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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木林先生     武林雨潇潇txt下载     武林雨潇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6章 看望大伯

    无奈,田甜只好失望的上车间了。

    可坐在车间里,神情恍惚的田甜根本就不能聚精会神地工作,因为“究竟是谁”的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她虽然左手拿着表把,右手不停地旋转着千分尺,但是,却明显心不在焉,瞧,她那呆滞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看着自己手上的千分尺的刻度,而是投向了别处。

    旁边一工友见田甜拿着那个零件都反反复复地量了十多分钟了,惊愕极了。

    于是,她不禁笑着提醒道:“田甜,你在干嘛呢?”这时,田甜方才如梦中惊醒,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

    工友调侃道:“你是不是想男朋友咯?”

    “哪里?我男朋友都不知在东南西北哪个角落呢?”田甜连忙极力申辩着。

    时间过得真快,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清脆的下班铃声。

    田甜放下手中的活并关掉灯,接着,来到车间外的自己的柜子前,把外面的防尘服、帽子及工鞋脱下来并放进去,锁好,然后,随着众人涌向楼梯。

    每天的这个时候,门卫室的门口都聚集了许多翻找信件的人,可田甜不想现在去凑热闹,去挤,她想在没人的时候再去看。

    于是,她便径直去了食堂,然后,回宿舍休息。

    快上班时,同宿舍的贵州妹回来告诉田甜说,田甜有汇款单。她还说,本来想帮田甜带回来,可保安不让,说要本人亲自去取,且要签名登记。

    汇款单?

    田甜心想,肯定是杂志社寄来的稿酬了。因为,此外,没有谁会给自己汇钱的。

    于是,为了汇款单不丢失,田甜立即下楼去门卫室领取,果然是稿费,三十元。

    虽然钱不是很多,可是,田甜还是很激动和开心。因为油然升起一丝成就感,更何况田甜喜欢被别人欣赏和肯定的感觉。

    原来,在业余时间里,田甜喜欢写点东西寄到杂志社去,若有幸被发发表,她就能收到或三十或四十或五十及一百元不等的稿费。

    有了这些不时收到的稿费,田甜根本就不用取工资用了,因为吃住都在厂里,田甜几乎没有什么消费。而买衣服及邮票信封等开支,光稿酬就足够了。

    在下班后,在节假日里,看书,写日记,写文章几乎是田甜的全部,她可不喜欢像别的工友一样整日跟男人泡在录像厅、溜冰场、ktv等地。

    文静,独立,在自己的世界里陶醉,与世无争,这就是田甜。

    看了一下钟,发现还有八分钟就要上班了,田甜懒得爬上宿舍再下来。于是,干脆打卡上楼。

    还没到上班时间,自然车间门锁上了。田甜只有在门外等候,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寂静极了,因为是全封闭的,又没开空调,所以,有些闷热。

    晚上,田甜躺在床上,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今日上午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向来爱较真的性格注定了她今夜将辗转反侧。

    会是谁呢?知道我去了龙岗,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

    对了,那个大伯还好吗?有没有出院了呢?

    想着,想着,田甜后来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不过,那晚,田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那个大伯全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头一歪,便去世了。可是,两行浑浊的泪水却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

    从梦中惊醒后,田甜定了定神,当发现那只是一个梦时,她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田甜特别想去看看那位大伯?可是,自己要上班,就连晚上都要加班呢。

    像往常一样,田甜吃过早饭后,就和好友手拉手的来到了车间,七点四十五,准时上班。

    可是,半个小时后,忽然停电了,于是,整个车间忽然沸腾起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欢呼雀跃着。

    然而,在一阵轰隆隆响声中,车间陡然变得亮堂起来了,看来,厂里发电了。

    于是,大家又唉声叹气着极不情愿地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可一个个都像霜打过的茄子。

    原本闹哄哄的车间突然又变得安静起来。

    然而,世事无常,不多久,车间又陷入一片黑暗中,停电了——也许,发电机不堪重负瘫痪了。

    后来,接到上级通知:全厂上下放假一天。

    这是天意吗?田甜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虽然她不太喜欢欧阳鲲鹏,可还是觉得该去看看大伯才好。于是,换下工衣,田甜挎个包就欣然出门了。

    来到医院,田甜提着一袋沉甸甸的水果找到了那个医生的办公室。

    可遗憾的是,办公室里坐着的是一个田甜从来没见过面的三十来岁的医生,经打听才知,原来,今天,那位医生休息。

    见田甜满脸失望,那位医生热心的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嗯——”田甜用眼瞄了他一眼,犹豫着该不该跟他讲,顿了顿,她才战战兢兢地告诉他道:“我……我就是想向他打听一个病人。”

    “病人?谁?”

    “我忘了他叫什么了。他好像姓欧阳,是一个月前,救护车送过来的,还做了手术。”

    “那么久了,怎么找?”

    “啊?”

    “不过,你可以去护士站找一个叫颜瑞的护士。”

    “呃,谢谢医生!”

    “你好!请问颜瑞在吗?”一靠近护士站柜台,田甜就笑盈盈的问道。

    那人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田甜:“我就是。”

    “呃,这么巧!我想问一下有个欧阳先生的病人出院了吗?”

    “我们科室姓欧阳的患者有好几个呢?不知你要找哪个?”颜瑞圆圆的苹果脸上闪现一丝无奈的苦笑,“你能说具体一些吗?”

    “第一,那是一位六十上下的男人;第二,是于十月十五日的上午入院的,救护车送来的;第三,当天医生想联系家人,可怎么也联系不上。”

    “是他啊,我印象特别深刻,叫欧阳传智,我们一个礼拜后才联系到他家属,听急救室的人说那个患者晕倒在路旁,幸好有个姑娘在黄金时间内给他进行了急救,否则,早就回天无力了。你们家属一定要好好谢谢那个好心的姑娘!诶,你是谁?是他孙女吗?”

    “不,不不。我,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姑娘。”说完,田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是你?”颜瑞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田甜,也许,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救人者会是这么一个文静而美丽的女孩。

    害羞的田甜被她盯得浑身都不自在。

    “嗯。他痊愈出院了吗?”为了避免尴尬,田甜只好想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哦,没,还没呢!”颜瑞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笑笑,“在恢复阶段。那么,我带你去病房吧。”

    于是,她们俩一前一后的向病房走去。

    “护士,我特别好奇,当初给他家里打电话时,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接电话呢?”

    “因为他们一家去旅游了。”

    “呃!幸好有你们医生护士照看。”颜瑞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中,她们便来到了病房,这是一个单人间。

    “您今天感觉怎么样?”一进门,颜瑞就和躺在床上的患者打招呼。

    “大伯,你好些了吗?这是我给你买的香蕉和苹果。”说着,田甜把那袋水果放到床头柜上。

    大伯疑惑的盯着她看,于是,颜瑞介绍说:“大伯,她就是第一时间对你进行急救的女孩。”

    闻言,大伯突然激动起来:“你……你就是……那个好心的姑……姑娘,哎呀,救命恩人那!我……我醒来后,就听医生说了。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你,没想到你来了。谢谢!谢……谢谢!如果那天没有你和医生,我也许早就见阎王爷啦!”

    看着眼前这个嘴巴歪斜,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诉说的大伯,田甜的心情分外复杂。

    一会儿,一个中年人端着饭过来。

    “大伯,这是你儿子吗?”田甜问道。

    大伯摇摇头,颜瑞告诉她说:“那是请来的护工。”

    “听说,我家老三找你麻烦了,对吗?”

    “没事,大伯,都过去了。”

    “知道吗?事后,我狠狠地痛斥了他一顿。我说‘你这不是白眼狼’吗?更何况我那天随身的钱财一分都没有少,物品一件都没有丢,那么好的大恩人,他却说出那么混账的话,我能不生气吗?后来,我逼着他说要给你道歉。他去找你了没有?”

    “找了。谢谢你!”

    护工是一个特别忠厚和细心的人,只见,他帮大伯在胸襟上垫了一块布后,一勺一勺耐心地把饭菜喂到他的嘴里,见有大块一点的,还不忘用调羹把它敲碎。

    因为大伯的左半边瘫痪没有知觉,所以,万一有饭粒粘在左边嘴角,他是没有感觉的。

    一会儿,田甜告别了大伯。走之前,大伯特意要护工拿一张纸条给田甜,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可以打上面这个电话。”

    盛情难却中,她只好收下了它。

    回到厂里,因为错过了吃饭的时间,田甜只好到外面买了两个包子充饥。

第027章 远方来客

    这天是星期六,有一个笔友将来访,男的。

    这个笔友与田甜书信来往两年多了,那是众多笔友中给她留下最好印象一人。因为深深吸引田甜的不仅他的信里字里行间文采飞扬,而且他能写一手刚劲有力极漂亮的楷书。

    因为他早就邀请田甜去看他,可是,田甜一直都推脱。无奈,他只好来这边看田甜,而且都要求了好几次了,自己实在不好意思一次一次的拒绝,于是,田甜只好答应他来。

    可田甜觉得跟一个从未见面的陌生人相处,会挺尴尬的。所以,原本完全可以请假的她依旧照常加班,没有刻意陪同。

    中午一下班,田甜就在员工专用电话亭接到那个笔友的电话,原来他九点就到了,现在四川饭店门口等候。

    放下电话,想及让人家第一次来却等候那么长时间,田甜说不出的愧疚。

    如果换作别的女孩,要见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而且是异性,为了留下一个美丽的第一印象,肯定会回到宿舍,梳洗打扮一番,甚至,化化淡妆,抑或者换上自己出门的最漂亮的衣裙。

    可是,田甜从车间出来就直接去了,穿着一件显然不合身的被洗得发白的短过头的工衣及一条草绿色的大大的工裤。

    远远地,田甜就看见一戴着墨镜的男子站在桌球桌旁,从他那往厂门口全神贯注地翘首张望的样子,田甜感觉他应该是找人的,可是,是来找自己的那个笔友吗?

    田甜不确定,可她心里仍然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当田甜越走越近时,那个男的,突然站起身,走向她。显然,见过相片的笔友把田甜认出来了。

    “你好!请问你是沈田甜吗?”

    “我是。”

    “我是黄承康。”

    田甜莞尔一笑地点点头。

    黄承康怔了怔,凝视着田甜,田甜那白皙的瓜子脸,又高又挺的鼻梁,性感而鲜红的嘴唇,像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一笑起来就更加的美丽动人。

    忽然,他端着一盆花送给田甜。

    田甜定睛一看,那黑色而精美的花瓶里,插着三支娇翠欲滴的带着露珠的新鲜玫瑰,那些红玫瑰,或含苞待放或灿烂怒放着。

    没有哪个女人将无视于鲜花的妖娆和艳丽,尤其是火红的玫瑰,于是,田甜由衷的欣喜,可同时,她又特别诧异。

    田甜愕然的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为了不让太多的人看见而难堪,田甜还是匆忙的把它收下了。

    说真的,田甜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就给自己带礼物。

    旁边有两个饭店,一个是川菜,一个是客家菜。

    那个川菜馆经常有很多厂里人在那吃饭或聊天,而内向的田甜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和男人在吃饭。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人饭后的谈资。

    于是,为了避人耳目,田甜把他带到了最边上的客家饭店。

    一坐下,他就对田甜嘘寒问暖。

    “上班累吗?”

    “还行。”田甜笑笑。

    不一会儿,服务员拿来茶壶。他贴心的为田甜倒水,田甜欣然受之。

    田甜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人尊重和关爱,真好!

    当服务员拿来菜单时,他首先把菜单递给田甜,说:“自己喜欢什么,你就点什么。”但田甜又把菜单推给他,因为她从来都没在餐馆吃过饭,自然不懂点菜事宜,更何况不知对方爱吃什么菜呢。

    最后,他点了三菜一汤,清蒸鲈鱼、酿豆腐,茄子煲,冬瓜排骨汤。

    他还问田甜要不要喝酒,田田说不喝,于是,便没有要。

    这是田甜平生第一次和陌生的成年男性吃饭,而且,只是相距几十厘米宽的桌子,而且,面对面,所以,田甜觉得特别别扭,整个饭局,她都局促不安,甚至,几乎不敢和他对视。

    只是低头吃或听。

    当他说,他下车后花了三块钱搭摩托车到这儿时。

    田甜很震惊,可见,摩托车佬太黑了,专门欺负人家不熟悉。因为在路口下车后,到田甜的厂不足百米,只是转一个弯而已。

    不知不觉中,田甜上班的时间快到了。

    于是,为了尽地主之仪,田甜理所当然的起身走向收银台,可是,却被他猛地抓住了手。

    “不,不,我来!不急。你先去上班。”田甜忽然像触电一般,因为第一次被男人碰触肌肤,她瞬间满脸通红。

    “那,好吧!”见他那么坚持,田甜不好继续一意孤行。

    于是,田甜转身要离开,可黄承康提着一个大包递给她道:“这个,送给你!”

    “啊,这是什么?”

    “你回去打开就知道了,”说完,他神秘地笑笑。

    这时,上班的铃声已响。无奈,田甜只好提着有些沉重的包奔跑着回厂,因为她还要把东西放到楼上的宿舍。

    田甜打完卡,气喘吁吁地来到车间外自己的衣帽柜子旁,快速地戴好帽子,穿好鞋,胡乱地披上褂子,然后,走进车间,在座位上坐下。她一边井然有序的扣着白大褂的扣子,一边想着自己把远道而来的黄承康独自扔在饭店会不会太冷漠无情呢。

    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但是,如果陪他,自己又担心会发生不该发生的男女情,自己可不想像别的女孩一样那么随便。

    一会儿,有个叫慧颖的工友悄悄的凑了过来,特别诡异的笑笑道:“田甜,我看到你和一个很帅的男的在饭店用餐了。老实交代,他是谁?”

    闻言,田甜先是一惊,继而镇定自若的说:“笔友。”

    “笔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看着她一脸坏笑,又加上旁边有人附和道“肯定是男朋友咯!”

    “我们厂的美女加才女,终于名花有主了。”

    “什么时候请我们吃拖糖呃?”突然,旁边的工友也跟着起哄,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不停,田甜明显感觉寡不敌众,有嘴难辨的。

    于是,只好放弃辩解,笑笑:“哎,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好不容易下班了,在食堂吃完饭后,田甜没有像从前一样和好友阿凤手挽着手地去幽静的荔枝林那边散步,而是回了宿舍。

    因为时间仓促,她只是随便地把那包东西扔在宿舍里,担心妨碍舍友们进出,所以,想上去把它放好。

    一踏进宿舍,她就发现已经有几个舍友回来了。

    田甜把那个旅行袋拖到自己床前后,迫不及待地蹲下来查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她打开拉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盒心形的巧克力糖,然后,依次是瑞士糖、漂亮的红色背心小袄、背包等。

    天啊,没料到他给了那么多东西!

    田甜正在万分惊疑之时,有个叫韦眉的女孩看见了,她大声惊呼:“哎呀,田甜,你有男朋友啦?”

    “没有啊!”田甜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田甜啊田甜,你还不承认?瞧,巧克力和玫瑰不就是代表爱情吗?还有,你知道三支玫瑰是什么意思吗?它的意思就是‘我爱你’。那一大盒瑞士糖,不就是拖糖吗?”

    “啊?”

    听了韦眉的话后,田甜顿然大惊失色,全身软绵绵的。

    心想: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像她所说?如果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那我该怎么办?这些东西拿到邮局回寄给他吗?可是,这样会深深伤害他呀!

    她一直以为玫瑰花除了代表爱情外,也可以表示纯真的友谊。

    其实,自己只是把他当作书信往来的精神上的朋友,也许,他却会错意了。

    田甜不想违背自己“不远嫁外省”的原则,然而,他不就是外省的吗?怎么办?可我收下东西了,他不就更加误会我默认做他的女朋友了吗?

    此后,田甜神情恍惚,心乱如麻,总是坐立不安。

    因为她既不想伤害他,又不想让他误会。

    可是,怎么样才能两全其美呢?这个棘手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田甜。晚上,田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次日早上起来后,田甜因为昨晚的失眠后,略显憔悴,且哈欠连连。

    两天后,正在为“礼物”的处置犹豫不决中的田甜收到了一封信,呈现在自己眼里的那娟秀的字迹,那熟悉的地址,田甜知道是黄承康写的。

    不知为什么,这次拿着他的信,犹如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让田甜惶恐不安。

    果然不出田甜所料,对面见田甜后,他对她一阵饱含深情而含蓄的夸赞后,也表达了深深的爱慕之情。

    田甜的心咚咚的剧烈跳动着,像要蹦出来般。当然,不是激动,而是紧张,是害怕。

    因为她觉得自己把事闹大了,更加不知该如何来收场了。

    “田甜,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舒服吗?”

    不知什么时候,阿凤走了过来。田甜忙把信塞进信封里,摇摇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心想,自己不能再矛盾下去了,必须快刀斩乱麻,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让人家抱有美丽的幻想而耽误了人生大事。

    于是,田甜平复一下心情后,便咬咬牙给他写了回信。

第028章 五味杂陈

    承康:你好!

    今日收到你的信,我很开心。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能给你留下那么美好的第一印象,谢谢你的赞扬!

    知道吗?你给我的印象也很棒呀!

    首先,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帅千万倍,更重要的是你特别有风度。十三字概之,潇洒、浪漫、沉稳、大方、体贴、懂女人。

    不怕你笑话,那天和你的共餐,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和异性单独相处,所以,除了拘谨外,我还感觉暖暖的。

    第一次发现被人尊重和呵护的感觉原来是这般美妙!

    你真是一个气质儒雅及待人心细如发、关怀备至的好男人!

    不过,你不惜重金给我买那么多礼物,在无比欣喜的同时,留给我的更多的是震惊和害怕。

    因为我承受不起。

    不好意思,也许,你送错主人了!

    承康,对不起!

    虽然真相有时会比较残酷,但是,我想,总比欺骗强。

    我呢,不爱说谎,也不爱占小便宜,更不喜欢把感情当儿戏,肆意的玩弄和利用,当然,也不喜欢与人保持那种雾里看花、模棱两可的让对方捉摸不定的情感。

    我喜欢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友情就是友情,爱情就是爱情。

    所以,我希望你我间维系的只是友谊。当然,并不是你有什么不好,请你千万别想多了,恰恰相反,你很优秀,很优秀!

    我不敢领你的情,完完全全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也许,你我还没到那个缘分。因为……因为我出来打工之前就已经答应过我爸妈“不嫁到遥远的外地”去。

    可是,我知道我明明会深深的伤害你,可又不得不这样说,这样做,你一定觉得我是绝无仅有的自私无情的女人,不,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不管怎样,我都不愿意在你面前编织一个个美丽的谎言,这就是我沈田甜。

    与其彼此陷入爱恋的泥潭中不能自拔时再抽身而退,不如在岸边还没有卷起裤腿时就悄悄地转身离开,在花儿不曾萌芽时就把它掐掉。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读你的信,喜欢你那俊秀的字迹,喜欢你那飞扬的文采,喜欢你那如大哥哥般的亲切的问候!

    你的每一封来信都像一篇篇优美的散文诗,让我百读不厌。我心情好时,会打开看看;我心情不好时,也会打开来读一读。

    它们,就像冬天里的一缕缕阳光,让人倍感温暖。

    好了,祝你幸福安康!

    (也许,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佳人正笑靥如花地深情的等着你呢!)

    田甜上

    田甜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后,塞进了信封里。随即,她唰唰地快速写上邮编和地址等,因为早已烂熟于心,所以,写起来一气呵成。

    第二天一大早,田甜就手持封好口并贴好邮票的信匆匆奔向邮局,可是,站在邮局门口那大大绿色的邮筒前,她举着信却犹豫了。

    田甜不敢想象对方收到这封信后,会是多么的失望和伤心。她知道这将是一把利剑无情地刺向对方的心窝,于是,田甜实在于心不忍。

    她甚至想把它带回去,可是,走了几步后,又觉得不妥,无奈,又折回来。与其含糊其辞拖泥带水,不如果断地决绝。

    在反反复复的痛苦挣扎后,信自田甜颤抖不停的手中滑进了邮筒里。可是,这时,田甜又忽然后悔和懊恼起来。

    她忐忑不安地在邮筒旁边站了许久许久,才漠然地离去。

    田甜怅然若失地来到车间。

    在车间里,有人传在电视上看到田甜了,差点把“采访”之事忘记了的田甜楞了一下。

    于是,田甜像多年前的“拾金不昧”一样,再次成为大家瞩目和议论的焦点。

    当然,已经渐渐长大的田甜不再像从前那么慌乱和腼腆,她坦然面对一切好的及不好的议论。

    再后来,田甜的信像雪片一样纷至沓来,甚至,节假日里总有不少人特意千里迢迢来厂门口来找她。田甜被吓得不敢轻易出门。

    有一天,田甜收到一封来自复旦大学的信。当然,那是江帆写给她的。

    田甜:

    我返校啦!下午刚到。

    那天与你通过电话后,我也反反复复思虑了很久。说实在的,若抛开“钞票”的顾虑,毫无疑问,我想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

    谢谢你告诉我现如今真实的打工现状,还有你那真诚的劝诫及安慰,真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我终于明白了你才是真正希望我前途光明的一位好友,田甜,能有你这位老同学及老乡,我真的倍感荣幸和自豪。谢谢!

    你说的没错,我一定要立志成为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律师,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帮助更多的弱者,尤其是可怜的打工同胞们。

    就拿我爸来说,因为是上班时间的摔伤,完全可认定为工伤,按理可以获赔一大笔钱用来救治。可是,工地上只是像打发叫花子般,给了两万元后,便不闻不问,无声无息了。

    我也曾想过请律师,可是,我们家穷得连律师费都出不起了。所以,将来,我一定要免费为那些经济上特别困难的人打官司。

    来到学校,当我见到同学们像火一样的热情及纯真的笑脸时,我说不出的激动和开心!

    田甜,你还好吗?千万别太累了!……

    听说江帆重返大学校园后,田甜很高兴。

    于是,立即去银行取出一千块钱,她决定寄点钱给江帆,好让他一心一意无忧无虑的好好学习。

    然而,在银行去邮局的路上,突然,田甜发现有一捆百元大钞躺在路中央,她很惊讶。

    不过,很快,有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便飘了过来,“田甜,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千万别贪!别贪!”

    一个激灵,田甜醒了。

    猛然想起电视上曾经播放的相似的行骗案例,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视而不见地走了过去。

    这时,有一个妇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拉住了田甜:“小妹子,你看那有一叠钱,我把它捡起来,我们俩平分好不好?”

    “这……”田甜楞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要!”

    说完,她奋力从中年妇女的手里挣脱出来,继续赶路。

    一踏进邮局,里面已经排了三个长长的队伍了。田甜赶忙从柜子里取出一叠汇款单并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张来,然后,按着柜台上那填写的样本及照着江帆信封上的地址依葫芦画瓢地填写起来。

    写好并确认准确无误后,田甜赶快来到看起来没那么多人的中间的那个对五排上去。可是,刚排上去没多久,窗口就挂上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队伍的人只有埋怨着极不情愿的分别向两边的队伍排过去。

    田甜移到了右边那队,看着前面那黑压压的脑袋,她有些沮丧。

    看样子,一直到上班时间,可能都轮不上自己了。可是,既然来了,还是试试,上班十分钟前再撤也不迟。

    其实,排队是最考验人的耐心的时候了。当看着时不时前面有人从队伍里相继撤出,田甜的心里就多了一分希望。

    可是,忽然,有人大叫“啊,钱呢?我的钱呢?”

    女孩撤出队伍,心急如焚的翻找着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她那特别焦急、慌张和无助,让田甜特别同情。

    “是不是掉了,要不你沿路找找看?”突然,不知谁提议,那个女孩听后慌忙走向门外。

    田甜心想:是掉了,还是被偷了?

    是啊,如果是掉了,兴许还有一丝找回来的希望;可是,如果是别人偷了,就不可能再还给她了。

    见状,田甜不禁把手伸进自己口袋里并紧紧地拽住那一千块钱,那是自己辛苦的血汗钱,可千万不能被丢了或偷了。

    当田甜把汇款单据装进兜里后,赶忙快步回厂,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把自己的工卡插下去的那一刹那,上班铃声便响了起来。田甜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欣喜不已,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为了保险起见,下班后,田甜给江帆写了一封信,告知“已汇去一千元,望查收”。

    听说,堂哥辞去了电工一职,现在和两个老乡在第三工业区办起了加工厂。田甜想去看看。

    这天是星期天,没有加班,所以,田甜独自步行去堂哥那找老乡们玩。

    见到老乡,田甜被受到热烈的欢迎。工人就是家乡左邻右舍及左亲右戚的妇女。

    和堂哥打了招呼后,田甜也坐在台前,在旁人的指导下干起活来。原来是做手工的,来料加工,就是人家玩具厂忙不过来后,就派发一些货给他们。

    和老乡们说说笑笑,田甜感到特别的亲切和愉悦。

    一会儿,田甜起身上厕所,见墙壁上有一面镜子,她不禁凑上去抬头瞄一眼。看到镜子里面那张端庄的五官及美丽的脸庞,田甜有些惊呆了。因为太久没有照镜子,她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

    说说笑笑中,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于是,田甜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吃午饭,吃的是炒米粉,香喷喷的,特别好吃。

第029 章 半路惊魂

    田甜兴致勃勃地走在回厂的路上,虽然天已擦黑,可是,一路上,有路灯的照耀,来来往往的车辆及来去匆忙的行人,所以,她一点儿都不害怕。

    想到前面只要转一个弯就到厂里了,田甜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白杨掩映的林荫大道上,右侧种着许多植物,有高高的玉兰和茂盛的栀子花等,微风拂过,一阵阵沁人心脾的玉兰花的香气扑鼻而来。田甜感觉自己都快陶醉了,她禁不住闭上眼睛,用鼻子深深地多吸几下。

    然而,这时,突然,有一只大手从背后捂住了田甜的嘴巴。田甜意识到自己遭遇不测后,惊恐极了,她本能的大喊大叫,疯狂地扭动挣扎着。

    无奈,手无缚鸡之力的田甜被那人拖拽到绿化丛中。这时,田甜看到了那人的正面,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可是,被漆黑的头套的精心伪装下,她也只能看见那歹人露出的鼻孔和眼睛。另外,可以闻到那异常浓烈的酒味。

    “不许喊,否则,杀死你!”说完,他松开了捂着田甜嘴巴的手。可是,这时,田甜忽然看见了他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惊恐万分。

    然而,就是因为特别恐惧和吃惊,她本能地尖叫起来。瞬间,她那清脆的尖叫声,骤然划破这华灯初上的夜空。

    于是,那个人霍地恼羞成怒起来,只见,他猛地把田甜拎过来并推到在地,然后,一手死死地按住她那颤抖的身体,一手高高举起尖尖的匕首。那怒目圆睁的双眼,让田甜不寒而栗。

    当歹徒正欲挥刀刺向她的胸口时,突然,闯进来一个黑影,只见,他一脚踢掉了那人手中的匕首,然后,和那人扭打在一起。

    田甜感觉这个人有些眼熟,中分头发,碎花衬衫,背带裤,可是,因为太紧张,头脑一片空白,她想不起来是谁了。

    她拼尽全力挣扎着起身,连忙仓惶地夺路而逃。可因为惊吓过度,她的双脚软绵绵的,怎么也跑不快。

    田甜一边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边不时扭头看那个坏蛋有没有追过来,谁料一不小心就跌入路旁一个两米多深的水沟里。

    在这阴森森的沟里,田甜害怕极了,更要命的是她发觉自己的左腿钻心的疼。

    田甜立马深切地体会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凄凉。

    但是,为了早点离开这又脏又臭又冷的水沟里,也为了活命,田甜不得不忍着疼痛和害怕竭尽全力的呼救。

    “救命啊!救命!……”她不停的呼叫中,因为,田甜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被救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于是,田甜为了吸引人的注意,大声的呼叫。

    她好像听见脚步停了下来,接着,耳畔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啦?需要帮忙吗?”听到这说话声,田甜不由心里怔了一下,因为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要!”来不及辨别和揣测,田甜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可奇怪的是,那人听后却离开了。

    田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声嘶力竭的大叫着:“诶,你别走啊!救救我!救救我!别走!”

    她绝望的大哭起来。

    心想,怎么办?难道自己要在这里过夜吗?一想到要在这儿度过漆黑的漫漫长夜,田甜不禁害怕得浑身颤抖。

    于是,哭得越来越伤心了。可哭着哭着,她感觉有个黑影飘然而至,在田甜的眼前闪过一束光亮,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浑厚的男声。

    “哭什么啊?我没走呢!刚刚,我去车里拿装备去了,要不怎么弄你上来呀?”说着,那人砰的跳了下来。

    见有人下来了,田甜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扑上去一把紧紧地抱住了他。田甜从前的矜持和警惕顷刻间被无边无际的恐惧驱赶得荡然无存。

    她一边哭着,一边抽噎着道:“谢谢,谢谢你!”。

    “不用谢!你哪里受伤了没有?”

    说着,用手电照了照,这时,那人突然惊叫起来:“沈田甜?你是沈田甜?”

    田甜惊愕地擦干泪水一看,也不由得诧异极了,惊呼:“欧阳鲲鹏?”

    刹那间,惊讶和尴尬一齐袭向田甜,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在平时,她一定会毅然决然地拒绝欧阳鲲鹏的帮助,可现在,田甜没有勇气拒绝。

    因为她害怕为了残存的那点尊严,自己付出的代价就是在冰冷而漆黑的臭水沟里过一夜。

    此时此刻,彼此沉默不语,感觉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一般,让田甜特别不自在。

    也许,欧阳鲲鹏感觉到了田甜的不快。

    只见,这时,他猛地握着田甜的双手道:“田甜,我知道我给你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好,也许,你怨我,恨我,不喜欢我,可是,我们先上去再说,好吗?”

    说完,他拍了拍田甜的肩膀。

    田甜沉默不语。

    顿了顿,他又问道:“哪里受伤了没有?”

    “脚。”

    “哪只?”

    “这个。”

    于是,他用电筒照了照田甜的左腿。

    “啊?这下麻烦了!……看来,我应该背着你上去。可这根绳子不能承受我们两个人的重量。怎么办?”

    思虑片刻,他又接着说,“这样吧,为了不让你第二次受伤,我看我还是不背着你上去好了。等下,你自己紧紧地拽住这根绳子试着慢慢往上爬,然后,我在下面保护你。行不行?”

    田甜只好点点头。

    于是,欧阳鲲鹏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然后,躬身半蹲着,让田甜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脚踩在他背上。

    当田甜成功的抓住绳索后,他便站起来,朝着田甜的后背关心的问道:“田甜,你可以吗?”

    “还行。”

    此外,欧阳鲲鹏还不时地托一托田甜的那只好的腿,给她一点支撑和力量。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了鼓励她,“加油!田甜,加油!……好!……太棒了!”

    看到田甜顺利上到路上,他发自内心的高兴。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田甜,坐在地上,正想着要不要帮忙把欧阳鲲鹏拽上来时,没想到他像敏捷的猴子一般哧溜一下就上来了,如一阵旋风,田甜惊呆了。

    可还没等田甜回过神来,他就解下了固定在水泥杆上的绳子了。

    绳子卷好拿在手上后,欧阳鲲鹏走过来,蹲在了田甜面前。

    田甜不解:“干嘛?”

    “难道你就在这路边过夜吗?来吧,我送你去医院!”

    见田甜久久不动弹,他感到百思不解,“怎么?你不走?”

    “可我没带钱,不能去医院,要不你把我送到厂门口吧?”

    “上来再说吧!”

    于是,她半推半就中趴到那个男人宽厚的背上,自己的双手轻轻地交叉并环绕在他的脖子上。

    渐渐地,田甜把身上的疼痛忘得一干二净。

    一会儿,他们俩便来到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轿车旁。

    只见,欧阳鲲鹏把田甜小心的放下来,让她没有受伤的右脚着地,先暂时金鸡独立般站着。然后,他一手扶住田甜的肩膀,一手打开车门,接着,他一个公主抱,把田甜抱到副驾驶位置上。

    确定她坐稳后,欧阳鲲鹏才把门关上,再从车头绕道驾驶室,随手关门后,便启动了汽车。

    借着车内的灯光,田甜惊讶的发现正在转动着车钥匙的欧阳鲲鹏穿着花衬衫及背带裤,还是郭富城式的中分头。

    哦!田甜不禁立即捂住嘴巴,诧异得目瞪口呆。

    难道是他?在绿化带中,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那个人难道就是近在咫尺的欧阳鲲鹏?

    当然,在合适的机会,田甜一定要问清楚。可是,不是现在。

    欧阳鲲鹏十分娴熟的把车掉了个头,疾速驶离。

    见他往相反的方向开,田甜分外着急:“哎呀,我的厂在前面呢!你这是去哪儿呀?。”

    可他却目不斜视并面无表情的轻飘飘的道:“知道。我现在要把你送到医院去。”

    想到没有钱的尴尬和旁人的鄙视,田甜斩钉切铁道:“不,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厂里!”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身上没有钱,所以,我不想去医院自取其辱。”

    “难道我也没钱吗?”说完,欧阳鲲鹏用犀利的眼光瞟了田甜一眼。

    “这……不行,我不能用你的钱。再说,你和我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用你的钱?不,我不去医院,把我放下来。”

    “诶,你这个女人可真逗!别的女的都绞尽脑汁的想在我身上诈钱用,我还不给,可你,我主动给你,你却不领情,真是莫名其妙!”

    看着欧阳鲲鹏像生气的样子,田甜怯怯地低声嘀咕道:“无功不受禄嘛!”

    “要不这样?把所有单据留下来,没有票据的,我就一一记下来,然后,我统计一下用了多少钱。出院前,我如数给你写一张借条,以后,我再一分不少地还给你,怎么样?”

    闻言,他极速地瞄了田甜一眼,没有说话。

    他真不明白居然有如此较真的女人!

    见欧阳鲲鹏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还不言语,没有任何表示,田甜心里很不踏实。

第030章 百感交集

    于是,田甜跃跃欲试地追问:“可以吗?”

    “行。算我借给你。这样行了吧?”他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

    可听了他的承诺后,田甜就放心了。

    她微笑着往后靠了靠,怡然自得的欣赏着窗外那迅速往后退的美丽的夜景,她似乎把身上的不适和疼痛抛至九霄云外了。

    一辆急救车鸣着汽笛,从田甜的身边呼啸着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门口。

    欧阳鲲鹏停好车后,叫田甜在车上坐着,先别动。

    挂号窗口前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人,欧阳鲲鹏也走了过去排队。因为别的门诊都下班了,所以,只能挂急诊。

    一会儿,欧阳鲲鹏推着一辆轮椅过来了。他打开车门,把田甜抱到轮椅上,然后,把车锁好。

    他在后面推着田甜向急诊室走去。

    这时,田甜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很害怕,就像幼时害怕打屁股针一样,她害怕医生会要自己做手术。

    一来,做手术会疼的;二来,在小腿上留下难看的疤痕后,自己就没脸穿短裙了。而偏偏自己特别喜欢穿裙子。

    不觉之中,他们俩便来到了“急诊室”。

    从门口望过去,只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欧阳鲲鹏推着田甜进去,笑着招呼道:“医生,您好!”医生抬头看着进来的他们俩,问:“怎么啦?”

    于是,田甜告诉医生说,自己不慎掉沟里了,左脚受伤了,很痛。

    听了田甜的诉说,那个医生忙弯腰并挽起她的裤腿查看,只见,他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道“呵,肿得很厉害呀!看样子,伤得不轻!这样吧,先去拍一个片。”

    于是,医生三下五除二地开了一个单交给欧阳鲲鹏,叮嘱道:“先在一楼大厅缴费后,再到影像区拍x光。”

    也许,是晚上,在大厅里缴费的人不是很多。

    偶尔,能看见抱着幼儿赶过来的焦虑不堪的家长们身影,孩子多半是发烧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在指示牌的引领下,欧阳鲲鹏推着田甜左弯右绕的来到了目的地。

    可是,放射科前台那没有人,大厅里空荡荡静悄悄的。无奈,田甜只好等待。她示意欧阳鲲鹏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一会儿,有一个青年男医生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个大大的影像袋,嘴里呼唤着谁的名字。

    欧阳鲲鹏立即拿着那个单走过去递给那个医生,他低头看了一眼,说:“稍等一下。”

    不久,右侧的门里出来张病床,有一男一女分别于左右把着,看样子分别是病人的家属及护工,因为那个男的穿的是蓝色制服。

    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位老太太,那气若游丝的样子,如风中之烛,田甜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怜悯。

    那个医生把报告递给那个护工后,便示意田甜俩往旁边那扇门进去,当按要求把腿摆放好后,医生叫欧阳鲲鹏出外面等待。

    一会儿,结果出来了。上面显示有骨折。

    拿着报告,他们俩忐忑不安的回到急诊室,正要递给医生,可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喧闹。

    接着,三四个人闯进了急诊室,只见,有一五六十岁的老先生捂着前额,鲜红的血从他指尖渗出来淅淅沥沥地掉在地上,田甜这时才发现,原来在他的身后有一条蜿蜒到外面的点点滴滴的血路。

    从他那急促的讲述中,得知他是被他的儿媳用菜刀砍的。

    因为情况紧急,医生要先帮他止血并包扎,所以,让田甜稍等等。田甜点头同意。

    于是,他们俩退到走廊上等待。再说,太血腥了,田甜都不敢看。

    只见,医生急忙把他带到旁边的小手术室处置。这时,有一位矮矮胖胖的护士急忙奔跑过来并推门进去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那扇门打开了,那个老先生头上被缠了雪白的厚厚的纱布,由他的家属搀扶着,一个护士在另一侧帮他提着一个吊瓶,前往住院部。

    接着,医生也走了出来,他取下大口罩,然后,在急诊室的水龙头下,用消毒液反复搓揉双手,直至完全清洗干净后,才用毛巾擦干。

    医生在办公台前坐下后,便开始接待田甜。

    他从欧阳鲲鹏的手上接过袋子,取出x光片,看了看,不由得皱着眉头道:“骨折了!”然后,咬了咬嘴唇“看来,要上钢板及打石膏了。”

    “啊?听起来很可怕诶!医生,可不可以只吃点药,保守治疗?”

    “这……,”医生看了看田甜,又抬头看看欧阳鲲鹏,“作为医生来说,我们建议患者的医疗方案肯定是效果最好而危险性最小的。你如果不上钢板,极有可能骨头长歪了,它移位了,将来就更麻烦。”“可是……!”

    “田甜,我们要相信医生,就听医生的吧?”欧阳鲲鹏拍了拍田甜的肩膀道。

    “看样子,你们俩的意见不统一,要不你们商量一下吧!好好考虑考虑!”

    于是,欧阳鲲鹏把田甜推到走廊上,对犹豫不决的田甜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田甜终于点了点头。

    欧阳鲲鹏便进去把田甜的想法告知医生,医生道:“行。不过,要先住下来。你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欧阳鲲鹏让田甜在走廊上等候片刻,他拿着单再次来到一楼的缴费窗口,交了捌仟元住院押金。

    田甜被护士推进了治疗室。

    在这期间,欧阳鲲鹏在走廊的长椅上焦急等待着,可是,当听到里面田甜那“哎哟哎哟”凄惨的尖叫时,他却如坐针毡,再也坐不住了。

    他倏地站起身,来回在走廊里踱步。时不时地把耳朵贴在厚重的门上倾听。

    心想:田甜怎么样了?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欧阳鲲鹏第一次感到因为牵挂他人而显得特别焦虑。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人形影相吊,虽然有灯光,可在寂静的夜里,也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一会儿,妈妈来电话了,问他是否回家吃晚饭。他说,不回去吃了,和朋友在一起。

    为了消磨时间,也为了减少不安,他回到车里拿了个放磁带的微型单放机听起歌来。从耳塞里传来的一阵阵优美的旋律中,他几乎要陶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关着的门终于被打开了,田甜被护士推了出来。

    只见,田甜的腿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欧阳鲲鹏立即起身迎接田甜,并主动走到后面承担起推轮椅的重任,那个护士则在一旁举着药水,然后,向病房走去。

    经过一座长长的天桥,再乘坐电梯上四楼,便来到了靠边的单人房。

    护士吩咐欧阳鲲鹏把田甜抱到病床上,护士把药瓶挂好在病床前的架子上。

    护士走后,欧阳鲲鹏把椅子搬至床前,特别怜爱地盯着田甜看,他这才猛然发现田甜的眼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光。

    “你怎么啦?是不是很疼?”他既惊讶,又有些怜悯。

    于是,他抚摸着田甜那乌黑发亮的头发,以示安慰。

    不知为什么,那刻,田甜的泪水却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下来。见状,欧阳鲲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拿出手绢帮她擦去泪水。

    可是,田甜一把夺过欧阳鲲鹏手中的手绢,将脸别向另一边。

    这样,欧阳鲲鹏只能看到她的半边脸及后脑勺。

    心想,田甜一定是因为脚痛或受委屈了,才会如此伤心难过。于是,他站起身,弯下腰,轻轻地抱了抱田甜的脑袋。

    可是,田甜却特别不习惯来自陌生男人的热情和温存。

    于是,她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极力挣脱。她猛地用力推开欧阳鲲鹏。

    田甜的剧烈反应,让欧阳鲲鹏感到特别惊愕和纳闷。他万万没想到田甜是那么奇特的女人。

    因为换作别的女人早就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小鸟依人了,可她却如此不识抬举。欧阳鲲鹏尴尬的坐在那,心里说不出的恼怒。

    肚子一阵接一阵的咕咕叫着,欧阳鲲鹏这才猛然想起还没吃饭呢。

    于是,他耐着性子低声问:“田甜,我们还没吃晚饭呢!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可田甜沉默不语。

    “那,我看着买呃!”

    说完,欧阳鲲鹏走出病房。

    一路上,欧阳鲲鹏不明白,如果说田甜是因为腿的剧痛或想亲人而难过,为什么自己给她温暖,她却不领情,甚至,颇为反感呢?

    听到门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田甜知道欧阳鲲鹏走远了,于是,她把脸转过来,她忽然放声大哭。

    人家说,在自己病痛,失意,受伤时,就会想起疼爱自己的亲人,真的没错,田甜现在就开始想念奶奶了,特别想。

    这个欧阳鲲鹏是好,可是,他毕竟只是自己见了三次面的男人,在这个不了解,也不是太相熟的异性面前,田甜觉得自己有些话不便说,有些事也不便麻烦人家。

    再说,自己已经欠了他很大的人情了,不知该如何报答。

    田甜一点儿都不喜欢医院,不喜欢这里扑鼻的氨水味。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啊!田甜真不敢想象自己将来该怎么度过。

    她深切地感觉到躺在病床上的伤员病患是多么的可怜和无助。

    看着自己那条直挺挺的腿,田甜说不出的懊恼。

    一会儿,门外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田甜赶忙擦干净脸庞的泪水。

第031章 冲突乍起

    一个双手提着快餐盒,长相英俊的男人闪身进来,只见,他绽放着一张如午后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对着田甜道:“饭买回来了!”

    说着,他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解开塑料袋后,分别一一打开快餐盒的盖。

    一阵香气袭来,田甜突然感到饿了。

    “田甜,你想吃什么?这是小笼包,这是瘦肉粥,这两份是快餐。”

    “怎么买了这么多?能吃完吗?”

    “能。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辛苦了!”

    此时的田甜既愧疚又感激。

    “唉,没事!我十二万分愿意为美女效劳。”

    田甜微微一笑,顿了顿,道:“那,我还是喝粥吧!我喜欢清淡。”

    “再加一份快餐和小笼包吧!”

    “不要。”

    “可是,我就是买给你的。”

    “不要,我就喝粥就行了。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肚子?我又不是你们男的?男生有男生的饭量,女生有女生的饭量嘛!”

    “哎呦,吃那么一点儿!喂猫啊?瞧,你的手臂就像鸟爪子一样细了!还不多吃一点,真搞不懂?”

    田甜笑而不语。

    可是,田甜却犯难了,自己一只手插着针管,正打着点滴,怎么吃?

    “要不你先吃吧?我喂你。”

    欧阳鲲鹏像是看穿了田甜的心思。

    “不,不,你吃你的,我想想办法。”

    “有什么好想的?一不小心,就弄脏被子了。”

    随即,他把那碗粥端到了田甜的面前,想要喂她。

    “不,不,”可是,田甜像触电般立即身体往后仰,特别难为情地极力推脱,旋即,她转了转眸子道,“要不这样,你先垫垫肚子,再……我不饿,真的不饿!”

    “好,好,好!”

    见田甜如此固执己见,欧阳鲲鹏只好端起一个快餐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欣赏一个大男人那么津津有味的吃饭,田甜发现也挺可爱的。

    吊瓶里的水一滴一滴的不断地滴了下来,流进田甜的身体里。

    “要不你先吃个小笼包吧?”

    欧阳鲲鹏忽然停下来抬头建议道。

    见他吃得如此香喷喷的,突然勾起了田甜的食欲,于是,她笑着轻轻地点点头。

    田甜接过晶莹剔透的包子放进嘴里咬一口,哦,油滋滋的,真香!

    不知是小笼包真的是那么美味,还是自己太饿了。反正,感觉特别好吃。

    可是,当欧阳鲲鹏想要再递一个给田甜时,她却不要,假装嫌弃:“太油了,不想吃!”

    于是,欧阳鲲鹏拿一个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诶,不油啊!我觉得挺好吃的,你再来一个吧?”

    田甜皱着眉头摇摇头道:“不要,不要!你吃吧!”

    于是,欧阳鲲鹏一口一个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一袋小笼包消灭掉了。

    然后,他起身把用完的快餐盒和塑料袋拿到外面的垃圾桶里扔掉。

    “那盒饭你不吃了?”

    田甜不解。

    “不要了,吃不下了。你以为我是猪吗?”

    田甜忍俊不禁。

    再次返回到病房里后,欧阳鲲鹏端起那碗粥,坐在床前,要一勺一勺地喂给田甜吃。

    可被田甜断然拒绝了,因为她想要自己舀。

    于是,欧阳鲲鹏端着,她优雅地慢慢地吃着。

    然而,不一会儿,欧阳鲲鹏的手就举酸了,又不好意思催促田甜快点,更不便谴责她太斯文了。可心里怪别扭的,于是,欧阳鲲鹏干脆有些粗暴地夺过勺子,喂她。

    渐渐地,田甜由开始的极力抗拒变成顺从地接受了。她忽然发现粗狂的男人居然也有细心的一面。

    不知不觉中,那碗粥就这样一口一口地流进了田甜的嘴里。

    那盒饭呢,他们俩分着吃掉了。也许,时间久了,那饭有点硬。

    吃完了饭,好像完成了一个使命似的。

    望着收拾干净并丢掉垃圾回来的欧阳鲲鹏,田甜催促道:“你赶快回去吧!你家人该担心你的,尤其你老婆肯定正望眼欲穿地盼望着你回家呢!”

    “老婆?你看我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吗?难道我看上去那么老?”

    “不,不是老,我是觉得没有步入婚姻的人将没有那么细心、周到和沉稳。难道我猜错了?”

    田甜扬起一张大惑不解的脸。

    “当然。你想错啦!告诉你吧,我就是光棍一条,更确切的说,曾经有过家庭,可后来离了,我又变成了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一条光棍了。”

    “离婚?干嘛离婚?”

    “性格不合。好了,我们先不要提过去的伤痛好不好?”

    见欧阳鲲鹏岔开话题,分明不愿提及,田甜只好闭口不谈。

    如此忌讳提及,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实,田甜有满肚子的话想问,譬如,你老婆是哪儿的,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漂亮吗?你们是怎么认识并交往的,是她追你,还是你追她?你们有孩子吗?……

    “你还是回去吧?再说你爸妈也会牵挂你的。”

    田甜建议道。

    “有什么好牵挂的?我又不是还没断奶的三岁小孩?”欧阳鲲鹏调皮的笑笑,“况且,我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了。”

    “可是,你在这里,我觉得很尴尬!再说,我担心别人误会。”

    田甜低着头,怯怯的说。

    看着田甜那张羞红的脸和不知所措的神情,欧阳鲲鹏不禁大笑起来,他那爽朗的笑声在病房里久久地回荡着,害得田甜更加浑身不自在。

    田甜不解地看着他,娇美的脸庞上写着“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好不容易停止大笑后,欧阳鲲鹏道:“小姐,请问,你怕误会什么呢?”

    “我……我……”田甜忽然难为情起来,“哎呀,我懒得理你了!”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把脸别向一边。

    可是,欧阳鲲鹏却立即把田甜的脸转过来,然后,用一根手指轻轻托着田甜的下巴仔细地端详后一字一顿地赞扬道:“还别说,这张脸还真有几分姿色,像我心中的偶像——巩俐!”

    “你……你……!”

    对于欧阳鲲鹏的过分举动,田甜不禁瞠目结舌,她恼羞成怒的甩手用力扫掉欧阳鲲鹏的手。顿时,她感到厌恶极了。

    只见,田甜被气得嘴唇不停的抽搐颤抖着,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你,你给我滚!”

    可是,没想到欧阳鲲鹏一点儿也不着急,不生气,依旧嬉皮笑脸的道:“我不滚,要留下来陪你!”

    见欧阳鲲鹏如此死皮赖脸的,田甜感觉恶心极了,于是,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之后,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心想,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让田甜没想到的是,欧阳鲲鹏不但没有识趣的离开,而且还厚着脸皮掀开她捂住脑袋的被子,并且,一边掀,一边嘟囔着:

    “啧啧啧,这医院的被子多不卫生!说不定还盖过死人的呢!”

    死人?闻言,田甜吓得浑身哆嗦,赶快用手拨开被子,并用脚蹬开,惶恐地看着他。

    “沈田甜,这是你的药,”随着清脆的女音,一个年轻的护士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现在吃哦!”

    欧阳鲲鹏替田甜把药接了过来。看了看,只见,有药片,也有冲剂。于是,他随手把它们放在床头柜上。

    “我去打开水!”

    说着,欧阳鲲鹏拿着热水瓶出去了。

    一会儿,他拎着灌满水的热水瓶回到病房后,突然发现没有杯子冲药。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出去了。

    再次回到病房的欧阳鲲鹏拎了一大袋,有牙刷牙膏漱口杯、精美的带调羹的咖啡杯、脸盆及毛巾,另外,还买了香蕉、苹果。

    见欧阳鲲鹏买那么多东西,田甜很诧异,问道:“附近有超市吗?”

    “有啊,还不小呢,四层。”

    “呃,那,这是你要带回家的吗?”

    “傻瓜,给你的。我自己用,有必要在这买吗?”

    “啊,那谢谢你!对了,把小票给我吧,日后才好还钱给你。”

    于是,田甜从欧阳鲲鹏的手里接过小票,小心地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欧阳鲲鹏拿着新买的咖啡杯和苹果走出了病房,估计是去清洗去了。

    回到病房后,他再倒一些开水,把杯子和调羹冲刷一遍。

    接着,撕开冲剂的口子,把整包都倒进了杯子里,再往上面倒适量的开水。放下热水瓶,盖上瓶盖后,他再用调羹来回搅拌,使它更快速地融化。

    在等待水凉的期间,欧阳鲲鹏问:“你想吃苹果吗?”

    田甜扑闪着大眼睛点点头。

    于是,他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军用小刀开始削苹果,还别说男人埋头削苹果的样子也很帅呃。

    那一圈一圈的苹果皮就像一条锯齿状的长长的带子与刀子如影随形。一眨眼功夫,一个苹果就被他削好了,他小心翼翼地递给田甜。

    田甜接过苹果感激地道声:“谢谢!”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接着,欧阳鲲鹏给自己也削了一个。

    他咬一口下去,刚咀嚼几下,就由衷地赞叹道:“嗯,这苹果很好,很甜,很脆!不愧是四块五一斤的红富士。”

第032章 促膝交谈

    “诶,那个人有没有伤到你啊?”突然,欧阳鲲鹏抬头问田甜。

    田甜一惊,停止了咀嚼,看着坐在床旁的他,不知所以,木木地反问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在林荫大道旁的灌木丛中的那个蒙面人。”

    “他,没有。只是把我吓得魂不附体。诶,你怎么知道我遭遇不测了?”

    “不会吧?难道你没有看见我?就是我帮你把他赶走的呀!”欧阳鲲鹏很是诧异。

    “是你!可是,我当时都吓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是感觉有人出手相救,可不知是谁。当时,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早点离开那个地方,远离那个坏蛋!不过,谢谢你!只是,很奇怪,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碰巧路过。因为前面有红灯,所以,我把车徐徐停下来。刚一停稳,我就听到了从不远处路旁传来的一声尖叫。

    “于是,我把车开到前面稍开阔的地方,靠边停下后,便转身飞奔过去看个究竟。

    “当我见那人拿着匕首对着手无寸铁的你时,我也吓一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踢到那人的手上,这样,匕首便应声掉地。”“谢谢!如果没有你的及时出现并救助,后果将不堪设想。也许,我沈田甜就不在了,也就不可能坐在这儿跟你闲聊了。”“没什么啦,能在这邂逅你,我倍感荣幸!”

    “那个人有匕首,你不怕?”

    “怕什么?再怎么我也在部队学过一招半式的。”说完,他自豪的笑笑。

    “你参过军?”

    “是啊,四年。”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坠入沟里的我呢?”田甜迫不及待地想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当我把那歹徒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后,我定睛一看,才惊讶地发现你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于是,我就打算回家。可我刚一靠近车旁,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呼救声,于是,我好奇的循声去找。”

    “可我在下面只能依稀看到上面的一个黑影,根本就不知道是你。不过,真谢谢你!否则,也许,我现在还在水沟里呢!”

    “‘英雄救美’嘛!再说,我也乐意!”

    听后,田甜莞尔一笑。

    “干嘛你会有那么粗长的绳索呢?”

    “我这个人特别喜欢户外运动,比如登山爬壁,所以,安全绳索是必须的。”

    “哦!”“你喜欢攀岩、蹦极这些吗?”

    “不知道,我又没有尝试玩过,谈何喜欢不喜欢的?”

    “要不要什么时候带你去体验一下?”

    “好啊!”田甜顺坡下驴的随口回应道。

    其实,田甜的真实想法是:才不跟你单独外出呢!鬼才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

    这时,欧阳鲲鹏的目光落在咖啡杯上,才猛然想起田甜还没有吃药呢。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杯壁,感觉不是很烫了。

    于是,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剩下的苹果塞进嘴里。一边用调羹搅拌着杯子里的药液,一边提醒田甜要吃药了。

    欧阳鲲鹏接过田甜递过来的苹果放在倒放在柜子上的咖啡杯盖上,接着,打开小包的西药,里面有形状各异五彩缤纷的药粒或胶囊,为了减少污染,他连同包装纸一并递给了田甜。

    田甜把它们倒进嘴里,又接过欧阳鲲鹏及时递过来的冲剂溶液,然后,一仰脖子就把药丸吞下去了。

    也许,有些苦,田甜的嘴角及眉宇间瞬间扭曲起来,一脸痛苦的神情。见状,欧阳鲲鹏连忙把田甜刚刚吃剩的苹果递过去。

    他接过田甜手中的西药包装纸,揉成一团,朝墙角的垃圾桶投掷,不偏不倚,正好一个弧形坠落到桶里。

    “哎呀,这是什么药?居然那么苦!”好一会儿,田甜才摇摇头,紧皱双眉抱怨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欧阳鲲鹏回应道。

    “诶,几点了?”田甜突然想起时间该不早了。

    “九点半。”欧阳鲲鹏抬起手腕看看劳力士道。

    “你回去吧?我真的不用你陪!更何况这儿有医生护士呢!”

    “不行。我不放心!再说了,那么多病人,医护人员哪有我这个一对一的护理周到?”

    “可是,你睡哪呀?”

    “我趴在床沿上睡。”

    “不。那样,我会觉得很愧疚的!”

    “没事。”

    “要不帮我请一个护工好了,这样,你就可以放心的回家去了。”“可以。可是也要明天再说,现在,大晚上的到哪找去?”

    “啊?”闻言,田甜有些怅然若失。

    “哎呀,你别想那么多了!你不就是不相信我吗?不想与狼共室!对不对?我可以理解你,把我当‘色狼’了,时刻警惕戒备着。可是,我能‘乘人之危’吗?如果真那样卑鄙,我还是人吗?

    “拜托,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绝对不会干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的!我只是想帮帮你,真的!

    “我觉得你我能相遇,那也是缘分,所以,我想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此外,我真的没有任何的企图!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还是算了吧!”田甜低下头,开始沉默不语。

    听了欧阳鲲鹏那有些激动的辩解,田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错,她就是感觉不*全,被他猜中了。

    “我们还是聊一聊吧?你最喜欢的明显是谁?”

    “刘德华。”田甜兴致勃勃地脱口而出。

    “你喜欢他什么?演技还是相貌?”

    “相貌,特别喜欢那种棱角分明的脸庞和深邃的目光。”说及此时,田甜似乎沉醉其中。

    “女明星呢,你喜欢谁?”

    “温碧霞。我觉得她气质不凡,而且她的美极特别,特有女人味——优雅、端庄、大方。你呢?你喜欢周慧敏,还是袁咏仪,叶玉卿?”

    “都不喜欢。我喜欢巩俐和张曼玉。”

    “哦,为什么?”

    “因为巩俐是典型东方美女的代表,瓜子脸,高鼻梁,薄嘴唇;而张曼玉,她与众不同,嘴唇很有特点。”

    “你经常看录像吗?”

    “嗯,经常看。”

    “我不看录像,因为我觉得录像厅特别乌烟瘴气的,而且人员也颇复杂。不过,我喜欢买明显画贴在自己的床头。这样,既可以把墙壁装饰得漂漂亮亮的,又可以睁眼就能欣赏到大明星。”

    看着田甜一副陶醉的样子,欧阳鲲鹏只是无声的笑笑。、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的录放机,按了其中一个凸起的键,一首好听的《千年等一回》便在病房里荡漾开来。

    随即,欧阳鲲鹏也跟着旋律唱起来。他的嗓音很美,有歌者风范。

    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

    田甜也会唱,可她不敢献丑,尤其在陌生人面前,她害怕万一跑调了被嘲笑。

    田甜真羡慕城里的孩子,自幼儿园起就有专门的老师教唱歌。可是,自己连幼儿园都没有上,小学都是说土话的民办老师,更何况自小学至初中都没有音乐课。

    好不容易上高中有音乐课了,可是,为了高考,音乐课更多的是没有商量地被主课霸占。

    有时,看电视自学了几首主题曲,晚上哼哼,可一张口就被奶奶斥责“你牙长虫了?大晚上的唱什么唱?不要把鬼引来了!”

    无奈,田甜只好听话的将信将疑地闭上嘴巴。

    都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渐渐地,被阻碍多了,田甜就对唱歌的热情渐渐地冷了下来。

    虽然只有唯一的听众,可是,欧阳鲲鹏依然热情激昂的演绎了一首又一首。

    正当他唱着《心太软》时,护士闻声走进病房,厉声制止:“哎呀,怎么回事?你把这儿当ktv呀?这是医院,医院,知不知道?需要安静。好了,不要唱了!”

    闻言,歌声戛然而止。

    欧阳鲲鹏扭头一看,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虎着一张严厉而恼怒的脸。于是,他赶忙转过身谦恭地陪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考虑不周,请多包涵!”

    看着护士的背影消失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欧阳鲲鹏转过身,不禁与田甜相视一笑。

    低声问:“她来了多久了?”

    “刚到。”

    “看来真不能太放肆了,我们用耳机吧。”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耳机,插进录放机一侧的孔里。然后,把椅子往田甜那边挪一挪,并把其中一端耳塞塞进田甜的耳朵里。

    “不,不,我不要听!你自己听吧!”田甜发现他要给自己听后,急忙表态。

    “一起听!”

    说着,他把另一端插在自己的右耳里。

    于是,一首首悦耳动听的旋律闯进了田甜的耳朵里,譬如《童年》、《外婆的澎湖湾》、《我的未来不是梦》、《吻别》、《雾里看花》等。

    音乐,真是奇妙的东西!有时,它会感染你的心情,会让你骤然变得愉悦或悲伤起来。

    可是,听着听着,田甜忽然局促不安起来,表情十分痛苦和难看。欧阳鲲鹏特别诧异,连忙站起来俯下身问道:“你怎么啦?很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只见,田甜一边不停地扭曲着身子,一边有气无力的道:“快,叫护士!”

第033章 困惑不解

    一会儿,欧阳鲲鹏带着一个护士慌慌张张的急忙闯进来。

    “怎么啦?”那个护士靠近病床前问。

    “护士,我想上厕所,你能帮帮我吗?”

    “没问题!”听到田甜不过是想厕所而已,护士悬着的一颗心立即放了下来,不过,她有些不解,于是,奇怪的望了望欧阳鲲鹏。

    然后,她搀扶着田甜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门边的厕所里。

    欧阳鲲鹏顿时感觉分外尴尬,于是,走出了病房,到外面水池洗手洗脸。

    他静静地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显然,因为昨晚没休息好,中午,又没有睡午觉,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憔悴和晦暗。一向特别注重仪表的他不由心中一紧。他开始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发型,尽可能做到一丝不乱。

    当他返回到病房时,护士已离开,田甜已经躺在床上了。

    显然,现在的田甜没有刚刚的燥热和难受,她平静了许多,甚至,冲着从门口进来的欧阳鲲鹏微微一笑。

    “知道吗?刚刚你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原来只是想上厕所。”欧阳鲲鹏一进门就絮絮叨叨的说着。

    田甜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你知道我憋得多么辛苦吗?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想上了,可没脸跟你说,更不想叫你帮忙。”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呀?为什么不可以让我帮忙?再说,我不会介意的。”欧阳鲲鹏满脸不解。

    田甜白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一边,片刻后,她又把头扭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欧阳鲲鹏义正辞严道:“我知道你不介意,可是,并不代表我也不介意!”

    见田甜如此的认真,欧阳鲲鹏愣住了。

    心想,至于这样吗?

    尽管他一声不吭,可是,田甜感觉到了他的不悦。

    当然,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快,欧阳鲲鹏拿了一根香蕉低头剥了起来,然后,递给田甜。

    田甜接过香蕉默默地吃着,可心里却在想,我们俩最大的区别就是你已经结过婚,阅人无数,可我没有,我还是黄花闺女一个。你当然不在乎,可我在乎,特在乎!

    当然,刚刚护士的眼神,田甜也觉察到了,她一定在想:奇怪?这俩人是情侣关系吗?看起来挺亲密的,可为什么……?

    经过这事后,欧阳鲲鹏也领会了这个田甜不是一般的固执和坚守原则。

    也许,是赌气,坐在椅子上的欧阳鲲鹏开始独自听起歌来,两只耳朵上被分别塞着耳塞,似乎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味道。

    很快,田甜把整个香蕉都吃掉了,她随手把香蕉皮朝垃圾桶方向用力一仍,可惜,没仍中。

    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田甜忽然想休息一下,于是,轻轻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当田甜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她慢慢地向后挪动着坐起来,这时,她猛然发现欧阳鲲鹏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惊讶之后,田甜才想起昨晚自己是不知不觉中睡了。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田甜陷入了沉思中,突然觉得这个人也不是特别的讨人厌。

    于是,田甜本能的想给他盖点什么,可是,无奈,自己够不着。

    一会儿,一拨医生来查房了,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什么。

    把欧阳鲲鹏吵醒了,他眯着惺忪的睡眼,缓缓地抬头,特别茫然的望着病房里的每个人。

    “醒来了!”田甜微笑着和欧阳鲲鹏低声招呼着。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神情木然地坐在那,那样子有些滑稽可笑,很显然,他还没睡醒。

    一会儿,那拨医生便转身离去。

    欧阳鲲鹏想起来上厕所,可发现双脚已经麻木了,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被曲躬着导致血液不流畅。

    于是,刚迈出去两步的他,不得不又返回来,神情异样地坐在床沿上。

    见状,田甜关心的问:“你怎么啦?”

    他看了看田甜有气无力道:“没什么,脚有点麻。”

    听完,田甜觉得很惭愧,“对不起,委屈你了!”

    “没事!”

    不一会儿,欧阳鲲鹏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厕所。

    当他出来时,田甜忍不住好奇的追问:“诶,我昨晚怎么就睡着了?”

    “你呀,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当我关掉录放机,取下耳塞时,就听到你均匀的轻轻的呼吸声,然后,我起来一看,发现你睡着了。不过,你即使睡了,也很美。”

    “你没对我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不过,有想摸一下你脸的冲动。”

    “啊!流氓!”田甜不禁高声斥责后,嘟着一张嘴,以示抗议和不满。

    “诶,可我没碰你啊!怎么算流氓呢?不算。”

    “哼,你有这样的念头,就是耍流氓!”说完,田甜又嘻嘻地笑了起来。

    “这样,就是耍流氓,那这世上流氓太多了。知道吗?只要是男人,见到美女都会有反应,都会心动的。你又不是一块木板或司空见惯的石头,不可能不让人想入非非的。”

    “你这是什么逻辑呃?这么说,所有的漂亮女孩都要感谢你们那些垂涎三尺的色狼了?”

    “这……”欧阳鲲鹏一时语塞,只能呵呵的傻笑着。

    “看来你是特级危险人物,就算昨晚我安然无恙,可是,不能保证我以后一直毫发未损。你还是帮我请一个护工吧?”

    田甜盯着他看,他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道:“看来,你把我当色狼提防了。”

    “我爷爷告诉我说,女孩子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务必提高警惕。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不起!”

    “好吧,你防备吧!随便你。”

    虽然表面上欧阳鲲鹏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在他心里,骤然涌起一丝刺痛,一种不被人信任的刺痛。

    “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他故作轻松的笑笑。

    “对了,至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叫你欧阳先生,还是鲲鹏哥?”

    “欧阳先生?”欧阳鲲鹏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你不觉得老土吗?你还是叫我鲲鹏哥吧?最起码代表我还不是你大叔或大伯。”

    “‘鲲鹏哥’?好,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以后就叫你‘鲲鹏哥’了。”田甜说完俏皮的笑笑,“诶,鲲鹏哥,你昨晚没睡好,你该回去补补觉了!”

    “嗯,是要补补觉,实在太累了!不过,我还是先去帮你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油条加豆浆,当然,如果没有就算了。你看着买,你买的什么,我都喜欢吃。”

    “呵,小嘴儿还挺甜的,说的话就是入耳。” 欧阳鲲鹏说笑着,起身走出了病房。

    他顺便去护士站咨询护工的事,护士叫他先登记一下,然后,有人会直接去病房找。

    新的一天,又有新的病人在医院进进出出着。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若隐若现的尝试着从厚厚的云层中钻了出来,在冬天,没有淅淅沥沥的雨和刺骨的寒风,就要感恩了。

    医院的左侧有一排的饮食店,每个店里都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那袅袅升起的水蒸气把灶前的忙忙碌碌的人几乎要完全掩藏起来了。

    欧阳鲲鹏选择了一家装修较体面的店信步走了进去,他给田甜买了一杯豆浆两根油条及两个麻丸。

    欧阳鲲鹏提着食品兴冲冲地走进医院,又来到病房,却惊讶的发现田甜并没有在床上,正着急和疑惑之际,厕所的门打开了。

    田甜被一位衣着特别简朴甚至有些土气的陌生中年妇女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鲲鹏哥,你回来啦!”

    当田甜上床后,见欧阳鲲鹏满脸疑惑,于是,解释道:“这位大姐是护工。”

    那位中年妇女怯怯的笑笑,“先生,你好!”

    欧阳鲲鹏轻轻的点头示意。

    也许是过来人,特别理解年轻人,所以,那个护工拿着热水瓶出去打开水了,她想给田甜他们腾出相处的空间。

    “她是刚刚护士带过来的,护士说你在护士站登记了要请护工的愿望。”

    “嗯。”

    “诶,听说,这个大姐是因为生活所迫才做这个工作的,这是她第一次做。也许,还没有什么经验,如果有什么不到位的,你不要太苛求,太较真了,人家不容易。”

    “可我们出了钱啊!我们理应享受最优质的服务的。再说了,万一她服务不周,把你再次摔骨折怎么办?”

    “怎么会呢?再说了,难道我的运气就那么差?”

    “那就祝你好运咯!”

    “谢谢你!”

    “对了,多少钱?”

    “人家只要五十一天,别的人都要六十五呢。”

    “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你也根本不在乎每天多出那十五块钱。可是,说白了,我想帮帮她。

    “我们我为什么不给绝望中的人一个机会呢?为什么不帮帮她?

    “我们设身处地的想想,当我们深处危难之中时,也特别渴望有人伸出援手。况且,我想她一定将特别努力地要做一个好护工的。”

    “唉,随便你吧!”

    欧阳鲲鹏只有妥协了。

第034章 莲姨的痛

    他虽然有些不愿,可又不想与田甜发生太激烈的争执。毕竟是来护理田甜的,只要她喜欢就好。

    可是,他不认同田甜那滥施善心的作为,自己又不是慈善家,再说了,天下不幸的人多如牛毛,我们能一一布施吗?

    欧阳鲲鹏把早餐放到床头柜上,对着田甜道:“给你买的油条,我放在这儿了。”

    “好,谢谢鲲鹏哥!”

    “那,我回去了!”

    “嗯,你注意安全,慢点开车呃!鲲鹏哥,再见!”

    看着和自己挥手道别并笑靥如花的田甜,以及,她的一口一句“哥”的呼唤,不禁让欧阳鲲鹏产生错觉。自己一度以为她就是自己的亲人。

    走出病房外,他禁不住拼命的摇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

    “傻瓜,你想哪去了?”不由得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欧阳鲲鹏钻进座驾,一脚油门,便一溜烟离开了。

    一会儿,护工拎着个热水瓶回到病房。

    她见柜台上的早餐,温和的问:“妹子,你刷牙洗脸了没有?”

    “还没呢?”田甜不好意思的笑笑。

    于是,她又转身拿个脸盆和漱口杯出去了。

    片刻后,又回来了。她帮田甜极好牙膏,这才发现没有装漱口水的盆。无奈,只有建议田甜下来洗了。

    护工阿姨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厕所里,然后,一手搀扶着田甜一手举着药瓶。因为田甜的那只脚根本就不能着地,所以,她显得特别吃力。

    当好不容易让田甜在厕所坐稳后,护工左右环顾一下,看见墙壁上的挂衣钩,于是,她试着把瓶挂了上去。咦,很好,很稳当。

    然后,她再出去把牙刷和水杯拿进来。

    就这样,护工帮田甜端水,田甜一手拿牙刷刷牙。刷完后,护工又接过水杯放好,再把装着兑好热水的脸盆端着走了进来,把盆放在田甜面前的一张凳子上,然后,麻利的拧干毛巾,弯下腰帮田甜洗脸。田甜本能地说自己洗,可被她以一只手不方便为由拒绝了。

    暖暖的水,柔柔的崭新的毛巾,淡淡的清香,温热的毛巾在脸上上下滑动着,田甜感觉特别舒服。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两三岁时妈妈给自己洗脸的情景,田甜顿时感觉温暖极了。

    刷了牙,洗了脸,整个人都感到清新了许多。

    护工把毛巾挂好后,便仍然一手举着药瓶,一手搀扶着田甜慢慢地出来。当她把药瓶挂到架子上后,又小心翼翼地辅助着田甜上床。

    接着,把油条递给田甜。又帮她把吸管插进豆浆杯里,以便田甜喝。

    “你也吃吧!我一根油条就足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不用,妹子。我在家吃过了。你尽量多吃的,这样才好得快。你就不用那么遭罪了。”

    “哎呀,你别跟我客气!吃吧!”

    “真的不用,妹子!”

    “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戴莲勤,我想我应该跟你娘差不多年纪,你就叫我姨吧!”护工憨憨的笑着。

    “那我叫你莲姨呃。”

    “好。”

    “莲姨,我们是怎么把工资给你呢?”

    “护士有没有跟你说好价?”

    “嗯,说了。是五十每天。”

    “对。”莲姨微笑着点点头,“是这样的,只要你出院前把工钱算给我就行。”

    “哦!”

    “不过,你要把日子记一记,当然,我也会把日期记下来。”

    “也就是说,完全是我和你之间的雇佣关系,和医院无关?”

    “是的,我们不属于医院管。我们是二十四小时陪护,而医院的是三班倒。再说,我们要比医院的负责得多。”

    “这样啊。”

    “我们的服务宗旨是让每一个患者满意。我们的职责是负责患者的吃喝拉撒睡,甚至,包括翻身等。我为你服务,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一定要比你的家人更尽职尽责和体贴周到。”

    听了莲姨有些广告宣传的话,田甜不禁笑笑道:“这么说,能找到你护理,是我的福分了。可是,我想做护工一定很辛苦吧,而你为什么想做这个呢?”

    “唉,生活所逼啊!”

    看着刚刚还侃侃而谈一脸灿笑的莲姨突然眼睛红红的,田甜便不好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心想,孩子一般是母亲的骄傲。还是问问孩子吧。

    “莲姨,你孩子一定很乖巧懂事吧?”

    这时,田甜看见提及孩子后一位母亲眼里所散发的一丝自豪的光亮,可随即又倏地阴霾笼罩着,眼角滑出一串泪。

    田甜诧异极了,瞬间,不知所措。

    只见,莲姨用手背擦擦眼睛,然后,长呼一口气,苦笑道:“妹子,你我有缘相遇,那么,我就不把你当外人,我把底儿亮给你了,也不怕你笑话。

    “没错,我孩子很懂事很会体贴父母,可是,却从小就患地中海贫血。为了拯救孩子,医生建议我再生一个。

    “无奈,已经上了环的我,只好把环取下,重新怀一个。一年后,我终于怀上了。

    “心想,大儿子有救了。我这个母亲牺牲再多也无怨无悔。于是,二儿子出生后,医生顺利的获取了脐带血,用来救治我大儿子。

    “我原以为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的那么幸福的生活下去了,谁知半年后,小儿子也被检验出地中海贫血,那时,我和老公几乎要绝望了。

    “不知道老天爷为什要这样惩罚我们?可我们两口子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坏事呀!我们连偷人家一片红薯叶都没有,真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听着莲姨声泪俱下的哭诉,田甜有些慌乱无措。她特别痛恨自己,自己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真该死!

    于是,她连忙安慰道:“莲姨,会过去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唉——”莲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好?难啊!妹子。知道吗?我们夫妻俩都在医院做护工,虽然比在工厂打工工资要高许多,可是,对于高昂的医药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妹子,也许,这辈子,我再也不可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了,至于幸福,我想都不敢想!

    “知道吗?我特别害怕我的乖儿子有一天将双双离开我。所以,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

    “那你儿子现在在哪?”

    “在老家,他的爷爷奶奶带。”

    “啊,不治病吗?”

    “可没有钱,你拿什么来治病?唉,有什么办法呢?以前,是我在家伺候孩子,我老公一人赚钱。后来,为了尽快救治儿子,为了多赚钱,我只有狠心的把孩子放在老家,自己也出来做护工了。”

    “你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你的孩子一定为你自豪!我相信你的儿子会很快痊愈的。”

    “但愿吧!”

    “顿了顿,田甜又接着说:“地中海贫血的病因是什么呢?怎么你两个孩子都得这个病?”

    “听医生说是夫妻两个的遗传基因所致。哎,都怪我们夫妻俩那么无知,没有做婚前检查,否则,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我不太明白,你是说,假如你跟别的男人结婚,就有可能不会生下地中海贫血的孩子吗?”

    “是的。如果我老公找了别的女人,也许,也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唉,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呃。”田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妹子,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不配当母亲,因为连最起码的健康的身体都不能给孩子。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病魔缠身,真是罪孽!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我真的觉得我们夫妻俩是恶魔,是罪人!”

    看着面前这位哽咽着的无比自责和惭愧的女人,田甜心里沉重极了。

    真没想到莲姨的命运如此悲惨!

    好想帮帮他,无奈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见,一个孩子的健康安危真的牵动着全家的心,真是难为这对苦难的父母了!

    自己幼时的体弱多病,是不是也一样让爷爷奶奶如此焦虑和不安呢?田甜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妹子,来,喝豆浆!”

    见田甜吃完了手中的油条,莲姨把豆浆递到了她的面前。

    “哦,好!”

    晃如梦中惊醒的田甜连忙接了过来,吮吸了几口,嗯,很甜!

    最后,田甜无论如何都要留一个麻丸给莲姨吃。莲姨只好吃了起来。

    接过莲姨递过来的纸巾,田甜一边仔细地擦着嘴巴,一边想欧阳鲲鹏到家了吗?

    猛然发现那个录放机在床头柜上,于是,田甜叫莲姨拿过来给自己。

    依着上面的字,田甜试着按下“open”键,里面就飘出了优美的歌曲。田甜不禁分外激动和开心,特别有成就感,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触碰这个玩意儿,而且是无师自通。心里想,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

    一会儿,护士来了,推着个一车,她要帮田甜换药。

    “哎哟……哎哟……哎哟……哟”虽然田甜一再告诫自己要坚强,要忍着点儿,可依然因为疼痛不由自主的嘶哑咧嘴和喊叫。

    “忍着点儿哦,你忍着点儿,我很快就好了!”听着田甜的叫喊,护士也不住地安慰她。

第035章 老大的殇

    莲姨坐在床沿上,紧紧地握住田甜的手,“妹子,忍一忍!不怕!”可是,田甜手心上的汗告诉她,这孩子很紧张。

    随着护士一声“好勒!”,换药包扎就完成了。接着,护士,又熟练地帮田甜把那瓶快滴完的药水给换了。

    如此井然有序且娴熟,一看就是一个有着多年丰富经验的护士,田甜心想。

    “诶,妹子,你的脚是怎么弄的,还这么严重?”

    “走路不注意,就滑落到路坎下的沟里了。”

    “哎哟,以后,一定要小心点儿,再也不能摔了!”

    “可不是吗?”

    “可怜的孩子,你家里人一定会心疼死了!”

    “我没告诉我爸妈,因为不想让他们太牵挂!”

    “真是个董事的孩子!懂得‘报喜不报忧’,懂得设身处地的体恤父母家人。将来哪家娶了你做儿媳,真是好福气!”

    “哪里?”田甜立即羞红了脸,嘴巴谦虚着,可心里美滋滋的。

    “妹子,你在家是老大吗?”

    “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老大,才会格外心疼人,才会时时事事为别人考虑,这点,我有深切的体会,因为我就是老大。”

    “那,你我同病相怜咯!你的父母偏心吗?”

    “偏,特别偏。对那些小的格外宠爱,尤其是那个最小的弟弟——老七。就是因为父母的重男轻女及格外溺爱,导致老七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甚至,常常栽赃陷害。”

    “举例……”

    “有一次,我爸爸发现他放在抽屉里的十元钱不见了,(那时的十元钱可不少,和现在的一百元相当,)然后,他非常严厉地质问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因为我没拿,所以,自然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七姐弟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居然没有一个人承认。

    “可我爸想莫非长翅膀了,好端端放在那的钱居然会不翼而飞?

    “因此,他坚信一定是谁拿了却不老实。于是,在一番特别严厉的逼迫下。后来,有人开口了。就是我那个最小的弟弟,可是,他并不是自告奋勇的承认自己,而是检举他人。

    “我万万没想到我弟弟检举的人会是我,他竟然一口咬定是我拿的,可我真的没拿,所以,坚决矢口否认。可是,我爸根本就不信我,却笃信我弟弟的一派胡言。

    “于是,我不可避免的被我爸痛打了一顿。知道吗!那薄薄的竹条狠狠地抽下来,呼呼作响,我可怜的屁股都被打得裂开花了,疼得我嗷嗷直叫。因为实在不堪忍受皮肉之苦,最后,我只好承认。

    “可我的确拿不出十元钱,我只好颤抖着双手把自己多年的压岁钱翻出来交给爸爸,可他接过钱一看,特别不满意,恶狠狠道:‘还有五元呢?’我只好撒谎说‘我买豌豆糖吃了。’

    “因为屁股被打得几乎不能坐,一挨椅子就钻心的疼,那段日子,我连睡觉都要侧着或趴着睡。

    “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了我弟弟那幸灾乐祸得意忘形的偷笑,于是,我断定就是他拿的。当然,我需要证据。

    “终于,我从开零售店的邻居口中得知,我弟弟两天前曾经拿了一张十元钱去买了汽水、豆巴子、糖、方便面等。于是,得知爷爷爸妈都不曾给过钱的情况下,显而易见,那来历不明的十元钱就是他拿的。于是,我把实情相告,可是,十分遗憾和懊恼的是爸爸根本就不相信我。

    “有一天,我弟弟吊青蛙时不慎滑入鱼塘,正在沟里采摘野猪菜的我,闻讯后,立即跳入鱼塘奋力把被吓得嚎啕大哭的弟弟救起来。

    “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出于感激,那天回家后,弟弟突然拿了一本作文本塞给我。我说‘干嘛呢?’,他说‘你看看吧?’说完,把我扔在房里,自己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于是,我好奇的翻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歪歪扭扭稚嫩字迹,原来是一篇作文,题目叫《最让我得意又愧疚的事》。原来弟弟写得就是他偷钱并成功嫁祸于我,而丝毫不被父母怀疑,甚至,我实情相告后,父母也不相信的事。

    “知道我看后是什么感觉吗?既喜又痛。喜的是弟弟有愧疚之情,说明他已经认识到错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情;痛的是爸爸为什么偏偏不相信一直都在说真话的我而相信谎话连连的弟弟呢?当我合上弟弟的作文本后,瞬间,潸然泪下。心情复杂极了,真的啼笑皆非。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猛地抬头往窗户外望去,看见站在柴火上探头探脑的弟弟。见被我发现了,他蹭的跳下柴火跑远了。

    “反正,当老大,你是错的是错,你是对的也是错。你做的不好,将天地难容;你做的再好,也是应该的,所以,老大得不到丝毫的肯定和赞扬。面对调皮捣蛋、格外宠溺的老幺,面对不分青红皂白严重偏心的双亲,老大只有不断背黑锅的份儿,只有拼命的做家务,只有少说话多做事来讨得父母的欢心。

    “这就是为什么老大一般是沉默寡言、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形象?毫无疑问,是环境所迫。所以说嘛,如果有来生,我绝不选择做老大。”

    说完朝田甜笑笑。

    田甜一直静静地聆听着莲姨那绘声绘色的叙述,就像小时候奶奶给自己讲故事。

    于是,不禁感慨道:“我也有同感,我们老大真是太可怜了!唉,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命!”

    “诶,妹子,你老家是哪儿的?”

    “我江西的。”

    “江西啊。我有个侄女就嫁到你们江西了,她们那有红薯干,那红薯干很软很甜。另外,听说她们那还有竹笋、野生甲鱼、麂子和野猪等。”

    “嗯,那一定也是山区的。”

    “是吧。”

    “沈田甜,来,沈田甜的药!”这时,护士推着车送药过来了。

    莲姨接过药来,用开水把田甜的杯子用水唰一下,然后,倒上开水晾上。为了让开水凉得更快,莲姨用调羹不停的搅拌着。不一会儿,莲姨摸了摸杯壁,觉得温度差不多了,便停下来,接着,便把包裹着药丸的纸一层层地解开,再递给田甜。

    田甜接过来仰脸扔进去,然后,接过莲姨及时递过来的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药便下去了。在一旁的莲姨静静地看着田甜吃药,然后,接过杯子。

    “妹子,苦吗?”莲姨关切的问。只见,田甜皱着双眉点点头。

    这时,窗外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田甜不禁循声望去,只见,有小鸟在明媚的阳光下扑棱扑棱的上下飞腾。

    偶尔会有一两只小鸟飞到窗台上小憩一会儿,那婉转的鸟鸣,特别清脆悦耳。

    田甜特别喜欢那些可爱的生灵!

    心想,鸟儿真好!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如果自己也是一只快乐的小鸟该多好啊!

    想到自己没法向厂里请假,可若不请有可能将按旷工处置,这样一来,不但全勤奖没有了,而且还会面临扣工资的惩罚。更重要的是如果连续旷工二十天以上,将被厂里视为自动离职。所以,田甜不免有些急躁起来。

    怎么办?自己没电话,又见不到厂里人,怎么才能请人帮忙请假呢?自己可不想轻易离开待遇那么优越的厂!

    细心的莲姨一下子就看见了忽然变得闷闷不乐的田甜,于是,来到床边拍拍田甜的肩膀,细声细气的问:“妹子,你怎么啦?”

    “我没什么?”

    “看你这妹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千万别太见外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就是了,我将尽我所能地帮助你!再说了,三个臭皮匠还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呢!多一个人就多一种想法,是不是这样?”

    闻言,田甜笑笑,感觉颇有道理。

    于是,她便和盘托出自己来不及请假的困惑。

    “你的厂远不远?如果不远,你就可以写一封信给你的好姐妹,请她帮你请假。由我帮你送到保安室。”

    “可是,蛮远的!”田甜一脸无奈。

    “那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回厂里,你记得你们厂办公室的电话吗?”然而,田甜却摇摇头。

    她说,自己有厂里办公室及员工电话亭的电话号码,可是,被自己抄在小通讯录上,没有记在脑海中。

    其中,包括堂哥的寻呼机号。因为平时没有用心地记,所以,记不清,记不全。

    此时的田甜真的特别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那些阿拉伯数字牢记在心。

    如果熟记在心多好,自己便可以请莲姨或护士帮忙拨打电话传达一下。

    可是,该怎么办呢?

    田甜正一筹莫展时,从病房外进来一个略显黝黑和沧桑的中年男人。

    他先笑着朝田甜点点头,然后,径直过去拍了拍正弯腰收拾床头柜的莲姨的后背。于是,莲姨被吓了一跳,随即,她和这个男的说着什么。

    因为是方言,田甜听不懂。她只是十分好奇而愕然地看着他们俩。

第036章 千丝万缕

    送走那个男人后,莲姨笑着对斜靠在床上的田甜说:“那是我老公。他是来看看我第一天上班习不习惯。”

    “是吗?你老公真好!”田甜由衷地赞叹道。

    “好什么好?”莲姨咧着嘴巴笑着埋怨道。

    望着手拿抹布走出病房的莲姨的背影,田甜摇了摇头,心想: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是自己老公好,却偏说不好;明明是喜欢,却笑盈盈的说讨厌。

    为了排遣寂寞,田甜又打开了单放机听起歌来。

    只见,她闭着双眼全神贯注地听着,似乎很享受和陶醉的样子。

    当莲姨回到病房时,轻轻地叫了声“妹子”,见田甜没反应,就知她睡着了。

    没有人说话,又没有事做,莲姨忽然觉得闲得慌。于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来到窗户前,她倚靠在窗台上凝视着外面的风景。

    明媚的阳光透过高高的大树间缝隙投射到地上,留下美丽的斑驳的光影,随着风儿的吹拂,那些影子也随风摇曳不定。

    不远处有人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有人被护工或家属搀扶着慢慢地挪动着步伐试着练习走路;有人在伸胳膊踢腿的锻炼身体;也有人在晾晒着床单……

    那边的树底下,时不时会飞下来几只小鸟,它们或悠闲地在地上走几步,或低下头啄食什么,或警惕的左右观望着,一有什么动静,便立即展翅飞走了。

    耳边传来了清脆的断断续续的“啊——吧——嘛”牙牙学语的婴儿想学话的声音,那个孩子似乎特别亢奋。

    莲姨不禁想起了自己每个孩子刚刚学话的情形,是那样的憨态万千,滑稽可笑!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便荡漾着一丝丝笑意。

    是啊,作为母亲,她永远忘不了孩子的第一次笑,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自己手持调羹笨手笨脚的吃饭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莲姨此刻突然非常思念自己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孩子们,尤其想到孩子那不健康的身体,她就格外心疼。

    于是,眼泪就夺眶而出。滑落的泪水渐渐模糊了莲姨的视线,窗外的景物忽然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每每见到和自己孩子一般大却健健康康蹦蹦跳跳的孩子,莲姨就会由衷地羡慕,同时,也会深切的感到自己的命真是太苦了!

    可不是吗?一个孩子有病也就罢了,可万万没想到第二个孩子也这样。

    最要命的是那几乎是无底洞的庞大的医药费,这些年,压得自己和老公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不过,幸好家里的(老公)对自己还算不错。

    “阿莲!”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莲姨扭转头一看,原来是老公。它连忙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迎了上去。

    “我担心你找不到食堂,来,我带你去!”

    “呃,好!”

    “诶,你怎么脸上泪哗哗的?”尽管莲姨尽量用灿烂的笑容来掩饰脸上的尴尬,可是,还是被心细如发的老公发现了。

    “没事。”

    “真的没事?”

    见老公还是将信将疑,有些担心的样子,莲姨只好坦白:“哎呀,真的没什么啦!人家就是有些想那些细伢子了!”

    听到这儿,莲姨的老公才把心放下来了。长叹一声道:“我也想他们。可是,只有我们现在暂时的分离,赚到足够多的钱了,把细伢子的病彻底治好,你就可以在家给他们煲靓汤、做好吃的了。”

    莲姨来到床头柜旁扯下一张卫生纸擦了擦脸上的泪。她不禁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床上的田甜,见她睡得那么香,莲姨真羡慕。心想:年轻真好!

    “走,快点!”在老公的催促下,莲姨只好快点跟着他走出病房。

    历经七弯八拐后,终于来到了住院部后面的食堂,那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莲姨在老公的带领下,排在了一队人较少的队伍后面。不一会儿就到了,今天吃的是冬瓜、豆腐及紫菜汤。莲姨要了两份,她老公要了一份。每份三元。

    老公说:“这次的饭钱先由我垫付着,我们自己的伙食自己出,患者的伙食由患者自己管。以后,你要跟患者说,别怕不好意思!否则,我们哪有那么多钱来垫付他们的伙食费呢?”

    莲姨听后点点头。

    于是,莲姨分别一手端着一碗满当当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跟在老公后面往住院部走去,心里美滋滋的。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就饿得慌。只要是人,那个肚子就无法抗拒美食的诱惑。

    在楼梯口,莲姨和老公分道扬镳,老公回楼上了。

    正想着要把田甜叫醒来吃饭呢。可一进病房,她就看见欧阳鲲鹏来了。田甜正在喝汤呢。

    见莲姨走了进来,田甜忙招呼道:“莲姨,回来了!原来你去打饭啦!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呢!”

    “嗯,刚刚,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就不忍心把你给吵醒了。”

    欧阳鲲鹏扭头看了看莲姨,没有说话。

    “哟,排骨汤啊!嗯,好香!”莲姨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瞄了一眼保温瓶里的排骨汤夸赞道。

    “嗯,鲲鹏哥送过来的!”

    “哦!妹子,你看你这个男朋友真好!”

    “不,不,莲姨,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真的不是!”

    田甜急忙辩解道。可是,田甜越解释,莲姨越不相信。

    “妹子,我是过来人,我完全理解你,这种情况,姑娘难免会不好意思承认的。这是好姑娘的羞涩和矜持。我懂。”

    说完诡异的笑笑,接着,捧着饭碗低头吃饭了。

    “哎呀,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此时的田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求救般地看看欧阳鲲鹏,希望他能澄清彼此的关系。可是,欧阳鲲鹏只是坏坏的笑而不语。

    “鲲鹏哥,你干嘛不吭声呀?我们俩不是莲姨想象中的那种关系,难道不是吗?你倒说说话呀!”

    “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莲姨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呃!”

    “可是……”

    田甜茫然的分别扫视了他们一眼,便无奈地继续低头喝起汤来。喝了几口,田甜又想吃饭。

    于是,莲姨放下手中的自己吃了一半的饭菜,把田甜的饭菜端过来,坐在床沿上一勺一勺地喂给田甜吃。

    “莲姨,这饭菜多少钱啊?”

    “三元。”

    田甜像忽然想起了自己没有给伙食费给莲姨。

    “哦,对了,我都没给你饭钱呢!”

    “我老公先拿出来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们考虑不周。”

    “没事。”

    这时,欧阳鲲鹏从口袋里掏出五十三元递给莲姨:“来,这些是伙食费,如果不够,尽管问我要就是。”

    莲姨怔了怔,“哎呀,大兄弟,瞧你,你着什么急呀?”

    “你拿着吧!”

    于是,莲姨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钱接过来装进自己的裤兜里,嘴里一边说道:“那就谢谢了!”

    “莲姨,你真客气!其实,没必要跟我们太见外了!”

    田甜笑着说。

    一会儿,欧阳鲲鹏站起身,跟田甜说:“你慢慢吃,我走了!”

    “诶,鲲鹏哥,那个保温瓶都还没有空出来呢!你等会儿吧,你把它带回家去。”

    “谁告诉你我现在要回家呀?我只是出去走走,待会儿,就回来了。”

    “呃!那,你去吧!”田甜不禁为自己的想当然有些不好意思。

    见欧阳鲲鹏走远了,莲姨问:“你那男朋友真是好,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还那么大方和周到!诶,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田甜十分无奈的苦笑道:“阿姨,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可能在外面拍拖的。再说了,我和他只见了几次面而已,至于,他的职业,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我也就没有问了。”

    莲姨看着田甜的神情,似乎不像撒谎的样子,却特别好奇和疑惑,带着心中十万个为什么,莲姨禁不住问:“那他怎么对你那么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哎呀,说起来就话长了!”

    莲姨更是睁大双眼地期待着,打算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我呢有次碰巧遇到他爸爸在半路上病倒,所以,就打了一个急救电话。可是,后来,他却来我厂里找我,特意来兴师问罪。

    “再后来呢,我不幸相继遇到坏人和失足掉入沟里,可是,特别巧合的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总是突然冒出来把我救起,这不?还把我送医院了。

    “我本来死都不来医院的,因为我有羞于启齿的原因,那就是身上没带钱。可他偏要把我送来,还说他先帮我垫付医药费。就这样!”

    “哦!”莲姨沉默片刻道,“那这样看来,你们俩真是有缘。我想,即便你没那个意思,也许人家有。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把人家当做男朋友的意思,就当普通朋友也不错呀。

    “你看,他可以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救你,至少,说明他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他可以拿那么多钱给你垫付医疗费,说明人家肯付出,有责任感;他给你送排骨汤,说明人家细心。妹子,你说是不是?”

    听后,田甜莞尔一笑,觉得莲姨说的不无道理。

第037章 爱与被爱

    一会儿,田甜就把那碗饭吃完了。于是,莲姨把保温瓶里的排骨汤倒在碗里,用勺子舀给田甜吃。

    “妹子,缘分这个东西,有时,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假如遇上真正好的,不妨适时把握住,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莲姨继续絮絮叨叨着。

    沉默片刻后,田甜追问道:“莲姨,我很好奇,你和你老公是怎么相识相爱的呀?”

    “我和我老公?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媒人介绍的。”

    “媒人?”

    “我们那时哪有现在的人那么开放?见面没三天就上床,然后,未婚先孕,到医院排队打胎的,也屡见不鲜了。我们年轻的时候,连跟男人拉个手都不敢,只要跟男的说一句话就会脸红心跳结结巴巴的。

    “如果哪个大胆的妹子和男人肩并肩地单独走在一起,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说你‘不正经’、‘作风不良’。说起我和我老公的第一次见面还真有趣!”

    说完,莲姨的眼里闪烁着光芒,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悦。

    “知道吗?我老公是我姑婆那个村的。有一天,我父母跟那个媒人约好,春节正月初五,我们将去姑婆家做客。

    “那天,我们抵达后,刚坐下没多久,我就看见我姑婆屋门前的晒坪上除了有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在玩气球,吹口哨外,还有一个后生仔在骑着自行车。而且,我默默地观察了好一阵,发现那人反反复复的在那骑了一圈又一圈,还不时地往我姑婆家张望着。我很奇怪,因为,看样子,那个人应该已经学会了,完全可以上路了。可怎么还在骑呢?学过自行车的人都知道,在自己不会与会之间时,那个瘾最大了。可一旦完全学会后,就会感觉索然寡味,兴趣全无了。

    “当我正纳闷时,那个媒婆来了,她附在我娘耳旁说‘那个骑自行车的后生就是’。因为我娘不好意思走得太近了,被人家发现,可又想看得更仔细些。

    “因此,我姑婆建议我们母女俩爬上阁楼去看,因为阁楼上有一个小窗户刚好正对着不远处的那个晒坪。但是,那个距离,再怎么睁大双眼,也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比如身形,发型,脸型及是不是瘸子,别的根本就看不清。

    “回到家,我父母就问我‘那后生怎么样’。其实,我不确定要不要答应这门亲事,因为都还没有说过话呢,谁知道是不是哑巴或傻子?可我又不太敢拒绝。心想,就听天由命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于是,我就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

    “后来,在随后赶集的日子,我娘碰上媒人,就捎话说‘同意’。就这样,双方的大人们就开始着手商谈并订好‘见面日’及‘勘屋日’,到时,亲戚们坐下来聚一聚,就这样算订婚了。”

    “那,你老公对你好吗?”田甜不禁好奇的问道。

    “好!我老公虽然其貌不扬,同时,也没万贯家财,可是,他对我对我孩子真的很好,是名副其实的一位好丈夫好父亲!”

    “祝贺你遇到了好男人!”

    “谢谢!妹子,你也会的。”莲姨顿了顿,接着说,“那天,我无意间听到了一首歌叫《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诶,妹子,我想问问你,如果你身旁有两个优秀的男人,一个是你痴痴地爱他他却不爱你的,另一个是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可你却对他没有感觉的,你会选择哪个作为你的结婚对象呢?”

    田甜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不知道。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不准敷衍和逃避,这是一道非常严肃的人生选择题,你必须选一个答案。你好好想想!”

    听后,田甜收住笑容,陷入沉思之中,不一会儿,抬头道:“我选择……”。

    田甜的答案还没有亮出来了,就看见欧阳鲲鹏从门外英姿飒爽的进来了。

    “刚刚还听见你们俩谈笑风生的,干嘛一看见我就不聊了,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呢?”

    “没有啊!”田甜解释道。

    “莲姨,我买了葡萄,麻烦你帮忙洗一下!”说着,欧阳鲲鹏把手上的塑料袋递给了莲姨。

    “好!”莲姨赶忙上前接过装有葡萄的袋子,转身向门外走去,出门前,莲姨回头朝田甜挤了挤眼睛。

    “你去超市啦?”

    “嗯,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可以帮你跑腿。”

    “我不需要什么了。你知道我现在最渴望什么吗?”

    “什么?”欧阳鲲鹏无限疑惑地看着田甜。

    “走下病床,健步如飞地离开医院,然后,回到厂里准时上下班。”

    “你……”欧阳鲲鹏正要说什么,他那别在腰间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

    “对不起,我去接一个电话!”说着急匆匆地走向门外,田甜目送着那个玉树临风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不一会儿,莲姨捧着葡萄回来了。没有看见欧阳鲲鹏,她感到很奇怪,不禁问田甜:“诶,他呢?就走了?”

    “没有,接电话去了。”

    “我就说嘛。”

    莲姨说着搬了一张凳子放到田甜的左侧,然后,把葡萄放在上面,并把葡萄外面的袋子敞开着,方便田甜那没有打针的左手好拿。她另外还特意放一个空塑料袋在旁边。

    “够得着么?”

    “可以。”

    “妹子,那个葡萄皮和籽儿,你就放到这个空塑料袋里。”

    “好!谢谢莲姨!”

    “不用谢!那,我就去把饭碗洗一洗。”

    说着,莲姨拎着保温瓶等出去了。

    田甜拿着葡萄往嘴里一挤,葡萄肉就滑进了嘴里。

    哦,真甜!田甜这是第一次吃葡萄。

    “洗好了?”不一会儿,欧阳鲲鹏进来问道。

    “洗好了,很脆,很甜。鲲鹏哥,你也来吃!”

    可是,田甜惊疑地发现欧阳鲲鹏的脸色不好看,好像刚刚跟谁生气了一样。

    “鲲鹏哥,你怎么啦?好像不高兴。”

    “没有。我很好!”

    可田甜察觉到了欧阳鲲鹏那皮笑肉不笑的不自在。她似乎隐隐地感到不妙,于是,怯怯的问:“是因为你来看我,你家里人强烈反对吗?”

    “不是,你别多想了!”

    说着,剥了一个葡萄塞进田甜的嘴里。

    可是,田甜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于是,催促道:“鲲鹏哥,你还是先回去吧!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和家里人不和睦,那么,我会特别惭愧的。”

    “我真的没什么!”

    “鲲鹏哥,你就别一意孤行了,知道吗?你的眼神,你的面部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鲲鹏哥,如果你不想让我成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人痛恨的千古罪人,那,你就请回吧!”

    “这……”

    欧阳鲲鹏正左右为难时,莲姨回来了。

    她一眼瞥见了欧阳鲲鹏那块“大砖头”:“诶,妹子,你不是要打电话请假吗?他那个不是电话吗?”

    “算了,莲姨,我不请假了。都记不到电话号码。”

    “记不到没关系,可以打‘114’查询呀!”欧阳鲲鹏接过话茬道。

    “哎呀,妹子,你说我们俩怎么没想到这个!还是,他们男人比我们女的聪明!”

    “田甜,你要打到哪里?”

    “唉,我还是算了,不打了,你回去吧!”

    “我帮你打完再回去也不迟啊!你快说吧!”

    田甜用目光扫视了他们俩,犹豫再三后,还是把厂名告诉了他。

    于是,欧阳鲲鹏拿出纸和笔递给莲姨:“等下我说电话号码时,你把它记在上面。”

    “嗯。”莲姨点点头。

    “你好,请帮我查一下‘华南精密厂’的电话!……好!……8……7……3……4……5……6……,8734569,记下了没有?”

    “记下了。”说着莲姨把写着号码的纸递给欧阳鲲鹏看。

    “田甜,你可以打电话了,现在要打吗?”他看了看那一串阿拉伯数字道。

    “我……现在几点了?”

    因为只有上班时间,办公室才有人。

    “中午十二点十三分。”

    想到办公室是十二点半下班,所以,田甜觉得可以打。

    “好吧,我打。”田甜鼓足勇气道。

    “那,我帮你拨好了。”

    “拨吧。”

    不过,田甜心里却紧张得通通直跳。

    她从欧阳鲲鹏的手里接过大哥大,放在耳边听了起来,嘟嘟几声后,田甜听到了一声“喂”,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检查科的沈田甜。我现在摔伤了,正……正在医院住院,麻烦你帮我向我们主管请一下假,好不好?”

    “好!你要请几天?你摔到哪儿啦,严不严重?”

    “请几天?我也不太确定。我摔到小腿了,不是很严重。”

    “好吧,我帮你转达一下!”

    “谢谢你!那,再见!”

    “再见!”

    说完,田甜把电话递给了欧阳鲲鹏。

    他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全是湿漉漉的汗,不禁调侃道:“你有必要那么紧张吗?就打一个电话而已,又不是叫你去抢银行?”

    于是,莲姨连忙递上一张纸巾给欧阳鲲鹏。

第038章 好友来访

    “请到了吧?”欧阳鲲鹏一边擦拭着电话一边问田甜。

    “我也不知道,反正接电话的那人答应帮我转达了,”田甜欣喜的回应道,“哎呀,管它呢,我打了这个电话,算完成了我的使命了。至于,他会不会传达那是人家的事。对了,多谢你的电话!”

    “不用谢!那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欧阳鲲鹏提着保温瓶走出了病房。

    这样,只剩下莲姨和田甜两个女人,病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莲姨,过来吃葡萄吧!很甜的。”

    “妹子,你吃吧!我不要。”

    “哎呀,你干嘛不要?反正,我们不吃掉,说不定明天就坏了。莲姨,你就别客气了,吃吧!”说着,田甜拿起一小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伸手递给莲姨。“与其烂掉了招惹蚊虫,不如放到我们肚子里,你说是不是?”

    住院的日子总是空虚而无趣,尽管有莲姨的陪伴,可是,田甜还是想尽快地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说别的,单单那难闻的药水味就已经让她极不舒服了。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后,莲姨出去了。

    田甜又依靠在床上发呆,此时此刻,她很想自己的工友们,想着从前那充实而忙碌的上班的日子。

    于是,大家在车间忙忙碌碌的情形就像电影般在田甜的脑海里一帧一帧的浮现,她这才深深地体会到上班时的忙碌而充实是多么美妙的事。

    可现在虽不用早早起床不用双手不停的工作着,可是无边无际的百无聊赖却排山倒海的袭来。有时,自己无聊得都要崩溃,要疯了。

    唉,这该死的腿!还不快点好?

    这人还真是怪!

    当一连二十几天甚至整个月都在加班时,特别渴望能有一天假,渴望着像神仙般闲情逸致休息的日子,可现在这个愿望自己终于如愿以偿了,却突然发现竟然没有半点儿快乐。

    想着往常这个时候,自己一般正和好友阿凤手挽手的亲密地信步在工厂旁的荔枝林边走边聊。

    田甜闭着眼睛遐想连篇着。

    “田甜!”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田甜以为自己因为太思念好友出现幻听了。

    “田甜,沈田甜!”可越来越清晰的呼唤声,不禁让田甜好奇的睁开眼睛。

    然而,当她看见阿凤和阿珍笑盈盈地站在床前时,惊呆极了。田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喜出望外的田甜不禁非常疑惑地惊叫起来,“哎呀,别站着呀!快找地方坐!坐床上、椅子上都行。”

    正寂寞难耐的田甜见好友来访,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的腿好些了吗?还疼不疼?”阿凤坐下后,关心地问起了田甜的伤情。

    “好多了。”

    “你是怎么弄的?”

    “哎,别提了!谁叫我那么倒霉呢?一不小心摔到沟里去了。”

    “啊!”

    “对了,阿凤,记得我没有说我在哪个医院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还有,那次接我电话的是谁?张师傅?”

    “对,是张师傅。然后,他转告了我们部门主管,我是从主管那打听到你受伤的。你知道吗?我当时吃惊极了,同时,也很担心你。当时,我就想来看看你,无奈,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你。

    “这几天,你不在,没人陪我散步聊天了,我感觉空落落的。想死你了。今天,我想碰碰运气,于是,就拉着阿珍来看看。

    “我们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先来到了这家坑梓最大的医院,谁知在护士站一问,果然有‘沈田甜’这个名,所以,在护士的指点下,我就来到这个病房,没想到果然是你本人。”

    “看来,你运气还不错呢!谢谢你这么有心!我也很想你们!”

    “那就快点出院呃!”

    “我也想,可是要看它争不争气呀!”

    说着,田甜指了指那条受伤的腿。

    “你知不知道,你忽然杳无音讯的那几日,我担心死了。我很怕你出意外了,因为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是绝对不会轻易旷工的。”

    “我也想第一时间和你联系,可我没电话,关键又腿脚不便。后来,才借人家电话打的。这几天加班吗?”

    “加班,每天加班至晚上十点。今晚也要加班。”

    “啊?现在几点啦?”

    “五点五十。”

    “你们赶快回去吧,不要迟到咯!”

    “不怕,我还想再跟你聊一会儿,等下,我们会搭摩托车回去。”

    “那好吧。说说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吧?”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厂的新建的宿舍楼已经装修好了,我们明天就要搬迁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田甜禁不住兴奋起来,“终于,不用爬那么高了!”

    “到时,你的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搬过去?”

    “好啊!只是辛苦你了!”

    “没事,我们是好朋友嘛。对了,这次是自由组合和谁住,没有分部门和职称等。田甜,我们同住一个寝室好不好?”

    “当然好咯!现在的新寝室是几个人一个房的?”

    “六人。可是,比以前的要大很多,也要宽敞明亮很多,更主要的是每个寝室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另外,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呢!”阿凤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那,很好啊!这样,我们随时想洗澡都行。”

    “戴梅芳,知道吗?”

    “知道啊,我们组的。她怎么啦?”

    “她那天急性阑尾炎,疼得她在地上打滚呢!”

    “啊!怎么这么严重?去医院了没有?”

    “去了,听说在惠民医院做了切割受术。”

    “那,我们组一下子就少了两个人了,他们一定很忙的。”

    “可不是吗?”

    田甜若有所思着,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床头柜上的葡萄上,于是,赶紧给阿凤和阿珍递过去。

    “你看,看到你们真是太激动了,我高兴得都忘了还有葡萄。来,吃吧!刚刚洗过的。”

    于是,她们俩吃了起来。

    “知道吗?昨天,日本那边又给我们返回了一批产品,那个日本技师被骂得狗血喷头。”

    “啊?奇怪,我们不是已经精益求精了吗?又哪里不合格了?是尺寸还是外观?”

    “外观,”

    “有毛刺啊?”

    “不是,说什么有头皮屑。”

    “啊?可我们不都戴着帽子吗?”

    “对啊!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阿凤,六点十五了。”

    看着,阿凤和田甜滔滔不绝的讲个没完,一旁的阿珍不禁提醒道。因为六点四十五就要加班了。

    “好,我们该走了!下回再来看你!”阿凤说着起身欲离去。

    “再见!”

    “再见!”

    看着阿凤远去的背影,田甜有些不舍。

    不过,虽是几十分钟的短暂相聚,田甜也说不出的愉悦。

    莲姨回来看见田甜独自沉浸在无限喜悦之中,很奇怪。因为在她出门前,田甜还唉声叹气,一脸愁容的,怎么一下子就阴转晴了呢?

    “妹子,你怎么笑眯眯的那么高兴呢?”

    “我工友来看我了!”田甜无限骄傲的炫耀道。

    “田甜,你的信!你看,我刚才都忘记了!”谁料阿凤又气喘吁吁地疾跑到病房,扔下两封信在田甜面前,就转身飞奔着出去了。

    “诶,……”田甜似乎还想跟她说点什么,可一转眼却不见人影了。

    田甜捡起在被子上的两封信一看,原来分别是黄承康和江帆写来的。

    奇怪的是黄承康的信封上没有像从前一样写明寄信地址,而且,这封信沉甸甸的,厚厚的,比之前收到过的任何一封信都要厚很多。田甜不禁有些纳闷,同时,也七上八下的。

    田甜拿着那封信的手开始颤抖,因为,这分明不是只是一封信,而是,一颗被自己伤得鲜血淋漓的心。田甜很紧张,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拆开来看。

    于是,只好悄悄地把它藏在枕头下面。

    那刻,田甜心如擂鼓,手脚发凉。为了让自己快点平静下来,她不得不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田甜从容地撕开了江帆的来信,

    田甜:

    你还好吗?

    你寄来的一千元钱,我今天收到了。谢谢你!

    对你雪中送炭般的资助,我都不知该怎样报答你才好!

    田甜,真的谢谢!

    幸亏你及时提醒,让我深深醒悟,否则,我就真的要和自己的梦想失之交臂了。

    我现在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每天和同学们在一起,我说不出的开心。

    知道吗?我报名参加了我们系的辩论赛呢。接下来的日子,也许,我就会更忙了。

    此外,我还做了勤工俭学——在学校食堂打饭,收拾桌子等,每个月有八十元的工资。

    一开始,我不敢,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做那些事。尤其怕自己班上的同学鄙视我,嘲笑我。可是,后来,一想到你,想到你说的那些话。我就鼓足勇气,咬咬牙,毅然出现在食堂上。

    当然,第一天,我也挺别扭的,简直像做贼一般。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就习惯成自然了。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怕了。即使偶尔有讥笑的声音,我也充耳不闻。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更何况我用自己的双手赚钱,一不偷二不抢的,有什么不好的?

    田甜,你说呢?

    好了,就不跟你啰嗦了,因为,熄灯的时间就到了。

    你要保重身体!

    好梦连连!

    江帆上

第039章 爱我的人

    合上信后,田甜脑海里似乎浮现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拿着课本自信地走在繁花似锦的校园里的情景。

    她由衷地为江帆自豪。

    其实,田甜很想给他回信,无奈,却没有纸和笔。

    不一会儿,田甜想上厕所,于是,在莲姨的帮助下下了床。因为现在好多了,腿没有那么痛,莲姨也不用像以前一样那么吃力了。如果有一根拐杖,说不定田甜自己都能进行基本的生活自理了。

    回到床上,田甜倚靠在床的背靠上,她很想看看那封厚厚的来信,可是,自己又没有勇气。几次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此刻,田甜的心情很复杂,可谓心乱如麻,想看可又怕看。

    莲姨坐下来和田甜聊天,可心不在焉的她,总是答非所问,时而目光呆滞,时而神情恍惚,不知所云。

    真是一切都难逃莲姨的眼睛,细心的她一下就看出田甜不对头,“妹子,你怎么啦?好像有心事?”

    “没……没有。”见被莲姨识破后,田甜变得局促不安起来。“莲姨,我们继续闲聊吧?”

    “可你的心都被人偷走了呀!”

    “没有,我竖起耳朵听。就谈谈你的经验和阅历等?”

    “那,你想听哪方面的?婚姻?”

    “嗯?也行。”

    “首先我声明,我以下所说的仅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也许有的观点比较偏执或片面,所以,仅供参考。

    “有些人一谈对象,就把相貌、家境、职位等放在首要位置,可是,在我看来,这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即使男的再潇洒女的再漂亮,可总有一天,它会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将要凋零的。注定逃不过花开花谢的命运。当岁月的痕迹渐渐地留在你的脸上后,当婀娜多姿的魔鬼身材不在后,你就不再那么赏心悦目了,这样,对方就会产生厌倦。再说了,特别注重外表的人,一般都是特别虚荣和喜新厌旧的人。

    “家里再有钱,丈夫的职位再高,可是,如果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根本就不爱你,常常夜不归宿,总是对你不理不睬或者吹胡子瞪眼的,你会幸福吗?肯定不会。

    “那天,我们不是谈及‘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吗?依我看,我们务必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当老公,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如果你深切地爱着一个人,可他却不爱你,那么,结果是你低眉顺眼地不断的付出,不断的讨好。当然,也许,你会说,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心甘情愿的牺牲一切,付出一切。然而,结果呢,结果就是极有可能别人根本不领你的情,根本无视于你的殷勤,更要命的是每天还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无论你再努力,人家都不满意。简而言之,吃力不讨好。你没有获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收益,你的热脸始终贴着人家的冷屁股,所以,久而久之,你就会很痛苦,就会抱怨。

    “反之,如果是自己不是很满意对方,对方特别爱自己那种,那么,自己就不会那么被动和难堪。你每天能深切地感受到被人疼被人牵挂被人呵护被人欣赏的温暖,久而久之,你就有可能被感化,被融合了。因为有‘爱’,所以,即使你犯了错,即使你对他偶尔不礼貌,他也不会耿耿于怀,他会百般的包容你,宽恕你。对一个女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有比被人疼爱更加幸福了。因此,在我看来,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个真正疼爱自己,真正无怨无悔地为自己付出的那种。

    “就算没有美貌又怎么样?就算没有高学历又怎么样,就算没有富甲一方又如何?你需要的是只剩一个馒头都会谎称‘我吃过了’而留给你吃的那种担当和责任的好男人。一个男人如果他真的爱你,他就会珍惜你,就会千方百计的想不让你委屈,想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如果你嫁给一个富翁,可是,他总在外沾花惹草朝三暮四的,他把大把大把的钞票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做这样的人的老婆,你会快乐吗?

    “也许,一提及男人的吝啬,许多女人将非常反感,觉得这样的男人太没男人味太窝囊了。没错,一开始,我也是特别鄙视那样的人。可是,我身边的真实例子告诉我,那样的人也许不受公众待见和欢迎,但是,未见得不是好丈夫的人选?是的,你肯定很纳闷。

    “那么,我举一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假如两个男人同样在集市上买了五十个桔子装在篮子里提回家。

    “有一个男人他提着沉甸甸的一篮桔子从街上回家时,一路上,碰到迎面而来赶集的乡亲四邻。那是一个大方的男人,他每每碰到一个熟人,就喜笑颜开地一边招呼一边递上一个金灿灿的桔子。可是,当他回到十里外的家,想给自己妻儿桔子吃时,才猛然发现篮子里空空的,一个桔子都没了。

    “而另一个小气的男人,他知道在自己装满桔子的篮子上裹上一条帕子,让别人不知道他里面装的是什么。当遇见一个个熟悉的人时,他假装没看见,更不与人招呼,这样一来,回到家时,五十个桔子一个也没有少。这样,他的妻儿就可以尽情的享用甜甜的桔子了。

    “可见,对他人小气的人,妻儿受益无穷;而对他人无比大方的人,妻儿受苦不堪。

    “再比如你有一百元,你要拿出九十九元来帮助他人,那么,你手头只剩一元钱了。一家人共用这一元钱,只有省吃慎用。反之,你只是拿一元钱给他人,自己就剩九十九元,那么,这样,安排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就绰绰有余了。

    “还有对别人不好的人,未见得对自己的妻儿就不好。比如那些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土匪、黑社会等,听说大部分对自己的老婆或情人都宠爱有加。”

    “那么,就要嫁给坏人,不要嫁给好人咯??”

    “这个好与坏是相对的,只要对自己好的人,就是大好人。管他留给别人的印象是什么样呢!以我说,留给别人印象特别好的人也未见得就一定是好人。”

    “为什么呢?”

    “因为有些人特爱装,他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带着厚重的面具出门,更要命的是会演戏。所以,我们所看见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我老公那个村就有这样一个例子,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特别热情开朗,逢人都笑容满面地招呼,谁担子挑得重了,总会主动地帮人挑一程。特别是她那小姑子夫妇失踪后,还主动地把三个可怜的孩子接到自己家抚养,而且对孩子也不错。于是,那个女的被全村人赞不绝口。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是一位杀人恶魔,六年以来,连续杀了八条人命。直到警察在一个废弃的并被人有意撒了粪便杂物等掩饰的窖井里捞起那八具尸体,那个妇女出现在指认现场时,村里人都不敢相信。

    “后来才知道,那八个人中,其中就有她的小姑子夫妇。原因是小姑子夫妇先后催她还钱被拒后产生冲突而相继被害。那,请你告诉我,那个妇女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当然是丧心病狂的坏人咯!”田甜不假思索地愤恨的回答道。

    “可是,之前呢?在警察没有破案之前呢?”

    “这……”

    “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现象,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理性的分析和判断!”

    这时,一群医生护士走了进来。原来十点了,是医护人员查房的时间。医生简单的问了问田甜的病情后就出去了。

    见白大褂们离开了,田甜和莲姨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们刚刚说到哪儿啦,莲姨?”

    “说到我们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要学会分析和判断。”

    “好难呃!”

    “是的,这个社会很复杂,有很多东西都是我们不能预知的。就像踏进从未涉足过的一片沼泽地里,我们无从知晓一脚踩下去后究竟自己还能不能拔出来。所以,需要丰富的阅历,需要吃一堑长一智的敏锐和总结。”

    “听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耳闻目睹的人和事了?”

    “怎么说呢,见机行事,因人而异。毕竟我们身边的好人多,而那些居心不良的坏人只是极个别的。这就要练就一双慧眼了。”

    听后,田甜木木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

    莲姨一手拿着脸盆、毛巾,一手拎着热水瓶走出了病房。她应该去装热水了,想洗洗准备睡了。

    果然,莲姨再次进来时,显然已洗过脸了,看上去神清气爽。她看了看田甜,“妹子,该洗脸了!”说着,把热水壶里的水倒在脸盆上,接着,倒上适量的冷水,并用手在盆中搅拌一下,顺便试试水温。

    “呃,好!”田甜被莲姨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莲姨帮田甜洗了脸和手,把用过的水倒在旁边的厕所里,并把毛巾挂好。然后,关好病房的门,接着,把放在墙角的那张折叠简易床打开,放在田甜的床旁,铺上席子,盖上薄薄的被子。

    莲姨和衣钻进了被子里“妹子,我睡了呃!如果有什么事,你尽管叫我!”

    “好!晚安!”

    不久,田甜就听到了莲姨那此起彼伏的轻轻的呼噜声。

    心想:莲姨这么快就睡着了,可自己却没有丝毫睡意。

    田甜扭动了一下身子,她想换一个姿势,突然,感觉不知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背部,她伸手一摸,原来是那封信。

第040章 忐忑不安

    奇怪,这个东西怎么能刺得那么疼?细心的田甜不禁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不时地用手指分别逐一在信封的边缘触碰着感觉一下,终于找到元凶了,原来是信封那尖尖的棱角,如锋利的刀尖一般。

    沉甸甸的信封压在手上,田甜忍不住把它拆开了。随着“嘶”的撕扯声,信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她瞬间不禁慌乱起来。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异常工整俊秀的字迹,数了一下,十三页,写得满当当的十三页信纸。

    甜儿:

    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也许,我已经不在广东s市了。

    知道吗?我辞职了。

    你一定特别特别震惊吧?

    就要离开自己奋斗了近八年的厂,离开熟悉的环境和业务,是的,有些不舍。可我又不得不忍痛割爱,到距离广东千里之外的浙江省w市,一切从零开始。

    你一定会觉得我特傻吧?

    是的,这近八年来,我从一个小小的发料员,到仓库管理员,到今日的部门主管,的确很不易。可是……

    那天,当我收到你的信和回寄的小棉袄时,我的心都碎了。田甜,我明白你的意思。

    或许,你心中已经有了比我更加优秀的人选了;或许,我尚不符合你的标准;也或许你有你的苦衷……当然,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强人所难,我也不习惯逼人就范。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男人,一种是没有爱,可他会不择手段地去追求一个有着许多人仰慕的女神,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为了证明自己是位了不起的情场高手而已;一种是爱他,就要不顾一切的得到她,占有她,一旦到手后,却不懂得珍惜和欣赏;最后一种是放手,当一个人真正爱着另一个人时,他会尊重她的选择,尽可能的理解她,给她充分的自由,希望她真正获得幸福,而自己只是远远地默默地关注着她,祝贺她。

    毫无疑问,我属于后者,所以,这也是我选择离开的原因。

    如果真正欣赏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占有,而是放手,不再让她烦恼,不再打扰她,让她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听说ktv是发泄不良情绪的最好的去处。那晚,从不进ktv的我第一次独自在那通宵达旦的嘶吼,当我陶醉在一首又一首旋律优美而又是自己喜欢的歌曲中时,感觉“世界唯我”,所有的不愉快都随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期间,我一度认为ktv还真是释放压力及洗涤烦闷的好地方。可是,当我放下麦克风,走在大街上时,沮丧的情绪又像海啸一般涌上心头,久久无法释怀。

    当我递上辞职书时,老板极力挽留我,说我是厂里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不惜再给我加五百元的工资。可我去意已决,于是,依然故我,不为所动。

    我明白什么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是的,在我们的人生旅途中,难免会面临抉择,面临舍弃。

    知道吗?在没和你见面之前,我每天睡觉前都会细细地端详一下你那笑靥如花、皓齿红唇、清纯得如天使般的相片。

    因此,总是梦见一袭白裙的你嬉笑着从远处向我跑过来,你那一阵阵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在空中久久地回荡着,回荡着……

    当我和你见了面后,我发现你比相片中的你更加美,你文静得就像一潭碧绿平静的湖水,让我不太好意思去惊扰你,甚至,都不忍心大声说话。

    可是,你那像黑葡萄般的眸子似乎又有一丝丝忧郁,显然,那是不该是你这个年龄段所应有的神情,我想问为什么。可没好意思问,因为毕竟是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

    我想,你一定有什么心事。

    田甜,作为好朋友,我想说,有些事,你不能总是把它潜藏在心里,不妨适时地把它搬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否则,会发霉的!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想帮帮你。真希望你心里装着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你每日都笑口常开无忧无虑!

    我知道你是一个十分贴心和孝顺的女孩,凡事总是想着自己的父母亲人,却从来不考虑自己。

    诚然,我特别佩服你这种“先人后己,无私奉献”的崇高品质!

    只是,有些事完全可以两全,而没必要非要牺牲自己。没错,父母都希望自己随时能知晓孩子的生活状况,希望自己的儿女们可以常回家看看,所以,不愿意孩子离自己太远。

    可是,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平安,你说对吗?

    其实,与其住在父母隔壁却天天打打闹让老人难堪,不如嫁远点儿,却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况且,现在交通发达了,汽车,火车,飞机……你想去哪,抬起脚便可以走。怎么还被“距离”所困扰呢?

    相比你那好看的相貌,苗条修长的身材,不凡的气质,独到的见解等,知道我更看重你的是什么吗?是淳朴和善良。

    美貌,也许随着岁月的流逝会褪色,可心灵美不会,它只会更加历久弥新。

    在这个虚荣和浮华的社会里,许多女孩的眼里只有金钱和物欲,而你不会。

    你就像一株亭亭玉立在水中的莲,不喜欢妖娆和艳丽,淡薄奢华和名利。

    你的确是一位好女孩,不管怎么样,能和你相识,我已经很荣幸了,真的!至于,你我不能一直携手走下去,只能说明我没有那个福气。

    每当品读你的来信及给你写信时,是我最最快乐的时刻,所有的烦恼,所有的疲惫,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也许,那样美妙的时刻将不复存在了。田甜,也许,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

    …………

    珍重!(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祝你永远幸福安康!)

    黄承康

    1996月1月13日晚

    读完这封洋洋洒洒的长长的信后,田甜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刽子手。

    没想到自己竟然把人家伤得那么深,他居然不惜远离这片土地,不惜辞去有着高薪的工作。

    此时此刻,田甜心里愧疚极了!她喉头越发的紧,不禁在心里不断的向人家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心想:此刻,他进到厂了吗?是普工还是管理者?待遇如何?有惺惺相惜的老乡在一起吗?

    田甜想着想着,居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莲姨醒来时,发现田甜睡得很香。

    于是,为了不吵醒田甜,莲姨蹑手蹑脚地把床铺收好并放置在墙角,三下五除二地梳好头后,便拿着脸盆牙刷等轻轻地打开门出去了。

    田甜也许昨晚睡得太晚了,莲姨打好早餐后,她还没起来。为了不让汤粉凉了,莲姨只好用另一个空碗给扣上。

    今天有些冷,正好有一股强冷空气由北向南移过来,已经到达广东,所以,外面北风呼呼响。

    当欧阳鲲鹏带着一袭寒风走进病房时,不由得不停的搓搓手,用来取暖。

    莲姨不在,田甜居然还在睡,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自己那么懒的人都起床了,为什么田甜还没起来?

    于是,欧阳鲲鹏走到过去,想把她吵醒。可是,突然,他感觉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慌忙抬起脚,定睛一看,原来是写满了字的信纸。他急忙弯腰把它捡起来,可是,上面已经被自己盖了一个大大的十分清晰的鞋印,有些字变得模糊不清了。他想拍拍干净,可是,依然有个印字子在上面。

    出于好奇,他粗粗的浏览了一下最上面的那页,发现是一个男的写给田甜的信。

    不知为什么,欧阳鲲鹏的心里顿时酸酸的。

    真是的,田甜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自己吃哪门子醋呢!旋即,他不禁愤愤地责怪起自己来。

    难道田甜昨晚很晚才睡?

    “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听到莲姨的招呼,欧阳鲲鹏扭头朝她笑笑。

    “她怎么还没起床?”

    “不知道。”

    “昨晚几点睡的?”

    “我是十点多一点儿就先睡了,我不知道妹子几点睡的。”

    “你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可妹子的汤粉能都要凉了。”说着,莲姨起身打开盖看看。

    “把她吵醒吧!都快九点了,还睡!”

    于是,欧阳鲲鹏走过去提了提田甜的耳朵。

    这招果然奏效,田甜被吵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慵懒的扫了扫面前,然后,倒头又想睡。

    可是,突然,她又猛地睁开眼睛,不相信地反复揉搓着双眼,当确实看见欧阳鲲鹏坐在床旁时,她分外吃惊。

    “诶,你这么早就来了?”

    “早吗?小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说着,欧阳鲲鹏抬起手腕给田甜看。

    可是,手表的指针那么小,又加上自己睡眼朦胧,田甜根本就没有看见几点。不过,她还是挣扎着坐起来,斜靠在床头。

    也许,田甜真的还没有睡好,只见她哈欠连连。

    “你是不是昨晚很晚才睡?”

    “嗯。”

    田甜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在阅读的信,于是,左顾右盼的寻找起来。

    “不用找了!在这儿呢!”欧阳鲲鹏扬了扬手中的信。

    “你……怎么会在你那儿?”

    田甜看见信在欧阳鲲鹏手上,很吃惊,一下子就睡意全无。

    她夺过信后一看,见最上面那一页有一个大大的鞋印,不由得目瞪口呆:“啊,这是怎么回事?哎呀,怎么会这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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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设宴,神仙下界,雪山派惨灭,要命的蜡皮芯片,谁扛正义大旗,揭穿武林阴谋。 帅气逼人、武功高强的董七郎 年少成名、桀骜不训的沈飞扬 金不换、钱不多、秦不移、化不少、谭不拢 多情的百花公主…… 为你带来不一样的视觉盛宴武林雨潇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林雨潇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林雨潇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