍就带他上车了,他是半路下来的。”

    “什么跟什么呀?”

    丁运有些懵,不过多少还是明白一点。

    马夫!

    赵夫人也曾提及过。

    他们认识!

    难道说,马夫和张天流是一伙人?他才是最早混到吕泰雍身边的特派员,只是因为马夫身份有很多事情无法探知,所以加派一个张天流,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是很默契嘛。

    赵夫人明明知道马夫也是特派员却没有告知自己,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呢?

    念及此,丁运看向阿七,只一眼,又觉得恶心了,赶紧撇开问:“他们在车上说了什么?”

    “不知道。”阿七很老实。

    丁运则怒了,愤然起身道:“你干什么吃的?让你时刻跟着他,看他和谁接触,听他说什么,你居然连这也不知道。”

    阿七被下退一步,紧抿嘴唇不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用的废物,滚。”丁运真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阿七如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离开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偷听别人说话,又为什么被骂,她只知道她的心很难受,很痛!

    自己又离开了这里,又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了,自己本来很期待回来,再一次看看姐姐们,述说一下这一日的委屈。

    可连这个小小的梦想也没了,心真的很难受。

    明明自己只是一件东西,姐姐们也说,我们都不是人,为什么还会痛?

    难道桌脚断了,椅背折了,它们也会痛吗?

    阿七不知道,她脑袋空空的走着,来到街上,华灯初上的连山城很美,灯火如龙,夏风清爽,却吹得阿七感到很冷。

    “想什么呢?喝酒啦。”突然,令阿七厌恶的声音刺进耳中,把她从疼痛中唤醒。

    紧接着一只手就抓住了她,这手很暖。

    “来来来,这东西好爽啊,喂店家,再给爷来一罐这个叫啥的?哦,云杉雾酿啊,太爽了这个,我就没喝过这么爽的酒,比二锅头加肥宅快乐水还过瘾,别废话了,来罐,不,五罐!”

    阿七懵懵懂懂,被张天流拉着摁到椅子上坐好。

    她眼里雾雾的,好像是泪遮了眼睛,看不到只能听到,虽然很嘈杂,但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想必抓自己手腕的也是他吧。

    “你们看我干啥,不爽啊,不爽干啊,啊别,大爷我不是说干,是干!干杯呀!来来来,店家给在座的每人五灌,不够再上,喝,喝个痛快嘞……”

    男人松开了手,开始唧唧喳喳的叫唤起来,手腕上的余温很快冷却,她的心也渐渐冷静了,眨眨眼,视野又清晰了,可眼前的世间似乎变得光怪陆离了。

    好多人啊!

    幽幽火光中,几张桌子十几人围成一圈,每个人都捧着海碗大口饮酒,大声吆喝,哪儿有往日客客气气的人样。

    这也是人?

    “懂划拳吗?你这也太小儿科了,要这样,来,学我,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儿,眼一眨,脖一缩,爬呀爬呀过沙河,呀过沙河……出,唉,这就对了嘛,喝,当然你是喝,再来?来就来,谁怕谁啊……”

    嘈杂,尽是一些听不懂的话。

    不知吵了多久,突然,阿七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你干什么啊?别闷着,来,喝酒。”

    阿七看着满脸红扑扑的张天流,他的眼睛带着醉意,无神却又有光,一闪一闪的很好看,很迷人。

    “喝!”张天流把酒灌子强行推到阿七怀里。

    阿七捧着酒灌,她从没喝过这东西,但看着别人喝了后好开心,好愉快,她有了试一试的心态,她也想跟大家一样开心,一样愉快。

    可当她拿过酒杯,抱着酒灌打算倒一杯时,酒杯却被张天流翻手拍飞。

    叫我喝,又不给我喝,又在戏耍我了!

    阿七心又疼了。

    “这低度酒不是用杯子喝的,要用这个!”说着,张天流一个海碗塞到阿七手里,把阿七给整懵了。

    “公子你这也太小气了,看洒家的。”对面,一个粗糙的汉子捧起三斤重的酒灌子就往嘴里倒。

    酒水溅了他一身,不知浪费了多少却没有一个人去心疼,反而大家更开心了。

    在众人围观起哄时,阿七终于倒满一碗酒,一咬牙便端碗倒入嘴中。

    有些火辣,有些甘甜,又有苦涩,五味杂陈,好难喝!却又更想喝了!

    一口接一口,一碗接一碗,很快,一灌没了。

    “嗵”的一声,一罐酒砸在阿七面前桌上,只见张天流拍开封盖笑道:“这样喝没意思,划拳啊!来来来,学我,螃蟹一呀爪八个……”

    阿七被张天流拉着,僵硬的不知所措,就这样看着眼前男人滑稽的动作,心情居然越来越好,可胃里却越来越难受,忍不住“噗”的一声,阿七不仅把刚喝的云杉雾酿与下午吃的松糕全还给了张天流,还赠送了她的午饭。

    全场寂静!

    阿七即使再难受也知道闯祸了。

    要说“滚”了吗?

    阿七在等待,可等待的结果竟是大家的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嘲笑张天流,这是阿七期盼已久的场面,可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心反而难受了,被张天流勾起的愉快全变成了歉意,她不想要这样的场面了!

    “哈哈哈!终于有人比我先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特么的是酒桶啊!你们等着,我……”张天流抹了一把脸,说话间居然还很恶心的舔了舔手上的污垢!

    然后他自己也吐了!

    可是他吐完之后,居然还在笑,而且笑得更加的疯狂,大呼一声:“店家上酒!”

第二一章 一个局

    深夜的连山城没了灯火如龙的盛景,有了星光璀璨的夜空。

    正南道上,张天流搂着阿七,一步一摇的颠簸着。

    酒肆与客栈本是短短的路程,可为什么越走越远?都糊涂了!

    张天流醉了,阿七也更醉。

    但两人都很开心,有说有笑。

    “你说你孤儿,吹吧你!你是被拐懂不,被拐不是孤儿,爹妈没了才叫孤儿,我这种,连自己老爹,老娘,长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你特么的还有回忆,你矫什么情啊?我什么都没有懂吗?什么都没,一点家人的记忆也没有!我没人养,没人教,我为了活下去我特么成了骗子,知道骗子吗?拐你的人就是骗子!是不是很恨我,很想打死我,来啊,动手啊!”

    阿七一掌就拍在张天流脑门上,可这掌的力道更像是抚摸!

    “别当我什么都不懂,我什么都懂,骗子就是骗人的,骗人就是……就是……就是说谎话呗,我也会啊,我说……我是个人,你信了吧呵呵呵呵……被骗了吧,我不是人……我就是件东西……”

    “啥东西?花瓶啊?美死你呢……”

    “我是板凳,你看我这样像不像,看嘛公子,快看……”

    阿七一把推开张天流,疯疯癫癫的趴在大街上,蜷缩成了一团。

    张天流哈哈大笑,一甩袍服下摆,便一屁股坐到阿七背上,翘起二郎腿道:“不错啊,舒坦。”

    “所以我说我是一件东西吧,说是人才是骗,可我……真的好想当回骗子啊!”

    一颗颗晶莹的眼泪染湿了街道青砖。

    寂静无声片刻,张天流起身,突然一脚把阿七踹翻,旋即哈哈大笑道:“你就是个球,还人呢。”

    阿七往边上滚了几圈,又滚了回来,也笑道:“我就是个球,踢吧,踢死我更好了,公子快踢呀。”

    “没兴趣,我脚臭,你给我起来啊,起来啊你。”

    张天流拽着阿七站了起来,两人摇摇欲坠,却又相互依偎。

    “回家。”张天流道。

    “家在哪?”阿七问。

    张天流搂着阿七边走边道:“有我的屋檐下,就是你家。”

    “我有家了?”阿七痴痴的问。

    “嗯,你有家。”张天流声音没有醉话的飘忽之感,很低沉,就像是在说一句实话。

    一步三晃,两人似乎都不知道,他们离客栈越来越远。

    突然,阿七浑身一抖,整个人都僵硬了。

    张天流忽然感觉抱着块石头,他正要回头看看阿七搞什么鬼?

    可脖子刚一动,就被一双力道强劲的小手给摆直了。

    “干啥呢?”

    阿七没答,只是偷偷的伸指,从张天流脸颊旁指向前方。

    张天流醉眼朦胧的睁眼一瞅,见前方一座府宅外的有两尊雄伟石狮。

    夜色下的石狮格外狰狞,且威武霸气,栩栩如生,真如两头在夜里出来觅食的猛兽,可见雕刻师傅的手艺有多高超。

    阿七就这样盯着,一动不动,连眼也不敢眨一下。

    张天流似乎猜到什么,顿时哭笑不得道:“怕什么,盘它。”

    “嘘!别惊扰它们,不然它们真会吃了我们的。”阿七惊恐道。

    张天流又是一声嗤笑,一指石狮便吼:“我乃文殊菩萨,孽畜,还不快到我胯下。”

    “文你娘啊,大半夜的,唧唧喳喳吼你娘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吼老子一扫把掀飞你信不信。”不知何方传来的声音,只见一扫帚飞向两人,不过却未命中,只落在两人跟前。

    “扫把星来了,快跑啊!”

    张天流一声惊叫,转头拉着阿七就往客栈跑去。

    颠颠撞撞的奔跑中,阿七目光始终在呆呆的望着眼前男人。

    记得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只是更加高大雄伟,自己还没有他的腿高,相比而言,眼前的男人矮了好多好多,也很消瘦,却给了她同样的安全感!

    一抹会心的笑容不自觉的挂在了阿七脸上。

    翌日。

    “卧槽,疯了疯了。”

    张天流坐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女人,玉体横陈,光洁溜溜的……

    如此完美之躯,可真要人亲命了!

    “公子!”

    阿七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张天流。

    “我可啥也没做啊!”张天流为自己辩解。

    阿七点点头,但脸上却布满了红晕。

    “靠,我真没做!你别整的好像什么都发生一样,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我只是觉得热而已!”

    “我也热。”阿七羞涩的低下头。

    “你热你脱,我热我脱,没越界……喂,你什么眼神,你懂不懂啊?”张天流蹙眉道。

    “懂的,肌肤之亲。”阿七更加羞涩难当了。

    “你是真不懂啊。”张天流生无可恋的下了床,看着自己完整的裤衩,指着它道:“脱了这玩意才叫肌肤之亲,其它不算。”

    阿七看了一眼之后,立即羞得给自己盖上薄被,把脑袋都给蒙了起来。

    “年轻的身体可真是操蛋。”张天流无奈一叹,突然想到什么,立即兴奋的跑到衣服堆上翻出丁运给的功法!

    这可是修真秘籍啊!

    曾经何时,张天流也在幻想过自己成为武林高手的场景。

    飞天遁地,一掌拍出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嘶!这似乎到了仙侠地步,不是武林,不过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究竟能走到那一步?

    张天流很好奇。

    他最大的疑问就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究竟是谁在布局?

    如果是遇到什么空间裂缝,扯吧,他的手机也变异了,只是目前落在汤靖承手里,他是绝对不会还给自己的,至少在做完二十年牢狱前!

    也是汤靖承不担心他远离连山的原因。

    等乐队的事情搞定,汤靖承必然回头对付他。

    没有手机是断然不行的,那样会让他和其余异人脱节!

    连汤靖承在修炼时都经常看自己的手机,这绝对不是什么低头族的习惯,对汤靖承而言,时不时看手机是多余的动作,要看时间他有表!

    而手机已经丧失了电话功能,它似乎只是为了显示专属持有者的身体情况与异能属性等,好让异人更容易融入这个异世,而且似乎有无限电量!

    如此高科技的玩意哪来的?

    这个局,有点儿杀戮游戏的味道,把一群人弄到一个小地方,让他们自相残杀。

    不过手机并没有提示什么杀人任务,自由度极高,几乎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会管你。

    当然,你若犯法,自然有这个世界的执法者来对付你。

    “要是被鹰犬盯上,麻烦就大了!”

    张天流是有点被害妄想症,但不会凭空捏造,因为这个世界跟古代太相似,说汉语还用繁体汉字,国家制度虽然乱,却似乎从秦汉飞快跨越到明朝,宗天府就是锦衣卫的翻版,国家规划则是唐代前的郡县制。

    搞不好,他们并非是唯一的一批穿越者,早在这之前就有一批,甚至十批百批的穿越者降临到此。

    那么经验老到的穿越者很清楚新来的有多难控制了!

第二二章 渡气

    张天流翻开功法,看了片刻笑了。

    人的先天之气就是命,气没了,命丢了。

    真气,又名真元之气,由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结合而成,而后天之气则是人通过修行所得。

    不过此修行并非只是打坐运功,它是涵盖一切的,人在做任何事时,其实也是一种修行。

    但为什么世间平凡之人还是最多呢,这就讲究天赋了。

    有人天生为王,却生无王命,他或许更为平凡,甚至街头乞丐,然而若是他能一步步踏上王位,他的修行也将功德圆满,一身先天紫气可夺天地造化,续命长生。

    不过既然说到他成王便是功德圆满,只要顺其自然,自是圆满一生。

    可若夺天地造化续命长生,便是逆天而行!

    侯向山说过的三大境最后一境的应天境,便是应了天数,功德圆满,你若再执迷不悟,必遭天谴!

    “难道是被雷劈?”张天流暗笑。

    世上能应命数而走的人是万中无一,所以平凡者居多,但天道不是死的,有一扇门不论谁来都可以进,这便是修炼。

    枯燥的打坐能积攒后天之气,与之结合修成真气,通过强身健体使真气更加契合自身,达成人气合一之境,迈入开觉。

    “如果我是行骗之命,骗骗人就能增长修为,那该多好。”张天流也会歪歪,可歪歪始终是歪歪,自己命数如何只有天知道。

    照修真秘籍,张天流常识性的打坐提气。

    一个时辰后,毫无所获,腿都麻了。

    活动一下,张天流又继续打坐。

    阿七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张天流坐多久她看多久,也不喊饿,反倒是张天流忍不住叫了店家送饭上来。

    “公子这样打坐是没用的。”裹着薄被吃饭的阿七突然说道。

    “哦,那该如何?”张天流好奇道。

    “道化万千,人却是万千之一,世间少有人遇到此一,但凡遇到者皆为人中龙凤,乃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阿七夹着小菜低头吃着,每咽下一口就解释一段。

    张天流很快知道,普通人想要提气,必须有人渡气!也就是说,需要别人的气来激活你!不然你就只能寻找天命,可那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啊!

    “我说侯向山教就教吧,为何还自己运气,汤靖承又看不到他运气走向,原来演示是假,渡气是真啊,只是当时汤靖承的气太薄弱,我看到而已。”

    念及此,张天流盯着阿七道:“那你给我渡点呗。”

    阿七没吭声,只是点点头。

    “这妮子,两个时辰前干嘛不说?害老子白白浪费时间。”

    张天流怎知,阿七一直以为他有修为,可半天没感觉到一丝真气才知道公子是个普通人!

    而且还什么都不懂的瞎练,她又不知如何跟公子开口,难道说公子你真笨啊!不会来问我啊?快来问我啊,我在这里等你来问我,快来啊。

    结果,张天流一直没跟她开过口!

    阿七修为很弱,运功时,体内只有一强一弱两道真气在游走。

    不过即使如此,饭后她还是给张天流打通了气脉,只是打通之后的她变得无比的憔悴,全身冰冷,满脸病白。

    张天流察觉身后异样,回头一看,不由蹙眉,他发现阿七体内的气居然淡到似乎随时都会散去的程度!

    “你没事吧?”

    张天流不知道给人渡气至少需要开觉三重修为,不然就如阿七这般,轻者损耗十年修为,重则修为全废,甚至要搭上性命!

    “没……没事的,阿七休息一下……就好了,公子速速稳固气脉不然……会前功尽弃的。”阿七虚弱的撑起身子,盘腿坐好。

    张天流沉默片刻,转身盘腿照着秘籍里的方式提气养脉。

    有气与没气的差别真的很大,有了气,张天流感觉丹田热热的,却不难受,特别当气四散时,侵入五脏六腑,使上身感到暖洋洋的异常舒服。

    但这种舒服是有代价的,等气散完了张天流若无法开启气脉,就是白费功夫!

    张天流不敢大意,可当他照秘籍运转真气后,突然间,他感觉浑身麻痒,紧接着就变成刺痛,如亿万根细针从丹田一下爆开,穿遍全身,疼得他没明白什么情况,身上汗液居然全被震飞,假发也是一飞冲天,撞在天花板上。

    同时,他体内的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沃特法!”

    张天流恼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回头想问阿七,却见她脸色苍白,紧闭双目,嘴唇也抿得很紧,显然很痛苦。

    “我还就不信了,啥大风大浪咱没见过,再来!”

    张天流再次盘坐运气,不过这次他没有闭眼!

    试了片刻,他兴奋发现居然可以自己提气了!

    看来阿七的气在他体内运转后,已经把气脉激活了,等于开启了修炼之路,故此自己能提气,只是这气不足阿七给的万分之一!

    毕竟那可是十年修为啊!

    到了开觉三重,真气纯正远胜一重,经验老到者只需一丝即可,没经验的渡气后修养几日也能恢复,损耗不了什么修为,可对于没有经验,修为也只是开觉一重顶峰的阿七而言,就是半条命!

    张天流这次提气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自然薄弱异常。

    弱是弱,可运转不到一炷香时间,突然又似“嘭”的一下,丹田的气炸了!

    没有之前那般痛苦,可依旧让张天流很难受,好在很短暂,只是全身寒毛竖了起来,汗液没有被震飞。

    但刚刚修出的气全没了。

    张天流脸色一沉,他不是没见过别人修炼,汤靖承就是最好例子,他的气是越练越精纯,加之他的刻苦,已经有一缕真气开始冲脉了。

    而自己,一次也罢,再来一次明显不正常!

    功法有问题!

    张天流想到丁运那句:“够你练一辈子了!”

    感情是你一辈子也别想练成气的意思!

    若是普通人,或许会以为自己没有天赋,但张天流不这么认为,因为在第二次提气时,他是睁着眼仔细盯着丹田。

    只见那气在丹田盘旋,似乎快要稳固时突然就炸了。

    炸是炸,问题是炸了之后让张天流发现了一个疑虑。

    气是炸向四面八方的,九成九是通过血肉再穿皮而出,有些则撞到筋脉,却只是让筋脉一抖,没有什么变化,但唯独有个地方让张天流注意到了。

    那是汤靖承正在冲击的筋脉,也可以是穴道,名为神阙。

    气脉准确的说是气海、阴交、石门三大穴,也就是传说中任督二脉中的丹田任脉!

    提气养脉说的就是激活这三道穴脉。

    而神阙穴在三道穴脉之上,冲击开神阙会使丹田更为宽阔,能存储更多的气。

    一步步,直到连通九个丹田穴脉后,才正式踏入开觉。

    任脉全通便可运转小周天修炼,修炼速度也会直线上升。

    而任督二脉全部打通便可尝试冲击归真境。

    也有些另辟蹊径的功法会冲击别的穴位,不急于迈入归真,因为正常的冲击归真成功率极低,于是有了五花八门的绝学秘法。

    而张天流刚才气爆时,有一丝真气居然撞到神阙后消失了!

    至于有没有撞到其它穴位消失的,张天流哪能在一瞬间看到这么多,不过通过这一点,他能预料到在气爆时有一定几率会冲击穴脉。

    能否达到开启的程度,也只有多试几次才知道。

第二三章 忍者丁运

    天色渐黑,阿七还在调养,张天流则忙于研究自身情况。

    他在之后又试了几次,直到全身都麻痒不堪,他才不得已停止下来,再继续下去他恐怕会全身麻木,动弹不得,至于会不会更严重,他哪知道。

    除了气脉三任穴,张天流没能冲开任何一道穴脉,但他还是有收获的,就是气爆时,果然会有气消失在能接触到的穴脉中,不像其它的气钻出体外消失不见。

    “bug呀这是!”

    张天流很兴奋,捧着修真秘籍细细研读。

    这部修真法决没有名字,非要说有,它封面就写了修真秘籍!

    也没有说谁所著的,除了第一篇,后面的东西都很深奥,张天流完全看不懂。

    “公子。”

    阿七终于能开口了。

    不过张天流见她状态还是很差,也不知要修养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你要是没事,帮我看看这东西呗,我是看的一头雾水。”张天流把修真秘籍递给阿七。

    阿七虚弱的点点头,接过一看,脸色居然更白了。

    “你没事吧,要是难受就休息,以后再帮我解答。”

    张天流以为阿七身体撑不住,谁知阿七忙摇头道:“公子莫要练了,这是一篇根本无法修炼的功法。”

    说着,阿七连连翻了几页查看,最后摇着苍白小脸道:“这根本不是功法,定是主人……他很喜欢把许多功法揉杂在一起,并让我们去练,这第一篇的提气养脉,便是阿七一位姐姐被他逼得没办法修的,结果真是误入歧途,不仅毁了一生修为,连全身筋脉都萎顿了,没想到他会拿来害公子!”

    阿七一叹,忙又劝道:“好在阿七修为低,不能给公子渡更多气,不然公子必会像姐姐一样沦为废人,还有,即使公子从别人那里习得练气法,回头也修不得此功,如此揉杂错乱,非走火入魔不可。”

    张天流抱肘抚颚,思索片刻突然笑道:“这不是没事吗,你安心修养,我去给你准备点山珍补补气。”

    补气山珍在连山多的是,特别是开春时,是许多山药的丰收旺季,此时虽已盛夏,价格依旧便宜。

    只是这些山珍普遍是一年份的,也因此成为食材居多,多数山珍成山药至少需要三年,还有跟好的五年,十年。至于百年,连山没有,山脉主脉的困龙山中有,而且很多,但里面猛兽居多,凶险无比,寻常人岂敢深入,就是大军走的也是前辈高人开辟的山道,即使如此,粮草运输时还经常遇袭。

    张天流给阿七买的是二十年份的山药,一副强身健体的虎髓,一份补气的熬汤药材,花了近六十金,都交给店家制成药膳送上来。

    这要放到外面,没有五百金休想尝!

    阿七以前那有这样的待遇,跟在丁运身边最多有个五年份的补补就不错了。

    她感动,却不懂表达,只是低着头细如蚊声的说一句:“谢谢公子。”

    “吃吧吃吧,全是你的,我这身子虚,补不起,有五年份的就够了。”

    张天流吃着自己的药膳,时不时看着阿七,这把阿七羞得头更低了,直把秀气的小下巴顶沟里。

    “哇唔,得有g了吧。”

    “嗯?公子说什么?”阿七没听明白,好奇的歪头看着公子。

    “大。”张天流只是一个字,阿七那能明白,不过见公子灼灼目光,她恍然了,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天流嘿嘿一笑,飞快扒完盘里药膳,起身出门道:“店家给我浴桶满上。”

    有钱就是好。

    可惜千金易得,性命堪忧啊!

    同样有这样念头的还有丁运与赵安筱。

    “不是说安家费吗,也没见那色痞子找人把钱带走,反而自己过着逍遥日子。”丁运很酸。

    赵安筱笑道:“他知道他活在我们的掌控中,钱是离不开连山的,即使离开了也会暴露他张家,更难以逃出我们的掌控,与其想办法运钱,不如在自己最后时光里尽情享受。”

    “那也用不着给这么多吧,我不是在乎钱,我丁家百万金何愁这点,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贱样,昨夜探子回报,这小子说了很多醉话,酒后吐真言,他可不像是什么朝廷中人!”

    “恰恰相反!”赵安筱笑容更盛,和颜悦色道:“孤儿才是最好调教的,这点丁公子比安筱更清楚。”

    “可终有养不熟的白眼狼啊!”丁运暗指阿七。

    “不是养不熟,而是张天流手段高明,就昨夜酒后之事,你真以为他醉了,醉的人,会越走越偏,却突然折回直奔居所?他是要在这路上让你的剑侍吐露心扉!好俘获芳心懂吗?哦,我倒是忘了,你真不懂,否则也不会把人当成东西。”

    “呵呵,安筱姑娘也好不到那去吧,咱们彼此也别论谁了,眼下,我已得到消息,证实色痞所言非虚,吕泰雍要引蛇出洞了,县令没有借口阻止,不知安筱姑娘如何应对?”

    “不理。”

    赵安筱简洁明了,倒是让丁运不解,问:“他若以引蛇为由,真正做起山珍买卖,可如何是好?”

    “我赵家还不差这几车,况且收山珍旺季已经过去,吕泰雍真想横插一脚,也是明年。”

    “难道安筱姑娘什么都不做?”丁运不信。

    赵安筱可不管丁运信不信,从容淡定道:“总有人会比我更急。”

    是在说自己?

    丁运内心冷笑。

    这赵安筱真当自己不知吕家马夫的身份。

    吕泰雍,不,吕家已经被朝廷盯上了,从大局来看,鲁西郡必将逃不过北方各郡结局。

    削弱世家,集中皇权,天下,只能一个人说的算!

    如果鲁西的世家一倒,这未来的局面就需要他们这些底层的人来撑了!

    于是站队就成了一个重中之重的大事。

    丁运一直与赵家联手,自然是郡守的人,可问题是,郡守这几年做了太多不应该做的事,一旦朝廷全面管制鲁西,恐怕头一个就会拿他开刀!

    那么自己必然也会受到牵连,可怕!

    从张天流这一个小小的人物身上,居然能看到这么多,丁运明白为何赵家如此器重他了!

    让他到吕泰雍身边完全是借口,掌控这个人才是首要,通过他了解朝廷动向,占得先机早早给未来的路劈荆斩棘,开辟大道。

    “赵安筱你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丁某人也参悟到了先机吧!连山,暂时还是不要离开了,不然我上哪儿了解朝廷风向去?”

    与赵安筱谈后,丁运立即安排人去监视吕家马夫。

    这个更容易让人忽略的人,比张天流重要了何止千百倍,他的一举一动,他所接触的人,说的每一句话,丁运必须要最早知道!

    可是此后几天,丁运居然没有得到一件有用的!

    吕家马夫似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马夫,每日接送吕泰雍,吕泰雍休息时他也休息,闲暇时擦擦马车,给赤焰马梳理发毛,除此之外就是和别的马夫闲聊。

    太正常,可正因此才最不正常!

    完美,这个马夫的融入真是太完美了,没有一点瑕疵与纰漏!

    怎么可能?你可是特派员啊!

    难道其他的马夫也有问题?但他们的闲聊也很正常,不是各方见闻就是某家寡妇多水灵,要不就是说说主家的不是,吐苦水时还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深怕主家知道了责罚。

    这看似正常,实则,难道不是一种传递主家信息的暗语?

    “猎鹰太可怕了!”丁运感到深深的畏惧,为此,他居然也留意起自家的马夫,结果发现,这厮竟也在背地里向其他马夫数落自己!而且很难听,什么养了一群剑侍是假,妾侍是真,从小就被他摧残到大,且毫无人性,玩腻了当成一件东西说送就送!

    别人还笑,咋不送你老哥一个?

    他马夫还得意说,你真以为我没玩过?

    丁运得知后真是气得想拔剑砍了这厮,什么叫妾,我丁运什么人,未来的归真强者,她们也配?再说,不就是给张天流送个剑侍吗,还是赵家厚着脸皮求我安排的探子,怎么到你嘴里就成送妾侍了?这区别太大了吧!剑侍是陪练,是要留处子之身更好提高境界而养的剑桩,不是小老婆!就算要剑侍当小老婆与你马夫有何干系,你特么的还幻想啥,我的剑侍也是你能碰的!

    越想越气,可气到最后,转念一想忍吧!

    万一他也是猎鹰呢?自己不就可以更简单的了解猎鹰吗?如果不是,呵呵!

    从骗到造谣,只需一句话,剩下的事情往往都是别人帮骗子来完成,这才是骗的真正精髓!

第二四章 山驮子

    张天流还在修炼自爆功法,阿七看得心惊胆战。

    她尝试劝过,可没用,公子根本不听她的,反而说了一大通她听不懂的道理。

    什么福祸相依的,福就是福,祸就是祸,那里会相依呢?

    看到公子赤果的上身突然震出了一层细汗,阿七心又是一跳。

    虽然公子修为低微,气不足,但长此以往他那普通人的筋脉如何能承受啊?还会伤及五脏六腑,这不是药膳能补的,因为这种方式绝对会伤及先天之气,会折寿。

    “公子歇歇吧,莫要再练了。”阿七劝道。

    “我也想,但局势不允许啊。”张天流苦笑,正准备又要练时,突然房门被人敲响了。

    “谁?”张天流蹙眉道。

    “外面有人请夏侯公子下楼一叙。”是店家的声音。

    张天流知道是谁,叫店家给对方传话稍等,自己起身擦了把汗,穿好金袍披上乌氅,招呼阿七跟上一同下楼。

    阿七实在搞不懂,公子明明不喜欢这样穿,不练功时也只是素衣,出去吃饭喝酒也是素衣,一说见人,就换这一套,难道素衣见不得人?可明明素衣的公子更好看啊!

    客栈外,吕家马车停在门前,待张天流出来,吕家车夫急忙上前一脸恭敬道:“夏侯公子请!”

    张天流苦笑一声,直往马车走去。

    阿七则早在下楼后直接去了客栈后院,牵出她的白鹿跟上马车。

    车中,吕泰雍是一脸郁闷的对张天流道:“你吕伯我遇到麻烦了。”

    “哦,还有吕伯伯搞不定的事?”张天流知道什么事,但没有点破。

    吕泰雍道:“县令虽然答应,但组建商队一事却困难重重,一来人手不足,二来山珍难收,这事,可不是随便拉个群人,提高山珍价格能办到的。”

    “为何不向当地商队借人?比如赵家,谷家,泷家,大家没少被山匪祸害,不应该出份力吗。”

    吕泰雍摇头道:“这几天都见了,没用,不是借口说没人,就是怕这那怕,他们背后都有靠山,特别是泷家,与我吕家实力相当,我吕家明面上在连山没人,也是顾及他泷家呀,单靠我能掌控的吕家势力还不足以凑成商队,还请贤侄指条明路。”

    最后一句够直接!

    也从这里能看出,吕泰雍在吕家地位太low。

    连山各家明显对他很了解,即使吕泰雍想法很好,奈何实力不足。

    “如果我从西关调人,事自然可成,可一来粮草军饷花费不小,二来要有人回头捅到上面,私自调兵可是重罪!”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夏侯家的子弟兵……”

    吕泰雍没说完,张天流便打断道:“私兵更不能用,我不想家里知道我有经商意图,人我是没办法,山珍倒是没问题。”

    吕泰雍一听大喜,人他可以从吕家调,不过是多花费时日而已,而且他请了许多民间高手待命,本来是用来对付山匪,现在只能用来当保镖了,身价是高,但跟山珍利润比起来不算事。

    “就这样吧,把你收山珍的招牌挂起,多准备一些人手,回头生意就有了,前面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张天流下了车后,挥手招呼阿七。

    “老爷,他信得过吗?”车夫蹙眉道。

    “静观其变。”吕泰雍还是抱希望的,他感觉夏侯斋这人年纪虽小,但本事似乎很大!

    阿七伸手把张天流拉上白鹿,被张天流抱住腰时她俏脸一红,羞涩低声问:“公子去哪?”

    “县衙。”

    汤靖承怎么也没想到,张天流居然会主动来见他!

    这家伙不是应该躲着自己吗?

    难道他在计划什么?

    汤靖承将戒备提到最高的问:“何事?”

    “县衙外人多,去那边。”说完,张天流算先走去。

    汤靖承跟张天流到了县衙对面的小河旁站定,这附近很空旷,河水也清澈,藏不了人,而阿七则离得老远,倒不是不想靠近,而是必经之路的县衙外有两尊石狮子!

    “虽然你不信我,但我既然答应过你,我就要把它完成了,够爷们不?”

    “只怕这其中,有我难以看破的阴谋吧。”

    “知我者汤警官也。”

    “你!”

    无视汤靖承的怒视,张天流笑道:“是否阴谋你自己断,我只说事,吕泰雍你该听说过,他打算高价收购山珍,帮他就是帮百姓脱贫。”

    “与我何干?”汤靖承问。

    张天流道:“山珍一年四季都有,只是春季是爆发期,夏山珍收成较少,但不是没有,只是种种原因让百姓不想费力攀山,不过高价收购就不同了,收成不如春季,可钱却能得到更多,问题是百姓信不过商人,认为养鸡种菜更实惠,而你,最近名声不错嘛,拉泡屎都能听到你的英勇事迹。”

    “说正事。”汤靖承冷冷道。

    “你的话,百姓听,我想请你告诉百姓放心去猎采山珍,吕老板会用十倍价格收,待他们双方相互信任,其余商人如果不想被淘汰,也只能抬高价格,连山会从恶性转变成良性,这一步至关重要,没你不行。”

    汤靖承问:“连山的利益集团岂是一个吕泰雍能撼动的,他们会放任不管?”

    “吕泰雍明着贩卖山珍,实则引蛇出洞等山匪来劫。”

    “你的主意吧!”汤靖承冷视张天流,又道:“利于民事我会帮,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阴谋参杂其中。”说完便踱步走向县衙。

    张天流则朝他背影道:“赌一局,我若真心帮百姓,你还我手机。”

    汤靖承头也不回道:“我不赌博。”

    当一个人被打上坏人的标签,不论他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

    虽然时间能磨灭一切,但对某些人未必有效!

    张天流和汤靖承就是这样的关系!

    当夜,汤靖承回到贫困区,他就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他虽能力有限,但能照顾一个是一个。

    “这夏日炎炎,山中毒虫泛滥,上山很危险,得找蛊师啊,有蛊师赐的药毒虫就不敢靠近了,但现在连山早没长居的蛊师了,要来也是在开春。”

    “老尖头不是学过蛊术吗,请他呀。”

    “他那只会捉虫的本事也就护护身边人,人太多他顾不过来,还得驱虫药啊。”

    交谈的这些人,都是汤靖承请来的老山驮子。

    山驮子是采珍人的称呼,因为下山时,人人弓着背,将一袋山珍驮在背上故此的名。

    这种方式一来看清山路,二来减轻双臂压力,扁担什么的,上下坡还行,翻山越岭就算了吧。

    曾经的老山驮子腰是直不起来的,都是驼背,现在因为只是春季采,而且最多十来天,腰杆没老一辈损耗严重。

    要说瓮城时期前那更残酷,山驮子就是奴隶,春季几乎天天上山,其余季节上一躺得采集好几天才满一袋,受尽酷热严冬,蚊虫叮咬之苦,若有倒霉的遇到山魈,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种种情况,导致山驮子的寿命难以超过四十,而今也少有活过六十的。

    没人把山驮子当人看,及时到现在也一样,只是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庭,不用过着被人驱使的生活,有了些自由,但还是逃不过上山的命。

    汤靖承看大家都有顾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可却在这时,有个人走了进来,笑道:“毒虫也是山珍,而且价格不低,我知道一些法子能驱毒虫,甚至能熏死它们,如此也能方便大家上山,还能捡虫尸贩卖。”

    汤靖承一听眉头大皱,回头一看,可不就是张天流吗!

第二五章 丰收

    张天流就料到单凭汤靖承,没办法说服这些家伙,于是他来了。

    “烟熏可不行,的确有许多石药烧后能熏死毒虫,但能熏多广?一山还是两山?公子不懂就莫要说风凉话,死虫也不值钱。”

    “那只是没开发好,药用还是有价值的,并非只能卖给蛊师,当然我也不懂开发,不过驱虫嘛,用这个就够了。”

    张天流说完把一个小瓶子放到众人面前。

    众人好奇啊,却谁也没碰,只有汤靖承拿了起来,拔出木塞闻了闻厌恶道:“怎么一股臭鸡蛋的喂?”

    “没见识。”张天流看着汤靖承是一脸失望。

    倒是有一个老山驮子从汤靖承手里拿过瓶子,嗅了一口后惊道:“腐花蜜!”

    “瞧,还是人家懂行。”张天流笑道。

    汤靖承蹙眉道:“这东西有什么用?难道擦在身上毒虫就不敢靠近?”

    张天流没答,老山驮子则摇头道:“相反,这东西最招虫,腐花是一种开花便腐的花,腐烂时其花蜜臭不可闻,但不知为何虫子就是喜爱这种味道,会纷纷扑过去抢食腐花,蛊师在捕捉毒虫时常用此物,这位公子是想依靠此物引开毒虫,让我等安全上山?”

    另一个山驮子道:“不可能,这瓶腐花蜜不下三金吧,丢山里瞬间就让虫给吃光了,能引多少?就算你引一批捕一批,三金一瓶啊,有这钱谁上山啊。”

    “所以说,什么叫智慧!”张天流指着大脑,随后招呼一句:“阿七。”

    阿七立即进来,把一个灯笼递给张天流。

    众人疑惑的看着张天流手中灯笼,发现这灯笼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洞,而且上下气口都被纸糊住了。

    张天流没有解释什么,把灯笼上的糊纸揭开,从老山驮子手里要来腐花蜜,往灯笼里滴了几滴,再把纸糊上,招呼众人道:“出来看吧。”

    众人疑惑跟出,汤靖承却已经料到张天流要干什么了,不过他也没有点破,毕竟眼见为实。

    张天流把灯笼挂在门口屋檐下,不一会儿,就有蚊虫飞来,或趴在灯笼上,或围着灯笼转,却始终无法进入里面品尝到臭鸡蛋般的腐花蜜!

    众人这下明白了,但很快就有人提出:“不行啊,现在来的只是蚊虫,等会儿就有甲虫甚至更大的虫扑来,到时这灯笼铁定被挤破,依然没用。”

    “你蠢不蠢啊。”张天流没好气的怒斥道。

    “你!”山驮子大怒,但看张天流穿着不凡又忍住了。

    张天流道:“我是时间紧迫,随便做个样子,没让你们照做,可以用竹篮代替,拿个簸箕盖着就行,至于更好的办法你们自己想,这几瓶花蜜算我赠送的,得感谢你们汤差爷,要不是他死皮赖脸求我,谁搭理你们。”

    不等汤靖承反驳,张天流招呼阿七走了。

    众人被点醒之后,纷纷朝汤靖承投去感激的目光,一声声的道谢,把汤靖承弄的好无奈,不过看到大家都有了希望,他难得会心一笑。

    山驮子们很快忙碌起来,编织竹篮。

    “缝隙太大,再小点。”

    “再小都能盛水了。”

    “要的就是能盛水,然后罩在锅上,锅里烧水,只要水气能出来就能引虫,再做。”

    有位老山驮子年长阅历足,被张天流点醒后,几乎不依靠汤靖承这位拥有物理基础的异人,自己就能想出一套验证竹篮密封性的办法。

    汤靖承也不主动去教授,他更希望百姓们能自给自足,毕竟他自己还有要事。

    只用了一天工夫,山驮子就造出了上百个密封性极高的竹篮子,在里面放一个小碟,碟子上滴上几滴腐花蜜,又用大一号的竹篮套上,往荒野一放,好了,不到半个时辰,这片区域全是虫子!

    飞的,爬的,密密麻麻把竹篮全给遮住了,就好似一个巨大的黑球在蠕动,时聚时散,把山驮子们看得头皮发麻,但心中是兴奋无比。

    “这篮子要怎么收回啊?”有人问到。

    “几滴花蜜而已,要不了几天,气味散了虫也就散了,如果担心下雨,弄个棚子,每隔一里路安置一个,这山路就好走多了。”

    老山驮子就是老山驮子,早在被张天流点醒时,他就在考虑这些问题了。

    第二天,众人还在尝试,但到了第三天大家就开始行动了。

    山驮子的动静太大瞒不住人,很快全城都知道有批山驮子们要上山的消息。

    这可把大伙给看懵了,都有十多年山驮子没在夏天上山了。

    当然这山不是县城周边的山,而是更远更深的深山老林子,只有这种地方山珍才会多。

    山驮子们安置一个篮子等一段时间,待附近没虫了,继续深入直到发现虫子就又安置一个篮子,如此放置有十来个后,他们已经到了老林边缘。

    “每家篮子就三个,不能放重了,也不能贪多,三天,三天内必须回来,要是发现天气有变立刻回来,别拿小命开玩笑,好了,谁家先来?”

    山驮子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进老林不能自己选路,是以抽签方式,一趟收成由天意决定。

    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纷纷抽签后进入林中。

    十几名老山驮子则在外看护,毕竟这东西能撑多久还需眼见为实,若出现意外也能及时补救。

    “要真有十倍价格,不论这趟收成如何,都能减轻大伙压力。”

    “是啊,好多年没在这季节上山了,不过,这法子若真有效,来年春时采集到的腐花蜜得多留点。”

    “嗯,不能指望别人,还得靠咱们自己。”

    老山驮子们一边聊着,一边查看沿路的竹篮。

    确定虫群钻不进去,又舍不得离开,大伙都是会心一笑。

    情况远比预想的好,不到两天,山驮子们就满载而归。

    许多夏季山珍只能夏季采,山驮子们多年没在夏季进山,超过十年份的夏山珍多的令山驮子们都咂舌,另外的山果,山花,这些只会在夏季结果开花的山珍最多,虽然此类山珍没有年份可言,但作为食材与药物价值也不便宜。

    连山百姓都多少年没吃过老林子里的夏日野果了,此物最是解暑,曾经困龙山百族就靠此物,抵酷热,减困乏,在夏日之时大败朝圣大军,后来还是靠着山驮子采集野果分发军队,使大军恢复过来一举深入困龙山灭了数个部落。

    山驮子能获得自由,也是在这一役之后,朝廷下令解除所有山驮子的奴隶身份。

    此番进山的山驮子不多,还不到全县十分之一,却是个个满载而归,得知消息的其余山驮子立即涌来,打听他们是如何安全进出老林的,莫非有蛊师到来?

    同时来的还有商贩!

    各大豪商一得知消息立即派人来收,可谁料到,山驮子居然不搭理他们,直奔吕泰雍刚开不久的收珍商铺。

    这可把吕泰雍兴奋得难以言喻,十倍,虽然听着很恐怖,但要知道,连山的利益集团把山珍价格压到了更恐怖的地步!

    例如一种果,名为霜果,全天下只有困龙山这一带有此果,霜果很特殊,霜树生长于寒潭附近,常年吸收寒水,春开冰花,夏结霜果,果实外皮有层冰霜,触摸冰凉,果肉肥厚汁水极多,入口冰凉清甜,最为解暑。

    一枚霜果二三两重,连山县外售价十银一两,连山县城收购价一银一斤。

    百倍之差!

    这还是县外,如果到了郡外价格更加恐怖!

第二六章 瘸腿兔子

    “多好的霜果,若是用来酿造霜果酒,价格还要翻上几番!”

    “可不是,都多少年没有霜果酒产出了,我看二十金一罐绝无问题!”

    “说这些有用吗?”

    许多商家都在眼馋这批霜果,可问题是,看着吕记收珍铺高挂的“十倍”购价,商家们心里骂娘啊!

    作为收珍大户的赵家岂会没有收到风声。

    他们也派人来了,虽然知道收不到,但做做样子还是必须的。

    不过赵永宕对此不在意,而是跟儿子道:“他们安顿好了吗?”

    “放心吧爹,他们都安顿好了,爹什么时候走?”

    赵永宕摆手道:“现在走只有我们父子,没用。”

    赵安宁摇头一叹:“爹的一生基业可都在这,咱们不像丁家,他们主业早已回到九歌,即使九歌的丁家也没了,那丁运也能随便找个地,酒楼一开生意照样来,没了山珍,他们能活,我们能干什么?娘和姐姐舍不得也理所当然。”

    赵永宕摇头道:“没有什么能比命重要,希望她们能早点明白。”

    他不知道危险来至何方,只知道自己一直心绪不宁,老感觉危险越来越近。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自己就跟着了魔一样,整天的担惊受怕。

    “爹,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吕泰雍得逞?”赵安筱突然闯了进来。

    “此事不是你们一直在盯的吗,也用不着我吧。”赵永宕苦笑道。

    “还不是爹你不想管,我和娘才出面的吗,你要是稍微上点心,还有他吕泰雍什么事。”赵安筱对老爹很是不满。

    赵永宕长叹一声,满脸惆怅道:“爹小时候最喜欢就是布陷阱,看那些蠢猪傻狼就为了眼前丁点食物,一头扎坑里,我就很兴奋,很满足,认为自己就是这片林子的主宰,直到有一天,我被一头瘸腿的兔子引到虎口时,才知真正的大智是你永远也无法猜到的!”

    “爹是想点醒女儿,眼下局面是猛虎咬伤小兽引来大兽?”

    赵永宕笑了,很难得,他都两年没这样开怀的大笑了。

    在儿女不解的目光中,赵永宕笑到最后居然自嘲道:“我跑了,叫来族人把虎给杀了,我以为我赢了,可当寨子被朝圣军一把火烧了后,苟且偷生的我在逃得筋疲力竭时,又遇到了它,那看似能轻易捏死的瘸腿兔子!”

    赵永宕突然凝视赵安筱,严肃又道:“它给我采野果,喂我露水,在我恢复时它把头狼引来了,我拼死杀了狼后,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我才发现,那片林子已经连头吃肉的都没有!”

    “爹是说,张天流就是那只兔子?”赵安筱眉头紧蹙。

    赵永宕起身道:“或许是马夫,或许是汤靖承,随你如何去想,你要继续跟他们斗就要记住一句话,曾是寨子里最爱唠叨的,黑前回来,黑前回来……”

    念叨着,赵永宕进了后堂。

    “啥意思?”赵安宁一脸费解。

    “天黑前回家。”赵安筱白了弟弟一眼走了。

    赵家在连山根深蒂固,又有郡守作为靠山,有何可担心的?

    真正担心的是那些鲁西豪门,是吕家,泷家等,一旦朝廷发难,全连山还有谁能与她赵家抗衡?

    走?

    走了就是丢掉掌控连山的机会!

    不到最后一刻,赵安筱决不放弃,反正爹已经铺好退路,以她实力独自离开连山轻而易举。

    “瘸腿兔子,可笑,我倒要看看它能蹦跶几时!”

    吕泰雍的商队成功组建,并开始向外运送。

    连山曾被称为瓮城,便是因为四面环山,出去也只能走山路,这里有着太多的天然屏障,熟悉地形的山匪就是这里的主宰,然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出现!

    商队成功将第一批夏季山珍从北山运出连山县,转手就让吕泰雍赚的盆满锅满,他更加急切的要收购第二批。

    有了竹篮,山驮子进山也越加频繁,他们还为竹篮起了个名,叫蜜瓮。

    虽然蜜是臭的,瓮是竹编的,但对山驮子却是甜的,同时将曾经瓮城时期,山驮子悲催的奴隶命警醒后人!

    老林子是养育山驮子的母亲,什么能采,什么不碰,他们早已经有了十足经验,并一代代传下去。

    汤靖承看着邻居和整片贫困区百姓日子一下好了,说不上富裕,但已经有余钱添置些新衣裳。

    他很欣慰,却又因为这是张天流骗出来的局面,内心更复杂。

    不想在去考虑张天流,想到他就难受,汤靖承干脆把全身心投入到寻找乐队中。

    一日复一日,转眼半个月,距离得知乐队消息整整一个月后,终于,汤靖承此次下乡走访时,得知了乐队消息!

    “老丈您说慢点。”汤靖承勉强能听懂一位老者的话,不过老者虽老,却唾沫横飞,其语速一秒能蹦出十个字!

    “这不是有蜜瓮了吗,我家三小子上山时瞅见的,就是你说的人,怪莫怪样,还扛着像大斧头样的东西,倒是老厚实了,也不知道能劈柴不?”

    这次老大爷降低了语速,汤靖承是听懂了,不过心里却在郁闷。

    老厚实的大斧头?吉他吧!

    不过有消息就好,看来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敢和外人接触。

    汤靖承正打算问老丈他家三儿子现在在何处时,忽然余光瞅见有一行人向他们走来。

    汤靖承扭头一看,见是三个身披暗绿斗篷的男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却显得极为沉稳老练,面白俊朗的,看着是活脱脱的白面小生,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戾气,汤靖承感到来者不善。

    三人走到汤靖承跟前站定,其中一人从斗篷中伸出手,轻轻一抖,一张画像铺开举在汤靖承面前,问:“见过画中人吗?”

    汤靖承对这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因为就是他画的!画中人是一个寸发女子,正是乐队一员。

    汤靖承还没想好如何应对,边上老丈飞快道:“真巧了,你们也找这人,我家三小子……”

    汤靖承闻言内心一叹。

    斗篷人瞟了一眼汤靖承手里的几张卷纸,略带邪气的微微一笑:“连山衙门有你这样的衙差真难得,既然知道异人动向,你就回去吧,告诉你们老爷事情解决了。”

    此人说完便穿过汤靖承,来到老丈面前,和颜悦色道:“你儿子呢?”

    汤靖承转身看着对方,只一眼内心便是一突!

    对方身披的斗篷后面,赫然写着潦草却含霸道之气的“宗天”二字!

    已经掌握许多异世情况的汤靖承知道,这就是真正的“圣京鹰犬!”

第二七章 鹰犬与异人

    三名鹰犬陪着老丈走了。

    汤靖承没有跟上,他一声不吭转身离去。

    待三名鹰犬陪同一个少年走出村子,往山上而去,汤靖承的身影却出现在他们身后。

    半日后,老林子中,少年指着前面的水潭道:“我就是在这里看到他们的。”

    鹰犬三人中的老二立即上前查看,发现的确有篝火留下的灰烬,老二抓起一根树枝,看着上面油脂,放到鼻尖嗅了嗅,鱼腥很重!

    扔掉树枝,老二回头对另两人道:“不超过半日。”

    “好。”先前跟汤靖承说话的年长鹰犬笑了笑,他是三人中的老大,抛给少年一粒碎金道:“赏你的,回去吧。”

    “是老爷。”少年刚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忙道:“对了老爷,这附近有我下的蜜瓮才没有毒虫,但已经有四天了,蜜瓮超过五天就很难引虫了,老爷小心。”

    老大一笑,点点头。

    待少年离开,鹰犬三人站在篝火附近四下张望。

    “大哥快看。”说话鹰犬是三人中最小的老三,他所指方向是水潭边的白石,而在白石旁,有块布挂在边上。

    三人走了过去,老大拔出长剑挑起布,发现此布甚是奇怪,是两块拳头大的半碗布料连在一起,左右有两条很长的布片,半碗布料上方也有两根连着,另一头则接通左右布片,奇形怪状,令人费解。

    “老二。”老大把长剑挪到老二面前。

    老二抓起剑上的布料,放到鼻前深深一嗅,不由蹙眉道:“亵衣。”

    老大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异人的东西就是奇怪,女子亵衣还有这样的,不过我倒是看出点门道了,这两半碗该是罩乳用的,有意思,能跟得上吗?”

    此物正是后现代女性的贴身衣物,胸罩!

    老二闻言把胸罩收入怀中,运功片刻深吸一口,便指向西面道:“这边。”

    三人没有废话,沿着水潭往西面冲去。

    一刻钟后,汤靖承出现在篝火灰烬旁,放眼一扫,目光便落在水边草地的踩踏痕迹上。

    此刻距离水潭三里之外,有五个人正在翻过一根倒塌的巨木。

    高有半丈的巨木另一头是一处山谷,谷中鸟语花香,丛高林密,也不知暗藏什么危险。

    “依娜,畅子,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和阿峰下去看看。”一个身穿牛仔马甲的青年安排道。

    “那我呢?”问话的是一位盘着包子头的少女。

    “你现在路都不能走了还想去哪。”马甲青年喝斥道。

    少女立即瘪嘴,大感委屈。

    “好啦洮洮,别耍小性子了,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到底要吃多少次教训你才能老实?”说话的依娜虽是女子,却留着寸头,不过容貌倒是很精致,完全不像个女汉子。

    洮洮更感委屈,眼眶一红就哭道:“人家也不想嘛,来这该死的鬼地方本来就让人恼火了,难得找到一个有人的城市,你们还杀人了,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抓我们呢,我要乔装进村要点吃的你们还不给,老往森林里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马甲青年没有理会她,朝身边另一个青年道:“阿峰,驱虫。”

    “嗯。”名叫阿峰的男子将背的吉他摆正,轻轻连弹,顿时,一道道人耳难以察觉的声音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扩散,不论是藏在草丛,还是藏于树冠上的蚊虫全都一哄而散,往声音无法波及到的方向飞去。

    马甲青年这才与阿峰往谷内走去。

    在两人消失的同时,巨木后方,如在草上飞的鹰犬三人正朝这方向极速赶来。

    “停。”突然,鹰犬老大一仰手,老二老三同时停下,看着老大将耳朵对向巨木方向,两人都是屏气凝神,不敢喘息。

    老大听了片刻,莞尔一笑道:“不远。”

    说罢,三人飞快在林中穿梭,很快就看到了巨木,并凭着非凡眼里,清楚的看到巨木上有人影!

    老大再次一仰手,待身后两人停下时,他将下巴抬了抬,旋即三人同时爬上身边的大树。

    在树冠中,可俯视到巨木上的三人。

    三人中,一男子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一光头女子则四下环顾,最后的少女似乎在抹眼泪,她的一只脚有布缠着,应该是受了伤,其余两人状态似乎很好,戒备心也很高!

    老三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上不上?

    老大看后摇头,回一个手势,等!

    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后,盒中立即飞出一只拇指大的毒蜂。

    老大从牙缝里挤出了极细的声音,毒蜂似乎得到命令般,扇动翅膀直朝那光头女子飞去。

    正在戒备的依娜很快反应过来,毒蜂飞行时声音很大,老远她就听到了,扭头看到一只大黄蜂飞来,她吓得没有犹豫的张口朝向毒蜂,也不见她发出什么声音,那毒蜂竟突然僵硬的直坠而下,跌入草丛再也没有了声息。

    “音波功!”老二老三心中同时想到。

    不过老大却给了他们一个错误的手势,既而指指手中一根细丝,又用手势告诉二人,不是音波功。

    不是音波功是什么?

    二人心中都很疑惑。

    待看到老大将细丝一点点的回收,最后拉回毒蜂身体时,两人这才明白真不是什么音波功,而是暗器!

    毒蜂像是被针刺穿的,胸腔上有个小洞,发丝般细,却依然逃不过三人眼力。

    “张口伤人!”这是老大给依娜的评价。

    随后老大蹲下来,把手放在树杆上,袖口内竟有一条细蛇顺着手掌爬到树上。

    此蛇绿油油的,像极了竹叶青,只是比竹叶青更为细长,在这满是绿的世界中,几乎跟隐形没什么两样。

    小蛇沿着大树往下爬,很快就来到巨木旁,再借着一些草枝,悄无声息的爬上巨木,来到洮洮身边。

    其余两人没注意到,洮洮更是一点警觉也没有,小蛇在她腿上咬了一口,她居然还是毫无察觉!

    而小蛇一击得手,立即调转身子,向着唯一的男人畅子靠近。

    畅子一直在戒备,不过他看的是远方的丛林,那是他们来时的路,若是有人沿着他们的脚印跟来,那里的草丛铁定会有异动,那里知道,真正的危险就在身边!

    最终,畅子和洮洮一样,被小蛇轻轻一吻。

    然而便在此时,畅子一直盯着的草丛突然有了异动!

    畅子大惊失色,匆忙站了起来。

    洮洮察觉异样扭头一瞥,正好看到小青色落在畅子脚跟,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呼一声:“蛇呀!”

    “上!”与此同时,树冠传来一声喝令,三道人影同时飞下!

    依娜立刻察觉,匆忙张口,两道寒光从嘴里射出。

    老大心里冷笑一声,甩开斗篷拔出一剑,剑光刹那乍起,犹如银花从天而降,只闻“当当”两声,老大已经落到依娜跟前,一剑斜劈,依娜上身半截身子由慢到快的往下滑落,刹那,血如泉涌!

第二八章 血战

    转眼间,一人被斩,身首异处。

    “依娜!”

    畅子眼见此景目呲欲裂,怒吼一声,一股气浪从他身体爆发而出,他论起巴掌,朝着扑向他的老二隔空一扇,老二顿时感觉被一只无形巨掌拍到身上,身在半空的他斜斜往远方砸去,撞在一棵树上咳血不止。

    畅子击飞老二之后,又朝洮洮头顶一拳,滚滚热气化为拳影,正好将一剑劈向洮洮的老三轰飞。

    “走!”畅子扑到洮洮身边,把惊呆的洮洮抱起冲向山谷。

    小青蛇灵性十足的扭动身子,沿着鹰犬老大的脚爬入斗篷中。

    鹰犬老大没有急着去追,待老二擦着嘴角的血,老三晃着脑袋来到他左右时,他才笑道:“谷内应该还有两人,走。”

    三人正准备进谷,突然身后一声怒啸传来:“站住!”

    三人齐齐转头,看着一个衙差从草丛冲出,三人都有点懵。

    汤靖承刚从草丛冲出,只来得及叫一声,便看到跌落巨木旁的半截尸体,又顺着树干血迹慢慢抬头,最后见到了依娜的另一半尸体还在滴血,他眼前一黑,人也踉跄了一下。

    始终还是晚了!

    自己在之前一直认为或许只是缉拿,要见官,要审问,要判刑,最后秋后问斩!还有很多时间调查,五个人不可能全是死罪,他怕弄巧成拙,坏了这个世道的法律才不敢跟太紧!

    然而看到的却似乎是格杀勿论!

    看着闭着双眼,摇摇欲坠的汤靖承,鹰犬三人面无表情的回头,不吭一声冲入谷中。

    汤靖承猛然睁开双眼,给了自己一耳光后咬紧牙关,纵身跃过巨木,也冲入谷中。

    还有活的,不能因为死了一人便弃其余四人不顾!

    然而他拼死也没能追上三人,他只能默默祈求,剩下四人能逃远一点,逃不掉也要坚持一下。

    脚下股股气浪翻滚,畅子奔跑速度极快,已经完全脱离普通人的范畴!

    可是越跑,他越感到难受,浑身血液似乎在燃烧,身体越来越热,如发烧般令人头颅晕沉,胃里翻涌,脚步也缓了下来。

    跑着跑着,突然,畅子跪倒在地,怀中的洮洮从他双臂滚落出去。

    “咳!”一口乌血从畅子口中喷出,他眼里已经布满血丝,血丝的颜色正在慢慢向黑转变。

    “走!跑啊!”

    畅子朝洮洮奋力的吼道。

    洮洮却是脸色发白,眼睛木讷毫无神采。

    “发生什么事了?”突然间,马甲青年和阿峰同时出现,他们是听到畅子的怒吼立即回头跑,可是在半道上就看到倒地的两人,依娜呢?

    顾不了这么多,两人扑过去,一个查看畅子,一个抱起洮洮。

    片刻,他们就看出两人是中毒了!

    “不管行不行都要试一试了!”马甲青年颤抖着伸出手,抓在洮洮受伤的腿上,下一刻,纱布瞬间泛红,紧接着一股股腥臭乌黑的血液从纱布下涌出,化为一团血球在马甲五指间翻涌。

    直到纱布涌出的血变成了红色,马甲这才一甩手,乌黑血球飞到远处,散落在草间。

    马甲放下洮洮便冲向畅子,没等他出手,阿峰却抬头对他摇了摇:“死了!”

    死了?

    马甲踉跄的退了一步,忽然又扑向畅子,捧着他的脸,双目死死瞪着畅子扩散的瞳孔。

    “你给我活过来呀!”

    马甲摇着畅子脑袋,拼命的摇,却就是没用。

    “感情可真好,好到没死也能把人摇死。”一声戏虐的笑传入两人耳中。

    马甲和阿峰同时抬头,看着三个身披暗绿斗篷的男子向他们走来。

    这三人,年纪比他们看起来都要小,然而眼里却是对生死看淡的冷漠。

    “你们杀了他?”马甲放开畅子,站来了瞪着三人怒吼道:“是你们杀了他吗!”

    “我说不是你信吗?”鹰犬老大蹲了下来,咧嘴笑看马甲。

    “我杀了你!”

    马甲冲着鹰犬老大隔空一抓,鹰犬老大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他的头颅。

    他却不慌,微微一笑,周身一股气浪排出,本以为能冲散无形的力量,谁知这股力量不减反增!

    “不好!”

    鹰犬老大知道玩脱了,对方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真气!

    顷刻间,鹰犬老大就被力量挤压的头颅咯咯作响,他的眼球开始爆凸,眼里布满血丝,就在他以为自己脑袋要被无形之力碾碎时,突然笼罩他头颅的力量消失了!

    老二出手了!

    他不知何处出现在马甲身侧,一剑将其伸出的胳膊斩断。

    便在老二要直取马甲性命时,突然一阵奇怪的音浪炸出,老二直接被震飞到三丈开外。

    而这次出手的是阿峰!

    与此同时,老三一剑已经刺到阿峰面前,却被阿峰手中吉他发出的刺耳剑鸣逼退。

    马甲乘此机会,伸出另一只手朝鹰犬老大隔空一抓。

    然而吃过一次亏的鹰犬老大在看到他抬手时,便立刻闪身躲避,果然,那奇异的力量没有在笼罩他的脑袋!

    “原来如此!”老大心中冷笑,不动神色的放出小青蛇。

    落入草地中的小青蛇是如虎添翼,无声无息的游移到阿峰脚前!

    阿峰一直在注意鹰犬三人,根本没发现脚边的小青蛇,但却在这时,只听一声沙哑的呻吟:“有蛇……”

    阿峰下意识的低头一看,顿时是目呲欲裂,手中吉他一响,脚跟小蛇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仰头把嘴张到极限,把蛇身竖得笔直,仅仅片刻,它的身子又软了下来,死在阿峰脚前。

    “哥!小峰哥……依娜姐……姐死了……”沙哑的呻吟正是洮洮发出的,她此时眼里全是泪,也全是绝望的死灰。

    “我跟你们拼了!”马甲咆哮着,扑向鹰犬老大。

    阿峰想冲过去掩护,可突然发现鹰犬中最年轻的老三冲向了洮洮!

    阿峰就要回身,突然一声沉喝:“把他交给我!”

    紧接着一道人影宛如利剑般冲到老三身侧,一拳便朝老三面门砸去。

    老三大惊,只来得急侧身横剑一挡,只闻“嘡”的一声,剑身极度弯曲,拳头隔着剑砸中老三胸膛。

    老三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一个身穿衙差皂袍的男子出现在场中,正是汤靖承。

    “衙差你疯了!”鹰犬老大怒斥汤靖承。

    而阿峰看到汤靖承却忍不住叫了一声:“你是那个警察!”

    鹰犬老大闻言眉头一皱,很快他就明白,对方恐怕不仅认识,甚至是一伙的!

    “原来都是异人,我说你为何敢跟来,很好,来了就别回去了。”鹰犬老大突然一掀斗篷,无数飞虫从他的斗篷里飞出,乌压压的朝马甲迎面扑去。

    虽然汤靖承的出现很让鹰犬意外,但眼下,鹰犬老大还是想先杀了马甲。

    此人的力量太过奇特,不似真气却能隔空伤人,并且是真气无法抵御的,诡异又辣手,应该是最大威胁。

    有了汤靖承保护洮洮,阿峰完全可以放开手脚,见对方放出虫群,他毫不犹豫,冲上去挡在马甲面前狠狠一弹吉他,汹涌的虫群瞬间被震得一哄而散,把鹰犬老大都给看懵了!

    “既然你想找死,那我成全你!”鹰犬老大长剑在手,一剑刺出,一道无形风刃直接斩在阿峰吉他上,刹那间,吉他化为两半,阿峰身子也被狠狠割了一刀,血水刹那间喷涌而出,倒在马甲怀里。

    “阿峰!你要顶住啊!”马甲一只手死死抱住阿峰。

    “三觉强者!”汤靖承沉声道。

    他跟侯向山有些日子,即使当了衙差他也会抽空找侯向山指点练拳,故此很清楚开觉三重的真气有多强。

    鹰犬老大有些意外,也不急于取马甲性命,而是冷冷盯着汤靖承道:“看来你已经融入了这世道,那就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汤靖承一边留意四周,一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那知道。”

    鹰犬老大的话让汤靖承有些呆滞。

    只听鹰犬又道:“上头命令,异门已开,命我等猎杀所有异人,想知道为什么,有本事,问圣皇去啊。”

第二九章 不配

    鹰犬老**近马甲和阿峰。

    鹰犬老二准备从旁协助老大。

    鹰犬老三已经从草堆里站了起来,眼里只有一人,不是汤靖承而是洮洮!

    前方马甲断了一臂,阿峰身受重伤,几乎没有战力。

    后方,洮洮命悬一线,却还要面临老三威胁。

    汤靖承究竟帮谁,他不知道!

    “警察大哥!”马甲头也不回的叫了一声。

    “嗯?”汤靖承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

    “我求你件事,带我妹妹走。”

    汤靖承眉头大皱。

    “哥,我不走……”洮洮声音沙哑道。

    “求你了,警察大哥!”马甲回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汤靖承。

    汤靖承从没有如此为难!

    此时的无助,远比看着张天流出狱时更重!

    “我说汤警官,你知道你放任他们离开预示着什么吗?”

    “顺道送你一诗吧,前世无为岂向安,福祸相惜命无常,异世豪杰成群起,血洒长堤望江红啊!汤警官!”

    “所有痕迹抹得干净,搞得我们就跟偷渡者一样,我说汤警官,你觉得这个世界会欢迎我们吗?”

    张天流的声音反复在汤靖承脑中出现,他似乎从一开始就预感到了这些事情,自己不信吗?不,他信!

    他一直都信!

    可他的信针对的是话,而不是人!

    信不过的人说出来的不值得他去信。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或许,他不会为了张天流而错过告诫大家的最好时机!

    可这一切都晚了!

    人散了,太多太多的不知所踪,好不容易找到眼前的,自己居然无能为力!

    面对左右为难的局面,汤靖承可以想,可是别人没他那心情!

    鹰犬老大和老二早在马甲回头看汤靖承这一眼时,他们动了!

    全速冲刺的两人如在草上飞,人影掠过,草被劲风刮得狂舞,掀起大片碎叶,可见这速度有多快!

    人未冲到近前,鹰犬老大先是一剑斩出,无形风刃撕裂空间,刹那迎着阿峰的面狠狠斩下!

    一片血花溅起,染得马甲满眼都是红。

    “别杀了!”汤靖承幡然醒悟,却也只能眼睁睁看到马甲在惨叫声中,另一只手被鹰犬老二也斩断,紧接着老大冲来一剑割喉!

    转瞬之间,五人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的洮洮。

    汤靖承感觉自己要疯了,他将头上的帽子与假发抓了下来,丢到一边,在鹰犬老三扑向洮洮的一瞬间,他一个箭步冲向老三。

    老三早有预料,他引的就是汤靖承的愤怒一击!

    没有余力,只一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老三长剑宛若银花,迎着汤靖承拳头刺去。

    鲜血飞溅,皮肉翻飞,汤靖承的拳头刹那间只剩下染血白骨!

    可他这一拳依旧一往无前,深入银花,骨击剑柄,在老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这白骨拳头已撞断了他握剑之手,余力不减,再朝他胸膛一触,刹那间,皮炸骨碎,老三就这般被汤靖承一拳轰开了胸膛。

    对同伴的死,老大老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两人已经在汤靖承和老三交手时冲至近前,一人剑光飘起,刹那风刃将至,另一人剑闪寒芒,已近汤靖承咽喉。

    生死一线,汤靖承抓起老三尸体挡住刺喉一剑,双腿前冲避过风刃的同时,骨拳竟穿破老三胸膛,胳膊架起老三尸体一拳落在老二咽喉,刹那骨断响起,老二后颈脊梁破皮而出,脑袋低垂,竟也瞬间毙命!

    又是转瞬之间,对方也只剩一人!

    汤靖承冷漠的从老三胸膛里拔出手臂,看着本应该是森森白骨的手,居然在手腕断肉处,伸出一根根筋脉包裹骨手,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许多肉芽,就连皮肤都开始再生,把鹰犬老大看傻了。

    “我一直想要和平共处,就算在这一刻,我依然没有放弃,但你,你们,不配活在和平的世界。”

    鹰犬老大竟然感到内心一寒,汤靖承的目光就跟野兽一样,还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绝命反扑的疯兽,然而他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呵,和平,那是什么?”

    冷笑一声,鹰犬刹那间便斩出十数剑。

    汤靖承同时朝鹰犬一冲,迎着密集的无形剑网一跃而起,双臂双腿蜷缩,挡在身前,顿时,网状般的伤痕撕裂汤靖承的手臂与双腿。

    “看你能挡多少剑!”鹰犬咆哮,剑光狂舞。

    面对密集的风刃,汤靖承居然没有被斩成碎片,他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冲至鹰犬跟前,在对方一剑刺来时,身体一侧,探手扣住鹰犬手腕,下一刻,鹰犬就觉得天旋地转,被汤靖承一记狠狠的猛摔,砸在草面。

    没有给他爬起来的机会,汤靖承手臂一扭,废掉鹰犬胳膊的同时,蹲身一拳照着鹰犬面门砸下!

    血花飞溅,脑浆崩裂,拳头却依旧挥打。

    不知过了多久,汤靖承才踉跄的起身,呆呆的看着四周,他眼神木讷,已然没了光彩。

    “哥……”

    一声呼唤将汤靖承拉了回来,他扭头望去,看着仅存的一名少女,艰难爬向身穿牛仔马甲的青年。

    明明近在眼前,只要再爬几米她就能回到她的哥哥身边,可她的身体却不给她这次机会。

    看着少女晕厥,汤靖承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扑上去抱起少女向着林外跑去。

    慢慢的,一只又一只的飞虫回来了。

    没人那烦虫的声音,却有了血腥的香气,虫群越聚越多,乌压压的将这一片谷口掩盖了。

    连山城又迎来了深夜。

    在大家都准备睡觉,或早已经睡着的时候,张天流却在悠哉悠哉的泡澡。

    “唉,有钱就是好啊,深更半夜还能使唤人。”

    “跟钱有何关系?”阿七红着脸,给趴在浴桶边的公子搓背。

    “说店家呢,你我什么关系啊,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想使唤人,使唤我呀,我给你搓背好不?”

    “阿七才不要。”阿七小脸更红。

    跟公子相处久了,阿七也发现公子是真心待她好的,这些日子里是她此生最开心的时刻,她好想就这样下去,跟着公子,无忧无虑的。

    不过要是公子能叫自己雪卉就更好了,阿七什么的……

    在阿七胡思乱想时,房门居然被敲响了。

    “谁啊,不知道我们夫妻在办正事吗?”张天流一开口,险些把阿七羞得也想钻进浴桶里,泡在水中再也不出来了。

    “呃……公子有人……”门外店家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紧接着,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从屏风外走进来。

    “我靠!”张天流一愣,既而从浴桶边撑起身子,笑看对方道:“这不是汤警官吗,差点就认不出来的,怎地?刚血战黑帮去啦?”

    来人正是汤靖承,他都没看正在发呆的阿七一眼,直直盯着张天流道:“少废话,你有多少钱?”

第三十章 控气

    北城剑拳堂。

    张天流看着床上昏厥的少女,沉默半响扭头朝侯向山问:“什么时候能醒来?”

    侯向山擦着手,把麻巾往架子上一挂,摇头道:“不清楚,看她自己吧。”

    张天流点头道:“钱不是问题,给她最好的。”

    “能用最好的我自然用,可这姑娘血气亏损得太严重,猛药下不得,慢补又要掌握好度,太慢,即使不死醒来也是个废人,太快,突然涌入的血气就跟把刀子,会把她的心给捅穿的。”

    “你要不行换个人,这连山谁医术更好?”张天流向来直接,才不会顾及人家面子。

    “你少说废话。”汤靖承在旁喝斥道。

    “行。”

    张天流还真的不说了,带着阿七往外走。

    可走着走着,走到拳馆外后,张天流突然停下了,低头愣愣发呆。

    “公子?”阿七忍不住张口叫了声。

    张天流抬头向阿七勉强一笑。

    “怎么了?那位姑娘对公子很重要吗?”说这话时,阿七感觉的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张天流摇头一叹:“完了!”

    “什么?”阿七不明白。

    “连山将要死很多人。”张天流苦涩一笑,沉默的往客栈走去。

    阿七没敢再问,默默跟随。

    接下来两天,张天流近似疯狂的修炼,直到身体麻木,无法动弹时为止。

    阿七看着很心疼,却又知劝不了公子。

    张天流的苦修终于有了回报。

    在一次次的气爆中,他丹田附近的穴脉终于激活。

    激活的穴脉不止是任脉穴位,还有督脉穴位,与整片丹田的所有穴位。

    此时他再提气,不仅是气脉三大穴会滋生真气,而是整片丹田穴脉,包括背部督脉一带都能够滋生真气。

    提气一刻钟的量,相对于最开始的十几倍!

    量是大了,可运转到一定程度后依然会炸,从而影响到更多穴脉。

    此时停下,修炼正常的练气法门,必然是事半功倍,但张天流却放弃了。

    正常修炼真的太困难,需要日积月累,等自己迈入开觉不知需过几年。

    区区一个赵安筱都拥有开觉四重修为,自己迈入开觉后能打得过吗?

    而散气这条路,虽然前方是一片黑暗,但至少它未必是死路。

    自己没选择余地,只有走极端的黑路或许才能看到光明。

    “一个月才激活一片丹田,就把我弄的心力憔悴,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总得尽快的琢磨出一些防身手段,我记得剑拳的气走路线,若我的气也能这样走,那么激发出来,是否就能施展剑拳了?”

    念及此,张天流又盘坐,盯着自己身子气运丹田,缓缓滋生真气。

    想要让真气走遍全身,那是归真境才能办到的,目前的张天流以为看破他人真气运走路线,便认为能习得别人功法,这是痴人说梦。

    但张天流坚信,世上没有完全的绝对。

    看着丹田气团时聚时散,张天流沉思良久,便开始尝试操控气团的变化。

    张天流耐着性子,也不提气,就用丹田这点点真气通过呼吸节奏与印决的变化,让真气慢慢随他心意而走。

    足足两个时辰后,终于,张天流能掌控一缕真气了。

    他将这缕真气尝试性的触碰剑拳运气的筋脉,然而,刚有接触,张天流浑身便抽搐了一下,真气刹那回归丹田。

    这感觉,好比用针扎自己,不是受虐狂谁喜欢?

    “还不够,要将一缕化为一丝。”张天流不知道结果,但他认为是力度问题,力大了要人命,力小了或许是按摩!

    他就是想让真气细致到不损伤筋脉的程度,一旦成功,他就能在开觉之前施展功法。

    张天流小心翼翼,指决变化,呼吸变化,丹田之气也在变化。

    他的动作从僵硬渐渐变得自然,不知不觉,他闭上双眼,身心逐渐沉静在气的感悟之中。

    直至深夜,张天流才停止控气,吃完便睡,翌日继续。

    如此又控了一天气,到了第四天,张天流突然不修炼了,在阿七一脸费解中出了客栈,来到对门的丁香楼,阿七怕见到丁运没有再跟。

    丁运得知色痞来了,心里不悦,但还想知道这次色痞给他带来什么情报。

    一见丁运,张天流开门见山道:“你给我的功法是不是有问题。”

    “没啊。”丁运闻言表面愣了愣,心里却在笑,并装作无辜道:“你没找人给你打通气脉?”

    “你说呢。”张天流脸色很不好看,哼了一声又道:“此事在且不论,我得知消息,宗天府的人来连山了。”

    丁运皱眉问:“目的呢?”

    “他们除了杀人还会什么,至于杀谁,我觉得是我。”

    吹吧你。

    丁运心中鄙夷,张天流区区一个修为全无的色痞,犯得着出动鹰犬吗。

    “唉,宗天府的人个个心狠手辣,那你打算怎么办?”丁运故作关心的问。

    张天流叹道:“我想离开连山,丁老板给的钱我会全数还你,这三百金当作首款,尾款我会托人送来。”

    果然!

    丁运就料到张天流会这样说!

    不,应该说,张天流从一开始就在考虑脱身。

    不过这小子明显脑力不足,找了个宗天府当借口,你以为我会怕?

    把装了金子的箱子推给张天流,丁运摇头道:“你的事还没完!”

    张天流脸色一沉。

    丁运又笑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弄了个蜜瓮,帮吕泰雍赚了好大一笔钱啊!你的抽成不少吧夏侯公子!呵呵,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此为难你,蜜瓮,好东西啊,如今的一罐霜果酒在九歌捧到了三十金呐!”

    丁运摇晃三根手指又道:“现在人人绷着一根弦,一触及断,我想让你去弄断它,事后你爱去哪去哪,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想让我做什么,明说。”张天流冷着脸。

    丁运呵呵一笑:“很简单,吕泰雍已经完全把你视作夏侯斋……”

    丁运的用意的确很简单,他想让张天流用夏侯斋身份引诱吕泰雍,骗他说夏侯家要和他吕家联手,全面进入连山占据山珍市场。

    如此一来,其他世家哪还能坐得住!

    而陷入圈套的吕泰雍会无奈的发现,这里面根本没夏侯家什么事!

    单是吕家岂敢硬碰,只会把吕泰雍丢出来承受众怒。

    那么山珍生意还是以前的情况。

    丁运的山珍生意不大,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现在他没什么损失,恢复也赚不了多少,他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赵家,更与郡守没关系,只是单纯的想闹!

    最好闹到连山天翻地覆,震惊鲁西乃至圣京,那样一来,皇庭不就有借口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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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踏天涯介绍:
一架客机坠入异界,客机上所有人都获得了异能。有人自命不凡,以神自居;有人悲天悯人,心怀救世。有人融入世界,重操旧业;有人茫然无措,遗憾退场。攀山者,处心积虑登高望远,却另见雄峰。红尘中,愚者一朝得悟,应天命成圣,俯瞰众生。而我们,为解开谜团、为长生不死、为瞻仰神灵,组成开荒小队,扬帆起航前往海角对岸:天涯!行踏天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踏天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踏天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