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狠人
没有问题
至少在惊骇的哈维尔泰看来没有问题。
与魔术技巧粗陋的原因相似，炆代世界中，并没有发展起来什么神乎其技的盗窃伎俩。
尤其是，在两位伯爵家族的严密看守下，将其至宝在同一个晚上盗出的手段。
因此，如果猜出是他盗取了宝物的话，那么顺势猜他使用了神秘的手段，还真就是符合逻辑的。
而事实上，洛萨的猜测也没有出错。
表面上只是个滑稽可笑的‘戏法师’的哈维尔泰·阿古茹，同时也是上个时代真正的残留。
一名法师。
虽然徒耗大半生也只是个法师学徒，但哈维尔泰依然是一个可以使用神秘力量的法师。
正是靠着这微弱的神秘力量，他才能在罗夫普尔伯爵为他准备的饯别宴上，先是盗取名为‘普威泽拉之眼’的水晶球。
接着，又借着由此引发的混乱，悄然潜入米德亚德庄园，取走了‘米尼法剑’。
然而即便从一开始踏上法师之路时，就做好了身份的准备。
但是此刻，哈维尔泰还是在一刹的惊讶过后，强行忽略向后跌倒的疼痛，扯出一抹苦笑试图狡辩。
只因为，他还有未竟的事情。
“拉班阁下，……”
“洛萨，洛萨·华。”
“呃，好吧，洛萨阁下。”
“您也看到了，就我这副命不久矣的身体，哪里会有能力盗取那两件宝物，又怎么可能是法师余孽呢。
我只是太清楚贵族的面目，又执着于过去的错误，才和迭蓝逃出来罢了……”
“哈维尔泰阁下，”洛萨双手撑着下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还是干脆开诚布公一些吧。
我对法师没有什么偏见，如果你能将真相告诉我的话，我是可以考虑放两位离去，甚至可以送你们一匹马的。
否则的话……您应该知道，捉到法师余孽的功劳，可要比伪装贵族的罪名大得多吧。”
与半边脸隐藏在手后，只余一双深邃眼睛的洛萨对视好久。哈维尔泰最终忽略了仆人焦急的眼色，闭上了黯淡的双眸。
“看来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呢。
你猜的不错，洛萨阁下，我的确是法师的余孽，也是我偷走了那两件东西。
就在那天晚上。”
“目的呢？”
哈维尔泰睁开了眼睛，重又看向对面，“洛萨阁下对魔导时代了解多少？”
“没有什么了解，只是不止一次听说过法师的罪孽罢了。”
“是啊，不可饶恕的罪孽。”
“不过，即便法师罪业滔天，也不能否认魔导时代的辉煌呢。
毕竟，那是个仅凭个人意志，就足以改变自然环境的时代。
……”
之后，哈维尔泰像是个无关者一样，讲述了些魔导文明的盛衰。
大多是洛萨已知的，但也夹杂了些他所不知的秘闻。
“洛萨阁下应该听说过那两件东西，拥有神奇力量的传闻吧，那可不只是传闻呢。
因为这两件宝物中，还留存着很丰富的魔素。
而魔素，是法师发动法术必须要用到的东西，也是法师的力量源泉。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拿到那两件东西的原因。”
洛萨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哈维尔泰不解地反问一句。
“取得魔素之后的目的。
大概阁下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吧，你的眼神中一直流露着坚定的明光。
在我的印象里，那可不是一个追求力量，情愿抛弃生命的人，该有的眼神。
因为那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疯狂。
所以，然后呢？
取得想要的魔素之后呢？”
哈维尔泰愣了片刻，接着洒然一笑，“这可真是。”
“如果不是没有感受到法力波动的话，我甚至都以为洛萨阁下向我施展了读心术呢。
不错，的确还有然后。”
“我应该说过的吧，我并不愿意回到艾尔兰公国来。
我从小啊，就对他人的情绪有着特殊的感应能力。
无论是快乐的，冷漠的，痛苦的，绝望的。
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我都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后来我得到了法师的传承，才知道那是先天精神力强大的表现之一。
你知道，作为一个人来说，总是喜欢那些快乐的情感，而抗拒那些悲伤情感的。
之所以成为一个卑微的‘戏法师’，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无论他们私底下如何讽刺、谩骂我，至少在观看我的表演的时候，他们的的确确是充满了欢乐的。
对我来说，能够让其他人感受到快乐，就已经很足够了。”
“唯独，我的祖国是个例外。
与其他地方人们多变的心情不同，艾尔兰公国的贵族们，永远只有欢乐和愤怒两种情绪。
而她的平民，则永远只有痛苦，和更加痛苦。
所以，我宁愿在其他国家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也不愿回到这里来。”
“我不否认自己的偏激，只是大多时候，的确是我所说的那样。”
“受封斯堪索姆，是我人生中的转折。
在那里，我第一次发现除了表演戏法之外，还有其他能够让别人快乐的方法。
怀揣‘希望’，是比单纯的‘欢乐’更让人向往的感受呢。”
“可惜的是，世事并没有给我太多体验这种情感的机会。
很快，我就因为玄冰国王的邀请，再度踏上了表演戏法的旅程。
数年后，等我重新回到那里，才发现她，早已为干旱所摧毁了。
同样是第一次的，我在随从一片冷漠的情绪中，清晰地感受到了痛苦、不甘、悔恨的心情。”
“那是，我的心情。”
停顿了一会儿，哈维尔泰继续说道，“就好像一夜之间破茧成蝶，变得成熟了一样。
我突然意识自己用戏法体验别人欢乐的做法是多么幼稚可笑，并开始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最后我得到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给予希望’。”
“而紧接着，我又发现自己，刚好有能够送出去的‘希望’。
时不时到访的干旱，是艾尔兰人民痛苦的根源之一。
但在魔导文明时代，干旱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些仅凭自己意志可以改变世界规律的法师，有着繁多的手段对抗干旱。
而我，刚好是个法师啊。”
“于是，我花了数年的时间研究那些传承资料，完善自己的计划。在沦为废墟的斯堪索姆刻画名为‘风雨和熙’的法阵。
而那两件蕴藏着丰富魔素的宝物，则是这个计划最后最重要的一环。
毕竟，单靠我这个学徒，可没有能力发动能够影响一大片区域的法术。”
“这些，就是你想知道的‘然后’了。”
听完哈维尔泰的解释，洛萨沉默良久。
即便从始至终洛萨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但洛萨依然不能确定这番话语的真实性。
所以最后，他只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么说来，那两件宝物应该就在你的身上咯。
能够躲过那么严密的搜查，哈维尔泰阁下应该是用魔法进行隐藏的吧。
我对这些神秘的东西有些好奇，不知能否有幸见识一下。”
哈维尔泰深深地看了洛萨一眼，伸手止住仆人的劝阻。
“已经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只是，我用来隐藏的方法，并不是什么魔法，恐怕要让洛萨阁下大失所望了。”
说完后，他从仆人的手中接过一只水袋喝尽，缓了缓又取出一小瓶药水喝下。
接着，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裤子脱下。
即便在听到‘不是魔法’的时候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但哈维尔泰脱掉裤子的时候，洛萨还是止不住震惊地‘唰’地站了起来。
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经过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之后，哈维尔泰从肛门中排出了两团拳头粗细的黑球。
等仆人用清水将它们洗净，果然是一颗透明水晶球和一把银色小剑。
第十五章 倾力相助
洛萨孩童时期，小伙伴间曾经流行过一种用针刺皮肤，来证明‘勇敢’的游戏。
出于小孩子不成熟的观念和过剩的攀比心，洛萨当然也玩过这样的游戏。而且为了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勇敢’，他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将尖阵刺进手臂。一边任由血液流出，一边高呼“一点都不疼”。
好在最后，这种不良的行为以他唯一一次被‘请家长’和老师严厉的批评教育，画上了终止符。
在之后的学习生涯中，他也了解过‘肉里藏针’、‘谷道藏银’之类的事情。犯罪分子用身体走私毒品什么的，也曾不止一次在新闻或影视中见到。
但真正亲眼所见的，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那些文章、电视中讲述的事例，与哈维尔泰此刻的行为比起来，完全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从盗窃事件发生，到接连三天的锁城搜查，再到洛萨与哈维尔泰的同行、分别、重逢，已经足足过去五天时间了。
而既然出城时没有被检查人员搜到，就意味着早在那个时候，这两件东西已经在他身体中了。
考虑到将它们收起、放出、再收起，之间的难度和需要的时间。以及哈维尔泰在米德罗夫特城时，随时可能被突击搜查的情况。
只怕这两件宝物被盗出之后，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这还不止，要想将一颗拳头大小的圆球，和一把两指宽、十多公分长的物品塞进身体，施行前必然还有一个适应训练的过程。
别忘了，在两件宝物失窃之前，哈维尔泰就已经‘身染恶疾’了。
这么长的时间，在脆弱的要害部位藏上两件‘异物’，不能吃一口食物，连水都只能抿上一点。
其中的痛苦，又岂是刀斧之邢可比的。
只看那些毒贩在身体中塞上一些鸽子蛋大小的毒品，一晚上过去就痛苦难耐。
哈维尔泰所承受的痛苦如何，洛萨已经完全想象不到了。
比起凌迟、炮烙来，还要胜上几分吧。
不要说什么可以用魔法减轻痛苦。
想也知道，一个末法时代的法师学徒，怎么可能将一个魔法维持七八天的时间。
而且相比起减轻痛苦，能够用微弱的神秘力量维持长期没有补充能量的身体，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换做任何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恐怕已经在马匹的颠簸中，猝死当场了吧。
‘这个人，真的是在用生命去做这件事的啊’
洛萨抬起颤抖的右手，合上因震惊张到最大的嘴巴，也遏制住莫名想哭的冲动。
相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来，最让他感到震动的，是哈维尔泰内心的坚强。
一个男人，一个崇尚荣誉的贵族，做出这样举动，与将尊严踩进污泥中无异。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将自己摆在哈维尔泰的立场上，洛萨没有自信能够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他无惧刀劈斧砍、火烧水溺的身体痛苦，但却想象不到越过心理上那道门槛的情景。
或许，是他还没有遇到能让他付出至此的人吧。
“好了哈维尔泰阁下，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吧。”
狠狠抹了把脸，洛萨长吸口气说道。话语中，那个‘你’字尤其沉重。
接着，他转向身后同样一脸惊奇与敬重共存表情的士兵，高声命令道。
“全体都有，之前分配的任务全部取消，现在下达新任务。”
“哈拉特，你和其他组长一起，率领全部骑兵护送哈维尔泰阁下和他的仆人前往目标地点，具体行动听从哈维尔泰阁下的指示。
我的要求是，将他完好无损……‘完好无损’地送到目标地点。
听明白了吗？”
“遵命，洛萨大人，”得到命令的扈从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高声回应着。
如果是在命令下达之前，这些对洛萨无比忠诚的士兵，自然会为自己的效忠对象提出更符合他利益的建议。
但既然命令已经下达，那么他们不会再有任何意见，只会竭尽所能排除一切阻碍，完成洛萨的命令。
“洛萨阁下，你不必……”
“不要会错意了，哈维尔泰。”
刚刚从疼痛中缓过劲来的哈维尔泰刚想开口劝阻，就被洛萨高声打断了。
“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确实是我给予你的帮助。
可如果最后发现你是在骗我的话，那么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斩下你的脑袋。
所以，除非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在说谎，让我把你绑了去邀功。
否则，你就不能拒绝他们的跟随。”
话虽如此，但洛萨却并没有向士兵们下达视情况斩杀他的命令。
有的，只是‘具体行动听他的指示’。
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不同，当哈维尔泰从身体中拿出那两件东西之后，洛萨对他的说法已经信了八成。
无论他最终是不是将这两件宝物，用在解决艾尔兰干旱问题上。
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不会是为了自己去盗取宝物的。
因为如果只是为自己，他完全可以再将宝物盗出后，埋藏在米德罗夫特城某个地方，等风声平息之后再找人取回。
完全不需要用这种苦肉计，着急把东西带出来了。
当然，真正让洛萨下定决心帮助哈维尔泰的，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那就是自始至终，哈维尔泰在侦查地图上的光点，一直是中立的白色。
只在洛萨表示出帮助的意愿后，才显示成了代表友军的绿色光点。
见哈维尔泰嗫嚅了几句，终是放弃了拒绝的打算，洛萨咧嘴一笑，转身从枯树旁牵过自己的那匹灰色的骏马。
“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那就不要在婆婆妈妈地耽误时间了。
你这名仆人能够带着你摆脱追兵，想来骑术相当不错，应该能够驾驭我这匹马。
别看这匹马样子不起眼，速度可比寻常战马快上很多。
眼下也不知道那些追兵到了那里，时间紧迫，你们俩就骑她出发吧。”
“这就不用了吧，你们这里这么多人，随便找人带我们一下就行。
再说，把马给了我们，你自己怎么办？”
“那可不行，我的骑兵与自己的战马训练良久，是不会让其他人随便接近的。”
说完，见哈维尔泰还是一脸不好意思，又接着宽慰道。
“别想太多，我自然还有其他的办法脱身。”
第十六章 久违的战斗
哈维尔泰和他的仆人最终还是同乘洛萨的马，在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
并不是真的被洛萨宽慰的话语所说服，只是因为态度坚决，他没有拒绝的余地罢了。
洛萨站在山坡上，看着他们绕下山脊，拐上崎岖的小道，消失在视野之中。
直到彻底离开地图范围，洛萨才收回视线，转过身来，走到哈维尔泰之前纳凉的山石顶上坐下。
一时间，那些之前被压制住的感慨再度涌上心头，让他只想细细品味这其中的滋味，不去想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无论哈维尔泰此去，最终能否实现自己目的。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洛萨能够推测出来的东西，其他人怎么会推测不出来。
更别说编织罪名、打压对手，本就是贵族的拿手好戏呢。
一人死，而为千万人生；
一人苦痛，而为千万人欢乐；
一人紧拽枯草，而欲将千万人拉出泥沼。
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成长为一个愿意为了给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一线希望，以自己人格和生命作为筹码的英雄。这中间的路，能有多难？
能有多难啊。
洛萨当然知道哈维尔泰的话语中，还有太多隐瞒之处。
比如他对自己与贵族、与平民间关系的认识；
在国家腐朽和人民苦痛中的纠结；
明明说好不想回来，最后却又偏偏情愿死在故国土地上的情怀；
……
他不说，洛萨不问。
只是因为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洛萨同样无意去探究哈维尔泰，青少年时代曾有着怎样离奇曲折的，对他后来影响深远的经历。
因为无论那经历是甜是苦，对于如今正迈步走向自己那番伟业的哈维尔泰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
对于这样一位英雄式的人物，除了他自己的选择外，没有任何其他因素，能够让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洛萨也终于明白了他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那不正是如林朋一般，明悟了自己最本质的追求，确定了人生目标并抉择出道路的求道者，所有的样子吗？
“难怪在系统中始终显示为中立目标了。
一个星夜兼程的旅者，又怎么会在意路边的一块顽石呢。”
近十分钟的静坐，为这一句释然的自语所打破。
接着洛萨取出一只水袋，倒了些水在掌心，借此洗去了脸上因烈日灼晒而引起的燥热。
以及为哈维尔泰的故事，所产生的诸多慨叹与杂想，恢复平常镇定的姿态。
说到底，洛萨虽然欣赏哈维尔泰的道路，也为他能做出如此牺牲而震惊、钦佩。
但洛萨同样是抉择了自己道路的人，所以这份欣赏和敬佩也仅限于此。
从心所欲，不逾矩。
或许与哈维尔泰的所为比起来，洛萨的道路要自私许多。
可在自己道路的坚持上，洛萨却不会输给任何人。
至于彼此间道路的优劣、好坏，以及所作出的行为恰当与否。
只要自己喜欢就行，却是用不着他人来评判。
取出行囊中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之后，洛萨一边取出干粮吃吃喝喝，一边在脑海中展开艾尔兰公国的地图查看起来。
既然已经决心要帮助哈维尔泰走完他的道路，洛萨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手段藏着掖着。
派出士兵沿途护送只是第一步，目的是为了避免一路上可能存在的盗匪，所带来的风险。
真要让哈维尔泰有时间实行自己的计划，还得挡住米德亚德家族的追兵才行。
即便哈维尔泰用主动暴露的方法，将这股骑兵引开了一定的距离。
但在他脱离骑兵的视线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对方就能重新反应过来，直奔原来的目的地。
算上马匹累毙，徒步赶路所耽搁的功夫。就算哈维尔泰一直走的的捷径小路，与追兵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太远。
而且，在末法时代发动一个区域魔法，同样需要不短的时间。
如果在这期间米德亚德骑兵追到斯堪索姆的话，哈维尔泰的一切所为，都将在成功的前一刻划上句点。
这可不是洛萨想要看到的结果。
……
很快，洛萨就完成了补充食物和水分的工作。
之后，他将必要的物资收进物品栏，其他用于伪装的杂物统统挖坑埋藏起来。又从物品栏中取出锁链胸甲、诺曼覆面盔、链甲靴等装备，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
最后，又具现出一匹‘倔强的迦图猎马’，向着估算出的米德亚德骑兵最有可能经过的地方，疾驰而去。
这样一幅装扮，除了与他联系紧密的系统士兵之外。就算是小赫本等人见了，也无法在没有近距离接触的情况下，与他的真实身份联系起来。
无论如何，一位法师‘余孽’的出现，都是足以让整个大陆震动的大事。
而帮助法师余孽的罪名，也是为整个世界所不容的罪名。
洛萨现在家大业大，可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就面临被世界针对的危机。
这套装备本来就是他为了干‘坏事’而准备的，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眼中出现过。以后在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也会被他长期封存起来。
没有被人看到真实面目的情况下，即便贵族们能下定‘有杀错，无放过’的决心。也不可能跨越彩虹山脉的阻隔，跑到帕斯去找他的麻烦。
是的，洛萨准备孤身一人去完成，阻挡米德亚德骑兵的任务。
并非洛萨狂妄自大，而是确实信心十足。
两年时间下来，他早已脱离了被‘某某无赖骑士’追着跑的新手期。
靠着精良的武器和防具，两年中少有间断的武艺锻炼。在军备废弛的艾尔兰公国，一骑单挑三十多名骑兵，只能说有些挑战，却谈不上有多大危险。
实在不行，坐下速度达到44，体力有170的迦图猎马，也足以带着他摆脱追兵，全身而退。
说实话，在洛萨自己看来，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还是很让他情绪激动的。
自从穿越到炆代世界以来，这种纵马尽情厮杀的场面，一直只能停留在梦中。
毕竟，这可不是失败只会被俘虏的游戏世界。
在这里，如果随意作死的话，可是会真的死掉呢。
第十七章 诺多短复合弓
5月17日，下午4时
通往斯堪索姆的大道旁，距离村庄不到20公里的山脚下，洛萨等到了他的目标。
其实猜到米德亚德骑兵的行动路线并不复杂，在目的地确定的情况下，修建好的大路自然是快速行动的第一选择。
当然，如果这支骑兵像哈维尔泰一样走了捷径的话，洛萨也不会有什么失算的想法。
他不可能将自己的部队用在阻拦追兵上。已经在米德罗夫特露过面的情况下，即便能通过升级为士兵更换装备，‘十多名骑兵’的显著特征，也已经足以其他人与‘拉班骑士’建立隐隐的联系。
只他一人，已经尽力了。
好在或许是上苍真的眷顾哈维尔泰吧，洛萨终究还是猜到了追兵选择的路线。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支骑兵的数量并不是哈维尔泰所说的三十多人，而是增加到了近五十骑。
“唔，大概是沿途向相熟的贵族借调的兵力吧。”
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大部分人的特征与哈维尔泰的描述基本吻合，洛萨漫不经心地猜测着，沉闷的声音让带着全覆式头盔的洛萨自己也吓了一跳。
说实话，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穿上一套基本密不透风的装备行动，实在是一件体验非常糟糕的事情。
更让人难受的是，为了防止有不经意间暴露的情况发生，他得一直穿戴着这套装备，一直到行动结束才行。
要不是他已经拥有了非常出色的身体素质，别说阻拦追兵的行动了。恐怕还没等开打，就已经中暑晕倒了。
摇头叹息的同时，洛萨一边将头盔微微抬起，拿出一只水袋灌进露出的口中，又将剩下的那些喂给了黑白交杂的马匹。
许是意识到了战斗即将到来的信号，比普通马儿脾气火爆些的猎马很有灵性地昂起头颅，飞快地将剩余的水饮尽。
“嘿，”洛萨轻笑一声，将水袋收进物品栏。双腿微微一夹，猎马就顺从地迈动步伐，提起速度冲下土丘。
时机，刚好拦住了辛德里克一行的去路。
另一边，本来在急切行军的骑兵，因为路旁突然冲出的人吓了一跳，就像前方突发车祸刹车一样匆忙勒停战马，道路上到处“聿聿”的嘶鸣声和马蹄重重踏地的声音。
当然，也不会少了“他母亲的”、“该死”、“什么情况”……，这样的谩骂和问询声。
“该死的杂碎，你……”
辛德里克暴怒的喝骂还未说完，同样急停的洛萨没有一句废话，急速拉弓上箭，刚劲十足的箭矢飞射向一看就不是个大头兵的辛德里克。
五十米多一点的距离，没用一秒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大人小心，”辛德里克身旁的士兵只来得及作出一个推搡的动作，话音还未传到主将的耳中，箭矢就已经穿透额头前的铁盔整个飞出，带出一股红白色的激流。
这还不止，那道穿透了辛德里克头颅的箭矢并未终止自己的飞行。略微向斜下偏移之后，又穿透身后一名士兵的链甲，将他射落马下。
之所以能有如此威力，一方面是洛萨用了专门破甲的锥头箭。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手中那把蓝白色的弓，确实威力强大。
重量：1.3
伤害：34刺
精度：95
速度：94
需要强弓：6
这可不是短弓、猎弓那样过家家一样的货色，短复合弓本来就比普通的长弓还强一线，更别说在前边加上‘诺多’二字了。
作为潘德世界中三系精良武备之一，诺多精灵制造的装备就没有一件是垃圾货色。即便是最差的诺多长剑，也能随随便便卖出上千第纳尔的价格。
而诺多短复合弓，在骑弓普遍不顶用的前期，算的上一件小神器了。
至少洛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就曾经用过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后来，他干脆利落地转投威力更强、射速更快的辛达弓，后来更是将蓝宝石弓奉为挚爱。
但诺多短复合弓的强大却是毋庸置疑的。洛萨测试过，即便是在百米的距离上，也能有效穿透铁甲造成伤害。眼下不到六十米的距离完成双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当然，只是他自己的不奇怪，而不是对面骑兵的不奇怪。
马快，弓强，难怪洛萨有信心拦住半百之数的敌人。
不过这一会，对面的追兵中，却没有人注意到这骇人的事实。
他们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辛德里克的死亡给完全吸引住了。
霎时间，“不，辛德里克大人”这样的悲呼就从对面的阵列中响起，瞬间盖过了战马的嘶鸣声。
其声之凄惨，就更死了爹妈没什么区别。
由不得这些骑兵不悲伤，在他们的簇拥下，一位贵族成员被偷袭杀死。
即便是那些借调来的骑兵，也必然会面对严厉的处罚，更别说米德亚德本家的士兵了。
对惩罚的恐惧加上脑浆迸出的惨烈场面，让不少士兵接连俯身呕吐起来。
但对面糟糕的表现，并没有引起洛萨的怜悯，让他停止自己的动作。
趁着对面去拉辛德里克尸体的功夫，洛萨又是鄙夷又是艳羡地，来了一波五矢速射。400+的弓熟练度傍身，又是如此近的距离，直接被射杀的就有六人，因为一串二而受伤的也有两人。
‘啧，真不愧是和大陆关系紧密的国家啊，就这种兵员素质，都能混上一套链甲啊，’
洛萨之所以会将一个落寞腐朽的国家，看做帕斯公国的巨大威胁，原因就在这里。
即便艾尔兰的国力是个弱渣，但因为与其他国家联系紧密，自身也的确传承悠久的关系，国内的兵甲制造水平却高了帕斯好几截。
又因为铁矿资源还不错的关系，艾尔兰士兵铁甲的装备率远远超过帕斯公国。
而靠着相对优秀的装备，即便兵员素质可能差上一些，但军队数量相同的情况下，反而是艾尔兰更占优一些。
毕竟，帕斯公国同样也是路上的弱鸡不是。
洛萨这边一边吐槽，一边将第七支箭搭上弓弦的时候，混乱的敌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就是前面这人刺杀了辛德里克大人，大家赶紧抓住他，用他向伯爵大人请罪。否则，我们都得死。”
“对啊，别管尸体了，赶紧把他抓起来……”
“冲啊。”
……
就连刚刚结束呕吐的士兵也顾不上翻滚的肠胃，强打精神驱动战马向着洛萨冲了过来。
‘切，总算步入正轨了吗？’
一边用双腿驾驭着猎马转向提速，洛萨上半身保持不动，精确瞄准后，将最先发出声音的骑兵一箭射杀。
然后，才转过身来，专注驾马向前。
又一场骑兵追逐，就此展开。
第十八章 弓骑兵战术
这已经是米德亚德骑兵出城后，第四次上演追逐的戏码了。
和穿着一套严密防具还嫌热的洛萨比起来，他们的体验才叫一个糟糕透顶。
先是深更半夜被集合起来，跟着辛德里克大人出城追捕某个小贵族。因为之前也干过类似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在意。
结果却是开局不利，出城还没两三里路，就有四五兄弟因为天黑路滑的原因，给摔落马下。虽然都伤的不是很重，却也逼着大伙不得不慢悠悠地赶路。
当时其他人还一脸嘲讽地鄙视几个伤员来着，现在看来，反而是他们运气更好才是啊。
因为他们之后，又费劲巴拉地追两个死扑街，结果没找到目标人物。
好不容易‘凑巧’碰到了目标，结果一把帮子人从下午追到半夜，一不留神又给人家两个半残的家伙给丢掉了。
在哈维尔泰精心准备的马都跑死了的情况下，这帮骑兵的状态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真心累啊，真·心累。
但哪怕身体在累，这一刻，也遏制不了骑兵们想要追上洛萨，将他大卸八块的心情。
一想到当代米德亚德伯爵对待下属酷烈的手段，和他喜好研究刑罚的特殊嗜好，再回想起辛德里克在他们眼前被一箭爆头的血腥场景。
追在洛萨身后的那些骑兵，纷纷有种被给予了无穷动力的感觉，一个劲地催促战马加速、再加速。
可惜，就算内心的愿望再强烈也没用，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即便他们已经用上了刺伤马匹，逼迫其加速的手段。早已在前番的追逐中耗尽了体力的战马，也实在没有能力在速度上，超越洛萨的迦图猎马。
当然，骑兵间的追逐，自然不可能只是一方傻不愣登地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灰。
米德亚德家的骑兵，也尝试了用分散包围，逼迫敌人走障碍路段的方法，试图以此来降低对方的速度。
然而很快，他们又发现对方不仅马快射术强，就连战斗经验和对地形的熟悉，也比他们丰富太多。
有时候明明己方士兵只是跑了个没什么威胁的方位，前面那个全身包裹在铠甲中的家伙，都会放弃更好射杀的目标。情愿花上好几次瞄准的功夫，将没有太大威胁的目标给放倒。
直到接着追逐好一会，大家才会猛地发现如果之前那个士兵继续跑的话，刚好有机会堵住对方的转向路线，甚至有机会将对方逼停下来。
可惜，这只能是如果罢了。
最让这些骑兵难受的是，从前边那人时不时爆发一下马速，接着又降到和大家差不多的速度来看，对方分明就是在吊着他们。
偏偏，对方给的这种‘似有实无’的机会，还真就让米德亚德骑兵不能放弃追逐。
毕竟，说对方马速太快，袭杀了自家老大后就飞快逃离，也算是能给伯爵一个交代，说不定还能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可眼下敌人明明就在眼前，追兵中有谁敢说一句“算了”？
也只能冒着惨重的伤亡，硬着头皮继续追击了。
这一刻，追逐的骑兵多么想将自己内心的话语，传递到前方时快时慢的敌人耳中。
‘你TM有本事拦路，你TM有本事刺杀我家大人，你TM本事都这么强了。’
‘那你TM倒是正面上我啊。’
‘拿把弓箭射射射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跟你爸爸真刀真枪地干啊。’
‘放冷箭算什么本事，算什么本事……’
不过，双方高速追逐的情况下，就算是队伍中嗓门最大的人，也没有信心跨越上百米的距离，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
所以在最开始叨咕叨地骂了半晌，发现没有丝毫作用之后。骑兵们就很理智地放弃了无故浪费体力的行为，只是在心中默默咒骂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咒骂也渐渐消失无踪。
看不到追上洛萨希望的骑兵们，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后路了。
其中不少人，还动了去投靠之前那位队长的念头。
都是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谁还不了解对方心中那点小九九呢。
只不过因为当时辛德里克正在气头上的原因，没有人敢直接出言道破罢了。
……
与追兵们满腔的怒火和恐惧相比，此刻的洛萨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就像他判断的那样，与这些骑兵的战斗，在手上活计过硬的情况下，与这些骑兵的交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危险。
仗着自己马快，洛萨可以一边轻松指挥猎马前进，一边用自己5级的骑射技能反转身体对着身后的追兵随机点名。
靠着400+的射术和指示光标，射出的箭矢基本保持在三中一的水平。
一支射空，一支钉在盾牌上，一支正中目标。
二十分钟的时间，洛萨已经将追兵人数缩减到了三十五人，且还在进一步缩减中。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对方是没有配备远程武器，只有枪、剑、盾的骠骑兵的情况下。
否则的话，即便他能够通过系统地图制定最佳跑动路线，又能够通过宗师级的射术提前清除潜在的威胁。
但仅凭一人一弓，可不能完全阻止对方冲到近处。
一旦让拥有远程武器的敌人冲到五十米的距离，即便不能穿透他身上的盔甲，射伤坐下的猎马却没有多大难度。
而没有了马匹，还能指望一个擅长单手武器的步兵，干翻三十多名骑兵不成。
要是在村庄或者城市里，洛萨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但在地形起伏不大的原野上……
试试就逝世。
所以，眼下这种情况就挺好。
虽然知道后边那些人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但既然双方是敌对关系，那么被敌人仇恨可不是什么应该感到惭愧的事。
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可是最符合洛萨心愿的了。
之所以拦路袭杀对方的头领，洛萨的目的正是为了将全部的追兵吸引过来。
否则对方如果分兵的话，他这边短时间解决不了纠缠的敌人，哈维尔泰那边的危险就不会得到解除。
20公里的距离，按照现在双方追逐的速度，就算山路难走些，一个小时也足够赶到斯堪索姆了，将哈维尔泰直接给人赃俱获了。
哪像现在，米德亚德骑兵要么选择被自己风筝死，要么只能四散溃逃。
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去抓目标人物呢？
第十九章 战斗继续
依照骑砍系统的标准来说，远程武器熟练度达到350以上，可以称得上是使用的这种武器的‘宗师’。
学、练、稳、用、青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就是宗师。
宗师，是能够将手中的武器，发挥出超越原本威力的人。
学习一种武器的使用方法，通过合理或不合理的练习掌握它的使用技巧，进而完成武器与自身的相互适应。直到将某一种武器完全掌握，迈进‘用’，也就是大师的门槛。
之所以称呼为‘大师’，不是因为到达这个境界有多么困难。而是因为达到这一水平的人，能够充分发挥出手中武器的力量。
这里得到充分发挥的‘武器’，既是指武器本身的威力极限，也是指使用武器的人所能展露的全部才能。
拿弓箭来说，大师级的射手，就能够将一支箭矢，稳定地射到理论射程极限上的某一个固定位置。
这并不简单，将一支箭刚刚拉满就射出，是必然达不到射程极限的，因为蓄能的过程太短；将一支箭满弓太久，也不能到达射程的极限，因为弓体会产生较为稳定的形变，能够赋予箭矢的势能反而会浪费在其他地方。
只有‘稳’到了极限的大师，才能抓住最合适的那一个时机，将箭矢送到极限的位置上去。
换做其他的武器也一样，只要存在武器可能实现的效果，大师就是能够通过自己技艺，将这种可能给实现出来。
比如，斩断钢铁。
但大师的充分发挥，终究还是有所限制的。
让一位身高一米的侏儒，使用一把三米长的大弓。即便他有着使用这把弓的技巧和力量，能指望他把这把大弓，用到极限的水平上去吗？
宗师可以。
因为他们，可以用除武器和武器使用者之外的东西，来弥补武器本身或武器使用者的不足，进而做到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居高临下，可以扩展箭矢的极限射程；通过工具延长自己的臂展，可以让侏儒使用远超自己体型的大弓。
所谓超越，就是这个意思。
抽象些来说，从武器到使用武器所要达到的目的（杀伤、困阻等）之间，是有一个过程的，就像是两个点一样。
而使用武器，就是要在这两个点之间连线。其中线段距离最长的，就是大师所能发挥出来极限。可能超过，可能刚好，也可能不足。
而宗师，则是通过使用武器以外的其他方法，尽可能缩短两点之间的距离，来使代表自己发挥的那条线段，顺利地连接上两个飘忽不定的点。
也就是说，大师是‘练’出来的；而宗师，是‘用’出来的。
宗师的力量，非得要通过实际使用‘武器’（武器本身和使用者的结合），才能够展现出来不可。
如果能够仅凭自己的威名，就让不自量力的人主动退避。毫无疑问，就是大大的宗师。
所以即便洛萨通过系统的帮助，将自己的箭术提升到了宗师的水平。但能够完全使用这份力量的机会，还真就不是很多。
好歹也是小有家业的一方领主，亲自上阵杀敌的机会多了，让手下人如何自处。
虽然和其他人的切磋勉强也算战斗，但比起真正的厮杀来，却难免多了些束手束脚的意味。
因此，他确实是非常享受这场完全放开了手脚的战斗的。
这种享受不仅是因为每一次张弓射箭，还因为攻击发起前的驾马奔逃，以及射击目标、时机和方式的选择。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骑兵间的战斗，不会只是一方跟在另一方的后边直线上的追逃。
就算是玩游戏也好，很少会出现一条道能够跑到黑的情况。沿途的沟壑，树木，山石，甚至是一个老鼠挖掘的小洞，都会给奔逃的骑兵造成巨大的影响。
而这些问题，单单靠马匹自己去处理是不够的。哪怕只是一次转向的失误，只能看向前方的战马，都可能将背上的洛萨送到敌人的包围圈里去。
所以只有在确认前方道路还算良好的时候，洛萨才能回头观察追兵的状况，从中选择下一个适合攻击的目标。
在马匹高速奔跑的情况下，一次观察的时间非常短暂，很少会有超过五秒的时候。
因此，二十分钟的骑兵追逐战中，一般弓骑兵能够用来射击的机会，大概只有十次左右。而其中能有一次造成有效的杀伤，就算烧高香了。
别说什么射人先射马，敌方马背上的骑兵又不是个纯粹的摆设。有着相对良好视野的他们，在看清敌方弓箭指示方位之后，用盾牌护住战马头胸的能力还是有的。
毕竟，骑射时拉弓瞄准的时间都嫌不够，加上隐藏射击意图的步骤的话，可不比随缘射箭好到哪去。
而除了头胸，其他有威胁的射击位置，就只有马腿了。
在颠簸的战马上准确命中五十米外敌方瘦长的马腿，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风筝，也不是那么好放的。
事实上，弓骑兵最具威胁的地方，射反倒是次要的，骑才是其中的精髓。
依靠骑射，始终将敌人摆在被动挨打的位置上。消磨敌人的体力，耗损对方的士气，最终使其溃败再衔尾追杀，才是弓骑兵应该选择的战术。
当然，这只是一般弓骑兵应该选择的战术。像诺多系骑兵和号角召唤游骑兵这样的弓骑，不在此范围之内。
前者，弓箭威力太强，会对追击者的防御产生极大的考验。后者则特殊在所使用的箭矢上，能够引发火焰的信号箭，可不是随便能够去挡的东西。
而洛萨，也应该算作那种特殊的弓骑兵。
甚至比特殊的弓骑，还要特殊一些。
靠着系统地图对跑动路线的把控，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洛萨的射击频率达到了每分钟一次的水平。
而诺多短复合弓加锥头箭的威力也不容小觑，即便米德亚德骑兵手中的盾牌能够挡住箭矢，深深穿过盾牌的箭矢还是有一定可能，给躲在后面的骑兵或战马造成伤害。
不过，真正让洛萨杀伤力远远超过一般弓骑兵的，还是宗师级射术所能做出的拉近武器和伤害之间‘距离’的能力。
例如。
进入相对平缓路线后，洛萨某一次回头观察。借助强弓技能拉伸视线的效果，将对方大体的运动过程和后续可能经过的地方纳入眼中。
第二次回头时，直接张弓指向某一个追兵，辅助光标牢牢地将他的脑袋套在其中。而几乎同时，已经看到洛萨弓箭指向的目标就把盾牌上移，只留出继续观察的双眼。
来不及重新选择目标，洛萨继续将计算了提前量的羽箭射向原本的目标。
然而箭矢射出的时候，洛萨坐下的猎马前腿突然高高抬起，越过前面一块挡路的石头。
毫无疑问，箭矢偏了。
但是偏的好。
因为瞬息之后，被偏转了的箭矢射中了同样在规避障碍的目标战马的左前大腿，已经用盾牌将头部完全遮挡敌方骑兵做不出反应的动作，骤然顺着前倾的战马被甩飞出去。
头部触地，生机渺茫。
再比如，绕过某一处山阴之后，洛萨将马速直线放低。通过搭箭虚引，然后快速满弦射出，将追过来时被阳光闪了一下的骑兵直接射杀。
当然，像这样主动创造出的机会并不是每次都能产生效果的。
即便是宗师，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因素全部考虑进去，不可能让对方做出的反应完全符合自己的期望。
能达到三分之一的有效杀伤，已经是足以让人满意的结果了。
第二十章 失败
又二十分钟之后，米德亚德骑兵终究奔溃了。
当伤亡不到五分之一的时候，他们能够凭借着对处罚的恐惧和双方表面上悬殊的力量对比，激发怒火气势高昂地追击敌人。
当伤亡达到五分之二的时候，看不到目标实现机会的他们，已经在战友惨重的死亡面前严重动摇了，只是凭着恐惧给予的动力徒劳尝试罢了。
但是当追击的骑兵数量锐减到二十三四的时候，早已耗尽了士气的他们，紧随着第一个调转马头离开的士兵，快速溃散开来。
其实，对方能够坚持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出乎洛萨的预料了。
艾尔兰公国的士兵，是没有稳定作战信念的士兵。其心理素质与普通平民一般无二，根本没有为了赢取胜利不顾牺牲的觉悟。
充其量，也就只是对待一份普通工作的态度罢了。
能够冒着被洛萨击杀的危险纠缠到现在，刷新的不是洛萨对艾尔兰军队作战素养的认识，而是对艾尔兰贵族酷烈手段的认识。
米德亚德骑兵的溃散，对洛萨来说，意味着为哈维尔泰争取时间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
所以他只是将零星几个逃亡山区的人驱赶开来，然后守着进山的路口等了一会，眼见没有其他逃兵过来，也就不再管他们了。
有了这一场失败后，至少今天明两天之内，是不会再有人去斯堪索姆打扰哈维尔泰的行动了。
即便真有某个脑子轴的家伙跑到临近的贵族处通报消息，要调动一支，能够对付一名“神出鬼没”的骑兵的部队过去，也不是一件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考虑到艾尔兰公国低下的办事效率，中间耗费的时间可能还要更长些。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哈维尔泰还没有结束的话，洛萨也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了。
继续观望了一会，见确实再没有人过来。洛萨又跑会袭杀辛德里克的地方，随便扯了块布胡诌了些‘雪耻复仇’之类的东西歪歪扭扭地写上，找了根长矛挂了起来。
再之后，洛萨调转方向进入荒山。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稍事休息，然后换上另一副装扮向着斯堪索姆的行去。
这倒不是洛萨过分谨慎，实在是这一场战斗的动静有些太大。双方追逐战斗的区域几乎波及了方圆四公里范围的每一个地方，将要通过这里的行人和商队给堵在了战场之外。
眼下战斗结束，那些被堵了半天，又有紧急事情的人，肯定会试探着进入这里探查情况。继续已有道路行进的话，必然会被其他人看到行踪。
反正洛萨也不担心迷路，能不暴露行踪的话，还是隐藏一下比较好。
至于将现场伪装成仇杀这点，除了想要借此分散后续调查者的精力之外，也是为了让艾尔兰贵族有一个合理的让这件事终止的理由。
毕竟，他们不像洛萨已经确定了哈维尔泰的身份。宝物被盗与法师余孽之间的关系只是一家的猜测之言而已。
有了洛萨递上的这个理由，只要时间长时间没有结果的话，艾尔兰上下也就不会因为其他国家施加的压力，一直紧咬这件事不放。
当然，洛萨也不否认自己存了借此挑动艾尔兰内部的争斗，进一步降低其干涉帕斯内乱可能的想法就是了。
……
因为自己这边的事已了，加上战后多少也有些疲惫的关系，洛萨也就没有太赶，骑着一匹新换的马慢慢悠悠的向目的地走去。
一直到晚上七八点，夜幕早已降临的时候，他才从一条山间小路上，行进到接近斯堪索姆四五里的地方。
就在他彻底平复战斗时的亢奋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准备一鼓作气赶到目的地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轰隆’的一声巨响传来，在山峰的遮挡下带起一连串的回音。
‘咦，哈维尔泰这就已经开始了吗？效果可真是明显。’
然而下一刻，当洛萨抬头环视了一周之后，才发现夜空上双月高悬、星河璀璨，根本就没有一丝雷云汇聚的迹象。
‘不是雷声，那是……’
洛萨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催动马匹加速，快速向着斯堪索姆奔去。
七八分钟后，洛萨翻过最后一道山脊，证实了自己不好的预感。
那座距离洛萨不到两里，在系统地图上本来就以一片废墟作为标志的村庄，此刻已经被熊熊的烈火所笼罩，只留下边缘处的几个院子还没有被引燃。
“这是……”
洛萨看着这片火光愣了半晌，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到该说些什么，一种强烈的不甘猛地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
直到得到他信号的士兵来到他身边，才将他从无言无绪的状态中唤醒过来。
“洛萨大人，您是受伤了吗？”
注意到他面色难看，离得近的士兵关切地问道。
“啊，没事，”强打精神回了一句，“哈拉特，你来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与战友们担忧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哈拉特微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向洛萨讲述事情的经过。
“大人，我们应该是四点多一会儿到这里的。
因为您要求我们尽可能保证哈维尔泰的安全，所以虽然他好几次催促我们加速，路上还是特意放慢了些速度。”
忐忑地看了洛萨一眼，见他点头后，哈拉特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们到达之后，哈维尔泰似乎回光返照了一样，表面上看状态非常不错。然后他带着我们去了村子中心的一个还算完好的房子，房子的地板下边，刻画着一些非常复杂的图形，据他说就是准备好的‘魔法阵’。
当时，我们还帮他把地板层掀起来着。”
“再之后，哈维尔泰就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准备施法。
我们见没什么能干的东西，想着找两件屋子当做休息的地方。问了之后，哈维尔泰就说施法过程可能有些危险，让我们到村子边缘去找。
然后我们留下两个人看着，其他人都去收拾住宿的地方了。”
“等到快八点的时候，留守的人发现屋子里边越来越热，感觉不对就进去问了一句。哈维尔泰说施法过程出了些意外，让他们赶紧离开，还拿出了您当时的命令。
再然后，那间屋子就发生了大爆炸，不光将整个屋子弄了个大坑出来，还引发了大火，把整个村子都给点燃了。
看样子，是他们施法失败了吧。”
洛萨紧了紧手指，貌似平静地接着问道，“那么，两个人呢？”
“大人，”承担了看守任务的一名士兵走出来回答道，“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想要把哈维尔泰一起带走的，但是他说自己当时不能放手，态度强硬地把我们赶了出来。
等我们走出院子大概两三分钟，他们施法的那件房子就发生了爆炸。
我们当时还受到了一些波及，那两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时间。
虽然还没有翻查过房子，但看现在这状况，他们生还的机会不是很大。”
见洛萨再度沉默了下来，哈拉特小心翼翼地询问到。
“洛萨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把火灭了，进去搜查一下？说不定他们只是被困在火里边了。”
“不用了，”洛萨叹了口气，“不说我们根本灭不了火。就算我们能够灭火成功，村子里也已经没有生命信号了。”
“就这样吧。”
第二十一章 来得太迟
一句“就这样吧”出口，倒也让洛萨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怎么说呢？
哈维尔泰的失败，应该是既合情又合理的。
毕竟，时代已经不同了。
或许魔导文明时代，的确有着能够通过超凡力量改变一个地区天候的手段。
但即便是那个不怎么讲科学的时候，要发动这样大规模的法术，也得要一位魔导师以上的大法师长期准备，施法成功以后还得长期投入大量的精力维护才行。
魔素日渐衰亡的现在，凭借两件效果微弱的奇物，一个半吊子的法师学徒，就妄图成功施展这样的法术，怎么想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就算哈维尔泰的确天资超绝，也机会渺茫的事情。
这一点，是洛萨心知，哈维尔泰肚明的。
所以才说是抓住了一根‘枯草’。
但是即便如此，哈维尔泰还是去做了，洛萨也还是为他的失败感到遗憾。
在这样一个国家里，背负着‘戏法师’污名的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其他能做到的事情了。
成则最好，不成也无悔，这就是哈维尔泰所有的觉悟。
而洛萨之所以会心情低落，为的也只是‘改变艾尔兰干旱气候，让平民多一份活着的希望’，这一伟大事业的失败罢了。
最多，也只是对是失败来的如此突兀，如此没有戏剧性，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而不是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哈维尔泰也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最终却依然是这种结局’的不满。
或者类似于感觉哈维尔泰就这样死去的荒唐感、对一位殉道者的悲伤什么的。
大概就连选择了这条道路的哈维尔泰自己，也不会关注这些东西吧。
所以说即便两人所选择的道路截然不同，但在价值取向上，洛萨与哈维尔泰还是很有些共同之处的。
换做是‘为了恢复魔导文明的荣光，让肮脏的血液从大地上消失’这样的目的，即便对方同样对自己的道路如此坚持，也只会让洛萨‘弄死他’的心越发坚定罢了。
哪里会有什么‘遗憾’、‘悲伤’？
……
斯堪索姆的大火没有燃烧太长时间，从开始到结束，也就不到三个小时的样子。
毕竟，这个已经被遗弃的村子，也的确没有什么需要燃烧太久的东西了。
不过考虑到土石下可能存在的余烬，洛萨也没有冒着危险让大家入村的打算。而是取出物品栏里的宿营用具，在村外的农田里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太阳完全升起后，见村子里边连烟雾都没有一缕。洛萨才本着对哈维尔泰本人的尊重，带领士兵入村搜索可能存在的遗骸。
遗憾的是，因为先是爆炸，后是大火的缘故，一行人把在爆破产生的大坑里边翻了好几遍，也只是找到了一些疑似碎裂骨骸的东西。
就这，其实拢共也只有三块罢了。
眼见时间也不早了，洛萨干脆从周围找了些干枯的木柴，一股脑把大坑填了大半，然后把三块骨骸丢在上面，重又点了把火。
将哈维尔泰埋葬在这块让他人生发生巨大转变的地方，或许也是个不错地结果吧。
眼见在火油帮助下的木柴已经快速燃烧起来，洛萨轻轻叹了口气，接着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继续他返回帕斯的旅程。
沿途时，洛萨还单方面碰见了他以为应该不会有的‘铁头娃’。
一支三十多人的步骑混合的小部队，在一名显然受到过不少严刑拷打的米德亚德骑兵的带领下，快速向着斯堪索姆的方向赶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出兵的贵族，并不相信骑兵所说的一人敌五十的战绩；还是相信了洛萨故意布置的贵族仇杀的现场，认为不会遭到‘神秘骑兵’阻拦的缘故。
当然，洛萨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单纯的‘利欲熏心’罢了。
不过这番不知死活的操作，但是误打误撞地又一次打破了洛萨的算计。
因为估算速度和距离，最迟今天晚上，这支部队就能够赶到斯堪索姆。
如果哈维尔泰真的拖到那会儿还没有开始的话，即便洛萨能够出手单刷这波更弱的部队，也只会让送给艾尔兰贵族的平息事件的借口，成为一番空谈。
应该说‘人算不如天算’呢？还是该说‘没有详细情报支撑的谋划，只是一纸废言呢’？
好在世事变化无常，最终的结果，只是洛萨旁观者这支没有发现他们的队伍，匆匆远去。
然后，继续自己的旅程罢了。
然而不遂人愿，另一场变故，让这段洛萨以为会平稳下来的路程，再度停滞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魔法还带延迟怎么的，当队伍再度来到米德罗夫特左近的城市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下了起来。
确实是一场大雨，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毛毛细雨，但连绵如线的时间也不少，降雨的时间更是达到了一天一夜还多。
洛萨特意拿了平口的罐子测量了一下，发现总的降水量在18-20毫米左右。
对于久旱的艾尔兰平民来说，这场大雨的确与救命良药无异。
所以，即便行程被阻隔了三天之久，洛萨的心里还是由衷地感到开心。
“可惜，就是来的太迟了啊。”
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就算是春耕的种子还没有完全枯死，而且艾尔兰从此刻开始风调雨顺，等到七月末立秋的时候（艾尔兰维度比帕斯高，秋季早上一段时间），也不过刚刚抽穗罢了。
压根谈不上什么收成。
大概只有到第一次霜降的时候，才会有一部分粮食能够成熟吧。
不过就算如此，对于艾尔兰的平民来说，存活下来的机会也会多上不少。
反正本来都已经没有产出了，即便贵族逼迫再甚又能如何，大不了绞死几个人以示警告。
不想平白花钱买奴隶的话，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些贵族看不上眼的麦秆，可也是能够活命的东西呢。
这对于哈维尔泰来说，大概才真是‘上苍’赐予的一线希望吧。
是不是魔法，洛萨自己再清楚不过。
那颗在他失神的时候悄然出现在物品栏中的宝石，最能说明问题了。
“对了哈拉特，那个叫……，‘迪兰’的，应该是个女的吧？”
再度启程的路上，洛萨看着道旁粘连在一起的泥土，突然出声问道。
“是‘迭蓝’，洛萨阁下，”纠正了主上的读音，哈拉特接着回答道，“没错，她确实是个女的。
虽然她身材确实很枯瘦，但胸前隐约还是有些东西的。
更重要的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虽然她人已经瘦成了那样，说话的时候还是很难看到喉结的耸动。”
“嘿，”洛萨突然笑了起来，“这我还真没太注意。”
“不过，临死还有一个女的始终陪在身边。仔细想想，哈维尔泰这家伙也不值得可怜嘛。”
“哈……”。
第二十二章 内战开始
1026年7月6日
因为年龄增大和天气炎热而染病的卡塔尔家族十四代族长，帕斯公国卡塔尔城伯爵—奥斯塔德·卡特尔，病逝于家族城堡。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从奥斯塔德伯爵逝世后，其长子哉蒙迅速取得大部分驻军支持。封锁城市，清缴反对派军队，包围公国海军驻卡塔尔的基地等种种举措来看。
真实情况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了。
随后，初步完成了对卡塔尔城掌控的哉蒙，在仅仅只是派人向埃辛岛传递了一份文书，并没有经过大公正式册封的情况下。自领卡塔尔伯爵之位，以伯爵之名开始接手整个卡塔尔领。
还没等埃辛岛的赛卢迦戈大公作出回应，新任卡塔尔伯爵就传书各方贵族。先是高度赞扬了前几任大公的卓越贡献，然后话题直接转向对当代大公的指责。声称他在任期间：
公国国力大幅下降，海外的贸易日渐萎缩，并且在遭遇各种挑战时反应迟缓、应对拙劣，认为他完全没有一国之主应该具备的能力。
“为他国之繁华所腐朽，先辈勇武之风尽丧。”
接着，书信中的话风再转，一番吹捧之后，提出“帕亚诺家族与帕斯家族同根同源”、“当代侯爵能力出众、品格高尚、功绩卓著”的观点。最后提出“大公应深刻认识到自己才能不足，将领导公国继续前进的重任交托给‘有能力’的人”云云。
满篇废话，终究是转到了正题上。
紧随哉蒙伯爵之后，公国内大多数贵族纷纷开始书信往来，除了少部分传信到卡塔尔城指责哉蒙乱臣贼子、一派胡言之外。
其他大多数贵族，都将自己的信件送到了卡尔喀斯特侯爵的案头。
信中的内容，不外乎称赞‘侯爵确实能力出众’，公国‘的确需要有能力的人领导才行’什么的。
而得到了大多数贵族的侯爵应对也很有意思，先是给埃辛岛大公传递了一份声明自己‘无意于大公之位’，不过公国近些年确实‘国力损耗严重’的书信。然后又把自己的姓氏由‘帕亚诺’改回‘帕斯’。
嗯……算是造反派正常的操作吧。
26年7月17日，埃辛岛方面正式对系列事件做出回应。一面调动公国海军在其他港口建立基地，与先期布置的军队恢复联系。
另一方面则先是宣布哉蒙“伯爵”之位非法，放言支持侯爵的贵族“蓄意挑动公国矛盾”，要求侯爵限期剿灭这些叛逆。
被侯爵严词拒绝后，直接宣布侯爵和他的支持者们叛乱。传令各地贵族，要求他们“履行自己的誓言，维护帕斯家族正统之位”，命令各贵族出兵剿灭叛逆。
而卡尔喀斯特侯爵也很快做出了回应，指责大公不顾事实真相的决断，实在让公国上下‘寒心’，宣称自己将使用一切手段保护‘贵族的合法权利’。
之后，早已完成兵力集结的侯爵军，为了打通与‘哉蒙伯爵’之间的联系，开始向索恩堡和鲁切斐乐堡等地发起攻击。
至此，帕斯公国内战正式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公国内战正式开始的时候。
本来应该坚决站在大公这方的现任菲尔比恩市长——大公三子哈瓦拿，却并没有如大家料想的那样坚决地摆明立场，反而像是不知道这回事一样，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
不过细细想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毕竟，谁还能没点野心呢。
“洛萨阁下，以上就是大公的命令了。”
站在洛萨对面的大公使者用激昂的语气宣读完命令后，神情冷肃地等待着洛萨的回应。
却不知他手中的文书范本，洛萨早在两天前，就已经通读过好几次了。
在使者身旁的座椅上，则分别列坐着莫斯塔莉夫人和林朋等人。
这两拨人不是一块儿来的。
奥斯塔德伯爵‘病逝’之后，掌控卡塔尔城，自领伯爵之位的哉蒙为了自身权利的稳固，自然不会放过与埃辛岛关系更为密切的这些‘家人’。
抢班夺权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卡塔尔城堡，想要将门罗都等人控制在手中。
不过，莫斯塔莉夫人也不是个纯粹的花瓶，意识到情况不对后立刻带着子女和忠心的护卫离开城堡。
然后，遭到新任‘伯爵’搜捕的前伯爵夫人，与同样发觉情况突变的林朋会和在一起。联系其他实权人员未果后，意识到城市已经失去掌控的一行人，当机立断地通过洛萨早已准备好的方案逃离了卡塔尔城。
是的，洛萨早已准备好的方案。
既然已经预料到了战争即将到来，洛萨自然不会毫无作为地死等着。
事实上，洛萨这边很早就推出了十几种双方开战的方式。除了高层博弈后，大公主动禅让这种无解的方式外，基本上每种情况都做了好几个预案。
由卡塔尔伯爵之死作为契机的，可不止已经发生的这一种情况。
甚至出于双方合作关系的考量，洛萨也曾不止一次地或委婉或直接地向奥斯塔德提出过警示。
可惜，从结果来看，前任伯爵并没有将洛萨的警示放在心上。
也或许是已经放在了心上，不过因为与大公之间龌龊的关系，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任自流。
谁知道呢。
本来莫斯塔莉夫人一行原定的计划是去絮弗伦堡的。然而因为哉蒙严密的搜查，以及沿路领地态度暧昧的关系，一行人在担任林朋护卫的雇佣剑士的劝说下，直接抵达了临湖镇。
在洛萨接到信使的传信，从莫温镇赶到临湖的期间，大公的使者也抵达了这里。洛萨到来后，索性也就一块儿见了。
其实就洛萨个人的意见来说，通过卡塔尔伯爵之位的转移挑起这场战争。对于卡尔喀斯特侯爵来说并不是一种非常有利的选择。
表面上看，现在公开支持侯爵的领地已经占了陆上的一半还多。剩下还没有表示支持的领地中，真正反对他的甚至连一半都不到，大多数处在摇摆不定的观望状态中。
在取得公国领导权上，可以说是形势大好。
但事实上，也只是在赢得胜利这一方面形势大好罢了。
一个新事物的诞生，必须要经历血火的锤炼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公国贵族的广泛支持，虽然让侯爵的力量大大增长，但却也让侯爵阵营内的成分变得复杂起来。
即便最终取得了公国的统治权，要想重新树立公国的新秩序，也必须经历长期的明争暗斗才行。
这将是对公国国力的严重损耗。反倒不如用血火的手段，将公国的反对力量彻底清扫干净的好。
而且眼下看似侯爵的力量增长很多，但能够用于和大公对抗的，还是只有原本能动用的那些。
至于剪除了卡塔尔这个老对手这点，其实也只是“看似”罢了。
毕竟，‘谁’，还能没点野心呢？
第二十三章 霸道1
“洛萨阁下，”近一分钟没有得到洛萨回应，名为柏森特的大公使者面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开口了。
“洛萨阁下，您是公国正式册封的男爵，应当还记得自己在册封仪式上的誓言吧。
帕斯家族是公国真正的统治者，这是自建国之初，初代公爵就与每一位公国贵族做出约定的。
每一位公国贵族，都有着维护公国正统的责任和义务，都应当在这条‘铁律’遭受挑战时主动站出来保护他。
洛萨阁下同样曾以自己与家族的荣誉和性命为此立誓，难道就要因为时局的转变而把自身的勇武埋葬于泥土之中，向着一群乱臣贼子摇尾乞怜吗？
况且当代公爵赛卢迦戈冕下胸怀广阔、志气高远、才智卓越，眼下公国局势……”
越说，柏森特的话语越发激昂起来。
这一刻，他隐隐有种小说话本中，所讲述的那些著名的使臣突然降临在他身上的感觉。一种指点江山、纵横捭阖的强烈自信油然而生，就好像他所说的都是能够让人奉行的至理一样。
可惜洛萨既不知道这位使者幼稚的想法，本身坚定地态度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空洞之词所动摇。
没等他那些什么‘叛逆旦夕可覆’、‘正是建立功勋的好时机’之类的说辞完全吐出，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的洛萨就沉声，打断了他后续的长篇大论。
“好了，既然已经宣读完大公的命令，就不用多说其他的了。”
语态平稳而干脆，字音清晰而彻亮，却全然不似往日里那种带着温和之气，反而饱含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感。
这种强硬感，让本就因，洛萨在听完大公的文书后，没有作出明确回应而吊着一颗心的莫斯塔莉夫人等人，越发地忧心忡忡起来。
尤其是刚刚经历家庭剧变，不仅失去了一直以来坚强的顶梁柱，又与同父异母的长兄彻底成为仇敌的门罗都兄妹俩，心中惊慌未定的情绪再度激荡了起来。只能靠着‘不会的，洛萨哥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念头作为心理安慰，勉强保持住了伯爵子女该有的镇定。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犹疑的瞳孔透露出来的不安，却不是两个最大才不到十七岁的孩子，所能够隐藏地住的。
就连与洛萨交情颇深的林朋，此刻也抓不住这位‘挚友’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地瞅了眼身旁母子三人难看的脸色，有心想要站起来问个清楚，却又因为重重的顾虑强行按下冲动，静静地等待着洛萨最后的答复。
对于这几位友人心中繁复的念头，即便没有真正转头看个究竟，洛萨也能猜出十之七八来。
然而明知道这份冷漠的姿态，会给关系密切的几人造成怎样刺激和伤害的情况，依然摆出这番作态，洛萨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一个人终究不会在另一个人面前，始终扮演着同一个角色。
尤其是在这个角色，还与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关联着的情况下。
从接受奥斯塔德伯爵的邀请，成为帕斯公国贵族以来。洛萨费尽心机争取平稳的环境，竭尽所能地强大自身的力量，为的就是在这场变故中，实现自己的未曾言明的目的。
而为了这个目的，洛萨必须得要用这幅冷漠的姿态，同代表之前上属势力——卡塔尔家族的门罗都，重新确立彼此之间的关系。
无论是新的合作，还是走向敌对。
“洛萨阁下，既然您已经接到了大公冕下的命令，就请您尽快行动起来吧。
您的领地距离彩虹关隘很近，依我之见不如立刻调兵打通与彩虹关隘之间的联系。
只要彩虹关隘安然无恙，公国的局势也就太平无忧。”
虽然为洛萨冷酷的气势所震慑，一番游说的话语被生吞下肚，又转瞬间消散不见。
但是看到洛萨起身，似乎想要离开的样子，对功勋强烈的诉求，还是促使着柏森特硬着头皮建言道。
皱起眉头看了柏森特一眼，洛萨不耐地又一次强行打断了他的话语。
“好了不用说了，大公的命令我已经收到，要做什么、怎么做我自会考量，无需旁人说道。’
阿斯塔纳，你送使者回去休息吧。”
虽然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但说实话，洛萨心中倒是对这位大公的使者有了些许欣赏。
能在洛萨刻意营造的气氛下，硬顶着一个实权男爵的压力开口，对于一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来说，这份胆气已经殊为难得了。
据洛萨所知，柏森特是公国王庭中的一名书记官。在为大公服务的诸多宫廷文员中，其没有什么赫赫的声名。
甚至就连能够成为大公的书记官，据说也是多亏了帕斯家族远支子弟的身份。算起来，柏森特还能和莫斯塔莉夫人扯上些亲戚关系。
将这样一位算是大公近臣的人派来向洛萨传达命令，应该说，大公方面对于他这位坐拥两镇六村，领民近一万五千人（近一年发展的成果）的男爵，还是相当重视的。
不过就这位青年今天的表现来说，恐怕大公那边对他才能的评判，有些轻视了。
之前那番激将、利诱的说辞虽然在洛萨看来有些幼稚，但细细想来，这幼稚也只是对他而言的。如果换做那些肌肉充斥大脑的其他贵族，未尝不会因为那句‘把勇武埋葬进泥土’的话，而重新站到大公的阵营中去。
尤其是那份不留一丝退路的胆识，可是一位肩负重任的使臣必不可少的素质。
综合来说，算是一位可塑之才吧。
心中默默赞扬了一句，洛萨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改变。
而侍立在一旁，穿着一身带红色披风的菲尔兹威近卫铠，显得越发高大威猛的阿斯塔纳，也在高声应命之后，大踏步地走到柏森特身前站定，堵住他看向洛萨的眼光后，右手一扬干脆利落地说道。
“使者阁下，请吧。”
看着眼前雄壮的战士，柏森特狠狠咽了口唾沫。想要再说些什么，在阿斯塔纳皱眉的逼视下，还是没敢说出口来。
最终，只能颓然地跟着他离开会客室。
第二十四章 霸道2
打发掉给自己捣乱的柏森特后，洛萨才转头看向坐立不安的门罗都几人。
“门罗都，老学者，你们跟我过来一趟。”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夫人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跟过来。凯提亚，你送艾尔莎回去休息。”
说这些话的时候，即便强装出了颐指气使的淡漠姿态，洛萨的语气却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
这让因为文森特被驱逐，隐隐有些尴尬的林朋几人，轻轻舒了口气。
随后，见门罗都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起身向这边走来，洛萨转身在前面引路，从侧边的偏门走了出去。
就在洛萨走到门边的时候，嗫嚅了半天嘴唇的艾尔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洛萨哥，我能一起跟着去吗？”
就要迈出门槛的左脚收回一步，洛萨转头看着眼眶泛红的少女，冷硬着口吻说道，“不行，我和老学者他们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后，洛萨直接走出了房门。
在他身后，同样微微停顿的莫斯塔莉夫人给了女人一个‘安心等待’的眼神，将她那句“我不会添乱”堵在口中后，也跟在洛萨身后离开了会客室。
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后，艾尔莎还是止住了眼眶中的泪水，在凯提亚‘无所谓’的眼神中，跟着她向之前休息的院子走去。
凯提亚，就是一年前在卡塔尔城的举行的庆功宴上，由大公赠送给洛萨的那名虎人女奴。
同时，也是现在临湖镇男爵府的女仆长。
当然，对于这个‘女仆长’的职位，凯提亚自己是抱着‘呵呵’的态度的。
她从‘粗实婆子’一路升到‘女仆长’，可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更准确地说，是莫斯塔莉夫人一行来到临湖镇之后的事。
因为洛萨自己喜好亲力亲为，又时不时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缘故，无论是临湖还是莫温的男爵府中，根本就没有几个仆人的存在。
最多，也就几个为系统士兵担任的护卫，提供饭食的厨子罢了。
再加上洛萨返回领地之后，陆续将工作重心向着战略位置更重要的莫温镇转移。因此遍数整个男爵府，还真就凯提亚这么一个日常工作是打扫房间，且因为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而凶性大减的‘女’性，能够担负起暂时照料两位贵族妇女生活的重任。
至于向外界征调女仆。没有洛萨点头同意，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身份不明的人带进男爵府，承担这样重要的工作？
因此，在护送几人的雇佣剑士，和负责守卫男爵府的几个队长商量之后。
凯提亚就从‘粗使婆子’火速提拔为管理府内大小事务的‘女仆长’了。
虽然凯提亚自己不怎么开心就是了。
毕竟，说是女仆长，其实就只是她一个人等候两位女士的吩咐，然后带着一帮粗汉去干活而已。
而靠她一个人完成之前卡塔尔城数十名女仆要干的工作，何止是压力山大。
偏偏，因为洛萨早前下达的‘务比尊敬几位贵客’的命令，无论雇佣剑士还是府上护卫都一个劲地催促她要让莫斯塔莉两人感到满意，真是让她两头受气。
如果不是随意指使这帮平日里谁都不鸟的士兵干活，能给自己带来满满的成就感的话，凯提亚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另一边。
对于唯一的女仆及女仆长兼临时管家的那点事，洛萨虽然从守卫队长那里听到了些许，但因为一时半刻想不出解决之道的缘故，索性就把它视而不见了。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前一后的四人沿着回廊走了七八分钟，来到了府邸中心的一独立的房子。
看到这件房子的时候，林朋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似有所觉的意思。
事实上，这两天无事可做的几人，基本上已经将他都不怎么熟悉的男爵府给逛了个遍。
甚至因为洛萨那道命令的缘故，几人将府邸的守卫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唯独这件屋子例外。
与整个男爵府松懈的戒备相比，这件房子的守卫堪称森严，每时每刻都有超过四十人的士兵负责看守。可以说驻守临湖镇的部队，有近三分之一的任务是看守这件屋子。
而且与其他地方可以任由几人参观不同，这件屋子的守卫坚决不允许几人靠近。即便林朋拿出自己和洛萨的关系，死皮赖脸地想要进去也没有丝毫效果。
反倒是莫斯塔莉母子三人，因为身份尴尬的原因，被拒绝之后就没再继续探查。
不过这会儿有了洛萨自己带领，看守的士兵自然不会再次阻拦。
“请进吧三位，”先一步走到门前，伸手推开房门的洛萨终于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等林朋三人走到近前，他才接着说道，“欢迎来到我的作战室，对于守卫们之前的行为还请见谅！军事重地，实在是不方便让人随意观看。”
虽然如此解释着，但话语中却并没有太多真实的歉意。
不过这会儿，除了莫斯塔莉夫人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洛萨阁下客气了”之外，林朋和门罗都两人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屋子里的情形吸引住了。
这间与其他房屋孤立开的房间，面积足有两百多平米。整个房间的墙壁有三十公分厚。除了身旁这道大门之外，大体呈圆柱形的墙体上，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但这并不意味着房间内光线昏暗、空气沉闷。因为整个房间的屋顶，全部是方形的玻璃窗构成，使房间内的光线与外界光线几无二致。
而墙壁最顶端的几个黑洞里边，则不间断地有冷风吹进来，又通过顶上的窗户流通出去。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真正让两人关注的是，房间正中心足有十二平米之大的军事沙盘，以及悬挂在四周架子上，层层叠叠的军事地图。
只看地图上的标题，几乎公国内每一个镇级单位，都有相应地图。
此刻，先洛萨一步到达这里的迈尔斯等人，正在根据最新的情报在沙盘和地图上作着标注。
就向洛萨说的那样，这里确实是军事重地。
第二十五章 霸道3
“这些东西以后有时间再带大家过来参观，现在跟我到这边来吧。”
留给门罗都三人一些打量的时间，洛萨径自走到正中央的沙盘前站定。与安森、迈尔斯两人交谈几句后，又开口将三人招呼到身边。
而听到洛萨招呼的三人也没有接着细看，客随主便地跟随他的脚步，围拢到军事沙盘四周。
事实上，除了一开始为这件被称为‘作战室’的房间而惊奇之外。回过神来的三人，也并没有将这里的各项设施看得太重。
毕竟，虽然因为消除魔导文明痕迹，以及维护贵族封建统治阶级地位等因素，炆代世界上千年来的文明成果大部分被毁于一旦，剩下的那些也陷入了流通的泥潭，被掌控这些知识的贵族牢牢攥在手中。
但总有那么一些领域的东西，因为广泛需要的原因，得以一如既往地在世界上活跃着。
当然，这里‘一如既往的活跃’，指的是为大多数国家和贵族所掌握的意思，而非为普通平民所习得。
和玻璃、纸张、药剂等一样，地理测绘也是其中之一。
作为商业往来兴盛的海上贸易中心，连海图都能够描绘出来的帕斯公国，掌握地理测绘技能的人才，可不在少数。
卡塔尔堡的家族书库中，经年累积起来的公国地图，数量也不比三人在这里见到的少，只是没有这里细致到村镇罢了。
三人之前的惊奇，更多是对房中布局，和洛萨能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收集到如此完善的图纸的能力略微感到惊讶。
当然，这是在他们不了解作战室内这些地图的精细度和时效性，以及一个初步完善的作战室，对一场战争的巨大作用的情况下。
不过，既然三人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洛萨索性也就没有过多介绍。继续和迈尔斯交谈了几句，等其他人将沙盘上的标志核对完，洛萨才指着沙盘对三人说道。
“这幅沙盘上所标志的，就是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收集到的整个公国的基本态势。”
等三人将沙盘大致浏览了一遍，他接着说道：“我知道几位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忙着赶路，对这方面的信息了解地七零八落，不怎么完善，现在就跟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随时可以提出来。”
听到这话的门罗都三人纷纷点头表示知道，这确实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之一。
“首先，是自今年六月初以来，公候双方就一直在隐秘调动部队，筹集各种战略物资。
大公方面陆上的军事重心，依然是之前双方对峙的索恩堡和鲁切斐乐堡两个地方。
而侯爵方面除了在对线上继续积蓄兵力外，还调整并加强了沿海区域的守备力量。同时在与菲尔比恩的接触地带，也布置了相当一部分的兵力。
当然，以上这些说是隐秘调动。但事实上，双方都并没有在自己的动作上，做出过多的隐藏。”
“但是六月下旬之后，帕亚诺侯爵方面的行动一下子隐蔽了许多。不仅增加了迷惑性的行动，还大肆搜捕了之前暴露身份的间谍。
一直到七月初，大肆搜捕间谍的行动才突兀地平静了下来。同样陷入平静的，还有之前一个月频繁的军事调动。
根据我的情报人员之后收集的消息，在这段时间里，卡尔喀斯特侯爵之前布置在鲁切斐乐堡等地对峙的部队，有一半以上被重新抽走。随后，又秘密地增派到了索恩堡对线。”
听到这个消息，莫斯塔莉夫人和门罗都的脸色都隐隐有些发白。
从地图上看，帕斯公国是自西北向东南的狭长半岛平原，中部的向东至彩虹关隘突出一块尖角状区域，大体形状，就像是个倾斜四十五度的帆船的样子。
陆上三大城市，威斯特赛纳位于西北角，卡塔尔城位于西南角，菲尔比恩则坐落在中部的船帆边缘上。
而作为大公遏制帕亚诺家族势力扩张的索恩堡和鲁切斐乐堡，都位于公国的中部一线，鲁切斐乐在纽伦堡正北方向八十公里处。索恩堡则位于鲁切斐乐西北方向，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都有一百二十公里左右。
也就是说，从鲁切斐乐到索恩，常规行军要近四天的时间，急行军也得花上整整两天还多的功夫。
当然，门罗都两人其实并不了解这些军事上的动态有什么意义，真正引起他们关注的，是因为鲁切斐乐是卡塔尔下属的子爵领地，而索恩堡则是大公直属的区域。
从鲁切斐乐调兵至索恩，中间可能蕴含的意义让母子二人不得不多想。
果然，洛萨紧接着从迈尔斯的手中接过几份能够说明‘哉蒙与侯爵使者来往’的情报递给三人，一边用低沉的语气说道。
“很遗憾，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根据事后收集到的资料来看，奥斯塔德伯爵的逝世，恐怕并不是单纯的病故。”
即便已经在事发后逃亡的路上已经想过这种情况，当洛萨将这层关系挑明的时候，三人还是难免为此深感悲戚，莫斯塔莉夫人更是扭头低声抽泣。
不过，洛萨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悲伤的时间，而是继续讲述着这段期间公国的各种变化。
总计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从哉蒙自领伯爵之位后，挑起公国统治权的舆论争斗，到公候双方各自的应对，再到正式开战的经过结果，并国内贵族的态度和立场，一股脑地填充到了三人的脑海中。
等重新平静下来的三人初步消化之后，洛萨才总结道。
“表面上看，这是当前的公国统治者帕斯家族，与自己的分支帕亚诺家族之间，关于公国统治权爆发的军事斗争。
但在这双方激烈斗争的海面之下，自领卡塔尔家族伯爵之位的哉蒙；驻守菲尔比恩，初步赢得彩虹要塞的哈瓦拿；尚在摇摆中的公国贵族，以及关注着这个国家的国外势力，都有着希望接着一场战争，重新划分各自利益的算计。”
“是的，这场战争，是在原有统治秩序不能满足各方利益诉求的情况下，为所有人推动而爆发的。”
第二十六章 霸道4
略微停顿了一会，洛萨接着高声说道。
“即便你们不愿意接受，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就是公国原有稳定的统治秩序已经奔溃，与它一起被切断的，还有曾经牢固的上下级关系。
现在，是谁手中掌握的力量大，谁就拥有话语权的时候了；是想要获取什么，就非得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夺取的时候了。”
在对面三人难看的面色中，洛萨走到门罗都的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继续说道。
“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眼前这个局面，门罗都，你都已经是这场巨变中一个重要的环节。
在卡塔尔家族所属的诸多贵族中，除了鲁切斐乐堡因为屯驻了大量公国军，不得不摆明车马站在大公一方之外，絮弗伦堡休赛子爵、纽伦堡提斯特子爵，包括我们这些男爵、骑士，都还没有在正式的场合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你心中在埋怨我冷漠的态度，想要质问我为什么不站出来表示对你的支持。
但是门罗都，不仅只有你在等待着，我也同样在等待，我们也同样在等待。”
“你应当知道我们在等待什么的。
那就是你，奥斯塔德·卡塔尔与莫斯塔莉·帕斯之子，门罗都·卡塔尔，前代伯爵指定的第十五代家族继承人。
我们在等待着你的死讯。
或者，你的选择。”
“如果你现在依然置身与卡塔尔城，或者干脆与你的父亲一起死在那里也就罢了。
但既然你已经挣脱了自领伯爵之位的哉蒙的掌控，并且来到了我的领地，那么无论好坏，你都要给我一个回答才行。”
“选择参与这场争斗，那么我会以你伯爵继承人的身份，召集其他贵族的军队，帮助你夺回伯爵的头衔和领地。
选择退出，那么我可以为你和家人安排一条出国的路线，随你们选择一个国家去避难，尽可能给你们一个稳定富足的生活。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去埃辛岛，投靠赛卢迦戈冕下，期望他能够在击败了自己的对手之后，帮助你取得原本应属于你的东西。
但我并不建议你选择这条道路，除了名号一无所有的你，恐怕并不会受到大公冕下的欢迎。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你还有许多其他的选择。而我的选择，将会依据你的选择而定。”
洛萨的话音刚落，真正听完他每一个字词的门罗都就急切地追问道。
“如果我选择第一个方案，洛萨哥你真的能够保证帮助我夺取卡塔尔伯爵之位吗？”
洛萨皱了皱眉，他注意到青年用的是‘夺取’，而不是他所用的‘夺回’。
夺回，意味着门罗都认为伯爵之位应当属于自己。
而夺取，则说明青年并不认为自己理应得到头衔和领地，只是因为与兄长的敌对立场，才要从他的手中夺得。
不过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二者需要用到的手段却是一样的。
因此，洛萨还是回答道：“很遗憾，兵战凶危，在结果产生之前，我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帮你夺得伯爵之位。
但我能保证的，是自己将会竭尽全力。”
“那就够了，”门罗都继续急切地说道，“我选择第一条，请洛萨哥一定帮助我从哉蒙接过卡塔尔领。”
洛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概是真的将父亲之死归结给了哉蒙的原因，门罗都显然是带着巨大的仇恨，来作出这个选择的。
甚至，这份仇恨的心理，已经完全冲碎他的理智了。
这可不是洛萨想要看到的结果。
“冷静点，门罗都，”洛萨猛地呵斥道。
“我无意逼迫你做出怎样的决定，这是关系到你未来整个人生的大事，可不是一时冲动就够了的。”
说完，见青年神情激动，似乎还要反驳，洛萨伸出右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今年可是已经十六岁了，门罗都，该是一个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成年人了。
这次的选择，不仅关系到你和我的身家性命，还有你母亲和你妹妹的。
记得吗？你现在可是他们两个唯一的依靠了。”
看着母亲刚刚哭过还有些泛红的眼眶中，透露着的浓浓担忧，门罗都终是颓然地松开紧握的双拳。
“不用太过着急，就像我所说的，我无意逼迫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等你想清楚了，觉得自己能够接受一切后果的时候，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洛萨退后两步，想了想，又当着三人的面命令迈尔斯抄录一份情报送到门罗都的房间，送走了心事重重的母子两人。
……
等到两人已经走出院子，一直没有吭声的林朋才戳了戳洛萨的胳膊。
“我说，你这家伙前边装的可真像啊，差点把我都给唬住了。
还以为你这家伙，原来也是个隐藏很深的野心家呢。”
“什么跟什么？”洛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野心家？
还有，你不是卡塔尔家的幕僚吗？怎么没跟着一起回去，还赖在这干嘛？”
老学者鄙夷地看了眼装腔作势的洛萨，然后保持这份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撇着的嘴角满是嘲讽，却连一个字都不说。
“好了，我承认自己之前是在演戏行了吧，你又不是个美女，盯着别人看不瘆得慌吗？”
良久，假装在看文件的洛萨终于忍受不住他诡异的眼光，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
“这不就结了，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装。”林朋给了洛萨一个“呵呵”。
接着，他又面色沉重地问道，“不过，小门罗都还这么年轻，你就给他这么大的压力，他能扛的住吗？”
“扛不住又能咋办，你也看到眼下的局势了。如果不能趁着与曾经的下属还有几分情谊的时候，调动他们的力量为他夺回伯爵之位，公国接下来的利益分配还能有门罗都什么事？”
“而且如果不早早确立一个明确目标的话，他真的能够面对卡塔尔家族分崩离析的结局吗？”
“这倒也是，”林朋点了点头，接着有长吁短叹道。
“不过，你倒是实现自己的目的了，可把我给害惨了啊。”
“这以后，他们还怎么相信我这个糟老头子。”
第二十七章 霸道5
洛萨没有过多理会这老货的抱怨。
即便他知道，林朋所说都是必然会发生，而原因与他牵连颇深的境况。
门罗都一行能够在紧急时刻撤出城堡，靠的是莫斯塔里夫人对城堡最后的掌控。
而能够逃离卡塔尔城，并且最终来到洛萨的领地，固然是洛萨提前做出的安排之一，但也与林朋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对林朋有着极大的信任，门罗都他们怎么会刚刚撤出城堡就去找他，继而又相信他对局势的判断逃离卡塔尔城，最后在护卫和林朋的劝告下来到加入卡塔尔势力不久的，洛萨的领地。
虽然，最根本的原因，是门罗都等人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看哉蒙雷厉风行的种种手段，不离开卡塔尔堡，不离开卡塔尔城，等待母子三人的必然是任由哉蒙拿捏的结果。
至于这个拿捏是被软禁还是被病故，就得看新伯爵是否会顾念亲情了。
指望一位弑杀了父亲的枭雄顾念亲情，这是哪个时代的笑话啊。
事实上，如果不是林朋多年逃亡生涯对危机的敏锐直觉，当机立断地做出了撤离城市的决定。而洛萨布置在卡塔尔城的情报人员，也果断利用了其他势力暗探不希望卡塔尔家族快速完成权利过度的心理，借助了他们的途径的话，门罗都一行本是没有机会逃脱出来的。
不过逃出卡塔尔城，对这一行人来说只是暂时脱离了‘新任伯爵’的掌控罢了。在大公方面还没有作出正式回应的当时，他们接触的几个卡塔尔家族设置的官员和所属贵族，纷纷摆出了待价而沽的暧昧态度。
于是在林朋提出，前往‘加入卡塔尔家族时间不长，且远离势力中心而受到家族影响较小，又与大家关系较好’的，洛萨的领地的时候，其他人只是略作思考，最后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然而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对于林朋本人来说，自己只是在尽一位幕僚的职责。
可对门罗都他们来说，跟着林朋走出险境，却是拔高了对林朋的信任程度，甚至渐渐推进到了信赖的地步。
因此听从他的建议抵达洛萨的领地，几人是抱着巨大的期望的。
期望为林朋信任着的洛萨，能够无条件地站在门罗都的立场上。
毫无疑问，随着洛萨先是摆出冷淡的态度，接着又用一句“想要什么非得用自己的力量去夺取”挑明双方关系之后，这份期望算是彻底落空了。
即便门罗都很“懂事”地没有当场质问，但这终究会给几人的关系，建立起厚重的隔阂。
这不是年轻与否，或者是谁的错不错的问题，只是各自在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资本时，必然会产生的冲突罢了。
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对手或者干脆陌生人，都不是永远不会彼此伤害的理由。
区别只在于，人格越成熟的人，在处理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的冲突时，会更努力地将这份冲突所产生的伤害，给减轻到最低。
林朋，就是一个人格成熟的典范。
即便他也对自己的‘挚友’，怀抱着甚至超过门罗都等人的期望。
但是当这份期望破灭的时候，他也能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态，用理性去分析洛萨行为的目的，并且真的将他的意图猜了个七七八八。
洛萨之所以摆出冷漠的姿态，就像是忘记了自己对门罗都说过“你始终拥有我这样一位朋友”的话一样，强硬地划分开的立场。
为的，可不是抛弃曾经的上下属关系，从而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事实上，洛萨与卡塔尔家族明确的上下级关系，只建立在他是一名骑士的时候罢了。
当他晋升为男爵之后，双方的关系已经变更为合作的关系，自然也不存在必须遵从卡塔尔家族指令的问题，更不需要什么‘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帕斯家族能够领导这么多贵族成为公国内第三大势力，也不是靠严格的上下级关系。而是因为自身掌握的力量足够强大，并且能够领导其他贵族实现各自的利益。
因此在哉蒙自领伯爵之位，紧接着又被大公宣布为叛逆之后，卡塔尔家族就注定了分崩离析的结局。
洛萨之所以要让门罗都下定一个深思熟虑的，坚定的抉择，正是为了尽自己最后的情谊，给门罗都和卡塔尔家族一个重新参与这场乱局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洛萨为什么不选择那位‘新任伯爵’，以及为何有如此信心的原因，林朋就说不清楚了。
不过这些，林朋也不是很关注就是了。
之所以说些自己之后可能会有怎样怎样的遭遇，想要的其实也不是在好友面前，表达自己不存在的愤怒、埋怨之类的。
而是为了……找个借口从洛萨这里，套出作战室建造方式方法。
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当初让这家伙踏上学者之路的，不就是一本介绍精灵各色建筑的书籍吗。
而且作战室的建造工艺也的确有些独特之处，比如房间夜晚如何照明、遇到冰雹该如何解决、房中的通风究竟是怎样进行的等等，其中不乏洛萨对现代建筑奇思妙想的解读。
对林朋来说，这吸引力可比探究洛萨的意图多多了。
于是，最后被他死缠烂打地没办法的洛萨，也只得让最终走了工程学的安森，去应对好奇心旺盛的林朋。
再然后，他才腾出手来，和迈尔斯、西穆勒等人一起，开始自己的正事。
写信。
一份以大公命令为名义，‘邀请’周边其他领地的贵族，与自己组成联军，共同讨伐‘叛逆’的信。
无论门罗都最后会不会选择参与这场争斗，洛萨都已决心攻打卡塔尔城。
就像他对门罗都说的那样，为了双方共同的‘利益诉求’。
利不利益的另说，攻打卡塔尔城，的确是洛萨诉求。
当然，因为当前刚刚进入混乱状态的局势，那些尚在观望的贵族接受他邀请的可能显然不是很高，大概只有那些与他关系密切的贵族会行动起来。
但洛萨对此却并不是很担心。
临湖与莫温本就相隔不远，最迟后天，他的部队就会携带第一批作战物资抵达这里。
这之后，加不加入洛萨的联军就不是这些贵族说了算得了。
无论这些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洛萨都要让领有爵位的贵族本人，跟他一起行动。
因为他之所以搞这些手段，为的只是让这些立场不定的贵族，不在他带领军队离开领地之后，去骚扰他的基地。
第二十八章 霸道6
帕斯公国的陆上疆土，绝大部分都位于与国同名的沿海平原上。
既然是平原，也就意味着这块还算广袤的国土上，并没有太多险要的地形，将国家切成成大大小小的区域。
按理来说，这样的国家，应该是一个联系紧密的整体，不应该在公国风调雨顺，国力蒸蒸日上，统治者力量十分强大的情况下，爆发一场如此大规模的内乱才是。
但是偏偏，以前代卡塔尔伯爵逝世，哉蒙自领伯爵之位为导火索，卡尔喀斯特侯爵侯爵公然举起反叛的旗帜，将整个国家卷入到战乱之中。
别看现在还只是索恩堡有大规模战斗，但这不过是因为战争刚刚开始的缘故。再过一段时间，波及范围更广的战争必然会愈演愈烈。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除了像公侯这样与牵连着数十上百万人的势力首领的意愿外。
能够成为概括性原因的，一是公国政治中心远巨居海外，二是比其他国家执行地更彻底的贵族分封制度。
前者固然在发展的角度上，让公国的实力飞跃式增长。但也在维持统治方面，极大的削弱了公国与大部分疆土的联系，动摇了帕斯家族对公国的掌控。
想想看，就连当初莱顿村遭遇大虎危机，都因为与卡塔尔城距离太远险些陷入绝境，更别说陆上领地向埃辛岛求助了。
就算距离海边再近，来回四五天的航程总是避免不了的，更别说可能遇上台风、雾天的干扰了。
在埃辛岛的人靠着远洋贸易吃香喝辣，留在陆上的人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得不到统治者的帮助不说，还得缴纳赋税，供给粮食、蔬菜等物资。
长此以往，谁受得了。
政治中心在外，决定了这场冲突爆发的必然性。而执行更彻底的分封制，则决定了这场斗争的广阔性和持久性。
虽然在名义上，公国贵族都是统治者帕斯家族的臣属。但事实上，双方却是实实在在的合作关系。
将有薄弱基础的领地交托给已经作出了巨大贡献的贵族，借助他们的力量让这块领地继续发展，就是帕斯公国分封制的实质。
从十几万人到百万、到三百万，这一制度当属首功。
但是就像哉蒙继位让卡塔尔家族面临崩解一样，当公国无法维持稳固统治的时候，这些在自己领地上做惯了一方之主的贵族，自然也谈不上对国家的忠诚。
两个因素结合，使得本来强盛的国家，当统治者遭受严重挑战的时候，其他地方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
对于洛萨来说，这是最适合他发挥的境况。
当区域领导者卡塔尔动荡不定的时候，洛萨就像一条出现在浅海区的怒鲨一样，面对其他小杂鱼形成碾压之势。
而且因为身处特殊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也不用担心会有超脱自然界的“人类”出现在他面前，被反过来碾压一把。
林朋所疑惑的，他为何有信心帮助门罗都拿回伯爵之位的原因就在这里。
等级24
体力：85/85
经验：89654/90809
力（30），敏（22），智（24），魅（21）
技能：铁骨（10），强击（10），强掷（2），强弓（6），武器掌握（7），盾防（6），跑动（6），骑术（6），骑射（5），掠夺（4），教练（3+1），跟踪（3），战术（5），向导（5），侦察（7），物品管理（6），疗伤（5），手术（2），急救（2），工程学（4），说服力（4），俘虏管理（4），统御（7），交易（7）。
武器熟练度：
单手：413，双手：262，长杆：269，弓箭：425，弩：150，投掷：176
第纳尔：213752
荣誉：16
声望:532
直属部队上限：143人（基础30+统御70+魅力42+声望21-修正20）
士兵：90名菲尔兹威侍卫，270+名菲尔兹威重弓手，300+菲尔兹威勇士，150+菲尔兹威弓箭手，900+菲尔兹威轻步兵以下兵种，40+梅腾海姆大剑士、凡斯凯瑞侍卫等雇佣步兵，300+巴克利枪骑兵、冒险家、各方扈从、菲尔兹威护卫骑兵、斥候组成的骑兵部队，五十多名红色兄弟会情报人员。
总兵力近两千两百人。
一年还多的时间过去，洛萨早已完成了当初在庆功宴上争取平稳发展期的规划，不仅实现了兵力的最优配置，甚至还超出了近一倍的。
同时因为提升了三级统御的缘故，每周维持部队所需要的工资也大幅度降低，比原定最高配置还低上一些。
可惜，没有了像野蛮人入侵那样的大战，只靠日常的训练，还有大部分士兵停留在如菲尔兹威轻步兵一样战术只有一级的状态，军官的缺乏再一次限制了洛萨扩充军队的脚步。
不过就算如此，洛萨也已经是周边地区首屈一指的庞然大物，常备兵力直逼动乱前的卡塔尔家族。
碾压常备兵力不到半百，动员兵力最多也就三四百人的骑士和男爵，根本就不是事儿。
靠着士兵作战素养的差距，单挑击败子爵级贵族也没有多大难度。
而且有着二十多万第纳尔的储备，他所期望的东西，都会在这场战争中得到满足。
最终滚起来的雪球，就能够帮助他攻破卡塔尔城。
当然，战争不是纸面上的游戏，任何可能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最终的结果也未必就能如洛萨所愿。
但至少，也让他有了争取自己想要结果的本钱。
唯一可虑的，就是他带走大部分兵力之后，领地的安危了。
就他现在每周近三万五千第纳尔的工资，一旦两镇六村的领地遭到攻击，使他的资金来源断裂，庞大的兵势就只能维持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可不是在游戏中，遭到破坏的领地可以在一周的时间里恢复。
而且就算可以恢复，那些被破坏的系统建筑可要重新修建才行。
所以洛萨无论如何都得将周边领地的领主给绑上战车才行。
只要把领有爵位的贵族本人纳入掌控之中，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们自然会主动将大部分力量给一块带过来。
即便不把兵力带过来也行。这些失去了头脑人物的领地，也组织不起足够的力量，攻破由系统士兵和莫温镇军混编，又征召了部分民兵组成的，两地各自达到了六七百人守军的领地。
如果有侯爵，或者菲儿比恩方面的大股部队想要抄洛萨老家的话，不说能不能抗拒住近百公里土地上那些几乎不设防的领地的诱惑。
就算顺利绕过密探的眼线抵达目的地，洛萨手上已经扩充到三百多人的骑兵，也能在短时间内回援。配合留守的部队将缺少骑兵力量的敌人碾压当场。
这套计划，就是作战室根据洛萨的需求，做出的最优方案。
虽然对其他领主有些残酷，可既然身处战争，只要没有触及道德底线，洛萨也不会犯心慈手软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