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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辰一十一     明尊txt下载     明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言传身教魔根种,太阴化情惊世人

    广寒宫的老妪太古大变,拉来宁青宸后,态度讨好道:“我广寒宫的炼器之法,与其他道统大异,只因月乃太阴之精,而火却是阳和之冲,因此用火炼制太阴法器都是下乘。”

    “哪怕是阴火,都嫌弃它阴质不纯。太阴之法尤其重纯,故而我广寒宫祭炼法器之中,阴火炼器乃是其中下品……”

    说着,她有意炫耀一般,默运阳神,不顾阳神刚刚受创的虚弱,凝聚了一朵灰白的阴火,飘荡之间毫无热气,宛若鬼火一般,但却有极为精粹的阴气内蕴其中。

    “这朵玄阴真火,便是阴火之中本质最纯者!”

    说着老妪得意的瞟了旁边的兜率宫真传一眼,灵恭见了此火,也是礼貌道:“前辈于阴火一道之上果然修为不凡,便是晚辈宗门之中,也找不到如前辈这般火属纯阴的真火了!”

    他倒也不全是恭维,世间仙门之中,能在纯阴之道上超越广寒宫的,显然不是太多。

    就算是兜率宫,没到元神老怪这个层次,不能一睹宗门的根本典籍《太上丹书》,多半也是不如的。

    宁青宸却只是心道:“玄阴真火虽然性质接近太阴元气,但按照钱师兄所说,一品金丹采气当有九阴之分,玄阴之气和太阴之气,就分别是九阴之气的一种!所以以丹成一品的眼光去看,用此火祭炼太阴之宝必然会混杂阴气杂质。当然,即便如此,也当是炼器真传了!”

    “不过师兄还提过,世间火种有‘太火"者!乃是天地开辟后,清浊二气演化两仪四象,其中虚空中的火质,受清浊之气包裹,内炼成此火。其中清气包裹名为日月星辰,浊气包裹则为地肺毒火。”

    “因此日月之中,皆有太火!”

    “太阴之火名为太阴真火,应该最合适炼制此气。只是太阴真火不似太阳真火一般爆裂,藏于太阴深处,只化光而出,又可凝聚成太阴真水。只有悟得水火无差,或是能炼火如水,炼水如火的大丹师,才能将其从月光中凝聚出来……”

    宁青宸一边回忆钱晨偶尔的只言片语,一边默念起钱晨教她的《太上感应篇》,修成阳神之后,往日难以领悟的东西如今一捅就破,才念诵几遍,就感应到太阴元气渐渐活泼,其中的变化之道慢慢了然于胸。

    如此再沉浸片刻,只怕就能凝聚太阴真火了!

    广寒宫的老妪见她听得认真,暗道此人终究还是散修出身,纵然道门栽培,除去一卷《太阴斩情刀经》之外,也没有什么适合的神通法术,道书底蕴,怎比得上广寒宫千万年积累!

    如此定叫她知道我广寒宫,才是最适合她的道统。

    于是语气一转:“阴火炼器之法终究是下品,所炼法器终究驳杂,我广寒宫最喜爱纯粹之质,如月光一般清灵透彻,所以宫中弟子渐渐不用此法,多以玉器拜月心祭,接引月华化为月露。此物在海外修行界用处广大,堪比灵丹,但我广寒宫乃是世间最接近月的所在,宫中更有月桂灵根,每年所存的月露三千斗!”

    “其中千斗月露,可以秘法祭炼成一斗太阴真水……”

    “这中品之法,便是以太阴真水洗练祭器,先以阴火塑形,然后冰魄寒光配合太阴真水一点一点的洗练,祭祀法器,如此炼成的太阴之气,纯粹无比,堪称上品!”

    老妪一边自夸,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玉品,笑道:“老身堪为广寒宫内门长老,每年都有供奉,却是积累下来了三斗太阴真水,正好用来祭炼这太阴至宝!”

    一旁的广寒宫弟子皆面露期盼之色,看向宁青宸的眼神多有复杂,那老妪夸的时候当然把好的地方着重,坏的地方略过。

    她们这些广寒宫弟子,在宫中交易,便是以月露作为衡量,只因月露非但是祭炼法器所必须,更是她们日常吞服,增进修为的丹药。

    宫中每年三千斗的产出,大多是月桂灵根所产。

    加上零零散散的用承露月华法禁祭炼的银器,乃至用太阴银魄以承露法禁祭炼的祭器,每年才有这般的结余,但也大半被上层瓜分,分下来的一年不过一小瓶,顶得甚事。

    因此宫中的弟子,还是大半以拜月祭法,用玉盘在每月月圆之时,采得一些。

    当时万神窟中发掘出太阴银器和太阳金器,就属她们和大光明宫两派弟子最为激动,搜刮起来不遗余力,但现在这些搜刮起来的太阴银魄都被长老收走,要祭炼成太阴至宝。

    若是公中的法宝,每年凝聚的月露按功劳赐下也就罢了。

    现在长老这态度,摆明一旦宁青宸拜入广寒宫中,便会请宫主将此宝赐下,作为广寒仙子行走天下的法宝。

    辛辛苦苦的打工人,好不容易冒着生死的危机,所夺得的一点机缘,转眼就被人横拦一道,谁的心中又没有怨气呢?

    宁青宸感知情丝,却是哭笑不得,她还真没有转投广寒之心,只是钱晨说她的机缘在广寒宫,想要接触一二罢了,如此入广寒宫之心又淡了三分。

    广寒宫的长老脑后阳神之中飞出一轮月光,却是缺了一角,但老妪已经不以为意,能和天庭道君被同一只狗咬,是她的荣幸啊!

    她只被咬了一口阳神,有人的化身还被咬死了呢!

    太阴真水被阳神包裹,化为一口月池,老妪的阳神与太阴真水接触,顿时黯淡的月光明亮了些许,阳神有所恢复。但老妪哪舍得将太阴真水用给自己,当即压下神魂汲取的渴望,将那银球沉入月池之中,顿时太阴真水化为缕缕月光,向着银球深处渗去。

    老妪打出秘法,将那丝丝缕缕的月光勾勒出一个个如月相侵蚀的文字,打入那银球之中。

    顿时丝丝缕缕的月光开始侵蚀,吞噬银球,犹如月亮圆缺一般,慢慢出现一个缺口……

    宁青宸看她着实窘迫,阳神的根本之力都要用上了,心中的斩情神刀微微一动,老妪阳神之上的那一道刀痕骤然斩却种种杂念,将老妪最接近月光本质的那些念头收束住,以情丝约束化为一种清灵透彻,渐渐的,那浑浊的月光慢慢清澈起来,对银球的侵蚀也在大增。

    老妪这才睁开眼睛,对宁青宸点了点头,知道是她暗中相助。

    其他广寒宫弟子则有些诧异,感觉长老炼器之能大有进益,以太阴真水炼化孕养法器禁制,竟然比全盛之际还要快些。

    “都专心,以拜月祭法助我神炼!”

    老妪对那些各有心思的女子一声厉喝,没有和宁青宸说话时的半分和气。约束得那些女孩子老老实实的下拜明月,将自己的法力,念头,愿力,都贡献给那银球。

    渐渐的,银球在池水之中,慢慢被融汇塑形,化为一枚银盘。

    广寒宫弟子吃的法力、愿力一层层禁制的慢慢祭炼上去,加上一尊阳神真人的全力施为,前十二层天罡禁制几乎一蹴而就,到了第十三层就缓慢了一些。

    愿力塑造着月中的神只,一枚枚禁制符箓,吞吐愿力,汲取太阴真水,吸纳她们的法力,渐渐成型。

    很快又为月盘增添了一层禁制。

    广寒宫的老妪还抽空道:“此禁制亦是我派祖师王子登,昔年游历仙汉时,武帝有求凰之心,故而请她参悟承露盘内的禁法,也是那汉武不修,前六日还没有冒犯,第七日竟不顾我派祖师乃是持了西王母符召而来,竟求燕好。祖师洁身自好,弃之而去,所以,这承露盘禁制,才只得了一小半!”

    老妪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宁青宸却感觉古怪,汉武帝有冒犯之心固然不对,但那位祖师参悟承露盘法禁并非为了补全自家的道法,而是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甚至门中后辈还在可惜没有参悟完全。

    让人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不过,那位祖师身份非凡,亦是一代广寒仙子,武帝不知广寒情劫天高地厚,此番却是离了其皇后卫子夫的心。卫子夫乃是魔道大宗出身,一位弟弟,一位外甥具是魔门兵家不世出的人物,异日其子因戒惧武帝猜疑之心,起兵叛乱,导致其晚年杀子逼妻,差点社稷倾覆,又是一重劫数了!”

    她言之凿凿,语气中似有规劝之意。

    宁青宸哭笑不得,这和万古情劫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相传那位兵家天才,魔门的道君种子冠军侯,便是因情劫而死,他若不死,那太子可就……”

    老妪说着小道消息,俨然是广寒宫中流传了不知多少手的八卦,这里的小秘密引来了耳道神,它倾听片刻,对着宁青宸指手画脚,咿咿呀呀。

    老妪好奇道:“这……尊神在说什么?”

    宁青宸翻译道:“它说冠军侯是犯了天庭对炎汉的猜忌,遭天庭暗算而死的……”

    老妪顿时沉默,挥手月光如帐幕落下,半响才对宁青宸道:“咱们说说那没来由的闲话可以,但真话可不能乱说啊!”

    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见宁青宸身边尽是这种恐怖的秘密,来历大的可怕的人物。

    老妪只能转移话题道:“太阴真水炼器之法,固然极好,但依赖于外物,我广寒宫真正最上乘的炼器法门,却是一门月光炼器之法,以天地为炉,日月为火,烧炼法器,天地自然以神光刻下禁制,除了耗用年岁日久,乃是最上乘的炼器法门。本门的三大灵宝之一,月桂灵根就是以此法炼成的!”

    宁青宸听钱晨提过广寒宫的三大灵宝,除去月桂树,月宫之外,还有一件广寒仙子代代相传的灵宝,与她有缘。但宁青宸到底脸皮薄,做不出钱晨那般上门拐走人家传承灵宝的行为。此番听老妪的意思,竟是要主动送上门来。

    宁青宸肯定,若是自己上广寒宫做客,那灵宝多半就自己来投了,如此和广寒宫若不能结成师门的缘分,几乎必然结仇。

    眼看又是一场劫数的波澜拉开一角,宁青宸只能想办法打消这老妪拉自己入门的决心。

    她看那半成品的月盘法器,心道:“我得让她知难而退才是……”

    “若是凝聚太阴真火,她看我如此适应太***法,只怕会更加纠缠不休,钱师兄说过,若是你想要让某人知道个好歹,那就要给他整个大活,叫他不能理解,一想到便道心失守,从骨子里知道和你并非一路人。”

    “如此一来,这些道心坚定之辈,才会消停!”

    “咦?钱师兄如此清楚,究竟遇到了多少道心坚定之辈啊?”

    宁青宸这等好孩子,原本是做不出来这种当面打脸的事情,但奈何钱晨的话,就犹如魔念一般,时不时的就在你心里勾一下,叫人心痒痒。

    宁青宸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先试试。

    她反手拔出发髻,散落情丝,对老妪道:“见前辈祭炼此太阴之宝,我也心有所感,欲验证一番!”

    老妪大喜道:“快请!”

    宁青宸却摇摇头:“不用了!我这里也有……”

    说罢,燕殊飞剑斩的,自己劈死的,各色银铸人像数十尊,比起广寒宫一宫所获加起来还多了几倍,广寒宫女修,所见者无不低头。宁青宸修成阳神后,几次出手,都是在最危急的关头,这些弟子根本没有资格旁观,也不知道她竟有如此身家。

    宁青宸浑然没有把这些太阴银魄当回事,她牢牢记住了燕殊师兄的交代,这些银器之中蕴藏旧天大道的痕迹,又沾染了不祥,必有妨主之劫,取之无益。

    但这回,宁青宸突然想了一个法子,或许能变废为宝。

    她取出建木老祖赠与的一截本体,那是她在建木顶部修炼结丹之时,老祖给予她的贺礼,不知怎么的她就修成了琴胚的模样,许是钱晨鼓琴藏刀,琴声中砍人的一幕幕印象太深,叫她也琢磨成这面琴胚。

    宁青宸立掌如刀,冰魄寒光包裹裁下一缕情丝,信手一抹,寒光凝结其上,根根情丝化为白发,系在琴上,化为冰弦。

    盘腿坐下,琴横于膝上。

    宁青宸信手一拨,心中情丝和琴弦具动,种种情思化为音符,如刀一般刺入那炼成一团的太阴银魄之中。

    “有情观众生,众生亦有情!”

    一曲凤求凰……

    看不见的道化情丝飞散,落在那太阴银魄之中。

    琴声之中,一缕真我之情朝着那一团银魄缠绕而去,宁青宸斩道见我的自我,倒映着银魄,将自己的念头,自己的情,自己的感,自己的外化朝着那一团银魄,随着缕缕的情丝落下,缠绕。

    眼前的无知无识的死物,骤然化为了生灵。

    情丝相互,如今宁青宸情丝落下,便是死物也能赋予灵情,化为生灵。

    血海老魔骤然惊醒,骇然道:“外染魔道?”

    他仔细看了看,才摇头道:“不是,此并非以自身五感意识炼制成魔头外染,而是……叫死物有灵?”

    血海老魔所知的,能叫死物成为精怪的唯一办法,便是感染灵情。

    人居之地,若是有小儿走失魂魄,久寻不见,便会寄托在死物之上,再得灵情孕养,便会成精。

    比如金银依附了人的贪婪之心,若再有人魂牵梦萦,将魂魄寄托其上,便会化为金银童子;又如爱美之人,痴心寄托美玉,会化为登徒子;好文之人,灵思走失,就会寄托毛笔,再以文气润之,养成生花妙笔。

    但这都是以自己的魂魄为耗材,消耗人最神妙的本源灵气。而一人以自身灵情,感染天地,外化死物,教之成精成灵的,着实太过骇然。

    画道、书道,最为精深,呕心沥血之作,才能自生灵魂。

    宁青宸若能如此轻易感化灵情,岂不是能做到随手点化灵魂?传言三十六天罡神通之首的斡旋造化,才有此等创造生灵之妙,这里宁青宸展示的化情大道,却是另一种玄妙,并不逊于造化之道。

    那一团太阴银魄之中,突然有种种虚影浮现,那被新天所斥,除非感染毁灭道果否则不可见的种种鬼疫,竟然也被勾动了灵情,有情丝系于其上。

    而且,但凡所见必有所知,有所知必有所感,有所感必为其所染。

    一旦见到,感应到那些鬼疫,便会被它们渐渐拉入自己所在的世界,更何况和它们交流。

    但宁青宸的灵情之道,却仿若能够无视这一切,与任何有情众生交感,她的所思所想,通过情丝落下,而那些存在传递过来的心念,其中不合自身之处,皆有斩情刀光落下,将之斩却。

    仿佛是《太阴斩情刀经》在说:诡异有没有心?有!那心动是否为情?是!

    是情那就归我管!

    太阴银魄之中的旧天痕迹,被其中的鬼疫所染,而那些鬼疫又感染了宁青宸落下的情丝,渐渐那种不可见,不可查,不可知的恐怖存在,同太阴银魄的本质一起,被宁青宸所炼化成了一个生灵。

    宛若月中仙子的女子,从那银魄之中走出。

    太阴银魄融化,化为她身上的纱衣,一点一点的融入她的肌肤骨骼,最后完完全全化为了一位生灵。

    她听闻琴声,倾心其中,如痴如醉,将一切的感情和生命都投入那琴声之中,种种的前尘往事,种种毁灭的念头,却都一一浮现,随即不合情着褪去,唯有与宁青宸共情的部分,骤然生动,融入那月中仙子的本我之中。

    渐渐的,她眼波含流光柔情,目中似乎倾诉不舍,广寒宫的女子与她眼神对视者,无不动心。

    老妪凝滞的看着这一幕,其中的种种已然击碎了她的三观。

    血海老魔更是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条,暗道此女乃是一切魔道的克星,只因为魔道的根本在于以魔制魔,她却能赋予魔头新生,如此一来,她弹弹琴,魔道岂不是人人的魔头都要造反。

    只凭把死物,炼成有情众生的神通,魔道依之为道基的本命神魔遇到了,岂不必然造反?

    他可知道魔道中人是如何缠绕的对待那些魔头的,一旦魔头有情,便会有无穷狡诈,阴毒,怨恨和智慧,这样一尊魔头在你身边天天相随,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银魄所化的女子,在琴声之中舞蹈,一举一动都宛若明月映照。

    她凝聚月光,宛若太***体一般,一瞬筑基,然后在拜月之舞中,她本质的太阴银魄渐渐洗练,活了过来,内中蕴藏的太***韵随着舞蹈推动她的修为一路暴涨。

    舞蹈不过一刻,便已经丹成一品,乃是前所未有的太阴银魄丹。

    然后女子开始老去,在琴声中,她的时间仿佛加速了无数,她的生命仿佛就是舞蹈,月也从满月渐渐残缺。

    女子将自己的生命,将自己全部的感悟溶于舞蹈之中,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在女子短暂的生命中,它们仿佛合二为一,寄情于月,千里相思,浩然无情的明月长存,千古来未染一尘,偏偏有诗人凝视明月,为其吟诵——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刻明月走下天宇!

    走入人心之中,化为此心此月,依旧浩然长存,却寄情而染。

    老妪此刻已然貌若疯狂,尖叫道:“邪道,这是邪道!”

    她惶恐的请求宁青宸道:“广寒仙子,停手吧!此物乃是邪物,此道更是邪道,明月浩然,岂会因人心而感?”

    “此非天上之月!”宁青宸环视四周道:“这里深处地底三千丈,哪有天上的明月?”

    “这是我心中的明月……”

    “也是你心中的明月,为何要怕它?”

    琴声中的月女,已然苍苍白发,她目视宁青宸而笑,再也无力舞蹈,但她眼神之中并无一丝遗憾,仿佛来到这世间一行,只是为了那一缕情而已。

    女子怀抱明月,缓缓睡去。

    琴声中,她化为了月中的神只。

    一轮明月升起,照亮了四面八方,也照破了前路,一时间,所有人正在炼制的太阴之宝禁制都爆发应和。

    他们正在炼制的法器骤然吞吐起法力,禁制加快了无数倍,开始成型。

    旁边兜率宫的炉中,银魄练成的外丹三转,顿时无数气机爆发,丹炉之中黑发满溢而出,那一瞬间,外丹之中的所有灵机骤然被夺,化为一种极度邪恶的存在,向着丹师们蔓延。

    以性命化为真火炼丹的兜率宫弟子毫无反抗之力,被丹劫感染,就要坠入丹炉,以自身为大妖,推动炉中的邪丹再转。

    这时候,一道冰晶透彻的刀光砍来,顺着情丝,直斩诡异那莫测的本源。

    邪化的丹药灵魂骤然随着心一并被刀光斩却,挣扎逃出的兜率宫弟子们这才把握那一丝机会,再次逆转丹炉,将炉中邪丹逆转为正。

    一群人掉了半条命,这才把外丹炼成。

    顺着刚刚出手的刀光看过去,却见宁青宸手托一轮明月,另一只手收刀入琴,俨然月中仙子,不似人间之物,看着再无一声质疑,浑浑噩噩仿若见了鬼一般的广寒宫众人。

    兜率宫顿时无言……默默的收起丹炉。

    宁青宸以明月为众人照亮前路,这件法器普一出世,便已经天罡禁制圆满,内中灵性距离化为法宝也之差一线。

    虽然这一线就需要千年的沉淀,但这些人又没见过钱晨练就本命法器,如此造化一件圆满法器,已经在所有人的认知之外了。

    明月化为一玉佩,落在宁青宸掌心。

    这却是炼器之中最为神妙的炼质之法,能让法器之质,好像和原本的材料截然不同。

    宁青宸耳边终于清净,那老妪只怕有十天半月不敢和她说话了,至于之后,就要看此人一颗为广寒宫的道心如何了!

    她微微一笑,心中俏皮道:“钱师兄的法子果然好用!”

    燕殊在一旁暗道:“糟了!师妹也被那惊世的魔道智慧感染了?什么时候的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出入幽冥两界难

    “似玉之美者名珉,坠者为珰,此坠名为怀月鋆情珰!”

    宁青宸先是给这件圆满法器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然后推动玉珰之中的禁制缓缓转动,玉中的月神随着禁制的转动缓缓下拜,竟然真在地底三千丈处,倒映了天上明月的影子!

    这一刻一轮明月高悬于头顶,整片月光洒落了整片血海,一片血色的画卷徐徐展开。

    只见大片的血海,藏于上方巍峨的西北高原群山深处,占据了金鳌背上的一角,大片的血水一直延伸到了金鳌背甲的最边缘处,直通一处冥冥莫测的所在……

    这片血海犹如从西北角外黑暗中,突然蔓延过来,侵蚀金鳌背甲的一角。

    整体就像是人拉向背甲中央位置,拉了大约四分之一距离的桌布,一只角朝着金鳌岛的中央延伸。

    而众人便在南侧的海岸上,被血海横绝了北方,向西通往金鳌背甲的边缘,向东前去金鳌岛的中部,一路上地势也是西低东高。

    众人既是想要重回地表,又要朝着这片葬土的中央而去,当然要走东方。

    但地底三千里处,月亮照的如此清晰,燕殊总感觉不对,宁青宸也微微皱眉,因为那轮明月给她的感觉冰寒而死寂,带着一种永恒的宁静。

    燕殊看了耳道神画的大乌龟,西北角那片深沉近暗红的血色墨迹,果然与明月映照的有几分相似。

    但区别在于,如果明月映照出来的,是被人生生拉了一角进来的血海。

    那么在耳道神的画上,却是一条弯弯曲曲,直通往一座石桥,与另一条河交汇的河流。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为什么我们看见的是一片血海,这小东西画的是一条血河?”

    燕殊翻开钱晨的日记,想要印证一下谁更靠谱一些。

    尤其在钓鱼篇中着重寻找!

    终于在钱晨和钓鱼老哥去血海的只言片语上,燕殊发现了一丝端倪——钱晨在日记中,对这片血海有两种称呼,一种是血湖,是在钓鱼之际,另一次只提了一嘴,说是钓鱼老哥想要邀请他的河对岸钓鱼!

    血湖?

    血河?

    燕殊的魔道智慧微微一动,便参悟出了其中的玄机。

    “是了!此海在九幽被称为血海,血海无边!在金鳌被称为血湖,因为环绕血湖只有一岸,但若是深入血湖,就成了血河,有两岸!这边是归墟金鳌,那边却是九幽血海!”

    “只因这片血海乃是一个界面,为血海之时望不到边,是为无边血海!”

    “为血湖之时亦只有一边,但却望得到头,乃是血海之力侵蚀有限,只是侵入此界的一个区域,犹如湖泊。而若是往血湖之中走,便是一条血河。由此岸,可达彼岸,借助血河这个界面,从一界前往另一界。”

    燕殊抬眼望去,广阔的血海无边,便已经知道众人并不在岸边。而是在一座被血河环绕的孤岛上,因此看着海岸线,才会往深处无边际的蔓延。

    这里无论上下前后,都只会往一个方向走。

    那便是沿着这座孤岛螺旋向下,渐渐靠近九幽……

    众人在那只无目黄龙肚子里的时候,钻入地底,以为会有上下之分,实则无目黄龙钻入的并非地底,而是幽冥,由生到死,不仅仅是深入地底,更是深入另一个界面。

    一个与金鳌岛互为倒影的幽冥世界,来到这里,乃使众人渐渐深入死亡。

    到达这片血海,度血海再往对岸,就是九幽彼岸。

    至于回头路?

    往上往下往左往右,都是不断在幽冥中前进,往回之路,名为死生,逆死而生!

    燕殊暗骂一声,这片葬地果然恐怖,那无目黄龙向下钻的并非是地壳,而是生死,难怪天鬼布阵也无法追上它,只能化网去拉。

    因为那只九阴地龙,根本就是在逃往幽冥世界,俗称阴间的那个界面,现世的倒影。

    任由天鬼挪移空间在玄妙,也挡不住人家去死啊!

    但无目黄龙出入生死,在阴间和现世之中来去自如,他们可没这本事。

    被无目黄龙钻到了无边血海,九幽和阴间的边界,任由他们走向何方,都不过是在阴间游荡而已,渐渐的便会与阴间同化,真正死去。

    唯有延生避死,由死往活处走,才能生还回来。

    而众人的太阴至宝,映照的也并非是现世的日月,而是日月落下之后,沉降入幽冥的冥月!

    燕殊连忙提醒众人,将此地的真相一一道来,宁青宸自是信得过这位师兄,她感应太阴,拜月修行,随即眉头紧皱凝重道:“此地果然是幽冥世界,我凝聚月华,所得却是另一种太阴真水。”

    广寒宫的人闻言,果然以自己炼制的太阴至宝去凝聚月华,一滴滴白色的月露落下,老妪伸手接过一滴,含在口中。

    突然浑身的皱纹都在颤抖,她颤声道:“这里果然是阴间,阴月之露,便是如此阴寒而死气!”

    广寒宫的几位女修吓得抱在一起,相拥而泣。

    兜率宫的真传灵恭面色难看,挥手升起阴火,也炼制的一炉丹药,口服下去,似哭似笑道:“这一炉鬼丹肉眼可见,肉身可服!”

    竺昙摩大师睁开慧眼,观遍四面八方,身上渐渐光明大放,周身盛开了净土莲花,他也点头道:“老衲也渐渐感应到了轮回之中的累世修为,由此处,入莲花之中可见世尊开辟的净土,见到老衲的前三世身!”

    这位修成金身的神僧,此刻肌肤泛起金色,眉心发出毫光,已然打开了前往莲花净土的道路。

    神霄派的真传林明修再无验证之意,只道:“那么大师,我们可否经由莲花净土,前往阳间?”

    “一入净土,前世因果俱断,除去佛法修为之外,一切功果不存。”

    “施主若是有意转世,可以踏在那莲花之上,步步生莲,九步便可踏入净土!而种种旧身,便会留在净土之外,化为尸骸。第一具尸体,乃是嗔尸,第二具为贪尸,第三具为痴尸,皆是前世因果所化,如此渐渐参悟佛法,便可将一身修为化为正法,于净土之中成就果位!”

    竺昙摩指着身边盛开的莲花道。

    但燕殊却马上打断了他:“步步生莲成就法,不知蛊惑了多少幽冥有根基恶鬼,妄想带着此世修为、宿慧前往转世!”

    “但转世之后,原本干干净净的,前世修为固然带来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惊世智慧再显威

    血海老魔目光癫狂,阳神大修士的气息完全释放,强大的威压,带着无以计数的混乱念头骤然席卷这里。

    大部分的年轻修士只是一个照面,便立扑在地。

    到了这等层次的魔道大修士,每一个念头,每一种情绪都化为了阴魔,肉身修成本命神魔,不知经过有相到无相,有形到无质多少次祭炼,最终成就某种不死特征。

    燕殊背后的剑匣之中,一声剑鸣,斩却空中九成的阴魔,心中剑意外合本命飞剑直指血海老魔。

    宁青宸反手握住太阴神刀,冰魄寒光刀气顺着情丝,将那上天入地潜入人心的无数阴魔统统锁定,魔道最为诡异,隐蔽的魔头亦逃不过斩情刀意直指人心,宛若命运高悬的一刀。

    血海老魔却毫无畏惧,目光中几近疯狂。

    他看着两人笑道:“小辈,你们二人联手,确实有极大的可能斩了我!但可能永远是可能,我魔道便是要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所以,要不要赌一场?”

    燕殊剑心锁定老魔本体,心中不断积蓄着剑气,将所有杂念斩却,磨砺一股锋锐。

    血海老魔却最知道如何化解这种剑仙的杀意。

    他只是冷冷道:“你师妹一刀,大概可以斩却我在所有人心中种下的魔头,若是魔识宗的老魔大概还有几分把握赢一手,但我血海并非专修魔识的道统,所以我八九成是躲不过这一刀。”

    “但你一剑决然斩不了本尊的本命神魔!”

    “我虽然未能完全证就不死,可小辈……本尊的本命神魔由十方神魔而成,由有相入无相,由无相返归有相,已经如此七次!早已经有了一丝不死不灭的特征……你虽然剑道惊人,但也绝不可能一剑杀了我!”

    “而本尊只要有一个机会出手,这里的人便会死上五层,若是你给本尊出手三次的机会,这里九成的人都活不下来!”

    灵恭闻言,连忙站起来,来到两方中间,看着血海老魔道:“老祖这又是何必?要从幽冥返回阳世,我们这也是勉强商量一个办法来,若是老祖不许,可自行其是,我等并没有逼迫老祖的意思。”

    林明修冷笑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得罪了本道的魔君大能,留他一个人就是十死无生之局。而我们中间,却有人能坏了那位大能的算计,故而他死皮赖脸也要跟着,乃是打算绑架我们,来护得他一个人的安全!”

    燕殊斩却种种杂念,心中只有一念——杀不杀?

    但便是心中剑意磨砺的锋锐无匹的剑仙,亦有剑在匣中迟钝之时。

    剑仙并非是无敌之路,大部分过刚易折,真正坚信自己的剑能斩断一切的,早就折在了路上。留下的便是知可为,知不可为,面对自己本心选择之时,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绝代人物。

    但就算是这般绝代人物,死的反而比那些谈笑之间将自己的尊严,面子,原则践踏在脚下,除了心中最根本的执念,其他一切都可以为生存让路的魔头来的多得多!

    双方对峙之间,宁青宸的太阴神刀在老魔繁复的情丝之中,锁定了那种极度的恐惧,甚至将这种恐惧化为刀光,只等燕殊下定决心出手,便将从老魔心中斩出一刀,将其重创。

    但燕殊却敏锐察觉,老魔并非是降服不住自己的心性,反倒是在有意放纵自己的恐惧、疯狂。

    这亦是一种魔道大法,乃是放纵心中魔头,将自身化为其中最疯狂,最不可思议的大魔,以魔驭魔,剑走偏锋,极为极端,要在微小的可能中创造出最不可能的魔性。

    “我这一剑,出尽全力,亦斩不了他!”

    “剑仙并非绝不妥协,此事也并没有达到我的底线,但他这般一步一步试探,便是要在我底线之前,夺得最大的话语权。不走血海算不得什么,但若让他这样一步一步下去,我必然会失去主动。那时再出剑,只怕已经迟了!”

    “此魔虽有分寸,并不想妄与我们翻脸,但他自己都身不由己,到了那一刻,他还有选择吗?”

    燕殊如此已然下定了决心,绝不妥协。

    但老魔头亦隐隐化身镇狱魔龙象,巨大的象身魔神化为无相,隐隐笼罩这片空间。

    燕殊出剑,护住自己,护住宁师妹还有七分把握,但要护住所有人,乃至只是让其中五成的人活下来,那就一分把握也没有了。

    剑心久久不发,终究有了一丝迟钝。

    “为什么不问一问无敌的魔道智慧呢?”

    一个念头浮起。

    燕殊心中颗颗摩尼珠转动,一个个将老魔头害死的魔法浮上心头,什么借助身后的血海,以魔制魔,用大魔驱小魔,利用那尊魔君的手段,弄死血海老魔。

    甚至就连完整的天魔化血神刀的刀意,亦是浮现出来。

    让他剑中藏刀,先斩出一剑,等到血海老魔凭着受到重创,也要打出半招,覆灭那些道门弟子的时候,再反手以无边血海施展天魔化血神刀。

    到时候,老魔的表情一定死得非常精彩。

    但燕殊将这些杂念一一以无上剑心斩去,这固然是极高深的斗法智慧,但燕殊亦知,那位血海魔君是他无论如何都把握不住的存在,握不住的剑必会反噬。

    他绝不可能将太阿倒持,递给这么危险的人物手上。

    “钱师弟的智慧,这也不行啊!”

    燕殊刚刚升起这么一念,统率所有的根源智慧就告诉他。

    “把书给他!”

    ?

    燕殊心中诸多杂念骤然一空,剑心斩下,这个念头却如附骨之疽,怎么也斩不掉。

    剑匣之中,剑鸣低沉,渐渐收拢。

    看到燕殊的神情缓和下来,血海老魔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想活着!但他的意识依然保持在最敏锐,最紧绷的状态,就连那一瞬间的松弛,也是一种伪装。

    燕殊转身回到青牛身旁,从牛背上的行囊里拿出那本黑皮道书。

    扔给了血海老魔……

    这一剑倒是真正出乎了血海老魔的预料,他甚至连燕殊突然请他得罪那位大能出手,都有所准备,但突然扔给他一本书?这是什么意思……

    老魔警惕的翻开书,随即就被那无法理解,极度混乱,充满魔性的古怪文字冲击。

    此时道门,散修都极度紧张。

    就连魔道真传们心中也翻转着几百种恶毒复杂的心思,将人心的大恐怖,驾驭于心。

    这些

第二百八十六章血海广大阿修罗

    血海的水并非是单纯的鲜血,而是一种粘稠的,融汇了无数存在的东西。

    燕殊捞起一滴血水,感觉沉重异常,简直……

    “佛说一滴水,有八万四千虫!这血海之水更为污秽,一滴之中有四亿八千万虫!”竺昙摩总是有若有无的打量青牛背上的书囊,似乎是担心燕殊再用它去害人。

    燕殊也很无奈,他和宁师妹看的好好的,从来没出过什么事。

    所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血海老魔本身就有问题呢?

    血海老魔不似燕殊等人乘着金车金船,也不似竺昙摩那般脚下一朵金莲,他披着血袍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赤足涉海而过。

    听闻竺昙摩所言,老魔乐呵呵道:“一滴血海之水,何止四亿八千万虫,你们佛门就是眼皮子浅薄,殊不知生命的本质乃是一个大杂烩!血海之水,乃是极致的生命大繁荣,彰显魔祖的无量慈悲!”

    “世间的生灵,一个吃了另一个时,便要杀死它,吃它的尸体。犹如食尸之鬼一般,残忍无比!”

    血海老魔假惺惺道:“你佛门二祖确是认识了此节,但世间的生灵,不吃他人的尸体便会死,他们也无奈,只好弃了有情众生之尸,专食那无知无识的生灵。”

    “一口饭食中,有数十粒米,一口水中有数千万虫,这虫米无识,便可任由你们食用,虽然亦是食尸鬼,但好歹是个虚伪的食尸鬼!”

    “唯有我道的血海祖师,慈悲为怀,不忍杀生害命,食尸为生,因此他吃进去的一切生灵,都活在他的身体里,所以血海之中,并未一滴水,都是生灵!”

    “这些生灵相互包容,相互吞噬,无论如何都无法杀死任意一个生灵,于是日久天长,这血海之中便融汇了不知多少生命。”

    “那滴水中,便有十二万阿僧只之数的生灵!”

    竺昙摩浑身一颤,手中的血水再也稳不住,滴落在脚下的金莲上,顿时间金莲黯淡,似乎在一瞬间就要将整朵莲花染成黑色。

    佛经中所言,那由它,莫约有一万亿亿亿。

    而那由它在佛门大数之中只排第四位。

    而每下一位数字,便是上一位大数相乘,要乘方。而血海老魔所说的阿僧只在大数之中排一百零四位,便是世间所有的存在加起来,不过是此数虚无缥缈的一点而已。

    宁青宸算了算,只感觉血海老魔在胡说八道,和佛经一般的胡吹大气。

    燕殊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平静道:“这便是一种道果!而且恐怕是血海魔祖的道果!此果不可思议,但道果本就是不可思议之物,天地大道难以容纳的,道果却能容纳。故而血海一滴水中,比诸天万界的所有生灵加起来都多,并非不可能!”

    宁青宸还是想不明白,她根本不敢在血海之上用什么斩情刀光,因为她隐隐感应到,血海的每一滴水,每一点存在都蕴藏着一种大恐怖。

    一种情复杂到极致,一种生命繁荣到不可思议,自然而然衍生出来的恐怖有情之刀。

    相比之下,宁青宸的有情刀意还太过稚嫩,甚至幼稚可笑到承载不了一滴水。

    “血海不枯,一切生灵不死!”

    燕殊本不想提太多魔道方面的事情,但他也怕宁青宸外感此地的有情众生,被那恐怖的生灵数量弄疯,只好解释道:“你算一算,若是一切物质不缺,一切空间不缺,一切条件不缺,生灵一代一代繁衍下去永远不死,其繁殖增长的能力如何?”

    宁青宸发现这是一个指数函数。

    “但生命怎么可能具备如此条件?”

    宁青宸终究不具备魔道智慧,没看见旁边的竺昙摩已经脸色愁苦,简直像是吃了天地灵根级数的黄连一样。

    他语气艰涩,开口道:“血海魔祖自是道果无量!如此污秽道果……”

    “是生命道果!”

    血海老魔打断道:“一切生命不死,一切生命互食,一切生命互相寄生,一切生命互相共生,一切生命相互存活,永永远远,无时不刻,血海中无穷生命再生无穷!如此大繁荣,大昌盛,非得有无上的慈悲心不能为之!”

    但听懂了血海魔祖真正道果的人,皆不寒而栗。

    若非世间还有其他级数的道祖级人物,只怕血海魔祖催动血海的一个浪头,便能将一切生命吞噬,将一切化为血海。

    燕殊淡淡道:“太上斩心为壁,故而知‘我"之人,皆有无上壁障,虽然肉身可以融汇,但彼此之心却永远相隔无以计数的距离。此情虽同,但此心唯一!”

    “自从太上斩情的那一剑开始,我等就仅仅只能理解‘我"本身!我们所知唯一真实的‘我",便是自我,而他‘我",虽然能共情而知,能感应情丝,但永远也无法感知其自我!”

    “此为真我唯一!”

    “亦是太上忘情剑道的根源……”

    竺昙摩也无形之中松了一口气,难怪佛经之中,提及众生必有情,有情乃众生,原来是太上斩情合道时,剑隔众生,为众生立心。

    无情者无心,虽然能蕴藏无量生命融汇为一,但却难以吞噬有情众生。

    血海虽然极致污秽,却只能吞噬无心者,奈何不得有情众生,因为有心隔绝。

    此念一悟,竺昙摩脑后逇佛光顿时内敛,随即身躯每一寸都绽放光明,此光源自于心,乃太上那一剑劈开的心障外放,任由血海之水如何翻腾,也再沾染不得一丝。

    燕殊的上清仙光同样如此,宁青宸只是微微闭目,也了悟了心光本源。

    广寒冰魄光再次放出,便可冻结脚下的血水。

    血海老魔淡淡的看着众人,太上斩情立心,固然是断绝了血海魔祖生命道果的无上繁荣,但魔祖又岂是轻予?这生命道果不过是血海魔祖道果的一半,另外一半,却是避无可避,宇宙根基!

    燕殊心中微动,方才他与竺昙摩相互配合,试探了一番血海老魔的状态。

    只能说结果尚可!

    好消息是老魔多半还保留了自我,没有被什么鬼东西附身,坏消息老魔多半也领悟了魔道的惊世智慧,而且他不似燕殊这般,心中还有一把剑心,一种愚钝,以对抗那种智慧。

    看他的模样,多半投的很彻底,已经达到了人和智慧合一的境界。

    众人乘着金船金车,行于血海之上,渐渐,天地尽是血色,浓稠猩红,内蕴极致污秽,极致生命繁荣的血水充斥视线,每时每刻都是一种冲击,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一种欲望,想要投入血水,融化在其中。

    这并非是什么阴魔作祟,而是血水生命力强大到极致后的一种自然的感染。

    淡淡的血雾飘起,笼罩了众人,相互之间视线微微隔绝,让人紧张。

    雾气一阵一阵的,就在宁青宸祭起怀月鋆情珰,以皎洁的月光照亮通往现世的前路之际,银色如玉的月光在血雾之中铺开一条道路。

    燕殊闭目冥想那道书日记之中所画的残破石桥,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仿佛石桥跨越血海,一截搭在了他的心中。

    “奈何桥!”

    燕殊幽幽叹息,血河果然通往奈何桥!

    一人祭起明月,铺开道路;一人冥想石桥,随波逐流;一人足踏金莲,佛光护住所有人。

    最后一人却……

    在血雾在月光下短暂散开的瞬间,血海老魔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的影子高大了无数,拖着血袍,长长的袍尾拖拽在身后,宛若一条血河一般,血袍中间的身躯俨然是一片黑暗,内中蠕动着,宛若触手,但又仿佛有无数的目光从那黑暗中看出来。

    血雾再次遮掩,又短暂散开的时候。

    那已经是一只犹如山岳一般的魔象,长长如龙的鼻子在身前挥舞,粗壮如天柱的象足跋涉血海,背上的黑山巍峨,五峰攒聚犹如王座,屁股后面长着大蟒头颅的毒蛇亮出獠牙,身体盘旋在一起,冲着众人亮出毒牙……

    血雾重新笼罩,这时候,雄浑的魔象越过众人的金船,巨大的象足从他们头顶挪过,犹如一座大山在移动,天在压低。

    魔象越过金船,有人看见它背上五峰黑山上坐着一个身影,在读着一本书。

    雾气之中,一个个身影交错着。

    魔象;

    真龙;

    神魔;

    天鬼;

    一尊尊的魔神身影交替,血海老魔不知是自己在不断变化着,还是血海显化了它一部分的本质,但随着变化,他身上的那一尊身影越来越清晰,渐渐可以看清是一个年轻的道人,躺在魔象宽大的背上,在翻看着***书。

    魔象高高的抬起鼻子,举过头顶,象鼻末端宛若龙首的鼻孔,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鼻子转向了众人,点了三点。

    听它道:“前方小心,有天女在血海之中洗身沐浴?”

    “嘻嘻……”

    雾气中远远的传来女子的笑声,泼水声!

    灵恭看着紧张的咽口水的兜率宫弟子,喝道:“都静心!在血海中洗澡的,能是什么好女子?只怕是妖魔之属,万万不可被其勾动心性!”

    魔象听闻此言,猛然喷出一口气,血雾朝着灵恭洒去。

    它气道:“什么叫不是好女子?血海融汇一切无情生灵,洗惯了就知道,干净的很!血水浇下,什么污秽都融入了海中。”

    “那洗身的可是大阿修罗族的女子,最为美丽不过,而且心地善良,便是真仙天人都常常有倾心追求的,天界的那些天人之族,还曾不要脸的发起战争,就为了抢掠阿修罗族的女子!”

    “什么,阿修罗族的女子?”竺昙摩忍不住站起身来,垫着脚尖远远眺望。

    他那副又惊又喜的样子,倒是让门下的弟子坐不住了,有人想要拉住他,也有小和尚苦心劝说道:“师傅,这么多道门中人,稍稍矜持一点可好?”

    便是道门弟子也坐不住了,心道:“真这么好看,就连修成金身神僧也动心了?”

    竺昙摩推开众人,翘首不顾,没转头道:“痴人!你们懂什么?我佛门有几尊大菩萨,皆是出自大阿修罗族的女子,其中便有为师供奉的本尊。礼赞上师,果然美好无比!”

    竺昙摩一脸欣喜赞叹,这时候,许多人都顾不上了,一名道门弟子在灵恭身后悄悄站起,垫着脚尖,还是看不到,然后给身边的师弟示意,师弟一脸不情愿的举起了他。

    他仰着脑袋,眼睛瞪大,显然是看直了眼。

    庞大的魔象缓缓渡步,速度慢的简直像是大山在挪动。

    宁青宸看到燕殊都抬起了头,坐姿微微改变,不禁狡黠笑道:“难道师兄也想看?这里看的不大清楚,可以去魔象背上,那里有个像钱师兄的人呢?”

    燕殊连忙摇头:“没有,师兄我可是正人君子,并无此念啊!”

    “那大阿修罗族女子笑声坦然,我们这边又有这么大的一只魔象,可见她们不太在乎人来看呢!”

    宁青宸别有意味的笑道:“师兄真不看看?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这阿修罗族的女子长得有多好看,能让天人动心。”

    魔象背上的人影,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说话,只是将头从书中拔起,扭头欣赏起来。

    这谁不想看啊!

    燕殊眼观鼻,鼻观心,只道:“我可是正人君子……”

    只在魔象缓缓走过,让出前方的时候,他飞快抬眼瞥了一下,然后继续剑斩杂念。

    这时候,船队终于靠近那些洗身的大阿修罗族女子,她们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只是时不时掩嘴而笑,热情开放,并无害人的意思。

    一位神霄派弟子许是入了迷,在金船上踮着脚呆愣楞的,突然立足不稳,一口栽进了血海里。

    “不好,果然有鬼!”

    灵恭手忙脚乱,掐起清心咒。

    但那名弟子只是在血海扑腾了几下,就狼狈爬起,重新上了金船,这般笨拙,又惹得阿修罗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候,众人才知道竺昙摩老僧果然没有说错,阿修罗族的女子美丽善良,并不危险。

    当即人人都跑到了金船上的这边来,许多金船顿时摇晃起来,重心不稳,不得不有人呵斥道:“你们去那边!”

    “凭什么?”

    “就凭我是师兄!”

    一行人沉醉美景之际,就连行船也慢了,宁青宸祭起怀月鋆情珰,明月更加耀眼,对着那些女子晃了晃,那些女子之中,也有人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晃了晃。

    人人的眼睛也跟着,晃了晃……

    这时候,血海那边有人从血水中浮了起来,却是一个狰狞丑陋,八臂四面的男子。

    他看到那船队先是一愣,继而大怒:“天人又来抢女人了!”

    随即从腰间掏出一只海螺,猛力吹了起来。

    螺号响彻血海,顿时下方泛起滚滚的泡沫,阿修罗女子大惊失色,连忙用血水朝着那男人泼去,有人上去遮住他的眼睛,对着众人挥手,示意他们快跑。

    灵恭愤愤道:“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阿修罗魔族如此丑陋好战,如何配得上这些女子?”

    背后的几个师弟蠢蠢欲动,想要去劫人出来……

    魔象深吸一口气,四足开始小跑起来,对身后道:“你们不要命了!大阿修罗族和天庭开战过数十次,族中的战士皆是神魔不死之躯,随随便便砍掉你们的狗头!这血海中的魔城里不知多少战士,老祖我都畏惧十分,你们还想去抢他们?”

    那狰狞丑陋的阿修罗男子展开魔躯,顿时化为不逊于魔象一般高大的神魔。

    大阿修罗不死之身天生战意高炽,手中各凝聚了天生的法器,其中海螺再次吹动,血海之中泛起滔天巨浪,朝着金船袭去。

    还是宁青宸和几位女修奋力祭起太阴至宝,镇压了朝着他们袭来的血浪。

    又有战鼓响起,巨大的激荡之声,震动的人血脉喷张。

    道门佛门的修士一个个胸中仿若打鼓,震动得真元鼓荡,几欲吐血。

    血海分开,十多个阿修罗战士从中走出,各个都有神魔不死之躯的修为,顿时人人亡魂大冒,奋力催动金船逃亡。

    阿修罗一族驾驭血浪,朝着他们冲来,还是后面的阿修罗族女子也祭起手中法器,花篮、金瓶、莲花、璎珞纷纷落下,将那些急欲征讨敌人的阿修罗战士打入血海之中。

    被打落血海的阿修罗,只是被阻了阻,马上就爬起,赤足踏海,奋起直追。

    青黑皮肤的阿修罗赤足每踏一次大海,皆有一股无形震力袭来,燕殊只是站起,冷笑:“阿修罗族我少清也杀过不少,虽有神魔不死之躯,但其实只是凭着天生的体质强横,依托肉身而战!道门之中,修行到了元神的前辈不知有多少神通法术,杀之不难!”

    说罢,背后剑匣之中毫光顿起,剑气化为无形无相,细微到了极处的剑光,朝着那阿修罗战士泼洒。

    他见状连忙闭上双眼,口中魔语大喊道:“驮罗多!你谎报军情!来的不是天人,是少清那群臭道士!”

    剑气钻入他的七窍之中,直在其内部乱绞。

    他连忙运转轮子,将魔光渗入体内,消磨那些剑气,然后被破坏的内脏又随不死魔躯愈合,化为魔象的血海老魔也哈哈大笑道:“阿修罗蛮子!你们凭着本身的身躯战斗,未修炼过我魔道大法!不过相当于我魔道炼成的一尊不死神魔罢了!那个魔门的真魔前辈没有个十尊八尊的!”

    “看你们的女人,可她们是自愿的!大家看一眼又不会少些什么,如此小气!你们再不依不饶,休怪我不讲同门情谊了!”

    老魔屁股后面的大蟒猛然喷出毒液,落在后面阿修罗战士身上,烧的他们青黑的皮肤更加漆黑,毒气上涌,让他们一个个面孔更青,獠牙都泛起了血光。

    “原本看到少清的臭道士,我还以为是误会!”

    “没想到还有魔头!这下肯定了,就是来抢我们女人的!少清的道士跟着魔头厮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并拿了!”

    为首的战士,战矛一指。

    众阿修罗纷纷投出手中的铁矛,顿时势大无匹的铁矛朝着金船砸去,这些雄浑沉重的铁矛,只蕴含纯粹力气,最简单直白的暴力,只是一击便贯穿了一艘金船,若非竺昙摩脑后的佛光落下,护住他们,一船人都要被砸成肉泥。

    “还有佛门的老秃!”

    淳朴的阿修罗战士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这是打算抢不成就拐,拐不成再抢,欺负我们阿修罗老实,简直没人性啊!”

    “忍不了了,叫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忘川三涂桥下过

    伴随着海螺号声此起彼伏,很快便有百十位阿修罗战士赤足奔来。

    血海之中,灵药神金最缺,阿修罗族只能攻打其他诸天,夺取神金炼制兵器,因此法宝之精,远在道门之下。

    但他们天生多条手足,可以依着本命神通凝聚了许多法器在其上,倒也不缺手段。

    一位大阿修罗战士将自己六臂之上道韵,全都凝聚了一把宝扇,见到众人跑远,脸憋得通红,手中芭蕉扇被他吹了一口魔气,继而暴涨,便是他六臂合保也拿不住。

    这时候,身边的阿修罗战士纷纷来助,合力抬起那巨大的芭蕉扇,猛的扇下。

    跑在最前面的血海老魔见此,惊叫一声:“不好,他们要搅动血海,掀起海底沉积的污秽,扇动毒风!”、

    一群魔头具都色变,不少魔头直接跳下血海要往底部钻,灵恭连忙打出一颗颗丹药,分别落在每个人的身上,道:“别怕,我这里有解毒的丹药!”

    血海老魔拔足狂奔,巨大的魔象之躯奔跑起来,只如天崩地裂一般。

    它两只象牙不停的来回扫动,瓮声瓮气道:“没用的,那血海毒风被我们血海魔道炼成神通,号称九阴腐仙气。你道门应该熟悉!”

    灵恭微微一愣,马上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然后疯狂催动金船。

    这东西连元神都能腐蚀,正道和魔道纠缠数百万年来,也有许多仙人为此到兜率宫求药的,五转以下的灵丹根本不用考虑。至于元神仙人之下的,沾了此毒气,根本撑不到能求药的时候。

    螺号声,战鼓声,加上阿修罗战士嘶吼的九幽魔语,字字污言秽语回荡在血海,落在众人心头,却是开始污秽他们的道心。

    血海老魔虽然不惧这些,但他听得懂九幽魔语,这些阿修罗战士没什么文化,骂的很直白。

    千百句重合在一起,也是让老魔内火中烧。

    当即把象鼻一卷,张开大口,无数重重叠叠的声音轰然巨响,和阿修罗战士对骂起来了!

    燕殊连忙祭起禁法,要堵住宁青宸的耳朵:“别听,骂的极脏!”

    宁青宸微微侧头躲过,笑道:“师兄,我听不懂啊!”

    燕殊顿时一愣,对啊!他为什么听得懂。

    双方九幽魔语你来我往,但那九幽魔语乃是九幽大道的一部分显化,魔道的真传已经在默计魔语暗中念诵以驱策自己所炼的魔头,正道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法力溃散,神魂动摇了。

    终于巨大大芭蕉扇连扇几下,把那片血海扇的飞腾起来,血海底部的脓血咕嘟嘟的往上冒,一股股黑气涌动起来,泛起艳丽的彩光,浓黑的雾气乃是无以计数极为艳丽的颜色汇聚而成,不知道多少种奇毒沉淀,才能养成这等的极品。

    拥有不死之躯的阿修罗战士宁可跑远一点,远远绕来,也不愿挡在这九阴腐仙气所化的黑风所经的路途上。

    黑风之中还有尘霾般细小的威力。

    血海老魔看了一眼,亡魂大冒:“销魂散魄沙!”

    毒风夹杂着恶沙,滚滚漫过血海,朝着众人卷来,血海老魔看到此番景象,知道绝对跑不过毒风,连忙道:“快沉入血海中!”自己则停了一步,回头用那粗壮巨大的象鼻猛然一抽,飓风卷起,生生将快要赶上众人的毒风恶沙吸入鼻中。

    巨大的魔象,鼻子顿时一寸一寸的腐烂,堪称不死之躯的魔体溃烂起来,就连最坚固的象牙都开始发黄,毒气入肺,魔象的胸口都开始腐烂,暴露出巨大犹如小山一般的肋骨。

    坚韧如龙皮铜甲的粗韧象皮大面积的溃烂,这尊镇狱魔龙象由内向外,皮肉开始下落。

    眼见如此,那些道门弟子终于抛却犹疑,从金船上下饺子般的朝着血海下面跳。

    至于魔道弟子,他们是跳的最快的,佛门?佛门紧跟其后,然后是海外仙门……

    燕殊反手倒扣金船,和宁青宸一并潜入了血水之下,这些原本污秽至极的血水,沾染了他们的护身仙光,果然只带走了种种无情生命,微小虫豸,接触仙光便从两边滑过,果然最污秽的,却最能涤荡不洁。

    就连竺昙摩足底的莲花,脑后的圆光得了血水清洗,亦都透彻了一分。

    血海老魔所化的魔龙象宛若腐尸骷髅一般,四足如柱屹立在血海之上。

    它背上的那个身影手微微一按,九阴腐仙气便炼成黑色的玄光,朝着象骨盘旋而去,血海之水通过象腿,亦被那黑光炼化成某种滋养,渐渐的巨象的皮肉再次生长出来,只是形质又蜕变了一分。

    象体之上的黑山与魔体封锁其内一个若有若无的点,突然开辟,化为一个地狱。

    九阴腐仙气炼化的黑光盘踞在地狱之中,无数厉鬼幽魂被其一泡,顿时皮肉腐烂,然后黑光一转,又化为血水滋养。

    如此一口血池凝聚出来,却是镇狱魔龙相由有相修至无相最重要的一次变化。

    魔象地狱变!

    黑山之下,一座地狱开辟,却是第十四层血池地狱,老魔得九阴腐仙气炼去第八次有相神魔,开辟血池地狱变,朝着神魔不死之躯再次踏出一步。

    它抬起象鼻,引天长亢,然后象鼻一卷,便将冲的最快的一位阿修罗战士卷起,镇压在了地狱之中。

    魔象背上的人开口道:“……”

    纯正无比的九幽魔语让追来的阿修罗战士顿时迟疑,为首的战士单膝下跪,道:“要我们退去可以,得把我们的同伴放回来!”

    那人微微沉吟,却摇头道:“我看你族也是可堪调教之辈,他自有机缘,你们不用担心。”

    说罢,魔象涉海而去,沉入血海之中。

    那些阿修罗战士商议了一番,觉得还是不能放弃同伴,便分出一只小队,莫约五人,朝着魔象所沉的方向跟了上去。

    血海老魔镇压了一尊阿修罗,血池地狱磨炼下去,顿时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法力和力量,那一尊阿修罗的力量加持上来,虽然镇狱魔龙象以大力知名,但其力气依然更壮了三分,那不死魔躯的体质更是近乎翻倍。

    老魔大喜,道:“果然我血海魔道才是亲儿子,你们这些小婢养的,也敢炸刺!”

    “镇压一尊阿修罗,便有一尊阿修罗之力,那镇压十尊,岂不是只凭力气就能暴打不死神魔之躯?可惜我只修成了一口血池小地狱,最多只能镇压三尊阿修罗战士……”

    血海老魔眼睛亮了,他现在知道为什么阿修罗战士见了他,比看见少清传人还愤怒了。

    魔道是真对自己人下得去手啊!

    血池地狱之中,阿修罗战士愤怒挣扎,引发地狱***,那些厉鬼冤魂瞬间就被大力打爆,然后黑光一转,又重生于血池之中,就在此时,盘坐在魔象背上的人嘴唇微动,一股大音希声的魔音笼罩地狱。

    阿修罗战士侧耳倾听,突然渐有所悟,停下了挣扎。

    老魔毫不知情,只以为这阿修罗战士任命了,依旧喜滋滋的借助阿修罗的魔气,磨炼刚刚炼成的无相神魔——血池地狱。

    燕殊沉入血海,只感觉和回家了一样。

    他转头对宁青宸道:“那些阿修罗颇为淳朴,我少清与他们征战多年,知道他们的性情虽然爆裂好战,但其实并没有魔道那么多的鬼蜮心思!若只是我们道门,倒是能说和一番。可惜他们对佛门忌惮极大,和魔头又有宿怨,更兼脾气爆裂不会听我们解释那么多。”

    宁青宸却以怀月鋆情珰隔绝血水,看着映照的前路已断,就连倒映的太阴,也变成了一轮血月。

    当下左右看了两眼,发现都是浩荡吃的血水,她不由苦笑:“师兄别想太多了,现在我们却是迷路了!”

    燕殊口出魔语,对着身边的血海问了两声,道:“没迷路!我们还在归墟和血海交界之处,而且太阴定位不靠谱的很,还是让它来最好!”

    青牛四足瞪着海水,牛角一伸,把抱着五彩鲤鱼的耳道神送到了他们面前。

    耳道神用笔沾了沾旁边的血水,沉吟片刻,落笔挥毫一气画了一座古朴残破的石桥来,它将石桥画纸往上一扔,众人沉入的血海海面之上,骤然跨起一座石桥,石桥之上一轮明月高悬,清光渡在青石桥上,幽幽静谧,充满安静的气息。

    燕殊奋力摆动双臂,朝着上面游去。

    两人撞破水面,顿时看见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压抑沉重魔性的无边血海已经不见,身边是清澈的河水,只是此水轻浮无比,若非头顶不远处的石桥有一股无形之力摄住他们。

    此时,两人就应该沉入河底去了。

    燕殊欲起身飞起,却发现根本无处着力,还是宁青宸化为一道太阴刀光,斩断了河水对他们的吸摄之力,又借助桥上的一块碎石之上寄托的种种情丝攀引,这才飞起,落在了桥上。

    “终于回到了阳间!”

    这是一条极为宽阔的河流,缓缓流淌而来,河水极为阴寒,轻浮,有有一种淡淡的冲刷记忆和神魂的味道,两人只是浸泡一回,便感觉神魂清澈了许多。

    当然那是他们一个有剑心坚固,一个有情丝所系,记忆和灵情并未流失。

    燕殊却眼睛一亮,趴在石桥前,将头沉入水中。

    宁青宸吓了一跳,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燕殊再河水下面咕噜咕噜道:“这水能抑制我脑海中的魔道智慧,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之前我的剑心便已经斩不动摩尼珠了!若坚持不下去,师弟在我这里的那根线就断了!”

    宁青宸还是有点担心:“那师兄你谨慎一点,不要将记忆都洗去了!”

    “别怕,我的记忆在少清烙印了一份,又铭刻于本命剑心,唉,或许这就是我的阳神劫数吧!斩过师弟的魔道智慧,踩便感觉什么天雷风火对阳神的淬炼不值一提!难为师弟和魔性斗争这么久,才撑不住了!”

    宁青宸只好为他护法,看到有一个人头从河水之中钻出,连忙太阴斩情刀一指,斩断了那河水对于他的牵引。

    灵恭有些痴痴呆呆,良久才恢复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丹炉,打开密匣将一颗丹药服下。

    他后怕道:“好险,差一点便被洗去了记忆!还好我兜率宫预备了指玄问心丹!”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人从忘川之中浮起,燕殊以奈何桥为锚,锁定了这里,沉入血海的众人支撑不住,从海中浮起的时候,便会重回阳间。

    还阳之路,从忘川之中钻出,倒也合适。

    灵恭上前为每一位兜率宫弟子喂了灵丹,让他们打开自己的丹炉,取出那转制本心的指玄问心丹。其他道门弟子也都各有其法,后遗症不太严重。

    神霄派的林明修就有些头疼,他自己忘了一些东西,但得了兜率宫的灵丹相助,上品金丹运转渐渐也填补了记忆的空缺。

    但那些修为稍差一些的师弟师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人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佛门倒是都完好无损的爬了上来,但都一脸苦涩,甚至有种很不得洗掉记忆的意思,一位和尚嘴唇蠕动,苦道:“贫僧的前世修行被毁去了不少,想要修成正果,不知又要多转几世了!”

    竺昙摩身边环绕近百朵莲花,莲花盛开,却裹着许多昏迷的各派弟子,还有一些不情不愿的魔头。

    看到身边的忘川河水,那些魔头跟见鬼了一样,惊叫道:“忘川河!这里是三涂川?”

    “三涂川为阴世与阳间的分界线,从这里出来倒也合理,但为何归墟一座葬土仙岛而已,会有三涂川这等存在?难道这里真的是一个等待开辟的大世界雏形?那些大人物葬在这里,就是等着世界开辟的机缘,打算重活一回?”

    徐道覆自言自语道。

    这时候,人人都搭把手,将同伴拉了上来,其中宁青宸的斩情刀贡献最大,她甚至运起刀光,为那些失忆的人续接情丝,让他们纷纷与自己最重要的人心心交感,重续记忆。

    一时间人人道谢,为宁青城开辟了许多人脉。

    一尊九幽魔识宗的魔头,苦着脸道:“完了!我几百只魔头没了!”

    旁边一位无常宗的弟子安慰道:“转世去了吧!没事,大家都一样,我《苦泉经》更惨,不知道历经人间多少种苦,才养成了一汪苦水,眼看就能开辟泉眼了。刚刚被河水一冲,全都洗光了!”

    根本功法都废了?

    魔识宗弟子刚想安慰,同时暗暗种下天魔,但那悔恨的阴魔才落下,就被无常宗弟子真气微微一震,给毁去了。

    无常宗弟子神色淡淡:“这样,我就只能借助忘川河水修炼本门的《忘川苦泉引》了!结丹之路,却是难了十倍!”

    魔识宗弟子看着他这么装了一个逼,淡然离去,心中狠狠唾了一口:“知道你有了结丹上品的指望!呸,装什么呢?还瞪我,我损失了那么多魔头,不得填补回来啊!”

    “有本事就让我种下魔头,磨砺你的魔性道心啊!”

    突然他们身后的河流中滚滚浪涛翻涌的巨响,众人回头看去,但见一只庞大的魔象从河水中爬了出来,气急败坏道:“这回到阳世的出口怎么是忘川河!这下我地狱一空,谁家的地狱只镇压一只鬼的啊!看什么?”

    他冲着那些看来的弟子怒吼道:“再看,把你们统统镇压了!”

    耳道神微微挑了挑小脑袋,叉腰瞪着他,仿佛在说:“蒸馍,你有意见?”

    老魔微微低头,不去看那小东西,它自己可惹不起,越是修为进步,越是知道这小东西深不可测,明明只是一只毛神而已。平日见了这种精灵,老魔都不屑于炼制成魔头的!

    老魔头看见了那座古朴的石桥,顿时楞道:“谁修成了奈何桥的大神通,将神通遗弃在此?”

    他转头看向那石桥跨过的另一半虚空,顿时瞪大眼睛道:“奈何桥联通九幽,又有忘川河流淌而过,而河水的背面,就是我无边血海,此地连接三涂,乃是九幽、幽冥、血海、归墟的重合之处。谁设下了这般大局?”

    竺昙摩却注意到石桥变居然盛开着两三朵青莲,无根无叶,不知从何而来。

    老魔头瞥了一眼青莲,撇撇嘴道:“忘川河边不开彼岸花,开什么莲花啊!附庸风雅!”

    这时候,就连他心中的智慧都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魔头见多了!就没见过这么能作死的!

    而且此话他完全没有经过脑子。

    但凡经过一下,智慧都来得及提醒他慎言慎行。

    “有些人的蠢,就连惊世智慧也救不了的……而且只打高端局!身份但凡低一些,他都不会这么得罪!”

    根源智慧微微摇了摇头,正要这种蠢货来将智慧拖下来,智慧最忌高不可攀,脱离现实,故而一定要有愚蠢拖着在泥地里打滚,才能好好磨砺。

    这等直指本心,就连残酷的魔道经历都无法消磨的愚蠢,当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百八十八章钓到残破古石盘

    与此同时,一队大阿修罗战士正潜在血海之下,正在望着头顶的水面。

    为首的战士牵着一只三头恶犬,一直冲着那里咆哮,那里,一座石桥的影子若隐若现。

    “他们是不是通过血河跑出去了?”为首的阿修罗战士有三张面孔,分别长在了他脑袋前后左右三个方向。

    旁边一位体型高大的阿修罗战士盯着石桥,砸巴砸巴了嘴,道:“我就觉得那桥有点熟悉,有点像是人族魔道出重金请我们出手攻打其他世界的时候,走的那座桥!”

    “好像叫做奈何桥吧!是他们的一种法术……”

    “原来他们是通过这座桥入侵我们血海的。”为首的阿修罗战士微微思考,便一挥战矛道:“那我们就把桥抢过来,以后我们自己就可以掠夺其他世界,再不用受魔道的盘剥了!”

    此言一出,身边的阿修罗战士都大受鼓舞,高大的战士兴奋道:“罗摩,你果然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阿修罗的智者!”

    “据说外面世界的生灵,富有而又软弱,到处都能长出甜甜的果实,山里面就能挖出神金和魔铁,最弱小的人族也有数十种食物,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一位大阿修罗战士羡慕道:“不像我们,要冒着危险去猎杀血海的魔物,或者去九幽觅食……”

    “是啊,九幽太可怕了!”

    “我宁可喝血海的水,也不想去九幽猎食……”几位阿修罗一人一语道。

    罗摩却有些犹豫:“如果外面的人族弱小而软弱,伟大的魔祖为什么那么眷顾他们呢?而且那些魔头有多凶狠,我们都是见过的。”

    “罗摩,你没有随王征战过,所以不知道,能进入血海的魔头都是人族的强者,所以显得强大,大多数的人族不堪一击,我们一个随便能挑战他们几万个,十几万个。”

    几位阿修罗七嘴八舌道。

    “不过要小心他们中的道士,道士有强大的法器,很难缠!”

    “仙人就更可怕了!据说仙人和人是一个种族,真是难以想象。”

    “这有什么难以想象的……”罗摩自信道:“仙人是他们中间血统最高贵强大的那些,是他们王的后代,但人族任由弱小的族人繁衍,没有挑选强大的战士。所以一代一代越来越弱小,最后铺天盖地的,都是血脉低劣的后代!”

    “但我听说,很多强大的魔都是弱小的人族修炼而成的!”一位双头的阿修罗微微皱眉道。

    高大的阿修罗提着双刀,大笑道:“魔很狡诈,人族的魔更加的狡诈……他们的话不能当真!”

    “狠毒!”

    “奸猾!”

    “他们总是欺骗我们阿修罗族人!”提起魔头,阿修罗们怨气爆棚:“还有人族的光头,经常拐骗我们的女人。趁着我们和天人族开战,拐走她们!”

    最后,有人下了定论:“一定是因为人族狡猾而又奸诈,惯会讨好和奉承魔祖和天神们,才让他们得到了宠爱,占据了那么多好的东西!”

    “但他们也有强者,比如之前那个少清的道士,我们以前和王被魔头们骗着去攻打过一回,说是要抢走他们能生出许多果子的神树。结果那些人很擅战!用一种短小而锋利的武器,速度比我们的弓箭和投矛快多了!我们的战士肢体被砍得乱飞,就连王的头颅都被砍下了两个,现在还经常头疼!”

    “那些强大的仙人数量一定很稀少!”罗摩摇头道:“他们太不讲道理,也太贪婪了!虽然强大,但怎么能把最好的土地和美食都占据了呢?我们阿修罗难道不强大吗?却只能被困在贫瘠的血海里。”

    “据说天人也是人族之一,对吗?”

    “天人和人族还是有不同的,他们应该有一个祖先,但天人们保持了自己大的血统,保持了强大,人族血脉混杂渐渐低劣了下去。以前有个叫五色天人的种族,是所有人族和天人的祖先,后来他们衰败了,我们就和其他被他们欺负的种族一起攻打天界,但其他种族又欺骗了我们阿修罗,打入天界之后,就把我们关回了血海。“

    “后来,据说逃出来的人族一部分堕入了九幽,他们中间有一个可怕的存在,与九幽之主约定为兄弟,征服了我们阿修罗和九幽许多种族。他们自称为魔,重新打回了天界,杀光了那些欺骗我们的种族!”

    双头的阿修罗懂得许多历史,和同伴们介绍道。

    这时候,许多阿修罗脸上反而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那位存在居然也是人族吗?”

    “毁灭魔祖如果也眷顾人族,我们怎么可能战胜的了他们?要不还是抢点东西回来吧!”

    “老人们都说要敬拜毁灭魔祖,讨好他未必能让他开心,但得罪他却只有毁灭啊!传说九幽最初有三千个种族,毁灭魔祖到来之后,就只剩下九个了!”

    罗摩看着同伴们一个个打起了退堂鼓,连忙打断道:“好了,你们看,闯进血海的那群人族并不强大,我们可以先攻打他们,抢夺他们的东西。如果人族很强大,我们就带着抢夺的东西回来,如果他们很弱小,就占领他们所在的地方,那里一定比血海好多了!”

    “对!”阿修罗们都兴奋了起来:“罗摩,你果然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人!”

    …………

    燕殊手持一把鱼竿,端坐在奈何桥上,象征性的抛了一杆。

    他拿着钱晨留下的那本道书,嘟囔道:“既然钱师弟说了带着鱼竿最安全,那最好还是听他的话,这个鬼地方太邪门了!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旁边吃的血海老魔听了一耳朵,深以为然,连忙将自己的十八泥犁图腾柱变细,在把血魔袍化为一根血线,垂在上面,探入忘川之中。

    一时间,修整的众人有样学样,就连宁青宸也用冰魄寒光,冰了一杆钓竿,胡乱的垂放在桥头,自己赤着脚怕打着河水,用玉足去勾那河面漂浮的青莲。

    脚尖抬起一朵青莲后,宁青宸好奇的看着莲花,法力注入进去,突然莲花之上绽放了许多小字。

    她用尽眼力,才看清楚那是一卷经文,道:寂寂至无踪,虚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谁测此幽遐。一入大乘路,孰计年劫多。不生亦不灭,欲生因莲花。超凌三界途,慈心解世罗。真人无上德,世世为仙家……

    “原来是《青华救苦赦罪真经》!”

    这篇经文在地仙界也多有流传,更是道院弟子的必修功课,据说有赦罪救苦,解厄度魔的妙用。

    宁青宸便知晓这些青莲都是一卷卷经文凝聚而成。

    她好奇道:“是什么人将经文凝聚为莲花,扔在忘川之中,任其顺流而下。想来是希望有冤魂厉鬼能捡到这些莲花,助其解脱苦厄吧!”

    一念至此,她便也在心中默念起这一卷经文,莫名的,居然领悟到一种法门,以自身念力念诵一卷经文,便能凝聚一朵青莲出来,其中蕴含她的念力、法力。

    能令捡到的人鬼,自然而然的学会此经,然后念诵借助她在青莲中留下的念力和法力度炼自己。

    此番一路行来,是人人精疲力竭,只是寻回记忆和淡忘一路上的心理阴影,便需要不少的时间,宁青宸也是秉持善念,默默念诵《青华救苦赦罪真经》,渐渐莲花铺开,有许多顺流而下,流向九幽。

    而其他的,则在奈何桥前堵成一片,渐渐的汇聚成一片荷塘一般的景色。

    …………

    那一队阿修罗战士,潜伏在忘川之下,盯着上面的众人。

    罗摩笑道:“好,他们果然毫无防备……我们就偷偷潜过去,偷袭他们!”

    旁边高大的阿修罗战士一直在不住的摸着自己的光头,嘟囔道:“这河水真清澈,但是怎么凉凉的?总觉着,好像很熟悉?但又记不起来,奈何桥,奈何桥!王一直警告我们,奈何桥下有什么东西需要注意来着?”

    一位背着弓箭的阿修罗自告奋勇道:“罗摩!我潜在河水里,靠近朝着他们射箭,他们毫无防备,一定会大乱。到时候你再带人杀上去!”

    罗摩点点头:“没错,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里的莲花很多,一定是佛门的和尚贪图美好的享受,放在那里的。你可以藏在莲花下面,朝着他们射箭!第一箭先射那个能化身龙象的魔头,他应该是其中最厉害的敌人!”

    罗摩指挥道。

    那位带着弓箭的阿修罗,悄悄来到了莲花下面。

    他刚刚开弓搭上箭,这弓箭也是他凝聚的法器,开则必中,中箭者即为种咒,除非他肯为中箭者解开魔咒,否则必受七种恶毒的魔法折磨。

    但这时候,头顶的莲花似乎传来什么低声念诵的经文。

    阿修罗越听,心中那不熄的战意就越小,整片河面无数莲花,都朝着他汇聚而来,其中一个慈悲的男声,带着温柔的女声反复念诵一卷经文。

    不消多时,那位阿修罗就渐渐缩小,钻入青莲,花苞合拢,将它含了进去。

    远处四名阿修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同伴被一朵莲花收走。

    身材高大的阿修罗顿时大怒,抽出双刀,大喊道:“有埋伏!”

    他勇猛过人,猛然扑出了水面,朝着血海老魔砍去,这刀法亦是大阿修罗魔道的真传,名为业火魔刀,能将自身业障化业火,以焚刀势。

    阿修罗只凭着几门先天的神通,以及一身武艺和不死魔躯厮杀,虽也勇猛,但到底不敌道佛两家无数法术神通。

    只要近身战斗,凭借天生的悍勇,阿修罗亦能让元神真仙头疼。

    但那高大的阿修罗战士刚刚从忘川之中跃起,就看到头顶的石桥不断的变大,那奈何桥乃是货真价实的镇压灵宝,无常宗参悟其而修成的神通,自然也是一种蕴含遁破、镇压以及连通九幽三种法力的大神通。

    血海老魔眼睁睁的看着一尊阿修罗战士,朝着奈何桥冲来,一头撞在那恐怖的镇压之力上面。

    “感谢魔祖的馈赠!”

    老魔喜出望外,惊喜的将血池地狱一指,将那尊阿修罗又镇压其中。

    “原来真有一头撞上来的兔子!”

    血海老魔很不得张嘴亲身下的奈何桥几下,甚至来不及思考,究竟是什么让阿修罗族战士发了癫,自己送上门来!

    “人族果然卑劣!”

    瘦小一些的阿修罗战士再也受不了这种侮辱,欲跳出忘川大骂这些无耻的人族一番,但这时候,耳道神的鱼钩微微一动,奈何桥下似乎被铭刻了一种法则一般,让那瘦小的阿修罗不受控制的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鲶鱼,然后冲着鱼钩挂了上去。

    燕殊眼睁睁的看着一只阿修罗冲着奈何桥跳了上去,一头撞在禁制镇压之上,便宜了血海老魔。

    又看见耳道神从空荡荡的忘川河里,提出来一尾鲶鱼。

    当即感觉有点傻了!

    他探头往奈何桥下看,稀奇道:“难道还有阿修罗在往鱼钩上挂鱼?”

    罗摩眼睁睁的看着三个同伴,就这么白给,眼睛瞪得如铜铃,他听到上方燕殊的话,只感觉那些无耻的人族暗算了他们阿修罗,居然还如此的挑衅侮辱,这要是传出去,他便是整个阿修罗族的笑柄。

    但他终究是最有智慧的阿修罗,已经看出那座石桥蕴含着恐怖的镇压之力,从石桥下冲上去,几乎不可能。

    他游到了石桥的桥洞中间,避过了燕殊的窥探。

    紧贴着桥底,罗摩突然摸到了什么,他拾起一看,却是一个残破的石盘,沉重古朴,散发着极为不凡的气息,还未等罗摩研究出什么,只见燕殊鱼钩一提,他不由自主就把嘴挂了上去。

    燕殊看着自己提上来的一尾青色细鳞的大鱼,也是越发奇怪了起来。

    他那里知道,某位大能在这里布下过奇怪的禁制,专门让阿修罗化鱼上钩,实现全自动化挂鱼,便是堪比元神的罗摩也不能抵挡,被钓上去后,也只能拍打着尾巴扑腾。

    燕殊提起青鱼,却看见它口中含着什么,掰下来一看,却是一个残破的古朴石盘。

    燕殊只觉得眼熟,好像在某人的日记上惊鸿一瞥过……

    此时下方最后那名,智慧仅次于罗摩的双头阿修罗都快要吓疯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四位同伴被人一一收走,明明一群之前还十分弱小的人族,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大魔头,将自己的兄弟统统掠去。

    “人族太危险了!”

    “什么弱小都是他们用来欺骗我们的,等到真正到了他们的地盘,便会露出狰狞的面孔来!他们太狡诈狠毒了……不行,我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族人,要小心人族!”

    阿修罗的两颗头颅,一个悲愤,一个羞愧。

    作为好战的阿修罗,不战而逃是一种极大的耻辱,但聪明的阿修罗懂得安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人族掌握着一种把我们阿修罗变成鱼的恐怖法术,能将我们最勇敢的战士掠走!这件事情必须告诉王……”

    “不过这几天,王经常出去,嘴巴上也经常会有伤口……等等,不会?”

    阿修罗战士战栗起来,转身就往忘川河底逃去,凭着阿修罗天生的神通召唤血海,朝着魔城遁逃。

    宁青宸看到一朵未开的青莲飘到了自己面前,下意识的将它拾起,就听血海老魔道:“阿修罗族已经追来,虽然被我暗算镇压了一个,但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我们乘着金船顺流而下,应该是去往金鳌岛极东之地的方向!我已算定,不死神树就在那里。若是与我们分散的元神真仙意外来到此岛,定然也会往此处一行。”

    “大家便可回到各自的师长身边,说不得,还有机会争夺那不死丹水的机缘!”

    灵恭等人纷纷点头,道:“如此,确实是一个找回师尊他们的机会!”

    他们问过竺昙摩,他们走后一众元神真人究竟遭遇了何事,但这位修成金身法相的神僧居然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醒来,就来到了这片葬土。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众人都非常不安,若非元神真仙还轮不到他们来担心,只怕便会有人要做出什么极端之举。

    燕殊随手将鱼扔给耳道神,手中紧紧捏着那枚残破石盘,心中终于豁然:“钱师弟此番布局,就是为了将你送入我的手中吗?”

    “灵宝轮回盘?你究竟有何用?为何师弟要找到你,又故意留下来,指引我们寻到你?”

    燕殊感觉自己似乎隐隐约约触及到了钱晨现在的困局。

    但他手边还是一头乱麻。

    不知从何处开始解开此局……

    看到耳道神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宁青宸也只好把手中的莲花递了过去。

    耳道神这才满意而归,将那两条大鱼和一朵莲花,统统送入一副画中,化为莲下池鱼的一幕,卷巴卷巴收了起来。

    血海老魔再次镇压一位阿修罗,感觉法力大进,心中的魔象也越发清晰。

    黑山之下的血池地狱越来越生动,而端坐黑山之上的那个身影,却在书上勾画了一笔。

    轮回盘√

    阿修罗五只,赠送!

    六道轮回大阵,缺恶鬼、畜生、天人(人道√地狱道√阿修罗道√)

    不死神药,缺丹炉(造化鼎未定)、丹师(丹沉子x、徐福未定……)……(主药:不死神树√辅药:九阴地龙√丹水√返魂树√陪葬冥药√……)

    罗天法器,缺金人(徐福未定)(周天星舰,残破√)

    小天界,雏形√

    …………

第二百八十九章九证仙道尽成坑,太上救我无敌法

    燕殊乘上金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残破石桥。

    奈何桥依旧古朴,断桥不知延伸到何处,空荡荡的桥面上并无一人,但再一眨眼,桥头似乎多了一个身影。

    他背对众人,紫竹钓竿随意的搭在膝头,抱着腿,头上的道髻凌乱,斜着脑袋看向水面的浮漂,悠闲惬意。

    燕殊看了许久,金船渐渐远去,才看到他回过头来。

    那正是钱晨的模样,抿着唇笑着,冲着远去的燕殊挥了挥手……

    燕殊看到他嘴唇蠕动,似乎说了什么,他看懂了那最后的唇语,不禁有些出神。

    宁青宸察觉到身边的燕殊身上突然飘荡起一丝悲切的灵情,转头去看却见燕殊眨了眨眼睛,仰头似乎在让什么东西流回眼睛里。

    “燕师兄?”

    “我在为天下苍生而流泪!”燕殊闷闷道。

    “有人在和我说抱歉!”燕殊低沉道:“他一抱歉,天下苍生就有难了!”

    宁青宸忍不住拆穿道:“师兄真的只是关心天下苍生吗?”

    “宁师妹……”

    燕殊突然开口,岔过话题道:“接下来的路,就不会那么好走了!钱师弟最后的仁心,就在刚才已经死掉了。此地即将血流成河!仁、义、礼、智、信、爱……等我们熟悉的钱师弟一点一点的死去,再活过来的,便是我们,乃至于天下苍生都不愿意看到的那个存在了!”

    宁青宸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安慰自己道:“钱师兄之才,举世无双,我相信即便是元神关卡,也绝难不倒他!”

    “元神之关,直指本心。但未必没有可以取巧的地方!论道心,论智慧,论最后打开那一关的决然和果断,我都不担心师弟。但有一个问题,却是永远也无法回避的……”燕殊幽幽叹息道。

    “那就是‘我是谁!"”

    “宁师妹,你说昔年南华真人梦蝶,翩然若蝴蝶不知‘我"!如果那只蝴蝶有一日,也能飞过沧海,飞到南华真人的掌心,问道元神,叩问自我。那么醒过来的,会是南华真人,还是蝴蝶呢?”燕殊淡淡问道。

    宁青宸低头沉思,良久才抬头道:“是蝴蝶!”

    燕殊回头看着她,眼中复杂难明。

    “因为对于南华真人来说,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但对于蝴蝶,那一切却是它的所有。以南华真人之神通和雅量,如何会剥夺蝴蝶的所有,只为了自己的一个梦。在南华真人看来,此心与蝴蝶同,此蝴蝶与‘我"同!将这个梦做下去,总有一天,蝴蝶之心与我之心便会相同,到时候,醒与不醒,又有何别?”

    “齐物逍遥,物与我无别;太上忘情,情于我与共?”宁青宸认真道:“对于太上来说,昔年合道,犹有不舍,此心与共,昔日之不舍,如何能抹去今日之不舍?”

    “只要心怀不舍,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心怀不舍……”

    燕殊缓缓重复了一声,这才释然笑道:“宁师妹,在有情之道上,你果然远超师兄我了!是了,昔年太上合道之际,犹然心怀不舍,故而斩情留珠。今日道珠生尘……却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此尘为道尘,此心无他心。只要尘埃不愿意,拂尘是扫不走的。”

    “至于那个尘埃,他可太不愿意了!”

    “两位施主大有悟性!”旁边踏着金莲的竺昙摩双掌合十,缓缓靠近金船,笑道:“尤其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一偈,深蕴佛性。”

    “大师有话要说?”

    宁青宸知道,燕殊对和尚一向没什么好感,便抢先问道。

    竺昙摩微微沉吟,倏而开口道:“先前几位施主问过我,那一日万神窟外究竟发生了什么,贫僧说一无所知,并非假话。只因现在醒来的,只是贫僧的五识,眼耳鼻舌身而已!意识浑浑噩噩,先前得了忘川之水洗过,才勉强醒来一些。”

    他托着金钵,道:“你们看!”

    宁青宸伸头去看,却见金钵之中一片净土世界,犹如莲花一般合起来。

    内中藏着一座灵山,灵山顶上坐着一位僧人,却是眉清目秀,平和坦然,表情深蕴佛性。

    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俨然宝相庄严,只是嘴角的笑容——充满魔性。

    那笑容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毁灭欲望,已然污染了大半的灵山!

    “月支菩萨法身,清净琉璃无彻。”

    “而贫僧所修之道又根于佛法,极重内心,故而才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二……贫僧心中菩提树下,涅盘清净,本我真如,一切佛性,阿摩罗识,空如来藏,大圆镜智,具有一个影子,反将这一切炼化。”

    “他捻菩提子,入定涅盘,以他我真假如,一切佛性魔心具在,统率阿摩罗识,入住空如来藏。”

    “大圆镜智映照一切,却扭曲为圆,落在灵台如珠响!”

    “此乃天外炼众生九识之根源智慧,昔年传心佛祖之牟尼珠,其贯通一切智慧,有无上智,无上识,无上慧,得无上心。然此智慧心识,内蕴无穷魔性,使众生沉沦,一念可成佛做祖,一念可使得众生遭劫,魔焰高炽。”

    “贫僧观之,万神窟外似是魔珠落下,智慧深藏,有无上天魔炼化我等阿赖耶识、阿摩罗识,数菩提子,假真如。”

    “贫僧虽有菩萨果亦不能阻!”

    “其借诸多元神智识,成就根源智慧,假智慧道果,待到他炼化我等的一切智慧,便是其证道成仙之际!那时候,假智慧道果便能瓜熟蒂落,化为一颗智慧魔种,让其智慧复活!”

    燕殊两人面色骤变,直视竺昙摩道:“菩萨既然心中有魔,我等又如何知道,此言之中的智慧是出自菩萨,还是那尊无上天魔呢?”

    竺昙摩苦笑道:“两位施主可知,诸多元神之中,其中不乏道行远超我等之辈,便是道果,贫僧也曾惊鸿一瞥。但他们被炼化为牟尼珠却不自知,而贫僧却能知。”

    “便是因为,此魔智慧终究不全,我佛门二祖传法智慧虽然大多都被那魔的根源智慧囊括,却有一点寂灭之中萌发的禅心,不在其中。”

    “而且,此魔虽然有无边智慧,但却依然有异心与他牵扯。”

    “那异心助我,将魔性封锁于第七、第八、第九识,而第六识沉睡,只以外五识之愚钝,对抗那后三识之智慧。”

    “老衲也由此知道,无上天魔复活,需得染化九个功果!”

    “其中智慧最为超出其大道之外,故而能为那异心所坚持,不成功果。然之前种种,无论金丹大道、练气大道、炼神大道、亦或器修、通法之道,具都在魔道之内,故而无法阻挡魔性降临。如今只有智慧部分在魔道之外,未被那魔的道果囊括,然后牵扯太阴炼形,人仙百骸,归墟地仙三道也未曾圆满!”

    “一旦九个功果皆被魔染,那么金丹九转孕育魔胎,练得一气浩荡九幽,阳神蜕变得天授箓,五器归身八臂各持,万法归一斡旋造化,假道果落智慧便生,归墟世界化为魔土,人仙百骸不灭魔躯,最后太阴炼形,由死返生。”

    “魔心、魔气、魔魂、魔器、魔法、魔智、魔国、魔躯,尽皆成就,最后引得无上天魔降世,浩荡魔劫乃出!”

    “就在刚才,老衲心中一动,便知那天魔异心的慈悲之心乃死!形势不妙!如今若是老衲和燕施主亦被炼成智慧,宁施主情丝便再难稳定天魔异心。”

    “这片归墟大世界的雏形,已经立下五方道台,刻下九种阵法,到时候一齐发作,将一切炼成元气,返本归元,化为大世界胚胎。”

    “那种种禁地之中所炼的百骸,于世界胚胎之中重新孕育,最后太阴炼形完成……”

    “无上天魔便会开辟一天,于焉降世!立成无上道果!”

    “此时,魔心已具备,天地烘炉炼之;魔气浩浩荡荡,藏于九天九地;魔魂受诸神供奉,朝拜,已然重聚;诸般法宝具已经化为魔器;诸般大神通斡旋造化,将成重炼天地的无上魔法;只剩下魔智未能算尽一切,魔国未能吞尽归墟,魔躯未能彻底重铸,故而还有一线生机!”

    “要在最后时刻之前,逆转魔心、魔气、魔魂、魔器、魔法,让异心亦有机会重临,争夺那一线生机!”

    听到这里,燕殊心中再无疑惑。

    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必然是钱师弟暗中提示他。

    钱师弟能搞到如此地步,自己的一应准备,全数给那魔性做了嫁衣——这倒也是他的作风。

    但若没有这些准备,拖延了魔性降临的道路,只怕就在钱师弟证得元神的那一瞬间,魔性便会叩问本心,要拂去一切尘埃,夺体降世了吧!

    现在看来,明显师弟有所准备,首先尸解证道,保证自己冲击元神之时不是一个活人,首先拖延了魔性降临的时间。

    等于将那叩问本心的一瞬间,拉长到太阴炼形的全过程……

    然后九证仙道,便是为了找到一个不在魔性之中过的道果,以此为根基,牵扯魔性,让自己修成的大道之中有一丝魔性不能控制的机会。

    这才找到了智慧证道之法,立下几个锚,在魔性冲击之下保存了自己的意识。

    最后葬入归墟,将九种功果全数埋在归墟之中,避免魔性一降世,就毁灭世界,摧毁他所在乎的一切。

    更是为自己失败之后,诸多道尊、道君重新封印魔性,创造机会。

    即便是如此重重算计,借助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力量,钱师弟也只有一线机会,真正的一线生机而已。

    燕殊心中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即便大部分都是坏消息,也比全是坏消息来的好。现在钱师弟和魔性在抢复活,之前的种种布置,应该是钱师弟的智慧在指引,包括耳道神,包括自己,去寻得他预备的种种手段。

    如今智慧也开始沦陷,而自己等人就要在钱师弟最后一丝智慧沦陷之前,一一夺回,至少是夺回一部分师弟的功果。

    要么破坏太上天魔降临,要么……在太上天魔复活之际,让钱师弟也有根基能够复活。

    如此,钱师弟才有机会和太上天魔决战!

    现在的情况是,钱晨这个账号成精后,原本的大号重新登录,自己没有手机邮箱抢不过,故意被封号拖时间,让线下好友去游戏公司偷数据,然后开小号,将数据转移过去。最后大号小号都解封的时候,再来皇城pk,活的人才是账号的本体,输了就只有一盒电子骨灰。

    钱珠珠只打复活赛!

    “金丹何在?”

    燕殊微微闭目,以剑心斩去魔道智慧,现在魔道智慧会越来越危险,因为其中的魔性会越来越不像师弟。燕殊要在这种情况下,一边和自己的智慧作斗争,一边为钱晨重塑根基。

    宁青宸翻开钱晨的日记,一行行的寻找,最后抬头道:“金丹九转圆满,堪比道果,而且丹性混元,金性不朽,难以分割却是不能用了!”

    “需要重新炼一个!”燕殊皱眉道:“但此丹不说能与九转金丹比拟,至少不能被九转金丹吞噬!”

    “哪有丹药能比拟九转金丹的?”

    宁青宸无奈摇头,之前看见钱师兄的炼丹手段,自然是惊为天人,现在等于是和钱晨精心炼制的丹药作对,丹争,原本的惊为天人,就变成了能坑死人!

    但两人俱都是心智坚毅之辈,燕殊和宁青宸对视一眼,齐声道:“不死神药!”

    “但谁来炼丹?”

    宁青宸毫无把握,问道:“可否请兜率宫的那位元神前辈?”

    竺昙摩苦笑道:“贫僧供奉药王本尊,倒也知道一二,这兜率宫从古至今都再无人能炼成九转金丹,更何况不死神药这等完全是另一个方向的至高存在?”

    “除非葛洪降世,否则难矣!而且就算是葛洪从天界降临,他上一次炼制不死神药也都失败了!”

    “先不考虑这个,师弟应该已经算计过了,说不定到时候真有葛天师降临!”燕殊同样翻着那本日记:“首先要找到不死神药的丹方,然后收集君臣佐辅!”

    燕殊想到这里,突然转头看向耳道神,问道:“不死神药的丹方,在你身上?”

    耳道神懵懂懂的点点头。

    “果然在师弟的算计之中,那么我们能出手的,便是从不死神树之上,取得神药主材!”

    燕殊一震剑光,剑在匣中长鸣不已,对于在不知多少元神的觊觎之下,夺取不死神树的主药,燕殊并无一丝畏惧。

    “如何练气?”

    燕殊脑海中,无上魔道智慧微微一动,便让他知道了自己师弟练成的浩荡之气何在了。

    九天之上,承露铜盘承载小天界,由日月炼化无穷清气而来,此浩荡之气囊括一切,乃天界雏形。

    而九地之下,忘川黄泉大阵同血海大阵,炼成冥河大阵,炼化无尽浊气,化为九幽雏形。

    待到天界九幽合并,清浊之气混一,便有浩荡祖炁乃生!

    这便是钱师弟准备的成仙之气!

    “师弟一贯都是大手笔,就从不考虑玩崩的时候吗?现在好了,谁给他上天入地,重炼这等祖炁?”

    燕殊顿悟练气之道后,也是头痛。

    “这倒不用担心!”

    宁青宸用手指甲在道书之上浅浅的画了一道,重点标注道:“师兄的日记中提到过,他在炼制十二都天神煞,设想十二神煞合一,可以化为一切元气的源头,祖炁之祖,号称堪比上清、玉清、太清三大祖炁合一。”

    燕殊眉头一松,庆幸道:“原来他早有准备。”

    “但是……”

    宁青宸抬头道:“十二都天神煞没完全炼成,或者说,只炼成了六道雏形,而且还有一道不在归墟!而且神煞成形,还得金人相助,现在归墟之中,只有一尊金人!”

    燕殊闭上了眼睛,感觉铺天盖地的压力朝他倾倒而来。

    他喃喃道:“我仅仅是少清一剑仙,为何要考虑这种事情?也罢也罢,一见钱晨误我终身,异日若是我道不成,非得把他头颅一并切下来不可!”

    “炼神呢?”

    宁青宸再看一眼道书,道:“说是托付给司师妹了!”

    “司师妹?她不是远在建康吗?”

    燕殊想起道书上记载的那些可怕旧神,以及古老到不可思议的神庙。

    整片金鳌背甲乃是一个朝拜大局,这些魔神共拜太一,助其神格重聚。

    想要与此抗衡,师弟准备的后手究竟是什么?

    “那么就炼器,师弟的五件本命法器我都知道,如今尽数魔化,他是准备重新炼制,还是将魔器净化?”

    宁青宸低头找线索,良久后抬头道:“钱师兄让我们不用管,他说他最不缺的就是法宝灵器了!还说什么,轮回之主的兑换榜单,就是他的藏宝库!”

    “神通呢?”

    燕殊看着宁青宸从各种魔性、古怪的文字中,硬是找出了钱晨的本意,觉得也是神奇,干脆接了过来,谁知道才翻两页,脑海中惊世的魔道智慧便令他觉悟。

    “我有三法,可以持之横行世间,一曰:剑来!”

    “乃师兄所传,无上剑道,持之下斩妖魔,上斩心中种种迟疑……”

    “二曰;斡旋造化,是为万法之祖,天罡三十六大神通汇聚而成!”

    “三曰:太上救我!”

    “此三者,一可逍遥于世,二能无敌天下,三则上天入地,再没有人救得了你!”

    燕殊把书一合,无语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青宸犹豫道:“看来,师兄准备抗衡太上天魔的大神通,就是这个‘太上救我"!”她恍然道:“莫非太上天魔降世后,太上道祖真的会回归?”

    “那他何必准备这么多,这本书只要全写上:太上救我,太上救我,爸爸救我……不就万事大吉了?”

    “我看,太上道祖救不救他不一定,太上天魔倒是先要狠狠打他屁股……”

    燕殊可是知道,钱晨私底下对太上道祖不太恭敬,总是说什么‘文抄公"‘偷梗王"之类的怪话。

第二百九十章造化终成方仙道,九渊深藏不死根

    燕殊念及此处,不由得微微一乐,反问自己脑子里的惊世智慧。

    “你说,把书里面全部写满太上爸爸救我,成功的几率会不会更高一些?”

    惊世智慧竟然无言……

    燕殊哈哈大笑,用力的拍着身边的剑匣,道:“你也有今天!”

    忘川河水顺流而下,不急不缓,两岸的赤红彼岸花盛开如火,鲜艳如血,一朵一朵有花无叶,灿烂无比。

    宁青宸凝聚的青莲也随着他们的金船漂流下来,时不时在河水中间打个旋儿……

    燕殊坐在船头,将剑匣横在膝前,看到一条支流汇入忘川之中。

    那条支流浑浊昏黄,犹如雨水泥沙具下时的模样,就像是水中沉淀着极多的沙土。

    但魔道众人发出一声声欢呼,架着金车上去,想要用各种东西舀一勺起来。

    但那股黄水奇异无比,任由什么器皿落下,都沾染了一层化不开的土沁,蒙上一层黄土般的污垢,而舀起来的泉水也变成污水,失去了那股浑浊的黄色。

    “黄泉!”

    血海老魔用手捧起来一股泉水,看着自己的手渐渐蒙上一层黄土,化为兵俑埋藏数千年前一般的土色,面色微变,将泉水倒了下去:“看来无常宗的灵宝九泉,果然失落在了此处!”

    “黄泉是一股地气,亦是一股死气,但凡所有物什一旦埋入土中,便会快速陈旧,老化,腐朽,传说便是因为黄泉侵蚀自之故。但是黄泉也是炼制兵俑的极品,魔道用血肉骸骨炼制神魔,会被许多法术克制,但若是以黄泉将血肉化为泥土,非但能保留血肉神魔的种种灵性,更能稳定存在,不惧时光消磨!”

    “相传是因为娲皇抟土,创造百畜万灵和人族,故而血肉的本质皆是泥土,受黄泉一泡便会返本归元!”

    燕殊看了一眼它,问道:“我记得魔道有一门《化土俑人经》,能将自身返本归元,化为土人,再由土人不断祭炼,烧结成俑,传说可以上百倍的延伸阳寿,更能进一步的修炼《娲皇造人经》。”

    “号称能返本人族之源,以黄泥之身证道!”

    “又有言,泥人方是大道!蜕变的泥人诡异无比,号称泥魔。这一门魔道传承,便是要借助黄泉入门修炼的吧?为何不取一些,你第九次有相入无相,若是能以黄泉将血肉白骨蜕化为黄泥生物,再修《化土俑人经》,当是一次玄妙无比的蜕变!”

    血魔老祖苦笑道:“黄泥道的那些疯子,早就在诸子百家的时代投了造化道!”

    “他们自认为是娲皇正统嫡传,哪里看得上我们魔道?而且造化道的疯子,你们道门也不少,嘿嘿,他们自称为方士,后来投入仙秦门下,闹出了不知道多少大事!”

    “这黄泥道,后来也成就了仙秦的兵俑的无敌军势,如今若有传承,那也在仙秦遗族手中,跟我们魔道早就没有关系了!”

    说起方士那群人,燕殊也无话可说了。

    毕竟当年方仙道、黄泥道、机关道、偃师道、造物道、星辰道、真空道等百家道统,进行轰轰烈烈的大论道,一同推演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法的时候,可是以他们道门方仙道为首的。

    后来这群疯子们穷极造物之妙,合天下最高深的造化之密,开辟天罡之首——斡旋造化的修炼之法,也是他们道门默许的。

    最后百道合一,最疯狂的那群人一口气将其余人尽数诛杀,开创造化道,自称方士。

    那是一场恐怖的浩劫!

    从此,地仙界研究造化之道的道统,尽数入了造化道,落入方士之手,并在未来成为了仙秦的两大抵柱之一,创造了十二金人,周天星舰,歼星灭阳弩,虚神法灵,仙俑部队等等逆天的存在!

    而那时候,道门魔道佛门百家,都已经无法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当然,最后仙秦一场轰轰烈烈的覆灭,也至少有方士们的一半功劳……

    在造化道方士们逞威的时代,往往就连魔道都嫌弃他们太极端了!

    血海老魔看着那股浑浊的黄泉一时无言,突然间他猛的一头扎入了黄泉内,将自己浸泡的透透的,这才爬了上来,而这时候,他的血肉不断泥化,先是皮肤一寸寸龟裂,宛若黄泥结成了痂,然后这种泥土化,不断往内侵蚀,而老魔却运起魔功与之对抗。

    原本由有形炼成无形,本质化为一口血池地狱的老魔。

    再次由无形向有形变化,血池地狱也出现了黄褐色的土斑……

    燕殊大吃一惊道:“你真有《化土俑人经》,那东西不都被天庭毁尽了吗?”

    老魔咧嘴一笑,满脸的土渣子往下掉:“还需要什么《化土俑人经》,娲皇造人岂需经文?此道也,返本归元,本就是人族大道,亦蕴藏人族起源之密,我化身黄土,终于感觉到了,是了!血肉之躯如何能察觉到这些?那是昔年娲皇留下的神藏!我们由泥土,变成人,便是受益于此!”

    “但泥土化为血肉后,那些神藏就慢慢蜕化,唯有返本归元,才能重新找回来!”

    “黄泥道是对的!泥身之中,的确蕴藏大秘……我似乎找到了开辟其他地狱的地方!”

    血海老魔任由黄泥侵蚀自己的血肉。

    竺昙摩也略微犹豫,便用手中的金钵,盛了一碗黄泉。

    最终,在金船离开的时候,除去几位魔道弟子似乎得了些好处之外,只有竺昙摩一人以灵宝取了一些黄泉。

    燕殊和宁青宸对视一眼,黄泉蕴藏着一切血肉生灵起源的秘密,同时又是地气侵蚀一切的体现,不愧是九泉之首。

    而九泉汇聚成忘川大阵,其汇聚孕育的浊气,同样也蕴含着血肉造化的大秘和一切地煞之气的起源,这样的玄妙不知道多少,而这又仅仅只是钱晨魔性给自己安排祖炁的一部分。

    天地清浊分,造化钟神秀!

    对于钱晨另外给自己安排的十二都天神煞,燕殊并没有多少信心。

    此神煞便是凑齐了,也未必是天地二气的对手,更何况钱晨这布局要想大成,遥遥无期的样子。

    待到又一道泉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太惊讶了,但这次道门的人抢夺的更凶一些,这道酆泉在道书之中极为有名,乃是滋养鬼体的圣物,亦是道门参修阴神的至宝。

    此泉也难以舀起,但总归比黄泉要简单安全。

    道门弟子以带有阴德之物去捞,根据阴德的丰厚,

第二百九十一章鲵旋之潘倾天重,神藏之中空空也

    燕殊既已经做了决定,便果断无比的叫来耳道神,他本以为这小精怪会忸怩一番,岂料小东西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便抖落画卷,将那两条鱼放了出来。

    那眼神甚至带着一丝无声的蔑视,似乎在说——就这?

    耳道神抱起那只五彩鲤鱼无声的炫耀着,显然,那两条小鱼根本不被它放在眼中,钓过巨青的大佬,除非空军太久,不然怎么会看得上白条呢?

    燕殊有些尴尬的将鱼送给血海老魔,老魔头伸手一指,便有一道血光将那两条鱼镇压了。

    他体内的血池地狱中,三尊阿修罗被镇压在血池底部,奋力朝天怒吼,唯有最先来的那一尊,叫的有力无气的,让旁边两个同伴大为愤怒。

    “罗多尼以巨吼成名,究竟在此地遭受了何等的折磨,才这般萎靡?”

    阿修罗族心肠朴实,为同伴的际遇赶到愤怒,便更加奋力的挣扎起来。

    阿修罗的挣扎巨力,将血池掀的翻江倒海。

    整个地狱都震动了起来,但地狱之中的冤魂厉鬼早就被忘川带走,如今快空荡荡的纵然整个震颤,也只是让血海老魔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而已。

    他颤声道:“让……让,道友……笑……笑话了!”

    说罢,将镇压在泥犁地狱雏形中的罗摩法力加持在了自己身上,顿时地狱镇压之能,便反手借助四尊阿修罗的法力,开始镇他们自己。

    就如同凡人无法提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提起来一样。

    被镇压的阿修罗自己的力量锁住了自己,很快,闹腾也就安静了下去。

    四尊天生神魔不死之躯的阿修罗力量体质加持己身,血海老魔的黄泥身迅速蜕变,他长啸一声,化为黑泥覆盖的镇狱魔龙象,犹如混铁铸造的魔象,此刻身上覆盖着斑斑的土沁和泥锈。

    随着四肢迈出,大片的皮肤龟裂,继而愈合。

    那黄泥朝着五脏六腑侵蚀而去,伴随着一声悠长的象鸣,魔象的五脏六腑都在发出轰鸣,似乎是一处空洞的秘藏突然打开。

    血海老魔骤然色变:“神藏呢?娲皇藏在我们体内秘藏中的宝贝呢?”

    它失态怒吼。

    旁边的燕殊也不知道它发什么疯,就只是看着。

    老魔头巨大的象眼,溜溜转动,心中暗道:“黄泥道的那群疯子明明说过,我们魔道所修的不死魔躯,不过是神藏的外壳,其中滴血重生的力量,便是神藏之一所藏的宝贝。而这座肉身精元神藏之外,还有一座气元神藏,人体天生的先天元气便是元气神藏第一重所藏的宝贝儿!”

    “当年娲皇留下的宝贝儿,精气神三大神藏,内中都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太上开辟元神之道,便是完全洞开了神元神藏,便有长生不死的力量。”

    “我魔道的本命神魔,据说就是仿照精元神藏,打开肉身不死不灭的秘藏,滴血重生,千变万化,不可思议。”

    “练气一道,据说要走出四九,凝练祖炁,才能完全洞开气元神藏!”

    “现在我借助黄泥之躯,打开了气元神藏,怎么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五脏六腑所化的神宫空空荡荡,胸中五气呢?莫非黄泥道的呓语是真的?五色神族便是完全打开了三大神藏,天生长生不死、肉身不灭、炼有祖炁,由人族化为神族?”

    “万妖神庭之时,妖族深恨我们人族,便真的打碎了我们的神藏?”

    “难怪黄泥道投了造化道,原来是路走不成了!”

    “精元神藏就剩个空壳子,还得我们自己辛辛苦苦依照这壳子,打造不死魔躯,模仿世间种种异兽妖族,把它们偷走的造化再藏回去,才能滴血重生,肉身不死。”

    “气元神藏就剩下一点先天元气,胸中五气还得自己辛辛苦苦采天地之气重炼,再无五色神族天生贯通五行的强大法力!”

    “神元神藏,最为神秘莫测,据说被太上取出来,打造成了元神的胚子,神妙还要胜过先前。”

    “我们魔道怎么不出一个太上道祖这般的雄才?搞得元神真仙天生就比我魔道神通广大一些,还得修炼魔道无相神魔填补!”

    老魔眼睛一转,又生一计。

    他貌似无意道:“我看你们只怕是不愿意住进魔躯体内的血池地狱之中,正好我魔躯五脏中另外开辟了一处空间,也坚固结实的很,你们可以藏进来!”

    燕殊本是不在乎,把他放进血池地狱,他也不怕老魔头反手镇压下来。

    毕竟还有个魔道的惊世智慧在呢!血池地狱镇压他们,不说镇压那三个阿修罗之后,地狱已经到了极限。

    就说那么大一个破绽漏给钱师弟,你怕不怕吧!

    老魔头敢镇压钱师弟的智慧,师弟就敢在他的地狱里面随地大小便,上厕所!

    可灵恭等人听了,却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就连那些魔道的小魔头们脸上都浮现若有若无的庆幸之色,就连他们魔道自己人,都不大信得过这种马上要冲击魔神不死之躯,证道元神的大魔头。

    他们是真敢把门下弟子当补药的啊!

    老魔头打开胸中五府,热情邀请道:“来,都进来吧!”

    道门真传们打量了半天,发现并无可疑之处,这才纷纷走入五府之中。

    只见红黄青黑白五座神宫各具风貌,中心的赤色神宫宛若一个未开的花苞,颜色赤红,宛若红莲,散发着一种气血涌动的勃勃生机,只是看一眼,都能感觉到自己心口的血液加速流通,带着一丝暖意循环到四肢百骸。

    但眼力高明一些的人却看出,这五座神宫的外表看上去却有些陈旧了。

    走入神宫一看,果然空荡荡的。

    几方势力,各自寻了一间神宫暂栖。

    老魔化身的黄泥魔象也终于步入那汹涌的阴河之水中,顶着庞大的水压一步一步向上走,四只象足,撑起庞大如山岳的身躯,两根巨大的獠牙分海而行。

    老魔闷声道:“并非我有意占这个便宜,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说五行之中土克水,但是一旦水行势大,便会反克戊土,我若不修成这生生不息的魔躯,如何扛得住这般水渊的冲刷?”

    九渊恐怖的吞摄之力,笼罩魔象之躯。

    犹然此躯巍峨如山岳,也填不满这无底海渊,不断有黄泥被冲刷而走,但很快黄泥构成的魔躯反而重生,丝毫看不出颓势。

    “息壤?”

    灵恭眼神一亮,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了包裹五座洞府的黄泥洞壁上。

    燕殊也是微微点头:“传说娲皇以息壤造人,故而人有无穷繁衍之力,生生不息。今日老祖返本归元后,果然参悟了一丝息壤之躯的玄妙,如此一来,若非东方甲木灵根克制,否则便是元神真仙也杀不死老祖了!”

    “嘿嘿,待到我去了这甲木灵根的克制,便是不死魔躯,普天之下再能杀老祖的人,也就不多了!”

    血海老魔本想骄傲一下,但想到自己得罪的那位,便笑不起来了。

    任由自己的不死魔躯再强横,对于那人来说,捏死他也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麻烦多少。

    息壤魔躯的龙象在深渊之中跋涉。

    混乱的海流和恐怖的压力落在身上,都被那生生不息的黄泥之身消弭,浑厚结实的象躯,竺昙摩老僧看的是两眼发光,情不自禁的伸手在那魔象身上摩挲。

    “老和尚,自重一点!”

    魔象瓮声瓮气道。

    “哦哦哦!老衲五识不定,冒犯了!”竺昙摩连忙双手合十告罪道。

    魔象铺垫了半天,终于扭扭捏捏,暴露出了自己的小算计,道:“道门那小子,你看我这胸中五府如何啊?”

    燕殊打量了两眼,点头道:“确实不错,有其形神,而且古朴自然,五行五色有几分像是我道门在五脏六腑之中开辟的道宫,但是空空荡荡,虽然有宫殿,却没有神!殊为可惜……”

    “是啊!”

    老魔头诱导道:“这宫中的神去了哪里了呢?”

    灵恭微微皱眉,道:“宫中之神?老魔头,你虽然恶根深重,道法偏差,但到底也是玄门一种相反的道理。”

    “须知体内之神乃是我们自己的精气神所化,参悟大道,内炼五行,明悟本心之后,才有五神坐镇宫中。若是从外面请来了神住进里面,便入了旁门邪道!如你们魔道,应该会外炼五鬼,内制五魔,炼成五行天鬼才对!”

    老魔头摇头道:“不对不对,五行天鬼虽然也是内脏精神的显化,能统御万鬼,任意挪移,修成五行大法。但根基终究是五脏。我这五脏虽然不是由五行天鬼炼成,但也是五方魔兽,可以随时化为魔头放出去的。”

    说着,他内部的五脏便化为心猿、肾蟒、肝树、脾龟、肺马,纷纷躁动起来。

    五尊魔兽一个个庞大无比。

    心猿躁动如火,操纵魔焰;肾蟒犹如蛟龙,吞吐毒雾,其他也一个个各有其能,主掌五行。

    但这般五个魔兽,在五方神宫之前,却只如看大门的野兽,任由它们如何躁动,也只能在神宫之外闹腾,一旦走入神宫,无论多么暴躁的魔兽,都老老实实如喽啰。

    虽然看上去有几分气势,在灵恭看来,更是有几分肉身根基的浊恶。

    心猿暴怒,肺马躁动,肝木贪婪,脾龟懒惰,肾蟒Yin邪……五方魔兽在身体中闹腾起来,端是无法无天,相比之下,道门正统的存神之法,反而还显得不够神圣。

    但即便是这般魔兽,在这神宫面前都犹如喽啰,完全没有入主之能。

    灵恭这才知道,远远小看了这五尊神宫,当即低头沉思起来……

    小鱼三人却越看越觉得眼熟,交头接耳道:“这很有几分像是地窍元磁穴之中,那尊楼观道前辈镇压魔头的身躯秘府。”

    “有没有可能?”老魔好声好气的问道:“这宫中原本就有神,只是后来走丢了?”

    “五脏之神走丢?”

    林明修也不由得皱眉,神霄派弟子修行雷法,一般以五行神雷起步,只因为其从真雷化为神雷这一路上,转化最为平滑,而且威力极大,专克一切五行法术,应对极广。

    修成五行神雷后,他的五脏具都化为雷霆凝聚的雷府,对此也颇有研究。

    其他道门弟子也纷纷道:“五脏之神是五脏功能的某种具现,乃是肉身之魄的显化,三魂走失不过痴傻而已,五脏之神要是走失了,人不早就死了?”

    魔头谆谆善诱,想要骗那些道门弟子为他重新充实神宫。

    一时间许多道门弟子都出手,显化五气精神,将自己五脏中的神器请出施法,倒也让这五座神宫渐渐活跃起来,多了一些花花草草,家具摆设。

    道门弟子渐渐也将这当成一次试验,以验证自身的根本道法。

    不是没有人看出来老魔的用意,但这五座神宫着实奇妙,自己的本源道法显化出来,居然能在宫中化为各种道韵交织的法器。

    许多人也是看到那五件法器显化,才明悟自己修炼胸中五行气的偏差和精妙之处。

    老魔头趁机吸纳众人的道韵,凝聚出一件件摆设,将五座神宫渐渐充实了起来。

    但没有‘神",这神宫纵然再充实,也不过是一座摆设而已。

    小鱼心中蠢蠢欲动,之前元磁地窍之中的那座五藏府,被天魔修成了一处洞天世界,乃是地仙之道的显化,但他却看过一眼,五藏府之中,同样也有五座神宫。供奉着五个被捆缚起来,被天魔镇压的神只。

    那神只是五位帝王!

    小鱼默默存想其中一尊赤色衣袍的帝君,就在此时,化为魔象的老魔凝重道:“第一个鲵旋之潘到了,此地水元演化了一口混洞!我需要全力以赴,才敢闯入,你们以法力加持这五座神宫,为我提供一丝助力也好!”

    听闻此言,宁青宸首先祭出那枚玉佩,化为太阴明月高悬,照亮了这片空间。

    然后诸位阴神、阳神真人,以及各家真传弟子,也纷纷祭起日月之宝。

    一时间十几个太阳,十几轮明月照亮五座神宫,照彻这巨大的黄泥洞窟,外面的老魔感觉到一股纯粹的阴阳之气,在自己胸中轮转。

    他暗中以此祭炼魔躯,随即魔躯暴涨,大片的黄泥崩裂,泥浆涌出。

    巨大的身躯硬生生的撞入那口恐怖的漩涡之中!

    鲵旋之潘的那口漩涡被异物闯入,突然演化为一只巨大的鲸鲵,携着无匹的力量朝着老魔头猛然砸来,宛若山岳的魔象在那鲸鲵之下,犹如一只小鸡一般,瞬间半边身躯就被轰烂。

    一半的身躯被挤成烂泥,魔象犹然引鼻长鸣,发出愤怒的象鸣。

    黄泥之躯生生不息,转眼间半边身躯已经合拢。

    但此时鲸鲵已经摆尾跳起,再次下砸,巨大的象牙刺向鲸鲵,五座神宫内天地都在摇摆颤动,震动直达众人的所在。

    那一件件摆设和家具都被粉碎,化为五气支撑起神宫。

    赤红的神宫宛若红莲,微微一颤,吞噬了所有的火元之气,花苞微微张开了一丝,同样其他几座神宫,也给了一点反应,这时候,原本半边身躯堪堪愈合,力气小了三分的魔象,反击的力量赫然比原来还大了三分。

    象牙挑向鲸鲵,在其外皮之上划开一个大大的口子。

    但整只魔象都被鲸鲵给压碎了。

    五方神宫之内,众人头顶的天穹骤然坍塌,高挑的空间一下子瘪到了底,只被五座神宫勉强撑起来。

    血池地狱和泥犁地狱亦是地动山摇,其中镇压的阿修罗感应到地狱更加猛烈的抽走自己的力气,又看见两座地狱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赫然爆发作乱起来。

    这一次,就连最开始镇压进去的阿修罗战士都做了做样子。

    内外一起交加,老魔安置叫苦,他还是小看了这九渊的恐怖,此时也不得不施展出咬牙吃奶的力气了。

    “快加持这五座神宫!”

    灵恭见状再无保留。

    外面天崩地裂,宛若毁灭一切的威势他们是亲眼看见了,知道此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帮助老魔就是帮助自己。

    当即众人也不再隐藏,五行神只一尊尊的走出来,加持五座神宫,一时间神宫苏醒了三分。

    林明修鼓荡五行神雷,化为雷海去洗练,刺激那五座神宫,发现它们才激活了一分的威势,不禁失色道:“这里怕是有地仙界小半个道统真传在,倾力施展,居然也激活了这神宫一分?”

    “这五座神宫,究竟代表着何等的五行之道啊?”

    小鱼看到鲸鲵第三击更是恐怖。

    大半个鲵旋之潘的海水重量加持其上,元气沉混无匹,一击快把虚空都打碎了,先前出入虚空的天鬼,面对这一击只怕也要被拍成肉饼。

    这等层次的力量,已经足以碾压一切法术神通。

    他再无保留,将心中那尊赤色神帝请出,身着赤袍的帝君刚刚迈出脚步,整个赤色神宫就是一震,随即伴随着赤帝踏上第一个台阶,神宫猛然一跳,貌若红莲的神宫骤然盛开。

    一股强横无匹的火元之气,骤然从魔象的心中爆发,让镇狱魔龙象浑身浴火。

    黄泥在火中翻转,化为陶质,一种坚不可摧的本质从身躯之中传递上来。

    精气合一,魔象举起巨鼻。

    赤帝迈出第二步,赤色神宫再次一震,更强大的力量贯通了象鼻,令其拔出体内的两大地狱,将阿修罗完全镇压,地狱加持在图腾柱上,魔光爆发!

    象鼻举起图腾柱,生生和鲸鲵对撼,骇然将其打碎。

    魔象高高抬起象牙,刺穿了混洞,冲入其中。

    这时候身后鲸鲵已经再次凝聚,却只能看着魔象的背影愤怒长鸣,如此恐怖的法相,却只是鲵旋之潘一个呼吸的力量凝聚而成。

    它比息壤之躯,更加生生不息!

    老魔浑身澎湃着火元之气,只感觉自己已经神魔不死之躯大成,天下无敌了。

    他闯过混洞,巨大的海流倒卷反噬而来,魔象依旧势头无匹,卷起象鼻就要把这些混乱通通镇压。

    但这时候,那尊赤帝刚刚迈上第三级台阶,小鱼观想的神韵终于耗尽,祂威严的面目骤然模糊,随即再也承受不了赤色神宫和其他四宫的压力,法灵溃散!

    魔象元气一滞,原本滔天的力量骤然散去,体内一空。

    这时候席卷而来的海流,就让老魔惊恐万分,一旦被卷入,只怕真有魔躯被九渊镇压的危险。

    还是燕殊再他心上提醒了一句:“往那边抓!”

    魔象才探出长鼻,在燕殊指出的那口混洞之内,漩涡之中卷到了一根柱子,面对汹涌而来的乱流,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扯入漩涡之中。

    漩涡将魔象卷了个七荤八素。

    重重砸在了地面,但老魔摇了摇晕沉沉的脑子,却惊喜发现,自己的四足已经踏在了地面上。

    源源不断的大地之气传递而来,四足仿佛山根一般,牢牢抓在地上。

    这时候,它抬头,才看见自己鼻子卷住的乃是一根巨大的青铜柱,它向上蔓延不知多高,而四面八方,数百根如此的神柱在九渊之下,撑起了这片空间!

    “这是?”

    老魔目眩神驰,仅仅是一口鲵旋之潘,便差点将它打爆,但这些青铜柱却是承担着九渊无数年来的消磨,撑起这片宏伟的空间。

    燕殊有意误导:“昆仑墟!”

    老魔放开五脏,五只奄奄的魔兽抱着神宫,将一行人都放了出来。

    看到遮遮掩掩的小鱼,老魔头才眼睛一亮,道:“小东西,你之前观想的那尊神只是何来历,可有跟老祖说说吗?有你的好处!”

    小鱼也知道自己绝对瞒不住,便一五一十的到来。

    “楼观道镇压的一尊魔君,其五脏开辟了洞天世界,修成了地仙之道,但其最深处却藏了五个被天魔镇压,五尊被魔所捆缚的神像,其中一尊便是如此形貌?”

    老魔让小鱼将五尊神只的形象描绘出来。

    自己也在沉吟思索。

    灵恭凝视着那五座神像,已经惊骇的根本说不出话来的。

    “这是五色神庭的五方神帝!赤帝、黄帝、青帝、白帝、黑帝……”

    燕殊也认出了这些神像的来历。

    毕竟五色神族的遗族,依然还在祭祀五帝,而天夏、天商、天周三大神朝,犹然藏有许多五色神裔,他们成为神朝贵族,将自己的祖先祭祀也都传承了下来。

    老魔没想到自己问出了这么五个恐怖的大人物,这下子,反倒是他不敢再追问了。

    “楼观道的道君镇压的一尊魔君,体内居然有这么五尊大人物的庙宇,而且还是被天魔所镇压?”燕殊越品味越感觉奇怪。

    他想起钱晨之前好像就在广陵埋过一次,心中暗骂。

    “这一定又是师弟搞出来的东西!”

    但凡出了什么鬼,先往他身上想,准没错!

第二百九十二章昆仑墟底遇龙王

    老魔头感受着魔躯的进一步变化,心中微微有些兴奋。

    魔道修成本命神魔,乃是和道门结丹一般的重要关卡,其中滥杀生灵,取其种种怨毒,血、骨、皮囊、魂魄种种,祭炼成魔头,便是最下品的神魔。

    若是炼成本命,等若道门丹成下品的弟子。

    只是魔道之中尤为残酷,这般弟子若不偷偷跑掉,在宗门之内迟早被同门真传所制,炼成魔头。

    若是得了魔道完整的真传经文,炼成数种品质稍差的神魔,诸如白骨神魔,冥蛇魔,血焰飞鸦等等,然后参修魔功将自己练成一尊更加凶厉的魔头。

    以魔驭魔,以魔制魔,便可驾驭这些神魔,组成某种更为强大的神魔形态。

    昔年钱晨的大敌——妙空,便将自己修成了鬼母,又设法炼成无间天鬼为九子。

    如此九子母天鬼化为阴神,炼成一尊无相神魔……

    如此这般的成就,便堪比道门结丹中品之辈,但要真正扎实根基,便要炼成有形有质的有相神魔和无形有质的无相神魔。

    最后以有相神魔为躯,无相神魔为神,将其祭炼为一,以有相炼至无相,最后将本命神魔炼到无形无质,随念而降,才算真正筑下了等若上品金丹的道基。

    昔年妙空以十二元辰白骨神魔为有相,九子母天鬼为无相,便差一点踏出这一步。

    不过道门的修行讲究一蹴而就,直指大道,故而每一枚一品金丹都是大神通的种子,之后的阴神阳神一关,多半挡不住。

    而魔道修炼本命神魔却讲究步步为营,将自己的根基,一点一点提升到相当于道门丹成上品的程度,本命神魔修成有相的便相当于道门阴神,由有相第一次炼至无相,便算是突破了阳神关卡。

    最后不断重炼形质,在这个过程中,有的魔头专修魔躯,不断将不同的神魔炼入,渐渐修成强横无匹的魔躯。

    诸如血海老魔的镇狱魔龙象,便是不知道拼凑着多少神魔而成。

    象鼻是有间魔龙;象魂是无间魔龙;象血是炼魂血妖;象骨是十二元辰白骨大力神魔;背上的黑岳是黑山鬼帝;其下的地狱是阿鼻镇御魔神;四足是四极天魔;五脏是嗔、贪、痴、Yin、懒五方魔兽;就连背后的尾巴都是冥狱大蛇经所炼的冥蛇!

    最后融汇一炉,才修成这门《镇狱魔龙象》!

    这般的根基雄厚无匹,相当于将自己修成了九幽之中的太古魔神的不死之躯,战力恐怖无比,堪比道门修成大神通,证道元神之辈。

    而且只凭着魔躯,就能与手持祖传法宝的元神真仙抗衡。

    另一条路却并不专修魔躯,而是同道门一般,都去冲击那道元神关卡。

    血海老魔本就是血海道之中,仅在神魔不死或者修成血海元神的真魔之下的老魔头,数千年修行,根基扎实无比,在进入归墟之前就炼过了七重形质,有了证道元神的资格。

    这一路上更是接连炼成十八地狱相和黄泥不死身两重形质。

    九次炼形,堪比血海道此脉的宗主,如今借助九渊磨炼黄泥身,血池地狱又镇压了三尊阿修罗,具都已经圆满,只要推开那扇门便可立成元神。

    未来修成十八层地狱,以黄泥身狱锁一切,只怕有凝结道种的可能!

    如此资质,虽然多有巧合和某人助力之故,但镇狱魔龙象彻底成就,化为一尊真实不虚的神魔,再无任何拼凑的迹象。

    这般堪比洪荒异种的存在,便是给地藏这般的大菩萨做一尊坐骑,也不掉价!

    老魔想到兴奋处,突然狠狠抖动鼻子,拍开了竺昙摩摸上来的手,怒道:“老秃驴你不要太过分!”

    竺昙摩羞愧道:“五识不定,禅功退转,惭愧惭愧!不过象尊可有考虑入我佛门,此番魔道根基已成,若是再能取长补短,参修我佛门大法,异日成就只怕远胜于此,便是成佛作祖也有指望!”

    他感叹道:“我佛门在九幽之中,尚缺一尊镇压地狱的大能,象尊若是转修……”

    老魔头终于受不了了,从镇狱魔龙象变化成那个阴沉沉的光头中年人,一把拍开了竺昙摩抓在他血袍上的手,怒道:“不要叫我什么象尊!那只是我的神魔法相,这……”

    他指了指自己,怒吼道:“这才是我的本体!”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有相无相,皆是空相!”

    竺昙摩打了一个禅机,让血海老魔越是警惕。

    若是堂堂修成神魔不死之躯,变化太古神魔本相的魔头,被佛门拐去做了坐骑,他能被九幽同僚们嘲笑十个元会。

    到时候就算魔祖再慈悲,恐怕也忍不了了!

    老魔头警告道。

    “离我远点!”

    此时燕殊却在观察这片由无数青铜柱,在无底海渊之中撑起来的地宫,根根从头顶垂下来的青铜柱打通了这片地层,最细也要数十人合抱的青铜柱上,甚至铭刻着种种花纹,有异兽神魔,九幽天界,自然万象,就像是有人铭刻上去的一样,散发着神秘的道韵。

    若非燕殊看过钱晨的日记,也绝认不出来这些是不死神树的根基。

    燕殊用飞剑试过,那些青铜柱坚硬无比,便是燕殊的锋锐剑意,也休想斩下一缕铜屑来。

    “这些青铜柱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真的是不死神树的根须吗?”

    几次试探,纵然是燕殊也起了疑惑,只能说钱晨掩饰的的确太好。

    待到大多数人缓过神来,燕殊便招呼众人沿着那些青铜柱打穿的地层,一层一层的上走,最初的两层地层黑暗潮湿,毫无生机,但等到再往上一些,便能看到一些遗迹,首先便是各种雕刻的虎,或是威风霸气,或是神性十足,还有的鬼气森森,奇怪诡异。

    有的吞食妖魔,有的抱着人头啃噬。

    最为神性的一尊虎神,在万千青铜柱的簇拥之中,乃是一尊青铜神虎怀抱一美艳少女,啃噬其头颅。

    “这便是西王母国的遗迹?”灵恭看着这大片大片的祭祀痕迹,皱眉道:“怎么如此邪门?”

    宁青宸却摇头道:“这并非是神虎噬人,而是神虎噬女魃!看守西王母国入口的神虎,驱逐妖魔,吞噬旱魃。将其雕刻在这里,莫非是防着什么东西从地下爬上来,所以才用神虎威吓那些东西?”

    灵恭微微摇头:“这下面便是九渊,我们皆是各派真传,又有数尊阳神真人,乃至一位菩萨相随,从九渊上来都九死一生,还有什么东西能突破九渊的镇压,从那里爬上来?”

    燕殊眉头微皱,他可没忘记这昆仑墟遗迹,乃是钱晨从其他地方搬到这里的。

    那么这尊神虎,只怕真的是西王母国镇压地底的神灵。

    看着神虎充满神性,但又诡异狰狞的神情,血海老魔别有意味的笑道:“不会防备的就是我们吧?”

    燕殊闻言心中苦笑,若是真把众人身上的诡异算进去,特别是他和竺昙摩、血海老魔心中的某人智慧,西王母国防备的那东西,有没有他们邪门,还真不一定呢!

    越过神虎食女魃青铜神像,向上的道路越发错综复杂,一些承载地气而成的天材地宝,便开始时而显露些踪迹了。

    “玄黄神玉?不对,只是承载地底浊气凝结的地黄古玉,其中还封住了一只太古虫豸!”

    一位道门弟子大失所望。

    若是遇到了天地开辟形成的玄黄神玉,这么巴掌大的一块,祭炼一件上品护身法器都够了,玄黄之光最为沉重凝练,乃是炼制保命法器最好的材料。

    旁边一位魔道弟子却眼神一亮,道:“我跟你换!”

    他掏出一小截石根,乃是之前挖出来的:“这截万古空青虽然火候才堪堪够了。但也比你这巴掌大地黄古玉要珍惜,你需补给我一些东西!”

    “可是最善洗练根骨,能让人身轻如燕,改易体质可助炼罡的万古空青?此物倒也换得……那我补你五十滴酆泉,可助你洗练魔头的戾气煞气。”

    大家一路走来,历经生死,纵然是道魔之间,道佛之间,乃至中土海外的隔阂也都渐渐去了。

    一群小辈弟子,便偷偷做起交易来。

    燕殊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自己都在和魔头厮混,也说不得什么。

    而且如今只是这些天材地宝,并不入他们眼中,真遇到了心仪之物,他们也不吝于与他人交换。血海老魔便发现了一簇青铜箭头,带着血锈。

    数万年来的那一丝血煞之气,也未曾散去。

    血海老魔伸出舌头舔了舔血锈,不顾旁边道门弟子恶心的神色,幽幽道:“看来西王母国果真发生过一次惨烈的战争,这一丝血,有一种神魔后裔的味道。”

    竺昙摩伸手,在老魔头嫌之不急的目光下,讨来一枚箭头,随即以他心通与通天箭头交感。

    良久,才道:“此箭所伤,乃是天人!”

    天人?

    血海老魔,包括燕殊,广寒宫、大光明宫两位阳神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天人,乃是佛门所言化生而成的生灵,亦是神魔的后代,天界的原住民,昔年几番神庭破灭,那些神魔和后代散入天界,渐渐成了天人族群,以天界和地仙界关系之复杂,他们这些地仙界的土着,自然对天人没有什么好感。

    灵恭笑道:“说起来,西王母国也是天人之国,乃是西王母神庭之中的神魔偷偷与昆仑脚下的凡人、仙人生出的后代。”

    “可惜还是打不过仙秦!”林明修笑着接过话道:“我本以为西王母国是仙秦所灭,但现在看来,在仙秦覆灭此国之前,便已经外忧内患!”

    外忧自然是这沾染了天人之血的箭头,内患却是那些遗迹建筑之中,年代越靠近的,代表西王母国古图腾的‘虎",就越少,她们开始大规模铭刻仙人、神只的雕像,越来越失去之前青铜雕塑的古朴狰狞之意。

    铭刻的壁画、浮雕也越来越浮华!

    但越是浮华的遗迹,被摧毁的越严重,许多更古老的遗迹更是在它们被摧毁后,才因此暴露出来。

    再往上走,凝固的遗迹规模越来越大,也终于开始出现生命的痕迹。

    “好大一片阴风草!”

    “见者有份……”

    “这里有一条暗河,河水灵气真足,我看见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蝾螈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背有金线,血脉极其不凡,无论用来合药还是配种,都是极品!”

    兜率宫的弟子颇有些乐不思蜀了,许多珍贵的灵药材料比比皆是,大量与地仙界完全不同的灵种出现。

    每一种,对于他们这种精通炼药的门派来说,都极为珍惜。

    大家走到这里,自然不会为这点东西打起来,如今大多数人只想平安回去,仅仅是这里的一番收获,便足以让他们的修为推高一两个境界,便是道心魔性,经历这般种种,也都打磨充足了。

    一时间,倒是有些和睦相处,众人喜气洋洋的氛围。

    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燕殊突然一弹剑匣,匣中飞剑长鸣,为众人示警,却是察觉到了前方的黑暗中有人。

    一只拐杖敲了敲地上的青石,盲眼的老龙一身陈旧的衣袍破破烂烂,宛若乞丐。

    那几只杂血老蛟,色变道:“瞽老!”

    那盲眼的老龙咳嗽了两声,幽幽道:“果然是你们?没想到你们先一步来到了这里?嗯?傲戾呢?他杀了族中的小龙,在我这里受刑,莫不是跑了?”

    老蛟乖乖俯首道:“瞽老,傲戾已经死了!”

    盲目的老龙身后,一尊威严的龙王缓缓走出,扫了一眼众人,这些未成元神的各派后辈,虽然都是前途无量的真传,但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唯有几位阳神真人,让他微微注意了一下。

    “傲戾死了?”龙王微微沉吟道:“那就说说,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吧?”

    他看了看紧张的众人,轻蔑一笑:“我等驾驭龙城撞入这金鳌背上,颇有几分惊险才落到了这里,看来上面那株不死神树吸引了不少人,你们更是领先一步,进入这地宫之中。说说……发现了什么?”

    几位老蛟战战兢兢道:“禀告我王,我等并非是从上面下来的,而是从下面上来的啊!”

    龙王傲广法神色一沉,金黄的龙目扫过众人,凛然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躯壳,让众人的神魂犹如冰水洗过。

    “魔道、道门……”

    “嗯?”

    竺昙摩手托金钵,笑盈盈的从后面走上来,这一刻,龙王终于色变,硬生生道:“没想到,竺昙摩菩萨竟也有兴趣混在一群小辈之中?”

    “贫僧那一场黑暗之后,却是失去了许多记忆,流落此岛,意外遇着他们也是一种缘分。”

    竺昙摩笑的很温和,双手合十,道:“不知龙王对那一场黑暗,可有什么记忆?”

    龙王硬邦邦道:“哼!本王与同族合力祭起龙城,虽未曾察觉什么,但也没被那黑暗中的诡异暗算,闯入另一窟后,便进入了这里!”

    燕殊和竺昙摩对视一眼,确定了龙王应该也感染了魔道智慧,只是他还未察觉。

    龙王一直在观察众人的神情,看到一众各派真传灵机充沛,目光之中透出种种磨砺过后的透彻,而且许多人竟敢直视他,心中去了许多对元神真仙的敬畏。

    当即心中微恼,他看了一眼竺昙摩手中的金钵,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什么。

    给了身后瞽老一个眼色后,他便一步一步,向着竺昙摩走来。

    同时露出笑容,道:“菩萨流落此地,一路上看来是遭遇了不少波折,不知可有恙在身?为何灵宝金钵,竟不能祭起?”

    竺昙摩心中叹息一声,知道此龙看出了什么,想要对自己等人出手。

    他暗暗示意燕殊,唱了个诺道:“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贫僧未有大恙,只是陷入那片黑暗之后,忘了些什么,一时间禅心蒙尘,故而苦行磨砺。让龙王见笑了!”

    瞎眼的老龙似乎对龙王说了什么。

    老龙顿时脸色一变,道:“既然菩萨金身蒙尘,如何还如此大意的在外行走,不如入我这远古龙城之中,稍稍坐镇一二,也好打坐修行,恢复道行!”

    说罢,那古朴的石城被他祭起,门户大开,俨然一副请君入瓮的样子。

    老龙扫视众人:“诸位也可以来我龙城之中坐坐!这里皆是各派真传,我龙族要不好生招待,各派岂不以为我无礼?”

    灵恭微微沉吟,摇头道:“既然龙王能闯入此地,我各派的前辈应该也都无恙,这不死神树乃是岛上第一显眼之物,我等上去,说不得还能遇上本门师长,就不叨唠龙王了!”

    “哈哈哈……”龙王大笑摇头道:“你们怎么如此天真?既然来了,还想走不成?”

    燕殊平静道:“这么说,龙王是想留下我们?”

    “那也要你们有本事走才行!”

    龙王全然色变,一股压制不住的傲气凌压众人,以元神之尊,浑然没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血海老魔桀桀怪笑,广寒宫和大光明宫两位阳神亦对视一眼,显然准备合力出手,就连那几只杂血蛟龙也张口欲言,但龙王积威极盛,让他们不敢开口。

    看到一群元神之下的蝼蚁如此傲慢。

    龙王只是睥睨视之,觉得他们不知死活……

第二百九十三章八卦斩仙落群星,远古龙城撼魔象

    “先回来再说吧!”

    血海老魔胸中突然钻出一只巨大心猿,浑身燃烧着黑色的魔火,把手一张便化为小山一般的巨大,左右一捞,就把大多数的金丹之下的弟子捏在手里。

    然后又有一只巨大的毒蟒张口,把其余人吞了进去。

    灵恭等人在第一时间便退往老魔胸中的五座神宫。

    纵然所有人的速度都已然很快,甚至燕殊和宁青宸起手第一刀便斩向了龙王,迟滞了他一瞬。

    而竺昙摩更是祭起金钵,一座灵山净土一般的世界发出金光,挡住了远古龙城。

    但龙族那位瞎眼的瞽老还是出手了,灰白的眸子一翻,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斩向众人头顶。

    一时间每个人心中都骤然升起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那灰白的眸子之中,无数细小的眼珠一颗颗的翻过来。

    瞎眼的老龙原来并不瞎,而是那灰白死气的眼睛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眼珠构成的。

    只是一瞬间,被那老龙看到的所有人都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面。

    血海老魔才来得及把他们的身体捞回来,那心猿便捏着那些软趴趴的尸体,抬头怒吼道:“你摄了他们的魂魄?”

    诸派弟子的尸首被送回那五座神宫之后,终于是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便是蓬莱弟子之中也有人躺在了里面,灵恭更是看着自己一个亲近的师妹,两个眼睛只剩下血洞,牙都快咬碎了。

    林明修胸中雷声滚滚,伸手拔剑割掉了自己的发髻。

    “我若不杀诸龙,为师弟师妹报仇,犹如此髻!”

    瞽老擦了擦嘴,露出怪诞的笑容,他眼中又翻起了几个细小的眼珠,空洞的眼神看了直瘆人。

    “果然还是年轻人的眼珠子最好吃!你们身上气运很盛!肯定得了不少好处吧!我龙族要主宰此地归墟,便需要你们的那份命!”

    这条万目之龙摇身化为龙形,起伏蜿蜒的龙形大异于常龙。

    它浑身的肉鳞微张,裹着粘液和泡沫,肥大的身躯宛若蛙类,龙首扁平,双目奇大,外凸的双眼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球组成,其外裹着一层白色的膜。

    血海老魔闷哼一声:“食岁涡龙!”

    “没想到高傲的真龙,也要包庇这些邪物魔龙了!”

    老魔闷声闷气,低声道:“但你龙族是否真觉得,惹得起我们所有人!傲广法!你此生此世,都要为此事后悔的!”

    瞽老仰头大笑,丑陋的龙口大张着,长长的舌头舔舐着它的眼睛:“我已算得,诸事大吉!我等出手,尔等全亡!”

    燕殊的剑光犹如惊雷,一个瞬间刺到了它的眼前。

    粘稠的龙舌,骤然缠住了剑光,速度竟然更快!

    “太慢了!太慢了……我六万只眼睛,从上上下下把你的剑光看的一清二楚,这么慢的剑,你真的是少清剑派的真传吗?”

    瞽老咧嘴笑着,但很快便哀嚎出声。

    他一只眼睛被刀痕贯穿,密密麻麻的其中数千只眼睛爆成脓血。

    刀痕带着寒气一点一点的扩散,渐渐冰封周围的眼球。

    食岁涡龙终于暴怒,无数眼球拥挤,将那道剑光伤害冰封的眼睛挤了出去,小一圈的眼睛再次睁开,密密麻麻的眼球要将宁青宸锁定。

    宁青宸俨然看到,半空中,无数血丝一般的灵情朝着自己落下来,她从未见过这种情丝,只感觉其性质无比诡异,与冥冥之中的命数有关。

    不能让这些东西沾染到自己。

    宁青宸冰魄神光化为长刀,翻转之间将天地中落下来的血丝一般粘稠暗红的情丝统统斩去。

    食岁涡龙犹然未能锁定宁青宸的命星,数万只眼睛一颗颗翻过去,露出大片的眼白,亦未能锁定命线。

    这时候,它先前受创的那只眼睛之中,一道剑影渐渐浮现。

    那是之前燕殊斩出的一剑,剑光犹如瘟疫一般,向着四面八方的眼珠蔓延,只是瞬息,那道剑光便充斥了它整颗的眼珠。

    “老龙!我这些天,可一直在磨心中的那口剑,这磨养的太久,都快磨断了!”

    “现在就给你开开眼!”

    随着燕殊一声清喝,所有眼球之中过的剑光骤然爆出,深深刺入它右眼,无数道剑气攒聚,向着它脑子里刺入进去。

    “昂!”

    瞎眼的老龙,如今真的瞎了一只眼睛。

    巨大如日月一般的眼眶之中血流如注,出现了一口深不可测的血洞。

    “你们……”

    它的声音滚滚而过,犹如洞窟中翻滚的雷霆:“都该死!”

    “该死的是你!”

    林明修披头散发,立于血海老魔的胸中,根根巨大的肋骨挡在他面前,犹如玉栏,肋骨间隙中他身上雷光飚射,五色雷霆一道一道迸发出来,犹如彩色的银蟒龙蛇。

    雷光清洗五宫,叫那五个陈旧凝固的宫殿缓缓苏醒,渐渐焕发全新的力量。

    此时老魔头胸中五宫,近百名各派弟子各自主持一宫。

    心口赤帝宫中,灵恭倾倒丹炉,颗颗燃烧着红光犹如火炭一般的灵丹猛然灌入赤色神宫,诸多兜率宫弟子各个祭起灵丹,滚滚的红光赤气燃烧而上,化为了一尊赤帝神像,红莲绽放,让老魔心头猛的一跳。

    让他不禁按住了自己心口,暗道:“你们悠着点,别给我的心脉跳断了!

    双肾处的两座黑帝宫阙,由一道神桥相联。

    一群魔道真传各占两宫,滚滚的黑水蔓延而去,九幽魔识宗的弟子合为一只魔眼,放出滚滚的玄冥真水,血海魔相宗的弟子化为九只有相神魔,张口喷出九泉之水。

    两股黑水交汇,一尊黑帝俨然显化。

    肝木神宫、脾土神宫、肺金神宫之中,青帝、黄帝、白帝的神像一一显化,老魔不禁狂呼:“神藏,我的神藏回来了!”

    徐道覆背后五色玄光轮转,直将那五宫爆发的神挥凝聚成凝练的神光,五光轮转,大神通五行大遁将其化为一口神轮,近百名道魔佛杂家的弟子合力推动转轮,血海老魔只感觉一股无穷无尽的恐怖力量在胸中孕育。

    他微微催动那股力量,巨大的魔象骤然破碎了虚空,两根獠牙贯穿了那食岁涡龙的胸膛。

    龙,象相撞,巨象四足踏在涡龙之短尾,獠牙高高挑起,将其开膛破肚,而象口却对准那破开的胸膛,林明修双目赤红,背后五色神光的巨轮转动,雷光倒卷,灌入他金丹之中。

    他高举双手,猛的握拳。

    五行神雷、八卦神雷、两仪神雷、斩仙神雷、元磁神雷在神轮转动之下融汇为一,一道浮现八卦,凌厉无匹的雷光化为长刀。

    大神通,掌握五雷……

    八卦斩仙神雷!

    猛的从魔象口中爆发而出,雷光汇聚如柱,朝着涡龙敞开的胸膛喷吐……

    恐怖的雷光瞬间蒸发了其脏腑,贯穿了它的背脊,魔象喷吐雷光,一直贯穿向上,将巨大如蛙的涡龙整个劈开,雷光之上的八卦转动,由生向死,要锁住其命数。

    “尸解!”

    食岁涡龙的元神瞽老从身躯之中挣脱出来,赫然是一尊尸解仙,它头顶群星浮现,一颗颗大放光明,锁定了魔象胸中那一位位道门弟子、血海九幽的魔头、北魏佛门的和尚、广寒宫大光明宫的女修男修,伴随着北斗勺柄一点一点的扭转指向的星星一颗颗黯淡。

    斗转星移大神通!

    北斗注死!

    七亮二隐的北斗九星之中,左辅右弼首先亮了起来,然后是天枢、天璇、天玑……从斗一直到柄。

    等到摇光星亮,先前所有被斗转星移锁定的命星,那些黯淡下来的星光,一众修士的本命星都要摇落,削命而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龙族之中最为神秘的瞎眼老龙,所修的竟然是天罡三十六大神通之中,排名前五的斗转星移,兼之精修命数,拼着尸解仙的道行也要将众人统统斩杀。

    燕殊剑光斩落无数眼神,但最终还是莫名一滞,本命星被摄去星光,黯淡下来。

    空空落落之中,一种如刀的星光渐渐凝聚,斩向他的命数。

    但燕殊已经来不及去应对这些,他剑光骤然破空,剑气雷音瞬间划破虚空,来到远古龙城之前,斩向一尊祭起龙城,朝着竺昙摩轰杀的老龙。

    宁青宸的刀光也破入龙城,在无数古朴石门之中,刀光如练,挪腾斩转,一刀一刀朝着群龙劈去。

    最终在龙城气机的镇压之下,一缕血色情丝还是落了下来,让她本命星微微一黯。

    但林明修的八卦斩仙神雷更快,雷光凝聚的八卦始终在瞽老身上转动,伴随着八卦运转,奇门变化,生、杜、伤、休、景、惊……

    八门运转,一旦转到死门,便是真仙人来了,也要被八卦斩仙神雷灭杀!

    北斗摇落到开阳星,八卦斩仙神雷便已经转到了死门,瞎眼的瞽老发出惊恐的吼声,撤去了头顶的星光,元神遁入远古龙城之中。

    八卦斩仙神雷落下,古朴的远古龙城之中,发出恐怖的轰鸣。

    碎石落下,石化褪去,龙城复苏,极尽辉煌的神光笼罩全城,正面抵御那八卦斩仙神雷。

    但转动了八门的神雷已然摄取天地间一种莫名的杀机,斩破神光,朝着盲龙瞽老落下去。

    此时他活活抠出了自己元神之上的一颗万目攒聚的眼珠,反手将眼珠按在了身边一尊阴神老龙的头顶,斩下来的八卦雷光这才被命数牵引,微微偏差,将那只老龙的神魂斩杀,魂飞魄散。

    “废物!”龙王大怒,混元的龙珠合抱,一爪将竺昙摩拍入虚空。

    满是鳞甲,滚滚云气环绕的巨大龙爪狠狠锤击在老僧的身上,金身的鎏金之光一闪而过。

    竺昙摩喷出一口金血,四周对策虚空都裂开了密密麻麻的裂缝,发出噼里啪啦犹如琉璃裂开的响声,周身无数光景一晃而过。

    下一刻,老僧的身躯砸在了石壁上,将那青铜柱支撑起的地宫石壁,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血海老魔怪叫道:“菩萨,你这也不行啊!”

    “老衲……噗!”竺昙摩喷出一口金血,喘息道:“老衲被封锁了三识,神通只剩下了半分,着实……着实难以与这元神龙王交手!”

    “老和尚,你退下!”燕殊剑光落在他身前道:“让我们来吧!”

    竺昙摩双手沾满了自己喷出来的金身之血,捏了一个狮子印,落向了镇狱魔龙象背上的黑山。

    他盘腿在黑山之上坐定,不顾自己口鼻还在流金血,念诵起了经文。

    宁青宸受龙象体内,广寒宫女修祭起众人十多尊太阴之宝的加持,冰魄神光化为神刀,一席白衣飘飘,神刀犹如冰铸立于燕殊身边。

    此刻,除去燕殊、宁青宸外,所有人都与血海老魔的魔象之躯合一,直面那尊法力恐怖无比的元神龙王。

    远古龙城处,还有至少三尊阳神老龙,同十余位龙族合力祭起这尊灵宝。

    四五只真龙尸体横呈城内,却是刚刚宁青宸杀入城中的杰作。

    龙王敖广法目光寒彻如冰,冷冷的看着他们,未想到不过是一群区区未成元神的小辈,竟也如此难缠,他目光在宁青宸上停留了一瞬,道:“你就是本代的广寒仙子?”

    又转向燕殊:“而你,就是这一代少清行走?”

    “还有你们……不愧是各大道统的真传,本王这确是想错了!”

    “若是让你们逃出去,以你们的地位,只怕海外仙门,中土元始道,太上道,都要来问责本王!就算我龙族雄霸四海,不惧他们,异日你们成长之后,少说也要出几尊元神真仙。那时候,本王却是永无宁日了!”

    他语气之中,杀意森森,却是未料到他不放在眼里,只凭着元神一贯的作风,任意摆布的小辈。

    居然能给他如此的难缠!

    燕殊、宁青宸及老魔胸中的灵恭、林明修等人皆心中一寒,知道即将面临真正恐怖的力量。

    燕殊和宁青宸对视一眼,剑光刀光再次暴起,却听老魔一声长笑:“你们两个让开,元神真仙可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老龙!我已成魔……”

    老魔头一声怒吼,胸中十方地狱开辟,龙象伸展长鼻卷起那混铁图腾柱,十方地狱加持其上,俨然无比沉重,突破了纯阳级数,胸中五气涌动,四肢百骸一股股大力涌来,便是四肢扎根大地,亦有雄浑的根基。

    强横的象体撞向龙王,生生逼出了龙王的真龙之躯。

    盘旋千丈的龙躯携滚滚云海而起,却被那粗若天柱的铁棍一棒一棒给砸了下来。

    它手中的双锤挥舞,只能勉力护住胸口,龙爪被震得鳞片开裂,鲜血从龙鳞之下涌出。

    巨象的无匹之力横压真龙,背上的黑山受佛法加持,化为一座灵山,地狱亦受十方琉璃光照彻。

    老魔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背上,念及此时正是同舟共济之时,也就忍了!

    佛法加持之下,魔象一举一动,皆有五方揭谛相随,胸中临时开辟的十方地狱也稳固了下来,巨大的象足人立而起,拔出嘴边的獠牙,当做两把神刀向着前方乱斩,鼻子卷起图腾柱一下一下的往地上的龙王擂去。

    双锤一碰,无穷真龙浑水雷爆发,加持锤上格开双刀。

    但粗大宛若小山的图腾柱砸下来,双锤面前挡在胸前,却是被图腾柱一下子轰得连带两锤,砸到了龙王的心口,这一下把龙王的两颗眼珠子都快砸出来。

    他龙躯那一段被锤的扁平,几乎是一滩沾在了地上。

    但此时他口中喷出的龙珠也重重砸在了魔象的头上,老魔只觉得天旋地转,居然忍不住踉跄退了两步。

    那边群龙催动神城,无数龙影复苏,古城散发着神光内中仿佛有万龙盘踞,只是一丝神威朝着两人落下,燕殊和宁青宸就不得不急退,神光落下一切消弭,便是坚固无匹的地层都被打穿,剧烈的震动让整个地宫都摇摇欲坠。

    复苏的灵宝中,一点道果之威萌发。

    远古的真龙们睁开双目,盘旋在龙城上空,竺昙摩顿时色变道:“道果级数的灵宝,虽然并未圆满,但……”

    龙影一个扫尾,便将燕殊自剑遁之中拍了出来,宁青宸刀光落下,将群龙游下的龙影之前,斩开了一道深渊,却是落下的天意之刀,暂时斩断它们的灵情,让龙影的灵性凝滞了几个瞬间。

    “快回到老魔胸中神宫!”

    竺昙摩急呼道。

    燕殊还不甘了一声:“可是,若是此宝有了元神主持……”

    宁青宸根本不管,刀光裹着燕殊,落入了魔象心口的赤色莲华宫。

    化身魔象,得了众多势力加持的老魔,刚刚爆锤龙王,志得意满,就看到龙王退到了远古龙城之中。

    顿时象脸僵硬,浮现了一丝迟疑的神色。

    它看着龙王目中喷火,金色的眸子满是杀意,吞吞吐吐道:“那个,那都是一场误会啊,老龙……”

    龙王只是冷笑,元神法力将远古龙城祭起。

    太古时期群龙称霸四海的时光似乎缓缓归来,龙城之中无数元神级数,乃是超越元神级数的真龙尸骨所化的石像,城墙,楼阁,发出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龙吟……

    声波震动得整个地宫,整个不死树根部都在颤动,传到了上方的昆仑墟。

    魔象被这声波正面轰击,强横的不死魔躯几乎裂开。

    群龙之威,便是镇压在地狱中的阿修罗战士都七荤八素,一个个昏死过去。

    老魔心中戒惧,连忙道:“龙族的底蕴太恐怖的,远古龙城只怕在天界都是极为强大的那类灵宝之一。你们有灵宝的赶快出手,不然老子只有溜了!”

    黑山之上,金钵祭起,将十方照彻化为佛土。

    一尊月光菩萨端坐黑山,面露慈悲……

第二百九十四章真龙道果引不死,诸大神通陷元神

    月光菩萨的掌中,一口金钵内波光粼粼,仿若一片大海,种种药香之气从金钵之中传来,透彻十方。

    老魔头闻得那香气,感觉五脏六腑,心肝脾肺都一时间具通畅。

    肉身之中力量炸裂的肿胀感也缓解了许多,只见金钵缓缓倾倒,内中无穷无尽的药液突然从黑山顶部弥漫而下,所过之处一切污秽尽除

    沉沉的黑山顿时处处琉璃七宝,俨然化为一片佛土。

    “净土香海琉璃钵!”

    龙王敖广法只是冷冷的看着,它两根龙须浮动,龙躯盘旋在古城一根高耸的龙柱上,低头俯视着魔象背上的竺昙摩。

    “你来中土传播大法,便有想要开辟佛国,圆满这香海琉璃净土之意吧!昔年你师兄炼成道种,在西洲传法建立佛国,却遭劫陨灭,其留下的那片净土佛国,被你们合力祭炼成这件灵宝。”

    “但,我这便让你知道,要证大道的灵宝之间,亦有差距!”

    龙王仰天长鸣,身躯在龙城上空蜿蜒若之字。

    内中化为石像、楼阁的真龙遗骸俱都爆发神光。

    四面城墙之中,四尊太古旧天之前的龙王徐徐张开双目,固然因为新天大道,它们无法显化全部威力。

    但这些真龙铸成的龙城之中,却有一枚若隐若现的龙珠落下。

    敖广法仰头将那枚虚幻的龙珠吞入腹中,身上的神光骤然蜕变,如今腾龙驾雾的龙躯之上,天生大神通的血脉骤然被一种更加强横暴力,纯粹的血脉替代。

    金色的龙鳞张合,一寸寸的龙躯身上,纯粹的强横力量浮现。

    太古天龙再现!

    只是一爪,便按着那巨大的魔象头颅,生生的抵在地面。

    五爪之上细小的龙鳞炸开,将象首按在一点一点的沉入地面。

    老魔哀嚎着,四只象足犹如山根,磅礴大力想要撑起龙爪,但龙王只是狞笑,五根爪子深深的嵌入象首头骨。

    “这就是新天之前,我龙族的真身!”

    “太上开天,赋予我们龙族天生腾云驾雾的大神通,你们以为这是恩赐?”

    “错了!这是我们龙族的耻辱,什么四海第一族、什么海中霸主?你知不知道,昔年我们龙族乃是诸天万灵之中,最为强横的种族,万族之首!鳞甲之尊!”

    “你们区区人族,统御裸猿也就罢了!被奉为蠃族之长,那又算什么?五族之中最弱小的存在而已……”

    “我等龙族,先天之体便胜过你们一切的神通法术,只要是真龙,先天便不老不死,强横无匹!”

    龙王狞笑着看着四肢无力挣扎,刨地的巨象,仰头怒吼,然后低头朝着它的胸口撕咬而去。

    另一只龙爪干脆贯穿了它的胸膛,要将那胸中的五座神宫,生生的扯出来!

    这时候,被魔象压在身下的象鼻,突然从侧面挥出。

    它卷着一把黑沉沉的铁鞭,一鞭下去仿若千万山影相随,仿佛整座昆仑仙岛的地脉都向着鞭影的方向平移,重重打在了龙王的脑袋上。

    龙角的一支骤然折断,龙王的脸颊都塌陷了半边。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龙王,右爪挥出,狂暴的力量将象鼻寸寸碟断,将铁鞭重重的打飞出去。

    “赶山鞭!”

    “仙秦!”

    龙王被这熟悉的铁鞭刺激的狂性大发:“尔等真的以为此宝能克制我龙族,昔年远古龙城未出,不然我龙族诸位龙王皆可血脉返祖,化为太古天龙!便是十个仙秦,也休想让我们低头!”

    远古龙城的力量再次加持敖广法,重现太古时期龙族惊天的力量。

    老魔除了偷袭的那一手,只感觉自己在这狂暴的天龙面前,犹如寻常野兽一般待宰,魔魂哀求道:“你们催动灵宝,倒是拿出几分本事来!”

    “那条龙拿着远古龙城为什么举世无敌的样子,你们那两件灵宝却如此软弱无力?别再保留了,用出真本事来。不然老祖我就舍去大半魔躯,撤了!”

    背上的竺昙摩苦笑道:“金钵之中虽然有我师兄开出莲花的道种,但此道种乃是药香海净土,与我开辟琉璃净土的大愿不符,纵然全盛,亦只能施展七分道种之力。”

    宁青宸无奈道:“赶山鞭需要鞭山移石和振山撼地、推山填海、飞砂走石、挟山超海五门大神通合力,才能完全施展其威力。”

    “这里所有人合力,也就打出了鞭山移石和飞沙走石两门大神通的雏形,威力发挥不到一分。”

    “如何能比拟此宝在仙秦大将手中的神威?”

    竺昙摩再次补刀道:“对面的远古龙城内蕴的道果和龙族无比契合,落在任意一元神龙王手中,都能让其发挥堪比圆满道种的力量。”

    “若是在四海龙王这般底蕴深厚的龙王手中,便是化身一尊道君也未必不可……”

    老魔头已经被敖广法拆下来了七八根大骨头,就连脊椎都快被狂暴的天龙拔出来了。

    他咬牙道:“究竟是什么道果这么不挑?”

    “真龙道果!”

    竺昙摩补充道:“而且还只是残缺的真龙道果,若是请出祖龙珠落在城中,衍化完整无缺的真龙道果,任何一尊龙族在此城之中,都相当于一尊道君。极限可以加持四尊圆满道君出来,便是天庭也不敢招惹!”

    “天龙之威下,我的魔性都被凝固了!”

    老魔悲泣:“一身魔道神通发挥不了一成,组成身躯的魔头都恐惧无比,就好像它们都曾经是太古天龙的食物一样,原本已经融合的魔躯都开始分裂了!”

    老魔苦苦哀求:“我真的顶不住了!”

    五神宫之中,众人观想的五帝神象受到龙威的冲击,都已经开始溃散。

    神藏在慢慢关闭,此时镇狱魔龙象有着神藏的加持,堪比不死魔躯。

    待到神藏关闭,魔躯跌落不死一线,只怕就会被敖广法生生撕开。

    即便磨灭不了黄泥息壤之躯的生机,也可以分散在远古龙城各处镇压起来,到时候,老魔头只怕比死了还没的彻底一些。

    燕殊苦苦抵御龙威,积蓄心中那一剑。

    却看到血海老魔的身躯之中,黑山下的那口血海地狱骤然崩塌,其中的阿修罗还不敢逃出来,恐惧的躲避着太古天龙的龙威。

    突然间他智慧一动,将怀中残破的石盘扔向了坍塌的血池地狱。

    只见石盘滚入血池。

    上面浮现古朴的纹路,六块扇区轮转,其中一口漩涡突然吞下了黑山之下已经凝聚成型的血池地狱,还是雏形的泥犁地狱,以及十口地狱的种子,化为一个若有若无,模糊恐怖的世界。

    那世界之中的一缕气息泄露出来。

    黑暗恐怖,无间劫罚的地狱气息让镇狱魔龙象突然迸发大力,重新站了起来。

    散发着一切终结,一切开始气息的轮盘镶嵌在老魔的腹中,伴随着它缓缓转动,宁青宸发觉它似乎在牵引着种种情丝,便引刀将自己众人身上的情丝朝着轮盘落去。

    顿时有一个万丈红尘,种种贪痴嗔的世界开辟。

    四尊阿修罗惊叫着朝着轮盘落了进去,又一口世界开辟,乃是无边血海种种阿修罗厮杀。

    三口世界拼凑出半个轮盘,只是一转,那远古龙城之中,种种不灭的龙魂灵光具都暗淡下去……

    一时间龙城凝聚成道果雏形的神光溃散,一丝气机泄露了出来。

    被宁青宸诛杀的一只小龙的龙血因此洒落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无声无息的,巨大的青铜柱蠕动了过来,分出一丝细小的青铜枝丫根系,舔舐着龙血。

    随即四面八方的青铜柱都微微颤动起来。

    敖广法看到被自己狠狠按在地上,当猪一般宰杀的魔象,腹中突然浮现一口石盘,一转,便将龙城之中镇压沉睡的诸多远古龙魂动摇,拖拽。

    当即极力稳住龙城之中的诸多太古龙魂,也不管魔象挣脱龙爪,挣扎出来。

    魔象腹中三道魔光转动,红、青、黑,散发着无休无止的战斗、情绪和恐惧的气息。

    老魔奋力将那石盘打出,玄光笼罩那整座龙城,此时又突然有无数青铜神柱突然从四面八方拔起,一根一根宛若神矛朝着远古龙城落下。

    燕殊眼睁睁的看着,感觉到笼罩整个地宫的禁忌生命开始苏醒,它贪婪的,探出触手朝着远古龙城贯穿而去。

    “这是什么?”

    龙王看着一根青铜神柱带着禁忌的气息,朝自己而来。

    真龙道果加持的太古天龙之躯朝着其中一根撕扯而去,也没有划破青铜的皮。

    不死神树的禁忌根须贪婪的吞噬着太古龙城的气息,无以计数的青铜柱朝着虚幻的真龙道果而去。

    受此刺激,顿时间,整个太古龙城都复苏了!那些沉睡的,将自己一丝力量加持给龙王的太古龙魂全数苏醒,积蓄在太古龙城无数载的种种祭祀、愿力、神力被尽数吞噬。

    一尊尊太古龙王醒来,它们的神躯褪去石质,朝着青铜根须撕咬而去。

    青铜根须也朝着龙魂伸展,恐怖的禁忌力量爆发,一根根须骤然扎入一只刚刚复活的真龙躯干,充满道韵的神辉骤然被根须抽空,同样,也有太古天龙将青铜根须镇压了下来,石城之中一座座石门飞起,落下,将青铜柱镇压在下面,一座座楼阁化为真龙,用爪子踩住那些青铜柱。

    但四面八方的青铜柱来的更多了!

    其中一面城墙突然颤动,赫然游动了出来,一尊太古神君级数的龙王睁开了双眼,它龙爪劈手撕裂了虚空,抓住了不死神树的主根张口撕咬。

    无数坚不可摧的细小根须在它龙牙之下崩断,禁忌的力量被更为纯粹恐怖的力量消磨。

    但禁忌之力却是不灭的。

    断掉的根须落在龙城之中,依然朝着石缝,间隙之中钻了进去,犹如一条条剧毒的青蛇一般。

    而复苏的龙族神君渐渐燃烧的起来的眼神,却对上了那枚转动的石盘。

    轮回盘转动之下,一切灵魂都不由自主,向着九幽落去。

    远古龙城九成的力量都不得不用于镇压诸龙的魂魄,剩下的一成力量,却要抵抗不死神树的禁忌之根。

    它贪婪的根须终于缠住了虚幻的真龙道果。

    四海龙宫之中,东海龙王敖广骤然睁开眼睛,惊疑不定的凝视着自己散发着无尽神圣、强大气息的血脉。

    血脉深处,复苏的一点真魂裹挟着强横的龙威,一出来便要笼罩整个地仙界。

    但敖广高耸的眉骨微低,镇压住了这股气息。

    “远古龙城在复苏?广法这孩子,为何要动用我龙族底蕴?莫非归墟之中,还有值得他这般做的至宝?”

    妖异的不死神树,内中的禁忌之力开始汲取真龙道果之中的不死道韵。

    龙宫那边的敖广立刻瞪大了眼睛,怒吼道:“谁在偷窃我龙族血脉的造化?”

    真龙道果蕴含不死之密,故而龙族一出生便有万寿。

    但现在,这天生的寿元在衰减,只一会的功夫,龙族天生的寿元就只剩下九千九百五十年。

    、跌落万寿的龙族血脉,具都惊恐的抬起头来,龙宫之中自封的几头老龙突然哀嚎一声,就此死去。

    四海的四座龙宫都躁动了起来。

    燕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明悟,并非是龙族盯上了他们,而是钱晨盯上了龙族!

    这不死神树和轮回盘。

    显然是钱晨知道了远古龙城的底细,专门就盯着龙族祖传的造化——一丝不死的血脉而去的。

    不死神树开始抽取真龙道果中的不死造化。

    敖广法像是被阉割了一样哀嚎起来,就要拼了命去催动远古龙城,让它从被轮回盘和不死神树夹击之中脱身出来。

    但轮回盘刚刚吞下几个太古龙魂,贪婪的就仿佛水蛭。

    不死神树更是禁忌之力倾出,将自己大半的根据缠绕住远古龙城,青铜根须无孔不入,牢牢的扎入远古龙城之中。

    化身魔象的老魔哈哈大笑:“龙王!咱们再来!”

    敖广法怒道:“别缠着我!老魔,你想我龙族和你的血海道不死不休吗?”

    “不死不休又如何?”

    燕殊剑光化为长虹,此刻镇狱魔龙象的不死魔躯在轮回盘的转动下再次重生,气息凝若一体。

    内中的地狱更是化为了完整的一道,魔躯彻底黄泥化,这一刻,魔躯的气息陡然进入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境界,不死魔躯终于成就!

    燕殊借助不死魔躯,加持一剑,劈的龙王退转的魔躯飙血。

    “来呀!少清与你龙族不死不休,!”

    灵恭亦是散了发髻,披头散发的落在那五座神宫之间,透过老魔喉咙处的巨大回音壁道:“太上兜率宫在此!龙族尽可放马过来……”

    “神霄派亦想领教一番龙族的威势!”

    “广寒宫随当代广寒仙子,等着你龙族……”

    “北极大光明宫,也想试试北海龙宫的气势还有没有那么足!”

    “元始道孙恩天师门下监察天下!泼泥鳅,也敢叫嚣?”

    “蓬莱也等着你!”

    “阿弥陀佛!龙族与我佛门有缘!”

    老魔头咧嘴笑着,突然微微心虚,将自身的魔躯交由各派弟子,心中嘟囔道:“我得罪的人够多了,现在还是你们上……你们上!”

    不死魔躯胸中,神藏再次开启,神光加持转动之下,一个个丹成一品的真传种子借魔躯之手,打出一道道完整的大神通。

    “掌握五雷……八卦斩仙神雷!”

    雷光如刀斩向敖广法,八卦轮转,一点一点的推动奇门,由生向死,但元神真仙毕竟遁破了生死玄关,这速度奇慢无比。

    很快兜率宫的灵恭就换了上去。

    “点石成金……五火一气大解体指!”

    魔躯巨大的象鼻点出一指,落在龙王身上,坚韧的龙鳞,强横的龙躯骤然一寸一寸变为黄金,血肉灵性尽数消磨。

    任何神通法术,涉及元气之属,皆被这一世大神通变化了形质,从根本洞穿。

    一桩桩层出不穷的大神,终于让龙王畏惧,各派真传,元神种子借助不死魔躯提前引动未来的道种,打出的大神通多的让真龙头皮发麻。

    人族恐怖的底蕴,惊鸿一现。

    龙王飞纵而起,转身就逃,往远古龙城下逃。

    但一位佛门法相宗的真传弟子,浑身肌肉宛若精钢,摄那魔躯施展贴身短打,象鼻和四只象足犹如五肢抓住了真龙的四肢一躯,散发金光的大手蕴含无穷镇压之力,把它压了下去。

    听那金刚怒目道:“降龙伏虎!”

    真传道的一个老魔头,外表端是正道高人风范,抚须笑道:“我也来,花开顷刻!”

    他一道玄光刷下去,八卦斩仙神雷推动的奇门变化骤然快了千倍,一路转到了惊门。

    天地间那种冥冥的杀机再次汇聚,但被龙王的元神死死卡在了死门边上。

    林明修面色苍白,他的神通造诣,远不能斩杀一尊元神真仙,纵然有魔躯加持,神藏落下,也差了一口气。

    但这一口马上就被补足。

    王龙象飞起一剑,轻喝一声:“六甲奇门!”

    剑光遁破死门,八卦斩仙神雷终于落下,敖广法怒吼一声:“瞽老!”

    瞎眼的老龙从远古龙城之中探出半边身体,看着那落下的八卦雷光,不禁叹息一声,最后那只眼睛也爆成一团血光。

    移星换斗,命数转移,它将自己的命替换给了龙王。

    八卦斩仙神雷骤然偏转,落下,一颗龙首被雷光斩落。

    瞎眼的老龙两颗眼睛已是血洞,龙头沾染血污,在地上滚了三滚,血洞洞的眼睛仰首向天。

    这时候,真龙道果之中的造化已经被不死神树吞噬了大半。

    一颗混沌色的灵珠突然从虚空之中打出,与远古龙城合一,顿时神辉爆发,崩断了不死神树的无数根须,将残余的龙族一卷,朝着地宫外遁逃。

    轮回盘和不死神树见好就收。

    散发无尽幽光的轮回盘顿时收敛了一切气息,悄悄落回燕殊的怀里。

    而那些断裂的青铜根须,再次爬回来不死神树的主根附近,续接而上。

    汲取了无穷造化,把真龙对策天生寿命硬生生从万年削到了九千年的不死神树,仿佛满足的发出了一种餍足的气息,懒洋洋的蠕动两下,重新扎根了下去。

    只有一枝青铜柱突然倒着长在了战场中央,悄无声息的开了三朵花……

    看到龙王被远古龙城卷走,所有人憋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松开,一时间瘫坐近百人。

    就连老魔也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之前那几计大神通,着实快把它抽干了。

    借助一品金丹之中的神通种子,打出那一击击的真传们,脸上都浮现一丝餮足的笑容。

    纵然真气神念都已经被抽空,也有一种内心沉甸甸的充实之感,只感觉金丹之上的境界,都无声无息的对他们裂开了一道口子。

    燕殊勉力直起身,就看到一颗古怪的树实滚落到自己脚下。

    那是一枚青铜龙符一般,半是果实,半是鱼龙演化的青铜器,没有任何气息,落在手上沉甸甸的,就宛若一块死铜一般!

    踉跄弯腰捡起,燕殊将铜符在身上擦了擦,就放回怀中,和残破石盘放在一起。

第二百九十五章刚才落座冰井台,即刻遭遇玉京山

    “这是什么?”

    血海老魔看着周围的青铜神柱,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方才远古龙城之中复苏的太古天龙他们可都看见了,任意一尊都比敖广法更加强大,但在这些青铜柱下,皆被绞杀。

    竺昙摩这般见过世面的高僧菩萨,都不由为之动容。

    “可能是西王母国留下的禁制吧!”燕殊认真的敷衍道:“以这等太古遗族的底蕴,远古龙城惊扰之下,讨不着好也是自然!”

    灵恭飞出神宫,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龙族遁走的方向,不由感慨道。

    “仅仅是留下的手段,都能让龙族歃血而归,也不知仙秦是怎么覆灭西王母国的。”

    “青铜……”

    老魔沉吟道:“说起来,西王母国一直有一个传说,据说灵宝之中号称神妙第一的昆仑镜,就藏在此国。仙秦当年覆灭西王母国,乃是其国内乱,有人接引的缘故。而其目的,却大半是为了那尊灵宝!”

    “昆仑镜!”蓬莱的真传神色微变。

    这一回便是徐道覆也有些稳不住了。

    他打量着这些青铜神柱,许是因为之前青铜神柱插死那些太古龙魂的场面过于劲爆,他未敢靠近,但那青铜神秘而又禁忌的气韵,却令他深有所感。

    “你是说,这些青铜神柱,乃是昆仑镜的一部分禁制?”

    “传言此镜最大的神妙,乃是可以任意挪移时空,穿梭世界……”

    提起昆仑镜,道门弟子无不有千般话语要说。

    诸多前代大人物的随身灵宝之中,昆仑镜的知名度不说第一,也是前三,与道尘珠这般名声不显,除了与之相关的道统无人知晓的灵宝大有不同。

    这些正经入道的修士,谁没在年幼时肖想过昆仑镜能落入自己手中。

    此镜在手,非但等于长生不死,更有挪移时空的神妙,保底也是个元神的成就,甚至若只证了一个元神真仙,众人都觉得大大的不配。

    人群之中,几个低调散修对视了一眼。

    地仙界的修士着实可怕,他们本以为人家是土包子,没想到元神真仙一打一打的来,轮回剧情之中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灵宝层出不穷。

    天可怜见,其他剧情世界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元神真仙,但那些仙人能有一件法宝都算是祖上积累的家底。

    哪有地仙界的元神这般,拿灵宝当锤子到处乱砸的。

    如今甚至连远古龙城这般可以上轮回之地兑换榜前列的灵宝都出来了!也就是他们见了好坏之后,一路上足够低调,蹭了不少好处,就这样也被误伤死了一半人,再稍微跳一点,他们甚至怀疑自己连狗洞都爬不出来。

    地仙界的真传,是真抬手就拿大神通砸人的啊!

    那几个丹成一品的年轻一辈领袖,只怕能把元婴老怪当球踢,至于那几个隐隐出挑的人物,诸如燕殊、宁青宸、王龙象、徐道覆、林明修、灵恭这一辈,皆至少是阴神修为,比起各派护道的阳神真人都不差。

    唯有此时,轮回者们算是有了一点底气,毕竟昆仑镜就在兑换榜单上挂着呢!

    “看来地仙界虽是诸天之一,底蕴不浅,可轮回之地却也未必在其下。毕竟地仙界早已没落,而轮回之地却更加神秘莫测,昆仑镜这般的灵宝,在诸天万界都称得上前十,可这般灵宝,在轮回之地却有不止一件。可见论起成就,在轮回之地中,未必比不上这些大道统的核心弟子!”

    有人在队伍频道中提了一嘴。

    “那是,他们还在猜测昆仑镜在哪!却不知道昆仑镜已经为轮回之主所有,被高高挂在兑换榜单之上。若是我们有那个运道,凑齐那恐怖的道德数量,再完成指定任务,咱们也可以做个昆仑之主当当!”

    就在此时,地宫之上又传来一声轰鸣,却是一座古朴的高台。

    身着蟒袍的曹家皇叔立于台上,面色也微微有些不好,原本各色亭台楼宇连阙,飞阁重檐,雕梁画栋的冰井台也残破大半,显露出内里古朴敦实的原貌来。

    王龙象身边的一位王家修士不禁掩嘴而笑,偷偷回头道:“昔年魏武帝建立三台,其中铜雀台最为宏伟壮丽,魏武帝曾数次于台上横槊赋诗,只因此台乃是半个曹氏宫阙,一应重宝传承都藏在那里。后来铜雀因陵变,沉入漳水水眼之中,这最为壮丽,暗藏种种镇国之宝的灵宝便已失落。”

    “铜雀台之禁制枢纽,乃是镇压楼台的上古灵宝铜雀,因此最为强横,驱使也最为方便。”

    “而这冰井台,内中的动力,全靠里面的三间冰室!”

    “原本乃是三台之中储存粮食、灵丹、军械,种种灵物耗用之所。三间冰室之中,以九天寒煞大阵、冥古通幽大阵、玄冥黑水大阵打通九幽、玄冥、九天寒煞三处世界,吞吐无穷寒气,楼台主体又以亿万载不化玄冰打造,故而用于储存灵材。”

    “未想到当初三台失落两尊,就连金凤台也在复国之时赠与了佛门的大能,开辟金台净土,如今已经是金台寺的立寺之本。”

    “而他曹魏皇族,只能捡了这最简单朴实的冰井台做自己的镇宗灵宝!”

    “一应雕饰楼阁,全是后来祭炼上去的!”

    旁边一位瘐氏子弟掩嘴笑道:“这还是人家拓跋太后心肠好,若非如此,这冰井台如今未必还能姓曹……”

    两国的世家具是一脉所出,彼此太过知根知底,此时曹皇叔一时气短,却叫南晋的世家子弟一眼就看了出来,然后专寻这痛处扎。

    曹皇叔淡淡扫视一眼,全然没有将这些南方世家看在眼里,只当是跳梁小丑一般,而是先向竺昙摩做了一个合十礼,道:“我道是谁惹出这般动静,原来是菩萨在此!”

    “可是有宵小袭扰?若有可以相助之处,我等定不让菩萨吃亏!”

    竺昙摩苦笑一声,明白曹皇叔误会了自己在别的元神交手,看到自己等人留在这里,便道是自己赢了,故而上来卖个好。

    其实方才他交手是交过手,只是一路都在挨打而已,全靠一个修成不死魔躯的老魔头,领着一群年轻俊彦翻的盘。

    而且能翻盘八成的功劳都在那神秘出手的青铜神柱,另外两成,又有八成是他根本看不懂的燕殊两人。

    反而是他这个正牌元神一路抱大腿到了最后!

    当即老老实实双手合十,回礼道:“多谢皇叔相助,只是那龙族专横,大祭其镇族灵宝远古龙城,误触动此地的禁制,这才吃了一亏,勉强退去。老衲还是托了同行道友的福德,才能化解此难!”

    曹皇叔哪里会把他的话当真,北魏政局多年来佛道相争,道门从上层到底层,大败特亏,他是看在眼里的。前段时间据说连北方太上道的祖庭——终南山楼观道都被歹人灭了。

    因此曹家虽然还勉力维系重道尊佛的平衡,实则皆更重佛门,连自家的灵宝金凤台都送了出去。

    之前万神窟外众人四散之后,他带领北魏的供奉修士一路闯进来,也多有得律宗的九重浮屠金塔照应之故。

    而这里除了竺昙摩手中的一口金钵,也再无其他灵宝……

    曹皇叔撇了一眼,拎着根破铁棍子,从坍塌的地宫废墟中灰溜溜飞出来的宁青宸,只觉得她手中的破铁好像有点眼熟。

    血海老魔早就收了镇狱魔龙象之躯,他虽然刚刚修成不死魔躯,但是这条道路一身本领,都在躯壳之上,与寻常的元神真仙大异。

    此时他的魔躯破破烂烂,也不大被曹皇叔看得上眼。

    扫了一眼满地的残破龙鳞,曹皇叔也暗暗咂舌。

    这竺昙摩老和尚说的慈悲,平和,但只看那地上的无数龙鳞,便知道这里至少剐了四五条真龙,其中一些鳞片——颇似那位元神龙王。

    “下手真狠啊!”

    曹皇叔越发不敢怠慢,人家老和尚说的轻描淡写,实则禅心无常,时有金刚怒目之举。

    若是惹得这尊佛门大德不爽,说不得剐的就是他曹家的真龙了!

    至于龙族,他曹氏是惹不起的,四海真龙统率万万里海疆,幅员辽阔远胜于他大魏,其中镇压的元神真仙更是犹有过之,四海龙王具是元神真仙,麾下的龙王也不知道多少,反正比他曹家大猫小猫的两三个是强上无数的。

    此番闯入归墟,人家带的灵宝不知有多强。

    他曹家,连妇孺住的楼台都搬来了!

    其中差距,可见几多……

    曹皇叔因此也不提龙族,只是热情招呼道:“菩萨护得这么多晚辈,也是不易,我这冰井台上广大,不若请诸位俊彦登台而来,与我曹氏子弟及一众供奉宴饮一番?”

    “来,诸位请上座!”

    燕殊微微思量,便起身登上楼台,宁青宸刀光一卷也落在一旁。

    其他道、佛、魔、杂诸家,看到这两位领头,才呼朋唤友,都登上了此台。

    曹氏虽然没落多年,但底蕴依然并非寻常世家能比,顿时又升起五六个云楼,皆是四十层禁制往上,遮掩了光秃秃的冰井台,任由各人落座。

    曹皇叔是个有眼力的,他看到众人颇有看燕殊和宁青宸眼色之意,便知道此番众人之中,这二人隐隐为领袖。

    便亲自斟酒上前,笑问道:“不知小友适合出身,可有良配?”

    他这话之中颇有诙谐之意,以元神之尊,既显得亲近,又不乏后话,无论燕殊如何作答,这位皇叔都能接上话来,只要燕殊开口一个‘并无",只怕就有曹氏女送上了。

    瞥见旁边师妹含笑的神色,燕殊摇头道:“燕某少清弟子,乃是正经的出世之修,未有此意!还请皇叔恕罪!”

    “哈哈哈……那这位小友呢?”曹皇叔转头向宁青宸,道:“我曹家子弟多才俊……”

    广寒宫老妪在他耳旁阴阴笑道:“那是我家广寒仙子!若是皇叔有心相求……嘿嘿……我怕你北魏担当不起!”

    她不说曹家,而是北魏,显然一个曹家已经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

    而曹皇叔只听闻广寒仙子四个字,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摆手摇头,打着哈哈道:“哈哈哈……本王并无此意,并无此意啊!年轻人一心向道,很好,很好……”

    “哎呀!本王竟然忘了王小友,太平有象,大劫真龙。如今真龙遇上假龙,杀得是片甲不留啊!”

    “我曹家世子与卿齐名,北曹南王,未能见面,实在不巧,可惜啊!”

    曹皇叔熟练的转了身,朝着王龙象而去。

    一意揣摩剑道的王龙象突然面对这般热情,也是拿出剑决的态度来,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应对,既回避了曹皇叔的拉拢,又不失世家的体面。

    冰井台上的这座云楼,上下共分九层,每层百余人穿梭亦不觉狭窄。

    其云楼八角,每角镇压一兽,吞云吐雾,香气靡靡。楼柱以千年灵木,阁窗嵌精水琉璃,往来的具是贝女法灵,由天花板上一颗颗绽放清辉的明珠之中走出,托着精美佳肴,甘醇酒食,络绎不绝的送往各派弟子的桌上。

    便是竺昙摩那里,也有天女自屏风中走出,奉上素斋。

    只看所用的灵材,怕是正经的道门灵丹,也没有那么豪奢……

    但灵恭等兜率宫的弟子无不淡然以对,莫说是魔道真传,这般奢靡不知道被他们祭炼过多少阴魔,心魔专门诱人,亦不提少清、神霄弟子道心坚定,就是佛门的真传,也一个个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而南晋的世家子弟,干脆就是这样养出来的。

    因此,除了宁青宸有些不适,其他人都并未在意。

    只是方才兜率宫砸出来,刺激赤色神宫的那些丹药,就不知道顶这些排场多少回了。

    待到冰井台飞出地宫,才有各派弟子不自觉的起身,望向楼外——那里一株参天巨树宛若群山突起,挡住了他们大半的视线。

    一面是通体晶莹温润,如玉遭霞,枝叶九色纷呈,宛若天木神株的造化。

    另一面却是枯死之绝木,树皮暴露,龟裂如干涸的大地,青黑如焦土,绝无半点生机。

    这枯荣之间,竺昙摩不禁双手合十,礼赞佛号。

    “不死神树!”

    徐道覆不禁失神道:“这天底下,只怕唯有这里,还有一株不死药活着!除此之外,便是天界……”

    “天界也无有这般神药了!”

    远处玉京山突然撞开虚空,降临到冰井台旁边,玉长生在玉山之巅负手,凝视着这宏伟壮观的不死神药,不禁感慨道:“世间不死神药,只怕唯有这里一株,以及少清建木老祖算得一半,至于天界,皆是不老神人何须什么不死药?便是天庭的蟠桃灵根,也久不赐人了!”

    说罢,他低头看向众人,一一扫过之后,面色突然一变,问道:“诸位,我儿何在?”

    宁青宸悄悄的把赶山鞭往袖子里拢了拢,不是害怕惹麻烦,是怕玉长生不知死活,在这里闹起来。

    这么好的不死神树,可不能光天化日之下,露出吃人的真面目吧!

    对师弟名声不好……

    诸多道统的真传只能闭口不言,倒也没有出卖燕殊他们的心思,不是玉长生凌威不够,实在是他祖宗下来都被狗咬死了!

    这里面事情太大,没有人敢去招惹……

    竺昙摩连忙走出,托着金钵,里面盛满了素斋,显然是刚刚吃到一半。

    另一个血海老魔也探出头来,满嘴流油,不雅的撕咬着一只烤灵鹤腿。

    看着天上犹如仙人一般的玉长生,竺昙摩还没打圆场,老魔头就桀桀笑道:“你家那个小玩意,本事不成,心还挺大的!”

    “仗着自己有一枚天府真符,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招惹了万神窟中的可怕禁忌……”

    “嘻嘻,别说是他!就连你祖宗,都被狗咬死了!”

    “什么?”

    玉长生脸色一变,身后的玉家老人更是气的发须皆张。

    一个老朽在玉山上迈出一步,喝问道:“魔头嘴臭,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谁?”

    “得了吧!这里谁不知道你们玉家的后台是威灵神王!”

    老魔嘻嘻笑道:“他可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被天狗大圣的残魂活活咬死的。”

    “啧啧!我可是第一次看见天界的大人物如此无助!回去之后,天规森严发泄不得,憋着火呢!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向老祖宗交代吧!”

    玉长生这次脸真的变了。

    老魔头看到他脸色一瞬间涨成猪肝,然后瞬间又恢复玉色,变脸之快让人啧啧称奇。

    相比起来,他身边的那群老者更是绷不住。

    一个个‘如丧考妣",便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玉长生的眉毛挑起几次,才生生压住心中的滔天巨浪,忍着惊恐,强自冷静道:“就算我儿招惹了万神窟中的禁忌,便是我祖垂顾,亦难救他!”

    “但他随身所带的赶山鞭何在?”

    “我之前感应到,有人斩去了老夫留在其中的烙印!”

    元神之尊目光炯炯,所到之处,给予了众多弟子小辈极大的心理压力,纷纷都低下头来。

    老魔头做惯了魔头,心理素质极强,轻描淡写道:“谁知道?说不准是被狗叼走了呢?”

    玉长生目光锁定老魔,冷声道:“阁下此言,可是执意与我玉家为难?”

    此时一旁的曹皇叔却已经心中暗惊,堂堂元神真仙,心都紧紧提着,他突然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宁青宸手中的破铁棍了!

    正是玉长生的亲儿子手上。

    那铁棍,就是仙秦灵宝赶山鞭……

    此刻他只在心中哀求,双方别再他这冰井台上打起来,不然,他想要左右逢源,问各路道友结个善缘,保住他曹家社稷的企图,只怕要葬送大半!

    “广寒仙子,万古情劫果然可怕!”

    “我只是上前问了个话,便遭遇如此凶险。要是多待一会,只怕我曹家要亡国!”

    曹皇叔庆幸不已,又暗恼。

    早知道有广寒仙子,他那里敢招惹这些人……便是拼着得罪月支菩萨,也要跑得远远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玉京山上无归处,少清只因剑成疯

    燕殊悄悄在宁青宸耳边道:“师妹,你要不要把赶山鞭亮一亮?”

    宁青宸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燕殊。

    燕殊被她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只得灿灿道:“没什么,我就想看看师弟能有多坏!”

    “万一他又看上了玉家的东西呢?”

    宁青宸责怪的眼神叫燕殊一阵不好意思,仿佛他也和钱师弟一样顽皮了……

    “师兄若想亮给他们看,自可去得!何必来问我。”宁青宸一把将赶山鞭塞进了燕殊的手中,笑道:“师兄以为我是贪图人家的东西么?非是钱师弟,将这脏物算计给我……”

    燕殊拎了拎赶山鞭,渐渐感觉趁手,便拢在袖子里,看着玉长生和竺昙摩如何交涉。

    玉长生矜立玉京山,俯视竺昙摩却也察觉了他气息晦涩,手中金钵黯淡,心下一转,突然顾忌起还未赶到的佛门律宗来,又瞥了一眼坐镇冰井台的曹皇叔,突然开口笑道:“小儿遭难,本怨不得其他人!但族中重宝失落,玉某实在是焦心至极,一意要给族中一个交代。”

    “月支菩萨若是愿给他们做保,不如上来一叙!”

    竺昙摩面露慈悲之色,实在不忍心玉家作死,他想了想,觉得这事实在没法应付过去。

    而玉家若是不甘休,连累了曹皇叔以及北魏的诸人,他于心不忍。

    便张口要答应下来。

    但这时候血海老魔却打断了他,抠着鼻孔,道:“你说是你族中重宝,就是你族中重宝啊?”

    “赶山鞭在仙秦之手的时候,倒是无人不知,但如何落在你玉家的手里,却难以说道了!只怕也是杀人灭口,劫掠而来的脏物。如此大大咧咧自诩为族中重宝,我魔道看不惯!”

    “毕竟……”

    老魔一拍桌子:“我魔道看上的东西,他奶奶的就要抢到手!”

    “就算是你家传的,三媒六聘来的,乃至是你亲生的也是一样。灵宝无主,有德者居之……凭什么你玉家抢得,我魔道抢不得?”

    玉长生面带冷意,道:“赶山鞭乃是我玉家围剿仙秦不法,天庭赐之,有何来历不光明之处?谁敢抢?”

    老魔头咧嘴笑道:“那就要看咱们地仙界的同道,认得是天庭还是仙秦了?”

    “天庭乃受命元始,统御诸天!自是万界正统,大道居之……老魔,你敢反天?”

    “哈哈哈……我血海九幽的同道,干的就是反天的买卖。”

    老魔修成不死魔躯后,就一直想要找一个软一些,但又有些名头的元神试一试,捏一捏元神的柿子,扬一扬他血嵥道人的名声。

    免得旁人还是那个血海道的老魔,老魔头,魔头这般的称呼。

    如今他看上了玉长生,正要试一试他元神的手段。

    为此,老魔不惜拉上了竺昙摩,为的就是紧急关头能借用他手中的金钵灵宝。

    他算是看出来了,竺昙摩着实是看上他了,这些佛门秃驴就跟牛皮胶一样,扯扯不下,沾了就摆脱不得,还不如借此给自己谋一两分好处。

    而且他得罪了血海道里的大人物,若是必要关头,倒也不是不可以去佛门那里避一避风头。

    玉长生也是心念一转,邀请老魔道:“既然你这魔头如此猖獗不逊,想要试一试我的手段,自可去那不死树下领教!月支菩萨可要一并前去?”

    竺昙摩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这里,还是双掌合十道:“老衲便随二位去调解一番!”

    三人升起遁光,直往不死树下落去。

    玉长生道法施展开来一席玉光弥漫,渐渐笼罩了千里,内中玉光翻滚,乃是凝练到了极致的一种仙光,神异无比。

    而老魔那边就太过熟悉了,摇身一变,魔躯暴涨千丈,高亢的象鸣响起,黑山镇压着地狱,无穷法力包裹图腾柱,将数百里的玉光一击粉碎。

    还有竺昙摩手中金钵放出一片净土,居中调解。

    燕殊看的分明,老魔头出去的时候,给自己传递了一个充满杀意的眼神。当即心中不满,这老魔头是什么意思?

    自己堂堂少清真传,难道要和他同流合污,趁机灭口?

    就在燕殊还以为冰井台容易待的时候,就见玉家的一个老人飞身落在了冰井台上,扫视一眼,气势咄咄逼人。

    曹皇叔在一边讨好道:“来者都是客,这里所坐的都是各家的年轻俊彦,若是长老有意,也可把玉京山的年轻一辈唤来,让他们年轻人一起闹去。我们老一辈的,在旁笑观便是!”

    玉家的长老只是冷冷道:“年轻一辈的俊彦?吾家凌霄才是真俊彦,年纪轻轻便丹成一品,得上界老祖以凌霄殿赐名!”

    “这是多大的造化?”

    “如今他却不明不白被人害死!纵然是这些人的师门长辈来了,亦要给玉京山一个交代。若是贪图我家至宝,没下了赶山鞭,就是你家老祖也要亲上玉京山给我们一个交代。天庭在上,由不得尔等不敬……”

    徐道覆淡淡道:“我只晓得道门三位祖师,元始大天尊在上,不知道什么天庭玉皇。”

    燕殊也笑道:“我少清亦不知道什么是天庭法度,纵容彼辈的法度吗?”

    魔识宗的一位真传也冷笑道:“九幽道没听说过天庭,不如你们找九幽魔祖问问?魔祖惯爱提拔后辈,你去问问,必不吝于解答。”

    “哼!小辈狂妄!”

    玉家的阳神真人挥手便是一道雷光,冰井台上云楼颤动,四十六层的禁制便要被那雷一击破碎,叫所有人坠下楼来。

    剑光一闪,燕殊剑气如丝,绕过云楼之中的桌椅板凳,种种剑气之下脆弱不堪之物,尽数缭绕,剑光只贯穿了那道雷光,其中剑丝缠绕,将其泯灭。

    而徐道覆却张手打出五色玄光,将楼宇牢牢护住。

    这些道门弟子外表谦和,便是凡人妇孺也能低头说话,但遇着了那些鼻孔朝天之辈,却也只会比他们更桀骜。

    “小辈!”玉家阳神冷声道:“本来只是想盘问你们一番,如此一看,心中有鬼,却是不得不拿下了!”

    “够了!”

    曹家的皇叔大怒,拂袖冷冷道:“几位虽是贵客,但也不能把我曹家当成猪狗一般无视,玉长老,麻烦你先出去,等玉族长回来了,再说其他!”

    …………

    不远处的玉京山上,一位两鬓斑白,身穿裘袍的老者对身边苍头老者问道:“那些都是道门、佛门的真传,老二如此逼迫,惹得他们不满,异日只怕会影响我玉京山与道门、佛门的关系啊!”

    老者冷笑道:“我让老二去,便是没想让他们活着!”

    裘袍老者大惊道:“老大,你这么做要陷我玉京山于不义不成?这么多各派真传,若是都死在咱们手上……”

    “那又能奈我如何?”

    “玉京山半在天外!便是元神真仙等闲也寻不到,而且,先祖受辱,我等若是就这么袖手旁观,那才是滔天大祸!区区几个真传弟子,难道还能放任他们出去,传扬先祖的丑事吗?”

    在场的玉家人具是神色一沉,他们还真不怕招惹地仙界的人。

    但若是天庭之中,他们背后的那尊大人物盛怒。

    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大兄所言极是,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走!我观族长离去之前,应该也有此意……就算不能尽数杀了他们,也要让他们知道好歹。天庭道君之尊,可不是他们能冒犯的!”

    “冒犯者死!”

    还有玉家的老叟出主意道:“我观那曹氏是个知进退的,可他若挨不过面子,要与我们为难,如今家主不在,却是有些难碍。”

    “不如把他们骗到山上来,突施辣手!”

    玉家的大长老点了点头,抬手抛出一件东西,道:“这几人中,少清那群剑疯子向来顽固不化,你把这个送给老二,先把他诱上来。”

    “然后兜率宫不要轻易得罪,杀了少清的鸡,敬给他们看看;孙恩亦是冢中枯骨,天庭不说,道门之中也对他承袭太平道黄天道统之事极为不满,自顾不暇,他的弟子也不要放过。”

    “广寒宫?”

    他面露冷笑:“女流而已,尽诛无妨;北极大光明宫亦是旁门,佛门又有求于天庭,魔头者自当尽诛,这些人中就没有我玉家惹不起的。”

    玉家大长老看着那些各派真传,嘴角流露出一丝骨子里的深寒,道:“他们不是说亲眼所见,先祖被狗咬死了吗?”

    “用这件法宝,将他们的神魂摄来,!”

    “异日寻得一窝小犬,抹去元灵,将他们神魂尽数送进去,然后以此为祭,告慰先祖!这狗虽不是三牲,但也是正祭。一群自命不凡之辈,永世为畜,当是能让老祖出一口气了!”

    玉家大长老将一枚万魂铃抛给了三长老,那边玉家二长老已经拿出刚刚遣人送过来的那物。

    “少清小子,你可识得此物?”

    玉家二长老送上一枚断裂的玉钗。

    燕殊神情凝重,双手接过,看着熟悉的玉钗,他闭上了眼睛,感气观心,见心中剑光,久久才开口道:“不知我这位师妹,现在何处?”

    玉家二长老冷笑道:“你们少清弟子,求人便都是这番态度吗?”

    燕殊按耐住杀意,一字一句道:“请……长老告知,燕某的这位师妹,如今在何处?”

    玉家二长老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他故意迟钝了几分,却没看到燕殊的焦急,依旧是眸光深邃如海,这才冷冷道:“若想知道,便上来玉京山行过礼仪告罪。如此这般无礼,又岂是求人的模样?”

    说罢,转身便走。

    燕殊深呼吸几口气,捏了袖中的赶山鞭,对宁青宸道:“师妹且先等我!”

    宁青宸却摇摇头:“我在少清结丹数载,与应师妹亦是相熟,我和师兄一起去罢!”

    林明修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突然抱拳道:“燕师兄此去,大可无所顾忌,神霄派必与师兄同进同退!”

    灵恭也捏太极印,凝重点头:“兜率宫亦如是。”

    将青牛系在山下。

    燕殊与宁青宸并肩登上玉京山,他远远就看见山上气机不善,心中只是冷笑:好在自己心中,也并无半分善意。

    少清行侠仗义那么多年,却是让人忘了——剑修,亦是杀胚!

    燕殊一马当先,行至山顶,看见玉家三位长老并肩而立,高高在上。

    玉京山的气机笼罩之下,如神只一般,气势朝着两人横压而去,针对宁青宸更甚,似乎非要让她跪下来不可。

    玉京山的禁制更是暗暗发动,削去他们的修为道行。

    老牛口中衔着那枚残破石盘,背上耳道神悠闲作画,牛耳蒲扇,心中兴奋之意尽显。

    “打起来,打起来……杀他个血流成河!”

    “玉京山有我老牛在,六道轮回大阵镇压一切,区区一个没有元神主持的玉京山而已,能耐得什么?”

    耳道神也猛挥自己豆芽般的小拳,咿咿呀呀之声,带着不嫌事大的凶狠,奶凶奶凶的。

    玉京三老眼见燕殊上门拜山,还带了一个女子,也是心下不屑,二长老笑道:“届时我们当着他的面,砍掉那女子的头颅,不知他会有多惊讶?”

    “拘了魂问问就是……”

    大长老面色如常,衣带当风,带着平日里淡淡的‘仙气’。

    三长老一声闷哼:“少清弟子平日里眼高于顶,却不知少清多年来镇守建木底下那条九幽裂隙,万古魔劫在即,他们在我等算计之中,已经是一步死棋!”

    “再动弹不得,还想有往日的威风?”

    “大劫之中,种种势力相互牵扯,纵有千般厉害,困在局中也丝毫动弹不得。唯有我玉家,早早的脱身出来,却一直是守在边角的那一子,只等待地仙界的反天狂徒!”

    “今日,便叫他们领会天威不可测!”

    燕殊一步一步,走上了玉京山之巅,面对着高高在上俯视自己的玉家三老。

    只是抬了抬手,不卑不亢道:“敢问诸位……”

    他抬起了头,明眸坚定如剑:“我少清弟子何在?”

    “无礼!”

    玉家二长老依旧白发飘扬,喝道:“我已经教训过你一回,却还是如此无礼,你少清教出来的,便是这般不知礼数之辈吗?”

    燕殊一步踏上玉京山巅的大殿台阶,丝毫不停,一应禁制仿佛水遇游鱼,从他身边滑过。

    玉家大长老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对,当即好言道:“燕师侄休要召集,此道钗也是我等无意拾得,知道燕师侄心系同门,故而来打个招呼。如此,不过是为了问问我家重宝遗失何处?”

    “为何师侄儿如此莽撞?”

    燕殊已经来到了他们三步之前,高举殿上的三人眼神或是疑惑,或是猖狂,或是蔑视的看着自己,燕殊心中并无波动,便是连同门生死难测的愤怒,都被心剑斩却了。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冷静到了极点的——杀意!

    “诸位问的赶山鞭……”

    三人目不转睛,盯着燕殊,却见他抬起袖子,对着玉家大长老袖袍一挥,流云飞袖翻滚之下,一道混铁青光携带无穷山影压缩在了一道黑光之中。

    以运剑之法,刚刚抬手鞭光便已经及体,玉京山皆是一颤。三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灵光爆打而至,大长老的头颅整个炸成血花,其中阳神亦被那道鞭光活活抽爆。

    曹皇叔远远看到,玉京山上,一团灵光炸开……

    他悚然倒吸一口凉气:“狠人啊!”

    与此同时,宁青宸斩情刀光顿起,冰魄神刀透彻无比,宛若冰清玉洁的神光,只是一晃,便已经劈到了眼前。

    随即刀光从天意,从心中,从种种情丝落下,直锁定了神魂的本源。

    二长老才微微张口,头颅便掉落在地,冻成一团,摔了个粉碎。

    其中阳神,早已经被斩情刀光灭去……

    唯一能反应过来的三长老祭起万魂铃,种种荡魂天音朝着两人而去,玉京山的仙光向他汇聚,凝聚在他身上,裹着他飞快退入殿中,一重重的禁制落下。

    他披头散发,目中已然疯狂,却是到了此时还没明白,这区区少清真传,为何敢如此大胆!

    燕殊却没有管他,而是提着铁鞭,对着玉家三老身边的年轻玉家子弟一个一个的敲去,往往只是一鞭就敲死一个。

    年轻的玉家修士,奋力祭起法宝。

    却被赶山鞭直接破开,朝着脑门上一翘,便顿时四肢挺直,栽倒在地,神魂都破碎了!

    “爷爷!爷爷……”

    宁青宸的刀光如练,只是一横,便把敢围上来的玉家人统统拦腰斩断,他们一分为二的魂魄被冰魄神光冰封,居然还在地上乱爬,却似某种不知死的厉鬼一般。

    有人敲打着殿门,大声急呼。

    殿内的三长老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怀疑自我之中,透过殿门,隐隐看到有人用头在不停撞门。

    很快呼唤的声音便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不停撞门的影子,拖着空荡荡的下半身……

    玉家三长老几近疯狂,躲在大殿的最深处,喃喃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燕殊转头看了一眼,宁青宸太阴神刀利落,广寒仙子之名并非轻易,便知道师妹是个靠谱的,只身走向后山。

    路上一个玉家的女子,看到燕殊拎着铁鞭,便好奇上前问道:“你是谁啊?为何能入我们玉家?”

    燕殊深深对她垂首,犹如抱歉。

    随即一鞭挥出,年轻的头颅随着生命一并落下。

    走过后山,路上无论遇到了谁,燕殊具是一鞭打出,将其性命取走,到了后殿玉家人在山上炼药、炼器的地方,一个苍老的玉家长老赶了上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对燕殊怒道:“狗贼!你还有半点修道人的心性吗?”

    燕殊袖中一剑飞出,将他阴神贯穿,钉在后殿匾额上。

    “修道人的心性?少清只在剑上论。”

    他推开殿门,却见殿中一群玉家修士惊动回头,看着神色漠然,倒提赶山鞭的燕殊,眼中具是无措。一少年道:“你手中的,是不是我们玉家的赶山鞭?”

    燕殊嘴角一勾,露出一丝笑意道:“现在是我的了!”

    鞭山移石大神通!

    后殿之中,顿时什么东西都挤在了一起,柔软的躯体包裹的液体,被细密的挤压出来,一时间汇聚在一起,蔓延出去。

    此刻,玉京山上——血流成河!

    青牛远远望着山上冲天而起的杀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道:“剑疯子!这些人难道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少清修士为什么会被称为剑疯子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石狮子砸烂,孔雀拔毛,就连蚯蚓都要竖着切两半

    后殿门口两尊石狮子被点上去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左边踩着绣球的雄狮,死死的捏着绣球,俨然一座雕像的样子。

    右侧的母狮脚垫柔软的踏着小狮子,一双内蕴神采的目光却是在颤抖。

    燕殊杀完后殿的人,从门中退出来的时候,很有礼貌的关上了门。

    他刚刚走出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微微转头看到了那尊威武雄壮的雄狮,绣球之上铭刻的九枚天府真文引起了燕殊的注意。

    他来到石狮子面前,微微点头。

    狮子猛然发出巨吼,绣球祭起,神灵之威轰然爆发,若是魔头厉鬼来了,这般除魔祛鬼自带神威的狮子,只是一声大吼便能破去三分魔气。

    燕殊手中赶山鞭内蕴正气,只是微微抬起,其上灵光二十四节符印内蕴的五岳真形一一浮起。

    镇魂破魔的狮子吼只是一击,便被铁鞭的灵光挥散。

    燕殊冷哼一声,一道白气从他鼻中飞出,正中旁边母狮的额头,原本准备扑下合击的母狮,遭燕殊孕养在肺中的剑丸一击,骤然跌落石台。

    而燕殊已然一鞭打落了绣球,同时匣中的剑光猛然一闪,剑光便从怒吼的雄狮口中,贯穿了它的后脑。

    “剑仙,我乃天庭册封镇宅之神,你不能杀我?”

    石狮子骤然开口求饶道,透过它张开的大口,甚至能看清楚其脑后贯穿的大洞。

    “此地主人行凶作恶之时,你可有告诫?”

    燕殊只是平静问道,石狮子一时无言。

    “那玉家门楣之中的种种,你可有上报天庭?禀告善恶司,送去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府上?”

    石狮子面露凶光,爪下的绣球猛然亮起一枚枚天府真文,但还未等它发作,燕殊便已经一铁鞭击碎了它的脑袋。

    依附于九阳玄青石的神胎还未脱身,便连同石躯一并被打碎,旁边的母狮子哀嚎一声,亦同扑上,在半空就被铁鞭打在腰上。

    燕殊再一抬手,直打碎了它的半边脸。

    “家豢之宠,也敢称神?”

    燕殊冷冷道,少清乃至于太上、元始二道,皆有专门的打神仪轨。

    正一三位天师的法剑神印可以斩杀一切三品以下的正神且不说,这般的毛神,家神之流,更是被道门克制的死死的。

    面对魔道、旁门可以发挥大用,相当于一尊阴神的石狮子,在燕殊铁鞭之下,绝对走不过三招。

    母狮踩在脚下的小狮子连滚带爬,想要躲到石台后面,它双眼噙泪,幼小的身躯瑟瑟发抖,但燕殊只是张开法眼,看了一眼它的灵光,原本清灵的神光之上,却带着一层血煞。

    燕殊叹息一声,抬鞭随手将小狮子敲死。

    “果然,这般天界而来的谪仙世家,就连门口的那对石狮子,也是不干净的!”

    越是后宅,越是污秽……

    眼见燕殊如此狠厉,在门枕、石门楣、檐角、栏杆下雕刻的神兽、狮子、灵禽纷纷一涌而出,往四下里遁逃。但燕殊只是平平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手中赶山鞭摄取五岳气机,伸手一挥,五岳真形覆盖在了身边如玉的山头上。

    随即一鞭挥出,旁边的两座小山骤然合拢,将整座后殿夹在中间。

    轰然巨响之中,那七重楼阁,一片后殿就连砖石都化为粉末,一应法灵小神从寄托之物的根本上被灭去。

    走出后殿所在的那一峰,燕殊直往另一峰而去。

    这白玉京乃是一件内开辟了洞天的灵宝,外表看上去只是一座如玉的山头,实则内部可以开辟各种灵峰,在其中种植灵药,豢养妖兽,俨然一座战争洞府,临时行宫。

    燕殊才登上另一座灵峰,却感觉底下气机驳杂,腥臭浓重。

    却见峰内被开辟了广大的世界,有森林草原,内中无数妖兽的腥臭涌动,却是玉家豢养妖兵的所在。

    内中近乎有十万妖族,由四尊大妖各自看守一方。

    此时好像有大妖察觉到了峰外的动静,一尊白玉孔雀展翅飞来,道:“可是玉家的小老爷来挑选坐骑?”它看到燕殊提着铁鞭,刚刚开口笑道:“莫不是凌霄老爷要取了惯用的五行孔雀车?”

    待到看清燕殊面色不善,眼眸之中隐隐含着煞气之际,白玉孔雀却惊呼:“你是……”

    燕殊背上的剑匣再次喷出一口剑光,将半空中过的孔雀斩落下去。

    养出一颗妖丹的孔雀,甚至连本命元丹都未来得及喷出,便有剑光破了它护身的玉光,尸体跌落到了妖群之中,顿时掀起四方的滔天妖气。

    一只半龙半蛟的猪婆龙从大河之中掀起万丈波涛,刚刚呵斥一声:“你是玉家的哪位老爷,杀了二长老最爱的白孔雀,便是嫡亲的身份,也要受重罚的!”

    燕殊看着那妖躯雄壮,却面带脂粉气的猪婆龙,心中只能感叹——玉家是会玩的。

    看着这被玉家当做兽圈、兵营、马廊乃至青楼红楼的妖山,燕殊总算知道,为何这等训练道兵的要害,防备森严实力足以镇守全山的地方,如此散漫、放纵。

    相比少清豢养道兵的森严洞天,这里早就沦为了玉家子弟的玩乐之所了!

    “只此来看,玉家,果然当亡了!”

    燕殊抬起赶山鞭,鞭山移石的大神通再次施展,又将青牛借给他撼山动地的法力一并施展出来。

    五岳真形落在脚下的玉京山上,浑身法力随着老牛催动的六道轮回大阵一并,压制住玉京山的本我意识。

    随着赶山鞭的用力挥出,玉京山的本我意识一面受到六道轮回的吞摄,一面被赶山鞭狠狠的打了一击,骤然缩回最核心的部分。

    外围的九座灵峰,突然被赶山鞭朝着一处驱赶。

    顿时间九座玉峰轰然撞击在一起,其上的无数灵脉骤然爆开,风地水火,无数爆裂的罡煞之气混做一团,将其上的所有东西磨灭。

    恐怖的撞击,将上面无数生灵统统碾死,只有少数几尊生灵挣脱而出。

    但很快就被燕殊一个一个敲在头上,送去转生。

    回到玉京山本山,却见宁青宸倒提神刀,从另一面缓缓走来。

    看着一向温柔的宁师妹此时身上的气质少见的沾染了一丝寒意,燕殊默然点了点头,知道师妹斩情刀下,一切有情众生具都难逃。

    两人汇合一路,却见一位白衣散发的修士,踉踉跄跄的靠在一株大桃树上,手中拎着一把玉壶,张口狂饮。

    看到燕殊走过来,只是伸手用大袖擦了擦酒渍,将玉壶抛给了燕殊,大笑道:“便是你们,杀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你儿子?玉家人我杀了太多,是哪个?”

    燕殊认真问道。

    那人听到这杀气四溢的话,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大哭大笑起来。

    “杀了太多?杀得好啊!杀得妙!”他涕泪流了一脸,悲腔宛若鬼哭:“那个叫玉凌霄的,得赐你手中铁鞭的就是……”

    燕殊反而一愣:“那不是玉长生的儿子吗?”

    那人又是一愣,然后疯狂的大笑起来,挥袖如云,掀起桃花红浪,举起酒杯对天道:“且饮!”、

    燕殊抬起酒壶,应道:“且饮!”

    两人仰头干了一杯,随即便见那白衣修士挥舞衣袖,滚滚酒云席卷而来。

    醉云之中,一种蚀骨的魔火燃烧着,悲、痛、贪、痴、嗔、怨、恨、苦,种种复杂的情绪,融成一汪苦水,酿成一种辛辣的烈酒。

    宁青宸看到无数复杂的灵情随着那人挥袖四散,不知落于何处。

    最痛苦,最挣扎的种种情丝系向幽冥;最洒脱,最自在的情丝寄托天地,散于自然。

    燕殊感应到,那人身上散出的阴魔,猜众生情绪而炼成的,俨然数万,却都被其内心熬炼成了真魔。

    “未想玉家之内,亦有了证得真魔的魔道修士!”

    那修士松开手,任由酒杯摔落在地,他的情绪应是酝酿到了极处,听到燕殊的话只是放声狂歌道:“既是魔窟,养成真魔岂不是自然?”

    说罢,一只手穿过了那重重云雾,寄托着内心的种种情丝,牵引着天地之间散落的种种灵情。

    外染内感,十方魔头汇聚一掌之间,穿过无数距离,向着燕殊心口按去。

    此刻玉京山上一切有情众生,皆被他外染化为魔头,一切无情之物,皆被他寄托情丝,化为魔头,一掌拍出,万魔齐堕,借助这一瞬间无数入魔的存在的那一点魔性,不断扩大,不断放大那一丝被扭曲的人心。

    一时间整片天地如堕九幽,化为一片地狱。

    这地狱之中,却都是那人的痛苦,绝望,犹如实质,燃烧成火,将他的神魂都烧着了。

    五阴浊恶如火炼魂,生生让他魔魂向着另一种境界蜕变。

    但此时,宁青宸却翻转太阴神刀,将天地间的情丝统统斩断……

    这一击刚刚演化了雏形的大神通骤然溃散,燕殊一鞭直破地狱,敲在了他的心口。那种种魔念,那无穷煎熬出来的心魔,具都断绝,只有一种断去一切的大清净笼罩了他。

    白衣修士怔怔道:“真好!”

    “只是……春花秋月,何时了?”

    随即神魂便被无明之火烧尽,化为飞灰散去。

    虽仅仅是一尊阴神,但带给燕殊两人的麻烦,却胜过那玉家三老无数,若非宁青宸在旁恻隐,一刀斩去了那人魔性的所有变化,这一击大神通便会逼得燕殊只能自保,但那人打出神通之后,必然证道阳神。

    那时候,再打出来的一掌又会更上一层楼,直到他心中那莫名的情绪酝酿到最高。

    接下来的一掌高过一掌,蓄势到了巅峰,便是大麻烦了!

    奈何斩情刀经,最克制的便是这般的魔性变化,便是寄情于魔之道。

    看着千亩桃林,一朝尽落,铺成一地的落红如海……

    听着那桃林最深处,隐隐传来的啜泣声、哭声,宁青宸不禁闭上了眼睛,却听到燕殊手中传来铁鞭的破空声,随即一切皆寂,闭上眼睛的宁青宸,只能听到花瓣落在地上的声音。

    两人携手再登玉京山的时候,背后的山下宁静如初。

    山脚下的青牛浑身颤抖,兴奋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昔年那人也是如这般,就连山上的蚯蚓都要竖着劈一剑……若非遇到了咱家更狠的那个……”

    耳道神在它背上停笔,纸上,万籁俱寂。

    秀丽的玉京山铺陈开来,风景如初,只是再无任何生机,便是开的艳丽的灵花奇葩,也给人一种死寂之感。

    躲在山顶,禁制最严密的大殿之中,玉家三祖终于稳定了道心,祭起三件法宝,同时也透过真符,告知了远处的玉长生赶回来。

    上半身拖着半截内脏的玉家年轻子弟死死抓着殿门。

    宁青宸看到他腰间的刀痕,不禁脸色微微一白,却见燕殊一脚将尸体踹开……

    ………………

    玉长生才摆脱那难缠的老魔。

    却不知血海道怎么会有这般麻烦的人物,修成的魔躯不死不灭,蕴藏多种天魔变化,更是魔躯庞大无匹,纯以力量便达到了元神的层次,偏偏还变化众多,胸中更有一口五行气。

    在元神之中,或许不是最强的那一批,但却是最难杀死的那种人。

    刚刚的交手,着实让他恶心得够呛,待到发觉玉京山生变的时候,那老魔头像是吃了药一样兴奋起来,拼命和他纠缠。

    玉长生也不认为有灵宝玉京山坐镇,自家能出什么大事,最多不过吃了点小亏,亦或遭遇到了道门、佛门的元神来援,先前自己引走竺昙摩,便有为先祖收拾手尾之意。

    若是功成,自然对上界的老祖也说得过去的。

    若是不成,亦有玉京山,进可攻,退可守,不惧围攻!

    此时他落在向玉京山的时候,却见一人站在山上,持着铁鞭等他,玉长生记得,那是少清剑派的一位真传,剑术颇有几分可看之处。

    玉长生看清他手中铁鞭,这才露出一丝冷笑,道:“原来赶山鞭是落在了你手里,呈上来罢!念在你出身少清的份上,饶你不死。让你家掌教上门领人!”

    燕殊平静道:“我家掌教脾气不好,还是别打扰他老人家……”

    “我代我家掌教,已经教训过玉家了!”

    玉长生眉头一皱,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大殿被人轰穿了大门,方才他收到符召,言语中模模糊糊,皆是不尽之处,就仿佛那边的人惶恐万分,却还在本能的推诿责任,叫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教训我玉家?大言不惭!”

    玉长生一声厉喝:“敢来玉京山上逞威风,少清倒是好教养!此番若是伤得我玉家一人,定……”

    燕殊掏出了那枚玉簪,只是平静道:“玉京山上一千二百六十一位玉家子弟,二十万九千八百四十三只妖兵,三百六十七尊神只,以及八十九万六千四百五十二只有情生灵,已经悉数为我少清应师妹陪葬去了!剩下你玉家本家,乃至你背后的天庭,亦要为此做出交代!”

    远远缀在后面的血海老魔听到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弹了弹舌头道:“好杀气!”

    “究竟我血海是魔头,还是他少清是魔头,我魔道灭门亦没有这般干净呢!“

    竺昙摩闻言亦是双手合十,念诵佛号不止。

    而玉长生,在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就被脑海中巨大的轰鸣淹没。

    他元神之念横扫过玉京山,发觉那数目和燕殊说的一点错也没有,顿时元神都镇不住那股怒火,神魂颤抖道:“好!好……好一个少清杀胚!”

    话音刚落,玉长生就劈手打出神通,燕殊身下的玉京山猛烈震动……

    玉长生已然怒了极点,再不顾一切,也要将燕殊斩于剑下,更是要用千百种手段,将其虐杀不可。

    只因为他离去时的那一个念头,牵扯到前番他毫不在意的玉家的一点杀孽,便牵引来这般滔天劫数。

    少清下手之狠、绝、毒辣。

    已经到了让他这尊元神真人也感觉到心中刺痛的程度了!

    那言语之中,将他玉家视如猪狗一般的狠厉,饶是玉长生以为自己玉家便已经是无所顾忌,强横不讲理之辈。

    但……少清,竟然比他玉家还不讲道理。

    还要无所顾忌……

    青牛蹄下,轮回盘剧烈的颤抖着。

    老牛鼻子中喷出一股青气,落在上面,才将之镇压了下来。

    “别吵!打扰我看好戏……”

    “天上哪有这般稀奇可看啊!精彩,实在是精彩,还是地仙界有意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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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以统天。无上明尊,时乘六龙,所其无逸。———————————————————这是一个土著主角的穿越者老爷爷苏醒,金手指成精了的故事。明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