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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狂响曲     行踏天涯txt下载     行踏天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章 闹

    张天流从丁香楼出来直奔对面客栈,练了两个时辰控气,在傍晚前又出门了。

    这次也没带阿七,因为张天流希望她能早日突破到开觉二重。

    除了休息,吕泰雍都在铺子带着,每日督促生意,查验流水,忙得有些忘乎所以。

    “贤侄看看,快则三天一趟,几次下来平均净赚八千金,这还是急于转售的结果,若是我在外有自己的商铺与作坊加工山珍,必然一飞冲天啊,哈哈哈!”

    吕泰雍很兴奋,这几天他几乎没睡觉,好在他修为精深,半百之龄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出头,三五天不休息也无碍。

    正说到兴头,吕泰雍瞅见张天流郁郁寡欢的,不由蹙眉问:“贤侄有什么心事吗?”

    “唉,还不是这山珍生意。”

    听张天流如此一说,吕泰雍立刻意识到什么,也沉下脸道:“莫非他们坐不住了?”

    张天流点头不语。

    “娘的!”吕泰雍居然爆了一句粗!

    他其实也预感到了,这几天不断有人往县衙跑,为什么,还不是想让县令收了他的收珍许可证!

    山珍不是谁来就能收的,需要获得当地官府许可,而且账目也需要官府过目,便于计算赋税。

    没有官府批文就是私贩山珍!

    如丁运这般的大门大户不在乎,罪名不过是小钱,但山驮子怕啊,他们要进去了,就是发配边关活活累死。

    所以批文很重要,吕泰雍是用引蛇出洞的法子获得的批文,但他都引了七八趟了,也够了吧!

    可对吕泰雍而言是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更长远的财路。

    “贤侄有什么好计谋吗?”吕泰雍一时全无对策。

    张天流点头,在吕泰雍期待的目光中说道:“闹!”

    “闹?”吕泰雍蹙眉。

    闹他懂,但怎么一个闹法呀?

    “闹到衙门,说他连山县衙有奸细,把引蛇出洞之计告知山匪。”

    “妙啊!”

    吕泰雍拍手称赞。

    这一闹,局势又得僵持,理由也充分,毫无破绽。

    跟吕泰雍商讨完一些细节,回头张天流就跑丁香楼告诉丁运,吕泰雍只说考虑,具体何时联手他也弄不清。

    丁运蹙眉,他以为很简单,但细细一想人家也不是傻子,如此大的事说联手就联手,败了怎么办?那是没有回头余地的!

    “可否打听到他近日还有什么动作?”丁运凝视张天流。

    张天流忙道:“有,他得知许多商铺掌柜到县令家里后,料定这些人要求县令撤销批文,于是他打算……”

    张天流把刚刚给吕泰雍的主意原原本本的告诉丁运。

    丁运乐了!

    虽然目的没达成,但这一闹也非同小可啊!

    “好!很好!”丁运拍手称快,转而对张天流道:“你这几日多去他那里煽风点火,把事给我搅浑了,绝对不能让他们有片刻喘息。”

    张天流应好,回到客栈的他长出一口气。

    丁云这厮,看样子是要单干了!

    从赵家的动静来看,勉强算个善争者,极懂在暗处夺利,而不会把事情摆到明面,这样的人更不敢把事态搅浑,浑了,就要明争了!

    明争拼的不单是计谋,还有权力,财力,人力等等综合实力。

    曾经连山收珍商人何其多,赵家培养山匪后,把所有小商小贩都吓跑了,对于大世家而言也是好事,也不会猜谁养的贼,只要不劫我就是对我有利,如此压低收购价大伙都有的赚。

    所以形成了一个平衡。

    通过这些,张天流能掌握很多细节,他费劲脑里的布局打破这个平衡,局势眼看在他掌控之中,好嘛,汤靖承给他整了这么一出!

    完了!

    汤靖承没跟他说多少,只让他小心宗天府。

    仅此一句,足矣让张天流猜到大概。

    但究竟是前一批异人要杀他们,还是原住民要杀他们?又是如此确定他们的身份都是未知数。

    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法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张天流可以想到,一旦让鹰犬知道他是异人必死无疑。

    对方行事心狠手辣,也不跟你讲究什么放长线钓大鱼,这种人其实跟汤靖承很像!都是张天流无法掌控的。

    阿七看到公子又在发呆,不敢打搅,自顾自的在旁修炼。

    此后两天张天流除了修炼就是往吕泰雍那里跑。

    他的动态瞒不住赵家,可张天流究竟做了什么,他们只能从丁运口中得知。

    丁运有心和赵家拉开距离,自然不会把事情完全告诉赵家。

    吕泰雍终于是再次向县令发难,且理由充分,似乎县令不给他个合理解释,他就要往上捅!

    县令快崩溃了,一边是泷家为首的利益集团,一边是吕泰雍。

    看似一边倒,实则均衡到没有一点余地!

    利益集团为的自然是自身利益,却不能摆明面上。

    吕泰雍则完全是阳谋,凡事挑明来说,逆他心意不占理,顺他心意得罪整个利益集团。

    县令如何不崩溃?

    丁运无法掩饰嘴角的笑意,这落在赵安筱眼里就是嘲弄。

    “是你让他做的吧。”赵安筱冷冷道。

    “啊?什么?”丁运故作糊涂。

    “你命张天流给吕泰雍献计,让他抓死山匪不撒手,使整个连山乱作一团。”

    “冤枉!”丁运突然一脸悲天悯人,摇头叹息道:“这等手段,是个人都能注意到,安筱姑娘莫要小瞧了吕泰雍,他敢来这里,就是做好了十足准备,看他雇的人,可都是在鲁西颇有名声的三流高手,这伙人聚起来不容易啊……”

    “够了。”赵安筱愤然起身,夺门而出。

    她是看出来了,丁运想脱离郡守!

    此事她也不好告知郡守,毕竟只是猜测,胡乱捅上去反而惹来一身骚。

    但她就是气不过。

    赵家好不容易从一个小小的商贩走到今天,除了背景,不弱于连山任何一家。

    她不会放弃应有的一切。

    她要让赵家更强大,以前她的确看不到,想不到,而今,吕泰雍点醒了她,夏山珍之后还有秋山珍!若是能想到驱寒的办法,更可以让山驮子冒险去采集冬季山珍。

    在外这些都是空白,掌握这些,就能跳过鲁西,在郡外建商铺和作坊,全力发展三季山珍的同时与郡外世家豪门建立关系,彻底脱离郡守掌控。

    郡守拿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说,是他自己让赵家组建山匪的吧!

    当然,郡守这条路他们不会弃掉,毕竟山珍源地就在鲁西。

    但是能将上下关系变成合作关系,是赵家走向大族的至关一步,也是洗白的唯一机会,如果错过眼下,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局面将回归从前,甚至更糟!

    念及此,赵安筱眼里阴霾流露一抹阴狠。

    翌日,在山驮子们又一次进山时,几个人出现在了山脚,沿着山驮子进山的路走了进去。

第三二章 真气外放

    “不好啦老爷,出大事了!”

    吕泰雍还在想如何掌控眼下局势,他前不久派来的掌柜就冲进院里,朝他居所叫个不停。

    吕泰雍眉头大皱,出门问道:“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山驮子出事了!他们……他们,他们不上山了!”

    “什么!”

    吕泰雍大惊。

    山驮子不上山他怎么收山珍?难道让那帮一点经验也没有的莽夫去采吗?

    “说是闹山魈了,不仅伤了人,还偷吃蜜瓮里的腐花蜜,害地好些山驮子被毒虫叮咬至死,现在山驮子都回来了,说什么都不肯上山了,还有人传,他们坏了几十年的规矩,是山神老爷派小鬼惩罚山驮子呢!”

    “怎么就会出了山魈啊?速速派人,给我上山去搜,务必抓住山魈,我要将它吊在山道前……”

    吕泰雍懊恼无比,恨不得自己也冲进山里,把山魈抓来扒皮抽筋。

    吕泰雍这边刚派出人,山驮子那边得知消息立即跑山道前阻拦,说什么都不许吕泰雍的人进山。

    山驮子是从骨子里的畏惧山魈,认为它是伺奉山神的小鬼,得罪它就是得罪山神爷,山神一怒,山驮子这一年就别指望进山了,甚至派出山魈下山祸害乡野。

    朝圣建立以前,为了安全进山,山驮子会挑选年轻貌美女子送入山中嫁给山神爷,让女子劝山神爷别放出小鬼,至于山神是否听劝,因为时隔太长不得而知。

    不过这样的传闻一直流传在山驮子间,每个山驮子是从小听这些故事长大的,此时山魈再现,大伙自然敬若神明,不敢得罪。

    吕泰雍要派人抓山魈,他们岂能同意。

    山驮子人虽然多,可力量弱啊,吕泰雍派来的人中,光是开觉三重的就不下十位,随便一位出面都能将山驮子们摆平了。

    “吕家好大威风啊,我连山千年规矩,岂是你想破就破的,谁敢动大伙一下,我要了他的命!”一位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而来。

    此人周身似有一团无形的火焰笼罩,所过之处,脚印生烟,靠近他的人无不是惶恐避让,远远躲开。

    此人乃是泷家派来连山坐镇的一大高手,开觉六重强者谁敢惹?

    吕泰雍也不过开觉五重,即使他亲自来了,面对此人也不敢放肆,何况他雇佣的民间高手。

    局势立刻僵持,吕泰雍无奈请来张天流。

    “山魈很可能是假的。”

    吕泰雍闻言暗骂一声废话后,无奈道:“假的也需当真对待。”

    张天流笑道:“眼下局面单靠我们破不了,不过吕伯伯放心,小侄已经得知消息,宗天府的人不久会进连山,只要吕伯伯第一时间将他们请来,破解眼下局面轻而易举。”

    宗天府!

    吕泰雍有些惊讶,宗天府的人行踪飘忽不定,而且极少和人接触,如果他找上你,不是打探消息,就是一剑劈了。

    行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这就是宗天府鹰犬令人闻风丧胆的原因!

    “请宗天府其意在何?”吕泰雍实在搞不懂,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想接触这些人。

    张天流道:“震慑!”

    吕泰雍不笨,片刻明白此中关系。

    他若最先接触宗天府的人,别人会怎么想?

    怀疑!

    都怕来查自己,于是乖乖的隐忍一段时间,待宗天府的人走后再议。

    “那要不要把他们都请来?”吕泰雍的意思是利益集团的主事人。

    张天流摇头道:“不用,但县令一点要请,因为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次来的人,就是调查他们失踪的人,于是我又在连山调查了一下,发现的确有两名宗天剑卫在连山出现过,还顺手从山匪手里救过赵家父女,但此后两人了无音讯,若以山魈之名诱之……”

    “够了!”吕泰雍忙打断张天流,心情却是格外的开朗道:“真有宗天剑卫在此出事,那么此番来的很可能是巡使,这层面的人,多少还讲点人情味,以县令之名,协商调查剑卫一事应该能请来,只是如何让县令出面?”

    巡使降临,最慌的就是县令!

    张天流却道:“简单,威逼加利诱。”

    双方一拍即合,当下,吕泰雍便开始动用自己的人手,调查巡使行踪。

    宗天府的人从不会隐藏身份,也不需要去隐藏,身披斗篷就是最好标志,不过具体会不会来,何时来,却是张天流的猜测了。

    在吕泰雍和丁运之间来回跑的同时,张天流也不忘修炼。

    早在两日前,他的控气程度已经到了真气化丝的地步,也成功的通过筋脉进入手掌,然而施展剑拳时,其威力居然小到了有等于无之境,可把阿七逗乐了。

    她是看明白了,公子通过散气开启穴脉,虽然有伤身体,不过效果的确很好,只要改练正儿八经的练气功法,迈入开觉最多不过半年!

    阿七内心为公子的聪慧感到高兴,可公子接下来的举动则让她哭笑不得。

    剑拳阿七也有过了解,丁运的藏谱中就有剑拳谱,这是很中庸的拳法,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也无明显弱点。

    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对真气的苛刻程度。

    比如阿七修练的柔水剑,重在一个“缠”字诀!

    她只需要一点真气,就能使剑粘住对手的剑,让对手始终感觉剑不由身走,从而心情暴躁露出破绽,故此,此剑诀比拼的是耐心,走的是持久路线。

    而剑拳,需要雄厚的真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近可杀敌,远可隔空伤人。

    公子气才多少,就算调用他能积累的所有真气,也不足剑拳所需的十分之一,何况一丝真气,自然是有等于无!

    “公子,修炼一途不可操之过急,丁运如此年纪也不过开觉二重,其实他完全可以提升到三重乃至四重,但他想要厚积薄发,故意压制了修为,公子才刚刚开始,可莫要贪图功法之乐。”

    “你不懂。”张天流居然反过来说阿七不懂,这把阿七弄得好生郁闷。

    我怎么说也是开觉一重,距离二重仅仅半步,比公子你老道不知多少倍,说我不懂,你才不懂,你才不懂,你不懂装懂……

    心是这样想,但阿七没有感到不悦,反而抿嘴偷乐。

    张天流是郁闷,却也在寻思怎样能提前施展功法。

    剑拳是没法再用了,阿七的柔水剑没有扎实的练剑基础,根本无法修炼。

    他见过的真气运转图只有侯向山,阿七,丁运,赵家。

    前三者不是需要真气铺垫,就是深厚基础,而赵家,他见过两个护院对练,但那是兽拳,比剑拳对真气的要求更大,唯有赵安筱施展的隔空取物能试一试。

    不过人家的隔空取物,是将真气化为锁链,套取物体拉回手中。

    他真气别说锁链了,绳子都不如啊,也就发丝程度,练了有用吗?

    “聊胜于无吧。”

    隔空取物属于手法,同剑拳一样需要将真气运到手掌,张天流试了几次便掌握了,可惜施展时,果然是一根发丝钻出掌心,随风荡漾。

    当然这发丝只有张天流能看到,阿七是看不到的,而且因为这点真气实在太薄弱了,阿七甚至没察觉。

    直到张天流突然一掌拍出,在一握一拉,隔着半丈远的椅子顿时动了一下,阿七这才反应过来,惊道:“锁云手!”

第三三章 蚕丝手

    “什么锁云手?”张天流听到阿七惊呼后蹙眉问。

    阿七忙道:“公子方才施展的难道不是赵家的锁云手?”

    “呃,是赵家的,不过我不知道这东西叫锁云手。”张天流苦笑。

    阿七呆滞片刻,回过神来惊讶问:“公子不知又从何学来?”

    “赵安筱交我的。”张天流很老实。

    然而阿七明显就不信,那是可赵家绝学,丁运用十万金都求不得,岂会平白无故的传给公子。

    “我这其实不是锁云手,而是蚕丝手!”张天流看着手掌飘荡的真气丝,心情无比郁闷。

    虽然施展出来了,但问题是真气太弱,一拉就断,没用。

    “万物通阴阳,阴阳合德,刚柔有体,体刚则气刚,体柔则气柔,刚柔可交错,亦可并济……”

    “公子在说什么?”阿七听着张天流嘀嘀咕咕的,有点儿像功法口诀,可惜自己听不懂,只觉得很是高深。

    张天流虽然有了些想法,却不急着去验证,他需要休息一下,喝口茶,一边思考一边道:“人一直渴望掌控未来,最早的人,通过自然去摸索,如看风从东来,往西而去,故此得知风往西走,可北风来时让他们知道错了,但也因此认识到了季节与风的关系,从而一点点探索,求得自然,自然之中,阴阳为最,先知阴阳,后行卦爻,从卜天说到百家学,可谓由简入繁,简而言之就是想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明天之事岂会知晓。”阿七摇头道。

    “明日太阳东升可对?”张天流问。

    阿七点头,心里腹诽,这不是废话吗?

    张天流又问:“明日你下床先用右脚穿鞋,后饮茶一杯,一日要吃三顿,上三趟茅房……”

    阿七脸红,本不想理会,但还是忍不住道:“我每日习惯,公子尽收眼底,跟明日之事是有关系,但好像不大对吧!”

    张天流笑道:“任其自然既是如此,若你穷困潦倒,我愿一日给你一银,要求你下床换左脚先穿鞋,于是你便受我掌控了。”

    “一银,阿七不稀罕。”

    “一金。”

    阿七冷哼:“更不稀罕。”

    “百金。”

    “阿七不用钱。”

    “带你找你父母。”

    “真的!”阿七一下来了精神。

    张天流苦笑一声,点头道:“嗯,这里,我恐怕待不下了。”

    “什么时候?”阿七有些急切。

    “不知道,或许明天,或许明年。”

    阿七顿时满脸失望。

    “你想快点,就给我每天先用左脚穿鞋。”

    “哦!”阿七觉得这没什么,可后来她才知道,有些习惯真的很难改,可一旦改变,更难回头。

    人性更是如此。

    丁运看着眼下局势,满脸得意。

    赵家看着眼下局势,有喜有忧。

    县令看着眼下局势,愁白了头。

    吕泰雍是看也不看,忙着找人。

    汤靖承已经有预感,却无办法。

    洮洮醒了,但问题是她宛如植物人,给她喂什么她一概不拒,但问她什么,一概不回。

    山驮子忧心忡忡,商家各怀心思。

    连山突然成了汪死水潭。

    张天流在此刻却一扫阴霾,欢喜无比的看着自己双手。

    “刚柔并济,交错相依。”

    张天流屈指一弹,一道真气丝从指间射出。

    这次的气丝没了之前的柔性,而是笔直如针,瞬间便洞穿十步外的屏风。

    紧接着张天流十指连弹,屏风“噗噗”作响,可肉眼却很难看到屏风究竟为何会响。

    过了片刻,张天流停下调息,一直好奇的阿七忙过去查看,顿时大惊。

    屏风上竟满是小孔!

    “公子你是怎么办到的?”阿七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天流。

    “以锁云手柔劲,将真气聚集指尖,配以剑拳的刚劲达到瞬间爆发,迸射的真气丝堪比钢针。”

    “公子你是怎么想到的?”阿七不知道创新功法有多难,只知道自己认识的人中无人能办到,当然包括她与丁运。

    丁运喜爱收集功法,也一直在研究创新,问题是从未成功,不,如果说散气也算,他还真成功了,可惜不识宝!

    “公子我这套蚕丝手可不仅如此,目前有两式,一式弹,一式缠!”

    说话间,张天流甩手打出一道弧形真气丝,转眼便捆绑在椅子上。

    不过看在阿七眼中,只是椅子发出轻微异动,并没有断掉,也没有打在屏风时的穿透力。

    “这不就是失败的锁云手吗?”阿七以为公子又用锁云手拉动椅子。

    “不一样,锁云手真气连体,通体柔韧,但爆发力不足,我的是运用刚带柔手法,以刚猛真气的爆发带动柔韧真气,就如一根绳子两头捆住石块,可惜我筋脉没有完全畅通,真气丝容易断,不然能把人困成粽子,任我宰割。”

    阿七觉得好厉害,虽然她清楚,只要见过公子手段,莫说别人,她也能轻易挡下,但还是好厉害,因为公子接触修炼仅仅一个月!

    张天流没有因为创出蚕丝手而感到自豪,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强者,远的不说,汤靖承这厮居然能干掉鹰犬,而他,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一点。

    随便一位开觉修者能挥手灭杀普通人,而开觉之上的归真,归真之上的应天,究竟恐怖到什么程度,张天流只能给自己四个字“还需努力”。

    不努力,什么都不可能看到。

    不过眼下,自己不论再努力也难以保住小命!

    念及此,张天流盯着手掌沉思许久,突然撇过头向阿七问:“你知道硫磺吗?”

    ……

    八天后,吕泰雍派去找人的探子正躲在一棵树后,朝一座村子观望,突然,他感到身后一黑,紧接着便被人提了起来,扔到村口。

    此时村外,涂云生坐在石碾子上,捧着一碗清水面疙瘩,吃得有滋有味。

    此人正是吕泰雍想要寻找的宗天府巡使,涂云生。

    不过因为此人并非是直奔连山县城,而是专往穷乡僻壤去,故此吕泰雍的人到现在才发现他们的行踪。

    “跟了我半天,不累也饿了,给他点吃的。”涂云生吩咐完,立即有一名剑卫把一碗面疙瘩放到探子面前。

    看着难以下咽的白水疙瘩,探子咽了口唾沫,突然就连连磕头道:“大人饶命,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涂云生似乎并不关心的淡淡问:“谁?”

    “吕家,吕泰雍吕老爷……”探子一五一十的把吕泰雍吩咐的事全抖了出来。

    “吕泰雍?”涂云生显然不认识,倒是身边剑卫忙道:“吕家五十三代庶子,去年吕泰雍之子吕逸弘拜入太学,吕泰雍为筹钱东奔西走,最后落脚连山,近来得知,他在连山做了山珍买卖。”

    “哦。”涂云生恍然,既而一笑:“攀龙附凤之所有何好去,烧钱不说,十之**半途而废,想要实力,来我宗天府岂不是更好。”

    剑卫应道:“大人说的是。”

    涂云生一口喝完淡而无味的疙瘩汤,放下碗筷,起身丢了一两碎银在石碾上,负手而行道:“走,去连山歇歇脚。”

    “是!”剑卫同时应诺,也不顾吕泰雍的探子,随涂云生一同离去。

    探子懵了,他搞不懂为何令人闻风丧胆的鹰犬不杀他?

第三四章 我全要

    侯向山刚把药壶放炉上,便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他来到院子,见是一位容貌惊艳的黑裙女子在给孩子发糖吃。

    “你又来干什么?”侯向山不是冲着女子,而是女子身边的张天流。

    “听说那妹子醒了,特地来看看。”张天流走到一间屋外,正要推门而入,侯向山一个闪身挡住了他。

    “你不能进去。”

    “汤靖承说的。”张天流笑问。

    侯向山点头。

    “看来他告诉你不少啊。”张天流退后一步又问:“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叫仇深似海,什么叫逼上梁山。”

    侯向山摇头道:“不论如何,汤靖承说得很对,人既然犯错就要受到严惩。”

    张天流苦笑道:“行,我不看了,麻烦你转告里面的妹子,咱们家乡有一句话叫入土为安,可别连死了也没个安生的窝。”

    此言一出,屋中洮洮死灰的眼眸中竟泛起了一丝光彩!

    离开拳馆,张天流去了一趟吕泰雍的铺子,得知宗天府巡使果真要来的消息后,立刻直奔丁香楼,阿七则在楼下分开,回了客栈。

    “巡使真的来了?”丁运没想到张天流来真的!

    “吕泰雍都开始准备酒席了,恐怕就在今天抵达。”张天流无奈道。

    “不对啊,巡使怎么可能会来连山?以吕泰雍本事,也没能力请动他们。”丁运还是不可置信,却也想不到巡使来连山的理由。

    “我就觉得吧,如果是寻常剑卫,肯定是来针对我的。”

    听张天流如此一说,丁运心中立刻泛起鄙夷。

    这厮脸皮厚的,简直无敌了,为你,你算个鸟啊。

    不过张天流又接着道:“但既然是巡使大人,这事铁定与我没关系,倒是极有可能跟赵家有关。”

    “赵家!”丁运心里一突,略显阴沉问:“你知道什么?”

    张天流没好气道:“一个多月前,赵家遭遇山匪幸得巡游剑卫出手解围,不然他们早死了。好多人都听说了,你不知?”

    丁运自然知道,不过他听闻的不是宗天府剑卫,而是侠士解围,况且他更清楚山匪与赵家的关系,这其中,必然是一场戏,赵家都唱了好几回了,来来去去,钱不都是赵家,不,应该说最终落到郡守大人腰包才对。

    可现在听张天流这么一说,丁运觉得事情没自己猜测的简单!

    莫非,赵家演戏时真遇到宗天剑卫?而剑卫不知情自然当真,已他们性子管你演不演,抢到咱们面前杀了再论。

    于是乎在剑卫杀匪时,赵家从后偷袭,与山匪联手干掉了宗天剑卫!最终引来宗天巡使!

    “好你个赵家!我说你们为何偷偷把族人迁走,不就是怕东窗事发遭来灭族吗。行,你们可真行,骗得我好苦啊,若非我精明,恐怕一开始就被你们吓跑了,所幸我没走,否则这一走,宗天府还不得追杀我到天涯啊!”

    剑卫在连山附近失踪,那自然是谁跑谁嫌疑最大。

    当初丁运的确被赵夫人吓得想走,可是还没准备齐全,同时发现眼下局面没自己预料的糟糕,反而能趁势崛起。

    后怕无比的丁运满脸阴沉,但又突然变得和颜悦色的问张天流:“张公子,猎鹰,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顿了顿,丁运又道:“反正你是回不去了,告诉我,你的要求,只要我能办到一并满足。”

    张天流点点头道:“没问题,钱不要,阿七想她姐妹,放心,我会还你的。”

    丁运额头青筋暴露,暗骂是你这色痞玩腻一个觉得不够,想全上吧!好,我一个不要了,希望到时候,你别求我要回去!

    无疑,丁运对张天流起了杀心,但眼下他的假身份真的很好用。

    念及此,丁运强忍怒火笑道:“都给你,说吧。”

    张天流道:“中央集权。”

    “就是这样?”丁运感觉很亏。

    张天流反倒是一惊,蹙眉道:“你居然没感到惊讶!”

    丁运一愣,心里暗道糟糕,但很快就想到对策,立刻疑惑道:“天下权力不都在皇庭手中吗?”

    “愚蠢。”

    一听这两字,丁运险些坐不住。

    我会让你知道今日骂我的代价有多重!

    恨恨的想罢,丁运再次忍住,不过脸色很难看。

    “我告诉你吧。”张天流喝了口酒,一副老子很牛逼的架势张口便来:“如今朝圣虽强势,但仍有世家大族割据一方,一族不具威胁,十族麻烦不小,百族可与朝圣抗衡。百族是否齐心不重要,只要有强者横空出世,统领一族吞并两族有何难?当初人皇不就是这样过来的,故此要想天下太平,万民朝圣……”

    丁运接口道:“杀大鱼喂小鱼。”

    张天流点头附道:“小鱼长大再杀再喂。”

    丁运感慨:“国要万载,大族必亡,圣皇远见啊!”

    然而他心中更加得意,因为他早看到了,他丁运已经掌握先机!如今只差一场风波。

    张天流回来时,那是万分的惹眼!把街道附近与客栈里的人都看傻了。

    “公子幸苦了。”阿七看到开门,忙上前准备伺候。

    “好在过条街,否则身后四大美人还不得把满街路人羡慕死。”张天流进入房间道。

    阿七一愣,紧接着便见五位女子表情各异的进了屋子。

    阿七大喜,冲过去和众女拥抱再一起。

    走在最后的女孩明显留意道了张天流的话,冷道:“应该说是男人羡慕吧。”

    “没错。”张天流喝口茶,看向女孩道:“男人羡慕我,女人羡慕你。”

    众女汗颜!

    唯独阿七有些愣神,羡慕八妹为何?

    张天流则自顾自的拉张椅子坐下,翘起腿道:“我说丁运为啥这么大方,一个破相,一个断手,一个像刚死爹妈,还有一个走几步路就满头虚汗,我看是废了,也就最后的丫头片子算正常。”

    少女不满,虽然在张天流口中她是正常的,但依旧怒火高涨道:“看不上你要我们作甚?”

    “八妹!”阿七生怕少女惹恼了公子。

    张天流却浑然不在意道:“当然是玩完送回去。”

    “你!”少女气结。

    “公子!”阿七听不下去了,忙对众女道:“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废话,我能是没档次的人吗,卖青楼还能赚个小钱。”张天流可把众女气得不轻。

    眼看她们居然要走,张天流又喝口茶道:“开个玩笑也不行,不懂风情。”

    这叫哪门子的鬼风情?

    众女无语。

    阿七意识到不妙,赶紧借话题引开姐妹们的注意力:“五姐和六姐呢?”

    少女道:“两位姐姐在收拾东西,等会过来。”

    张天流拿着锉刀一边锉着指甲,一边道:“找个瞎子和个瘸子收拾行囊,果然是姐妹情深。”

第三五章 如若不死

    一番话,说得众女脸色黯淡无光。

    唯有少女愤愤不平道:“五姐六姐就是怕我们看不起她们,觉得她们是废人,才坚持要做这些琐事,你不懂不要乱说。”

    张天流耷拉着眼皮,瞧少女道:“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凉快去,八哥。”

    “八……”少女气结,跺脚左顾右盼,似乎要找东西跟张天流拼命。

    “八妹别说了,既然主人让我们跟了公子,一切任由公子安排。”还是年长的大姐有威仪,一句话便让少女泄了火。

    此时,背提着大包小包的两女相互依偎着进了屋。

    二女一个双目混白,一个瘸腿撑拐,却在进门后展露笑颜与众女交谈。

    气氛似乎一下暖了。

    张天流任由八女嬉闹,看着她们从脱离苦海的开怀,到不知何由的哭成一团,张天流觉得眼前这世界依旧让他厌恶。

    表面光鲜的丁运,谁能想到他背后有这样一群人!

    不知者不知。知者不顾。

    纵然有人性良知有如何,斗不过不理,斗得过无视,因为这就是剑侍的命。

    从剑一到剑六,不是身残就是心残,要不就是身心皆残。

    如果自己不出现,下一个就轮到阿七。

    她们跟被汤靖承一拳拳打碎的石桩区别只有动与不动。

    众女闹够了,哭够了,终于安静了。

    “公子。”阿七来到张天流身边,慢慢向他跪下,重重磕了磕头。

    张天流没阻止,只是道:“你为我打通气脉,值这价,这是你们卖身契,是留是毁随你们。”

    “公子恩情阿七此生都难以回报!”

    “随你。”张天流说完,便见其余女子也走近他,相互搀扶着跪了下来,就连最看张天流不顺眼的少女也被她大姐摁着肩膀跪下。

    “你们知道你们跪的对象是什么人吗。”张天流问。

    众人一愣,剑一道:“我只知恩!”

    “我们也是。”众女附合,唯独少女说完撇撇嘴。

    张天流无视众女,拉过桌上箱子,打开后道:“这里面有三百两黄金,是给你们找新家的旅费,不过别急着离开,明天吧,最好后天,后天就没人会管你们了,离开这里,找个人不是很多人的地方,安安心心的过下半辈子。”

    “公子不要我们了?”众女惊讶道。

    阿七急了,想要说什么,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八大美人啊你们,我也不舍啊,问题是,我能过了今夜再说。”

    什么意思?

    众女都有些费解。

    “莫非,公子是担心丁运要害你?”阿七问道。

    “他倒是有这实力,问题是他没这脑子,真正可怕的现在……”瞧了眼窗外夕阳,张天流无奈又道:“该到城外了吧。”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可真是巧了。”张天流苦笑一声,起身穿过众女,打开房门对门外店家道:“可是吕老爷有请?”

    “嘶,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啊。”店家一笑,忙递出帖子,正是吕泰雍派人送来的宴请帖。

    张天流接过,然后给了店家三两金子道:“顺便给我这些婆娘上顿好吃的。”

    “公子放心,保证夫人们满意。”店家喜滋滋的退下了。

    张天流这才转身面向众女,张了张口,最后苦笑一声:“就此别过。”说罢,转身出门。

    众女都是一脸懵态,公子这是闹的哪样啊?

    除了阿七,众女都是刚刚接触张天流,并不清楚他的性子,于是只能看向阿七。

    阿七哪懂啊,摇头道:“我真的不懂公子是何意。”

    剑一撇了眼装箱中黄金,蹙眉道:“公子似乎要不辞而别。”

    “啊!”阿七一下懵了。

    “走了更好,有了这些钱,我们也能离开连山了。”少女喜滋滋道。

    其余女子不是沉默,就是没理会她,转而跟阿七问起张天流的事来。

    此时张天流出了客栈,瞧了一眼夕阳,享受了最后余光,在阴影笼罩时回身找到店家道:“帮我写两封信,一封寄给赵永宕,一封送往剑拳堂,算了,剑拳堂就不用了,寄给赵家的这样写……”

    讲明了送信时间,又赏给店家与小二一些碎金碎银,张天流出了客栈往约定的酒楼漫步而去。

    吕泰雍订的酒楼距离苍羽客栈极近,也是方便安排巡使的住所,驿馆那地方,哪能与苍羽客栈比。

    吕泰雍宴请宗天府巡使一事,早已不是秘密,甚至不少人比张天流更早得知。

    此次宴请名单除了巡使,只有县令与张天流,至于泷家、谷家、赵家等都不在列。

    此番目的是让他们猜,从心里上震慑。

    同时寻个由头,告知巡使,有几名宗天剑卫在老林子失踪,那么巡使必然进山,至于是否真有其事,抱歉,吕某只是听说,信不信由你!

    宗天府虽然心狠手辣,却也从不滥杀无辜。

    巡使进山,无人敢阻拦,吕泰雍还可以安排自己的人进山,明着帮巡使找人,实则找山魈,若无山魈必是有人从中搞鬼,也更省力了,只待巡使一无所获离开,吕泰雍回头就可以跟山驮子们说根本没有山魈。

    再找一些类似山魈的野兽,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

    此番过后,山驮子逐渐富有,从而意识到吕泰雍对他们的重要性,县令再想撤销批文,那将不是吕泰雍一个人的事,而是所有山驮子的命!

    长年累月的压迫,会把人的心智磨到低谷,只要能活着就够了,别的不要去想,也不是自己该想的。

    生在瓮城,长在瓮城,老死在瓮城,山珍究竟值几个钱,那不是山驮子关心的。

    可一旦得到再想撒手,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连吕泰雍都不会知道,他给山驮子的不仅是钱,还有尊严与传承的价值。

    全是他们应得的,凭什么继续受人压迫?

    “便宜他了。”张天流看着亲自迎接来的吕泰雍,他最看不顺眼的,其实就是吕泰雍这种人!

    别看他现在跟商家对着干,那是因为他只能先走这一步,之后他的路将会直通利益集团的大门,绝无岔道。

    斗得过就斗,斗不过就合,这是必然性。吕泰雍把价慢慢压到九成,利益集团只用提高一成,过个几年,连山依旧!

    张天流受够了,如若不死他愿远离红尘,或当个行者,或当个野人,或努力修炼,看这一世的巅峰究竟几个脑袋。

第三六章 被坑

    “贤侄来的正是时候,刚收到消息,巡使大人刚进城,我等速速去迎接吧。”吕泰雍笑眯眯的向张天流走来。

    张天流点点头,与吕泰雍上了马车往北而行,同行还有县令的兽车。

    还未抵达城门,在半道就遇到了宗天府一行人。

    众人下了车,本应该是县令为首前去迎接,可这厮,早已经被吓得腿软,一步三晃,若无人搀扶怕是早成了滩烂泥。

    吕泰雍斜瞅一眼,暗暗鄙视,既而摆正脑袋,大步领头行到宗天巡使涂云生面前,施礼道:“吕某见过巡使大人。”

    涂云生背负双手,左看看,西瞅瞅,随后才正视吕泰雍笑道:“吕老爷无需多礼,听说你很想我,究竟想我什么呢?”

    “这……”吕泰雍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却在此时,身旁张天流抱拳道:“学生夏侯斋,见过巡使大人。”

    涂云生扭头,如雄鹰般锐利双眸直直凝视张天流,足有三息,他严肃的表情才转而一笑,点头道:“夏侯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过奖。”张天流笑道。

    “听说夏侯公子乃是太学学生。”涂云生又开始左顾右盼。

    张天流点头道:“有幸入学。”

    涂云生问:“学的什么经,什么典?”

    张天流答:“天经地典。”

    “无趣。”涂云生摇头嗤笑道:“看来夏侯将军身边谋士不足啊。”

    “多多益善。”张天流道。

    “多你一个不多,去太学,就不怕遇你老家那些人?不如离开到我宗天府谋份实差,到哪都能威风八面,贵人礼待,可比行军打仗有意思多了。”

    “但更多的是风餐露宿,我这身子骨受不得折腾。”张天流拒绝。

    “你倒是个明白人。”涂云生不在理会张天流,朝吕泰雍道:“走吧,让我等瞅瞅这连山有什么宝贝,让吕老爷如此上心。”

    吕泰雍松了一口气,忙招呼大伙上车前往酒楼。

    他们一走,隐藏在暗处的人也纷纷撤离。

    不久之后,各大家都召集智囊聚在一起,商讨眼下对策。

    吕泰雍要干什么他们没看出来,但宗天巡使的确接受他的宴请,可宴会时要说什么,谁都迫切想要知道。

    宗天府里没有寻常之辈,巡使更加不凡,偷听他们谈话是死路一条,光靠猜测,如何能让人安心。

    这其中,最难以平静的便是赵家!

    他们在今早前,根本没听说过鹰犬会来连山,等得知时,也觉得此中或许有假,毕竟吕泰雍还没能力请动鹰犬。

    等事实摆在眼前,赵家才意识到问题大了!

    鹰犬不仅来了,还来了一位巡使!

    巡使是暂职称,本职为御刀。

    御刀实力至少要在五觉以上,他们一般不会离开驻地,除非有大事发生,例如灭谋门、追杀五觉之上的高手,总之,只要是剑卫无法摆平的才会出动御刀,而通常出动御刀最高概率的是剑卫失踪!

    剑卫失踪也只代表一种,剑卫被杀!

    有鹰犬死在连山附近?这谁信啊。

    连山是个山多人稀的小地方,修士少得可怜,能杀剑卫的不是没有,但躲都来不及,怎敢动手。

    那么鹰犬来连山的目的只有一个,受邀!

    “没想到吕泰雍居然有这种能耐,不过他请鹰犬来为了什么?”赵安筱是一脸费解。

    赵夫人也是蹙眉道:“你之前伪造山魈看来并不是一步好棋。”

    “就因为这事,他把鹰犬请来了?”赵安筱难以置信。

    吕泰雍得有多大本事,才能让一位巡使帮他处理这种小事?

    赵夫人没答,只是问:“近来张天流和汤靖承有什么动向?”

    赵安筱道:“张天流一直在吕泰雍和丁运之间跑,丁运似乎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没有全告诉我,他似乎有意要与我赵家拉开距离,至于汤靖承,还在调查异族人,时常出城下乡,要说有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不过据我所知是被野兽袭击的。”

    赵夫人蹙眉道:“他对异族人如此上心,恐怕事情不简单,要知道他们两人之前也是异族扮相。”

    “女儿一直留意此事,问题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我本想抓汤靖承来问,可有一次发现他真正的实力后,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哦!他实力如何?”

    “至少有四十年的外功修为!”赵安筱道。

    赵夫人眉头大皱,既而点头道:“我开始担心,上次你擒张天流时,他是故意被你点的穴。”

    五觉之下,内外皆修绝敌不过苦修外功者,即使五觉之上,也需要上乘功法才能与之交手,但多数落败。

    如果汤靖承真有四十年的深厚外功,赵安筱未必是对手。

    “娘何出此言?”赵安筱有点不淡定了。

    “好知晓我们的目的!而在这之后,他便将张天流送进监牢,故意让我们救出,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张天流出来,连山就开始乱了。”

    “但这不是吕泰雍的计谋吗?”赵安筱可不信张天流能有这本事。

    母女二人一下走进了迷雾中。

    这里面有太多谜团,汤靖承为何抓张天流?又为何从山匪手里救赵家?他们与异族人什么关系?张天流出狱后究竟做了什么?丁运为何疏远赵家?汤靖承带回来的女子又是什么人?此前这里根本没有出现过剑卫,巡使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赵夫人越想越觉得怪,可重新梳理,想到开始,想到最后,她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低语道:“不对,连山来过剑卫!”

    赵安筱闻言突然也醒悟过来:“娘是说汤靖承和张天流!”

    “不!”

    赵夫人突然站了起来,有些惶恐不安道:“糟了糟了,真遇瘸腿兔子了。我们都迷了!被这两兔崽子一通乱拳打得稀里糊涂。”

    赵安筱还是不解,她知道瘸腿兔子,但问题是谁是瘸腿兔子?

    “女儿啊,你还没看明白吗,是他们!汤靖承和张天流!其实事情很简单,想想起因的鹰犬,再想想此刻的巡使!如此推断,他们很可能是鹰犬猎杀的目标,但他们反杀了鹰犬,又怕暴露自己行踪于是就布下了这个局,伪装鹰犬混入连山城,待巡使一来,头一遭查的便是我赵家!”

    赵安筱大惊失色。

    赵家可不能查!一查就完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鹰犬的逼供,何况他赵家已经在转移了,莫说有罪,即使没罪在鹰犬眼里也是罪大滔天!

    “我要告发他们两!”赵安筱气不过。

    “要告,也等我们安全离开再说。”突然,赵永宕冲进客厅,将一封信狠狠拍在桌面道:“吕泰雍请我们赴宴。”

    赴宴?

    宴会早开始了,现在才请,很明显是借宴请之名来问罪。

    完了!

    即使去了能把罪魁祸首的汤靖承和张天流揪出来,他们也必死无疑,只能背负着杀害鹰犬罪名离开连山!

第三七章 出城灭匪

    酒楼里,灯红酒绿,曲撩心扉。

    众人推杯换盏,相谈盛欢。

    吕泰雍几斤马尿下肚,人便显得红光满面,扯起脖子给涂云生介绍这桌上山珍。

    “瞧这,瞧那……都是好东西啊!这些在外是难得尝一回,却在这里满桌,满席。巡使大人来尝尝这烈阳酒,这可比霜果酒痛快多了,这才应该是男人该喝的酒……”

    涂云生笑笑,待侍女斟好一杯,他拿起便与吕泰雍碰杯同饮。

    “果然好酒。”涂云生长处一口火气,脸上谦和的笑意突然消失,转而满脸肃穆,重重的把杯子往桌面一磕,吓得一旁县令险些昏倒。

    “东西吃了酒也喝了,你想让我来的正事,也该提了。”

    县令心里长出一口气,扶正官帽偷偷给吕泰雍投去眼色,如小狗般,泪眼汪汪的目光就像是恳求他,可别什么都说呀!吕爷!

    “咳呵!”吕泰雍轻咳一笑,好似没看到县令的眼色,自顾自道:“前些日,吕某听闻有几位剑卫大人在连山附近出现,吕某一寻思,这连山山多路窄,怕几位大人人生地不熟,迷了方向,就像请来问问有何需要,也好帮衬帮衬,省去几位大人麻烦不是,但没想到,等吕某闻讯赶到时,他们已经进了老林子。”

    县令听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就这事,吓死本官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劲!

    老林子?怎么又是老林子?那不是闹山魈吗?莫非……

    县令还在寻思,涂云生却是淡淡一笑,点头道:“我的确派了属下到这附近打探一些事情,他们也许久没有消息了,不知老林子在什么地方?”

    “西边老林,翻两座山就能看到,不过近来听闻里面闹山魈。”

    听吕泰雍如此一说,涂云生笑容更盛,把玩酒杯慢慢细品道:“吕老爷真是好算计啊!他们不让你上山,就想让我替你跑一趟。”

    “巡使大人哪里话?”吕泰雍故作不知。

    “你认为我会毫无准备的来连山吗!”涂云生扭头冷视吕泰雍。

    吕泰雍心虚了,不敢与其对视。

    涂云生也没有追究,而是笑道:“不过,我还真打听到属下们的消息。听闻你们连山有户赵家,家业挺大,没什么背景就能和谷家、泷家瓜分山珍,还三番五次被山匪劫掠,不仅没有倒下反而越做越大,此中必有蹊跷,不过非我职责,我不过问。”

    说到这,涂云生话锋一转,目光犀利的扫视吕泰雍、县令与醉眼朦胧的夏侯斋,他微微一笑又道:“很不恰巧,我得知我的人似乎跟他们有过接触。”

    吕泰雍一听,不由蹙眉道:“这不过是一个传闻,而且都两个月前的事了,或许,便是他们离开赵家后,去老林子!”

    此时县令也斗胆道:“不可能,绝不是去老林子的,这事说起来,下官得知时还想去拜会呢,结果听闻剑卫大人已经前往圣京了,就算回头进老林子,也与赵家没关系吧!”

    他是在护着赵家,不然,赵家倒了他可承受不住郡守怒火呀!

    “有没有关系,叫来一问便知。”涂云生说完,立即有一名剑卫识趣的起身离开了。

    然而不到一刻钟,这剑卫便急匆匆的回来禀报道:“赵家已人去楼空。”

    涂云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视吕泰雍与县令道:“你二人明知赵家有问题却还请我等来喝酒,是想帮赵家拖延吗?”

    吕泰雍刚想开口,县令却是“嗵”的一下,跪地上了。

    “巡使大人息怒啊,其实我等也不清楚,都是他……是他非要请巡使大人的,下官就说了,巡使大人公务繁忙,岂会像我等这些乡野闲官无事可做,这下好了,好心得不到好报咯!”

    县令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吕泰雍了。

    吕泰雍也急了,忙道:“吕某句句属实,真的听闻剑卫大人去了老林子,巡使大人之前所说也属实,吕某是想请大人帮忙来着,但这只是一时糊涂呀……”

    涂云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问:“赵家究竟是何背景?”

    吕泰雍看向县令,意思很明白,这厮比我更清楚!

    涂云生目光一扫,县令瞬间瘫软了!

    “看来,得帮帮县老爷了。”涂云生刚说完,县令立即看到所有剑卫同时起身,他吓得立刻跪直了腰杆,苦涩道:“赵家真有问题,他们似乎跟山匪勾结,可下官苦无证据呀!”

    涂云生冷冷问:“山匪有多少人?”

    “呃……三百?哦不……”县令想了想,又紧张道:“或许三千?或许更多,你看我这脑袋,喝了点酒就给整糊涂了,总之他们人多势众,而且熟悉地形,巡使大人可千万莫要去呀!”

    涂云生懒得理他了,起身道:“通知县尉与城营校尉,所有能动的都给我进山。”

    “别啊,别呀,等等……等等巡使大人,千万不能胡乱进山呀,凶险呀……”县令是追着涂云生出了门。

    吕泰雍也是一脸难看的跟着出门,转眼间,屋内就剩下一个似乎早已醉倒的张天流。

    ……

    幽幽烛火的屋内,洮洮呆呆的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沙哑的呢喃道:“警察大哥,我想去给我哥他们收尸,好吗?”

    正在搅动汤药的汤靖承浑身一震,洮洮终于是说话了。

    “嗯,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汤靖承道。

    “谢谢。”洮洮低了低头,表示感激。

    “来,吃了这药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我们就去。”汤靖承给洮洮喂药。

    洮洮却突然哭了,任由泪水打湿枕头而哽咽道:“警察大哥,我真不想活了!你说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家了?或许这只是一个梦,死了,梦也醒了,我哥、依娜姐、畅子、峰哥他们其实都醒了,在排练了,我是主唱我不能迟到,我也要去……”

    “如果不是,你就是对不起为你而死的哥哥!”汤靖承不懂安慰人,没有考虑到这番话对洮洮的打击更大!

    “哥……”洮洮双目越来越模糊,泪眼婆娑的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汤靖承长长一叹,恨不得回到当时,若他能早点看透,即使死了也要让这些孩子好好活下去!

    “汤大哥,汤大哥可在?”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呼喊。

    汤靖承知道这是衙门里的同事,闻言起身把汤药放床边凳子上,安慰洮洮两句忙出了门。

    “何事?”汤靖承向门外官差问。

    “大事,巡使大人查出赵家私通山匪,奈何赵家已先一步逃出城外,巡使大人下令全城差役卫兵随他山上灭匪。”

    汤靖承闻言大惊!

    张天流最终还是出手了!

    他能预料到这一天,他很想阻止,可张天流有人在护着,自己又为了掩护洮洮不断出城下乡,为的就是不将异人与鹰犬的死讯流传出来。

    作为刑警,他岂不知人在做,天在看,纸是包不住火的。

    终有一天会有人查到这里,查到他。

    他只想在此之前,调理好洮洮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寻找其他异人,还有他的同事。

    如果在这之前就被找到,他会任命,接受这个世界的法律制裁。

    但洮洮怎么办?

    她是无辜的!

    他已经查到,乐队之所以杀人,是因为守城官兵看上了洮洮和依娜,以搜查为由带两女进了歇脚的棚子,是个男人就知道他们打算要做什么!

    洮洮哥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异能,杀了他们,带乐队逃入老林。

    就算要惩罚也是洮洮哥一人,其余四人都是无辜的,甚至两个女人还是受害者!

    汤靖承要活着,不再为张天流而是为乐队讨回一个公道!

    但是张天流不同!

    他眼里只有他自己,为了自己能活着能逍遥法外,这个恶魔任何事都能干出来。

    得知巡使命令的一瞬间,汤靖承知道他成功了!张天流不仅救了自己,还顺便救了他与洮洮!

    他如果能接受他就不是汤靖承!

    可不接受,他就要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他死,张天流死,洮洮也要死!

第三八章 断路

    皓月之下,连山城外灯火如龙,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山野的寂静。

    在灯火前方,几道人影算先在林子中奔跑,灵活的身影宛如山中猴子,时而攀爬腾挪,时而游走如蛇,将一些隐藏在草丛里的脚印,石头上的新土,以及树上的划痕全部尽收眼底。

    “此地分了两队,一队轻功了得,向东南而去,一队毫无遮掩,直向西面奔。”

    “走西边。”涂云生说完,六名剑卫同时往西面去。

    涂云生这才回头对城营校尉道:“你率三百人走东南,遇到强敌无需恋战,能牵制尽量牵制,同时派人回来禀报。”

    “是!”校尉立即应诺,先挥手让几名山驮子拿着蜜瓮去前方安置,他带人在后紧随。

    “县尉率人跟上我。”涂云生说罢,率人沿西山小路前行。

    “大人大人大人大人……”县令跟在涂云生身后嘀咕道:“等等啊巡使大人……这西山除了一条到西关的山路,全是老林子,里面猛兽毒物极多,山匪不可能藏身在里面的,倒是东南极有可能暗藏山匪,东面十里外分有三条官道,山匪一直在那儿行凶作案……”

    “我不是安排人过去了吗,县令你就……”涂云生突然停下,扭头笑看县令道:“来人,请县令去北边主持大局!”

    “是!”一名剑卫立即从前方折回,也不管县令愿不愿意,拉着他就拖往北面。

    大队人马一路先行,前有剑卫开道,后有山驮子安置蜜瓮,让大队没遭到毒虫祸害,一路走得很是顺畅。

    直到来到一处险峰山脚,涂云生突然停了下来,仰头望着山道左边陡峭的崖壁,又看向右边的黑暗深渊,挥手下令原地休息。

    县尉上前道:“巡使大人是在担心山匪藏在险峰上?要不要……”

    “不急。”涂云生打断了他,望着险峰道:“别打草惊蛇。”

    “是。”县尉退到一旁待命。

    与此同时险峰之上,赵安宁盯着山下的火光,眉头紧锁道:“难道他们发现了?”

    山匪头目老五来到赵安宁身边道:“险路前休息乃行军常识,既是知道也没关系,不要忘了,要弄死的人就一个。”

    “五叔说的是巡使!”赵安宁猜测道。

    “你小子脑瓜子可算开窍了,巡使一死,再多剑卫也不敢进山。”

    “可是黑灯瞎火,根本不知道他在队伍何处,若是藏在后面很难袭杀啊!”赵安宁有些担忧。

    “公子真是一点也不了解鹰犬,他们可不会藏头缩尾。我料定,他必在大队前方,他以为在险峰前我就拿他没辙了?简直笑话,公子先走,看我如何断他大队,引他只身追赶。”

    赵安宁的确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从不会逞能,老五让他走他没有二话,调头离开。

    待赵安宁离开不久,老五纵身跃起,如大鹏展翅般展开双臂,顿时左右胳膊涌出十八道真气锁链,将他四周的巨石全部锁住,随着老五双臂往前一挥,十八块巨石同时发出沉闷的巨响,轰隆隆的往下方翻滚而去。

    眨眼间,险峰前休息的大队人马全部被巨响吓得跳了起来,借着皓月霞光,他们都看到了一副天翻地覆的骇人场景!

    前方险峰似乎突然要倒塌了般,山上无数石块翻飞而下,巨大的响动轰隆隆的震颤每个人耳膜。

    翻滚的巨石击毁山壁,压垮树木,引发了越来越烈的滔天石浪,转眼之间便将山道淹没,随后冲垮。

    “嘶!”县尉深吸一口气,却更不解道:“不对,他们既然设下埋伏,何不等大军进入险道再投石?”

    涂云生道:“他们是在拖延,路毁了,大队很难翻越过去,不过这也说明我们走对了。”

    “小兔崽子们,想抓爷爷,再回娘胎待个百年吧,哈哈哈哈!”险峰上突然传来一段雄浑的狂妄之语。

    涂云生微微仰头,虽然山上漆黑一片,但他却似乎能看到说话之人般,他一张口,声音不大,却能远传数里之外:“就这么想引我上去,好,我成全你。”

    涂云生身体一花,人居然在眨眼内几个起落就到了山脚,他速度极快,如一阵风,脚尖每次在山石上轻轻一点,人便能跨越三五丈距离,很快便消失在漆黑的险峰中。

    “大人!”县尉此刻才回过神来,人是想叫也叫不回了。

    看着那些剑卫也是一声不吭的紧随涂云生而去,县尉郁闷的转身朝后方道:“都起来,进山,快点进山,如果巡使大人出了事,咱们都得掉脑袋!”

    老五身影在山中飞快起落,时不时他回头一看,待见到一道人影速度比他更快的追来,他脸上浮现一丝狰狞笑意,在落地刹那间,踢起一块泥土中的石头,身子再次跃起时,顺手一掌将石头拍向前方一个巨大的泥巢中。

    刹那间,泥巢响起了嗡嗡的震鸣声,声音越传越广,并伴随着无数漆黑小点往四周扩散。

    老五居然直接冲入漫天飞舞的黑点中,刹那消失。

    仅仅几息过后,涂云生落到老五先前踢起石块的地方,盯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虫影,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这是一群毒蜂,还是剧毒无比,一蜇要命的鬼翅蜂。

    “蛊虫。”涂云生头也不回的吩咐一句。

    五名剑卫正好先后落在他身后,其中一名剑卫立刻掏出锦盒道:“在此。”

    涂云生拿过锦盒,丢下一句:“跟紧我。”便冲入毒蜂群中。

    剑卫们离开紧随而上,转眼间他们也都消失在蜂群里。

    而此时后方,大队人马是忙得不可开交。

    一头头皮糙肉厚的蛮兽将拦路山石撞入深渊,里边还有一些人正在开凿岩石,再将木桩横着打入石缝,只要在木桩上铺上厚实的长板木,便可代替被冲垮的山道,让人与坐骑能顺利通过。

    “太慢太慢,身手好的人随我山上,先去增援巡使大人,剩下的人继续修路,那个汤靖承,跟我。”县尉吩咐完,招呼一行人便往险峰攀岩而去。

    汤靖承不想显眼,一直都是默默跟随到此,可他身手好在衙门是众所周知,县尉点名了让他跟上。

    险峰路途极难走,县尉这些人多是练外家的,又无法调动真气,只能靠手脚攀岩。

    好不容易上了险峰,县尉抛给几个小瓶给几名官差道:“这是腐花蜜,都拿好了,遇到毒虫洒出几滴,不要管直接跑就行,现在分头寻找巡使大人的踪迹。”

第三九章 妖刀

    涂云生站在一座断崖边,望着对面山上一条火光,他知道,在火光下方的山坳密林必是山匪老巢,火光则是逃跑的队伍。

    从这里看,是绝对看不到密林情况,只当是一片荒山野岭,唯有深入山坳才能知晓内有乾坤。

    “大人,他们正在迁走,此时若不去阻拦,等后面人马到时他们早走干净了。”

    “嗯。”涂云生点头沉思。

    山匪引他到此,无外乎逼他出手的意思。

    面对普通山匪,他虽有以一敌百的实力,问题对方如果也有高手混杂其中,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你们身上可有那蜜瓮?”涂云生问。

    一名剑卫忙道:“蜜瓮没有,但属下觉得腐花蜜或许能派上用场,于是路上向县尉索要了一瓶。”

    “哦,很好,你们五人绕道去撤退路线的前方,用腐花蜜引来毒虫拦住他们,不要一次用完,慢慢拖延。”

    “是。”剑卫立即绕道冲下山。

    涂云生则纵身一跃跳下百丈悬崖,人在即将落入山崖低时,突然双脚似被一团雾气笼罩,与此同时,涂云生下坠的身体竟凌空而立,不过很短暂,转眼双脚上的雾气溃散,涂云生再次下坠,不过距离地面只有三丈高。

    稳稳着陆,涂云生背负着双手,扫了一眼静悄悄的四周,既而悠哉悠哉的往山坳密林走去。

    没走多远,突然一道黑影从他侧方杀出,手中战刀在月光下刚刚反出一道寒芒,此人便是一声闷哼,目光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被腰斩的身子!

    什么时候?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斩了,而且还是拦腰截断,上下分离,眼前之人出手了吗?

    没能想明白,人已经死了。

    “杀!”突然,又是一群持刀握剑的人杀出。

    涂云生背负的双手缓缓放下,面对四面八方扑杀来的山匪,他双袖一抬,竟如翩翩起舞的舞姬,一步一行,曼妙如蝴蝶般轻盈,不见速度有多快,只见靠近他一丈内的山匪无一例外,如镰刀划过的稻草,落下一地残骸。

    十余人转眼碎了一地。谁也没看清涂云生是怎么出手的,他挥舞的双手上似乎有两把无形的利刃,所过之处无物不斩。

    隐藏在暗中的山匪再也不敢出手,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僵硬得犹如顽石,期望不要被涂云生有所察觉。

    涂云生没有理会暗中的人,杀完一批人后,身上居然没有沾半滴血红,他身姿挺拔,从容不迫的向山坳步步靠近。

    他走得慢,却给暗中的人一种无形压力,并且压力还在不断增强,有些人甚至感到了窒息,就此晕厥。

    “此人修为至少到开觉六重,我寨中兄弟无一人是对手,可惜你爹不在,否则若是我两联手,倒是能和他打一打。”老五远远看着逼近的涂云生,脸色有些阴沉。

    “那现在如何是好?至少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全部撤离。”先回来一步的赵安宁内心很是不安。

    “实在不行,舍弃部分财物吧。”老五无奈道。

    赵安宁虽然不舍,但他与他爹赵永宕一样,都是觉得命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商讨一番,老五留下准备阻挡涂云生,赵安宁前去吩咐还在寨中收拾的弟兄舍弃所有财物。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把兽背上的货物全卸了,快走……”

    赵安宁的命令是为大家好,可他没料到事态居然暴走了!

    有不少寨中的弟兄以为敌人已经到了寨外,吓得扔了东西就跑。可更多的是有人偷偷私藏,并趁人不不注意从小路离开了!

    一个两个还不显突兀,但人一多,山寨附近全乱了!

    赵安宁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局面,匆忙冲到寨前找老五帮忙。

    老五正在安排人布置好陷阱,闻讯只是冷笑道:“放心,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五叔为何还让我叫他们舍弃财物逃跑?”赵安宁满脸费解。

    老五道:“他们不跑,如何把敌方引散!让他们跑吧,最好能把所有剑卫都引走,你也给我赶快逃山里,不要跟大队一同走,也不要施展轻功。”

    老五很清楚对方不会蠢到分辨不出谁是高手,但如果不施展轻功,如此混乱局面,赵安宁是很有机会逃生的。

    但涂云生他必须要挡下,给身后弟兄争取更多的撤退时间。

    涂云生刚走到密林外围,前方突然烧起熊熊火焰,截断了他的路。

    此时刮的是东风,风往西走,山匪用火攻明显是自取灭亡。

    可问题是山匪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山寨已空,山匪主力也已经上了西山,短时间火烧不过去,而涂云生若执意要追,只能跟着火一同前进。

    涂云生却依旧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脚尖一踏冲入火海,周身如有一层无形气罩,熊熊火焰居然连他衣角都无法烧着。

    可未等涂云生脚尖落地,嗖嗖嗖的箭矢宛如雨点般冲天而降,随着他双手一舞,箭矢便在他四周炸裂开来。

    涂云生双臂一举,双掌从袖中探出的刹那间,一股雄厚的气浪便将前方箭矢全部震飞,紧接着他一个箭步冲入密林,刹时间,又是一片刀光剑影!

    在山匪的惨叫声中,老五一直不露面,他其实距离涂云生很近,但越近他越能真切的感受到他跟对方的差距!

    他乃开觉五重巅峰,距离六觉仅仅半步之遥。

    而涂云生,远观六觉,这近看跟个归真强者似的,简直不是人所能敌!

    但他知道这是假象,归真强者他见过,涂云生的气还不足归真的三分之一,之所以给他如此大的压力,是他这个人!

    有人天生高人一等,即使同境界修为,同样功法,同个环境,偏偏他们就是不同寻常!总能在人群中出类拔萃,将身边人远远甩在身后。

    涂云生就是这样的人,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跟赵安宁一个年纪,却似乎能胜过千百个赵安宁!

    涂云生在斩杀一批山匪后,斜眸上瞅,淡笑道:“你就是这样对待跟你出死入生的兄弟。”

    老五闻言一股火气上涌,呼吸不自觉的重了重,也就在这个瞬间,他神色一僵,想也不想一记锁云手钩住一株高树,身子刚刚飞起,身后乌芒一斩,他刚才躲藏的树枝已经化为碎末。

    “哼,真正视人命如草芥的是你们吧。”老五回头嘲讽一句,同时另一掌拍出,将紧追而来的涂云生从半空击落。

    涂云生落到地上,挥袖震散缠绕周身的锁云真气,望着老五逃跑的背影,脸色越加阴沉。

    他的确没有老五想象的强,正如老五所料,他只有开觉六重。

    但修为与实力从不是对等的,正面较量十个老五也未必是他对手,但老五要跑,他也很难追得上。

    锁云手虽是上乘的三流功法,但威力不强,可恶心人的本事可排在上流功法前列。

    “不留下他,之后或许更麻烦。”涂云生想罢,低垂的大袖里突然落下一片片彩光,光芒如一根根鲜亮的羽毛,伴随涂云生一仰手,彩羽如一阵风般刮向正在逃跑的老五。

    老五一直留意后方,在彩羽出现瞬间他就被惊得头皮发麻。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但凡靠近涂云生的人都会身首异处了。

    此人居然有宗天府赫赫有名的妖刀,鸳鸯双刃!

第四十章 鸳鸯双刃

    妖,是会修炼的兽,如人类修士,通过修炼强大自身,也会通过学习掌握智慧。

    非神兽异种之后,若无人刻意饲养,普通野兽化妖极为困难,虎豹豺狼通常需要百年才能成精,精怪又不知耗费多少年月才可参悟修行,化为妖。

    而要活到这个岁数的野兽,万中无一。

    有些饲养灵兽的人研究过,妖禽比妖兽更难出现,而且难度不下于五倍!

    至于小虫蝼蚁成精的几率,已经无法去算,那都是上古传说,如今的御兽师虽然没有放弃过这条路,但数千年来无一成功。

    妖禽难遇,特别是出双入对的鸳鸯,在朝圣有限的记载中就出现过一回!

    还被宗天府的高手活活练成了两把刀,正是涂云生手里的这一套鸳鸯双刃!

    鸳鸯双刃在整个朝圣国的神兵利器中排不上号,但在宗天府却是十大妖刀之一,而老五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凡兵以外的神兵利器,从来只是道听途说,今日一见,他眼里只有绝望!

    鸳鸯双刃在宗天府流传六百年,造就传说无数,有人说它是剑,有人说它是刀,也有说一刀一剑,还有非刀非剑,但它有个特征是过耳不忘的,便是此刃一出,鸳刃可化为彩羽,鸯刃可化为乌羽。

    彩羽光芒如虹,特别是在夜间极为耀眼,即使是开觉修为,也能操控彩羽灭杀百丈之外的对手。

    乌羽漆黑如墨,在夜间难以观测,用已防身可令人自投罗网,又称自撞刀口。

    之前涂云生正是使用乌羽鸯刃,故此靠近他的人都被斩杀,却无一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

    此刻彩羽鸳刃一出,但凡听过鸳鸯双刃的人都能明白。

    鸳刃如道彩虹,眨眼已到老五近前,眼见要将半空中的老五斩成两半,突然一道真气套住老五,竟将他硬生生的往下方拉去,正巧被彩虹掠过头顶,落下几缕发丝。

    “五叔你没事吧!”下方出手救下老五的人正是赵安宁。

    老五却没有感到一丝高兴,反而愤怒无比的朝赵安宁吼道:“谁让你回来的,快走!”

    “可是……”赵安宁话才刚出口,老五便见一道彩虹从赵安宁身上一穿而过。

    他愣了,赵安宁也愣了。

    他身体一歪,下身往右倒,上身却是往左倒下。

    “狗贼!”老五眼见此景,他状若疯癫,浑身真气透体而出,化为三十多道锁链锁住一株大树,将其连根拔起,朝涂云生一砸。

    涂云生右手一挥,一片乌芒飞快掠过大树,刹那间,整棵树便化为一节节的断木从半空落下,随着涂云生左手也是一挥,惊鸿再现,彩色流光直朝老五袭去。

    老五翻身跃起,双臂朝地面一甩,锁云手立即将一块巨石拔地而起,撞向流光。

    流光不闪不避,撞入巨石刹那间炸起漫天碎石。

    锁云手抓住一块块碎石,向着流光疯狂砸去,激起烟尘无数。

    石烟滚滚中,黯淡不少的流光倒飞而回,在半空合并成一柄似刀似剑的战刃,被涂云生一握,彩光再胜,他便携带此刃冲入烟尘,刹时间,烟尘内霞光四起,伴随阵阵轰鸣之声,一颗颗大树倒下。

    不出三息,一个满是鲜血的人影冲出尘烟笼罩范围,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出,望着老五消失的方向。

    突然,一道人影朝他冲来,却没有对他下手,而是在一丈外停下,卑躬屈膝道:“巡使大人无碍吧。”

    来人正是县尉。

    涂云生抬起手背,拍拍斗篷上的灰尘,淡淡道:“还有多久他们能到。”

    县尉道:“我已放出狼烟,对面也回应了,大概还需要两刻钟。”

    涂云生突然一跃而起,跳到一颗树冠之上,挥手将前方遮眼的树叶全部斩断,这才望到西面上顶逐渐聚拢的火光。

    从形势看,他的属下已经在山顶引来毒虫,阻挡了山匪退路。

    “我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涂云生说完,直接冲向西山。

    县尉咽口唾沫,回身就对着一群气喘如牛的官差道:“听到了吗,一刻钟,一刻钟啊!速速通知他们!”

    一刻钟大队不可能赶到,但全速前进,并利用山崖倒是能在两刻钟前抵达密林。

    不过大家没有涂云生的本事,不敢直接跳崖,只能借着绳索滑下,同样能减少许多下山时间,只是坐骑无法带下,坐骑上的干粮水囊也都无法携带,只能暂弃在山顶。

    轻装的官差和城卫守军中也不乏一些开觉修士,他们最先冲入密林,也不瞅密林中的寨子一眼,甚至路经寨子的人都顾不上掉落在地的财宝,全部向着逃到西山的山匪冲去。

    县尉时刻盯着,深怕这些人不懂规矩,拿了东西。

    放到以前自然没问题,大伙灭山匪不就是为了这些吗,问题是,如今带队的乃是宗天府巡使!

    坏了他的事,比要命还要命!

    现在冲上去当了炮灰死你一个,耽搁了就是一家!

    这样的事曾经不止发生过一次,开始的确有许多人不在乎,看到好处就拿,看到女人就抢,结果,这些人不是全家死绝,就是他们的长官全家替他们死了!

    县尉可没有那个勇气违抗宗天府命令,更没勇气为了这些卒子丢了全家性命。

    所以他站在寨主哨楼上死死盯着这些人,同时大呼大叫让他们“快!”

    汤靖承也冲在人群里,还是跑在最前的一批人。

    一路上,他发现了很多尸体,与密林口的一样,全是四分五裂,刀口整齐的。

    他的仁慈之心还不至于进化成圣母,但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救命啊!”

    众人还在冲刺,突然有人惨叫一声,紧接着汤靖承众人便见一名城卫似乎被什么东西拖走,拉入了昏暗的草丛中,惨叫截然而至!

    不等众人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又是一个人在惊呼中被拉入了黑暗丛林生死不知。

    “林中有高手,大家小心。”有人提醒道。

    汤靖承目光往地面一扫,旋即上前几步抓起一块大概十斤重的石头,浑身一使劲,石头便如炮弹般投射进去,轰的一声砸在一棵树上,震下大片落叶。

    下一刻,汤靖承就感觉腰身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锁住一样,不等他震脱,一股大力便将他拉入了密林之中。

    其余人都是大惊失色,都以为汤靖承这下死定了,谁知汤靖承被拉进去后,居然在里面传出了交手的声音!

    “打起来了,快过去帮忙!”有人叫了一声,一伙官差立刻扑入密林中。

    守军也齐齐拔出战刀,可还没等冲进去,就听一名夫长吼道:“不要分兵太多,我们速速上山保护巡使大人!”

    守军们无奈,只能继续往前冲。

    而官差这头,扑入林中后,没等他们看清里面的情况,便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喝,下一刻,一抹倩影跃上树梢,朝下丢下一句:“汤靖承,你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但早晚有一天我会要了你的命!”

    话语刚落,人已经借着大树一纵一跃的消失在西边。

    几名官差都有些懵,感情这是个女人,还是个认识汤差的女人!

    “汤差你没事吧。”一名官差盯着扎进汤靖承腰子的一柄匕首。

    汤靖承拔出匕首随手一扔,面无表情道:“无碍,快上山吧,莫要让山匪逃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走了,片刻也不拖沓,看的众官差集体惊为天人!

第四一章 交锋

    前方是乌云遮月般的虫群,不知为何,它们居然不再惧怕蛊虫,似乎比起恐惧,它们更想得到布团里的腐花蜜!

    后方是盖世无敌般的宗天巡使涂云生,外加一群如狼似虎的城卫守军。

    这些年来,惊恐的目光只会出现在他们对面,这还是头一次出现在山匪眼中。

    “大家不要怕,跟他们拼了!”

    “是啊,拼了!”

    “蒙上坐骑眼睛,随我冲啊!”

    “小心前方鹰犬,不要靠近他,弓弩上,缠住此人,不要让他有还手的机会!”

    山匪中一些主心骨站了出来,就连老五也再次出现指挥山匪。

    顿时,有人拔刀杀下山,有人骑着猛兽扑下山。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转眼间,冲在最前的涂云生面对的是一批批如雨般的箭矢,他只能用乌羽抵挡,再难扑入人群。

    趁此机会,一批批山匪绕过他扑向官兵。

    两帮人马在山道上打得不可开交,双方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增援,局势很快从几十人发展到了几百人,喊杀震天。

    山匪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一旦拼命,常年凶悍的野性全都激发出来,又是站着上方,几十头猛兽宛如巨大的石碾子从山坡滚下,其威力连涂云生都不敢应当。

    官差与官兵在刹那间被冲散,紧接着便被扑冲下来的山匪群淹没!

    局势眼看要逆转,突然,山匪后方的山顶上冲下几人,虽然人数只有五个,却个个是高手,虎入羊群般杀进山匪中冷酷的收割生命。

    然而山匪没有退缩,越来越多的山匪选择杀回去。

    山匪疯狂的举动让官兵与官差们感到恐惧,不少人心生退意。

    “谁退一步,满门抄斩。”在这样的局势中,即使是涂云生的无情命令,能影响的也不过是周围数十人罢了,在他后方上千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只能看到山上有猛兽撞飞人群狂奔而来,有杀声震天的吼叫,还有陷入疯狂,想要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山匪!

    县尉率领最后一批人赶到此地,眼见前方的人想往回跑,他急道:“都愣着干什么,上,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众人闻言回头,果然,大火借着东风已经蔓延到整个寨子,后方的山坳全成了火海!

    “城卫射手百夫听令,率弓弩手准备列八字阵,射杀左右两翼敌军!”

    “刀斧百夫掩护弓弩手!”

    “散阵散阵散阵,不要和猛兽硬碰,长戈准备,猛兽进来后给我割断这些畜生的腿!”

    “围杀!围杀快围杀!”

    县尉疯狂下令,他曾是军中千夫长,指挥这些人作战不是问题,问题是军心不稳,不过身后的一把火帮助了他!

    同样是背水一战,谁怕谁啊!

    “两旁都是险峻的山脊,唯一的生路就是前方!给我杀!”

    战局瞬息万变,拥有专业指挥的城卫守军占据了最对优势,重振旗鼓的他们如攀山的洪荒猛兽,逐步吞噬山匪的生命。

    “哪里逃!”涂云生突然发现从他手里逃脱的老五,他一跃而起,全力震散一批箭矢后,一道彩流从袖中飞出,转眼收割了十几名弓弩匪徒的性命,紧接着他身影落下,一脸踏碎几名山匪脑袋,转眼冲到老五近前。

    老五不敢硬碰,锁云手抓起两名山匪尸体便砸向涂云生,趁着涂云生劈开尸体后,他人已经冲到了山匪后方。

    与此同时,五名剑卫发现老五,纷纷向他杀来。

    不过老五修为明显比他们强出一筹,即使身负重伤也能从五名剑卫手中逃出,奔向山顶。

    一名剑卫急了,在刺死一名阻挡他的山匪后,真气运至脚底,纵身一跃竟有十丈之高,手中剑光一闪,刚刚劈出一道无形风刃,却也在同时,被一支箭矢贯穿胸膛,下坠身体狠狠砸在地面上当场毙命!

    “山匪中有箭术高手,大家小心!”一名剑卫见同伴丧命,匆忙提醒一声,可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道箭矢直朝他头颅射来。

    剑卫反应极快,横剑一舞,剑如银盘挡在他身前,然而那箭矢击中银盘后竟没有被弹开,而是一声爆破巨响,剑卫被轰下了路边的山沟里,生死不知。

    “左边!”涂云生目光一撇,甩袖间,袖口前彩光再现,朝着左边的树丛中飞去。

    树丛中的人视乎早有防范,一见彩光袭来,当即身影从树后飞出,并一箭箭朝着地面轰出阵阵飞尘,人影也消失在飞尘中再难看清。

    涂云生冷哼一声,周身盘旋的乌羽为他杀出一条血路,竟也冲入尘烟中,片刻消失在山顶。

    “保护大人!”剩下三名剑卫也冲向烟尘笼罩中。

    三人中有一人似乎慢了一步,突然就感到腰部有巨力拉扯,下一刻,他就被拖进了山匪群中被乱刀砍死!

    此时山顶,赵永宕望着满天飞虫,他长叹一声,手掌从袖中探出,隔空一抓,一个带着浓烈臭气的布团被他用锁云手从虫群中抓出,在虫群向他扑来时,他甩手将布团扔下山,刹那间,无数飞虫紧随而至,乌泱泱的扑往山下厮杀的人群中!

    人群喊杀震天的嗓门转眼间被天上虫鸣所淹没,他们也在同一时刻醒悟过来,仰头一看是满脸骇然!

    几乎不用交流,双方顷刻上下散开。

    “给我一箭把那蜜瓮烧了!”县尉下令道。

    “不行啊,如果烧了,虫群会四处散开,到时候更难抵挡啊!”有人提醒道。

    “愚蠢,我这里还有三瓶腐花蜜,你速速做个蜜瓮扔下山沟,同时毁去那蜜瓮即可。”县尉说完身边人才恍然大悟。

    正当他面准备时,又有大片的虫云从天而降,并且因为下方已经有了大批虫群,新掉下来的布团蜜瓮居然被虫群托起,飘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虫球!

    “这……这要怎么打下来?”

    “弓弩手万箭齐发!”县尉一声怒吼,弓弩手不再顾忌,成百上千的箭矢先后飞入虫球内,转瞬间便有一箭射中布团,带着布团突破虫群往山沟坠落。

    赵永宕还在寻找下一个布团的准确位置,似乎没注意到一片乌芒出现在他身后。

    眼见乌芒要将赵永宕切成肉块,突然间,赵永宕周身爆发出一股雄浑的真气,震得乌羽摇摇欲坠,速度大减。

    赵永宕这才几步一挪,人在刹那往左移出十余丈,他转身看向乌芒飞入缓步上山的涂云生袖中,轻叹一声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级便有这等修为,还持有鸳鸯双刃,实在叫赵某惭愧。”

    说到这,赵永宕话锋一转,一团真气凝聚手掌,发出了几乎肉眼可见的淡淡银霞。

    不是人人如张天流,在他们眼中,普通真气都是无色的,但真气强大到一定程度会折射光霞。

    此时月光洒下,赵永宕的真气便折射出淡淡银光。

    “六觉!没想到小小连城居然有你这等高手,不过你气态不稳,想必是强行提升上来的。”涂云生浑然不惧,步步逼近。

    “论实力我的确不如你,何况你还有鸳鸯双刃,但此刻你非全盛时期,而我也非一个人!”

    此话刚落,突然间,老五从左侧跳出,赵安筱则从右侧出现,而在涂云生身后,是手持小弩的赵夫人。

第四二章 徒劳的嘴炮

    “现在,只剩你一人了。”山下的吵杂没有引起赵夫人的注意,而她的话也跟山下无关。

    因为守军暂时上不来,能上来的三名剑卫一个被赵安筱拉入山匪中乱刀砍死,一个被她射杀,还有一个冲出飞尘时被埋伏许久的老五杀死。

    现在的确只有涂云生一人了!

    “还是年轻了,有实力,可惜没脑子。”赵安筱嗤笑道。

    涂云生依旧从容淡定道:“你们赵家,何尝不是被人玩弄于股掌间。”

    “你说什么!”赵安筱大怒。

    “他没说错。”赵夫人淡淡一笑,道:“这一路他多少也想明白了,猜到被人所利用对付我赵家,但他别无选择,走到这一步,他回头是折损宗天府颜面,叫外人以为他宗天府怕了我们赵家,所以他硬着头皮也要杀光我等。”

    涂云生点头道:“糊糊涂涂的来,匆匆忙忙的追,一切看似巧合,实则是有人安排,不想给我时间调查清楚!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现在查起,只要告诉我谁是幕后黑手,我留你们全尸。”

    “大言不惭!”赵安筱用锁云手操控一把短刀朝涂云生劈去。

    涂云生挥手间,乌羽便将短刀击落,他也不急着还手,继续笑道:“反正都要死,你们就任由异人逍遥法外?”

    “异人!”赵家众人心头一震。

    “嗯,是异人,异域之人,或是异世之人!”涂云生解释一番异人后,竟又提起一些朝廷秘辛:“国师发现天机断代,国运难测,耗尽百年道行算出此乃异门开启之兆!如今我宗天府所有人第一重任便是猎杀异人,而我得知消息,此地有一伙奇貌之人,我派属下追查时音信全无,故此我更加确定异人在此,可惜,线索断了。”

    “于是你便认为我们与异人有关!”赵夫人眉头紧锁。

    “的确想撞个大运。”涂云生没有否认,看着赵家众人一脸受牵连的表情,涂云生笑得更欢了:“你们一张张无辜的嘴脸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应该对付你赵家?还是说……”涂云生指了指皓月问:“苍天无眼?”

    “我们的确被异人利用……”赵安筱刚开口,赵夫人忙打警告道:“筱儿别多嘴!”

    赵安筱却执意道:“用不着你动手,我们也会杀了他,这样做不是为朝廷、国运,只是有仇必报!正如曾经朝圣祸害我族一样!”

    赵安筱说完,赵家众人不再废话,同时朝涂云生出手。

    涂云生周身乌羽环绕,莫说兵器,就是真气也无法穿过乌羽,但他的防御不是绝对的,操控鸳鸯双刃极为消耗真气,涂云生一路杀到此地,所剩真气十不足三,只要在消耗片刻他也就废了!

    老五锁云手就地取材,抓起石头粗木砸向乌羽。

    赵安筱短刀也不断的劈开乌羽。

    赵永宕以雄浑真气冲散乌羽上的真气,想要撕开口子,让赵夫人箭矢能射穿涂云生。

    可惜,乌羽越是靠近涂云生,速度与强度都能得到提升。

    不过涂云生的确很吃力,但他不惧,独自面对四名五觉左右的强者,他周身乌羽几乎成了一个球体,将所有的攻势全部挡在身外,同时暗运真气,在众人攻得兴起之时,他居然没有操控快若闪电的彩羽,而是让一片乌羽没入地面!

    正在一心强攻乌羽剑罩的老五突然感到下方凶险异常!

    他的五觉中开启了灵觉,对危机很敏感,但凡能伤害他的攻击他都能捕捉,但问题是他的重伤之躯不给他这次机会了!

    此时老五的速度跟全盛时期比起来不足两成,即使全力闪避,也只是堪堪往旁边挪了一尺,而地面已经飞出乌芒,洞穿他的一条腿后,沿着他的脖子盘旋一圈。

    在乌羽飞回涂云生周身时,老五脑袋也落了下来。

    “老五!”

    “五叔!”

    赵家三人大吃一惊,均没料到涂云生还有余力使阴招!

    鸳鸯双刃远非普通兵刃可比,不能因为鸯刃乌羽只防不攻便真以为它不会攻击了!

    恰恰相反,乌羽的隐蔽性才是最棘手的!

    它不像彩羽般流光溢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对手。

    乌羽,就如一个内心恶毒,表面普普通通的妇人,一出手可要人命!

    三人围攻涂云生,同时还要留意乌羽奇袭,身心消耗固然大,但涂云生更耗不起!

    击杀老五后,涂云生没有再出手,出其不意只能用一次,再多就是浪费真气。

    便在涂云生伸手摸向腰间药囊时,突然一道人影冲入场中,一拳逼退了赵夫人。

    “嗯?”涂云生一愣,他没想到居然有官差能来到这里。

    赵家三人也都是一惊,待看清来人后面色更是难看。

    “汤靖承,你来的正好!”赵安筱轻喝一声,锁云手抓住短刀劈向汤靖承。

    汤靖承挥刀抵挡时,赵夫人突然道:“此人便是你要找的异人!”

    话自然是对涂云生说的,不论是真是假,涂云生都不可能与汤靖承联手。

    涂云生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汤靖承,发现此人实力不俗,但很明显是修炼外家功夫,这种人在军中遍地都是,没有奇特之处,不过正如赵夫人所料,他是不会和汤靖承联手的,也没有那个需要!

    汤靖承则在抵挡赵安筱数刀后,退身几步问道:“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朝廷为何非杀异人不可?”

    涂云生一笑,淡淡道:“知与不知结局都一样,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说罢,他拿出一粒丹药服下,顿时,一股雄浑的气息从他身上溢出。

    所有人脸色大变,特别是赵家三人,他们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涂云生的真气不仅恢复了,而且晋升到了七觉程度!

    “且慢!”汤靖承到了现在还想劝说,而且劝说的理由居然是:“你们都中了张天流的计,现在收手各自退走还来得及,继续打下去谁也不可能活下来!”

    “对付那个废物,即使一根手指我也能灭杀他!”赵安筱的短刀对汤靖承是穷追不舍。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真理,但很多人罪不至死,官差守军家有妻儿,山匪中也有无辜,我们也是,虽然我们中有人背负重罪,但更多是好人,来到这里只是意外,不是跟谁作对,只要朝廷收手,我会劝说大家安分守己,否则将会牵扯到更多无辜啊!”

    好一篇慷慨激昂的善论,问题是在场四人无一听得进去!

    趁着涂云生真气进入暂时无法控制的暴走阶段,赵永宕与妻子配合,锁云手跟真气箭一前一后,一个冲散乌羽,一箭洞穿涂云生。

    涂云生即使无法控制强大的真气,他也依然能让身子做出闪避,最终是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赵夫人的穿心一箭,只被伤到了左肩。

    “已经死了几百人了,还不够吗?”汤靖承吼道。

    赵夫人冷冷道:“筱儿莫要理会那傻子,先杀了鹰犬,否则让他压制真气后我们都要死!”

    赵安筱冷哼一声,转手攻向涂云生。

    汤靖承没想到自己的话毫无作用,他此次冒险上来,只是希望朝廷不要追杀异人。

    法不责众,只要赵家投降,愿承担责任,伤亡将能减到最少。

    可偏偏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命不断的牵扯无辜进来。

    他不是不支持剿灭山匪,他只是不支持滥杀!

    一路上来,好些熟悉的面孔死在半道,他们家中还有上老下小,如今命没了,家也将毁了!

    这不是惩奸除恶,是在毁去一个个无辜的家庭!

第四三章 渔翁

    汤靖承对这个世道里的权贵感到深深失望。

    他要离开,回去带洮洮离开这里。

    可他回头时,看着被官兵一步步逼上山顶的山匪,他犹豫了。

    夜似乎越来越黑,山下的火却越来越大,映照着山坡上的人影如皮影后的皮影人,看像是一场不见血的打戏,唯一不同的是惨嘶、怒吼与咆哮代替了古朴气息的打击乐器和弦乐。

    人影交错,有一颗颗头颅落下,也有手有脚,还有交错过后虽然身上没落下什么,却栽倒在地再也没爬起来。

    突然,汤靖承毅然决然的回头!

    赵安筱的短刀如传说中的飞剑,指哪打哪,先是一刀刚劈掉涂云生的一根乌羽,转眼折回劈退冲来的汤靖承。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明明可以离开,为什么要回来?

    她也不在乎,相反恨不得把涂云生与汤靖承一起杀了,最好还有张天流那个臭小子!

    可惜此人废物一个,断然不敢出现在此地。

    汤靖承的外家功夫的确不俗,但在空旷的山顶,赵家的锁云手能将汤靖承这类人克制得死死的。

    汤靖承不仅要时刻注意赵安筱的刀,还要留心赵夫人的冷箭。

    他不是在帮涂云生,他是要阻止这场没有意义的杀戮。

    既然劝说没有用,他只能动用武力制服四人,再让所有人放下武器。

    然后逃,赶在所有人回到连山前带走洮洮!

    他不是英雄,也做不了大侠,他所作所为都是他自己想去做的,亦如张天流所言,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短刀终于劈断汤靖承的官差佩刀,汤靖承却还在坚持,用断刀对抗短刀,不断靠近赵安筱,把赵安筱逼得无心攻向涂云生,只好全力对付汤靖承。

    被赵安筱全力对待的情况比之前糟糕了数倍,短刀的速度越来越迅捷,很快,汤靖承身上就被短刀割破了十几道血淋淋的伤口,然而汤靖承依然没有退缩,他还想着前进!

    赵家三人觉得这厮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宗天府明显要杀他们,他却要帮涂云生对付我们赵家,如果不是我们赵家在,涂云生早把你杀了。

    眼下如果不是涂云生稳住真气的最后时刻,也是最弱时刻,赵家倒想看看汤靖承这傻子是怎么被涂云生杀的!

    可若错过这次机会,他们要杀涂云生是痴人说梦了。

    “鹰犬乌羽快撑不住了,安筱准备,我要一次破开他的乌羽!”赵永宕说着,他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狰狞,全身筋脉鼓胀,真气刹那凝聚双拳,十指一开,真气喷涌而出,化为一只巨大的锁云手拍在了涂云生前的乌羽上,刹那间,围着涂云生旋转的大片乌羽被拍飞。

    赵夫人的三根箭矢刹那穿入,却没有攻击涂云生的要害,而是封锁他。

    涂云生左右闪不得,蹲下也会被赵夫人第三根箭矢贯穿头颅,就算他不动,被射中也要落下重伤,再无再战之力。

    不得不说赵夫人选择的角度太刁钻!

    况且,赵安筱在听到赵永宕的话时,便与汤靖承拉开距离,甩手操控短刀劈向涂云生面门。

    动死,不动也是死,在涂云生即将被一刀破开头颅时,一道银光闪到他面前,将赵安筱的短刀硬生生的打偏了七八寸,使这一刀直接斩掉了涂云生的一只胳膊!

    短刀是被汤靖承的掷出的断刀打偏,虽然没能成功杀死涂云生,但是赵家三人并不慌张,因为已经有三支箭矢刺入了涂云生的胸腹。

    可没等赵家三人脸上浮现笑容,刚刚刺进涂云生身体的箭矢居然被他强大的真气反震出来,赵安筱的短刀也被乌羽淹没,紧接着涂云生仅剩一条手臂抬起,彩流飞出,以无可匹敌的气势与速度在瞬息间,出现在赵夫人面前!

    千钧一发,赵永宕下意识的施展锁云手想将赵夫人拉走,可是一运功,却发现体内真气所剩无几,虽还能提取一丝,但速度上已经来不及了!

    “安筱快救你娘!”

    在这番话说出来前,赵安筱已经出手了,可是锁云手的速度与鸳刃彩羽比起来犹如龟爬。

    转眼间,彩流已洞穿赵夫人,并且没停,舍弃一旁已经没有战力的赵永宕,彩流直接朝赵安筱飞去。

    赵永宕绝望的向女儿伸出了手,用尽刚刚提起的最后一丝真气,将女儿拉动了少许,却依然被彩流从面前掠过,流光划破了她的双眼!

    在赵安筱一声惨叫中,彩流一掠而过,眼看又要折返,突然,彩流一顿,同时涂云生居然被人给扑到了。

    浑身是血的汤靖承掐住了涂云生的咽喉,冷冷道:“放下兵器。”

    涂云生狰狞一笑,突然间,周身围绕的大片乌羽齐刷刷的刺进汤靖承的身体。

    可不知是汤靖承的骨骼太硬,还是涂云生身受重伤,乌羽没能斩碎汤靖承,只是刺进他的皮肉之中。

    汤靖承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妥协的,他的手刚刚一使劲,余光便见流光已回,刹那间斩断他掐住涂云生咽喉的手,下一刻,刺入他身体的乌羽居然带着他飞了起来。

    涂云生缓缓抬手,正要操控彩羽给汤靖承最后一击时,他的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住一样,顿了一顿,没能在第一时间结果了汤靖承!

    “他死了,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一声笑,带着一个少年缓步走来。

    在场四人的神经同时颤抖了一下!

    听过这声音的四人脑海立即浮现一个少年的身影。

    “人生的意义,如果不是为活而活,那将毫无意义,可若活着没了自我,那将失去灵魂。”边说着,张天流进入场中,望着被乌羽悬挂半空的汤靖承道:“我是前者,您是后者,果然没让我失望啊汤……小调皮!”

    最后三个字,却是对涂云生说的。

    涂云生刚才挣脱了手腕上的真气丝,并想操控彩羽灭了这个夏侯斋!

    却是被张天流察觉,弹指间,真气丝刺入涂云生的手里,将他顺流的真气打乱。

    真气一乱,彩羽和乌羽便不受控制,开始颤抖,而被乌羽悬挂的汤靖承也从半空落下,他想爬起干掉张天流,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汤靖承没力气,却不代表涂云生没有反击之力。

    仅仅片刻,他的真气便将张天流的真气丝震散,立刻翻身站起,刚刚回头看到张天流,还没来得及操控双刃灭杀此人,便见张天流手中一物抛出,宛如一节绿竹,同时张天流的双手十指连弹,一道道真气丝将竹节捆到了涂云生身上,

    一股硝烟的味道钻入涂云生鼻腔,他疑惑的低头看向胸前,见是一节冒着星光的东西闪了几闪,下一刻,他的脑袋就感到了一片空白!

    漫天的羽刃刹那黯淡,根根落下。

    “真危险啊。”

    张天流挥手扇扇弥漫的硝烟,走向汤靖承时,却在半途被人抓住了脚踝!

    抓他的是被炸开胸膛的涂云生,这厮胸腔都露出内脏了,居然还没死!

    “夏侯…你……”

    张天流可不打算听完涂云生的遗言,拔出柄刀,直接把涂云生的手给砍了,然后一刀扎入他的心脏,再将抓住脚腕的断手掰下来,取出手指上的两枚戒指,戴在自己指上,随着他一丝丝的真气注入戒指,散落四周的羽刃居然全部浮了起来,并慢悠悠的飘到张天流掌中,汇聚成一柄袖剑般的怪刃。

第四四章 黎明

    鸳鸯双刃的本体竟不是两把兵器,而是一把尺许长的匕首!

    只是造型古怪,如双刃合并,左边是流光溢彩的锯刃,右边是乌光柔顺的剑刃。

    而张天流手里的彩金与墨玉两个戒指跟鸳鸯刃并非一体,却是无法分离的东西,唯有此物才可操控鸳鸯刃。

    张天流没有急于研究如何操控,他收起鸳鸯刃走向汤靖承,用真气丝将他手脚捆住,在他身上翻找了一下,拿出了自己阔别已久的手机。

    力量3敏捷5体力4异能1

    看着数据,张天流苦笑一声,除了异能都涨了一点!

    并且多了一种属性:真气1

    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

    张天流又拿出汤靖承的手机看了看,惊讶道:“38的力量,19敏捷,66的体力!乖乖,连异能都2级了,真气比我还要深厚三倍,你说你这厮咋这么变态?”

    看着汤靖承身上的伤口出现肉芽,张天流一脸厌恶的把汤靖承的手机扔在他身上。

    “你满意了!”汤靖承渐渐缓了过来,终于是有力气开口了。

    张天流没答。

    汤靖承突然咆哮道:“死了这么多人,你满意了!”

    他愤然的想挣扎起来,却还无法挣脱张天流的真气丝,反而使得他正在愈合的伤口爆出了血浆,可他全然不顾,怒视张天流撕心裂肺的吼道:“你去看看,看看山下的人死了多少!你去看啊!看啊……”

    看着狰狞的汤靖承,张天流笑道:“我可是救了您啊,您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反过来怨我,真叫人寒心啊汤警官!”

    “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你就害死这么多人!”汤靖承怒视张天流,再也没有了当初牢里的纠结情绪。

    “是!我为我自己,谁叫我没你厉害!你可以带洮洮离开连山远走高飞,过没羞没臊的日子,我呢?他们……”张天流指着赵家父女道:“一直盯着我,即使是现在眼瞎了还盯着!另外还有个丁运时刻想杀我,有他们在,我没出连山就要死。”

    听了他们的话,赵安筱才知道一切都是张天流的阴谋!她撑着身子借之前张天流的声音辨认方向,一步一跌的走来,口中不住声嘶力竭道:“是你!是你谋害我赵家!我要杀了你!”

    张天流甩手一道真气丝便将瞎了眼的赵安筱绊倒,他拿出鸳鸯刃走向赵安筱。

    “求你!别杀我女儿!求求你了……”虚弱赵永宕难以阻止,只能朝张天流下跪磕头。

    “爹,不要求他了!安宁死了,五叔死了,娘也死了,全是他!全是他谋害我们赵家啊!你为何还要求他……”

    满脸血泪的赵安筱撑起身子,朝张天流的方向再次扑来。

    张天流弹指几针,刺入赵安筱的脚筋后,又用真气丝将其捆住,走进她道:“我是罪有应得,可你们是罪无可赦。以前死在你赵家手里的人有多少我不知,但山魈事件是你干的吧,你也不看看人家哭成什么样了,汤警官在场,你可以让他描述描述。”

    来到赵安筱身前,张天流拿出鸳鸯刃,蹲下来道:“做了就要认,懂吗丫头?不懂就借您一句吉言,恶人因有之命。”

    赵安筱闻言浑身一颤,挣扎的身子转眼僵硬!

    眼见张天流举起鸳鸯刃,赵永宕一头狠狠磕在地上,溅起满额的血水,他痛哭流涕道:“是我的错,与安筱无关呀!求张公子手下留情!求张公子手下留情……”

    张天流不为所动,便要一刀捅死赵安筱。

    “住手!”汤靖承终于挣脱了束缚,立刻朝张天流扑来。

    张天流迅速起身一退,让汤靖承扑了一个空。

    望着西天的一抹霞光,张天流收刀感慨道:“好人啊汤警官,但你知道吗,照成惨痛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我,而是你汤靖承!在我计划中,只是不断给赵家施加压力,迫使赵家离开连山城,没了赵家的牵制我自由了。有吕泰雍在,连山城的山珍商人暂时不会在团结,我也有很多时间与办法,使压榨连山百姓的商业链被吕泰雍扯断,那么百姓的压力会得到暂时缓解。这是我曾经答应你的事,我在赎罪,可汤警官你杀了剑卫,引来巡使,如果让他们在连山城调查,必将通过赵找到我们,出于自保,我只能不给鹰犬片刻喘息,利用吕泰雍将仇恨拉到赵家,我们才有机会活下去!连山的匪患也瓦解了,不好吗?”

    “我不要你救!你滚……”汤靖承寒声道。

    “呵!直到现在还把什么事都扯到我头上,什么因我而死,其实他们是因你而死,如果当日你听我的,别瞎参合别人的事,我们会活在这对父女掌控中吗?你要真有点脑子,就让鹰犬把乐队的人全杀了能有今天?”

    “滚……”汤靖承气得浑身都在流血。

    张天流冷视汤靖承道:“我已经通知了侯向山,他们会带洮洮与你在坠机点会合。希望你能明白,没有绝对实力前你的法是虚的,没人会在乎你,就算捅到皇帝老二面前,他也只是当听个故事。世道起伏,一切照旧,它不会改变什么,除非你变了!”

    张天流说罢,施展蚕丝手从赵安筱身边拉回掉落的火机。

    这本就是他的,还是他唯一的工艺品,也是跟了他六年的遗物。

    开盖点火,拿出自制的炸药走到山顶前,朝着下方一连扔出几个。

    爆炸声在厮杀的两帮人马中炸响,一时间是吓得人仰兽翻,把所有杀红眼的人都给震醒了!

    “山匪头子死了!巡使大人也死了,全死了,哈哈哈……”张天流狂笑几声,转身进入虫群中消失不见。

    双方此刻才发现满山坡的血!

    活着的山匪一哄而散,活着的官差救助同伴,断了手的县尉呆若木鸡,脑中止不住的想:“死了!巡使大人死了!都死了!全死了!死定了!”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陷入了崩溃!

    赵永宕此时走向汤靖承,在他跟前跪下道:“汤侠士,千错万错都是我赵永宕一人之错,求你放了我女儿!她已经瞎了,剩下的过错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汤靖承不答,赵永宕也不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很快,晨阳爬上山顶,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也照到汤靖承死灰的脸上,渐渐将他唤醒。

    他虽表面冷静,可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他一直在自问,这一夜死的所有人都是因为自己吗?

    张天流是骗子,骗子的话不用在意,如此自我安慰的最终后果却没能让心情好受半分,反而越是煎熬!

    与其这样痛苦的活下去,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可张天流最后那番话让他无法割舍!

    侯向山带洮洮去了他们坠机的地方,他必须要赶过去。

    洮洮亲哥哥死了,好朋友也死了,孤身一人的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也死去!

    可死了,就能醒来吗?

    “真是一场梦该多好?”

    汤靖承沮丧的拍打自己,给自己耳光。

    赵永宕呆呆的看着这个男人,他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理解汤靖承内心中的煎熬!

    “曾经何时,我在面对全寨人的尸体时也想过死!但我尸堆中挖出了我的夫人,她就在那儿,她……也没了,可我还有女儿,我……”

    汤靖承停止了抽打自己,麻木道:“你们走吧。”

    “谢谢汤侠士,谢谢!安筱……安筱起来吧,我们走!”赵永宕走到赵安筱身边蹲了下来,扶着女儿艰难而行。

    赵安筱血泪止不住的流下,染红了沿路的一朵朵小野花,伴随哭声在晨阳中随风摇曳。

第四五章 排行榜

    连山一事轰动鲁西全郡,不是因为祸害一方多年的山匪被剿灭,而是一位宗天府巡使被杀!

    涂云生!

    这个只有十九岁便当上巡使的天才,不仅深受宗天府器重,还赐下宗天十大名刀的鸳鸯双刃!

    而今,人没了,刃也没了!

    最可恨的是没人知道谁下的手!

    赵家!

    通过被捕的山匪盘问,赵家没有这个实力,即使面对涂云生一人,他们也不是对手,因为从涂云生的尸体来判断,宗天府里的一些老家伙敢断定,涂云生服用了宗天府特制的腾元丹,并从筋脉情况判断药效已经稳定,也就是说,当时的涂云生实力已经抵达开觉七重巅峰,乃至八重境界。

    如果说,归真是隐世高手,那么开觉八重就是世间的顶尖高手!

    再往上的九觉者只会走一条路,冲击归真!

    故此,世间流传一句话,千里寻真,万里无极!

    九乃极数,因而九觉强者不会露面,涂云生即使遇见真正的八觉也不会傻到硬碰,加之鸳鸯双刃在手,他要走,八觉未必能拦。

    这让鲁西郡的八觉强者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因为涂云生,宗天府会将鲁西的所有八觉全杀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而且没少发生过!

    谁都知道,宗天府里的老家伙最护犊子,用他们的话来说,天才都跑太学去了,我们这鬼地方没人喜欢来,好不容易收到一个天才,没长大就让你们给弄死了,怎么赔?

    不过究竟是谁杀的?外人不知,宗天府的人却有了眉目!

    不久前,国师下达命令,杀死所有异人!

    异人是什么?

    年轻人自然不懂,只会当是异族之人,但活了几百岁的老家伙却是被吓得不轻!

    因为曾经纵横天下的朝歌城主便是异人!

    而朝歌城主如今的身份便是天下无人不知的人皇!

    虽然人皇是异人,但在当时不止他一个异人,还有很多,也有好,也有坏,一个比一个强。人皇在当时还默默无名,直到异人之间的争斗演变成毁灭生灵的灾难时,人皇才出现,杀了所有祸害生灵的异人,使得世道恢复太平。

    可惜,人皇早已不知所踪,朝歌也变成了九歌,但他的传说永不止,随便一个人也能道出几段。

    而今,异门开启,不知又有多少异人来到这里,其中的好异人似乎还没发现,但坏的异人已经冒头了!

    杀官兵,杀剑卫,杀巡使,假冒山魈杀百姓,罪不可赦啊!

    连山城进来发生的一切,全归纳到了异人头上,而且消息是越穿越烈,不到一个月,全朝圣的百姓都知道,异人是比山匪更可恶,更危险的一群人!

    这帮人的到来,不是像人皇一样解救苍生,而是来祸害苍生。

    朝廷早已放出消息,要铲除所有异人,宗天府是首当其冲,可惜第一次接触便失败了!

    不过他们的死换回了许多珍贵的情报,例如异人的装扮,说话的方式,还有把涂云生胸膛炸开,把官兵和山匪炸得人仰兽翻的危险之物等,不仅宗天府要注意,朝廷还要让整个大陆的宗门都联合起来对抗异人入侵。

    冲霄破云巍峨高山上,身披紫金龙袍的圣皇望向上方踏在绝巅上的一道背影。

    “三百年了,枫都莱山景色依旧,朕却早已不是当年的朕!”说话间,圣皇来到背影身后问:“不知人皇请我来所为何事?”

    人皇白发舞动,长须飘然,烈烈罡风将他一袭白袍刮得飘动不止,他不像是他人口中的人皇,反而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

    一片枯叶顶着罡风,飘入人皇苍老的手上,随白袖一落,枯叶再度飞起。

    人皇背负双手,望着枯叶在罡风中摇摆不定,时起时落,他无喜无悲道:“既然异门已开,天机断代,国运将再无人可掌控,当顺其自然,否则到头来,你将会走向我的老路。”

    圣皇浑身一震,陡然间,一股磅礴的紫气直冲天际,震得万里无云,罡风溃散,他握紧拳头咬牙道:“想让朕顺应?千年前你便说过可结果呢!你毁了朕的所有,朕发誓不在退缩,不在认命,朕要不久将来整个天下都将是朕的囊中之物,然后便是你!假仁假义的老不死。”

    圣皇龙袖一甩,毅然决然的大步离去,雄浑的声音在山云间回荡:“他们来多少朕杀多少,天机既断朕来定,国运若衰朕来扛,朕就以异人之血诏告天下,谁才是天下至尊。”

    人皇目送他而去,既而长叹一声,转身望着天边耸入云端的巨大阴影,喃喃一句:“天涯啊!”

    ……

    “到底是谁啊?害的全世界都跟我有仇似的。”一个三十岁的男子,满脸厌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

    阿玛尼啊!五位数啊!或许还是这个世界唯一一套啊!

    这要怎么洗?

    郁闷的扭头,面朝路边石头上坐着的小女孩,男子招呼道:“唉吆我的宝贝你还玩什么,快走啦。”

    “没玩,看榜单呢。”女孩头也不抬道。

    男子闻言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一眼,惊讶道:“唉吆,宝贝你人气榜第一了喂!”

    女孩闻言才扬起脑袋,如瓷娃娃般精致小脸露出了天真笑容道:“那是,宝宝我天下第一。”

    “去,天下第一是要看实力,没瞧见第二页的战力榜吗,老爸我又踢下去几个。”男子傲然道。

    宝宝翻了一页只看一眼,顿时咯咯笑道:“爸,你老二喂!”

    男子表情一僵,随后恼火道:“被说脏话。”

    “咦,爸,战力第一的长青白突然变成老三了,老三的阴如南反而成了老大,可爸你咋还是老二?”

    男子想哭的心都有了,忙翻了一页想引开话题,可这一看不由愣住了。

    实力榜第一:公子流

    男子眉头大皱,不远处的宝宝表情也变得慎重了!

    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忌惮!

    榜单上出现的名字没有全名,都是称号,男子本名叫岳鸿彦,可榜上的名字则是鸿雁,他许多朋友也这样称呼他,而他的宝贝女儿称昵是宝宝,当然不是真名。

    父女两返回人气榜和战力榜,划动到最后才发现曾经从未关出现过的称昵。

    公子流出现在末尾?

    不论是人气还是战力,居然是幸存191人的最后一位!

    “什么情况?出错了吧?”岳鸿彦难以置信。

    实力榜与人气、战力不同,它更像是计算综合实力的榜单!

    手机能显示榜单并非随即,也不是时间,而是需要影响到这个世界才会开启,人气榜怎么排的岳鸿彦不知道,但因为是他女儿一直霸榜,所以他认为可爱无敌!

    不过人气不重要,实力才最重要,这代表了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

    公子流人气吊车尾,战力也吊车尾,但是为什么实力第一?

    如果没有出错,此人将是很可怕的家伙!

    “爸,那天不是有个小子跟你说警察的事吗。”宝宝突然提起。

    岳鸿彦蹙眉道:“嗯,提醒我别被抓去上教育课,我是不在乎,但不少人却帮了他。不过此人不小了,跟咱们一样找大妈变年轻的。”

    宝宝道:“他好像叫张天流吧。”

    岳鸿彦点头道:“四名警察,没有在登机前抓住他,途中没有行动,足矣说明他的危险性,如果不能瞬间制服,应该会威胁到很多人。”

    宝宝点头道:“我说为什么最近老被追杀,感情是这小子牵连的啊。”

    望着满地的剑卫尸体,岳鸿彦面色沉了下来。

    对付他不要紧,但若伤害到宝宝,就是神,他也要让它成为黄昏!

    “别惹事。”宝宝说着,跳下石头,把手机揣兜里,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个游戏机边玩便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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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踏天涯介绍:
一架客机坠入异界,客机上所有人都获得了异能。有人自命不凡,以神自居;有人悲天悯人,心怀救世。有人融入世界,重操旧业;有人茫然无措,遗憾退场。攀山者,处心积虑登高望远,却另见雄峰。红尘中,愚者一朝得悟,应天命成圣,俯瞰众生。而我们,为解开谜团、为长生不死、为瞻仰神灵,组成开荒小队,扬帆起航前往海角对岸:天涯!行踏天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踏天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踏天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