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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天穹全文阅读

作者:郭天豹     灵魂天穹txt下载     灵魂天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六

    所以这会我死死的盯着李闯边上的电动螺丝刀看,不过不知道王锋什么时候却站在了我的身后,他是咧嘴笑着对我说道:“你不要去拆那个哦,那个东西两三百块钱一把呢。”

    我顿时心里一凝,但也马上知道为什么焦北京厂长会如此叮嘱我了,我猜测这肯定是王锋告诉过厂长关于我的很多很多事情,其中肯定就包括我非常喜欢拆一切电子产品的毛病,因为我小时候拆过电视机,奶奶是有告诉过别人的,但是最后我装好了而已。

    只是这些事根本无法影响我要拆,这个电动螺丝刀的决心,当然我不会现在就拆,只是我得做一个比较周密的计划而已。

    ……

    吃过饭以后,李闯的确给我找了一套工具,只是其中大部分缺失的工具是和李闯他用一套的,比如李闯他自己做的测试仪,其实那就是个机芯,然后把里面的齿轮拆了,将闹点定好,引出两条线,然后用热熔胶粘住,卡上电池以后,这样就可以测试喇叭是否是好的坏的了,其实这很简单的,三下五除二我就做出来一个。

    或许之前厂长说让我自己修理看看时,李闯还是不够惊讶的话,那么现在他确实惊讶了,因为我做的这种简单的测试仪,虽然和他做的功能是一模一样的,但我的比较漂亮,也就是外观比较好看。

    当然李闯真正惊讶的地方根本不在这里,而是我非常娴熟运用烙铁的动作与技巧,如果说李闯他所有的焊接是需要助焊剂的,那么我却完全不需要,因为我知道焊锡丝里面本身就是空心的,那里面本身就是有助焊剂的,也就是一种松香。

    而且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李闯他就越来越惊讶了,因为我目前除了里面的焊线错误需要对照以外,其他的任何零件,只要坏了,那我就换得比他还快。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算是证实了我自己方才理解的那所谓的修理,这本身严格来讲就不是修理,而是一种简单换零件的过程罢了。

    更是我之前对于换集成电路板上的零件,那也是很在行的,所以换这种大零件那根本难不住我。

    甚至在快下班的时候,焦北京厂长几乎一直都站在我后面,看我进行所谓的修理,更是厂长脸上全是笑意。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小时候的一个兴趣导致目前我会如此受宠,这说受宠其实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因为在第二天的早会上,厂长甚至点名表扬了我,而且说得还是神乎其神的,说我不到两个小时之内就学会了修理,甚至经过一个晚上加班时间的锻炼熟悉,目前我都可以完全独立了。

    接着厂长又说了些发生在以前的事情,说修理工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财富,因为工位特别重要,所以他也在一直大力培养修理工,但有些人就是太笨,几个月都学不会什么的。

    只是我感觉吧?事情似乎并没有厂长说得那么严重吧?这种简单的换零件过程,这需要学几个月吗?我是完全想不通的。

    不过我也是再一次成为这小小公司里的焦点人物,很多女孩子说我简直就像个神人,两个小时学会修理,这好像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一样。

    但也正因为我把他们心中,那所谓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目前完全变成了可能,所以我感觉他们对我更加热情了,好像完全就忘记了我以前是个混混的事情,甚至张小飞也喜欢和我说话了,但是对于张小飞的这种行为,我极度匮乏的智慧,是完全不理解他的行为的。

    只是这些事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从此我再也不用刮毛边了,我甚至都拥有了自己的特定工位,更离谱的是,焦北京厂长给我的工具全部都是从仓库领出来的新工具,比如烙铁,烙铁架子,小刀……

    对于我使用全新的工具,那可是将好几位在这里做了几年的修理工可羡慕坏了,他们说厂长太偏心,太过宠爱我了,这根本就不公平,甚至一线的修理工,那都单独找厂长抱怨过。

    更是最近我也变得开朗了许多,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在帮助我一样,因为我能非常清晰的感觉到,厂长是特别特别喜欢我的,完全就超出了我自己对喜欢的认知范围,我甚至抽到过厂长他亲自给我发的硬盒延安香烟,这在公司里是种非常离谱的事情呢。

    也正因为我的开朗,这下子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到处都充满欢声笑语的世界,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特别喜欢我一样,甚至对于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纵容一般。

    比如公司里有一个唯一的电动砂轮,是用来磨小刀之类的东西的,但是以前是公用的,目前这个电动砂轮却好像成为我自己私人的物品一样,这会就放在我脚下呢,其他人想用一下,那似乎都得经过我的同意一般。

    而且最近厂长那可是在早会上一直都在夸赞我,毕竟我不到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这就完全可以独立,甚至可以完全性质的将流水线中段,那产生的所有坏闹钟全部堵住,更可怕的是,还很清闲,不时还可以为后段修理工,换那些走时不准的机芯。

    当然,这因为工作性质的需求,我也是非常努力的学习了其他我不会的,因为修理工和其他工位上的员工有所不同,这严格来讲,我是将一个闹钟从一开始就可以组装到装箱那一步的,所以我也学习了抛光处理,就是钟面的光滑处理,甚至和几位女孩子学习了外观修复,主要就是抛光。

    而这所有所有的一切,这看上去都是顺理成章,我认为吧?我肯定是这修理工的位置坐稳了,毕竟目前严格来说,这里面所有的修理工没有任何一位,那可以和我的修理速度进行比较,但一定要进行比较的话,那肯定就是天壤之别!

    更为可怕的是,我完成这一切事情的过程,其实连十天的时间都没有用到,曾经我是对奇迹这两个字没有什么概念的,因为我自己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的,但是最近公司里其他人说我就是个奇迹,甚至完全不是他们能羡慕得来的,因为差距实在太大。

    所以我很享受这种他们给予我的别样待遇,在和他们聊天的时候,好像我说的一切话语都是正确无误的,我有这种感觉,至此我是非常开心的,完全忘记了父亲,也忘记了自己要去上海的事情。

    我也将这件事向奶奶进行了汇报,告诉奶奶说,我在公司里做得非常好,甚至都有一些权力了,毕竟修理工的确是有一些权力的,比如训斥有些员工错误的操作手法,这导致生产过程中的人为损坏。

    奶奶听到后表示非常开心,更是叮嘱我说一定要好好做下去,因为奶奶也告诉我说,他也听王锋告诉过她,最近我在公司的改变的。

    甚至因为现在,我这世人所谓的这些好的改变,奶奶也和换了一个人一样,总是开心的笑着,就像看到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好那时的我一样,那真的就是,逢人就夸我,而朱家印医生这个租住地方的一些邻居们,那对我的态度也明显有所好转。

    不过最为重要的是,最近因为我的开心,可怜的小猫已经不会在白天不回家了,毕竟我不但不打它,甚至还会给它买些火腿肠吃,所以有时候这只橘黄色的小猫,也会比较喜欢靠在我身边。

    而我的人生似乎也到处充满了光亮,因为我能看到前方的路途了。

    ……

    更是因为开心,这时间就过得非常快,晃眼就是我第一次领工资,我领了两百四十块钱,比其他员工多出四十块,因为一天是十块钱,我上个月只上了二十天班不到。

    所以当我拿到钱之后,几个修理工就告诉我说,厂长实在是太偏心,他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位修理工,那是第一个月就涨五十块钱工资的,那都是做了三个月修理工以后才涨的。

    只是工资我都拿到手了,他们随便怎么说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是还买了一包十块钱的一支笔香烟,如此犒劳自己。

    而因为我工资在第一个月就涨的事情,厂长也在早会上做了说明,说我有资格拿全额的修理工的工资的,因为我的修理速度,那是比其他几位做了几年的修理工还要快许多。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的,所以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吧?

    我也正是因为开心,也正是因为修理工手中拥有的这一点点小小的权力,最近就有点骄傲了,偶尔也会调戏调戏别的女孩子,比如牵一下李妮的手之类的。

    当然我也是有坏脾气的,我也骂人,其中有位女孩子就被我骂得很凄惨,我骂人的话那是非常非常不堪入耳的,毕竟我基本都是和我母亲学的,我母亲骂人那就是有她独自的那一套的。

    我骂的那位小姑娘名叫什么巧巧?十六七岁吧?她特别娇小,但非常可爱,一点也不丑,但我骂她的时候,她总是微微笑着,听着而已,一句话也不说,从来从来都是这样的。

    直到某天,一位年级稍微大点的大姐,在下午吃饭后的休息时间告诉我说,让我以后不要再骂巧巧了,说傻子都能看出来,巧巧那是喜欢我。

四十七

    我瞬间就呆住了,喜欢我?巧巧她喜欢我?这?这,这、这不太可能吧?我觉得大姐肯定是在胡说八道,我是如此烂的一个人,我知道,今生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位女孩子,以这种形式的爱意喜欢过我的。

    只是,只是、只是……

    我在脑海里飞速回忆着关于巧巧的一切,她非常漂亮,更是非常娇小,完全是那种洋娃娃样子的存在,美到令人窒息?

    不对,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劲呢,我回忆我第一次骂巧巧的场景,那是我们下班以后都要打扫自己工位下面的卫生,可是巧巧当时拿着扫把,根本就不给我,而我最近又是非常的骄傲,认为自己简直都是这个公司的老天爷了,到处看不起人,所以我骂了巧巧,当时的话语非常非常难听至极。

    可是巧巧一直都是微笑着扫地,根本就是一句话也不回,真的就是一直都只在微笑,而第二次甚至我在边上依旧骂她非常非常难听的话,而巧巧却把我的工位下面也打扫了。

    我现在越想就越觉得这件事情很是异常,因为我即便是工作上的事情,比如焊线错误寻找前面焊线的那几位女孩子,她们的态度和巧巧就完全有着天壤之别。

    瞬间,我恍然大悟!

    哦?原来自己不仅仅是个烂货,更加离谱的是,我自己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巧巧至今都没有和我说过哪怕任何的一句话,永远永远只是冲着我微笑而已。

    我抬头看着一线的巧巧,她坐在工位上,这会竟然也在看我,但是看到我的瞬间,她就转身了。

    刹那间,真的就是在一刹那的时间里,我看到巧巧那转身后的背影,看着她背后扎起来的黝黑长发,我是此生第一次如此苦涩的笑着。

    我那么残忍的对待了巧巧,就像我之前对待奶奶家的那只小猫一样,可是巧巧永远只是默默的承受着,永远永远都只是对我微微笑着。

    我想?也许巧巧这就是世人所谓那无私亦无怨无悔的爱吧?此刻的巧巧那背影在我眼中,是那么得美丽,那么得令我心醉神往。

    只是我知道,巧巧定然是位非常非常优秀的妻子,但这些并不属于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然得出了这样的答案,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拥有巧巧的爱意。

    我真的好想好想对巧巧她说声对不起,但这句话已到嘴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如何开口。

    但我非常感谢大姐的提醒,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会我真的可以感受到巧巧那炙热的灵魂了,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

    反正我后来也是比较关注巧巧的,发现巧巧和大姐会经常说话聊天,但和我永远都是一句话也不说,永远只是对我微微笑着而已。

    而我却开始远离巧巧,甚至她真的抢扫把,我也是一言不发,反正我不再骂她了,不再对她说任何的话。

    甚至有一天晚上下班时,巧巧又拿了扫把,竟然刻意走到我面前,红着脸问我:“你怎么不骂我了?”

    而我只是笑笑,或许我想对她说一句,真的对不起!但是这句对不起,我知道我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因为这根本就没有为什么。

    ……

    这也是我此生唯一一次,被一位女孩子如此无怨无悔的爱着,甚至超越汪文静,我虽然知道汪文静对我有好感,但那也只是好感罢了,和巧巧的这种无怨无悔完全无法进行比拟。

    而时间却又是眨眼一瞬,或许人生也是如此的吧?真的就只是眨眼瞬间呢,快到让我们所有人刚刚才理解爱,甚至还没有完全学会如何去爱,这人生就此也就迎来了终点。

    呵呵,这肯定是多愁善感的我又胡思乱想了吧,毕竟人生至少对于目前的我而论,还是比较漫长的,只是我最近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事事顺心,突然喜欢上班,故此觉得时间突然间就过得似乎非常急促罢了。

    而这一转眼的功夫,便是大雪纷飞的季节,雪白雪白的雪花,犹如这上天赋予大地的美丽恩泽一般,正所谓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吗。

    不过我觉得这大雪实在是太过太过美丽,简直美丽到透彻我的灵魂深处一般,作为一名这家我最近才知道,名叫国华电子厂最优秀的修理工,我的时间可是相当充足,完全可以随意出厂门抽烟的。

    更是因为厂长焦北京的各种宠爱,让我完全就是在这家厂子里横着走!甚至厂长已经像我心中那位仁慈的父亲了,对我简直都到溺爱的程度,我的工资不是五十块的提成,而是七十块,这很离谱的,比如李闯,他做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如此的待遇,更是线长也就五百块钱,而我的工资已经快赶上线长了。

    更是厂长有时候也会说我,说他自己作为一名厂长,那都是抽两块五一包的硬延安香烟,而我却抽五块钱的国宾,这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呢?

    但我只是敷衍着厂长他,甚至有次因为我的脾气大,踢坏了一位骂我女孩子的自行车车篮子,那位女孩子告到厂长那里去,而厂长只是随意说了我两句,然后他自己竟然掏了十五块钱赔给那位女孩子了。

    我知道厂长简直都把我当儿子一样在溺爱着,虽然焦北京他今年只有真的二十五岁,而且根本没有结婚。

    只是这些对我来说太过虚幻,所以这会我只是悠闲的,蹲在近四米高木门的厂门口抽烟,看着漫天那雪白至极的鹅毛大雪,这是礼泉独有的景象,一但下雪,那就是寂静得可怕,就好像整个世界瞬间在这刻,完全就失去了声音一般,所有所有的一切,那都是那么得寂静。

    从我六岁那年开始,这是第一次彻底喜欢上这大雪纷飞的天空,天空的尽头虽然看上去灰蒙蒙的,但我就是无可救药的喜欢着,这更是最为最为纯洁的喜欢。

    抽过烟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甚至我们二线的矮线长他不在的时候,这条流水线上的四十多号人,那完全都得听我一个人的指挥,我说怎么做他们就必须得怎么做,根本就不能对我进行任何的反驳。

    公司里的其他人也总是说着,我是这公司里最为最为年轻的修理工,而且还是所有修理工里面,工资最高的,甚至是所有修理工中最有权利的人,因为很多时候后段修理工也得听我的才行。

    而这会我悠闲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烤着火,是的!我自己用小的油漆桶做了一个小火炉,这整个公司只有我一个人脚边有小火炉,烧的是钢碳,钢碳是公司的,因为公司有做了八个很大的火炉来取暖,但那些火炉只会在两条流水线的中间摆放,所有员工们只有休息时间才能烤烤火的,所以享受这种小火炉离谱待遇的人,整个公司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也正因为我是中段修理,所以我右手边就是上钟面的一位女孩子,她叫赵淑娟,二十岁左右,她染着黄头发,是短发,总是穿着羽绒服,但是下面却总穿着一条灰黑色的牛仔裤,把她的屁股绷得紧紧的,她的身材很好很好,也总是在我身边的小火炉上烤火,所以我们有时候手碰手那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最近我却很是苦恼的,因为与赵淑娟手碰到一起的时候,她会脸红,而我的心跳也会莫名的加速跳动。

    所以我很害怕和她的手碰到一起,但是又无可救药的祈祷着,祈祷有次自己的手要和她的手碰到一起的话,我能鼓起勇气,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死都不放开,因为我特别喜欢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虽然我的确是很害怕很害怕的,但我还是依旧不可救药的,在不住的祈祷着。

    也许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之中,所有的美丽与心动,那些都是眨眼瞬间即逝的事情,所以我们所有人才会用尽一生的所有一切,去追求那一瞬间的美丽,至此也就有了无数那美丽亦动人的故事,从古流传至今。

    对的,我打算追求赵淑娟,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坏孩子的事实,也忘记了自己一无是处的事实真相,真的真的,只是在一个眨眼的瞬间而已,我即做了这个决定。

    我是多想抱着赵淑娟啊,她是如此让我心醉,她是美丽动人到让我如此般的失魂迷离,我的脑海里只有她了,她就是我的整个世界,她开心我也就开心,她不开心,我也就不开心。

    所以我总是在没有坏闹钟的时候,帮助她做一些事情,比如贴钟面,甚至我会很在意小火炉的火苗大小,我真的怕她冷到。

    而我这些比较异常的举动,其实很多人也都看了出来,比如依旧坐在我对面不远处,依旧还是在打螺丝的张小飞。

    张小飞总是说着我没事就对赵淑娟献殷勤,其实我知道他说的很对,所以我才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

    只是我知道,赵淑娟她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因为她对我的态度,那和对待别人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四十八

    所以我内心深处为此而开心,更是赵淑娟也很是喜欢和我说话一样。

    但就是有些人喜欢嫉妒我,比如张小飞,我也是现在才发现,我竟然越来越不喜欢他了,但与以往不同的自己而论,我现在没有产生要殴打他的念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开心的缘故,我似乎都开始讨厌打架了呢。

    这会我帮助赵淑娟装了一些钟面,然后在这开心中竟然眯了一会,而也在这不知不觉中,当我睁开双眼之时,已然是下午吃饭时间了。

    我拿着自己的碗筷,蹲在厂门口吃饭,是面条,而眼前这雪白一片的世界中,那些男孩子女孩子的嬉笑追逐,这都让我深深为之沉醉。

    曾经一直惧怕着白雪连天的我,此刻看着这面前真的就是雪白一片的整个世界,原来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令我为之迷醉的一切的一切。

    更是赵淑娟也在雪地里打雪仗,其实很多女孩子都在打雪仗,虽然礼泉这个地方每一年的冬天,这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只是我自己,从我六岁那年开始,这就已经不再喜欢下雪。

    不过现在那过去的所有一切,早已永远永远不再重要了,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自己眼前这雪白的世界,这其中的所有欢声笑语,所有的那早已消逝的悲欢离合,那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我现在就蹲在这里,带着淡淡的微笑,就此凝望着这一切呢。

    甚至从来没有打过雪仗的我,这会竟然还亲自捏了一个小雪球,当然,我是准备用它来打赵淑娟的,只是可惜,真的可惜,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故此这个雪球就被我随意的丢在了旁边,或许这个雪球永远都不会完成,方才那刻我赋予它那特殊的使命了吧?

    可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难道是因为我知道,那些所有的美丽与心醉都是转眼即逝的吗?

    不,肯定不是这样的,因为这种老天爷定下的规律,这并非是我知道的那么肤浅的,它有着更为更为深邃难懂的含义的,只是目前我这极度匮乏的智慧,无法看穿其本质罢了。

    所以最近公司里也是人心惶惶的,所谓的开心与平静,都只是表面的现象而已,就像冬天被冰封的河水,上面除过一层冰面,那下面可是依旧的暗流涌动。

    我知道公司里几乎所有的男孩子,那为了往上爬,也就是做修理工然后再做线长,他们用尽了一切的心思更是心机,他们勾心斗角,他们彼此伤害,彼此向厂长打小报告,他们斗得不可开交,甚至你死我活。

    而且我还知道一件让我最为担忧的事情,听说最近公司的成品闹钟丢失的数量极其庞大,具体我不知道是多少,但有次我去新市场买东西,几乎那里所有的钟表店里,那都有我们公司的钟表,各种各样的,而这种事想都不用想,这绝对是有人偷来卖掉的。

    也许正因为如此吧?所以公司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厂长总是说着效益不好,但我不喜欢厂长说这种话,我很讨厌,可我没有半点办法,也许是因为厂长对我的溺爱,所以我不好反驳他吧?

    甚至我将这些事情也告诉了奶奶,而奶奶给我的答案却是,他们环卫公司也是一拖就四五个月的工资呢,都是这样的,让我不要多想,努力上班就是了。

    的确我是在努力上班,但公司里其他的人或许就不这么想了,他们口袋里没有钱花,那样更加会去偷成品的闹钟,而且因为丢失的数量一直攀升,故此上面的老板好像认为厂长能力有问题,所以想处理掉厂长。

    而我知道,一旦焦北京这位厂长被处理掉,那么我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我知道我是这公司最为年轻的修理工,所以有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的,当然这也是我认为最为危险的事情。

    更为可怕的是,我有种预感,这种预感特别特别强烈,强烈到就好像真实的,就要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一般,真的就像之前我在东关初中,我预感我可能无法再继续念书了,而那个预感是很快就变为了现实,所以我现在预感到,自己在这个名叫国华电子的厂子里,可能要不了几个月这就得走人。

    只是目前我依旧有些麻木的,却又带着一些自己心中那再也无法隐藏的喜悦,抽着烟,看着映入我眼中的这,美丽的雪白世界。

    或许我也预感到,这下一次再能拥有这种带着喜悦,去凝望雪白世界的时候,那可能已经是我生命的终点了。

    我也不知道此刻为什么,为什么我脑海里会出现如此可怕的预感,但我知道,这可能会真的发生,因为这预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所以我用尽了我所有的一切,去感受此刻这雪白的世界,好似要永远将这一刻的美丽冰封在,我的灵魂最深处一般。

    ……

    当然,美丽那是绝对短暂的,那真的是一些转眼即逝的存在,让人感觉到虚幻般的不真实,但又知道那一切又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如今那天美丽至极的白雪连天世界,早已过去许久,过去的那些日子,我除了努力上班以外,甚至还给赵淑娟买了礼物,只是没有送出去罢了,我责怪自己没有勇气吗?其实不是那样的,因为那种我将要离开国华电子厂的预感,最近越来越强烈了。

    只是我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奶奶的,我认为奶奶一定会像一位正常人那样,说我有神经病的,因为奶奶她自己曾经也信仰神灵,而现在和我一样,永远不再信仰神灵,所以我这所谓的预感,这绝对就是奶奶心中那虚幻的东西罢了。

    接着这一晃眼即是两千零六年的过年,公司也放了十几天假,至于我的新衣服还是姑姑给买的,还给我买了很多烟花。

    曾经我是非常期待得到这些东西的,但如今的我,这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点也不期待新衣服与烟花了,我知道我变了,但我不知道的是,这是不是世人所谓的长大呢?

    或许是因为我有工资?因为公司在过年前结了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们,说是让我们过个好年,而我用来买了一个非常好的单放机,总是喜欢听着周传雄的黄昏,只是觉得特别好听,故此总是循环着。

    这买过单放机我口袋里的确少了一小半钱,但姑父又给了我两百块钱的红包,给我别的亲戚家孩子都是五十或者一百,至此我顺理成章的认为,这是姑父喜欢我,毕竟姑父只有一个女儿,名字叫欢欢,而没有儿子的,再一个就是姑姑特别喜欢我了。

    所以我数了数口袋里的钱,我估摸着,这次过年,我完全拥有足够的金钱去网吧上十几个通宵,而且还是好烟和饮料伺候着,所以我也是越想越开心。

    而直到大年三十快晚上的时候,奶奶却告诉我说,我必须去墓地里喊爷爷和父亲回家过年,说曾经是父亲去墓地喊爷爷的,而现在是我去喊他们父子一起。

    哦?

    听到奶奶这么说,我一下子感觉整个人很是恍惚,我就坐在奶奶的房间里,甚至正吃着花生,烤着火呢,也就是蜂窝煤炉子。

    但这刻我的确是彻底呆住了,因为我意识到,最近因为忙碌的工作,我这竟然完全将父亲和爷爷忘记了,真的就是忘得一干二净,甚至都把母亲和两个妹妹,这也一起给彻底忘记了一般。

    而现在那些所有世人所谓那些家人的记忆,这就在一瞬间里充满了我的整个思维世界,只是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清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慢慢淡化,慢慢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

    但我的确是带着蜡烛纸钱什么的,去了墓地,到达墓地以后我也在这雪白的世界里,看到许多坟头前都是香火缭绕,但父亲和爷爷的坟头却没有,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重要性。

    只是我一点也不惆怅,甚至我在给爷爷和父亲烧过纸以后,还在父亲坟头抽了支烟,神神叨叨的告诉了父亲我最近的改变,当然也诉说了我最近那比较强烈的预感,只是父亲她没有回答我而已。

    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喊过爷爷和父亲回家以后,这突然间就想到了母亲和两个妹妹,我最近这段时间,完全就是没有得到她们母女三人的任何消息,但我知道她们都在努力的生活着。

    只是我并不知道母亲和妹妹一起,这个年她们该怎么过,因为之前有次过年,父亲口袋里没有钱给两个妹妹买过年的新衣服,父亲都去我党校姨婆那里借钱了,而现在我知道,两个妹妹今年一定是没有新衣服穿的。

    我一边离开墓地,一边看着漫天还在不住飘落的白雪,然后摸着口袋里的那几张百元大钞,我是想将它们送到母亲手中吗?是想让母亲给两个妹妹随便买身新衣服吗?

    不,不、不、我知道我太自私了,自私到可怕,自私到像个恶魔,我知道我不能把这些钱给母亲,我告诉我自己,我并不亏欠母亲她任何,我也并不亏欠两个妹妹任何,就是亏欠,那也只是亏欠爷爷和奶奶的,更是因为我人生的这条路,大多数时候只是我自己走过来的罢了。

四十九

    也许只有如此说服着自己,这才能让自己的心神平静吧?或许世人这会会笑话我,此刻我就走在这漫天雪白且黑色的世界里,更是还在墓地,在这种情况下若得以平静,这简直就不像个人类吧?

    也罢,反正我就是决定要用这些钱去网吧上网的,我甚至边走边想着,反正我自己的童年,那简直就是真的经历了地狱深渊的洗礼一般,而珍珍和甜甜却一直都是无忧无虑,这不公平,所以她们也该接受地狱深渊的洗礼,或许唯有如此她们才能得以成长吧?

    真的是可怕至极的理论,可怕到没有哪怕半丝的人性可言,但我就是这种货色,更是我并不认为自己变成今天这样,那全部都是自己的错误,我知道我是个,瞬间就可以跨越道德与规矩底限的疯子,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我走在这漆黑的夜中,感受着除过自己双脚踩在积雪上,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外,这整个世界就是一片死寂。

    而我回到奶奶家时,奶奶正在煮肉,肉是姑姑给买的,其实每一年姑姑都会给奶奶买很多年货的,也包括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只是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我吃掉的而已。

    此时奶奶问我有没有喊父亲和爷爷回家过年,我抽着烟,无神的开口:“嗯,喊过了。”

    接着奶奶就把爷爷的老相供奉起来,爷爷还是老样子,依旧在老相中微笑着,不过这会奶奶却突然流泪,这泪流得让我猝不及防,我完全不知道奶奶这会怎么了。

    但奶奶却一边给爷爷上香,一边呜咽着开口:“拉彻,你这下子跟你爹团聚了,我要不是还有豹子,我都跟你去了。”

    奶奶说的‘拉彻’其实是我父亲的小名,此刻我知道奶奶是想爷爷和父亲了,只是奶奶现在连张父亲的照片那都没有。

    而我却一点也不伤心,只是看到奶奶哭泣着的样子,内心一阵酸涩而已,故此我安慰奶奶,说着根本就没有经过自己大脑的谎言。

    我告诉奶奶说,让她要好好活着,别老是想着死什么的,只要活着,那过些年我就长大了,这等我长大以后,我就养活奶奶她,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

    奶奶听到我这胡说八道的谎言后,竟然当真了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说着我说得很对,再过些年,她自己的孙子我就长大了,她也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而我只是运用自己那高超的演技,认真的笑着,更是似乎我的演技太过于高超,这都导致奶奶整个内心世界都踏实了一般,竟然高高兴兴的又开始切肉什么的,这就准备高高兴兴的过年了?

    其实我很喜欢吃肉,也许是从小开始基本上只有过年才有肉吃吧?所以我也生吃过蛇,也经常去水沟里抓龙虾什么的。

    或许也正是我对肉的独特钟爱,这会导致我一直都在等着锅里的肉出锅呢,而方才那些演技与谎言什么的,我根本就没在意。

    就像此时我身边的可爱小猫一样,它能知道些什么呢?反正只要有吃的那就行了,不过它最近挺喜欢我的,一直都在我身边,而现在外面大雪纷飞的也很冷,所以小猫一直在房间里的火炉附近,更是我也知道了它的名字,叫玲玲,我喊它,它也会喵喵的回应我的。

    ……

    这等我和小猫一起吃过肉,然后我就告诉奶奶说,我要去网吧了,奶奶只是微微一笑,嗯嗯的答应着。

    只是我从这刻奶奶的微笑里捕捉到了,那别样的情绪,但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我也没有太过于去猜测。

    反正我就是到了网吧,依旧是老年人活动中心附近的天河网吧,我还是玩梦幻西游,只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拿到光武罢了,不是游戏里的游戏币不足,只是等级不够而已,所以我开始疯狂的做任务,然后焦急的看着经验有多少了。

    其实这会网吧人还挺多的,也基本都是年轻人,我甚至都看到大虎和二虎了,以前老和他们一起偷东西,只是最近这一段时间里,我们都疏于了彼此的联系,此刻我看到他们两个,竟然感觉他们像陌生人一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但比起这种陌生的感觉来,我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的游戏画面的,所以都没有和大虎二虎说哪怕任何的一句话。

    我抽着四块钱一包的硬盒猴王烟,喝着三块钱的饮料,我发现我现在真的是很潇洒呢,也辛亏几个小时前没有从内心深处,那打算把钱给母亲,我现在竟然有种非常庆幸的感觉。

    只是这看到硬盒猴王烟,这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兴平百岁鸡饭店的刘东了,至此我就傻傻得一笑。

    ……

    而这一晃眼就是过年的结束,我在网吧上了十几个通宵,甚至亲戚们来奶奶家吃饭的那个大年初一,我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那都没有理会我几个表哥的,比如我最喜欢的大表哥郭佳,我真的都没有理会,只是在睡觉而已。

    我也知道快乐总是短暂的,而且无论我们人类将要用何种办法,那都是无法留住快乐的,它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在我们似乎还未察觉到的时刻,那就早已远离了。

    所以我又回到了国华电子厂,而这里依旧是年前那样的,几乎所有的人也都回来上班了,一切的一切似乎又是依旧,也包括这会依旧坐在我身边的赵淑娟。

    只是我在目前公司的空气里,突然捕捉到了别样的气味,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气味,但我知道我之前的预感可能就要来了。

    甚至我觉得身边的赵淑娟这会看上去,这都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了,我的内心深处很是害怕,但我依旧还是努力修理着闹钟。

    更是最近这几天,我自己也拿了几个闹钟回家,但我几乎是光明正大拿的,因为那些原本是报废品,是我自己修理好了而已,所以大家也没有说我些什么,而厂长可能也知道吧?只是厂长也没有说我。

    这天厂长依旧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修理,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不太对劲,我知道可能要有大事情就要发生了。

    我真讨厌我自己这种会预测的能力,因为太准了,真的准到让我根本没有,哪怕丝毫的反驳余地。

    这天刚好是要发工资的日子,但是四条流水线都没有开,原因是第一个工位的人根本不开线,至此所有人都只是坐着而已。

    而厂长站在中间劝说大家开工吧,说工资下个月一起结之类的,但没有人开工,只有我们几个修理工还在修理坏闹钟。

    厂长夸奖我们几个修理工懂事,然后说那些不开工的人不懂事,说公司最近效益不好什么的,但大家都不听,我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厂长他也无力回天的地步了。

    而赵淑娟也莫名其妙的告诉我说,她拿了工资就走人,我听后只是麻木的哦了一声,接着赵淑娟还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好好的做下去,说我离线长的位置不远了。

    听到赵淑娟说到这里,我却哑然失笑,觉得赵淑娟就是个大傻瓜,也可能她并不知道,这种事会影响厂长的位置吧?一旦焦北京不在了,那我也得立刻走人,因为这里没有人能容下,我这位最为年轻的修理工的。

    只是我并没有把这些告诉赵淑娟,而这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都是很早来上班却根本不做事,不是烤火就是聊天而已,甚至我自己也都没有坏闹钟修理了,至此我也开始烤火聊天……

    直到四五天以后,一位从深圳调过来的新任厂长,从进厂到接任只花了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等这位新厂长从那木板的办公室里出来时,我知道,我自己完了。

    新厂长将我们集中起来,然后给我们开会,但我看着这位四十岁左右,满嘴大放厥词的新厂长,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到了之前在兴平百岁鸡饭店的那个王展翅,我觉得王展翅和这位新厂长,那简直就是双胞胎般的毋庸置疑。

    不仅仅是长相个头差不多,就连说出来的话语,甚至是语气那都如出一辙。

    全部都是向所有员工大放厥词的说着美丽的未来,却只字不提工资的事情,更可怕的还有说到谁现在愿意开工,说那以后肯定会重点提拔什么的。

    但员工们的态度很是坚定,说他们出来上班就是为了赚钱,然后补贴家用,家里条件好谁还会出来上班呢?而现在好几个月不发工资,这导致给家用补贴的链条都断了,这样是不行的,必须将工资结清才行,否则绝不开工!

    可是新厂长依旧敷衍着员工们,而我却傻傻的转头,看着半步也未踏出办公室的焦北京,我知道他这会在里面听着呢。

    最后新厂长无法劝服所有员工,甚至都用开除威胁员工了,但也是没有任何效果,因为很多员工说他们本来结清工资就是走人的,所以不怕开除。

    最后竟然都有人去找劳动局了,所以新厂长又回办公室去寻求焦北京的帮助,但焦北京根本无法控制此刻的局面。

    而现在焦北京就在我们所有人面前站着呢,只是他这会,只能咧嘴苦笑一般。

五十

    只是我看着现在的焦北京,我知道他已经不是厂长了,或许对于焦北京他而论,这只是他自己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但这又何尝不是间接影响了我的命运呢?

    焦北京已经站在那里,苦涩至极的笑了好大一会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说出来任何的一句话。

    更是这会整个公司的气氛也很是奇怪,最后新厂长在焦北京边上,要求焦北京他说话,至此焦北京才苦涩的开口:“我自己也很无奈,现在我希望你们开工,希望四位线长和八位修理工可以协助新任厂长,下午,下午我就回一厂了。”

    是的,焦北京的语气里甚至都充满了绝望的气息,但是没有任何员工开工,甚至这次罢工的开始就是几乎所有人商量好的。

    而焦北京回办公室了,所有的员工也根本不服从新任厂长的管理,故此也不再集中,而是烤火聊天,至此新厂长也去了办公室,或许他也知道,这种事,根本不是他的能力可以处理掉的吧?

    而这会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不远处烤火的赵淑娟,她和她边上的几位女孩子有说有笑的,好似很是开心一般,这世人都说开心的女孩子是最为美丽的,是的,这句话一点也不假,目前的赵淑娟她看上去是那么美丽,只是看到这种美丽的我,却根本无法开心起来。

    我只是随意拨弄着自己面前的烙铁,想着这把烙铁可是厂长亲自给我领出来的,虽然现在它有些旧了,但我依旧是非常喜欢它的。

    或许也是老天爷认为,这把旧烙铁该履行它自己那最后的使命了吧?所以新厂长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然后让我们目前几位人在这里的修理工们,一起开个会,新厂长这么说是因为,这会有几位修理工都没有来上班的。

    我自己再次进了办公室,我记得几个月前我进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那是焦北京收留了我,而现在这里的一切,似乎和当时是一样的,只是那些细微的变化却被我发现了,不是桌椅的摆放错误,更不是烟灰缸的摆放错误,而是这会坐在椅子上的人,不是焦北京,是新厂长。

    而焦北京就站在新厂长不远处,也在和新厂长说话,更为可怕的是,我都听到焦北京在夸我,说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我一下子就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虽然我并不清楚新厂长这是要做些什么。

    焦北京看到我们之后就停止讲话了,而新厂长这会说他必须开除几个以示惩戒,但开除几个带头的员工其实威慑力不大,所以想从修理工或者线长身上下手。

    而且新厂长还告诉我们几个说,这次事件过后肯定会开除一大批人的,所以不可能在近期四条流水线都全开,所以肯定有线长和几位修理工会被架空,这领着线长和修理工的工资,却没有做线长和修理工的本职工作,这样对公司来说,那就是巨大的损失,所以现在谁想走,直接说出来,这样会更好一些。

    等新厂长说完这些话以后,我们几个修理工都很是沉默,而焦北京却微微笑着,在看着我,似乎这是想让我安心一般。

    但是我的内心并没有因为焦北京他的微笑而安定,我知道焦北京是预测到会拿我开刀的,所以才向新厂长各种说我的好话的。

    只是现在大家已经沉默许久了,难道我也不想离开这里吗?我甚至不明白新厂长的思维逻辑,难道开除一位线长或者修理工,这就能把目前的事情解决掉吗?

    我知道新厂长是位没有真本事的人,因为这种办法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就像赵淑娟当时告诉我说,她拿了工资就会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知道她是真心要离开这里的,那根本不是所谓的说谎,更不是夸大其词。

    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就此等待着命运的判决,最后终于在沉默许久许久之后,新厂长直接就和我对话,他是面朝麻木的我开口:“你叫郭豹吧?”

    我只是无神的回道:“嗯。”

    接着新厂长就告诉我说,他从焦北京那听到我这个人修理技术非常厉害,也很是听话,但我又是年龄最小的,让我要更加听话一些,更是有说到,说他想撤职我的修理工工位,那是非常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我仔细的听着新厂长的训导,但是我觉得他说话前后矛盾得可怕,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判定他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

    而这接着又是可怕的沉默,安静至极的气氛,最后新厂长说,反正大家都不想走,那么现在就开线,让我们所有修理工和愿意做事的人,现在一起开一条流水线先试试。

    当然,我们的确也是如此做了,开的是二线,但我已经不坐在自己修理工的位置上了,而是前段的装配,这是新厂长安排的。

    而且新厂长这会也告诉那些依旧在聊天的员工们,说想做事的人今天按照正常工资,若是不想做事的人,那到时候都要一律开除,说招工其实是很容易的。

    这严格来讲已经是绝对的威胁了吧?有些员工被威胁成功了,但更多的却根本没有接受这样的威胁。

    只是接受威胁的,那都是几位年龄比较大的而已,可是最后还是因为人手不够,流水线无法正常运转,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展现我们几位修理工的价值,一个人要做很多道工序,这才勉强开线。

    而那些正在烤火聊天的人,这会甚至有问我们几位修理工,新厂长开会有没有告诉我们,这个工资到底什么时候发,说他们急着走人呢。

    这会也只有李闯和他们说话了,告诉了他们,说根本没有谈到工资问题,只是谈了如何开线罢了,其他的那根本就是什么也没有说。

    明显李闯这是在说谎,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揭穿他,当然我也没有去揭穿他,只是这会新厂长在办公室里和几位线长谈事情,但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而我只是做着手中的事情而已,甚至如此的情况一持续就是好几天的时间,只是我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焦北京了。

    焦北京走了以后新厂长是各种的看我不顺眼,一会说我这不对,一会又说我那也不对的,反正一直都在给我找事情,甚至说我作为一名修理工,那原本是所有的工序都要非常娴熟的,而我却做起来笨手笨脚的。

    可我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告诉新厂长我需要请假,我身体不舒服。

    我能这样做那是因为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这并不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而是有人在后面向新厂长打了我的小报告而已,我又不是傻子,知道新厂长不可能刚来就针对我的。

    但是我知道这些,这又能怎么样呢?所以我现在很是无助,这所谓的身体不舒服请假,那也不过是我自己想要逃避这种现状罢了。

    只是新厂长似乎对我就是恨之入骨一般,冷笑着告诉我说,这个时候的身体不舒服,那都是难为他这位新厂长的,绝对是在和他做对的,否则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也许新厂长的猜测是几乎正确的,但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因为此时我心里很是难受,真的,真的就是好想放声大哭一场,因为最近这些天,这里所有的压抑气氛,这早就压到我根本喘不过气来了。

    所以我必须请到假,也许曾经我喜欢上班,喜欢着修理工的工作岗位,更是喜欢着赵淑娟,还有那些所有人因为焦北京对我的溺爱,而给予我的奉承。

    但是现在那些我曾以自己的自私,那无限喜欢着的一切,现在都没有了,全部都没有了,真的什么也没了,就是赵淑娟现在也不在这了,虽然她在对面烤火聊天,但我知道她会比我先离开这个地方的。

    我真的只是想好好大哭一场,只是为了最近这才几天啊,然后就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已。

    我像一个神经病,像一个呆子?像一个疯子?反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像个什么了,反正反正我就是神神叨叨的向新厂长说着,我现在不想上班,我就是身体不舒服,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请假。

    可是新厂长告诉我说,他是不会批假的,但是我要敢走,他就将我按照矿工处理,要扣掉我五十块钱的。

    我压根就没有理会新厂长的说辞,我不喜欢这位新厂长,就像他不喜欢我一样。

    反正我就是扔掉手中正在组装的破闹钟,然后直接就站了起来,我是准备出公司了,而赵淑娟却在对面看着我,甚至这会还在后段做事的巧巧也在看着我。

    但我真的真的好难受,我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我感觉这里的气氛,好像所有空气里面全部都灌满了很重的铅块一样,这让我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是那么得沉重,这些天就这样一直死死的压着我。

    所以我什么也没有理会,即便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看着我,甚至是新厂长还在骂我,但我真的完全都没有去理会,我只是迈着非常非常坚定的步伐,然后就朝公司外面走去。

五十一

    刚一出公司的大门,立刻就是一股别样清新的空气进入肺里,我感觉自己这会简直就像一条早已失去水的鱼,在非常痛苦的挣扎之后,也放弃了太多太多,就此终于到了水里,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非常舒畅。

    而背后依旧传出新厂长的咒骂声,还有一些工具的声响,甚至还能听到空压机的哐当声,曾经因为焦北京厂长在这里,他喜欢我,他溺爱着我,他真的就像我心中的父亲一般,所以我很喜欢这里,我喜欢上班,喜欢修理破闹钟,更是喜欢这里面的那些所有的噪音。

    而现在并不是那些噪音变了,其实噪音还是原来的那样,丝毫未变,可是我开始讨厌这些噪音,我感觉这里所有的一切,那都是对我充满了深深的恶意,我真的讨厌这里。

    我忧伤至极的拿出香烟,点燃,然后大口的抽着,更是急速的朝奶奶家的方向走去。

    背后那些噪音慢慢慢慢开始变淡,而我却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我抽着烟,看着眼前这个光亮的世界,甚至太阳的光辉还是暖洋洋的。

    只是现在我感觉到好冷好冷,难道是因为这是个化雪的季节吗?不对的,我记得我知道自己要离开国华电子厂,那个预感没有到来前,即便是鹅毛大雪纷飞,而我走在路上,那都感觉不到冷的。

    快乐?或许吧,或许年前在国华电子厂的我只是因为快乐,所以忽略了那些原本会令我不快乐的东西,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也因为没有了快乐,故此我眼中看到的全是令我讨厌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哭多久,反正这会一个人躲在,奶奶家里的蜂窝煤炉子边,就像从前的自己一样,想到的全是些非常痛苦的事情,我也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人类,这难道都是我这样的吗?都是在遭受某些挫折的瞬间,在痛苦的瞬间,那就会彻底回忆曾经所有遭受过的一切痛苦呢?

    或许也只有我这个人类是这样的吧?或许也只有懦弱无能的自己,一旦遭受挫折,那么就再也看不清楚前路了,心中的世界至此再一次黑暗,那里四面八方乃至上下,那都是绝对的漆黑,而自己麻木的伫立于那个世界里,只能流泪,甚至连向神灵祈祷都不会,一切只是因为自己不能让自己发光。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作为一名不太像人,又从生物学而论是人的物体,此刻心里感到的全部都是绝望,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在国华电子得到修理工的位置,得到焦北京的认可,我是那么努力学习,所有的工序,甚至抛光之类的,我都学了,更加离谱的是,我还经常去琢磨一种非常高端的钟表,里面全部都是集成电路板的那种,显示是数显。

    我琢磨那些是因为,我竟然天真的以为焦北京一直都会在公司溺爱着我,而我也一直会在公司里做下去,然后我要做最年轻的工程师,我就是给愚昧的自己安排了未来,甚至我觉得以后自己做了工程师,工资那一定会很高,然后不管是奶奶还是母亲那边,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处理掉,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似乎根本不存在钱不能解决的问题。

    我真的在那一刻就像一个正常人,一个别人口中所言的那个追求财富与成功的人,而现在,老天爷却狠狠得给了我一个巴掌,至此美梦苏醒,所谓给自己安排的未来也如肥皂泡一样,瞬间就破碎了,真的只是在我从国华电子,那工位上站起来的瞬间,所有所有的美梦即破碎消失。

    ……

    我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一直抽烟,也在心里想了好多事,也不住的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很强大的人,而不是现在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蠢货,但是梦与现实是有些非常明确的分界线的,现实中的我,真的只会哭哭啼啼而已,如此懦弱不堪。

    甚至我都哭到奶奶回家了,天这会也黑了,而我脚边除了一地烟头以外,那什么也没有了。

    或许奶奶发现了我有些不对劲,但没有看到我的眼泪,因为我早已擦干了眼泪。

    奶奶非常担忧的开口:“怎么了?”

    我麻木中无神的微微一笑,告诉奶奶说:“没什么,但,但?我这样说吧,如果我不在那个厂子做了,奶奶你会怎么想?”

    奶奶突然看上去很是惊讶一般,接下来开口:“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做了呢?工作很难找的,你看看我扫大街,就这种工作都还要靠关系才能行呢,你怎么就不做了呢?”

    “没什么。”

    奶奶听了我的话以后,很不安一样,就像很焦急的想立刻从我嘴巴里得到答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不做了,可是奶奶最终没有开口问我,或许是真的看出来我现在很是异常吗?

    奶奶只是开始做饭,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我只是无神的抽着烟,也辛亏我买了一整条在家里扔着,不然这烟要是突然没了,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

    奶奶做的还是面糊,却一边吃饭,一边安慰着我,让我不要胡思乱想,说我这就刚刚才走到正道上,不要就这么放弃。

    而我也简单的向奶奶陈述了最近公司罢工的事情,奶奶听后继续告诉我说,让我不要参与,让我继续听从人家领导的安排,不要乱来。

    只是我没有告诉奶奶她,之前我一直向她提起的那位焦北京厂长,其实这会已经不在公司了,所以我在国华电子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都想打我一样,那里的气氛我真的是受不了了。

    而我也知道奶奶的意思,奶奶不过是想让我继续上班,继续呆在那里,或许奶奶心中认为,我只有在国华电子努力上班,这才能算是一位乖孩子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会这么想,但我知道,我可能想的是正确的。

    只是即便我知道上班会让奶奶开心是正确的,但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要告诉奶奶现在的我,去那里上班很是痛苦吗?

    我觉得奶奶肯定只会说一句我想多了,就像多年前,我告诉我父亲说学校有人打我,而父亲只说了你去上学吧,他还能天天打你不成。

    呵呵,一想到这些,我甚至都开始绝望了,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开心快乐,而奶奶和所有人也认为我做得对呢?

    这实在是太难了,真的太难太难了,我根本无法解决掉,我知道自己无能到一无是处。

    所以我除了痛苦以外,别的什么事都做不了。

    ……

    第二天我按照奶奶所说的去了公司,很多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当然也包括赵淑娟,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只是我也找不到新厂长,直到我问了巧巧,巧巧才红着脸告诉我说,昨天下午劳动局的人来公司处理掉了工资问题,原本新厂长说工资发了大家那就上班吧,但是走了有一百多人,那些人都坚持不做了。

    接着巧巧继续说道:“新厂长也被调走了,好像是回深圳了。”

    瞬间我整个人好像觉得,前段时间一直都是漆黑如墨的世界,在这刹那充满了光亮,而且还如现在外面那,让人觉得暖洋洋的阳光一般,我真的整个人都无法形容到底有多开心了。

    所以我真的就是在一瞬间笑出了声,接着赶紧就问巧巧:“那焦北京还是厂长,从一厂回来没?”

    巧巧看着此时如此开心的我,笑着开口:“没有,原来四线的线长祁小平现在是厂长了,昨天下午刚通知的。”

    我顿时失望透顶,感觉自己可能还是做不下去?

    可为什么我要反问自己呢?哦,原来我认识祁小平,甚至还抽过他发的烟呢,而他这个人很是随和,也不喜欢和别人沟通一样,个头比较矮,大概二十七岁左右吧?而且他作为一名线长,那倒不如说他是位修理工,因为四线的坏闹钟基本都是祁小平他一个人修理的,我每次见到他,他总是在修理闹钟,除此之外,我就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但是,但是我知道祁小平一点点也不讨厌我,因为他不但给我发过烟,甚至还教过我修理那种非常复杂的数显闹钟,那个是要用到万能测仪表的,可想那东西的复杂程度。

    当时祁小平是非常非常认真,更是很有耐心的教我的,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想做工程师的,因为修理那种东西,原本就是工程师的基本,再一个就是画图,还有设计闹钟形状。

    我正在想这些事情呢,这下子就看到祁小平了,他这会从四线走过来,然后大声告诉这会在这里的所有人说,尽量开两条线就行,让一线和二线的线长们安排一下。

    而我已经傻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现在要做些什么,更是昨天矿工的事,这也让我很是在意。

    只是祁小平突然走到这会呆呆的我身边,微笑着开口:“小豹子,别站着,去上班了,你还是坐在你原来的工位上,昨天我是给你算的请假,我有这个权利。”

五十二

    呵呵,是的,我在这刹那间哑然失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而我的确是又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又做着自己本来的工作,更是又一次拥有了之前的那些,小小的权利。

    但我此时看着烙铁,看着眼前这自己本来该熟悉的一切,突然感到物是人非,自己的右手边不再是赵淑娟了,而是一位我似乎并不认识的姑娘,自己脚下的小火炉也是冰冷的。

    我应该高兴吗?因为又拿回了曾经焦北京在时那会我拥有的一切,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受,根本不再有任何心思修理闹钟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我努力告诉自己,必须好好上班,因为奶奶需要我好好上班,更是所有关心我的人,或许都是希望我好好上班的,就像曾经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那都希望我好好上学是一样的。

    但我心里真的很是难受,我在这瞬间变成了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没有了自己的自主意识,只是按照别人希望我怎么做的样子去做而已。

    ……

    我就是这样麻木的上着班,过了几天公司里也招来了很多很多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而她们似乎也很喜欢我这位修理工一样,毕竟祁小平也很是宠我的,我真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失去一般,除了心里那深邃的难受与空洞以外。

    其实我真的很想念焦北京,但自己又不是那种擅长于说声谢谢的人,所以我已经不再想了解自己到底是什么了,因为这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就像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做好了他们夸赞我,说我什么都好,甚至奖励我,而我没有做好,他们就批评我,说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反正这个过程根本不需要我自己动脑,更不需要我自己的自主意识,我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仅此而已。

    只是奶奶最近却非常开心,又再次向很多邻居夸赞我,更是有次休息,几位女孩子去奶奶家里找我玩,奶奶说我这人还挺有魅力的。

    可我只是苦涩的笑着而已,我真的感觉不到自豪,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厉害,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而如空壳一般的自己,这一晃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季节也跟着变更,慢慢暖和起来,我也非常喜欢晒太阳,而且最近公司也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我知道有位外地的男孩子谈了位女朋友,是二线焊线的一位女孩子,其实我挺羡慕的,又不是很羡慕,因为我知道这种事我自己似乎也能做到。

    还有一位新来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也谈了位十七岁的女朋友,他们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

    接着有一位外地男孩子,总是抱怨工资太低,总是消极的对待工作,并非常暴力的对待一切工具,已经摔坏一把电动螺丝刀了。

    当然还有新培训的几位修理工,而我自己也当师傅了,徒弟是位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也很是听话,总是很认真的学着。

    最后的最后,我的心愿也了却了,对的,我拆了电动螺丝刀。

    我发现了电动螺丝刀里面的秘密,原来和我自己猜测的是完全一致的,里面根本就不是一个小电机那么简单,下方有很多变速增压的齿轮,那可是环环相扣,然后将小电机的力道放大了很多倍。

    不过我没有拆坏那把电动螺丝刀,而是它原本就是坏的,我修理好了,原因是电机烧掉我就换了一个,甚至祁小平厂长也知道这件事的。

    而现在似乎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我的前路又有了方向,都是光亮光亮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心里还是很难受,根本无法忘怀一个月前的焦北京。

    接着桥北村有位不念书的孩子进了公司,我本来就讨厌他,以前有过节,现在是因为我和一位男孩子吵了几句,他把人家给打了,还说是帮我,说我们桥北村和西北关村的人,那只有我们打人,没有别人欺负我们的说法的。

    我听着他的说辞,我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他是在帮我,是为我好,但我真的讨厌他的做法,因为我讨厌打架,更是没有任何心思打架,说到打架难道我自己会比他弱小吗?所以我若真想打那位男孩,难道我自己不会动手吗?还要和他讲半天道理吗?简直可笑!

    厂长也处理了这件事,而我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桥北村的那位男孩,只是桥北村的这位男孩对于我的说辞很是生气,他一直强调他是在帮助我。

    但我就是不理会他,因为很久之前就有人问过我,问我除了打架以外还会做些什么。

    也许也正是因为我的态度很好?所以厂长没有处理我,而是处理了他,还把和我吵架又被打的那位男孩当时就调到一厂去了。

    接着王锋就找我,莫名其妙的告诉我说,让我好好上班,说祁小平厂长很是器重我的,让我别乱来,一定要听话。

    可是我再也不想做工程师了,我现在根本就是在混吃等死罢了,甚至我上班根本不像以前那么认真了,有些坏闹钟我压根就没有修理,直接就流到了后段去,至此后段修理工工作量加大,到处都是坏闹钟,甚至都摆放在货架上堆积了起来。

    而最近我自己也时常去网吧上通宵,白天上班,这样肯定会打瞌睡,也因为上网玩游戏的兴趣,这在公司认识了一位大个子朋友,三十多岁,他是打螺丝的,他和我一起通宵上网,也给我讲了他自己的人生故事。

    但是我都没有听,直到有天他告诉我说,公司一直不发工资,他都没钱上网了,而我也知道公司还欠我几个月的工资呢,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是我认识这位大个子的朋友以后,这才发现原来有很多人偷东西出去卖钱的,那简直都行成一条供应链了。

    有天大个子跟我说焊锡丝是很值钱的,说那是云兰的锡丝,这种大卷的差不多要六十到七十块钱。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告诉他,我弄不到的,不过他似乎自己有他自己的办法,他是当天晚上就弄到了两卷新的,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因为我知道从仓库领出来的焊锡丝是有数量的,这一卷差不多是一条线小半天的用量呢。

    但我也没有问大个子,只是和他一起将这两卷焊锡丝,卖给了礼泉大街上一位修理家用电器的人,他给了我们四十五块钱。

    然后我和大个子就去上网,后来几天大个子要求我修理一些莫名其妙的闹钟,就是后面报废仓库里的那些东西,比如一些动物样子的,或者小人样子的等等,反正让我将好的零件换上去,然后抛光处理什么的,因为我全套都会。

    他是告诉我说他给别人拿几个玩玩而已,但后来我觉得肯定有问题,因为他几乎天天让我修理一个或者两个出来,我这一下子就猜到,其实他是拿出去卖掉了。

    所以有天他继续从报废仓库找出来几个,然后让我修理的时候,我直接就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做这种事那是不对的,但我也只是停留在知道的阶段,虽然大个子多次求我,还给我发烟抽,但我依旧未答应他。

    而我自己却去报废仓库,找了几个非常漂亮的闹钟,是市面上非常昂贵的那种金属外壳,甚至还带八种音乐的,然后我自己想尽一切办法修理好它们,甚至里面所用到的一切零件,那都是我自己精挑细选之后的,更是夸张到里面的走线,那也都是我自己精心设计的。

    最后这几个闹钟被我带回了奶奶家,奶奶也很是喜欢,或许是一直都没有见过这么高档的闹钟吧?

    可是那位大个子知道我拿了闹钟,说是我做事不厚道什么的,更是要求和我继续合作,但依旧被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我是时候该离开国华电子厂了。

    这天中午,我就站在高大的厂门口,看着那只已经很胖的大狼狗,想着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它还冲着我叫呢,而这会只会摇尾巴,只是当时它可真的没这么胖。

    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看门的老头那可是非常喜欢这只狼狗的,天天都是热馒头掰成小块的给喂,一次都喂四五个呢,看来它最近伙食挺不错吗,更是听老头他自己讲的,说是有时候厂子里吃饭要有油水,他自己也会给大狼狗多吃点的。

    而现在,我看着这只大狼狗,它依旧在朝我摇尾巴,我说:“我不想做了,过些天我就走,永别了。”

    谁知道我这句话,竟然被房间里看门的老头听到了,还被老头数落了一顿,再一个就是老头劝导我,说我其实是这公司里厂长最为器重的人,这么幸福为什么还想走呢?

    甚至老头还告诉我说,公司也在泥河沟大桥那边买了块地,要盖一个很大很大的厂房和宿舍区,以后公司会很大的,而我这么受厂长的器重,那公司一旦搬过去,那边大量员工这一上线,我肯定是会被厂长提拔的,即便不提拔也绝对会比现在的工资要高,因为焦北京走了以后,祁小平厂长并没有降过我的工资……

    其实老头和我讲了很多很多,而我只是笑笑,然后将方才的那句话,几乎就是向老头重复了一遍:“我是真的不想做了,过些天我就辞职。”

五十三

    老头听了我的话以后,脸上尽显惊讶之色,或许是因为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太过于平静了吧?

    毕竟我们人类这种奇怪的生物,那是有某种感应能力的,能在瞬间感应出来,一个人说话越是没有情绪波动,那这句话就越是真话的。

    老头最终只是笑笑,然后看着他身边的大狼狗,接着再次开口:“我在这里看了好几年的大门,里面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我从没有见过上面领导会那么器重一个人的。”

    我其实真的知道老头在说些什么的,甚至我也知道搬到新厂以后,我几乎会是百分之百被祁小平厂长给提拔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份工作里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开心了。

    所以要离开这里,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虽然我并不知道离开这里以后,我将要去哪里,但就是想离开而已。

    这与老头结束对话以后,我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等着上班,而且最近我也不怎么和别的人说话了,曾经那个开朗的我早已远去,现在更多的是无休止的沉默。

    ……

    第二天奶奶告诉我说,我二表哥想进厂,让我帮忙介绍一下,而我找了祁小平厂长,厂长一听我是要介绍人来上班,那可是非常高兴的,更是说对于我介绍的人,他很放心的。

    所以二表哥进厂了,当然是做最为简单的工作,也就是装正负极,但我完全不理解,有时候二表哥竟然会装错,而且是大量的,对此我作为修理工也很是苦恼,因为没有任何功能的闹钟数量庞大,这个要重新更换正负极,是比较麻烦的。

    刚开始我只是去前面说说表哥,最后实在太多了,而我说话就有些严厉了,不过还好,本来装正负极的那位老员工看着表哥以后,这下子坏闹钟就少得多了。

    再一个表哥是和我一起住奶奶家的,毕竟奶奶家的床可是非常大的,睡三个人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是我一直在心里考虑着,什么时候向厂长提出辞职,这件事越想就越拖着,因为我知道厂长对我很好,我真的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更是这种犹豫一持续,那就是将近半个月左右。

    而最近发生了一件让我自己都哭笑不得的事情,因为我最近发现自己身上很痒,所以老是会到处乱抓,尤其是屁股周围,但我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而已。

    直到这天晚上,奶奶严厉要求我将贴身的衣物脱下来给她,我根本不知道奶奶怎么了,但我还是照做了。

    接着奶奶拿着我的衣物在灯光下仔细观察,过了好大一会,奶奶这才开口:“和你哥现在一起去桥北村浴室洗个澡,把身上所有衣服都换掉!”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所以躺在被窝里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才问奶奶:“怎么了吗?”

    奶奶直接很是生气的将脸盆里一边倒入开水,一边说道:“你多久没洗澡了,衣服里全是跳蚤,我都被痒怕了,快换去洗澡,一会我给床上打点敌敌畏。”

    奶奶这一说我都吓坏了,原来最近身上痒是因为有跳蚤了,而且我还不信奶奶说的话,要求奶奶将我的衣服给我看,我看过之后才感觉到头皮发麻,真的好多好多,甚至一捏还能听到叭叭的声响,这真的是太吓人了……

    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这就按照奶奶的要求去洗澡,不过我看到奶奶将我的衣服全部用开水烫,我估摸着是想烫死那些跳蚤吧?

    不过跳蚤的事没有持续多久的,毕竟奶奶那可是在苹果园里住了近十年呢,什么样的小虫子没见过呢?所以处理这种事情那是非常有一套的。

    所以接下来几天我身上也不痒了,毕竟奶奶只用一两天的时间,那就把所有跳蚤全部处理掉了。

    而这天我和表哥一身轻松的在北桥上,其实最近因为天气不是那么冷了,所以饭不会送到公司里面,而是在北桥另一头的民宅里供应,故此这会我是和表哥一起去吃饭的。

    只是我竟然见到了,我在东关初中上学时的那什么奎,也就因为自己打他,王丽萍那疯老太婆才会向父亲胡说八道的,更是给我捏造了无数她所谓的事实真相。

    看到这个什么奎的瞬间,所有东关初中的记忆一下子就苏醒,好似自己刹那回到学生的时代一样,更是还想到了汪文静。

    正在我沉溺于这痛苦而又美丽的回忆中时,这什么奎竟然直接开口:“豹哥,你有刀没?我和别人打架了,现在我要打回去,借把刀给我。”

    可我瞬间两眼一凝,好似真的那个异常狂暴的自己苏醒了,内心里的凶兽散发着绝对危险的气息,接着开口问这个什么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啊,更是大街上的人也都知道的。”

    听了他的说辞,我只是异常冰冷的回道:“我没有刀,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

    这什么奎听后先是一愣,但马上苦涩笑着,接着只是说了声哦,然后就带着几位似乎是他小弟的学生们,就此离开了这里。

    可是这会我的心情却很是复杂,因为方才那刻我竟然意识到,我想打这个什么奎,而且还有浓烈的杀意,因为我知道肯定是他在学校欺负别人,然后遭报复了,此时我诅咒他去死!我讨厌这种人,讨厌这种以他人的痛苦而快乐的货色。

    虽然如此,但我也没有过多的去在意这件事情,而是非常努力说服自己内心中的凶兽,不要焦躁,千万千万要温顺,毕竟已经隐藏这么好了,都让自己成为大家喜欢的那种人了,要是这会凶兽出来,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与妥协,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我一直在给自己讲道理,一直在安抚心中的凶兽,更是不惜以借助尼古丁的力量,也就是抽烟了,一支接一支的麻醉着凶兽。

    也许是我自己的安抚工作很是到位吧?所以凶兽并没有太过暴躁,很快就被彻底安抚,而关于那位什么奎的事情,我已经不再去想了,与其说不再去想那什么奎,那倒不如说我是不想回忆起自己的过去,更是不想回忆起汪文静而已。

    但是这个世界又不是我的囊中之物,更不会在意我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与作为,我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一头凶残的狮子,而一头凶残的狮子,这才不会去在意一只小绵羊,会有些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我更是觉得这个比喻还不够正确,我应该是连只小蚂蚁都不如的存在,所以世界这头凶残的狮子,那是从不会在意我的感受的,而时间又是世界的规律,我这只连小蚂蚁都不如的生物,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所以这转眼又是十几天后,二表哥竟然告诉我说,他要辞职不做了,说是老是有人说他,他挺烦的,而且他认为他自己做事已经非常努力了,竟然还是这样,所以他觉得他自己很是委屈。

    而我并没有过多的劝解二表哥,故此二表哥当天就走了,可这不是辞职,而是表哥他自离的,这种情况是根本结不到工资的。

    更是表哥走了以后,很多员工在我面前说二表哥的坏话,说是二表哥脑子有问题,连个正负极都装不到一块,这还能做什么呢?

    我告诉他们说表哥刚来的时候那是不熟悉,后来不是好多了吗?可二线装正负极的人反驳我,说二表哥给他也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他一直都在更换二表哥他装错的正负极,甚至他还向厂长反应过的。

    向厂长反应过?我听到这里觉得有些离谱,不过最后我还是从祁小平厂长那里得知,原来厂长是一直知道二表哥有问题的,只是没有多说而已,所以对于二表哥的自离,厂长表现的很是开心一般。

    而我也是一瞬间理解到,原来我们人与人之间所谓的喜欢与不喜欢,那竟是如此的简单。

    因为需要所以喜欢,也因为不需要所以讨厌,至此我们这个世界上,这便就拥有了各种各样的色彩与谎言。

    原来是我有用,所以祁小平厂长喜欢我,焦北京厂长也喜欢我,而我自己也是因为需要他们的宠爱,故此也喜欢他们,这可真是个无聊至极的世界,我想所谓的真心,或许也是如此的道理吧?

    所以接下来几天我变得更加沉默了,谁我都不想去理会,不管是焊线错误的前段焊线员,我都是自己重新焊接一下,不去理会她,还是不远处依旧抱怨工资低,消极对待工作的外地小伙子,虽然他努力的在狂暴中,依旧使劲摔打着电动螺丝刀,还有张小飞。

    更是那些想和我说话的女孩子,我知道其中有位很喜欢我,就像巧巧一样,但我都没有去理会,我真的只是在瞬间就感觉到,我们这个可悲的世界实在是太无聊了,甚至我认为我都掌握了宇宙的极限智慧,我是如此的自大,如此的迷茫。

    所以我讨厌这个世界,然后又将这种讨厌的情绪,全部发泄在了国华电子厂身上,故此这天下午吃过饭,我在默然间,这就轻轻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木门。

五十四

    或许祁小平这会并不知道是谁,所以只是开口:“门是开的,进来吧。”

    听到允许后我就轻轻推开了木门,看到办公室里的布局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焦北京曾经用过的那个烟灰缸,这会依旧还在办公桌上,与之前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烟灰缸附近没有了那盒硬延安香烟,再一个就是椅子上这会坐着的是祁小平。

    厂长看到是我,也许是因为到现在都还喜欢着我吧?所以在满脸的微笑中询问我:“小豹子,有什么事吗?”

    “我想辞职。”

    立刻厂长的脸色就变了,不再有任何的微笑,只是掏出了他自己的香烟,但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我倒是没有太过注意,毕竟我是低着头的,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厂长一般。

    但是厂长抽了几口香烟,这才有些严肃的开口:“那行,以后不管你去什么地方上班,一定要好好做,至于工资问题的话,下次发工资的日期,你就自己去一厂财物领一下就行。”

    啊?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方才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在渴望厂长留一下我吗?或者说一些小豹子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走呢?渴望厂长告诉我说,公司需要我这种人才吗?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原来自己本身就在公司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之前的我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有人说我们人生中第一大错觉,那就是认为我们自己很重要很重要,而我毋庸置疑的就犯了这个错误。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我心里也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反正我走与留,那本身对于厂长而论其意义并不大的,故此我苦涩一笑,抬头看着祁小平开口:“我需要填一下辞职报告吗?”

    祁小平这会脸上有温柔的笑意,他就是如此微笑着,亦平静的开口:“不用,辞职报告这会在一厂呢,我晚上去的时候帮你补一份就行,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虽然说我现在的确是可以走了,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却突然感觉有些难受,是因为自己在公司的不重要吗?也许吧。

    只是这些事情似乎对我来说,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只是轻咬嘴唇,然后出了办公室的门,并关上门。

    我没有告诉任何这会在休息聊天的人说,我已经辞职了,甚至现在就走,我也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就连我徒弟也没有告诉他。

    我只是慢步朝厂门口走去,那些我熟悉的一切的一切,似乎这就要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记忆里了,而这出了厂门口,我就点燃了一支香烟,心里很是难受,却又很是开心,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诡异,这叫悲喜交加吗?

    反正我不知道,更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焦北京,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刻,想起他对我的一切好,想起那位新厂长,更是想到了巧巧,想到了赵淑娟,那天赵淑娟说她拿了工资就走……

    最后又想到了祁小平,虽然我知道我回头就能再次看到祁小平,但是我没有回头,甚至出厂门的时候我都没有转一下头,看看那高大而又掉漆的木门。

    我就是这样回到奶奶家的,接着就坐在奶奶家里不住的抽烟,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才好,更是抬头凝望着柜子上,那我自己修理好的闹钟,甚至里面的电池也是从公司里拿的。

    而那闹钟的边上就是爷爷的老相,爷爷依旧微笑连连,但我却想到了父亲,也想到了父亲去世以后,我告诉奶奶说我要去上海打工的事情。

    可是最近虽然我的确是在上班没错,但我手里根本没有攒钱,更是没有给过奶奶一毛钱补贴家用,我摸着口袋,里面还有一百多块钱吧?这一百多块钱去上海?这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刻我憎恨了自己,憎恨自己过去的那段日子,即便不给奶奶钱补贴家用,这好歹也得攒点吧?

    也或许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吧?毕竟我还觉得自己能做工程师呢,可谁知道公司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而自己也会瞬间就发生改变呢?

    这些都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导致的,我就是给自己找这些荒唐的理由,只是试图让自己的内心,这能稍微好受一些罢了。

    然后我就一边抽着烟,一边打开单放机听歌,可是感觉不到哪怕半丝的放松与开心。

    自己仿佛一下子又变得惆怅不堪,就像父亲刚过世的那几天一样,我讨厌这种感觉,但却无法驱除这种感觉,因为自我调节能力的不足吧?

    ……

    我就是这样像一个神经病一样,一边抽烟,一边听着单放机,又一边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可主要的是想关于父亲的事情,而这一想奶奶就回来了。

    可是奶奶看到我在家以后,这脸色直接就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然后开口问我:“你今天没上班?”

    其实我下班的时间是晚上二十一点以后的,而现在在家里的话,奶奶肯定想成我没有上班的,毕竟现在才十八点而已。

    但我也不准备向奶奶撒谎,只是抽了口烟,这就抿了抿嘴,直接开口:“我辞职了,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就去一厂拿工资,我要去上海,就用那些工资。”

    其实这是一句天大的谎言,但或许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一句谎言罢了,而奶奶听了我如此的说法以后,这会很是明显有些不太开心,直接一边整理着案板,一边说道:“随便你。”

    如此简单至极的三个字,却是让我内心深处很是难受,我知道现在的奶奶对我太过失望,但我除了责怪自己的无能以外,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我抽着烟,而且晚上也不准备在奶奶家里过夜,其实我这会唯一能想到的地方,那除了网吧还是网吧,我喜欢网吧,喜欢打游戏,只是很多时候心里有太多的委屈与痛苦,这让我无法体会到游戏的乐趣罢了。

    至此吃过饭以后,我就非常简单的告诉奶奶说,晚上我要去网吧上网,让奶奶她不要等我了,而奶奶只是无神的哦了一声而已,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奶奶有这种表情。

    但我还是去了网吧,因为我口袋里还有些钱,我甚至觉得这些钱足够支撑到工资发放日,可事实并非如此。

    其实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又恢复了以前刚退学时的生活,网吧,偷东西,敲诈!

    原因很简单,因为口袋里那些钱根本无法支撑到发工资的那天,而且更是因为敲诈,偷东西,这导致我口袋里一直有钱供给网吧,所以都忘记去领工资的事情了,这是非常离谱的,这也更加能体现出,其实这段时间我富裕之外的堕落。

    因为除了这些堕落以外,我是根本无法找到需要我去做的任何事情的,而且我还找到了早已退学的张军伟,李冬、大虎、二虎……

    我和他们又和好了,只是张军伟拒绝了我的堕落邀请,因为他需要上班,是在一家私人的纸箱厂做事,一个月听说是两百八十块钱,管吃管住。

    可李冬大虎二虎他们几个可没有拒绝我,所以我们又像疯了一样,晚上偷东西,然后攒够钱就去网吧,更是偶尔也会去录像厅过夜,去看午夜的美国爱情双人电影,看着可刺激了,女人这种尤物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啊!每次看到那些电影时,我就对欲罢不能这个成语颇有体会。

    故此我脑子里也有一个残忍的犯罪想法,想着哪里有漂亮的姑娘?然后糟蹋她!但我可不准备杀死她,我可没有那么傻的,我是有理智的。

    只是这些可怕的想法,我可没有告诉大虎他们,我甚至怕他们几个笑话我没出息,所以一直都未开口。

    而我们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过了好几个月,这天李冬大姐还是二姐来着,我真搞不清楚,反正是离婚了,所有的家具就好像一台彩色电视机吧?但具体细节我不知道。

    只是李冬因为这件事似乎很是不开心,所以和我的接触也慢慢越来越少,虽然我也勾引了李冬他玩梦幻西游,只是最近这怎么说呢?这李冬给我的感觉吧?就像是一下子对游戏失去了兴趣,直到某天我听大虎讲,李冬他父亲来礼泉将李冬接走了。

    这下子我少了个好伙伴,所以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旧朋友不去新朋友不来吗,所以我又和桥北村的几位不念书的孩子好上了,我们以前就是合作偷东西和敲诈,不过桥北村这几位非常恶劣,因为他们特别特别喜欢打架,经常去各个学校的门口,去殴打那些在学校里的小校霸之类的,所以他们几位‘威名远扬’!

    到处的学生们都是知道他们几个的,也都非常害怕他们几个,但我还是老样子,拒绝打架,因为我现在不但怕死,而且还很怕疼。

    更是打架这种东西,这怎么说呢?这肯定不会万无一失的,总会碰到那么几个敢还手的,碰到还手的这尴尬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当场被人家反揍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被反揍以后这一平静下来啊,这就感觉到被打的地方生疼!

    在我一直拒绝打架过后的几天里,这我也实在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反正桥北村的那几位男孩子,这好像一夜之间他们就商量好了一样,这都开始迅速远离我?

五十五

    我真的是想了很久,也真的猜测了很多,只是怎么也得不出答案,这让我很是费解。

    所以有天我在游戏厅遇到他们其中一位,然后就问了他原因,而我得到的答案是,原来他们几个的确是商量好要远离我的,他们认为我其实就是个真正的疯子!

    按照他们的意思是,我在偷东西时的做法,那简直就像是故意弄出巨大的动静,就像是故意要出事让公安抓我似的,而且他们告诉我让我轻点慢点,我又不听,而他们又害怕被抓,所以思索再三,这就决定以后不和我共事了。

    知道这个答案之后的我,其实也很是无奈,因为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是他们之中,最为理智最为勇敢的人呢,因为和他们不同的是,他们偷东西总是怕这个怕那个的,就像刚刚学会偷东西那时候的我一样,而现在我却是在偷东西那个过程中,基本连所谓的心跳加速,完全都没有出现过。

    想到这里,我也确定我就是个超级疯子无疑,我这种疯子的确会给他们带去巨大的麻烦的,所以他们远离我这在情理之中。

    只是我过了几天就不太在意这件事情了,因为我又有了新的伙伴,是桥北村和北堡村一起的几位,虽然年龄稍微比我小点,但是对我却是言听计从,所以我又持续这堕落的生活,只是他们几个比我年龄小,比起网吧他们更喜欢游戏厅,也正因为这样,我自己也在游戏厅的时间增加了。

    而最近这段时间,奶奶似乎就担任了曾经我父亲的角色,因为会十几天甚至二十多天,这连我人都看不到的,对此奶奶表现的非常苦恼,但是拿我却半点办法没有。

    更是朱家印医生这里所有的租客们,那都是变相的远离我,比如邻居有位年轻的母亲,她就一直教导她儿子说,千万千万不要和我说话,更是不能和我玩耍,毕竟所有人其实都是知道,我这段时间到底是在做些什么的。

    更为可怕的是,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真的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了,所以脾气也变了,变得狂暴不堪,又一次化身为凶残的恶魔!

    我会去某些学校附近打架,只要有人找我并给我出钱,我也践踏了自己曾经的做人标准,我才不会去分析,那自己将要殴打的人是什么样的,我只是收钱,然后打人,仅此而已。

    只是我和桥北村那几位不同的是,我不是经常去学校那个地方,所谓收钱打架这就好像我的副业一样,真的只是实在没有钱的时候,我才不得不做出选择,因为这种事情是会被报复的,事实是我就已经被报复了两次。

    其中一次是我在礼泉体育场正玩呢,一群不认识的大人突然过来打我,真的就是拳打脚踢,但因为我比较抗打,所以还反击了,再加上内心中凶兽主导,所以真的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虽然我的确是被打出血了,但那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是疯狂的反击,不过到最后还是我输了而已。

    还有一次是我在水沟里,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叫这个水沟为西沟,我估摸是因为它在西面吧?反正我是在钓龙虾,突然来了几位我不认识的人,然后就打我,而我当时身上是有刀的,毕竟钓龙虾要用的青蛙,剥皮是需要刀的,这是把弹簧刀,而且非常锋利。

    但我始终不敢捅他们,即便是凶兽主导我的身体与思维,还是不敢捅,但他们似乎很怕刀一样,看我弹簧刀拿了出来,所以跑了。

    ……

    我想我是幸运的,因为两次报复我的人都是怂货,我没有遇到那种真正不要命的报复,毕竟在礼泉这个地方所谓的报复,那几乎完全是身中起码四五砍刀以上的,甚至都是白肉给砍翻出来的情况。

    但我的确是幸运的,也想过不要再做收钱打架的勾当了,可真的无法压制自己内心那头狂暴的凶兽,所以所谓那打架的勾当,我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一点点而已。

    而且最近这怎么说呢?就这样说吧,一切都过得还挺好的,不缺钱的感觉太好了,能打人的感觉也太好了,能上网玩游戏,能去录像厅……这一切的一切都挺好的。

    而这一转眼就是炎热夏季的快结束,我甚至能感觉到天气稍微都变冷了一些,我知道礼泉这个地方十月份左右就会下雪,但现在的我一定是特别讨厌雪的。

    只是这些对于我而论,其实根本不那么重要,比如我游戏里,就是梦幻西游,我那个角色终于拿上了光武,至此在游戏里也经常去比武场装十三,但基本都是被人家打死而已。

    再一个就是张军伟也不在纸箱厂做了,最近又和我一起堕落,其实我觉得吧?我是很对不起军伟的,但我没有其他的伙伴,所以我就是如此自私的一直想和他一起偷东西,一起去网吧玩游戏。

    而且我认为我这种生活持续不了多久了,因为这最近啊,我这个人所做的错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也害苦了很多很多人,所以我知道,老天肯定会惩罚我的,只是我不知道惩罚会在什么时候降临罢了。

    我想着可能会被三中队的武警抓住,或者直接被关起来?因为我所犯下的错误,其实根本不到枪毙的标准。

    但我最后等到的不是被三中队武警抓住,也不是坐监狱,而是这天奶奶非常绝望的找我谈话。

    我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浑身都在散发着浮躁且狂暴的气息,坐在床头,奶奶一边在灯光下做着针线活,一边开口:“豹子,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我点燃一支香烟,然后转头看向门外那漆黑的夜色,朦胧的漆黑中也看到了模糊的花园,可爱的小猫玲玲早已不在了,因为早就被狂暴的我打跑了,反正就是在一次被我疯狂殴打过后,它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了,我完全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但现在我却知道奶奶方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我想着,我不能这样下去,这还需要奶奶你说吗?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大家不都是为了活着吗,只是我选择的道路与你们不同罢了,这有什么可以与不可以的吗?真是奇怪!

    所以我抽着烟,压根就没有打算理会奶奶,就让她继续唠叨吧,反正一会我就去网吧了,我管她呢,奶奶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只是接下来奶奶说道:“你知道党校那边有个学校不?我和你党校姨婆说了,你姨婆说你可以去上学,然后那边还包分配工作,刚好也是去上海。”

    上海?我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趣,突然一下子很多记忆都涌现在了脑海里一般,所以我苦涩的咬了咬嘴唇,又抽了几口烟,这才淡然开口:“学校是要学费的,我没有钱。”

    奶奶听到我这样说,一下子就表现出了很是开心的表情,更是放下了她手中的针线活,直接微笑着抬头:“我是怕你不去,只要你去上学,那什么都好说,你党校姨夫爷认识那位校长的,那校长能给你要学费吗?”

    我听到这里顿时做了简单的分析,马上就知道奶奶其实是找过我党校姨夫爷的,而且肯定毋庸置疑的也将我最近的事情全说了,所以我确定这个让我去上学的决定,这不是出自我姨夫爷的打算,那就是我姨婆的。

    我其实很敬畏我党校姨夫爷的,说得通俗点就是站在我姨夫爷面前,我可以感到胆战心惊,更是坐立难安,因为我总觉得姨夫爷那双眼睛,可以一瞬间就看穿我所有的虚伪与小伎俩。

    所以我内心深处是比较排斥去党校的,但接下来奶奶又和我说了很多,说很多附近村里的孩子都是去那里上学的,说那真的就是包分配到上海工作,而且即便那校长是骗子,难道我姨夫爷还能骗我不成?

    我知道奶奶说的是事实真相,再一个我姨夫爷虽然不是公安的人,但好歹也是国家的,这哪个校长敢在我姨夫爷眼皮子底下骗人?那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所以我知道奶奶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当然也包括我可以免费上学在内,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因为最近我太过狂暴,这样的我要是被姨夫爷看到,那我该怎么解释?

    至此我就努力的抽着烟,想了很多很多,最终想去上海的心思还是战胜了姨夫爷,故此我狠狠的抽了口烟,这才开口:“那行,我明天中午去看看?”

    奶奶听到我这句话后,整个人就好像背上有块巨石被拿走了,一下子整个人开心的就差起身,然后也开心的说道:“对,你就去看看吗,要是觉得好了你就去上学,这不就行了。”

    奶奶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就起身,然后又点燃一支烟,又看了看门外那漆黑的夜色,接着开口:“嗯,我明天中午去看看好了,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去网吧了。”

    我刚说完就直接出门,而身后传来了奶奶的声音。

    “一定要记得去看看,千万别忘了。”

五十六

    其实奶奶的声音很大的,而且语气里也充满了期待,这些我都能感觉出来的,但我只是抽着烟,然后去了天河网吧,毕竟这会我心里面牵挂的完全都是,那些网络游戏里面的事情,比如赶紧去做师门任务什么的。

    而且今天晚上我也是过得非常潇洒,我抽五块钱的硬盒猴王烟,是种和四块钱不一样的盒子,我们都叫它花猴,更是喝着矿泉水,我从来都认为,这才叫人生,这才叫终极的幸福!

    因为在玩游戏的时候,我完全不必考虑任何事情,甚至我可以在游戏里面胡说八道,各种各样的装十三,如果有人说他家里很有钱,那么我就可以非常清淡描写的告诉他,我简直拥有瞬间毁灭世界的能耐!

    只是这种装十三的行为,有些是有人相信的,而有些人家压根就不会理会我,更是我们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一条绝对的真理,那就是骗子总会以为天下人都是大骗子。

    所以在装十三的时候,最害怕那种和我一样装十三度日的人,因为我们两个那注定就是胡说八道,而彼此却完全不相信彼此之余,这还在内心深处嘲笑彼此。

    只是我感觉吧?这好像游戏里面的人,十个有九个半,那都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不过他们和我不太一样的地方是,他们总是说他们有什么好装备之类的,而我说的谎言完全与装备无关,比如我就告诉有些游戏里的人说,我住五百万的豪宅!

    哈哈……

    虽然这给人的感觉很是虚伪,或者说很是可笑,但这毋庸置疑就是我此时此刻生命中,那所有的乐趣,所以我喜欢玩游戏。

    只是我可没有向阿瑟胡说八道过,哪怕是一个词语,那都是经过我非常认真的思考的,而阿瑟也不是不理我,只是她学业繁重,一直不怎么玩游戏罢了,甚至我还要求过,她和游戏里的现任老公离婚,然后嫁给我。

    反正我已经纠缠她好久好久了,几乎每次上线,那不管她在不在线,我都是会发一些勾引她和我结婚的信息的。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在游戏里得到她这个人,但我却得到了另一样东西,一个qq号码,但被我忽略了,因为我没有qq号。

    所以我现在看着阿瑟那灰色的头像,心情极度复杂,毕竟明天中午我可能就要去学校看看,我知道奶奶那是对我充满了所有的期待,所以我知道,不管那个学校好与坏,奶奶她本人,乃至我姨夫爷与我姨婆,那都是希望我去上学的,甚至最近被我烦透的那些人,肯定也是希望我离开他们的世界的。

    但是,我讨厌上学,我讨厌老师与校长!我觉得老师与校长,那完全就是禽兽不如的货色,尤其是东关初中的两个校长还有王丽萍,但我可不讨厌郑红梅那样的老师。

    呵呵……

    而一想到郑红梅,这就又想到了汪文静,一下子心里又是五谷杂味的,故此我又是咬牙鼻子稍微有些酸涩,这就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而这会真的就是有些麻木的抽着烟了,更是一下子心情从游戏画面里抽离了出来,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说服自己,这完全无法再次进入游戏的世界里。

    心里全部是想着明天去学校的事,我真的好讨厌学校啊,那里给我的痛苦与绝望,那就是完全渲染了我过去的整个人生一般,我人生中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那都是与学校息息相关的。

    我不知道党校那里的学校会是什么样的,所以内心充满了各种的不安,但我又没得选择,我也知道,如果我拒绝奶奶的提议,那么很快,绝对绝对很快,我将会被公安抓走,那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首先我根本没联系过的母亲和两个妹妹,她们母女三个肯定不会好过,再一个就是奶奶了,奶奶满头银发,甚至最近都没有时间去买,那一块钱一瓶的黑色染发剂,如果我被抓,奶奶估计会彻底垮掉。

    我就是坐在电脑面前,麻木的抽着烟,麻木的看着游戏画面,麻木的思考着,思考着我到底该怎么做。

    但是不管我怎么思考,那答案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去学校,因为目前的我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吁……

    我对着电脑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扔掉了香烟,目前电脑上显示,这会已经是早晨五点半了,我想着回家吧,因为今天还有事,所以多多少少睡会吧。

    急促的步伐,凌乱不堪的心情,全部是对学校那个地方的深深厌恶,可是这个世界它可从来不会在意我会怎么想,老天爷他就是如此的无情,也是不公平的。

    我回到奶奶家以后,奶奶是不在家的,所以我就睡了会。

    ……

    而这等我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外面却在下着倾盆大雨,反正非常大,噼里啪啦的,感觉就像夏天的暴雨,我们都叫大白雨。

    我讨厌下雨,反正我现在什么都讨厌,也包括我自己在内,更是讨厌这个世界。

    我抽着烟,看着玻璃窗户外那花园被大雨摧残着,那些植物东倒西歪,我却默然无神中冷笑连连,此刻我感觉自己绝对是个神经病,如果被精神病医院的人抓住,那么我肯定会被送去做观察,并重点研究。

    不过这会军伟却冒雨来找我玩,主要是去游戏厅或者网吧而已,他现在又不念书不上班的,完全就是和我一样的性质。

    我看到军伟满身都是雨水之后,就更是冷笑连连,甚至都笑出了自己曾经那鬼魅的邪笑。

    军伟却对我的邪笑不以为然,因为我们两个关系本来就非常好,毕竟我们两个可是从小就认识的呢。

    而我这会却给军伟讲了今天我要去学校的事情,军伟那完全就是非常认真的听着,最后我都讲到可以分配工作,并且是去上海了,甚至我都给军伟编造我们以后去上海的情况。

    军伟确实被我打动了,然后就要求和我一起去看看情况,反正又没什么事,就是有事,难道还缺这一时半会吗?

    所以我也是立刻起床,然后胡乱的穿了件白衬衫,一条掉色非常严重的牛仔裤,这会是米白色的,以前它可是灰黑色的哦。

    然后就和军伟冒雨出门,不是我不打雨伞,而是奶奶家里其实就只有一把雨伞,而且这会根本不在家,虽然以前我上小学的时候,的确是有把只属于我自己的雨伞的,但那玩意早就不见踪影了。

    现在我就像奶奶家门口,那花园里备受摧残的植物一般,倾盆大雨直泄而下,瞬间就把我从里到外全部打湿,屁股里面全部都是水,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我特别讨厌下雨,但也辛亏目前的天气不是很冷,要不我绝对是不会出门的,当然,军伟肯定也会是打伞过来的。

    而我和军伟就这样从北桥的方向一路向上,走到半路时,很多打伞的行人,那都是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们两。

    不过老天爷似乎可能觉得,他这个玩笑现在开得有些过头了吧?所以突然间这雨就停了,这雨停得是非常急促的,真的就是突然间就不下了。

    所以我和军伟,那都是用手拨弄着自己头上的雨水,然后又试图将衣服上的雨水弄干,但一切都是徒劳,因为我们两个那真的是从里到外完全湿透了。

    甚至走到党校门口之时,身上的雨水那还是没有减少半点,接着我们就进党校,其实所谓的学校是一家名叫,礼泉职业技术学院的学校,上面有写他们是做什么的,有电脑班,也有电焊班。

    学校根本就是在党校刚进门的花园边上,就是一排两层的破平房罢了,本来那地方好像是党校的厨房吧?我是根据以前的记忆想起来的。

    这会我姨夫爷不在,我姨婆也不在,因为我知道他们可能在家里或者有事吧?反正我没看到姨夫爷在大厅写毛笔字,这下子我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就和军伟一起去学校,他们有办公室的,门口有写字,就是一楼中间的一间平房而已,有一位三十五岁到四十岁左右的高个子男人,平头,脸型比较奇怪,给我第一感觉绝对不是我们本地人,更是像少数民族的人,是高而微尖的鼻梁,不过他满脸笑意,我不知道他是笑话我们两个目前身上的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看到我们两个朝办公室这边走来,所以就很客气的问我们是做什么的,毕竟人家还用了你们好呢。

    “看学校啊。”

    我却脱口而出,而这位高个子的男人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浓烈了,给我的感觉是热情,但又有些其他的什么东西,只是我分析不出来,再一个时间短暂。

    完全就是等我刚说完我们是来看学校的,然后这位高个子男人直接就说道:“我就是校长,来,我们进办公室里谈。”

    我听后当场就愣了,这高个子男人是校长?这也太离谱了吧?我可是从来从来就没有听闻过,哪个学校的校长,那竟然会对学生用你好这种词语的,这真的是有些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

    更是还对学生如此热情?要知道我们两浑身是水呢,进办公室里谈?

    这他妈的不科学啊!国家一直都在我们村写标语说,让我们一定要相信科学的呢。

五十七

    虽然这的确是让我感到很是不科学,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位校长的,更是还接受了他的盛情邀请,然后就和军伟一起进到了办公室里。

    这个办公室里的布局比较简单,就是办公桌和椅子,还有一台电脑和打印机罢了。

    不过校长竟然还招呼我们两个坐在边上的椅子上,椅子后面墙上是一块类似于公告栏的东西,上面贴着很多照片。

    反正我们两个就是湿哒哒的坐在了椅子上,原本我是想抽烟的,但自己的烟被打湿了,校长看到后微笑着,竟然还给我们两个发了烟。

    我觉得这绝对不是我印象中的校长,我认为这位校长肯定是大有问题的,只是我匮乏的智慧分析不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罢了。

    但我还是找不出任何讨厌这位校长的地方来,接着校长就非常开心着,向我们两个介绍了这个学校。

    其实和外面招生栏上写的差不多,只是校长讲得比较详细,再一个就是说了绝对是包分配工作的,工作地点是上海,我们可以选择电焊班或者电脑班,并非常详细的给我们讲了其中的细节。

    比如学习电脑需要两个月左右,然后分配的工作就比较轻松,一般是电子厂之类的,而学习电焊的工作就比较累,但也不是很累的那种。

    反正都是两个月左右,然后就开始分配工作,并且校长他会亲自带我们去上海,直到我们全部工作顺利,甚至是我们工作顺利十几天之后,他才会返回礼泉的。

    我是知道校长没有说谎的,但校长可能怕我们两个不相信吧?所以又让我们去看墙上的公告栏,说那里面的照片中的学生,那都是从这里毕业的学生,现在都在上海工作,甚至可以让我们打电话问他们核实。

    最后才谈到学费问题,说是要三百块钱学费,住校是不要钱的,但要是在学校里吃饭的话,那就得加钱。

    反正校长说得是非常非常详细的,而且很是诱人,但我认为更为主要的是,这位校长的态度问题实在是太好了,话语中都是带着敬意的,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人。

    即便是我小学的那位学富五车的校长,有时候也会有些情绪波动呢,甚至我把这位校长和我党校姨夫爷做了比较。

    最后我才发现,其实这个应该不能比较,因为我姨夫爷是那种非常沉默,而且根本不会出现任何情绪波动的人,给人感觉特别威严,而且言语中都是带有敬意的。

    而这位校长表现出来的全是敬意中的热情,虽然这样,但总比我东关初中的那两位校长好多了,因为那两位校长很多时候也是脏话连天的。

    就在我分析这种事情的时候,外面突然又下起了雨,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大了而已,但此刻我却不讨厌下雨了,而军伟这会也在问校长一些更为细节的问题。

    我却凝望着外面的雨景,觉得好美好美,或许真的如世人所言的那样,自己的心情会影响自己看待世界的眼光吧?

    最后我们的确和校长聊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甚至我和军伟身上的雨水这会都干了。

    而校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参观一下教室,当然,我们是非常乐意的。

    所以我就胡乱的抓了抓快干的头发,然后就和军伟去二楼参观,甚至还听着美妙的雨滴声。

    教室是在一排平房的中间位置,我们参观的是电脑班。

    可是,可是……

    可是当我第一眼看到教室里面之后,我整个人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我今生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可怕,而又无比美妙的感觉,整个大脑思维以及身体四肢,那就是瞬间停止,我的整个世界在这刻,除了一道美丽的定格景物以外,真的,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所有的外界景物都消失了,我眼中看到的只是一位女孩子,她坐在最后一排,背后的窗户外还在下着雨,滴滴答答的,而她黑色短发,一双非常明亮的大眼睛正在呆呆的看着我,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

    我看到这双大眼睛的时候,我无法形容她到底有多么的美丽,因为我的思维是停止的,我也无法感觉到自己是否有心跳,因为这刻的我更像一个空着的躯壳罢了。

    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间,但这一瞬间让我感到了似乎过去的人生中,那所有的美丽与心醉!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也太美丽了,完全就是美丽到让我彻底词穷的地步。

    “你们做什么的?”

    这是一道非常幽美动听的声音,我这才从方才那彻底的失魂中,稍微清醒过来一些。

    然后看着幽美声音的源头,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米白色的牛仔裤,灰黑色短袖,面目清秀至极!身材好到让人不可置信,脸上的皮肤更是好到仿若天人,黑色长发,手里拿着本电脑技术的书籍。

    这肯定是老师了,我看着这位老师,她美丽的双眼里有着一些委屈之色,我是对这种情绪非常敏感的,所以一下子就看了出来,而且这位老师很腼腆,又像很怕人的样子。

    但最为主要的是,这位老师那双美丽眼中的光芒,更多的是和东关初中的郑红梅一样。

    “看看学校。”

    这是军伟在说话,而我这会大脑能力早已不能更好的运转,我甚至在刹那间就确定,这个学校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

    不管是热情的校长,还是美丽腼腆怕人的老师,或者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那位女孩……

    我真的确定,这里绝对绝对就是天堂,我今生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美丽的地方,更是这个地方将,那几乎所有的人世美丽都聚集在了一起。

    如果说方才我还在想要不要进电脑班,那么现在这个问题其实对于我的大脑而论,那真的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意义了。

    而这会老师正在向军伟说着,让他参观参观,但老师的话明显很少,只是只言片语而已,不过军伟也是非常认真的听着。

    但我却开始离开这里,因为我知道,明天我一定会出现在这个教室里上课,我才不管老师要教的是什么东西呢,因为我对那些根本就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这些美到令我窒息的环境与人罢了。

    接着我就下楼了,而军伟还在上面继续参观,校长看到我下楼后,那可是非常开心的问我怎么样。

    我也是如实回答,说我非常满意。

    这下子校长就更加开心了,然后告诉我说,要不先去办公室里登记一下我的名字?

    我当然非常非常乐意,只是我告诉校长我叫郭豹,校长当场就愣了一下,甚至还发出了嗯?的这种迷惑,好似不相信我叫郭豹一样。

    所以我就再次说了一遍我就是叫郭豹,这下子校长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甚至都开始抽烟。

    而校长这一个小小的抽烟动作,这让我得知,这位校长不认识我,但是他知道郭豹这两个字,更是知道我这个人。

    所以我心里这会七上八下的,甚至都想到了国华电子厂焦北京厂长面试我那会,可是焦北京厂长当时是准备收留我的,所以和这位校长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更是我最近也比较疯癫,这肯定会对我的形象有很大的影响,只是我不知道这位校长从哪里得知的我。

    所以我现在竟然在内心深处祈祷,向老天爷祈祷,告诉老天爷我喜欢这里,让校长留下我吧。

    接着校长抽了几口烟后开口:“你认识杨三进吗?”

    “认识啊,我们西北关村的。”

    我说完以后校长突然笑了,但笑容有些让我捉摸不透,接着校长就出去外面喊杨老师。

    所谓的杨老师也过来了,其就是我们西北关村的杨三进,四十五岁左右,头上稍微有些白头发,这会看着我。

    接着杨三进满脸笑意的开口:“对,对、对、就是他,这个就是郭豹。”

    校长听后朝我看来,脸上全是苦涩的笑意,我知道事情大条了,杨三进那是几乎知道我所有事情的。

    不过杨三进接着继续开口:“就是他。”说话间,他的手却指着党校里的那栋五层主大楼。

    校长这才转头问我:“党校校长是你姨夫爷?”

    我却无奈的回道:“嗯。”

    这下子校长猛烈的抽了几口烟,反正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但马上他又换了一张脸似的,又是充满笑意的开口:“我管不住你的,如果你出现任何问题,我会直接找你姨婆或者你姨夫爷的,你可同意?”

    “嗯。”

    吁……

    我长长出了口气,我知道校长被迫收留了我,但是他内心深处是不想要我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可以留在这里上学,所以我此刻非常开心。

    接着校长苦涩笑着,继续说道:“我不要你报名费的,你和你姨婆说一下就行,这个?你明天早晨就可以来上课,是八点整,但你一定要记住,你有任何的问题,我是会直接找你姨婆的。”

五十八

    听到校长再三如此说这种话,然后我就再次观察了这个学校,接着就得出一个很离谱的答案,这个答案是,这位校长非常‘惧怕’我姨夫爷。

    因为这个学校,其实严格来讲就是在党校里面的,而且用的地方是以前党校的厨房,所以在这里开学校除了首先不能骗人以外,那还是要得到我姨夫爷的允许才行的,分析到这里,我这才完全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所以我回答校长:“校长你就放心吧,我只是想去上海,仅此而已。”

    校长听后,在满脸不自然笑意中嗯的点了头,然后杨三进也开口说道:“校长你就放心吧,这小子很怕他姨夫爷的。”

    我是听到这里挺开心的,毕竟这就说明我真的可以呆在这里了,但令我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是军伟这会早已站在我身边的事,而是我姨婆这会从主楼出来了。

    我并不知道姨婆是去做什么,反正肯定是有什么事的,姨婆大概四十岁左右,但看上去很是年轻,长头发,整个人给人一种完全和蔼可亲的感觉,反正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再一个我姨婆可是非常喜欢我的,这个一直是我的自我感觉,因为每次过年姨婆总会给我的红包最大,而且也很喜欢和我聊天。

    这会校长看到我姨婆出来了,这也不在意现在是否还在下着小雨,而是直接就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给我感觉吧?这就像我当时在东关初中看到付杰的母亲,那看到老师校长的那种感觉,更像我父亲当时看到兴平百岁鸡饭店,那位女老板的那种感觉。

    当然,我姨婆看到校长的嬉皮笑脸后,也是平静的微笑着,然后就看向我。

    我低头开口:“姨婆。”

    我姨婆听后只是笑笑,然后就问我:“感觉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

    接着姨婆似乎是在一瞬间就做出了答复:“那就好好上学吧,别惹事哦,想想你奶奶现在多么得不容易,知道了不?”

    “嗯。”

    姨婆听后笑笑就离开了这里,而校长更是把之前的那些话,几乎又原封不动的给我讲了一遍,就是让我好好上学,别惹事,再一个我有任何问题他就会找我姨夫爷的。

    我只是嗯嗯的点头,难道我还能做其他的事情吗?

    接着我就和军伟离开了这里,我们刚走不远,校长就和杨老师在后面讨论我这个人,我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笑声,但这种笑声表现出来的是担忧,而绝对不是嘲笑。

    在回家的路上,我也问了军伟怎么样,军伟告诉我说,他也准备来这里上学,而且晚上就和他家里人商量学费的事情。

    对于军伟这样的回答我很是开心,毕竟这学校就我一个人的话,我这还真的有些不适应,那样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

    而且我回到奶奶家以后就是睡觉,晚上我就向奶奶汇报了这件事,但没有汇报校长当时的犹豫,而奶奶听后很是开心,更是一直叮嘱我说,我本来就是想去上海的,这样子不就正好吗,所以让我好好上学,千万千万不能惹事什么的。

    我只是满口的答应着,想着我能惹什么事?因为那学校根本没有任何我所讨厌的地方啊。

    ……

    反正第二天我就和军伟去上学了,还是那个二楼的教室,还是那位漂亮的女老师,而且现在我还知道她叫刘玉凤,更是位大学生!

    大学生?这就离谱了,这怎么说呢?这样说吧,其实我们西北关村与附近的几个村加起来,那根本没有听到谁家孩子考上过大学的,所以说大学生在我们这里附近一带,那简直就是种,非常非常离谱的存在。

    而我知道这些并能去思考这些,这是因为校长告诉我和军伟的,更是校长还把我们两个带到了教室,然后亲自交给了刘老师。

    反正校长是称呼刘玉凤为刘老师的,刘老师腼腆的笑着,然后就给我们两个安排座位。

    离谱!绝对离谱到让我无法接受,绝对绝对就是让我无法理解。

    因为刘老师竟然把我和军伟安排在了第一排!这真的是太离谱了,因为我上过那么多年的学,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教室里坐在第一排。

    但我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更是看到了最后一排的那位女孩子,其实教室里还有其他女孩子的,也都挺漂亮的,只是这会完全被我忽略了。

    接着刘老师就让我们两人做个自我介绍,我的介绍很简单,我叫郭豹,就这四个字,然后我就坐下了,这都把刘老师逗笑了,甚至班里其他同学也笑了。

    而刘老师要求我起码说点爱好什么的吧?我其实这会也是苦笑连连,爱好?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能有什么爱好啊,打架?抽烟?敲诈?上网?偷东西?……

    我肯定不能这么说,反正我现在感觉可是尴尬了,因为从来就没有人问过我爱好什么,现在我都尴尬的站了一小会了呢,甚至都能感觉自己脸在发烫,所以只能尽量低头。

    或许刘老师看不下去了吧?所以又问我有什么兴趣不,比如打球什么的?

    故此我再次开口:“我叫郭豹,我没有什么爱好,也不知道兴趣是个什么东西。”

    噗嗤……哈哈哈……

    好多同学都笑出了声,更是军伟也笑出声了,可我觉得真的很是尴尬,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这地方是水泥的,似乎没有地缝呢。

    然后就是军伟的自我介绍,他竟然说他喜欢踢足球?我当时就想打他一顿,我认识他起码有十年了吧?我怎么不知道他喜欢踢足球呢?

    所以我也笑出声了,更是军伟他自己说完也笑出了声。

    现在虽然我感觉到还是很尴尬很尴尬,但我不讨厌这种尴尬的气氛,真的不讨厌,而且我也不准备找地缝钻了,毕竟我喜欢这种开心的气氛。

    接着刘老师就将她自己手中的书,这就放在我们两个面前,说目前没有新书,就让我们两个先凑合着看看,说是她一会休息就去找校长要书。

    只是我根本不在意有没有电脑书的,这会可能只有至高无上的老天爷,他才知道我这货色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所以我表现得很是无所谓。

    只是如此好的气氛却被破坏了,我就正开心着呢,我甚至这辈子都没有过在学校如此的开心,可就是有些人不懂事,非要往钉子上撞。

    中排有一位男孩子,和我年龄差不多,但比我个头似乎矮一点,穿着方面比较前卫,我知道他是大城市里的孩子,不是我们这个地方的。

    他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开口:“老师,你到底上不上课?我交钱是来学习的,是来上课的,不是听你们来讲废话的,明白吗!”

    如此嚣张,如此让我火大,原本刚到学校,我这身上残留的那种狂暴气息还未平息,所以我心里想着,他妈的!老子一会不打死你才怪,敢破坏老子的美梦,真是胆大包天!

    而刘老师苦笑连连,表现的很是弱势,更是都要哭出来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非常可怜,真的就像当时东关初中,那位哭出声的郑红梅一样。

    看到这里,我一下子就怒火冲天!因为这种老师我根本不会对付,而且我也不愿意看到别人欺负她们。

    所以我下定决心,一会下课之后,我绝对要教育这位大城市的孩子,什么才叫他妈的嚣张!

    所以这节课我上的很是不舒服,浑身不自在,终于在折磨人的煎熬中结束了这节课,然后我看着刘老师非常委屈的样子,好像是回去宿舍要哭吧?而且还有几位女孩子在安慰她,其中就有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位女孩子。

    可我这会和军伟坐在党校主楼北拐角处,因为我看到那位大城市的孩子去上洗手间了,我知道在这里能等到他的。

    更是我向军伟表示,我要打死那个大城市的家伙,军伟问我为什么,我说他下课出教室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这让我很不舒服。

    军伟听后噗嗤一笑,接着就告诉我说,要打就打吧,说这种货色是该教育教育的。

    这会我和军伟正在讨论该怎么打他呢,然后一位同班的女孩子也要去洗手间吧?所以从我们两个身边路过,看着我们手中的香烟,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不大一会儿,大城市的孩子就真的过来了,而我只是满脸笑意的抽了口烟,更是非常平静的开口:“过来。”

    大城市的孩子听到后直接前后先看了看,一看没有别人了,所以又看向我。

    我直接就没给好脸色:“说你呢,看你妈啊,过来!”

    立刻这位大城市的孩子就骂我了,而我只是噗嗤一笑,直接扑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鬼哭狼嚎的,因为我实在是太快了,所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打爬在了地上,更是大叫连连,一直在喊着老师校长救我!

    我想着他妈的,这个时候你才想到老师和校长能救你了啊?太晚了!这爬地上肯定也是不行的,所以我还是一阵猛踹!

    本来我正打得开心呢,我特别特别喜欢听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我就是完全沉醉于其中了,只是那位去洗手间的女孩子却回来了。

五十九

    她看到我们目前在做的事情以后,那是出于本能反应就朝后退去,反正目前躺地上的城市孩子依旧鬼哭狼嚎的,但是突然就大哭中起身跑了,是去喊校长了。

    我却很是淡定,只是重新点燃一支烟,无神的抽着,心里却非常开心,毕竟我喜欢打架,更喜欢听到对方哭哭啼啼的,我知道我可能就是个疯子,因为我也知道曾经那个鬼哭狼嚎,哭哭啼啼的人是我自己。

    现在我抽着烟,看着那位退后的女孩子这会才敢继续往前走,因为刘老师她们这会也是趴在二楼的护栏边,那里是可以看到这个拐角处的,反正刘老师和那群女孩子没来救城市孩子,校长也没有来救他。

    我能这么想是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地方喊那么大的声音,校长和老师是完全可以听到的,毕竟距离也就三十到四十米远吧?

    不过杨老师这会哭笑不得的来了,他还没问我什么呢,只是那位城市孩子这会哭哭啼啼的,更是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我却是心情没有半丝波动。

    或许是因为我之前就经历过这种情况吧?所以现在完全免疫?

    但我也不能马虎对待,以我的脾气而论直接就是捡了块破砖头,然后准备城市孩子还没靠近我之前,就会把砖头扔过去砸他。

    接着我估算城市孩子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失去理智将他手里的菜刀扔过来,其二是彻底失去理智,然后拿刀冲过来,但这种带刀冲过来的几率我估算不是很大,而且我也是有恃无恐,毕竟地上破砖头很多的,更为重要的是,我很冷静。

    可是我砖头已经拿在手上了,这就已经准备远距离扔过去砸城市孩子了,但杨老师将哭哭啼啼已经快失去理智的城市孩子,这会挡在了他面前,更是夺走了他手中的菜刀,然后把他拉到办公室去了吧?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这会才把手中的砖头扔在地上,而军伟抽着烟在边上笑,其实我也在笑,我是想着一会要上课了,城市孩子看到我后他会有什么反应,因为我这种恶趣味的人,其实是很残忍的。

    我正想着这些呢,突然杨老师又过来了,杨老师满脸的苦笑,直接问我:“你打他做什么?”

    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就回道:“他下课出教室的时候,用他眼睛翻我。”

    杨老师听后,他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然后开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姨夫爷。”

    杨老师说完这句话就无奈的离开了这里,而军伟这会却问我说,杨老师找到我姨夫爷,然后我姨夫爷来问我,那我这到底该怎么说。

    我告诉军伟:“他们不会去找我姨夫爷的,我姨夫爷那个人不喜欢说话,他们最多就是去找我姨婆,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的。”

    其实我对于自己的猜测是百分之百肯定的,但军伟似乎不太相信,只是我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而这会我和军伟要去上课,毕竟下课时间不是很长,所以我和军伟回到教室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在了,唯独少了那位城市的孩子。

    而这会刘老师眼神有些怪异,我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样的怪异,反正是和她之前的眼神不太一样。

    这会刘老师问我们两个为什么要打同学,当然这个问题是由我回答的,而我也只是将给杨老师的答案重新说了一遍而已。

    刘老师听后脸上有种想笑却又无奈的表情,然后就告诉我说,那男孩子就是个小孩子而已,让我们要让着他,更是那男孩子是从西安市里面来的,他父亲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之后就走了,他也很是可怜之类的。

    我听后觉得吧,我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就没有人让着我呢?这不是很奇怪吗?可怜?我不是更可怜吗?

    但或许这也是我想多了,反正刘老师现在看上去似乎是有些生气吧?更是班里其他学生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可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是自私的,再一个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不是自私的,城市孩子打扰了我的美梦,他就该挨打,因为这种美梦可能我一生只能体验一次呢,如果说是伤害,呵呵,那城市孩子对于我的伤害可大了,而他自己只是挨了顿打而已,就这么完了。

    而这些事情我可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军伟我也没有告诉他,反正接下来的上课我却感到了枯燥乏味,虽然刘老师很认真的讲着,虽然最后一排的那位女孩让我魂不守舍。

    可是上课真的就像又回到了东关初中,那郑红梅老师的课堂上一样,枯燥乏味之中,似乎又不全是枯燥乏味。

    所以我憎恨老天爷,憎恨他将那些美丽赋予了我,却持续的时间竟然是如此的短暂,让我心里很是难受。

    最后又是无聊的下课,而校长找到了我,也了解了具体的情况,我给的说辞,几乎就是给杨老师和刘老师的说辞,校长只是苦笑连连,但最后还不忘叮嘱我,让我好好上学,不要给他惹事,说是他自己也不容易之类的。

    我知道我又一次成为了过街老鼠,可从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这只过街老鼠心里的苦,难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的吗?

    或许吧,也或许更为残酷的还不止这些,中午的时候校长就把城市孩子送回家了,至此这次打架事件是以城市孩子的离校结束。

    可我不同情城市孩子,我只是觉得我最痛苦,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年才偶然出现的美丽,也就此染上了不该有的色彩。

    反正我可能因此变得更加狂暴了,我恨这个世界。

    ……

    第二天我依旧和军伟上学,不过我竟然在电焊班看到了韩涛还有郑新路,韩涛这家伙我在东关初中留级刚进教室时,那嘲笑我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只是不知道他竟然在电焊班而已,反正他挺怕我的,或许是因为我真的很狂暴吧?

    但新路却不一样,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过节,他也就是家住在桥北村,我们也就只是认识罢了,不过他会给我发烟,而我也只是清淡描写的告诉他,不要欺负我桥北村的二表哥,不然我会拆了他的。

    因为这件事我有过耳闻,新路其实也算半个混混吧?具体我就不太清楚了,所以也不敢乱猜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打起来,以目前我的狂暴状态,新路他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新路的态度非常好,只是说他和我二表哥吵过一次架而已,都没动手的。

    所以说这下子在学校,我也有了好几位新伙伴,但不是共事偷东西敲诈之类的,而只是一起上学,作为普通的同学而已。

    接下来的学校生活还算过得去吧,我竟然都没有逃过学,每天都是非常努力的上学,刘老师也让我们背诵五笔字根表,这个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因为我到现在乘法口诀表都背不过,之前是可以背过的,但现在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背诵。

    再一个就是,我会经常用大量的时间去观察那位女孩子,而且在一次午休期间,我还知道了那位女孩子的名字,她叫张妮,因为别人喊了她的名字。

    张妮我是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她美丽动人,即便她是拿一个转的那种红手帕,我都觉得她一定会转得很好,也一定很漂亮。

    张妮是会经常和刘老师说话的,好像关系很好一样,可我心里总想着如何靠近张妮,毕竟最近我才发现,即便是张妮从我身边只是清淡描写的路过,而我这心脏都会疯狂的加速,完全有种下一秒就会窒息的感觉。

    但是我总是找不到任何机会和她说话,其实我这会已经在学校十几天了,也可能有无数次和张妮说话的机会,但我没有那个勇气开口,真的一想到她,我就会心跳加速,根本不能自己。

    更是张妮有时候会和电焊班的一位男孩子说话,我很是羡慕,那位男孩子胖胖的,也不是很帅气,比我大几岁吧?

    反正我特别在意这位胖男孩,一直都在分析他到底是张妮的什么人,甚至我还问过韩涛,韩涛告诉我说,那位胖男孩在追张妮。

    我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甚至内心深处的凶兽都苏醒了,完全就是有了浓烈的杀意!我是想着,如果我杀了那位胖男孩,是不是张妮她就可以看到我了呢?

    但我始终是不会这么做的,而懦弱的自己只会在心中祈祷,就是向至高无上的老天爷祈祷,希望哪天能和张妮有机会说句话,或者还奢求能碰到她的手,只是老天爷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一样,我是等待了太久太久,根本就没有等到过那一刻。

    只是因为张妮在学校的原因,我这根本就没有逃过学,所以电脑技术也有所增长,可五笔根本还是不会,虽然刘老师说毕业时是要重点考五笔的,但我却不以为然。

    我喜欢拼音打字法,因为我之前在游戏里与别人交流,就是用的这个,所以底子是比较好的,至此我的打字速度,那就是完全比其他学生的五笔快很多倍。

六十

    对此刘老师也是相当的苦恼,经常会训导我和军伟,是的,军伟和我一样也是学不会五笔,但是他把字根却背过了,比如王旁青头兼五一什么的。

    反正我是完全不理解那到底是些什么玩意,所以我和军伟,那真的只是将一篇名叫冰灯的练习文打得飞快,甚至测速都到一分钟一百多字了,故此我们两个非常自豪,虽然这是用的拼音打字法。

    而刘老师却对此更加苦恼,她说我们两个简直就是异类,只会打冰灯一篇练习文,如果要换一篇的话,那简直都到不堪设想的地步了。

    只是我依然对刘老师的训导不以为然,而且最近我又学会逃学了,经常性不会去学校,是去网吧,至于军伟似乎也是经常不上学的。

    这并不是说我讨厌这个学校,这就像说我讨厌张妮?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我只是觉得吧,这在学校老是看到张妮她,却不能和她之间发生任何的故事,因为自己的懦弱与没有勇气,所以再次自甘堕落罢了。

    只是我的堕落并没有引起奶奶的反感,毕竟我又没有敲诈或者偷东西,我的金钱来源几乎都是奶奶那里拿的,奶奶的意思很是明确,只要我不乱惹是生非就好。

    所以我最近相对于而论的话,还是挺富裕的,因为奶奶给钱几乎都是十块二十块的给。

    直到某天早晨我正在穿长袖衣服,这是要准备去上学,而奶奶告诉我说,我桥北村的表哥,也就是我二姑妈的大儿子闫路,他是根据他母亲,也就是我二姑妈的建议,也要来这个学校上学。

    对此我也是不以为然,反正我又不讨厌我路哥,再一个我路哥其实是很疼我的,所以我路哥也就在当天报名,并且还和我一起坐在教室里。

    只是我路哥这个人我怎么说呢,个头很高,大家都喊他白杨树,只是肤色并不是很白,稍微黝黑吧。

    再一个就是我路哥打架也是非常厉害的,在我的记忆中有次路哥被人家冤枉,告诉老师说我路哥打他了,所以老师当时让我路哥站在教室外面去的。

    可是我路哥当时好像把那个家伙真给打了,原因说来也是很合理,我路哥的意思是,没打他却被冤枉要接受惩罚,那还不如真打了他再接受惩罚吧,这样大家心里都能平衡点。

    对此我也是嘲笑了路哥很久,觉得他的做事风格有些离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向老师进行任何的解释好不。

    但这也只是我路哥的做事风格,还有就是,我路哥并不是没有前路的那种人,所以本质上而论是和我有着天壤之别的。

    因为我路哥是在和我姑父学习电工,更不是学习一两天那么简单了,路哥现在一个人就可以换电表走线与收电费,反正全套都会。

    更是奶奶她们说路哥以后可能就做电工了,但我二伯父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我二伯父好像希望我路哥做公安这个行业,所以也正在找关系中。

    但至于路哥的这些事情似乎都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路哥现在真的就在我边上坐着呢,而且还成为了我的供烟源。

    再一个就是最近我知道了一些离奇事,是关于刘老师的,因为刘老师出教室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是会在教室角落窗户边抽烟的,但刘老师发现不了,最后我从别人那里才得知,刘老师的鼻子有问题,叫什么鼻窦炎,反正就是闻不出烟味就是了。

    还有知道了刘老师皮肤很好的原因,原来刘老师是少数民族的女孩子,她们那边是很缺水的,所以她从小到大几乎都是用牛奶还是羊奶洗脸的,直到她考上大学来到我们西安,说是看到西安人天天用水洗脸她很是震惊。

    还有刚到西安的时候,刘老师说同学们都不喜欢她,说她身上有股怪味道,不过这些年已经好多了,而且她也习惯用水洗脸,洗澡。

    反正我是觉得刘老师这些事情神乎其神的,因为我从刘老师身上闻到的,那可全是醉人的幽香,什么怪味?估计那种怪味道是我有吧?因为我很不喜欢洗澡。

    但也正因为我和刘老师以及同学们,这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吧?所以她们也放下了,那之前因为我打架而有的戒备之心。

    更是张妮偶尔还会看我几眼呢,反正我还是讨厌那个电焊班的胖子,因为他依旧会经常找张妮说话的。

    而在这些无聊的琐事之中,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后,期间我也有连续三天没有去学校,是和我路哥去收电费了,是收北堡村的,我们两个真的是跑了三天呢,但收到的很多钱却不是我们的,因为要交给我姑父,然后我姑父再交给电力局的。

    ……

    又一次的早晨上学,我和路哥还有军伟一起,我们三个现在几乎很难一起在学校碰面的,因为不是我没来上学就是他没来上学的。

    在早晨上完第一节课后就是休息时间,我本来是想趴在桌子上睡会的,但路哥总是忽悠我和他出去玩,并说给我一包烟,可我还是拒绝了。

    但路哥不依不饶,反正就是把我都忽悠到党校门口了,而对面就是礼泉法院,法院隔壁就是建设银行,所以这边也是有律师事务处的。

    我就和军伟现在站在一家律师事务处的门口,反正没开门,不过门口有一竖条木板做的那种,反正就是刻得楷书字,说里面就是律师事务所而已。

    我在抠字体边上的油漆,而路哥还在继续忽悠我,说是让我和军伟陪他去借小说书看,我反正扭扭捏捏的不想跑路,毕竟现在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再一个目前太阳光又是如此暖和,我何不坐在这里晒会太阳呢?为什么要跑路啊。

    但真正主要的原因是,路哥他那一包烟无法打动我罢了,毕竟我口袋里这会有烟,而且还是四块钱一包的软延安,这种烟非常柔和,非常好抽的。

    所以我继续抠着木板字体边快掉落的油漆,只是这会有位大约四十五岁左右的瘦男人,直接走过来对我说道:“你抠什么呢,走开!”

    反正他的态度有些恶劣,语气比较重,但我自己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是非常狂暴而已,所以我也没给他什么好的态度,直接就龇牙咧嘴的冷笑开口:“你家的啊?”

    “是我家的,怎么了,滚!”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直接咬牙开口:“干你娘的,你他妈的再说一句!”

    “我就说了怎么了?他妈的,我这还要打你呢。”

    真的就只是在瞬息之间,这男人直接满脸怒气的要过来打我,而我却比他怒火更大,没等他动手前,我直接就一咬牙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对着他就是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而且我的手指甲很久没有剪了,所以特别锋利,直接那男人就大叫连连,半身都是血,也染红了他的半个衣服,因为我把他的脸和脖子全部都划破了。

    而我没预料到的是,这下子大战才真正意义上开始了!

    一下子从附近打麻将的摊位上,这就冲过来起码有五位以上的大人,都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左右,他们体型几乎都比较胖,而且满脸戾气四溅!

    但我是吓大的?开什么玩笑,妈的!我想着今天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呢,以为五六个大人就真能吓到我了?

    干你娘的!

    我看到他们跑了过来,这还没等他们真的过来呢,我就直接先扑过去了,军伟一看事情有变,立刻就开始和我一起疯了一般的冲向他们!

    一下子整个场面瞬间失控!我和军伟几乎每人面对两到三个大人,但我们两个可不会落下风,我们都是农村孩子,那是做农活长大的,力气有的是,所以他们就是拿我们两个没有办法。

    反正这会我就是整个身体完全被凶兽主导,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主导思维,我听着路哥在边上大喊不要打了,停停停之类的。

    但我们这群人已经彻底打红了眼,更是失控了,最让我生气的是一个胖子老是挡我前面,防止我打后面的那个人,所以我疯了一样对他的脑袋就是四五拳,嗵嗵嗵嗵的声响,这都砸到我都感觉自己这手骨头就像裂开了一样,然后又给他胖乎乎的肚子一脚。

    娘的!

    他这肚子弹性也太好了吧?直接把我反弹了好远,我都倒地上了,但我马上又跳起来继续打,反正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我的,反正就是感觉不到疼!

    这种大战持续了长达约四五分钟之久,因为那些大人会跑,一直都是因为和军伟两个人追着这才浪费时间,更是军伟把其中一位都追到对面法院门口去了,而且这会看热闹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突然那群大人不打了,开始往远处边跑边破口大骂,反正我们这群人现在几乎每人都是半身血,但我不知道这血是谁的,更不知道是谁受伤了。

    反正他们还在破口大骂,而军伟在建设银行门口的小花园里,这就找了块破砖头,直接从马路对面拿着砖头,更是满脸戾气的朝那群破口大骂的人冲去!

    这下子他们都疯一般的跑了,而军伟完全失去了目标,因为都跑完了,也不知道去哪个巷子了,然后军伟半身血又拿着块砖头,站在我面前,呼吸比较急促,咬着牙恶狠狠的冲我说道:“妈的,我们去找他们!”

    但我路哥这会都呆了,他也不继续忽悠我们陪他去借书了,而是满脸肌肉抽搐着开口:“你们两个瓜皮够了哦!你再打我就去叫婆过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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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天穹介绍:
人生本是一场残酷而又没有任何意义的旅途。可是那些拥有虔诚的人,他们总能创造意义与终点。灵魂天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魂天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魂天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