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终点
“0。”
倒计时迎来了终点，力量无声流逝，由纯粹的【死之力】凝结而成的黑袍逐渐分解成破碎的丝絮，随即化作了淡色的薄雾，消散于无形之中。而那些游走于轩一肌肉表面的纯黑色纹路以及流云，此时也仿佛被按下“倒退键”一样，慢慢按照着开始的行进路线原路返回，重新退入了背后那副缝隙微敞的黑色门扉图案之中。随着最后一道黑纹回归深邃，充满激昂的擂擂战鼓之声缓缓平息，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响起，黑门轰然闭合，重新成为了一副简单而怪异的静态刺青图案。
脚尖轻点，轩一在最后一点力量消失之前的托浮下平稳落地，水滴破碎的声音响起，微小的水花在其肩头溅开，他抬头看去，零落的细雨作为前奏开始淋落而下，与之一同坠落的，还有些许方才在海面被一同卷上天空的海洋生物。
“咳……咳咳……”
微弱的喘息声在不远处被轩一所察觉，他回头望去，只见在已经被完全毁坏、成为了一片狼藉的港口废墟之间，一道残破的人形正躺在布满龟裂的地面上，凹陷倒塌的混凝土石板积压于其身，粘稠的血泊在其断裂成两截的身下缓缓扩散。
“还没死吗？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轩一在地上拾起自己的风衣，拍了拍上面所沾染的灰尘并随手披在肩头，他转过去来，从容的朝着那个人影走去。
后者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事实上，即使他想，也已经完全做不到了。撕裂的肌肉，外翻而破碎的内脏，碎裂成粉末状的脊椎，多处皮下出血，无法挽回的全身粉碎性骨折，腰斩而断的分离下肢，以及极度受损、连同半个脸部一并烧焦了的大脑。任谁看去，也都会一目了然——这个男人已经死定了。
倒不如说，他直到现在都没死才是个奇迹。
在地面奋力扑腾的灰鱼被一脚踢开，轩一在韩非面前站定，视线在自己所造成的杰作上迅速扫过，他在风衣内侧掏出了烟盒，随即衔出一根慢慢点上。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密集的雨点击打在韩非那张已然焦黑一片的笑脸面具之上，两眼深处，原本充斥着恐怖红光的双眸已经黯淡非常。二人就这样一立一倒，同时在暴雨之中沉默着，只有飘散的烟雾与艰难而微弱的喘息声在雨幕中穿插。
“你做到了。”虽然整个下颌骨都已经布满裂纹，但那油尽灯枯的人形还是努力地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你说，要把我每一根骨头打断，碾碎，像个畜生一样死在你面前。你做到了，你赢了。”
“听起来不像是你说的话。这时候你不该强硬的站起来，说着什么正义必胜之类的口号，再来打一次吗？”轩一掸了掸烟灰，无谓的笑了笑。
“没可能的。即使没有这伤势阻碍，你我之间的差距，也不是这因过载而自毁，仅剩一点能量的面
具所能弥补的。”韩非试图抬了抬肩部，但手臂却丝毫没有挪动半点，“看，现在，我只能靠这点能量，激发出微量的肾上腺素来吊着一口气，不过，估计也快要到极限了。”
“既然这样，为何还不去死？”轩一左右环视了一下，随即在废墟之间抽出了一段尖锐的钢筋，“你应该不是那种会临终忏悔的人设才对，怎么，是不是要我这个【杀神】亲手送你一程？”
然而，轩一没有想到，韩非接下来所说的话，将成为一个命运分歧点，彻底的改变了他今后的生活。
“韩非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但很不幸，我是。”
“什么？”轩一心中一惊，他终于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异样之处。虽然声音没变，但韩非此时所表现出来的语气，不同于表演出来的【郑毅】，也绝非癫狂如魔的【韩非】，某种被长期隐藏的人格此刻在这个油尽灯枯的男人身上被解放了出来。
“事已至此，我只想说，这种结局对我来说再适合不过。”只见韩非此时涣散的目光微微回复了些许光彩，俨然已经进入了濒死之人回光返照的状态，犹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的生命力支撑着他说着最后的遗言，“听好，我与那个男人有着盟约，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但是，他和我一样，已经完全偏离了理想的轨道，请你去阻止他，去阻止他继续制造出像我一样的怪物，去找【黄石】……这就是我仅能透露的线索了……”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眼见其声音越发微弱，轩一一把提起前者的肩膀，然而，抓握在手里的却只有脱落破碎的断臂。韩非剧烈的咳嗽着，焦黑的面具滑落，那张没有皮肤覆盖的恐怖脸庞，此时在眼眶之中却溢出了一行清泪，“咳……轩一，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今后的路，你恐怕……咳……会走得更加艰难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最后一刻，韩非似乎又回归了混乱的精神状态，疯狂的大笑震耳欲聋。地面崩裂的声音传来，在暴雨的冲刷之下，本就濒临塌陷的港口此时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根稻草，震撼的地震将广场解体，轩一飞速的跃至安全地带，在他的视线中，地基毁坏的混凝土大道分裂成块，那个破碎的人形已然再无声息，很快便随着倾斜的裂块沉入了大海之中，紧接着翻腾的阵阵巨浪袭卷而过，轩一再也没看到那道人影的踪迹。
“呼……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麻烦了。”轩一蹲坐在一座漂浮在海面的集装箱之上，手掐烟蒂眉头紧皱，他本想就此为止，但是韩非死前的表现着实令他纠结了一番，而最要命的是，【黄石】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东西，他还确实非常清楚。
不过，搞出这种动静，恐怕想再继续之前的平静生活，也已经完全行不通了吧。
一道流星般的娇小身影在海平线飞驰而来，轩一像个流落荒岛的鲁滨逊那样挥手呼救，同时，他在心里也做出了一个决定。
…………
“结束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积云，在道路的水洼间照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城市的警报解除，在老城区的旧宅躲过一夜的雨城市民们开始原路返回，布洛克警长带领着警员们指挥着拥挤的车流人群。经过整整一晚的生死奋战，警局的各位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他们的眼中，都闪动着对胜利的自豪。
“那家伙真能干啊。”桑德斯双手抱臂，矗立于街道旁大楼的顶端天台之上，他盯着下方布洛克警长忙碌穿梭的身影，发出了认可的赞叹。在他身后，伤势已经被鬼医治疗完毕的狼人一族精英们正在各自蹲在一旁，手中抱着临时的石料赶工雕刻着，而在众人所围的中间，约翰逊局长的身体已被拼凑出大半，对于石像鬼来说，只要灵魂之火不灭，身体不过是随时可得的躯壳而已。
“确实，布洛克跟着我做事已经很久了，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约翰逊活动了一下刚刚与意识建立了链接的新手臂，随即摘下了嘴角的雪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决定了，雨城警局，以后就托付给他了。”
“喔？”桑德斯有些惊诧地回头看了看约翰逊，“怎么，你要退位？为什么？”
“我……是因为我决策的失误，才导致了监狱的暴动，让市民们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不是轩先生早有安排，恐怕……不管怎么说，出了这种岔子，就算让我继续干下去，我也已经没那个厚脸皮了。”
“嗯，那倒也是。”直来直去的桑德斯完全没有想到要安慰几句，“对了，说到这个，我记得不是有个什么圆环局派来了个执行官吗？就是刚才穿白衣服那小子，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他？跑哪去了？”
“不清楚，好像是说收到了什么上级的新命令，当时就离开了，真是雷厉风行。”约翰逊摇了摇头，躺在地上仰望着晴朗的天空，“希望别回去之后再给我安上几个罪名什么的，那就真是丢人了。”
…………
已经崩溃的第二港口遗址，在某个角落，光学迷彩形成的隐形屏障逐渐消退，一道摇着轮椅的枯瘦身影在角落缓缓驶出，宽大的雨衣兜帽将其的面容彻底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在他的手上拿着的，是一副尚未喷漆涂层的面具原型。
终究是来晚了。
不，或许可以说，来的时间刚刚好。
一只球型的无人机降落在其身前，摄像镜头不断变焦，像是在等待主人夸奖的忠犬。那人轻点轮椅扶手上的按钮，平面的影像在无人机中投射而出，看着屏幕中的视频，沧桑的冷笑声在兜帽的阴影中断断续续的传响。
轩一，既然你胆敢夺走我的杰作……
那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要让你彻底偿还！
第一卷 尾声 惊雷
相对于日常，这并不是个有何特殊之处的一天。并非某个国立的纪念日，也不是哪位名人的诞辰，人们依旧忙碌地在人行道间穿梭奔波，各自忙着为生活而应尽的事务，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这正是年复一年中某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寻常日子。
然而，就在这一天，在庙堂，在阴影，在世界各处，在某些人群之中，都已经被一个不知来源的消息搅得彻底沸腾。
…………
龙区，帝都
富丽，堂皇，奢侈，巨大的黄金之城，每当谈及此处，人们通常都会用到这些类似的词汇，来形容这座位于帝都中心的皇城宫殿，而这里，正是联合帝国唯一领袖，在数十年前成功赢得战争统一全球的伟大之人——帝首的行宫。
匆忙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金色长廊中回荡，内廷总管眉头紧皱，他不确定自己将要告知给主人的这个情报，是否会招致后者怒火的牵连。古人常言，伴君如伴虎，在他之前的几十年里，已经差不多有两位数以上的总管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凄惨处死，一想到自己在刀尖上跳舞的这几年工作经历，他那本就苍白的脸庞此时更是如粉刷过后一般。
“止步。”
全副武装的卫士抬手示意，总管停下来脚步，习以为常地接受着门禁严密的检查。在这里生活了接近十年，几乎掌握了内廷所有的工作运转，但是，【信任】对他来说依旧是一种奢望，无论何时，无论什么身份，想要面见帝首，都必须经过这重重关卡的盘查检索，只要发现有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当事者以及之前放行通过的关卡守卫都会被当场拿下，推出宫门之外杖毙而死，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在这条走廊之前，总管已经接受了不下十几次的盘问，所幸，这是最后的了。
交叉的双戟在身前移开，总管咽了口唾沫，伸手推开了这处于内廷最深处的房间的大门。
老旧的门轴带着尖锐的声响转动，没有打开灯光的房间被门外的光线微微照亮，总管关上大门，小心翼翼地在这杂乱的地面上挪动脚步。说来奇怪，皇城的内廷用来居住的房间数不胜数，每一间的内部装饰已经环境构造，都可以用登峰造极的艺术品来形容，然而，帝首殿下最常待的休憩之地，竟然是这样一个占地不到八十多平米、还没有最狭窄的杂物间宽大的阴暗小屋，这是总管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房间中央，老式的黑白电视将墙壁照得忽明忽暗，偶尔有雪花闪过的屏幕之中，正上演着经典的西部电影，《正午》。
电视对面，华丽而巨大的单人沙发背对着总管，一只在酒红色睡袍中钻出健壮手臂正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摇晃的冰块在杯壁上微微碰响，那握着威士忌酒杯的大手轻敲杯沿，那个男人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问道，“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杰克斯。我很不喜欢在剧情到**的时候被人打扰。”
“帝首殿下，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憩。”杰克斯连忙单膝下跪，脑袋几乎低到贴上地面，“您诚实的仆人，刚刚接到来自前线所截获的一则重要情报。”
“讲。”帝首用明显不耐烦的语气冷冷吐出一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算作【重要】的事了。
“是，殿下。”杰克斯总管迅速在腕表上轻点了几下，莹蓝色的光影便立即投射到了电视机上方的空白墙壁之间，那是一段视频。视频的开始键被点
开，下一瞬间，混乱而嘈杂的风声便立刻充斥了这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帝首却丝毫没有发作，因为在视频中那个人影出现的刹那，他的注意力便全部被彻底夺走了。坚硬的水晶酒杯瞬间被收拢的五指捏爆，残余的酒液混着划破的鲜血在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缓缓流淌，杰克斯惊恐地退后，他从未见过帝首殿下露出过像现在这样怒火昂然的暴怒尊容。
手心中尖锐的碎片在无意识下越发收紧，鲜血淋漓而下，帝首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那道浮空的人影，猛虎般的低咆在喉间赫然滚动。
为什么？时隔二十年，你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明明……我亲眼看着你……
你这，该死的怪物——！！
…………
白头鹰区，芝加哥。
“你觉得消息可靠吗？”
西装革履的男人反复看着手机中所播放的视频，极其模糊的画面之中，身处高空的黑袍身影俯冲而下，带着无解的冲击力一拳击碎大地，使整个屏幕画面都被气浪与尘雾所遮蔽，并绽出数道裂纹。
“能做到那种程度的，除了他还有谁？”
在他身旁，纤长的黑衣女人仔细擦拭着被鲜血染红的指甲，锋锐的高跟鞋猛地踏下，最后一名还在徒劳挣扎的保镖被一脚踩爆心肺，瞬间断去了气息。
“这么说，他居然能在二十多年前那场战斗中活下来？啧，真是可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男人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恐惧，正相反，扭曲的狰狞笑容爬上了他那张本来还算英俊的面孔。
“老大，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戴着圆形眼镜的青年合上电脑，走到男人身旁俯身低语。“辛苦你了。”他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大步走过横尸遍地的血泊，黑衣女人与青年紧随其后，而在门外，无数黑衣人已经将燃油在房屋周边各个角落泼洒完毕。 一支火柴划过，迈进车里的男人点燃香烟，随即挥手向窗外一扔，巨大的火光与浓烟立即升腾而起，背对着熊熊烈火，他微笑着吐出淡淡青雾——
我有种预感。
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前辈。
…………
南美，帝国反抗军【自由意志】前线。
“报告指挥室！敌人火力压制太强了！我军无法推进！请求下一步指示！”子弹在战壕边缘的坑沿上溅起一路尘浪，反抗军的战士使劲蜷缩在坑道之中，爆炸扬起的土灰扑簌簌地淋落而下，小队的队长对着通讯的电台嘶声大吼，强力的弹幕在其上方的天空中飞速交错。未等通讯设备中传来指示，只见一名探头侦查的战士突然跌坐在地，在其凝满血灰的脸上，惊恐的表情正在迅速蔓延：“队长！快撤！快撤！敌方装甲部队抵达战场了！！”
“什么？！”
队长心中一惊，这速度比预计的提前了至少半个小时，情报出错了！他一把扔下电台麦克风，拾起望远镜向着敌方阵地看去，只见弥漫的浓郁硝烟之间，机械特有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一只组合精密的机甲脚腕猛地踏出，搭载着六轮转管重机枪的金属双臂撕破烟尘，驾驶员的狞笑声在扩音设备的作用下在战场上空轰然震响，反抗军战士们的视线中，一具高达六米以上的机械巨人正式加入
了战场！
【芬里尔】机甲猎人，以北欧神话中击杀神王奥丁的弑神巨狼为名，帝国所研发出的最强单兵作战载具。
只有一挺，是搁置在附近备用的吗……但还是完全没有胜算，这种东西绝对不是现有火力可以抗衡的！踌躇的瞬间，只见枪轮转动，每分钟射速高达数千发子弹的重机枪开始发挥恐怖的本色，无数掩体被这破坏力巨大的弹雨直接淹没，血雾接连爆起，反抗军战士的惨嚎声如尖刀般插在队长的心中。
不行了！必须得撤退了！就算指挥中心降下惩罚也无所谓，不能让我的兄弟们……
悲痛的决断当即决定，队长抬起手来，正要做出撤退的手势，忽然，战壕外的一道背影使他彻底愣住了。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黑色军靴，迷彩长裤，包裹着健硕肌肉的纯黑背心，斑驳的军牌，以及剃着利落短发的刚毅面孔，枪林弹雨之中，这个男人却如同行走在雨后的后花园中那般若无其事，任由致命的子弹以各种极其危险的角度与自己擦肩而过。目光锁定远处的机甲巨人，男人微笑着扳响了手指。
“你，阻挡老子奔向自由了。”
与此同时，反抗军指挥部已然陷入了混乱，因为他们的领袖，同时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指挥室。正当众人惊慌失措之时，正处于危机之中的前线地带却突然传来了狂喜的通报——
“报告指挥室！危机解除，危机解除！我军已突破敌方防御网！正在跟随领袖的脚步向胜利进发——！！”
跟、跟随领袖的脚步？
参谋与士兵长们皆是面面相觑。
帝国的国旗熊熊燃烧，激昂的战士们涌出掩体战壕，纷纷狂吼着向着溃败的敌军进击，在报废的机甲残骸之上，男人一脚踏碎驾驶室的防弹外层，在驾驶员惊恐的目光之中狂笑着挥舞那幅象征着自由的旗帜，然而，盈眶的热泪却在其脸上滚滚而下。
轩一，原来你还活着。
来找我吧，来跟我一起反抗着不自由的世界吧！以我们昔日的荣光——【七杰】之名！为自由而战吧！！
…………
白头鹰区，费城。
有人在酒醉之中苍凉大笑。
风车区，阿姆斯特丹。
宁静的街头，传来阵阵口风琴之声。
太平洋，某处海域。
一支无帆小船悠悠漂泊，身着潜水服的身影一跃而下，前往深海执着地进行寻找。
…………
曾经，一只南美洲的蝴蝶一如既往地扇动了一下翅膀，这股微不足道的气流在几周之后，却引发了几百公里以外的巨大龙卷风，科学家们把这种奇妙的连锁反应称之为“蝴蝶效应”。
而在今天，因为轩一的现身，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将为之巨变，即将到来新时代的浪潮，已经悄悄推动了命运的齿轮…………
第一卷，完。
第二卷 楔子 梦魇
无垠且黑暗的大漠之上，一簇微小的光亮正在徐徐燃烧，干柴烧灼的噼啪声断断续续地发出轻响，七名外貌各异的年轻人围坐在篝火旁，各自的脸庞随着火苗的跳动而被照耀得忽明忽暗。
七人之中，一名紧裹着黑色风衣的长发少年正在大口地啃食着手中的烤肉，油脂滴落，肉筋撕裂，其吃相之野蛮，与他那略显忧郁的清秀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极具差异。
“怎么样，好吃吗？”在他身旁，一名背负长剑的丹凤眼青年冷冷地开口道。
“好吃，很好吃。长夜，你的手艺更上一层楼了。”黑风衣少年抬起头来，咧出了一个真诚的笑脸，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来自对面黑暗中的一声嗤笑：“好吃什么？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再说吧。”
“什……”少年闻言，疑惑地低头看去，却见手中原本焦香扑鼻的烤肉，此时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颗腐烂生蛆的骷髅头，暴露在外的青紫牙床之间，无数游丝状的幽绿火焰正在流泻而出，“队长？！”骷髅头脱手坠落，少年惊慌地站起身来，他认得那个头颅的主人，再当他抬头看去时，七人之中，已经悄然消失一位。
队长……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开这种玩笑！是谁做的？队长是咱们家人啊！”少年后退半步，愤怒地朝着其他几人大声质问。沉默降临，火光晃动，阴影之中，手带镣铐的男人低声笑笑，他抬起头来，带着不屑的语气嘲讽道：“家人？哈，我们一直把你当家人，但你呢？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你有把我们当过自己人吗？”
“加拉哈德，你什么意思？”少年完全不理解这是何种状况，无数疑惑已经充斥了他的大脑，斜侧，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一声不响，你就这样消失了二十年，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一点讯息？我们只当你死了！”
“雅拉……”轩一回过头去，正要向那道女声解释什么，然而在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片大海，波涛汹涌的浪潮之间，苍白的女孩缓缓沉没，殷红的颜色在水面上晕染开来。
“我、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我早就已经……”轩一慌乱地跪在水面，双手徒劳地拍击着逐渐凝结成冰的海水，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慢慢被深渊吞没。痛苦的呼喊声接连响起，他连忙回过头去，异变已然结束，方才围坐在篝火前的众人此时各自尸体横陈，皆是毫
无生息地漂浮在海面上。
“承认吧，那些话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惨白的人影在空中踱步而来，血色的纹路在其身体表面与巨大的蝠翼之上缓缓流动，轩一双目圆睁，双刀不知何时已然在手，那是吸血鬼最后的真祖，曾是他最为强悍的敌人，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那家伙给完全击杀了才对！
“你这混蛋！给我去死！！”地面因蹬踏而爆碎，轩一携刀拔地而起，刀锋划破空气直向那道惨白人影杀去，没有时间考虑，面对那种存在，直接向其果断出手才是正确的第一反应。然而，突进的身影却在蝠翼背后毫无阻碍地穿荡而出，吸血鬼真祖的身体只是如同薄雾般略微散开，随即又毫发无损地聚拢成型。
“掌握着非人的力量，不被他人理解，也不会亲近他人，认为只靠自己的双手就足以解决所有难题，即使遇到了能够信任、足以称之为家人的同伴，也依旧不愿敞开心扉。轩一，你…………太过傲慢了。”吸血鬼真祖转过头了，血色的瞳孔中尽是悲悯。
“你给我住嘴！”浮于半空的轩一腰身劲转，当头一刀凌空劈下，而这一次，仿若没有实体的惨白手腕此时却结结实实地接下了那记斩下的刀刃，妖异的面孔迫近，讽刺的低笑在尖牙间慢慢传出，“可以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不过是个幻影，真正的我，早就在二十年前被杀死了。你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实力足够用以说服自己，让你能够扪心自问的镜子而已。”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中，流星般的光亮直坠而下，耀眼夺目的熊熊火光在地面轰然爆裂，极度高温的冲击波飞速扩张，只是一瞬间，僵持之中的二人便被袭卷其中，记忆深处的痛楚重新在神经间复苏，皮肤焦灼，骨肉溃败，只是简单的呼吸，肺部便被燃烧的空气瞬间破坏，轩一大吼着坠落在地，并痛苦地嘶吼翻腾。而在高空之中，那同样被焚烧成焦炭的身影仍旧在兀自大笑，仿佛那逐渐被熔岩般的高温侵蚀殆尽的身体丝毫不能阻止他的愉悦。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了？！”
攻击仍未停止，爆裂开来的火光扩张出了一道又一道无法言语的高温，万物熔化，海水沸腾，大地都为之崩坏，轩一感觉自己正在随着地裂向着深渊滑落，无休止的坠落感以及早已超过了承受能力的焚烧痛楚几乎将其逼疯，他全力伸出手去，并奋力地睁开双眼，试图找到
一丝破局的机会。
然而，他却看到了【她】。
“不不不不不不不——！！别是你！绝对不能是你！！给我回去！给我回去啊啊啊啊啊！！！”
黑暗的深渊，以及赤红的天空之间，一道散发着淡淡柔光的女性身影飘浮于空，面对轩一几近疯狂的嘶吼，她却只是温柔一笑，随后，便毅然决然地返身冲向了那道正在不断喷吐炙热冲击的光环，紧接着刺眼的光亮瞬间笼罩了天与地，在轩一充血的视野中，一株盛开着漫天繁花巨树飞速生长，带着化解一切的白光逐渐遮蔽了燃烧的天空……
“不——！！！！”
汗水浸透衬衫，轩一嘶吼着在床上翻身而起，细密的汗珠汇聚成流，缓缓地滴落在其同样被冷汗湿透的被子之上。粗重的喘息丝毫不减，轩一惊魂未定地环视着周围，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家具，这里并不是什么陌生之地，而是自己已经待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房间。
是……噩梦？
轩一揉着几乎头痛到要炸开的太阳穴，伸手颤抖着摸过床头搁置的烟盒和打火机，他现在非常需要冷静一下。
准确的说……应该是噩梦般的记忆才对。
心跳略微平复，轩一叼上了一根香烟，正要点燃打火机之时，突然一股温热的湿润之感在口鼻间流淌而出。他心里微微一怔，随即伸手在唇间抹过，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片粘稠的猩红。
这是……？
未等轩一思考完毕，突如其来的重咳便令他不由自主地低头连咳，直到这时，他才看到，自己的衣领以及胸前大部分都已经被鲜血所染红，鼻血如同开闸泄洪般完全无法抑制，大片的血流正在顺着脖颈浸染而下。
怎么回事？
轩一试图催动【死之雾】来检查身体中的损伤，然而，正当他在运转力量的刹那，一口浓血瞬间在其口中猛喷而出，对面洁白的墙壁上立即洒满了殷红的雾点，强烈的晕眩感侵入大脑，轩一的身体摇晃了几下，随即竟一头栽倒下床。房门打开，闻讯而来的布蕾妮被眼前的景象为之一怔，手中餐盘失手脱落，盛着早餐的碗碟在地板上砸出了一片惊慌的声响。
“轩、轩一——！！”
第四十六章 战前会议
“肃静。”
会议主持者轻敲桌面，坚硬的实木桌面被叩响，原本处在各自窃窃私语之中的会议大厅霎时间鸦雀无声。阶梯状的坐席之间，分坐着大约五千余人数量的各界军官，从军衔以及其各自挂在胸前的奖章来看，在坐之人完全没有低于【准将】级别的军事将领。而在这些人其中，甚至有着不少当年在世界之战中立下赫赫威名的战争名将，即使里面有些人已经年近古稀，手臂各处插着维持病情的输液管，但他们的眼中却依旧闪烁着如年轻人般的燃烧战意。
能让他们从退休生活中重新披上军服，并与大量后辈一同聚集于此进行会议的，只有联合帝国唯一的统治者——帝首殿下。即使他没有亲临现场，但会议的主持者也代表了他意志的传达，同样威严而不可侵犯。
“在会议开始前，有些必要的信息需要传达给各位。”主持者给身旁下属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将手中所捧的大叠文件开始向坐席间分发下去。资料到手，在粗略浏览过后，军官们的脸上神色各异，或惊讶，或疑惑，而更多的人则都是一副怀念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久别重逢的家人。
“这是……什么意思？”发言者是【刽子手】屠格涅夫，他曾领导过1991年的【太平洋歼灭战】，并在那一战役之中成功灭绝了黑山羊一族。此时，他拿起了手中的文件向主持者开口发问，而文件之上印刷的，是七个人的特写照片。
“这是本次会议的内容。”主持者平静地解释道，“首页是会议目标的外貌照片，而后续几页是他们各自的资料简介。”
“我想，屠格涅夫老弟的意思是，这种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资料，有必要专门开会商议吗？”最前排的边缘，一位戴着独目眼罩的老者咯咯发笑，他是【海鹰】曼迪森，曾经的空军王牌飞行员，过去数次被帝首亲自授予荣誉勋章，“这七个人，试问在坐的各位，有谁会不认识。”
在坐的军官们皆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只要是经历过那场世界之战的一员，没人会不认识照片上的这几位。在那个年代，这几人有着共同的称号——【七杰】。
“不错，这七人的故事对各位来说确实是耳熟能详。【杀神】轩一，【剑鬼】孤门长夜，【自由之人】加拉哈德·弗里曼，【机械师】大老唐（big tang）…………”如同尘封的宝藏重现光辉，主持者缓缓地道出了那些在过去象征着传说的名字，而在坐的军官们也都不禁正襟危坐。对他们来说，这七人在战争时代代表了盟军一方的顶点，是人类获得胜利的绝对关键，同时也是大量底层士兵为之奔赴战场的理由。
“……以及【星瞳】菲尼克斯·纽沃德。”当主持者说完最后一人的名字时，会议大厅的门扉正好有人推门而入，如同天使展开双翼，为首一人身后的十余名白衣执行官一字排开紧紧跟随，现在众人在看清来者之后，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厌恶之意。
又是【圆环】执行局。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圆环组织的最高负责人——菲尼克斯·纽沃德，而在他那标志性的横贯鼻梁、在上下脸之间
划出鲜明分界线的巨大伤疤之上，一对漠然的双眼正在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局长阁下，现在是帝首殿下召开的军事会议，应该不在您的监视范围之内吧？还是说，您有旁听的资格？”【野火】叶舟冷笑着开口发问，出身于突击队的他向来心直口快，并对圆环执行局这群捕风捉影的特工向来看不顺眼。事实上，他的态度也代表了大部分政界人员的看法，毕竟，没人会喜欢这种每天紧盯着自己一言一行、用下作手段换取情报博得帝首信任的谍报机构，更别说它的权力还远远超出其应得的范围。
“我不会旁听，因为我原本就是本次会议的正式主持者。这是帝首殿下的命令。”说罢，菲尼克斯便径直朝着台上走去，点了点头接过了主持者的位置，“谢谢，你辛苦了。”
叶舟一愣，众人随即面面相觑，如果由是这个特务头子来主导会议，那么这个以【七杰】为主题的会议性质就完全变了，说不定……会成为某种剿灭或抓捕行动的动员，但问题是，能是什么理由才会让帝首殿下动用军事力量来对这些传说级的人物采取措施？
“我想，各位都已经了解到本次会议的主题了。”菲尼克斯淡然落座，一支香烟点起，薄雾轻吐，他抬起眼皮，视线在座无虚席的脸庞间一一扫过，随即用沉着的语气开口说道，“那么，接下来，86年之后入伍的军官，请退场。”
会场响起一片短暂的疑惑之声，大部分军官都满脸莫名其妙地离开席位走出会场，紧接着，菲尼克斯又下达了第二道指令，“接下来，参加过1986年【莱茵河会战】的军官，请退场。”又是一批人离席而去，但局长的指令仍然没有结束，一道又一道的筛选标准传达而出。
“曾参加1989年【海峡攻防战】的军官，请退场。”
“曾在1997年带队布防于龙区台湾的军官，请退场。”
“曾参加1998年【横滨登陆战】的军官，请退场。”
不断有人满腹疑惑的走出会场，原本人头攒动的大厅之内越发冷清，只剩下寥寥十余人尚未离开，而他们心中也越发感到迷惑。指令下发完毕，菲尼克斯看着台下所剩余的军官将领，终于开始了真正的会议。
“如今在坐的各位，感到荣幸吧。你们正是在接下来的任务之中，帝首陛下所需要的最佳人选。”
“菲尼克斯，为陛下献身我等义不容辞，但是，请你好好说明，究竟是什么任务需要如此劳师动众？”满脸络腮胡的将领焦躁地发问，而其他人也露出了同样的眼神。面对疑问，菲尼克斯沉默片刻，随即低声开口道——
“接下来，我们要去猎杀【传说】。”
轩一坐在鬼医对面，一脸无奈地看着对方那张鸟脸，而在他身后，布蕾妮正气呼呼地按住他的肩膀，使其完全无法做出逃离的动作。
“我都说了没啥大事，就是昨天晚上嗑巧克力太多了，非要让我来看医生……老鬼，你倒是说两句啊，你看她紧张的那样……”
轩一朝着鬼医使劲挤眉弄眼，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那张鸟嘴面具下的眼睛到底是在看自己表情，还是在看诊断书，而且他也知道对方从来不轻易开口讲话。
然而在下一刻，掩藏在黑袍阴影下的鸟嘴面具却意料之外传出了沉闷的声响，一种类似机械合成音的声线淡定的开口道——
“轩一，你完蛋了。”
……啥？
主仆二人皆是一愣，据他们所知，鬼医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之中，或是为人诊断之时从不开口与对方交谈，每次都只是通过笔谈的方式来告知对方病情如何，而当他开口之时，那就只会是一种情况——对方的情况已经达到了即使是他也无能为力的地步，也就是说，一旦对方已经确确实实的【完蛋了】。
不怕鬼医动手，就怕鸟面开口。这是地下集市乃至整个雨城都熟知的一句俗语，要知道，即使是身体碎得像块沙琪玛一样，只要有口气在，凭鬼医的医术都能强行救治回复，由此可见，被他放弃治疗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实。
“不是，老鬼，怎么个意思？”轩一一头雾水地挠着脑袋，在他的印象里怎么也没办法把【完蛋了】三个字跟自己联系起来。而在一旁的布蕾妮也慌了手脚，紧跟着轩一话音焦急地连声发问：“就是啊医生，我家老爷可是……可是轩一啊！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你，又大幅动用了那份【力量】，对吧？”
鬼医叹了口气，面具上墨色的镜片背后，一双灰白的眼眸露出了可惜的光芒。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嬉皮笑脸的轩一脸色顿时一僵，嘴角无奈地一撇，他挠着头苦笑道：“不会吧……也没大幅使用啊，只是百分之一就出问题了？”
“在之前我就说过了，那种伤势，是你全力修复也只能做到勉强维持现状的程度，完全无法在治愈上更进一步，我已经告诫过你很多次了，可是你却一次次的抽取力量来做些多余的事。”面对已经确诊为【无可救药】的病患，鬼医每次都会变得突然健谈，他随手在档案柜中抽出了一张透视图搁置在桌子上，“喏，这是你十年前的身体内部透视，而这张是现在的，你自己看看。”
“唔……”轩一拿起了第一张透视图，在这十年前的清晰内脏图像之间，就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块状阴影，眉头微皱，他又拿起了第二张举到眼前，然而这次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却是一片漆黑。
“……啥啊这是？老鬼你是不是拿错了？”
“没拿错。”鬼医托腮歪头，用机械合成的诡异笑声咯咯低笑，“你之前身体因伤势所受的污染，如今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只是你那份具有神奇修复能力的【死之雾】依旧在被动的全力阻挡进一步恶化而已，现在，我只能给你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不听劝告，再次主动使用【力量】的话……”
“我保证，你会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真正的迎来死亡，并且会死的极其难看。”
不过，那恐怕正是你所期望的吧。
第四十七章 战前会议（其二）
【七杰】远超常理。
这句话在战争年代，是无论异族还是盟军都一致认定的共识。扭转战局，攀升科技，鼓舞人心，合纵连横，以凡人之躯击败传说中的强大生物，诸多传说般的事迹被战时的宣传部门以各种形式传播歌颂，在各个方面，他们七人都是盟军士兵为之夺取胜利的精神支柱。
然而在今天，身为【七杰】之一的菲尼克斯，却以帝首陛下的名义，对着经历了诸多战役的老牌将领们下达了“猎杀传说”这种命令，实在是让在坐的诸位军官感到由衷的费解。
“你是说，让我们动用帝国的力量，去围捕士兵们从小到大的英雄偶像？”一位如雄狮般须发勃发的中年人沉吟片刻，随即带着复杂的眼神望向主席台上的菲尼克斯，“能允许我问一下，陛下为何会发出这样的命令吗？”
“当然可以。”
菲尼克斯朝着身旁的助手点了点头，莱恩随即关闭了大厅内的灯光设备，投影仪打开，一张清晰的照片特写被投放到了菲尼克斯背后的墙壁上。
“这是……”当席间的众人看到照片上的人影之后，皆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第六代【芬里厄】机甲猎人，帝国目前最为强悍的单兵作战载具，此时定格在了爆炸坍塌前的一瞬，而在那伤痕累累的装甲之上，已经覆盖了难以计数的拳痕凹陷，驾驶舱的高强度防弹玻璃被一枝旗杆击碎，连带着其中的驾驶员也一并贯穿。而此时正踏在报废的机体之上，手握战旗旗杆的男人，正朝着镜头的方向热泪盈眶地做出了一副狂笑着的诡异表情。
“不错，【自由之人】加拉哈德·弗里曼，我昔日的同伴。”菲尼克斯眯眼观望，让人看不透他的眼神变化，“在昨天下午四点，叛军已经将南美地区完全攻陷，全部守军已被迫撤出，但是相对的，我们也成功捕捉到了一直没有掌握的叛军首领的面部照片，而这个人，正是加拉哈德。”
“怎么可能……他不是在帝国成立之初便退隐了吗？帝首陛下还曾多次邀请其前往政府就职，怎么会成为叛军的领袖？”瘦削的老者扶了扶眼镜，皱纹密布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男人的思路你们是没办法完全理解的，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恐怕就是某种【我们阻碍
了他的自由】之类的理由吧。”菲尼克斯深吸一口香烟，在徐徐的青雾间点开了第二张照片，“接下来是他，【机械师】大老唐。”
一位头戴牛仔帽的黑人大汉出现在了屏幕中央，画面中的他行走于堆满钢材零件的厂房之间，而在模糊的背景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具巨大的机甲猎人正在组装过程之中。
座椅翻倒，一名面带爪痕的光头将领忽地站起，实质性的怒火在其眼中几乎要喷吐而出，“喂！不要太过分！老唐是帝国科技研发的总工程师，我们有多少是被他们所设计的武器设备救了一命？更别说就连【芬里厄】机甲的原型机都是他所研发出来的，这种人怎么可能反叛帝国！”
“是吗……”菲尼克斯弹了弹烟灰，“你们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事实上，大老唐已经失踪了五年了，而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帝国的第一研发室，在他消失后，档案室中大量图纸已确认丢失，包括正在研发的第七代【芬里厄】机甲猎人蓝图，目前，他是圆环执行局内部少有的【s级通缉犯】之一。关于这件事，只是我们为了不引起慌乱才封锁了消息而已。”
“什么……”光头将领目瞪口呆地坐回原位，而其他人的脸上也都是一副惊愕失色的表情。菲尼克斯沉默半晌，随即将手中香烟在面前木桌上直接摁灭，他站起身来，用略带疲惫的声音开口说道：“最后……还有一则刚刚确认的消息，各位听后请务必保持冷静。”
随后，一段视频被调至屏幕，播放键打开，嘈杂而喧闹的混乱风声立即开始在整个大厅之中回响，随着进度条的推进，不断有军官震惊地在座位上站起，即使是方才一直保持着镇定的几位年迈老将，此时也都瞪大了眼皮，将浑浊的双目紧紧地盯在那道黑色的身影之上。
【杀神】，轩一。
那个在官方记录中，被定义为了【死亡】二十年的男人。
“这…………”
接二连三的巨大信息量使得军官们都有些不由自主地苦笑了起来，一名戴眼镜的中年将领站起身来，脸色极为认真地朝着菲尼克斯发问道：“虽然这句话很多余，但请容我再问一遍，这段视频，你们圆环执行局真的有确认过真伪吗？”
“经过数十个部门的审查，最终传达到我手上的资料如果还会有半点伪
劣之处，那圆环也就不配有今天的名号了。”菲尼克斯关闭了投影仪，短暂的黑暗过后，大厅内的灯光重新打开，此时，他的手上多出了一副信封。
“二十年前，在圣城梵蒂冈，轩一犯下不可饶恕的叛国大罪，并当场杀害了包括政府官员在内的一百三十六名无辜群众，在那之后，帝首陛下亲自颁布指令将其革除军籍，并销毁了之前关于他的一切正面宣传。在圆环成立之初，他是追捕名单上第一位【s级通缉犯】。”
菲尼克斯慢慢地打开信封，并从中取出了一张经过数次折叠的稿纸，“但是，在1999年【最后的战役】之中，他却意外的出现在了围剿【邪恶轴心】最后一名领袖的行动现场，并被用于制胜一击的原子弹——【大伊万】所制造出的大型核爆当场击杀，在那之后，轩一这个名字，便再无人提起。”
“但是。”
手腕抬起，那张誊写着简短问候的洁白信纸被展示在众人面前，菲尼克斯目光环视全场，用毫无感情的平稳声线继续说道，“如今，在高调的暴露自己行踪之后，这个【死而复生】的男人又以过往战友的名义，对我传达了这封私人信件。信中只有这样一句话——”
【三天以后，老地方喝一杯。】
“作为帝国圆环执行局的最高负责人，我会将其视作对整个执行局的挑衅。”菲尼克斯漠然的将信纸撕作两半，随手如同垃圾一般抛至一旁，“诸位，帝首陛下已下达指示，轩一此人乃帝国之耻辱，他早已不再是过去背负着荣光的【七杰】之一，同样的，加拉哈德与大老唐也是如此。现在，以帝国全区至高唯一统治者——帝首之名，在此，向各位传达指令。”
坐席间同时响起一阵座椅后撤之声，经过重重筛选所遗留的十余名军官此时皆以军礼挺立，屏息凝神地等待着那代表着帝首意志的男人所发布指令。
“从今日开始，由帝首陛下授权，由本人菲尼克斯·纽沃德为总指挥，调动诸位军防部的权限，开始逐步清扫帝国之叛逆，重新为人民，为世界搏得一个和平的年代！”
“为帝首尽忠！为帝国献身！”
军官将领们挺胸行礼，然而，一股不祥的预感却开始萦绕在他们心头……
这家伙，已经开始触及军权了吗？
第四十八章 墨瑟·菲特
被核弹击中是一种什么感觉？
正常来说，不会有任何感觉。如果身处核爆中央，那瞬间升腾至一亿度以上的恐怖高温会将核心地带范围内所有生物直接汽化，尸体？残骸？头发？血迹？哪怕一粒微小的细胞？不，没有任何东西会残留于世，就像被猛火炙烤到通红的铁锅中突然滴进一点净水那样，只会在眨眼之间便消弭于无形。
而核弹的震撼之处远不止如此。即使你侥幸在核爆降临之前便逃离了中心地带，或者逃离了其爆炸范围，那也并不代表你已经救下了自己的小命。
在爆炸降临的瞬间，压缩到极致的能量骤然释放，焚毁一切的热浪形成了冲击波推覆万物，大地裂变，象征着文明的钢筋丛林接二连三的湮灭销蚀，而倒塌的残桓断壁则又会随着环状的冲击波拔地而起，形成额外的打击风暴向着远方摧枯拉朽，直到数十公里外方才威力开始消减。但是，更为致命的第二重杀伤武器——带有重度污染源的辐射尘此时才开始降临人间，这时，侥幸逃脱了死于爆炸的幸运儿们如果凑巧沾染到了这些不起眼的、却蕴含着恐怖的放射性元素的飞灰，那么很不幸，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恐怕会无时不刻不去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在核爆之中这件事。
而有一个人，结合以上论点来看，他可能算是一位堪称悲惨到究极的不幸者。
因为，他所身怀的力量，令他被迫承受了身处核爆中心时所有应得的痛苦，却没有给予他恩赐的死亡解脱。
这个人，便是轩一。
而那份【力量】，则是由某位远古的王者，或者说某位神祗传承至今，它被称之为——【死之力】。
…………
一枚硬币被抛至上空，随即拖着自己的重量回旋着坠落而下，在坚实平滑的硬木书桌上，硬币砸出了一道重重的金属嗡响，紧接着，动能不减的它开始在桌面上飞速回转着，直到一只大手“啪”得一声将其按倒在桌，轩一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手背，心里默默想到——
如果是字，就再来一次。
如果是花……
那我就主动出击，把门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们全都收拾一顿。
在五分钟前，轩一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即使是在空荡的老城区，即使是在这个几乎无人知道的休憩据点，即使布蕾妮不在身边，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当有人故意隐藏呼吸时的空气流动，与平常真正无人打搅时空气流动的差别。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已经有一队人马悄悄包围了这里。
至少有……嗯，一二三四………十二个人？……怎么这么点？感觉自己被小瞧了啊。
轩一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慢慢掀开了盖住硬币的手掌，铭刻着阿拉伯数字“1”的纹路映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啧。
沉吟片刻，轩一轻轻挑起硬币的边缘，随即向外一翻，轻响传来，铭刻着花朵的另一面在此时成功露面。”好了，开始吧。”狡猾的微笑在脸上扯起，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轩一的身形便突然在沙发上跃起，一记高抬飞踢毫无征兆地向右侧踹出，只见原本丝毫不见破绽的空白墙壁突然传来一道击打在**上的闷响，原本站立在那里的某个特工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做出，便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喔……这就是光学迷彩吗？原来是这个样子。”轩一俯下身来，伸手扯了扯前者那包裹全身的某种奇特的作战服，“真是怀念，在我之前的时代，这种东西还只是个设想呢。”
“事实上，这东西到现在也只是个概念品，我在科研部里拿过来用着玩玩的。不过……真是比想象中的还差劲啊。”
轩一一愣，随即抬眼朝着声音来源来去，只见在走廊之上，已经不知何时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矗立当中，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半点此人的气息。
“你是在说这件作战服，还是再说我？”轩一站起身来，在怀中掏出烟盒给自己叼上了一根。“都有。”西装男挑了挑眉，随即微笑着伸出了右手，“幸会，圆环执行局【第一执行官】，墨瑟·菲特。很久之前就想见你一面了，前辈。”
“嗯……就常识而言，擅闯民宅之后与主人对话的第一句台词，基本上没人会用【幸会】的吧？”轩一瞥了瞥那伸到自己身前的右手，却丝毫没有握上去的意思。“而且你也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什么前辈。所以，请回吧，小心我报警哦。”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道尖锐的劲风却在瓦兹罗背后扑面而来，轩一后撤一步惊险闪过，而口中的香烟却被这极速擦过的攻击直接削去一截，而与此同时，截断的切口也被摩擦而过的高速所点燃。“谢了。”略带惊异的瞅了一眼赤红的烟头，轩一朝着墨瑟身后的位置点头致意。
“可能我们老大没有把话说清楚。”犹如在影中走出一般，高跟鞋声响起，一名身着黑色旗袍的高挑女人在墨瑟背后走出，就好像她一直都站在那里一样，“轩先生，这不是什么友好的会面，你的通缉犯身份在今天开始已经全面恢复了，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现在就对你实施抓捕。”
“……哦？”
轩一悠然的吸了口香烟，随即在缭绕的青雾间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是嘛，那还真是吓人，不过，你们来之前有没有仔细了解过，关于我的资料和罪行标注？”
两柄短刀在袖筒滑入双手，他的视线在走廊的二人身上扫过，冷笑的声音徘徊回荡，“喏，我亮出武器了，怎么样？一个危险度超标的凶犯已经再度提高威胁性了哦，那么现在，这算不算是【有必要】实施抓捕的情况？”
黑衣女人眉头一皱，正要上前一步，墨瑟却伸手挡在了她的身前，“冷静点，瑛，咱们毕竟现在是在给官方做事，还是要按照规矩来的。”待被称为“瑛”的黑衣女人点头过后，只见其无声的笑笑，并随手摘下来自己的墨镜，露出了一双充满自信的绿色眼眸，随即又将视线转向了轩一，“前辈，今天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任务，而且说实话，泽卢瑟岛这种地带，如果不是有你在此，我也懒得踏进一步。”
“哦？”轩一歪了歪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自从你给局长寄出那封信之后，整个龙区都已开始高度警戒，甚至军方也已经开始在各个战区抽调兵力开始布防。而圆环内部，也有不少特工接到了暗杀指令，或许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就有不下十组执行官锁定了你这藏匿处的坐标，眼下正在全速赶来吧……前辈，如果你真的想三天之后前往龙区约面地点，这种情况，我劝你还是及早放弃的好。”
“哦豁？这是什么意思？”轩一嘿然一笑，“这些都是不能让我知道的情报吧？你的任务是什么？劝降？”
“我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在意这些阻拦，而那些杀手与士兵的截杀任务也必定会失败。所以……”就在此时，墨瑟那英俊的五官在此刻突然扭曲，一副狰狞至极的邪恶笑脸出现在了轩一眼前，“所以，在第一步棋错子之后，局长为确保事态得到稳定，必定会命令身为【第一执行官】的我出动展开狙杀，因为，我从不失手。”
皮鞋调转，墨瑟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而黑衣女人单手提起那名倒地昏阙的特工斜扛于肩，紧跟前者的步伐走出房门，而在门外，那略带亢奋的声音依旧在轩一耳边响起，“到了那时，才是你我正式交手的日子，前辈。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天吧，你的【杀神】称号，恐怕马上就要易主了。”
房门关闭，感知之中，原本潜伏在各处的气息在同一时间全部消失。偌大的房间之中，仅剩轩一一人手持双刀，站在原地默默思索。
第四十九章 告别
【死之力】，最初为某位伟大的古王所创，经过漫长的岁月更迭，最终在近代流落到一位名为轩一的人类手中。而拥有这种力量的宿主，虽然在外表看去，无论种族如何，都与常人并无区别，但是在本质上，他们都被动的获得了一种远远区别于其他同类的特性。
那就是【不死性】。
以人类来举例，且不论在日常中被冠以【瘦小】【羸弱】【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一类群，单以一名重量级的拳击冠军来说。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大约在一百至一百五公斤之间的体重，完美厚重的肌肉覆盖，理论上讲，这种人的一击之力足以当场杀死一名成年同类，亦可以在正面对战中承受普通人的拳打脚踢而视若无物。在【战力】方面，他们久经锻炼的**可谓是足以称之为【凶器】。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人类，也会因车祸而骨折，因各种意外而受伤，甚至在不经意间，会被一张薄弱的白纸割破皮肤。
那么，如果是面对对普通人而言的致命伤害呢？他们是否会表现出不同之处？
答案很简单，不会。
被枪打中头部，就会因脑浆迸裂而死；坠下百米高楼，就会因震碎内脏而亡；心脏、喉管、太阳穴、大脑、脊椎、下体，每一处部位承受重大打击过后，这些经过强化体能远超他人的强者们也一样会像个普通人那样大概率当场殒命。
似乎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但是，掌握着【死之力】的宿主们则完全逃脱了这个法则。在其释放之时，【死之力】会呈黑雾状流露在外，并以它那【剥离一切死亡概念】的离奇特性在极短时间内修复着宿主所有的伤势，切割开来的伤口，被强行扯断的残肢，腰斩成两截的身体，甚至整个人被击碎成渣，都会在瞬间逆转回受到损伤的前一瞬间，完好如初。
而当这股力量完全解放之时，那远古之王的身姿就会通过宿主的意志直接降临在当前的时代，空气中的元素都为之紊乱，任何事物都没办法阻挡那股无上的神力。在雨城的第二港口，轩一只是解锁了百分之一的威能，便将挫败众人的疯魔韩非一击灭杀，连带着整个岛体也一并为之撼动，可见其完全形态究竟何等恐怖。事实上，掌握着这股神力的轩一确实难逢敌手，在战争之中立下赫赫威名的同时，他也因那无解的战力被人冠以了【杀神】的称谓。
然而……一往无前的杀神终究是被击坠凡间了。原因，就在于那由看似最弱小的种族——人类所制造出来的有史以来最强杀器。
核弹。
因为【不死性】的特点，原本作为无论承受何等攻击都绝对无法造成丝毫伤势的优点，在面对那恐怖而震撼的核爆之时，却成为了一种承受无限折磨的苦刑枷锁。在烈焰与重压之间，轩一被反复地碾碎，而后又反复地重生，最终，在经历了地狱般的试炼之后，在精神层面已经濒临死亡的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奖品。
位于核爆中心所吸收的巨额辐射，以及与之而来的遭受重度核污染的躯体。在人类绞尽脑汁研制而出的最终武器面前，那无解的神力也被迫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无论怎么尝试，轩一都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能够抹消一切死亡概念的【死之力】，完全无法清除哪怕一丁点体内的污染，甚至在全力驱动之下，王者的力量也只能紧跟着污染侵蚀的步伐全力修复损坏的器官，以竭力的修复速度来抗衡体内污染的扩散，使其不能再进一步。
自此之后，轩一便开始了漫长的隐居疗伤生涯，但是即使经过二十余年的探索治疗，情况也丝毫不见好转。而更要命的是……由于轩一的任性，全力维持现状的力量被抽调而出，导致体内核污染的侵蚀速度瞬间爆发，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他的状态便糟糕到了一种极度低谷的状态。
轩一倚在老城区中心的那颗紫色风铃树的树干旁，抬头仰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今夜的雨城又是难得的晴天。
微风拂动，树梢间的紫色花瓣与青蓝的叶片轻轻碰撞，在一阵奇妙的风铃声之间，具有安神功效的花香慢慢洒落而下。轩一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这几日体内难得泛起的舒适感。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不能再使用【死之力】这么简单，那疏忽之下造成的侵蚀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轩一微微握拳，过度透支的无力感在掌心传回了他的大脑，他睁开眼睛，突然在周围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开口道：“抱歉了，我本来想就这样一直陪着你了结此生的，这回，恐怕不能再等你回来了。”
四周宁静依旧，唯有风铃声轻轻奏响。
“别这么说，你也知道，我就是这种闲不下来的人。”即使无人回答，轩一却依旧像是在与人交谈那样自言自语的说着，“虽然老鬼没说什么，但我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能有点数的。大概……四个月？顶多五个月，正好是你喜欢的数字。”
草坪轻响，轩一站起身来，拍了拍风衣上沾上的灰尘，抬头看着那随风拂动的紫色花海，清澈的双眼略微出神，“这点时间里，
我要去见见老朋友们，顺便去了解一些事，总不能带着满肚子问号挂掉，对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治疗的秘方呢，就像咱们在西伯利亚找到的不老泉一样。”
手掌伸出，轩一默默地抚过树躯表面，不知是否是巧合，此时，一缕软枝正好垂下，轻轻地划过了前者的脸颊。双眼之中光芒微微闪动，轩一牵住软枝，慢慢地贴在自己脸上，“放心，到最后，我终究会回来的。就算是这种状态，我也是无人能敌的【杀神】轩一，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枝条抽回，枝桠之间传来阵阵风铃相碰的响奏之声，最后将花香深吸一口，轩一整了整衣领，头也不回地迈入了远方的黑暗之路。半晌，花瓣重归宁静，整个老城区也再次恢复到了寂静无声的状态。
…………
老城区东部出口。
老旧的封锁线在风中吹鼓得猎猎作响，在那道路的尽头，一个身着黑风衣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大步而来。火柴划过，一根香烟燃起，轩一停下了脚步，嘴中深吸一口，浓郁的烟草青雾在肺间翻滚、回荡，又化作一团烟气喷吐而出，眼皮微抬，镜片背后的清澈眼眸在街道两旁的废弃商铺间一一扫过，轻笑声响起，他突然开口道——
“活捉，还是死尸亦可？”
“局长之言，不论死活。”
黑暗的角落，清朗的回复响起，话音刚落，方才还四下无人的清冷街道此时瞬间在各个隐蔽之处涌出一个个身着白色风衣的大汉，一道人影自高空而坠，在巨大的轰击之声中震撼登场。
“【圆环】执行官，唐·格里高，帝首指令，在此擒杀帝国之叛逆——轩一，束手就擒吧。”来者手腕一甩，一柄链锤悍然落地，“前辈，不要让我们难做。”
“真是奇了怪了，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你们前辈的？”轩一郁闷地吐出一口烟圈，两柄短刀赫然在手，“这是最近很流行的示弱方式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是请先跟我们走一趟吧。”自称为格里高的执行官拖拽着巨大的链锤踱步而来，而四周的白衣特工们也开始逐渐收缩包围网，处于正中央的轩一耸了耸肩，咬着烟蒂露出了一副战意昂然的微笑。
“无所谓，即使称呼我为前辈……那我就担起这个责任，好好教训一下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零点到达，三天之约，此时开始倒数。
第五十章 逃离与追猎
“你说，那个轩一真有这么厉害？”
执行官莫里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随即无聊地向着同伴搭话聊天，而他的搭档，同为执行官的卡特此时正在蹲坐在地，仔细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尼泊尔式弯刀，独特的水纹在刀身上泛着冷冷的月光。听到同伴问询，他头都没有抬起，只是随意的回答着，“我是不怎么相信，你想就算是异族咱们也追捕过，你见过有谁能只靠一拳就能打出地震的效果？”
“那你说局里发布任务的时候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而且，这回局长可是解除了任务的执行人数限制，基本上所有执行官级别的特工都被允许行动了。局长总不能出错吧？”莫里搓着手，倚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怎么，你不知道啊？”卡特瞥了眼自己的搭档，露出了一副万事通的表情，“听说这个叫轩一的以前就是圆环的创立人之一，论资历，咱们还得叫他一声前辈呢。不过，好像是这家伙做了啥事后来得罪了帝首陛下，就被打上叛国罪的标签逐出境外了。这回发布追捕指令的可不是咱们局长，是由帝首陛下亲自下达的，派这么多人来，估计是恨透了这小子吧。”
“我觉得悬。”莫里撇了撇嘴，再一次瞅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我估计这小子可能是真有两下子，格里高那家伙带队进入差不多十分钟了，居然还没完事……你说咱俩用不用跟着进去看看？”
“得了吧，那家伙出了名的心眼小，万一再以为咱俩抢功怎么办？岂不是伤了同事的和气。”卡特抬起刀来，满意的看着这把给自己带来无数荣誉的武器，“咱们在这里待着就行，这个叫【老城区】的地带所有出口都已经有人把守了，就算格里高折在了他手里，再跑他能跑哪去——嗯？”
忽然，卡特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他的视线中，那明亮的刀身所反射出的画面里，一道身着风衣的身影正立于自己背后的墙头之上。心跳骤然加速，多年特工经验使得卡特当机立断，手中弯刀立即向后斜斩而出，残破老旧的断壁瞬间在钢铁的冲击下土崩瓦解，而那道人影则猝不及防地歪身坠下，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之上，同时又被倒塌的墙砖压住了半个身体，整个人再也动弹不得。
“喂！什么情况？”两柄洛格克手枪亮出衣袖，莫里前窜一步，一面用枪口镇住那个还在地上挣扎的黑影，一面快速地向搭档询问道。
“估
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轩一了吧……就这水平也想偷袭我们，嘿嘿，看来你也不过如——什么？格里高？怎么是你？！”卡特正一脸得意地抬脚将那挣扎的人影翻过正脸，然而在看清后者面目之后，他却大吃一惊，躺在地上的人分明就是十几分钟之前往老城区内部进发的唐·格里高执行官，但是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执行官寻常的从容风度，只见其面色青肿，整个人已经某种攻击打得意识涣散，甚至连句话都难以说清。
“这是…………”莫里拾起散落在地一段绳结与木杆，这些正是方才随着墙壁的倒塌在墙头一并坠落在地的物什。他惊异地与搭档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像格里高现在这样如此神志不清的状态，若要能伫立在墙头，必定是被这简易的支架强行撑起，而他的作用最大的可能就是——转移视线！
“执行官阁下！”在外把守的特工们惊声接近，“执行官阁下！封锁线被突破了！目标朝东逃窜，目前已确认丢失踪迹！”“什……什么？！”两位执行官立即起身，各自带领着自己的部下分散开来，朝着街边的商铺开始沿途搜索，“来人把格里高执行官送去医治，再给其他团队发出信号，目标已经在【老城区】东口消失，放弃包围封锁，立即前往各交通站点把守，目标很可能趁机借助交通工具逃出泽卢瑟岛！”
“是——！！”
远方的黑暗之中，一道人影房顶之上飞速起落，很快便匿去了踪迹，与黑暗融为一体……
…………
“老大，格里高那伙人好像失手了。”
戴着圆框眼镜，外表看起来像个中学生的青年轻敲键盘，在镜片的反光之中，有一道光点已经在屏幕中消失。
在他对面，西装革履的绿眸男人正在风卷残云般的横扫着餐桌上的各类烧烤，那豪迈的吃相令一旁坐着的黑衣女人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连带着其他桌上的客人都不时的为之侧目。
“呃……老、老大？”见到没有回应，青年不禁扶了扶眼镜，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老大唯一的弱点又犯了。
“嗝…………爽啊！”最后半份烤全鸡直接塞进口中，紧接着一大杯冰镇啤酒灌下肚去，酒足饭饱的长嗝不加掩饰地喷吐而出，墨瑟满意地拿纸擦了擦嘴，“没想到雨城这地方还是挺不错
的嘛，至少能在一个地方同时吃到几十个地区的美食，真是爽快！”
我们之前提到过，由于协议的规定，所有战后残余的异族都被集中到了泽卢瑟岛，也就是雨城之中。通常而言，异族基本上也可以通过地域来区分，比如狼人，一般都分布在美洲一带，基本遵从着白头鹰区的生活习性；而吸血鬼，大部分都有着东欧式面孔，基本上都由巨熊区的人员构成等等。事实上，根据各个地区的传说资料，透过那遥远而不被人认可的目击事件，很容易就能明白异族们之前各自的分布地带。
而政府的集中处理，也在这座岛上意外的促成了多元文化的大结合，至于其造成的后果，在这条简单的美食街上就能可见一斑。中式烹饪、日料拼盘、大刀阔斧的烤肉，以及果酱味浓的烘焙热派，这些代表着各个区域的美食在此时全部齐聚一堂，这也成为了雨城旅游业的一项极受欢迎的特色。而像墨瑟这种初来乍到、对美食有着极大热情的隐藏老饕自然是完全无法抵挡此地的诱惑。
“老大，咱们这样按兵不动真的好吗？”被称作【瑛】的黑衣女人开口道，“你应该很清楚，仅凭那群半吊子，是根本抓不住轩一的吧？”
“无妨，这样最好。”墨瑟翘着二郎腿后仰而坐，手中拿着烤肉的竹签悠然剔牙，“既然那帮废物们看不上咱们这帮野路子，对我得到【第一执行官】这个称号满腹牢骚，那么，咱们就先由着他们秀秀肌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任务局长还没给我强制执行的指令。再说…………”
绿眸之中，阴冷的光芒一闪而过，“在见过轩一之后，虽然那股气势的确如我所想的那般，非凡人可比，不过……我的直觉告所我，那家伙的身体状况似乎已经出现了某种相当负面的异常。”
“而你的直觉，从不出错。”瑛的眼睛一亮，“这么说，他其实已经比起资料里所说的那份力量……大大衰弱了？”
“不确定，所以我才会让诸葛远程监控着每一个执行官和特工的身体状况。”墨瑟大笑着一把搂过满脸无奈地眼镜青年，并抬手将后者精心梳理的头发使劲揉乱，“我要从每个人的受击部位，损伤程度，以及战斗时间里，慢慢推测这个【衰弱】究竟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估计，到局长不得不调动我们出场之时……”
我就可以在完全准备之下，猎杀传说了。
第五十一章 保护者
“好……好强……”
小巷之中，紧攥的匕首掉落在地，一名身着白衣的执行官恍然跪倒，轩一扯住对方低至自己胸前的头发，右手握指成拳，随即一记重拳直接将其砸进地面，后者脸上拳印瞬间深陷，紧接着一双白眼翻起，随即直接昏死了过去。
“啧，大意了。”轩一皱着眉头看了眼被划破的手背，殷红的鲜血正在伤口处涓涓而下，这是方才他在高空落下偷袭这位执行官时被后者所反击留下的印记，“看来这一代确实有不少后起之秀嘛……虽然完全不感觉欣慰。”
随手在昏阙过去的执行官衬衫上撕下一块，轩一一面拿布料缠绕在伤口之上，一面慢慢跨过满地被击晕的特工，两侧的墙壁之上，几乎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及凹陷。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像这样给自己的伤势亲手进行处理了？
轩一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怀念的微笑，他想起了在很久以前，有过一个逼着他学会处理自己伤口的长者，那时正值全盛的他还感到莫名其妙，觉得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没半点用处的知识，但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到了这能用上的一天。
但是，那个人已经死去很长时间了。
想到这，轩一的笑容收敛，随即面色更加凝重地向前走去。
长刀出鞘的声音响起，轩一抬起头来，一道人影在巷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喂……速度要不要这么快？才过去了三分钟而已。”轩一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即再次摆开架势，还是跟之前一样以空手应战。
“放弃吧前辈，你已经离不开这座城市了。”来者将肩上风衣向前一甩，在将二人视线遮蔽的同时迅速提刀冲锋，然而在其出刀的前一瞬间，一招毫不犹豫的直踢便将浮空的风衣连同他的身体一并踹飞，后者连退数步，连拂去胸前灰尘都未来得及，便见轩一已经欺身近前，脱胎于【咏春】拳法中的近身连打，带着如同霰弹枪轰击的威力连续不断的落在这位执行官的身体正面。
一口鲜血震出，短时间内连受重创的执行官被迫后跳拉开距离，手中长刀正欲劈出，轩一却双手悍然扣住后者后脑，紧接着一股巨力拉扯着执行官向前飞去，骨骼相撞的恐怖闷响连带着断裂之声迸发而出，在速度加成的近距离膝撞之下，大脑受到剧烈震荡的作用令执行官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眼看后者脸颊刚刚接触地面，轩一却毫不留情地朝着其头部再度一脚踏下，地砖炸裂的巨响在小巷之中回荡，只见执行官
抽搐了几下，随即浑身瘫软而下，这才真正的因昏阙而丧失了战斗力。
“呼……现在是……嗯，早上七点……”轩一气喘吁吁地蹲下身去查看对方腕表上的时间，方才那一番极速结束战斗的猛攻，在不给对手任何缠斗机会的同时也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目前将【死之力】全部用于维持阻止体内污染爆发的他，已经没办法再靠那份力量来减少自己运动的消耗了。
“啧，确实有点棘手了。”轩一放下带着腕表的手腕，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思索了起来，“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有将近四队特工抓住了我的尾巴，每队人数都是至少不小于十人，而且都有一个有点本事的执行官带队……这还只是在城里漫无目的搜寻的，照这样来看，就更别说机场和港口了……不妙啊……”
所以，怎么办呢？
正当其苦苦思索之时，在小巷的上方，一道得意洋洋的声音此刻突然响起：“啊哈！无量佛！终于让贫道找到你啦！善哉至极啊！”
靠，又来？有完没完？
轩一在心里低骂一句，随即连看都不看，当时便在原地一跃而起，对准声音来源的方向就是一记朝天飞踢。而那发声之人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而他此时的姿势，恰好是一种两腿叉开蹬住左右墙壁、极为风骚地固定身形的同时也空门大开的状态……
在其慌乱的视线之中，在阻止的话语在喉中喷出之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道袍的下摆被那股劲风撩起，攻击正中目标，一种前所未有的**之感在这人的大脑深处瞬间爆发开来，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两颗鸡蛋被一杆铁锤全力砸碎的画面。
鸡飞蛋打。
突然之间，金牙道长领悟了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并不）。
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男人专属的凄惨嚎叫声难以抑制地疯狂发出，轩一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个留着爆炸头捂住裆部在地上极速打滚的道士，脑子里一片混乱——这货谁啊？
“为何、为何初次见面，就要、就要对贫道下此毒手……”只见这打扮诡异的道士牙床打颤，满脸狰狞，眼看着就是一种即将口吐白沫然后嗝屁的状态。面对这悲惨的质问，轩一挠了挠头，试探性的问道：“你……哪位？”
“贫道……算了你自个看吧，呜呼！贫道好生疼痛！！”原本一听有自我介绍的机会，金牙道长眼中刚一放光，随即便
又被剧痛强行压倒，无奈之下，一本破破烂烂的证件被其甩到了轩一的脚边，后者一脸狐疑地拾起，然而，当其翻开之后仅过了两秒，轩一脸上的那份怀疑，便彻底的变成了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
“少林寺驻武当山办事处大神父金牙喇嘛……什么鬼玩意？？而且你这个证件压根就是自己画的吧！”轩一震惊地将视线从破烂的证件本上挪开，重新放到地上的爆炸头道士身上，“你敢不敢信得再杂一点？从佛祖到耶稣你这是都信了个遍啊！”
“啊，其实吧，萨满教我也略懂一点，所罗门的法阵更不用说……”
“居然还真有更杂的……抱歉打扰了来生再见！”轩一揉了揉脸，赶紧如同越过垃圾一般在金牙道长身上迈过，三步并两步地走出小巷，直觉告诉他，这货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一定要抓紧远离。
然而，诡异的窸窣声在背后响起，轩一极不情愿地往后一瞥，只见方才还在地上捂档打滚的怪人，此时竟一脸狰狞地在地上疯狂蠕动着追上了他的脚步！并且他的口中还一直不停的大喊出声：“轩一！！轩一啊！！等等我——！！轩一！！”
我是不是得在逃跑之前先把他灭个口？
正当轩一一脸黑线之际，他却突然感觉背后一冷，身体随即条件反射般猛然一低，只见在他原来脖颈的位置此时飞速划过两柄飞刀，轩一立即调转身形，只见远处冷清的街道之间，又是一名白衣如雪的执行官率领着众多特工赶到现场。
“轩一！以【圆环】执行官鲁能的名义！我命令你马上束手就擒！”
“好家伙，在这里拖延太久了……”轩一苦笑一声，脑中正要开始制定下一步的战术方案，在其视觉边缘，却见一道身着道袍的瘦削身影与自己并肩而立。
“喂，刚才踹你那里一脚我很抱歉，虽然现在没什么能赔偿你的，但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接下来，这里可是很危险的。”轩一瞅了一眼身旁的金牙道士，压低声音如此劝说道。但后者似乎毫不在意，只见其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随即相当风骚地整了整自己的爆炸头型，布鞋踏出一步，他挡在轩一身前，用背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放心吧，我来找你，就是为了保护你的。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什么？
轩一闻言一愣。
保护？我？
第五十二章 神秘的金牙
“唔……有点意思。”墨瑟倚靠在藤椅之中，翡翠色的双眼正在迅速扫阅着手中的文件，瑛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眼镜青年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半晌，她的眼中突然一亮，随即伸手指了指屏幕，“老大，瓦格诺那一组的灯也灭掉了，从心率变化来看，这次战斗的时间用了……哦？只有十二秒？”
“战斗风格改变为最大限度利用剩余体力的速攻，看来持续一夜的奔波战斗，即使对他来说也确实产生影响了。”墨瑟放下文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清茶，“比起那个在官方记录中，独自一人牵制数万大军九个小时的怪物，他在体能续航这方面已经出现了断崖式下跌，虽然依旧强悍，但是，至少已经处在人类的范畴之内了。很好，胜算又多了几分。”
“现在就下结论还是太早了，你看这个。”瑛将电脑屏幕转到自己老大的方向，后者侧脸一瞥，随即眼角微缩。画面之中，正是轩一在小巷之中几个回合间便击败持刀执行官的过程，瑛用指尖轻敲电脑的边框，“完全的遭遇战，却在几秒钟之内便看破了对手，并制定出了用时最短的迎击策略。看这行云流水的体术，这家伙绝对不是我们可以轻敌的目标。”
“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从头到尾，每一次解决追击而来的执行官，他都是以徒手解决战斗，除体术以外，他其他记录在档案之中的战斗手段我们完全没有看到半点。”瑛抱臂而立，清冷的视线慢慢转向手持茶杯的墨瑟，“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能做到击败此人吗？”
“击败，很难说。”墨瑟放下饮尽的茶杯，随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嘴角之间，那股标志性的自信微笑再次出现，“我能做到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猎杀！
…………
金牙道长，不知何许人也。
如果有这么一份档案用来记载此人生平的话，那么开篇的第一句话，一定会用这样一段来描述。
山羊胡无风自动，道长伫立于轩一身前双目微眯，如果抛去那一脑袋诡异的爆炸发型，此时的他看上去倒是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圆环】做事，闲杂人等立即退场！”执行官见有不明人士介入，顿时感到一阵焦躁。本身这项抓捕任务就是在雨城这种敏感地区进行，需要他们秘密进行，眼下时间即将到达街道上出现人员的时间，却有如此节外生枝，这使得执行官已经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然而，这位装扮怪异的家伙却丝毫不理会他的命令，只见其朝着众多特工微微招手，尖嘴猴腮的脸上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高人意味，“莫说贫道欺压了你们这群凡夫俗子，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有胆子的，就一起上吧！”
众特工面面相觑，完全摸不透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究竟是何路数，一时之间，这十余名身怀特技的高手竟被金牙道长一人逼得半步不敢上前，就连那位执行官都是暗自咽了口唾沫，心中连呼不妙。在他们心中，作为局长亲口标明的【极凶罪犯】轩一的相识者，这个看上去可能相当弱鸡的怪异道士，事实上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这时候如果轩一能听到这些特工的心声的话，估计会一脸蛋疼地连续摆手否认，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神经病货色。
“【死之力】的继承者，快走吧，这里由我来应付。”然而，当这金牙道士再次开口时，轩一却被他口中的那个称呼着实震惊了一番，要知道，除去他自己极其少数的亲近者之外，压根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力量是被【继承】而来的，甚至都很少有人知道这股力量的真实名称。看着轩一惊讶的目光，金牙道长嘿然一笑，继续快速地低声说道：“现在所有能离开这座城市的常规手段都已经不适合你了，去找帮手吧，你比我更了解这座城市的关系网，应该可以顺利离开的，随后我就会跟上，解答你的疑惑！”
话音未落，执行官已然一棍砸下，金牙道长眼疾手快，只见一道金光大现，那带着破风之势的铁棍此时竟在一记金铁相交之声中，极其不科学地被一枝巴掌大小的枯黄符咒所拦下！“这是………你是道家的笃信者？！”执行官微微一怔，随即朝着金牙道长惊疑喝问，而此时，后者却一甩袍袖，一杆十字架型的巨型黑木重锤悍然砸入地面，道长单手握住锤杆，脸上再次露出了一副高手中的高手的表情：“施主，你骂谁？”
不是，我就是叙述了一个事实而已，哪里骂人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搞得执行官直接一愣，而那道士却趁此机会怪叫一声，双手握住重锤全力挥舞而来：“呔！有破绽！！”见这攻击迅猛，执行官仓促之下只得飞身退却，然而当他堪堪躲过这重锤的攻击范围之外时，却只听耳际骤然划过一道呼啸之声，而在下一秒，一轮钢铁打造的黑色链锤便已飞甩至面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一口老血喷出，在众特工的视线之中，那身着白衣的执行官此时直接在上空飞过，随即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落在了地上。
“居然还真有两下子？”轩一立于金牙道长身后，全程以看电影的心态当了一回观众，此时，见执行官被一击击飞，他连忙趁机朝着另一头飞奔而去，虽然不知这道士究竟是何来头，但无论如何，自己终究是要赶紧想办法离开这座城市的，至于其他的事，现在都要往后挪一下。
“执行官阁下！轩一已经开始逃跑了！”众特工刚想要上前追赶，却突然看见地面上此时突然燃起一道巨火高墙，霎时间，气温骤然上升，特工们只感觉突然浑身如同被火炭包围般炽热难耐，少数意志不稳者此时已经直接跪倒在地昏迷了过去。而在众人面前，那个阻挡着他们追击步伐的怪异道士，此时正一手手拄金刚禅杖，一手立掌竖于胸前，双目皆瞑眉头紧锁地连声吟诵着什么经文。
在这一刻，他的气质仿佛又成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万丈佛光在其体内丝毫不加掩饰地迸发而出。
“三界不安，犹坐火宅。”
然而，当其睁开双目，那本该充满慈悲的佛眼此时却如同修罗般冷酷无情，金牙道长高声吟诵，同时一串寒冷的话语随着经文在众人耳中震撼回荡——
“这纷乱的世道，本就如同焚燃巨火的木宅一般岌岌可危，而你们这群无知之人，却依旧在为独裁之人的无尽**空耗生命，而不去做些应当进行的真正责任，你们……太过悲哀了。那么——”
燃烧的火墙此时更为熊熊俞烈，特工们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连那执行官都顾不得胸口伤势的淤肿，不断的趴在地上大汗频出，几乎被肺间滚烫的空气直接烤焦。
“就让你们体会一下吧，被这不正确的世道所压迫着的百姓们的感受，体会这扭曲世界中唯一该被笃信的真理——心的愤怒！”
冷清的街道上，在这城市郊外地带第一位出现的普通市民慢悠悠地经过，然而，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在其背后传出，当他回头看去时，几乎差点吓得瘫倒在地。十余名穿着统一的神秘人物此时都以一副饱受惊吓地状态在地上来回滚动，即使外表完好无损，他们口中却依旧不停的大喊着“烫、烫，好大的火” 之类的诡异话语。
而在他们面前，莫说大火，就连个火苗都未曾出现。
第五十三章 伊夫堡号
大西洋某海域，距海面七千米深处。
静谧而深邃的海域深处，黑暗，是这里唯一的主题。为了生存，居住在深海的生物们都以自己天敌的探测范围为反方向而进化，也就是不断以【隐蔽】作为生存的第一目的。经过千百亿年的生长与修饰，经过世代的蜕变，在这太阳也无法抵达的地方，所有能够称之为【光】的事物，都已经荡然无存。
突然，一道光束穿破水流，无数原本潜藏在阴影之中的鱼群皆是为之一惊，并在这从未见过的惨白光芒照耀下迅速慌乱散开，一艘如同沉入大海的山脉般的巨型潜水舰艇此时闯入了这片寂静之地。在水流中停稳舰身后，贯穿层层黑暗的照明汽灯依次关闭，船尾翼轮开始转动，无数气泡随着推进的动力回旋而出，这与深海融为一体的庞然巨 物此时终于开始缓缓移动，朝着设定的路线继续进发。
如果去海港的停泊记录，或者是帝国内部的载具管理档案中去进行查找关于这艘巨型潜水艇的资料，无论重复查阅多少遍，能够知晓的信息，都只有【伊夫堡号，用于进行水下科研】这一简短过头的说明。具体数据，结构蓝图，所乘人员名单，船长姓名，这些皆是一概不知，甚至连最重要的科研项目主题，都未曾在这文字档案中提及半点。
事实上，自从修建成立以来，海港的工作人员们几乎都没怎么见过这个行事本就极其低调的漆黑巨舰，这些年里，它仅有的几次出现，也都只是为了进行补充必要的物资。在人们眼里，这艘潜水巨舰仿佛就是现代版本的【飞翔的荷兰人号】，永远在深海游荡，永远无法回到名为故乡的陆地，神秘而孤独。
然而就在刚才，它却破例的上浮了。
为了迎接某个人的到来。
“全体——敬礼——！！！”
潜艇内部的通道之中，成队的手持重火力的士兵依次靠墙而站，帝国特有的军礼在整齐划一的三次捶胸声中震撼挺立，在通道尽头，声纹、瞳纹、指纹三道钥匙成功解锁，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开启，气压交汇形成的蒸汽骤然释放，白雾之中，一道面容不清的长袍身影用不急不缓的步伐慢慢踱步而出。
“参见陛下！”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人快步走近，随即在那道人影几米之外便“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并以极其谦卑的姿势令整个身体几乎贴紧地面，丝毫不敢抬头向那道人影多看一眼。“属下该死！没能及时接收到帝首陛下巡临此地的信息！望陛下赐罪！！”
“无罪，带路。”
红袍人随手一挥，前者立即感激零涕地爬起身来抬脚带路，在左右侍卫的簇拥之下，他也随之迈步向前。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向那道诚惶诚恐的身影望去一眼。
“请陛下放心，我们这里自打建成入水以来，在安保方面从未出过丝毫纰漏，电磁屏障全天候的运行，在这海面七千米之下，即使是最先进的探测系统，也绝对无法感知到我们的存在。即使有误打误撞来到近前的深潜团体，在我们所搭载的武器系统面前也绝对不会有机会将信息泄露到水面之上……”在中年人絮絮叨叨的介绍之中，一道又一道的机械开关被其暂时关闭，在这仿若迷宫般的潜艇内部，或许只有这个中年人才知道所有的安全路线究竟是如何分布的。
而那位红袍人，也就是帝首陛下，一路上从未发出半点多余的话语，那隐藏在宽大兜帽中的双眼只是紧盯着前方，他只在意此行前来的目的。而那位中年人也渐渐的失去了话头，最终如同自己的陛下一样地沉默着头前带路。最终，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曲折奔波，他们一行人停在了一道巨大的金属门锁之前。
“陛下，我们到了……请问……”中年人赔笑着等候下一步指令，却见前者袍袖之中的手指微微一抬，紧接着，眼前这道青铜色的巨锁之上犹如活物一般猛然一颤，随即又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只听一阵紧密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传来，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只见那锁芯与锁身轰然分离，而门锁背后的钢铁墙壁，此时也慢慢绽出了一条缝隙，并逐渐形成了一道门扉的形状。中年人不禁看傻了眼，他奉命在此看守了这古物接近十几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出现这种异象。
“好了，你退下吧。你们都看守在此，任何人都不允许放行。”帝首沉声开口，第一句自然是说给中年人听的，而第二句，则是他对着身边的侍卫们所下达的命令。见众人行礼回应，他点了点头，随即义无反顾地推开了那扇被封印已久的钢铁大门。
看到这，各位也应该明白了，没错，这所谓的【水下科研潜艇】不过是个幌子，这艘长达四百米、以核动力为驱动能源、装备了无数探测设备以及反探测设备、以及搭载了足以毁灭一座大型岛屿的军火设备的巨型潜水舰艇，真正让它长久以来日复一日地深潜海底，隐匿于众人眼前的使命，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监禁】。
而【伊夫堡号】这个名字，本就致敬着那所永不陷落的监狱
，那所建立在悬崖绝地之上的恐怖堡垒。
映入眼中的，是并不算刺眼的白光。在那安置了层层封印的钢铁墙壁背后，只是一间不算太宽阔的普通房间，挂在墙上的日光灯照亮了屋内简单的布置——一桌，一椅，一床而已。一道由高强度材料所制成的玻璃屏障将来访者与房间隔开，透过玻璃，帝首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一个正背对着大门盘腿而坐的男人。
无数工程师呕心沥血的设计，耗费无数钱财所打造的战争巨舰，以及更新至最为先进的安保设施，百里挑一的精锐士兵，无处不在的火力警戒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这个人困于此地。
只是为了困住他一个人。
而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却正悠哉游哉地用扑克牌搭着三角塔，这种考验耐心的游戏是他在长久以来的监禁之中唯一的乐趣。帝首沉默着伫立在玻璃墙前，半晌，他开口道：“你知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是为了恶心一下自己？”男人没有回头，他的眼睛紧盯着手中纸牌，用纸牌所搭起的三角塔已经到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但这不妨碍他一心二用地回复着帝首，“上次你我分开的时候，我记得你最后一句话是——【无论什么时候，你的脸都让我感到恶心】。”
“即使是现在也一样，我的本意丝毫未变，从来都是让你在这里待到老死。”帝首顿了顿，一瞬的踌躇之后，他再次开口道：“但是，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怎么，你手底下那群狗不是很听话吗？尤其是那个叫【菲尼克斯】的，就算你让他真的学狗叫，他也会真的去认真学习一番吧……”双手小心翼翼地拈着纸牌边缘，男人甚至减弱了呼吸的幅度，只为了搭成那最后的塔尖，“滚回你的皇宫里呆着吧，老东西，就算在外面你是天下唯一的王，你也命令不了我，在这个房间里，我才是唯一的国王。”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回答，帝首略加思索，随即缓声道：“是吗？如果我让你做的事……跟【轩一】有关呢？”
在帝首说出那个名字的下一秒，话音未落，只见这房间之内的高强度玻璃墙壁瞬间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警报声大起，刺耳的警戒铃声传遍了潜艇内部的每一个角落。散落一地的纸牌之前，男人在忽明忽暗的红光之中缓缓起身，他回过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眸之间，此刻已然充斥满了冰冷恶寒的杀意。
“你说……和谁有关？”
第五十四章 一根线上的蚂蚱
“谁能解释一下，这是啥情况？”
轩一看着这满地的狼藉，脸上黑线丛生，心中顿时有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在十秒钟前，他刚刚推开酒吧的大门，就差点被一个恰好飞出门外翻着白眼的不明人士给一起砸飞出去，在他堪堪躲过之后，只听得酒吧内部传来一阵类似老式武侠电影里专用的“嘿！哈！喝！”交手之声，再当其将视线转向声音来源之时，便只看到那紫肤的哥特少女正用出了一招名为【断头台】的锁技，将舞池内最后一名还在站立着的男性狠狠勒住，后者那本就鼻青脸肿的面部此时更是涨红，随即在徒劳地挣扎几下过后便因窒息昏阙了过去。
“哦？哥你来啦？”千禧酒吧的老板娘，同时也是轩一“异父异母”的妹妹，魅魔少女莫丝莉一看来者是熟面孔，便立即松开手臂间完全昏迷的大汉，随即欢天喜地地蹦到了轩一的身边，其表情令人完全想不到就是这货刚刚打爆了这满地的强悍特工。
“我怎么头回知道你还会这么狠的招数……”看着地上那大汉嘴角溢出的白沫，轩一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是你说的女孩子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嘛~随便学学啦哈哈哈~”莫丝莉笑吟吟地做出了自己的解释，并随意一脚又再次踩晕了脚边一个正要悠悠转醒的倒霉特工。
“不说这个了。我还以为到你这里来是安全的，没想到这帮家伙连这里都查到了。”轩一回身将刚刚被打飞到门外的特工拖进屋内，随即关上了大门并插上了门栓，“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也没说什么别的，就是说我跟什么国家级通缉犯有牵连，希望能在我这里做一些调查，开什么玩笑！我这种绝对的良民怎么可能会跟通缉犯扯上联系！这种鬼话能骗到我？这帮下三滥绝对是对面酒吧派过来搞破坏的，还好本姑娘慧眼识奸，没中他们的诡计！”莫丝莉看着满地的特工叉着腰气呼呼地说了一顿，随即又将视线转向轩一，“诶对了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们是你认识的？什么人啊？”
“呃……那什么，他们都是【圆环】执行局的特工，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国家级通缉犯。”轩一挠着脸，小声说道。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姑且问一下，这个
【圆环】执行局……是不是就是那个【圆环】执行局？”莫丝莉僵着笑脸，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而轩一也一脸尴尬地回复答案：“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现在整个地球上最厉害的特工机构。”
“那国家级通缉犯……”“也是你理解的那个，最高的【s级】，被抓住就要抄家诛九族的那种。”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满地特工。
“好吧，我了解了。”莫丝莉忽然抬起头来，眼中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只见其突然白眼一翻，皮肤瞬间如同褪色一般迅速转为青色，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在几秒钟之间便成为了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一般。轩一顿时大吃一惊，心中暗道，这莫不是魅魔的种族特性之一——【拟态假死】？！
“不对啊我吃惊个屁啊！”轩一抓住莫丝莉双肩一顿猛摇，“用假死来逃避事实根本没用啊老妹，那帮货可是连解剖切片都能干得出来啊！！你现在也已经不算良民了！快起来跟我一起想办法！”
“咳咳咳咳别摇我！从假死状态恢复很难受的好不好！！我可是好久没做这个了！”只见仿佛时间倒流一般，少女的外表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至了生机盎然的状态，但莫丝莉此时的眼神却丧到了极点，“可恶啊！为什么我好好的开一家酒吧都能沦落到要被抓走切片的地步！等等…………老哥，你说我现在举报你还能不能算将功赎罪？”
“放心，为了防止你这么做，我已经捏碎你的手机了。好不容易多了一只绑在线上的蚂蚱，你觉得我会放跑嘛？”轩一一脸温和地拍着前者的肩膀作安慰状，并用最和蔼的声音说出了最人渣的话语。莫丝莉闻言一惊，眼睛紧急朝下看去，只见那部陪伴自己多年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然碎裂在地，其悲惨程度，如果交到某个拼图世界大赛，说不定会当被做决赛难度的考题。
“我靠你这人渣……”莫丝莉已然震惊得无以复加，“拉你可爱的妹妹下水就这么开心的吗？”
“看你这话说的，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还是怎么着？”轩一此时的无耻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赶紧想个办法跟我一起跑路，再晚估计下一波特工就要杀上门了！”“你你你你你你……”魅魔少女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当初究竟是怎样与眼前这家伙相识的，又是怎样才会变成他的“异父异母的妹
妹”的。
然而在此时，酒吧大门的风铃突然一响，舞池中疯狂互坑的二人立即同时拉开架势并肩而立，以剑拔弩张之势警戒着门口新的来者。“善哉善哉，贫道来的不算太晚吧？”大门闭合，一道猥琐的身影闪身而进，金牙道长一捋颌下山羊胡，双眼微眯，以一副世外高人的神态开口道：“愿主保佑你们，二位施主，贫道此番前来——诶诶诶？等等！干什么这是？！”
正当其故作玄虚地摇头晃脑的同时，莫丝莉便开始趁着前者眯眼之际悄悄接近，再等到金牙道长感到不对劲慌忙睁眼的时候，魅魔少女早已将锁技中最为普及也是最为实用的一招——【裸绞】组合成型，双臂稍稍收紧，金牙道长脸上便已经开始呈现出来一副要死的衰样：“咳咳！停、停下！贫道是好、咳咳……好人啊！善了个哉的，【护体金身符】居然防不住这种贴身攻击吗？！咳咳……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放弃吧，遇上我们雌雄双煞，就是你命中的死期……”莫丝莉以女土匪的状态冷笑一声，双臂越发收紧，金牙道长两眼几乎瞪出眼眶，涨红的脸庞疯狂朝着站在对面的轩一挤眉弄眼，然而后者瞅了瞅魅魔少女，却用大拇指打了个【加大力度】的手势，这使得道长更加为之气结，血液稍一上涌，大脑内的血液空白期出现，只听“嘎”的一声，被阴了一把的金牙道长当场就休克了过去。
“什么雌雄双煞……你这丫头扮坏蛋扮得很开心嘛？”轩一努努嘴，示意莫丝莉已经松手了，后者便立即张开双臂，任由昏迷之中的金牙道长脑袋在地板瓷砖上“磅”得磕出一圈裂纹。“反正已经被你拉下水了，一不做二不休，这叫干一行爱一行！”莫丝莉撸起袖子，以一副从业杀手多年的样子在柜台后面掏出了一杆霰弹枪，并炫酷地单手上了膛，“怎么样，要把这些家伙全都灭口吗？”
“嗬……你这比我狠多了。不过用不着，这群人只是奉命行事，没必要死在这里。”轩一扒下了地上一位特工的外套，并扯碎成绳递给了莫丝莉：“给，把那个爆炸头道士给捆起来，咱们要带他一起走。”
“嗯？他跟咱们一伙的？”莫丝莉看着手中的绳子一脸费解，“那你还让我把他绞晕干什么？”
“嗯……这个嘛……” 轩一抬头想了想，随即露出了一脸无邪的笑容：“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而已。”
第五十五章 地下集市
“说起来，老哥，你的身体……真的要坏事了？”莫丝莉掀起柜台后的地毯，并动手拉了一下酒柜上的那根看似为装饰品的水手绳结，只听脚下一阵轰鸣，地板上的暗门弹开，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入口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老鬼的医术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我能像现在这样，打一群后辈的毛头崽子都得喘半天吗？”轩一一把提起被捆成了粽子的金牙道长扛在肩上，随即大步朝着通道深处向下走去，“想想还真是麻烦，没办法主动治疗伤势不说，照老鬼那说法，如果我受到了致命的伤势，就算我没有主动驱使【死之力】进行修复，作为这份力量的宿主，被动激活的【不死性】同样会消耗那份力量，而如果我体内正在竭力阻拦让情况不再继续恶化的力量再被抽去一部分的话…………恐怕我就会当场嗝屁吧。而且死状应该还相当之猎奇，看了会好几个月做噩梦的那种。”
“所以说……你现在岂不是很水？”莫丝莉关上头顶的暗门，并回头吐槽了一句，前者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没关系，身手还在，大概能保咱俩渡过难关的。再说，这种情况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你应该很清楚的吧？”
“那可是，我怎么可能会忘？到现在还经常作为噩梦的保留曲目呢！”一说到这个，莫丝莉背后就感到一阵恶寒，在她还不像现在这样经营酒吧自称“良民”度日，还在以【离魂女帝】的名号叱咤沙场的年代，眼前这个男人便仅以人类的身份就彻底地将她打败投降。在那时，她第一次认识的，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仅凭愚蠢的冷兵器和羸弱的拳脚，就能自己的骄傲击坠的的人类。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莫丝莉才会偷偷摸摸地去学那些以前打死都看不上眼的格斗技，估计到了某一天，她肯定会好好的报复轩一一番吧。
不过，现在的二人的重点还是先主要放在逃跑之上。在经过了差不多半小时的向下深入之后，原本由整齐砖瓦构成的通道墙壁此时风格陡然一变，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类似钟乳石溶洞般的地下小路，黑暗而崎岖的空间之中，仅有几盏燃烧着微弱火苗的油灯发出些许亮光，在深邃的远处，隐约有着各类奇异古怪的低语在石壁间回响蠢动。
但是，这并未阻挡住两人前进的脚步，只见二人一前一后，极其老练地在高低起伏的地面之间轻松越过，他们此时的步伐，甚至可以用驾轻就熟来形容。至于为何，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条小路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已经被他们
走过了无数次——这里，正是通往雨城【地下集市】的万千条暗路的其中之一。
随着脚步加快，前方的鼎沸人声清晰可闻，一道看似深邃诡异的黑色屏障被二人直接穿过，霎时间，如同走进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灯火辉煌的喧闹与密集人群的呼喝之声瞬间山呼海啸般扑面而来——
犹如《清明上河图》中北宋汴梁城中的城镇复刻一般，无可计数的荧光石充当了地下的日光，被镶嵌在了各处的灯柱之上；古风的门楼之间，外貌各异的异族商贩们正在高声叫卖着各种难得一见的古怪货物，并热情地与来自五湖四海的来客介绍讲价；机械声起，戴着巨大防风镜的矮人技师们将齿轮细节调试完毕，随即驾驶着以蒸汽系统为动力的四轮车拉着煤炭挤过人群，火急火燎地开往对岸；而在木制的拱桥之下，清澈的地下河水无声流动，一叶长舟缓缓划过，在那船头之上，六臂的面纱歌姬同时抚动琵琶，柔媚的歌声与地上从未有过的悦耳弦音飘摇而上，以余音绕梁之势在上空的钟乳石间回荡不散。
雨城，【地下集市】。
轩一背着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金牙道长，拉着莫丝莉的手毫无顾忌地穿行在人流之中，涌动的人潮并没有太多人在意他背上的那个爆炸头道士，毕竟，在这个地方有的是货物比这个稀奇百倍。
“……哦？”
正当二人快步疾行之时，在他们途经一家路边摊前，一个西装革履、正大口啃着蛇首族的传统美食——烤蓝眼蜥蜴的男人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墨镜微微拉下，一双翡翠色的碧绿眼眸将视线投到了那毫无察觉的两个背影之上，“哇……不是这么巧吧？”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圆环第一执行官】墨瑟·菲特，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轩一的实力变化，为自己即将迎来的【猎杀】行动做着准备。只不过…………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完全不是什么预敌先知的守株待兔行动，而是他听说雨城的地下集市有着更难得一见的神秘料理，所以赶紧溜进来一饱口福而已，此时撞见正在为逃跑奔波的轩一，只能说是巧合中的巧合。
“嗯……要不要现在就动手呢？难得的好机会……”正当其摩搓着下巴踌躇思考之时，只听耳边又响起了地摊老板的吆喝声：“来啦！客人，你点的奶油野猪炖汤、烤紫兰花心还有焖双头鹰煲已经好喽！”
墨瑟一怔，仿佛时间突然停止，在他脑袋上方，一个长着白翅膀头顶圆环的天使小人语重心长的说道：“甭想了，让我选肯定是吃饭重要！”而在一旁，另一个头生双角尖牙利齿的魔鬼小人则厚颜无耻地跟前者勾肩搭背，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俺也一样！俺也一样！”
ok，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时间重新流动，墨瑟立即接过老板递过的餐碟汤碗，开始满脸幸福地大快朵颐起来，远处的轩一和莫丝莉丝毫不知道，自己两人竟然会被人这么随便地放了一马。
“不过……就算我不出手，看来你们也不会太过轻松呢……”
大口地撕扯着烤肉的空隙，墨瑟有意无意地抬眼朝远处一瞥，人群之中，已经有两道身披白色风衣的背影朝着那二人远离的方向紧随而去…………
“这个方向……你难道要去找她？”随着路线的推进，莫丝莉看着周围景物的变化，在猜测到轩一的目的地之后，她的脸色逐渐差了起来，“喂喂，这还不如折回去投案自首啊，别忘了，你可是刚刚……”
“没别的办法了，我刚才随手买了份情报，现在雨城周围的海域上，已经集结了几十艘战斗舰队，现在正以演习的名义禁止游船出海，所以，要想离开雨城，常规的手段是行不通了。”轩一随手把刚刚到手的纸条揉成碎末丢进垃圾桶，“再说了，我也跟她有些交情，这时候总不至于弃我于死地而不顾吧？”
“你跟她能有什么交情……我印象里你跟她唯一的交情就是当着她的面把人家老祖宗给捅死了……”莫丝莉眯着眼吐槽道，“这要搁我身上早就把你剁碎扔海里喂鱼了好吗？”
“话不能这么说，是，我确实当着她的面一刀戳爆了她祖宗，但她也正因为这个晋级成家主了不是吗？”轩一无力地辩解，言语之中毫不掩饰地暴露着人渣的味道。
“那是因为你在之前就把其他有资格当家主的人全都给砍爆了……”莫丝莉扶额无语，“另外，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要怎么在她面前推脱你把人最重要的产业一拳打碎的罪状……”
脚步停止，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一家如同皇宫般金碧辉煌的巨型地下赌场，荆棘玫瑰的家纹在眼前赫然出现。
“毕竟……她可是那个血族最后的【女亲王】啊……”
第五十六章 错误的忠诚
中年人整了整自己的制度衣领，镜中的自己已非昔日的那名精悍军官，面容麻木，发际线后移，甚至曾经的那肌肉分明的健壮躯体，此时也已不可避免的发福成了瘫软的肚腩。唯一不变的，或许就只剩那双眼睛，那双写满了对帝国忠诚的眼睛。
他的名字是郑忠，人如其名，忠心耿耿，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一直都奉命管理着这艘潜水巨舰的内部武装。
在外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里只是个水下的移动科研机构，但是他明白，自己的真正职责，以及这搭载了无数武器系统的水下战舰的真正职责，其实是为了进行【监禁】，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一个帝国的敌人实施最为严密的【监禁】。为此，帝国不惜耗费了巨大的人力与资金，打造了这所世界上最为隐秘与牢不可破的巨型监狱，并调用了他，昔日军队之中最为前途无量的翘楚，前来担任这里的监狱长与管理者。
在潜艇下水的第一天，帝首陛下亲自降临了现场，并以亲切的话语问候、勉励了郑忠，甚至还摘去了手套对他握手致意。第一次见到帝国最高统治者的后者，自然被这莫大的荣幸感动得涕泗横流，情难自已之下，他几乎要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来感激地表达自己的忠诚。那一天，是郑忠人生中最值得铭记的日子，也正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看到了即将要被闭锁在这巨大监牢之中的目标——一具布满了青铜色锈蚀的锁具，以及挂着那锁具的一栋仿佛毫无缝隙的钢铁立方体。
具帝首的总管告知，在那立方体之中有着活人存在，而那些铭刻着各种古老符文的青铜色门锁，正是用来关押那人的第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防线，能够开启的，只有帝首一人。而他的任务，就是忠诚地执行监禁任务，直到下一个命令来临为止。
自那以后，漫长的任务开始了。
潜艇里的日常工作很简单，不过是每天按例进行巡逻，偶尔，进行一次紧急情况演习，没有意外，没有惊喜，日复一日的时间流逝而过，潜艇内部的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老面孔还未记全，新面孔便已然顶替而上，唯一不变的，只有位于此地顶点的监狱长，郑忠。即使枯燥异常，他也依旧每天认真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全力地维护着安保系统的每一个角落，并严格地操练着每一批补充进来的新鲜血液。他期待着帝首陛下的再次降临，期待着下一个指令到来的同时，能再次获得那无上的嘉奖。
然而十几年过去了，新的指令仍然杳无音讯。岁月蹉跎，郑忠从之前那位意气风发的青年翘楚，逐渐变成了一个被放逐在外的颓废中年人，所有应当大有所为的青春年华，他全部交付在了这枯燥单调的执勤生活之中。
而安置在潜艇最深处的那幢钢铁立方体，十几年来，它一直就那样静静地矗立
在那里，没有丝毫地声响在其中传出，仿佛总管那句“其中有活人存在”不过是一个被当真了的笑话，想想也是，这个诡异的立方体表面里没有任何的管道贯通，根本没办法监视内部或者是向内输送食物，怎么可能会有人十几年不进食还能存活下去？
慢慢的，郑忠害怕了。在这水下七千米处的深海，他感觉这艘潜水巨舰就像是一个永恒不变的海底坟墓，在这时间如同静止的潜艇内部，唯一被消耗、吞噬的，只有他自己。或许，这份心理的压力如果再延长下去，他真的会被自己逼疯也说不定。
嘈杂的喊叫声在门外响起，郑忠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面的中年人此时脸上竟浮出了一丝愉快的笑意。
太好了，这些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并非徒劳，【监禁】任务的目标，原来真的存在。
十分钟前，警报声第一次在这整个潜艇的各个角落响彻开来。那个被关押在钢铁囚笼之中二十年的生物突破了第一道防御网，在他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他的手中正提着十余名帝首侍卫那鲜血淋漓的人头，猩红的血迹遍布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他那过长的头发以及遮蔽住整张脸庞的胡须，在此刻也都已经被染至深红。
毫无疑问，帝首已经被他杀死了。
在明白了这一悲痛事实之后，郑忠嘶吼着下达了火力全开的命令，但是那个外表看上去像是人类的怪物在其抬手的刹那便已然冲入了人群，屠杀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之下突然降临。士兵们被担心误伤队友的心理所困，手中代表了帝**事科技最高水平的先进自动步枪皆是失去了作用，迟疑之下，或者是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极短时间里，只见那个男人仿若杀神降临一般，仅凭空无寸铁的双手，便轻易地一个接一个撕碎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血雾接连绽放，滚烫的血泉冲天而起，狭窄的通道之中，已然被一片令人作呕的猩红所充斥。
是了，是【杀神】降临了。
那道疯狂的身影渐渐与记忆中的那个男人重叠，郑忠朝着涌进通道的人群逆流奔逃，他知道，被赋予那个称号的男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
但回到船长舱之后，他还是启动了潜艇内部所有的能够激活的武器系统，关键时刻，他依旧选择了尽守职责，为了阻挡那个男人越狱，即使牺牲掉通道里的其他士兵也无所谓！
连续的爆炸声与惨叫声在走廊深处传出，在吩咐好残余的兵力守住船长舱的大门后，他走进了房间内，并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中拿出了那把他视若珍宝的、在临行前被帝首陛下所赠予的银白色的手枪。空白的弹夹退出，郑忠听着门外不断响起的惨叫声，心中毫无波动
地将一枚枚子弹卡入弹夹之中。
陛下，今天，我要展现我最后的忠诚了。
一抹血红在门缝间溅出，门轴转动，浑身浴血的男人踏着红色的脚印走进房间，并停在了办公桌的对面，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是最后的了。”五指之间，粘稠的血液呈丝状滴落而下，郑忠能感觉到，在那被粘连的毛发所遮挡的脸庞深处，一定有一双魔鬼般的眼睛在瞪视着自己。
“放心，我不会是最后一个死的。”郑忠抬起枪口对准了男人的脑袋，并尽量不让手臂打颤得太过厉害，“我已经启动了这艘潜艇的最后一道程序，一分钟后，船身会自行解体，在这七千米深的海底，你会跟我一起被那股重压撕碎。”
“唔……那家伙的【狗】们真是一代比一代忠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染红的胡须之间，狰狞的微笑咧起，仿佛在为对方的行为感到可笑。
“这就叫忠诚，忠君报国！你这种怪物是永远无法理解的！”瞳仁微缩，郑忠大吼着连续扣下扳机，“尝尝忠君之人的厉害吧！怪物！！”
枪声戛然而止，郑忠猛地摔倒在地，在他身前，毫发无损的男人手中多了一只持枪的断臂，“哦？忠诚？傻子，放错了位置的忠诚，那就是愚蠢。”
“知道今天来的那个红袍人是谁吗？你可能觉得他就是那个什么帝首对吧？错。他只是那个男人圈养的死士而已，常年的训练与整容，只是为了用于某一天能替代他去到某个危险的地方传话送死罢了——比如到我的面前。”男人张开紧握的手掌，被捏扁的弹头依次掉落在桌面，“而他所传达的最后一句话是，【外面的人，和我带来的人，姑且就先用作你复出的练手对象吧】。”
“什……”顾不得断臂的疼痛，郑忠爬起身来狰狞地反驳着：“不可能！你居然胆敢污蔑那位大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信或不信，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墙壁崩坏，激射的水流狂暴涌入，在郑忠即将被吞没的视线中，那个男人掀起了额前的乱发，在糊满血污的脸庞之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此时正散发着戏谑的光芒。
“我只是好奇，如果有一天，那家伙的【狗】们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一齐朝他反咬一口的时候…………那个画面究竟是多么的令人愉悦！”
一阵爆裂的轰鸣在水下随着冲击波扩散而出，大量气泡飞涌而上，支离破碎的钢材碎片在深水重压之下扭曲、变形，并缓缓地坠入深渊般的黑暗。历经二十年航行的【伊夫堡号】潜水舰艇，于今日沉没海底。
第五十七章 寻求协助
“我悔死了，真的。”
莫丝莉坐在椅子上，一脸看破红尘的淡然表情，在她身边两侧，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站着一排身穿银灰西服的东欧大汉，而在那每个人苍白的脖颈右侧之上，都有着一道极为显眼的荆棘玫瑰纹身。
“我今天起床刷牙的时候，打死也不会想到，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后，我就从一个老实开店赚钱的老板娘，被迫变成了一个协助重大罪犯逃跑的失足少女。人生，为什么会这么跌宕无常呢？”
“喂……咱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你咋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相比魅魔少女的拘谨，轩一则表现出来了一副完全放松的状态，“喏，那盘不是你最喜欢的奶油焗龙虾吗？赶紧吃呗，不吃白不吃啊！”
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张已经被各类美食料理所堆放到几乎摇摇欲坠的长桌，此时此刻，仍旧有穿着整齐制服的侍者推着满载的餐车走进大厅，将种类丝毫不带重复的餐点继续盛放在长桌之上。
这里，是地下皇家赌场的最顶层，同时也是血族在雨城真正的总部大本营。在几分钟前，在轩一以四方会议监督者的身份表达了希望面见血族家主的意图，随后，二人就由叶卡捷琳娜家族成员构成的保镖团亲自乘坐电梯护送上了赌场的最高层。在这将不夜城的景色一览无余的巨大落地窗前，轩一和莫丝莉感受到了此地主人的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热情。
“老哥，虽然我是在狮心区长大的，但我也是听说过【断头饭】这个老词的啊……”莫丝莉看着眼前的饕餮盛宴，却丝毫提不起半点食欲，她满脸忧愁地嘟囔着，“你确定这些东西，不是那位女亲王为了让咱们的血更好喝一点才准备的？”
“安心一点啦，要是有危险，我怎么会带你来这里呢？你想想，老哥有坑过你吗？”轩一倚住桌子的边缘，悠然地抿了一口红酒，并在话说到一半就招来了少女的一阵白眼：“这句话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刚刚坑过别人的自觉啊你这人渣……我提前跟你说一句，我是真的没以前能打了，好多魔法我都已经忘记怎么用了，等会如果真出了什么变故我可真的没功夫救你啊！”
“你看，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迟来的叛逆期？”轩一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在烟盒中抽出了一根衔在口中，正当其在口袋中上下摸索着火源之时，忽然，一只惨白细长的手臂在其背后毫无征兆地伸到了他的面前。银白色的金属打火机“嗒”得一声按下开关，幽蓝的火苗燃起，轩一淡定地将烟头送过去点上
火头，青雾喷吐而出，他歪过头去，对着椅背后面的那人微笑道：“哈，好久不见啊，”
难道……
莫丝莉心中一惊，那位【女亲王】殿下莫非真的现身了？哥特式的黑色薄衣之下，魅魔少女后背上的黑翼刺青此时散发出了象征着积蓄魔力的淡淡荧光，在那即将面对亲王级血族的心理压力之下，作为魅魔的生物本能已经让莫丝莉不由自主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噢！轩先生，好久不见！”然而，在后方再次传来的，却是一道沉稳而恭敬的男声：“上次一别，能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哦？莫丝莉也在？”魔力收敛，莫丝莉有些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去，在她的眼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安德森？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血族亲王的【代理人】，同时也是曾经雨城第二港口的管理者，吸血鬼伯爵，安德森二世。而他在日常中时常去千禧酒吧中解乏消遣，所以也自然与作为老板娘的莫丝莉相熟。
“这个嘛，由于上次轩先生那略微【过火】的行为，港口现在正在全力重建，短时间内是没有事务可做了，所以，我就暂时回到总部来听候亲王殿下差遣。”说到这，安德森转头望向轩一，后者正因为他的叙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轩先生，亲王殿下暂时有重务缠身，不方便走开，所以，她特意嘱托我要好好招待二位，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
“嚯，居然还真有这么好的事？”一旁的莫丝莉不禁瞪大了眼睛，重建港口这种需要耗费大量财力的事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翻过去了？不过，她没有再去刨根问底，而是扯了扯轩一的衣角，低声催促道：“好机会啊哥，赶紧的赶紧的！”
“嗯。”
轩一吸了一口香烟，沉默半晌，他抬头说道：“安德森，外面有人在盯着我，你知道吧？”“嗯，就在您进入赌场之前，我们的眼线还报告说至少有两人在跟踪你。”安德森的脸上完全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他并不知道轩一身体状况的恶化，所以在他看来，根本无法理解有谁会去丧心病狂地跟踪这样一位杀神。安德森俯下身来，凑到轩一耳旁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并低声询问道：“请问……需要帮您去掉尾巴吗？”
“不必，那些人如果你们动了，会有大麻烦的。”轩一摆了摆手，“不过，我需要去一趟龙区的【帝都】见一个人，但有些人封锁了交通要道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不引人耳目地离开雨城？”
“这个嘛……唔，倒确实是有。”安德森闻言，立即托腮开始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血红色的瞳孔中微微一亮，“卷轴。轩先生，您应该知道我们亲王殿下的血魔法为【通行之门】，在很久以前，她曾经将龙区的某处作为标记，与本部相连接做出了一个【传送通道】，为了方便，她将那个法阵铭刻在了一份卷轴之上，我这就为您去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安德森话音未落，便直接化作了一团蝠群飞散而去。轩一捻灭香烟，随即对着周围站成一排的吸血鬼保镖们甩了甩手，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地退出了大厅之外，偌大的房间之中，此时只剩下了轩一和莫丝莉两个人。
“喂，老妹，你刚才可是听见了，我要去的是【帝都】。”轩一仰躺在座椅的靠背之上，双眼懒散地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繁复的油画，“你可以不用跟我去，我会让安德森安置好你的，在雨城，有叶卡捷琳娜家族庇护，就连帝国的特工都没办法动你分毫。所以……为了见一下几十年没见的老朋友，就去自杀一样地自投罗网这种事，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抱怨归抱怨，我可没说要离开你啊。”莫丝莉叹了口气，随即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拭去嘴角淌下的酒水，她回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轩一的侧脸，“老哥，通往地下集市的暗道，在雨城哪个地方没有？你去我那里，是因为担心我被你牵连而出事，对吧？”
见前者沉默不语，莫丝莉又继续笑着说道：“其实以你的本事，就算退步了许多，也是完全能够偷偷绕过巡查潜藏在客船里独自前往龙区才对，我估计，你应该是想临走看看我的安危，并且告个别，但是碰巧看到了我收拾特工的那一幕，觉得我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住，所以才改道来到了这里，朝着你死活都不愿意相见的女亲王开口求助，我猜中了吧？”说到这，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放心，我可不是那种拖后腿的弱鸡，再大的场面都见过，陪你一起闯闯龙潭虎穴，无所谓的。”
“说什么呢？我就是缺个跑腿的助手而已，你还在那叭叭的说上瘾了？”轩一红着脸伸过手去使劲揉着前者的脸蛋，“到时候可别给我哭着喊着要回家啊！傻丫头！”
“嘿嘿……有叶卡捷琳娜家族的庇护算什么，我老哥，可是天下第一的【杀神】啊！”见戳破了大哥的算计，少女不禁愉悦地哈哈大笑起来，“接下来……就开始冒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