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不速之客
“对不起,是我踩的!”欧阳鲲鹏坦白道。
也许,他希望“坦白从宽”,想用自己的诚意获得田甜的谅解,然而,从来都宽宏大量、善解人意的田甜,不知为什么此刻却像疯了一般,她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你凭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践踏我的信?”
田甜那格外愤怒的讶异表现,让欧阳鲲鹏和莲姨都惊呆了。
不一会儿,欧阳鲲鹏忙解释说:“因为它掉在地板上,而我没有看见,所以,一不小心就一脚踩了上去。”
闻言,田甜没说什么,可嘴巴蠕动了几下,似乎欲言又止。接着,黄豆般大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滑落,像是分外伤心和委屈。
见状,莲姨连忙上前帮田甜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像妈妈般抱着田甜的肩膀安慰道:“妹子,别难过了!”
可是,田甜却扑向莲姨的怀里忽然痛哭起来。
一旁的欧阳鲲鹏一下慌了神,他不明白田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就是那页信纸被踩脏了吗?又没有毁坏或丢掉。
于是,他不禁都囔道:“哎呀,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不就是一封信吗?”
听到欧阳鲲鹏如此轻描淡写,而且一点儿也不理解自己,田甜立即哭着反驳道:“你懂什么?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欧阳鲲鹏怔住了,站在那不知所措。
“你走啊!”
在田甜的厉声催促下,欧阳鲲鹏悻悻地离开了。
可是,离开病房,欧阳鲲鹏失落和郁闷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温文尔雅的田甜今天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那究竟是一封什么样的信呢?她既然如此珍惜,那么,写那封信的人一定是一位对她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会是谁呢?是倍受尊重和爱戴的长辈——父亲?老师?还是自己崇拜和热恋的男朋友?
哎呀,真是倒霉!
一大早,就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看来这一天都没法开心快乐了!坐在驾驶室,欧阳鲲鹏越想就越不爽,愤怒中的他不由得狠命地拍打着面前的方向盘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没料到自己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欧阳鲲鹏离开后,田甜心情好些。莲姨建议她拿纸巾擦擦,看能不能把上面的污渍弄干净。可是,没用。
田甜呆呆地捧着那封信,一言不发。
这时,莲姨端来汤粉要田甜吃早饭。可是,田甜不吃。莲姨很心疼,但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好。
“妹子,莲姨明白,这一定是对你来说是一封很重要,很珍爱的信!可以看出,你一定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的女孩!”
听后,田甜抬起泪眼看了看莲姨,没说话。
也许,她在心里还是觉得莲姨懂自己。
下午三点半左右,医生来查看田甜的伤情,觉得田甜符合出院回家疗养的标准了。于是,建议田甜挂完那瓶药水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田甜开心得想跳起来。
可片刻后,又不禁犯愁了。
谁帮自己去办出院手续呢?要付工资给莲姨了,可自己没钱?还有,不知要不要补缴住院费用呢?
怎么办?
要是鲲鹏哥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这才幡然醒悟,也许,自己早上太冲动了。其实,没必要大发雷霆。
人家鲲鹏哥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不但常来看望自己,而且还帮自己垫付医药费,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唉,自己怎么就那么鼠肚鸡肠不识好歹呢?再说了,他都说了不是故意要踩脏的。
哎呀,真是的,自己好傻!怎么可以这样呢?
就在田甜不断的自责时,她突然看见病房门口出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田甜惊讶极了,“诶,阿聪哥,你来了!”
说实在的,田甜从没想过这个老乡会来看自己。因为,他虽然是和田甜同一个镇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田甜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他给田甜留下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他从来不会像别人的老乡一样会找自己敞开心扉的聊天,就算擦身而过,也仅仅是招呼一下而已。
更莫名其妙的的是,有时看见田甜迎面来了他会突然拐道或干脆就像兔子般拔腿就跑。
有时,田甜不禁要问:难道自己就那么让他讨厌吗?
“田甜,我买了一些桔子。”
“瞧你,来就来呗!还让你破费了!”
“应该的。你现在想吃吗?”
“好吧。”
“那,我帮你剥吧。!”
“多谢!”
看着阿聪娴熟地剥着桔子,田甜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现在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嗯,好多了!医生说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闻言,阿聪的眼里闪烁着惊讶。
“哦,那敢情好啊!”
“是啊,相比刚来时,现在的疼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阿聪一边洗耳恭听,一边把剥好的桔子递给田甜。
田甜咬了一瓣,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哦,真甜!阿聪哥,你也吃啊!”
“不,我不吃。田甜,你在这住多久了?”
“加上今日就十二天了。哎呀,度日如年。这些天,我是板着指头过日子的。真的,有什么不能有病;哪怕住桥洞,也不要住院。这些天,都快把我憋死了。”
听着田甜眉飞色舞的倾诉,阿聪不时傻傻地咧着嘴笑着。
“你是在哪儿摔的,怎么那么严重?”
田甜正要回答阿聪的问话时,莲姨从外面走了进来。
“莲姨,这是我老乡。”田甜赶忙分别介绍着,“这是莲姨,我请的护工。”
谈话被打断好像有一些尴尬,一刹那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莲姨,吃个桔子吧!”
听田甜热情相邀,阿聪拿着一个桔子起身递给了莲姨:“吃吧,很甜的。”
“好。谢谢!”
莲姨说着上下打量起阿聪来。
一会儿,莲姨往门外走去:“你们俩聊呃!我出去一下。”
只见,莲姨一边走一边露出诡异的笑容。
“请护工了?多少钱啊?”
“五十。”
“是一天吗?”
“对,二十四小时。”
“看来,比我们的工资还要高呃。我们要加班才有那个数呢。”
“可不是吗?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这行呃。”
“那也是。诶,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哦,突然被打断,我都差点忘了。快到我们厂那边不是有一座小拱桥吗?我就在距离桥四五米的地方摔下去的。”
“哦,那里呀。那里的确是没有护栏,可是,那条道很宽啊。你怎么没有好好看路呢?”
“谁知道呢?兴许遇到鬼了吧!”
说着,田甜笑了起来,阿聪也嘿嘿的笑着。
“你今天是上夜班?”
“嗯。”
“那,阿聪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只要我能办到!”
见老乡那么爽快的答应了,田甜就和盘托出想请他帮忙办出院手续的事。
“可以啊,要现在去吗?”
“等会儿,滴完剩下的那些药水。”
“好。”
大概半个小时后,药水眼看就快没了,莲姨赶忙去叫护士。
护士麻利地取下药瓶,拔掉针管,把一根蘸了酒精的棉签放在田甜手背上,并嘱咐压着它。酒精碰触到肌肤上,田甜顿时感到凉酥酥的。
“可以来办出院手续了!你们谁来?”护士说完,扫视着病房里的莲姨和阿聪。
“我去。”
于是,阿聪便自告奋勇地跟着护士出去了。
不一会儿,阿聪便抱着一堆票据和一袋药回到病房。在把它们交给田甜时嘱咐道:“这些单据一定要保管好,别看只是薄薄的一张张纸,其实,那都是钱。到时,你就可以凭着它们去向厂里报销,可以报百分之九十五呢!”
“好的。”
接着,老乡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这是你当初缴交的住院押金时剩下的,一共剩下叁仟贰佰零伍块两毛。给,你点一下。”
“不用。”
“田甜,我去叫出租车吧?”
“好啊!”
于是,阿聪便消失在病房门口。
“莲姨,你来了多少天了?”
“不知道,我看一下吧?”
莲姨说完,掏出了装在口袋里的一个小本子递给了田甜,“你看一下,我都记在上面呢。”
“不用看,莲姨,我相信你!”
说着,田甜又把本子推给了莲姨。
“诶,钱的事一定要搞清楚,不能含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是多少,就是多少。我不要你多给,你也不要少算给我。还是对一下吧。你不是也记了?”
无奈,田甜只好接过本子。
“没错,加上今天就十二天。”
“今天还不满,就算半天吧。”
“开玩笑,那怎么行呢?”
于是,田甜点了六张一百元递给了莲姨:“你点一下。”
莲姨有些笨拙地点了点,“一二三……五六,没错,妹子!”
“好,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悉心照料!”
“不用谢。能认得你,我也很开心。”
“田甜,收拾好了吗?车子在外面等呢。”阿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走吧,我们好了!”莲姨和田甜几乎异口同声道。
第042章 亲朋好友
于是,莲姨拎着装有生活用品的袋子走在前面,阿聪搀扶着田甜走在后面。
可是,看着田甜单脚一跳一跳的,阿聪感觉有些别扭,而且,出租车司机在外面等。
为了不让司机着急,于是,阿聪怯怯地提议:“田甜,要不我背你出去吧?这样快一些。”
田甜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轻轻地点了点头。见田甜同意,阿聪欣然地上前一步到田甜面前蹲下。
“哎呀,没想到你那么轻!”田甜刚趴到阿聪背上,他直起身没走几步就感慨道。
“轻吗?我九十六斤呢!”
“啧啧,一百斤都不到!你是不是没吃饭啊?真不可思议,一米六好几的人居然还不到一百斤。”
阿聪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趴在他背上的田甜只是静静地微笑着,心想:你懂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胖是我们这些年轻女孩最忌讳的吗?像我这样的身材,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不已呢!
甚至,有些人为了减肥,无论有多么饿,也忍着不进食,每天只是喝水或吃几个苹果补充体能而已。
门口果然停放着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只见,一个矮矮胖胖的平头司机从驾驶室下来,帮忙打开右侧后座的车门。
阿聪小心翼翼地放下田甜,然后,转过身,把田甜抱到座位上坐好。他从莲姨手中接过袋子后,上了车。
“莲姨,谢谢你!我们走了!”田甜笑着对车外的莲姨告别,“莲姨再见!”
“再见!”
阿聪关上车门,并分别帮田甜和自己系上安全带。
“师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阿聪深表歉意。
“没事。你们去哪儿?”
“华南精密。”
“华南精密啊?听说那个厂待遇很好,工资很高呃!”
“嘿,差不多吧!”
“比我们强多了!”
“怎么会呢?我还羡慕你们呢。一脚油门就可以赚钞票,多自由!哪像我们在车间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万一产品做坏了,或偷一下懒,就会被主管骂得屁滚尿流。”
“唉,小弟,你有所不知啊!我们也有我们的苦啊!我们这个是承包制,跟公司签了合同的,每个月固定要交多少钱给公司。如果没有拉到活,别说赚钱了,连上交给公司的那部分都要自己另外掏钱。”
说着聊着,一会儿就到了厂门口。
出租车徐徐地停了下来。
“师傅,多少钱?”
“十三块五毛。”
于是,阿聪拿出十五元递给坐在前面的司机,接着,司机又找回一块五给他。
“好,谢谢你!”
然后,阿聪打开车门,走下车,把东西分别拿下来放在地上,接着,把田甜搀扶下来。
出租车掉转车头后,“嗖”地绝尘而去。
阿聪一手拿着装有东西的袋子,在田甜面前蹲下道:“我们走吧!”
“我拿袋子吧!”田甜贴心的建议道。
于是,阿聪把袋子递给了她。
可是,当他们俩来到女生宿舍门口时,只见,那里竖着一个大大的“男士禁止入内”牌子。因为厂里有明文规定男士不得进入女生宿舍。
无奈,阿聪只有把田甜放下。
虽然这里到宿舍只是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只要上十几级台阶,再走一段走廊就到了。对于一个健康人来说,也许,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对于腿脚有伤的田甜来说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可以吗?”阿聪有些不放心。
“可以的,你回去吧!”
“可是,要不要把阿凤叫下来?”
“她?还是不去麻烦她了。我扶着栏杆慢慢地上去就行了,况且,不知道她在不在呢?”
“是啊,奇怪,怎么这会儿也没有女工进出呢?否则,可以拜托人家帮忙。要不,我到宿舍后面去叫一下,试试看吧?”
说着,阿聪转身向女生宿舍后面跑去了。
不一会儿,他回来告诉田甜说:“她在,她说马上就下来,你在这等一下吧!那我走了。”
“嗯,阿聪哥,谢谢你!”
田甜倚靠在护栏上目送着阿聪渐行渐远。
“沈田甜,哎呦诶,你终于回来了!”背后传来了阿凤熟悉的呐喊。
田甜扭转身,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张有些兴奋的脸。
“阿凤,我回来了!”
“早该回了!想死我们了!”阿凤说完咯咯的笑着。
“你那脚能着地吗?”
“不能。”
“不能啊!那,我背你上去!”
“你能背得动吗?”
田甜看着面前这个身高不过是一米五的小家碧玉的好友有些将信将疑。
“你别把人看扁了,不一定呃!”
她说完大笑起来。
大大咧咧的阿凤俨然一个男孩子。田甜就是喜欢她那种风风火火不拘小节的性格。和她在一起没有任何负担,不用担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什么,因为,她一转身就忘得干干净净。
于是,阿凤二话不说地在田甜面前蹲下,可是,田甜却纹丝不动。蹲在地上的阿凤回过头,不解地仰视着田甜道:“诶,你上来呀!快点!”
“不,不!不!”
“不什么不,你快点趴上来!”
“可是,我不敢。我担心把你的腰压折了!”
“笑死人了。哪有那么严重?没事的,你就上来吧!我的大小姐。”
“可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真的不会。知道吗?我在家时,我能挑一百一十斤的担子呢!”
“是不是哦?”
“是。哎呀,你真啰嗦!”
说完,她们俩肆无忌惮地相视笑着。
于是,田甜胆战心惊的趴了上去。
“那,阿凤,你慢点呃!”
“好!”
嘿,阿凤还真的把田甜背起来就走了。而且,都没有怎么踉踉跄跄气喘吁吁地。
回到宿舍,阿凤把田甜放到床上,不禁责备道:“我说我行嘛,你这家伙居然不相信我!”
田甜笑笑,她不禁迫不及待地细细地环视着这个新宿舍来。
“怎么样?”
“好极了!可谓‘干净整洁、宽敞明亮、方便实用’”
“来,喝水!”阿凤端着一杯水给田甜。
“哦,谢谢!谢谢!”
“在医院肯定憋得很难受吧?”
“难受极了,都快疯了!”
“对了,你请假条有没有写啊?”
“没有。”
“没有啊,那明天我去领一张请假条回来给你,到时,你补写上就行了。”
“好啊!哎呀,我终于回家了!见到你就像见到了我至亲至爱的亲人。”田甜说着亲密地揽住了坐在床沿上的阿凤的腰。
“诶,我们宿舍都有哪些人呀?”
“有阿珍,阿琴,阿香和阿慧。”
“哦,这些人都不错!那她们人呢?”
“她们都出去了。”
“我上面住的是谁?”
“阿香。”
“呃。”
“凤,我想靠在床上,你能不能帮帮我?”
于是,阿凤站起身,帮田甜把那只受伤的脚抬到床上去。
旋即,有些怜爱地埋怨道:“哎呀,这腿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呃?还痛吗?”
“还行啦。只是被纱布捂着,又太久没洗,有时会痒得要命。”
“不可以洗吗?”
“嗯。”
“诶,现在几点了?”
“五点四十了。怎么啦?你不会还没有吃饭吧?”
“我是没吃晚饭呀。”
“哎呀,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出去帮你买吧。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馄饨。”
“那等一下咯!”
阿凤说着换上鞋子就急急忙忙地走出去了。
当阿凤着急忙慌的提着馄饨走到厂门口时,有个人走向了她,问道:“你好!你认得沈田甜吗?能否叫她出来一下?”
“我认得田甜,可是你是谁?”
“我是她堂弟。”
“哦,可是,她受伤了,不能下楼。你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你转达一下?”
“什么?她受伤了?那严不严重?去医院没有?”
堂弟听后,好像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也很着急。
“摔了一跤,小腿骨折了。不过,现在好了些,今天刚从医院回来。就是还是行走不便。”
“这样啊。一只腿受伤吗?”
他似乎稍稍舒了一口气道。
“一只。瞧,我手上的馄饨就是帮她买的。对不起,我没空跟你聊了!因为,我马上就要上班了。”
阿凤说完,就转身走向厂区。
欧阳鲲鹏早上赌气回到家后,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去医院向田甜赔罪。虽然田甜表现得有些过,可是,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再说了,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
所以,下午特意嘱咐家里的阿姨炖了乌鸡汤,并装在保温瓶里。他要给田甜喝,以此换得她的原谅。
他喜欢田甜笑起来的样子。
然而,当欧阳鲲鹏喜出望外地出现在田甜住过的病房时,却发现她不在了。
奇怪,难道是出院了?可是,谁接她回去的?
他正在纳闷时,一位护士抱着雪白的被套等走了进来。
“诶,护士,我想问一下。就是住在这里的沈田甜呢?”
“哦,她呀!出院啦。”
“出院?什么时候?”
“刚刚。怎么,你不知道吗?主治医师说,沈田甜可以回家疗养了。”
“呃!”
欧阳鲲鹏提着鸡汤,特别失望和沮丧地走出病房。
第043章 有嘴难辨
当田甜听阿凤说刚刚堂弟来找自己时,既高兴又有些遗憾。因为自己有半个多月没有和堂弟见面了,还是蛮想他的。
阿凤把热气腾腾的馄饨置于田甜床旁的凳子上后,急匆匆地抓起胸牌就去加班了。
不一会儿,整栋宿舍楼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害怕。于是,田甜赶忙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飘出了一首首悠扬好听的歌声。
田甜一边听着美妙的歌声,一边吃着馄饨。哦,真香!
也许是饥不择食,也许的确味道不错,田甜三下五除二的就吃了个底朝天,连汤都没剩下。
田甜把空饭盒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扯了一张床头的面巾纸,擦了擦嘴巴,并把用过的纸仍在饭盒里。
她一边打着幸福的饱嗝,一边用眼打量着自己的床铺。发现阿凤给自己布置得还可以,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忽然,田甜的目光停留在一个红色塑料袋上。她揪过来一看,原来是从医院带回来的那袋东西。
她伸长脖子在里面拨弄着,她竟然发现里面有一个单放机。
咦,这不是鲲鹏哥的吗?怎么他没有带走?
不行,一定要尽快还给他。否则,他会着急的。
可是,自己该什么时候给他好呢?瞧,自己的脚都还没好呢?再说了,茫茫人海,到哪儿去找他呀?
真该死!自己居然没有多一个心眼,把他的电话号码用心地记下来!
对了,自己还欠他的钱呢!
一想到钱,田甜连忙把那些单据捋了捋,不一会儿,她就整理出了一叠厚厚的单据,然后,用一个小夹子把它们夹住,以免弄丢了。
想了想,还是算一算吧,这样心里才有个大概的数目。
于是,田甜找来纸和笔,把单据上的数目一个一个的加起来。
“这个数,再加上剩余押金叁仟贰佰零五块两毛,啊,我的天那!难道当初鲲鹏哥交了捌仟元的住院押金?哦,对了,押金单呢?是我弄丢了,还是他没给我?”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了一大跳”!
面对这个巨大的数目,田甜吃惊极了。
不,此外,田甜想起了还有别的消费呢。
于是,她把自己口袋里的那个小小本子拿出来了,那里记录的是伙食费等日常开支。
加上日常开支,啊,居然有九千三百元之多。
哦,天那,自己从来没有一下子拥有过那么多钱!真是个天文数字啊!
除去自己身上的两仟多的现金,那么,还差陆仟多元。陆仟?可自己一个月才一千多呢,这样一来,不是要半年才能勉强还完债吗?忽然,田甜觉得压力好大啊!更重要的是要那么久才把钱还齐,鲲鹏哥会不会不高兴呢?
唉 这次真的赔大了,这不等于白白地给医院打了半年多的工吗?
看来,还真是“有什么不能有病”啊!
田甜甚至忍不住责备起欧阳鲲鹏来,如果那天自己坚持不去医院,那么,不就能省下那些钱吗?现在好了,打水漂了!没了!
田甜想想就心疼极了!
怎么办?
真难于想象六个月没有给爸寄钱,他会不会不高兴呢?对了,若他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还有,还要给江帆寄生活费呢!
想着想着,田甜不禁有些懊恼起来。
次日中午下班后,阿慧走进宿舍,突然十分兴奋地跟田甜说:“田甜,我要送一件礼物给你!”
看着双手背在后背一脸灿笑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阿慧,田甜不禁大笑起来:“礼物?你干嘛要给我礼物?今天,不是过年过节的,也不是我生日。真奇怪!”
她说着,忍不住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似乎非常迫切地想寻找到答案。
一会儿,阿慧却像变魔法般双手捧着个拐杖,递给田甜道:“给。”
见状,田甜目瞪口呆:“可是,这……你怎么……?”
看着这根做工精美的拐杖,田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呀,你就别诧异了!我还是把真相告诉你吧,省得把你折磨得那么苦,把我也憋得怪难受的。事实上,这不是我给你的礼物。是这样的,我刚刚在我们厂门口碰到了一位帅哥,是他送给你的。”
“他没说是谁吗?”
“说了,他说是你堂弟。”
“哦!对了,阿慧,谢谢你!”
“不客气啦!你试试看,好用不?”
“好的。”
于是,田甜慢慢地从床上起来,尝试着支在胳肢窝下,跃跃欲试地走了几步。
“嗳,还行呃!”
“可以呵。田甜,这样,当我们宿舍里没人时,你就可以自己上厕所或自由走动一下了,是不是?”
阿慧由衷的感慨道。
田甜抚摸着这根崭新的拐杖,不禁喜出望外。心想:要多少钱呢?应该不会便宜的。
唉,让堂弟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亲人就是亲人,即使没有好听的花言巧语,也会默默地关心怜爱自己。
田甜的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一天,田甜的老乡阿聪从外面回来,老远就看见有一个高挑的男人捧着一大束鲜花在厂门口翘首张望。
阿聪心想,是哪个女的那么有福气,居然被如此浪漫的“猎人”瞄上了?
可是,就在即将和那人擦身而过时,阿聪被那人叫住了:“兄弟,你好!帮我把这花送给沈田甜好不好?”
田甜,竟然是找田甜的?
闻言,阿聪,吃惊极了!
他的双眼骨碌碌的转了转,但很快便让自己镇静下来。
于是,他佯装不认得,“沈田甜?她在哪个部门?是男的还是女的?”
“在检查科啊,是个大美女,你居然不认得?”
“哦,女的呀!对不起,我们厂里有规定男的不能随便进入女生宿舍的,所以,我可能帮不到你了!”
“这样啊。不过没关系。那我再等等好了,看有没有小妹崽。”
于是,阿聪十分抱歉的离开。
他一边往宿舍楼走去,一边想:奇怪,那人是谁?难道是田甜的男朋友?可是,田甜是怎么认得他的呢?那人看上去像一个富二代。向来朴实的田甜会喜欢那样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吗?
不知为什么,此刻,阿聪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
还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呢,自己虽然和田甜同在一个厂上班,可是,我们俩连话都难说一句。再说自己只是一个打工仔,没有傲人的财富和地位,没有如潘安般的美貌,也就没脸和人家走得太近了。因为,实在不想被人嘲讽为“自不量力”!
“田甜,你男朋友送花给你了!”
忽然,耳畔传来了尖锐的呐喊声。正斜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听歌的田甜吓了一跳,她不由得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阿香抱着一大捧包装精美的鲜花笑眯眯地走向田甜。
“什么?男朋友?开玩笑,我哪里有男朋友?”田甜一脸吃惊和茫然的样子,“等一下。阿香,你是不是搞错啰?”
“错不了,人家就是给你的。为了准确起见,当时,我还反复核对了。他坚定的说就是在检查科来自江西的沈田甜,而且,人家还知道你的脚受伤了。”
听后,田甜疑惑地把花接过来,可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也许,在心里,她大概猜到是谁了。
于是,宿舍里立刻像炸了锅般,姐妹们七嘴八舌的起哄。
“真没想到,不声不响的田甜也交男朋友了!”
“而且,还难么有情调的男人呃!”
“田甜,怎么不买拖糖给我们吃啊?”
“是啊,应该庆祝一下嘛!”
“田甜,真有你的,掩藏得够深的,我们居然毫无察觉!”
“对呀!”
“诶,阿香,她男朋友怎么样?”
“很酷,很帅,而且,像有钱人,不像打工仔。” ……
听着她们像麻雀般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田甜真的有口难辨。田甜心里清楚,此刻,无论自己怎么辩解,均会显得苍白无力,姐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与其浪费口舌的做无用功,不如十分坦然地面带微笑的保持沉默。
不久,姐妹们都上班去了。宿舍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田甜这才拿起刚刚被自己仍在一旁的花束细细欣赏起来,只见,有百合,有康乃馨,有幸福花,有满天星,还有一些自己没见过也不知名的花儿。
她不禁用手一瓣一瓣地抚摸着那些花瓣,湿湿的,滑滑的;鼻子往前凑一凑,可以闻到那淡淡的清香。
这些美丽的花,真让人陶醉而着迷。
突然,田甜发现了一张卡片窝在花丛中,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田甜,这花你喜欢吗?我是欧阳鲲鹏,前天早上,我惹你生气了,在此,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那天下午,我去了医院,可护士说你出院了。田甜,祝你早日康复!
果然是他!
自己猜得没错。田甜不禁为自己准确无误的推断而欣喜不已。
只是,鲲鹏哥的字实在不敢恭维。
田甜对着那张卡片在心里说:其实,人家早就原谅你啦!那天,都怪我太矫情了,有些得寸进尺。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想到自己那天生气的情形,田甜现在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晚上,田甜早早地洗漱好,便上床休息了。很快,在洋溢着鲜花的芬芳的气息中,她带着愉悦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第044章 满腹疑惑
在没有上班的日子,田甜或看看书或听听广播或听听歌或写写日记,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
她既喜欢舍友上班后独处的寂静和安宁,也喜欢舍友下班回来后群处的热闹和温馨。
在这个大家庭里,一共有六口人,可是,每人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鲜明特点。
有人温柔,有人泼辣,有人雷厉风行,有人少言寡语,有人可爱,有人整日开心得弥勒佛般,也有人外表高冷而内心却像火一般的热情。
这些人都是和自己同一个车间工作,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非常熟悉的工友,田甜喜欢其中的每一位。
一天,有位工友提着一罐鸡汤给田甜,说是外面一男的送的。
不用说,是欧阳鲲鹏,田甜心想。
因为,一来,这个保温瓶自己见过;二来,只有他才有条件炖鸡汤,堂哥堂弟等既没时间,也没锅灶。
看着这黄橙橙且香气四溢的鸡汤,激动之余,涌上田甜心头的更多的是尴尬和深思。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再说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欧阳鲲鹏干嘛对自己那么好,这背后是否有什么丑恶的阴谋呢?
如果那次见自己身处危难之中的“英勇救助”是巧合,然后,主动送医院及垫付医药费,也纯属“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的热心,可现在,自己都出院了,他完全可以置若罔闻的放手不管的呀!
可为什么……
哎呀,臭田甜,你多虑了!
兴许人家只是把你当作普通朋友来关心而已,并没有别的邪念;也或许是他爸逼迫教育他要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不能忘记你这个救命恩人。
唉,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样想着,原本神色凝重的田甜顿时嘴角上扬。
于是,她拿起调羹细细品尝着这美味可口的鸡汤来。
然而,有一天,当看见自己的床底下整齐地排放着三个保温瓶后,接着,又收到一捧鲜花时,田甜彻底傻眼了。
她不能继续自欺欺人,整天装作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因为,即便再迟钝的女人都能明白那将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对自己是无私无畏不求回报的付出,那么,田甜相信,可那个只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呢,他真的能做到没有一丝一毫的企图?田甜真的不确定。
不,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不能让他对自己抱有幻想而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于是,田甜决定去见见他,顺便把花还给他。
只见,田甜拿起那些保温瓶和花拄着拐杖就匆匆地向门外走去,这时,阿琴看见了,忙拦住她问:“田甜,你这是想去哪儿呀?知道吗?那个男的早走了,我亲眼看着他离开的。”
“走了?”
田甜呆愣了片刻,只好有些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床前,把花仍在床上,然后,放下保温瓶和拐杖,一筹莫展地坐在床沿上。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田甜依然收到了鲜花。
因此,田甜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欧阳鲲鹏送花。说真的,田甜对他只有感激之情,没有别的。
当然,对方是怎么想,并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
要想斩断他那胡思乱想的羁绊,眼下最迫切的也许就只能尽快地把欠他的钱还给他了。可是,自己一时半会儿哪有那么多钱呢?
田甜翻看着自己那余额上仅剩十一块四毛八的存折,不禁犯了愁。
除非向姐妹们借。
然而,谁知道人家有没有把钱寄回老家呢?
无奈,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试试看吧!
于是,田甜首先有些难为情的向自己最要好的阿凤开了口并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阿凤说,刚好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寄回家去,可以借给田甜两千元。
可是,向别人借,田甜却难于开口。她真的没有勇气张嘴,她甚至觉得向人开口借钱不亚于向别人伸手的叫花子一般卑鄙无耻。而田甜向来是脸皮薄而自尊心极强的人,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她才不愿向人开口呢!
田甜扭捏犹豫了好久,才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向下一个人开了口,还好,人家爽快地答应借一千元给她。
就这样,田甜厚着脸皮(挺不要脸的)向十人借够了六千元。
当次日中午,从姐妹们手中相继接过那些钱时,田甜特别的高兴和激动。
每每接过一笔钱,她都不停地道着:“谢谢,谢谢!”并且一一及时地分别记录在笔记本里,以便将来准确无误地还给人家。
于是,田甜把借来的钱清点一下后,装进一个信封里。
她紧紧地握着这厚厚的信封,可是,又开始犯难了——该怎么给鲲鹏哥呢?没有他电话,又不确定他什么时候来,况且,自己的脚还行走不便。
田甜思来想去,发现只有一个办法,也就是最最原始的办法——那就是守株待兔。
这天,田甜午饭都来不及吃,便早早地在厂门口凉棚下的石椅子上等候着。可是,奇怪的是,一直到上班时间都没见到欧阳鲲鹏的踪影。
回到宿舍,咀嚼着冷饭冷菜的田甜不免有些失望,可是,她又不甘心。待到下午下班后,她继续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那儿继续等候。
然而,这次,田甜能如愿等到欧阳鲲鹏吗?
遗憾的是,直至上班铃响起,直至华灯初上,冷飕飕的寒风吹拂,翘首期待的田甜依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田甜落寞极了。
同时,让她担忧的还有那些钱,她特别害怕一不小心被人偷了,或掉了。
连续三次扑了个空,田甜都有些气馁了。
下午下班后,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傻傻地等候了,她矛盾极了。不过,在历经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还是打算去。
心想,算了,就这一次吧,最后一次。就算碰碰运气,再不行,就撤了。
为了减少累赘,这次,田甜轻装上阵,除了携带了那个装有钞票的信封后,她什么也没拿。
田甜刚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见了有轿车开过来的声音。田甜循声望去,看见有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一会儿,只见,那辆轿车在大铁门的左侧的墙根下徐徐停了下来。
田甜心里咚咚地跳着,她既渴望是欧阳鲲鹏,又有些害怕是他。
不久,有个年轻的男人从驾驶室钻了出来。
只见,他身材挺拔,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呢子外套,里面是一件雪白的高领毛衣,下身穿着紧身牛仔裤,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
田甜正想睁大双眼好好聚焦辨认一下究竟是不是欧阳鲲鹏时,他瞬间又转身把头深深地钻进了驾驶室,只露出了下半身在车体外面。
当他再把脑袋从车内拔出来后,直起身来时,发现他手上多了一束鲜花。
驾驶室的门被“砰”的关上,转过身后,他一边走一边用遥控钥匙把车锁上。然后,他款款地向厂里大门的方向走来。
直到他完全转过身来,且越走越近,田甜才得以确定他就是欧阳鲲鹏。于是,她又惊又喜 。
可是,径直奔向工厂大门的欧阳鲲鹏,根本就没朝大门正后面的凉棚里瞟一眼,所以,也就不可能看见在那正襟危坐着的田甜。
看着他那傲然屹立在厂门外的背影,田甜真是哭笑不得。
这时,身旁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那家伙找谁呀?”
“不知道。不过,好像来得挺勤快的。”
“对呀,我看见这些天,他有时提着个保温瓶,有时捧着花。”
“他看上哪个妹崽了?”
“我们厂里的美女都一个个的被外人‘拐’跑了!”
“可不是吗?”
“有什么办法呢?兄弟,我们就别患‘红眼病’了。”
……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田甜感觉难为情极了。因此,她都不敢呼唤欧阳鲲鹏。
“鲲鹏哥!鲲鹏哥!”
直到他们的休息时间到,纷纷起身走向车间后,田甜才压低嗓门对着欧阳鲲鹏的背影叫了起来。
只见,他好奇的东张西望,在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诶,鲲鹏哥,这儿呢!”
田甜是个内敛的人,毕竟厂门口还有不少一楼开机床的人在休息,所以,她不好意思大喊大叫。
于是,见欧阳鲲鹏没有发现自己,她只有站起身来。
这次,他可能听见了,他猛地扭转头张望着。当他看见倚着拐杖站起来的田甜时,先是格外吃惊,然后,一脸灿笑地朝田甜走来。
他把花递给田甜:“早日康复!”
田甜接过花,“谢谢!你坐吧!”
一边示意欧阳鲲鹏坐在旁边的空位上。
他坐下后,凝视着田甜道:“好久不见!”
“久吗?十天都还不到呢?”
“还不久吗?可是,在我心里可不是只有十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算算多少天了?田甜,你瘦了!”
“瘦了?有吗?”
听他这么一说,田甜不禁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脸不相信的反问道。
“嗯,下巴更尖了。你的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
“逐渐在康复就好!”
“对了,谢谢你的汤!”
“奇怪,你今天怎么下来了?你不是要在宿舍好好休养的吗?”
“我……”
田甜有些尴尬地看着欧阳鲲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来,田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呃,谢天谢地,他没有穷追猛打地追问。
“去哪儿?”
“你去了就知道咯!”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我会把你吃了或者卖了吗?”
第045章 左右为难
于是,欧阳鲲鹏不容分说地揽着犹豫不决的田甜的肩膀就走。可田甜感觉浑身不舒服,立即轻轻地扒开他的手。
欧阳鲲鹏百思不解:“怎么啦?”
田甜低声说:“众目睽睽之下,注意影响。”
“切!”可是,欧阳鲲鹏很不屑地头一歪,顿了顿,说:“你怎么那么在乎别人的目光呃?你这样究竟累不累哦?再说了,你到底是为自己活,还是为别人活哟?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走自己饭路,让别人去说吧?所以,我们应该活出自我,活出精彩!”
不知不觉中,他们俩便来到了停放在路边的轿车旁,欧阳鲲鹏帮田甜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田甜猫着腰钻了进去。
“我们说话做事时,当然要适当地考虑别人的感受啰。如果我们一味的只是图自己开心快乐而我行我素为所欲为,那就是自私自利的行为。比如,大半夜的有人把电视或收音机等的音量调到震耳欲聋,吵得隔壁邻居无法入眠,这就是不道德。”
田甜坐定后,就刚刚的话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咦——咦——咦,跑题了,跑题了!”欧阳鲲鹏忍不住打断了田甜,“小姐,你也扯得太远了吧。对不起,我收回刚刚的话,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田甜感觉自己好像太较真了,于是,开始沉默不语。
一会儿,车在一栋新建的三层楼房前停了下来。
欧阳鲲鹏帮田甜打开车门,并搀扶着她下来,前后左右环顾了一下后,他打趣道:“这里没有你们厂里的人,应该不用那么刻意地注意影响了吧?”
“干嘛?”田甜忽然被他逗乐了。
“考虑到你的脚不方便,我想背你上去,小姐,可以吗?”
田甜低下头不置可否的笑笑。
“那么,我当你默许了哦!”
于是,欧阳鲲鹏拿过拐杖后,叫田甜趴在自己的背上。
这是什么地方?鲲鹏哥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呢?
田甜趴在欧阳鲲鹏宽厚的背上随着他拾级而上时想。
来到二楼的一房门前,欧阳鲲鹏把田甜放下,再把拐杖递给她。然后,取下悬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开门。把门开开后,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田甜走在前面。
田甜满怀期待地走了进去,细细地参观着房内的一切布置设施。一进门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客厅,客厅里有餐桌,沙发,茶几及彩电。大大的客厅阳台,干净整洁,装有防盗网,且视野开阔,空气清新。
餐桌旁是厨房,厨房里面有一扇门,那是通往然小阳台的,小阳台上放着一台洗衣机。
另外,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
大房间里放着席梦思床垫,奇怪的是上面没有铺床罩和被子等,看来最近没有人住。但有空调、衣柜、树枝挂衣架及写字台,那写字台上还有一个台灯。
小房间是一张常见的木头床,也没有被褥。
两房中间有一个卫生间,里面热水器、镜子、洗手盆、毛巾架等一应俱全。
显然,这是个居家大两居!
“怎么样?”见田甜参观完后,欧阳鲲鹏迫切地问。
“真是太漂亮!这是谁的房子?”
“喜欢吗?”
“当然喜欢!”
“那,你住这儿,好不好?”
“我……我恐怕没那个福气,再说,我凭什么住在这儿?”
“凭什么?凭你我的缘分和交情。”
“这是你的房子?”
“不,我租的。”
“你租的?可是,你为什么在这儿租房?”
吃惊的田甜不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你在旁边的‘华南精密’。”
“我……你……”
刹那间,田甜被羞得满脸通红。直到在沙发上坐下后,田甜依然浑身不自在,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摩擦着。她实在不明白这个欧阳鲲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不会真的打自己的注意吧?
可是,田甜的局促不安,终究逃不过欧阳鲲鹏的眼睛。
“瞧,把你急的!你愿意从厂里搬出来住吗?”
“不,我觉得没必要。再说了,我在厂里的宿舍住得挺好的。”田甜几乎是抢着大声道。
“如果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呢?”
田甜抬起头,明显很诧异,“这……!”
“我就说你一定想歪了,以为我也会住在这里,是不是?告诉你,我不住这儿。我在这儿租下这个房子,完全是因为你。
“没错,你一定会说为什么要两房?那是考虑道你的脚还没有完全好,想给你请一个保姆照料你,主要负责你的一日三餐,给你多做些好吃的饮食,让你加强营养。只有营养跟着上去了,这样,你的伤才好得快。
“当然,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叫你的好朋友一起来这儿住。”
“鲲鹏哥,谢谢你!”
田甜听后不禁有些感动。
片刻,她又盯着欧阳鲲鹏的眼睛补充道:“可是,我真的不想太麻烦你了!我还是住宿舍吧,那里比较热闹。”
“等你腿好后,你再回去也不迟啊!又不是要你永远都住这儿!”
“可还是觉得太麻烦了。鲲鹏哥,我看还是算了吧!”
田甜真诚的建议道。
“可我已经给房东三千元押金了。”
“啊?”
“那当然,不给钱,人家会把钥匙给你吗?”
“现在怎么办?要不退掉?”
“能退吗?”
“那,要不我们向房东求求情?”
“求情?如果你是房东,当你的租客今日租明日退,你会高兴吗?你舍得把吞下去的钱再吐出来?所以,没有用的。要不住,要不不住。就这么简单。”
“可不住,不是白白浪费那么多钱吗?”
“哎呀,不要管那么多了,我们俩先去吃饭吧。”
“不,我还是回厂里吃吧。阿凤会帮我打饭的。”
“田甜,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怎么感觉你总喜欢拒绝我?好像防狼一般地提防着我。我就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不,不是。”
看到欧阳鲲鹏好像有些恼羞成怒了,田甜有点发怵。
于是,她轻轻地改口道:“那好吧,我答应你。”
这样,欧阳鲲鹏驱车带田甜去了一家环境优雅的酒楼。
酒楼的门口,有脚穿高跟鞋身着红色旗袍并化了妆的年轻女孩分别整齐的站在两旁,像路边那整齐的白杨。
当田甜俩下车后,径直走向酒楼的大门时,那些女的齐刷刷地鞠躬并异口同声“欢迎光临”,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把走在中间的田甜吓了一大跳,她感到尴尬极了。
第一次来到装修那么豪华的地方,田甜感觉浑身不自在,自己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觉得特别新鲜和好奇。此外,田甜觉得自己非常格格不入。
瞧,自己不但穿着朴素,而且,还住着一根拐杖。
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伤员或残疾人。
于是,田甜感觉别人一定都像看怪物一般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因此,她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迅速地离开这里。
但是,当她抬头看着对面埋头看着菜单准备点菜的欧阳鲲鹏,又看看身旁拿着纸笔着制服戴帽子的年轻男服务员时,却不好意思张口。因为田甜不想扫他的兴,更不想让他没有面子。
因此,田甜如坐针毡,只是希望这顿饭能早点结束。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田甜不断的喝着杯中的茶水。
当欧阳鲲鹏点好菜后,和田甜四目相对时,他骤然发现田甜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怎么啦?”
“我很好啊!”
田甜故意挤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意。
也许是心虚,她又补充道:“就是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我有点不适应。”
“这有什么?习惯就好了。只要你愿意,我以后天天带你来这么高档地方吃饭。”
听后,田甜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她能说什么呢?说喜欢吗?显然是违心话;说不喜欢吗?他 一定会说自己矫情,不知好歹。
“田甜,你饿吗?”
“不饿,现在还早呢!”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那根放在田甜座位旁的拐杖上,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那拐杖是谁给你买的?”
“我堂弟呀!”
“那么,那天接你出院的又是谁呢?也是你堂弟?”
“不,是我老乡。”
“男的还是女的?”
“你这人还真有趣!你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呢,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
“告诉你吧,一男的。”
“那,他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咦,你今天怎么那么多奇怪的问题,鲲鹏哥,你查户口吗?”
说完,田甜忍俊不禁。欧阳鲲鹏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田甜从裤口袋里拿出一个仍带着自己体温的厚厚的信封递给对面的欧阳鲲鹏。
“这是什么?”
看得出,欧阳鲲鹏很是惊讶。
“这是你给我垫付的医疗费!我现在还给你。”
“哎,田甜,你真还呀?不用还!”
说着,他又把信封推给田甜。
旋即,田甜又推给他,如此反复几次,僵持不下。
第046章 惶恐不安
最后,田甜按住那个信封道:“鲲鹏哥,你一定要收下!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果你这次不收下,那么,我就不敢跟你往来了。再说了,你已经帮了我够多的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呢。鲲鹏哥,谢谢!”
“好好好,我收下。田甜,你真是的!”
无奈,欧阳鲲鹏只好有些难为情的收下了。
“先生,你的菜好了!”
这时,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了。只见,他分别一一把菜端到餐桌上并整齐地摆放好后,说道:“先生,小姐,请慢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吩咐!祝你们用餐愉快!”
“谢谢!”
欧阳鲲鹏道谢后,服务员转身离开。
田甜目送着那个男服务员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他,他像背台词似的。”
“很正常啊!可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呀,这是最起码的服务用语!”
“不过,被人伺候和尊敬的这种感觉倒不错。你说呢?”
“那当然,没听说吗?顾客就是上帝!没有我们这些顾客来消费,这个酒楼就会倒闭,这里的所有人都将失业。”
“这个碗碟干嘛都被密封着?”
田甜吃力的摆弄着面前的碗,禁不住埋怨起来。
“不,你不要那么弄。先把筷子取下来,然后,拿着筷子用力地往下扎,像我一样把它扎破。”
随着“啵”的一声,紧绷着的薄膜就被欧阳鲲鹏扎破了,把田甜吓了一跳,她嘿嘿的咧着嘴傻笑着。
“来,田甜,我帮你弄好了!”
“行啊。”
于是,她把碗碟递给了欧阳鲲鹏。
“干嘛要用薄膜把碗筷包裹起来?多麻烦!”
田甜一边看着他熟练地操作,一边埋怨道。
“人家消毒了。有专门的公司负责这些餐具的清洗及消毒的。”
“哦!”
“鲲鹏哥,这个蓝白相间的大方巾是干嘛的?”
“瞧,像我这样披在脖子下面。”
看着披挂在欧阳鲲鹏胸前的方巾,田甜感觉特别滑稽可笑,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田甜感觉自己失态后,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欧阳鲲鹏十分惊愕地盯着她看,“小姐,有那么好笑吗?”
“太好玩了!知道吗?像极了婴儿的口水罩。”
“可这是防止在用餐时把汤汁油污等不小心滴落在身上后把衣服弄脏的。”
“然而,丑死了!算了,我不要。反正,我的衣服也没那么金贵。再说了,我身上穿的又不是什么高档名牌的衣服,就是几十块钱一件的地摊货而已,所以,即使洗不干净,也没关系。”
听田甜这么说,欧阳鲲鹏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随她便。
“来,尝尝这个,香酥鲫鱼。”
“好。”
田甜夹了一条最小的放到嘴里,咀嚼了起来。
“好吃吗?”
因为满口食物,以免张开嘴巴不雅,田甜不好意立即回答。只是,优雅地点点头。
好一会儿,当感觉食物全部下肚后,她才高兴地大赞道:“好吃,真好吃!又酥又脆,外焦里嫩。我就喜欢这种鲜香口味的菜。”
此外,桌上还摆放着椒盐虾,红烧排骨,爆炒猪肚,宫爆鸡丁。这些菜味道都不错,尤其那个宫保鸡丁里的油炸腰果,很香,田甜喜欢吃。当然,腰果,也是她第一次品尝的食物。
当然咯,在厂里吃得最多的就是豆腐、冬瓜和白萝卜了,像这样的美味佳肴哪儿有机会一饱口福呢?
不知为什么,和欧阳鲲鹏一起就餐,田甜好像不会那么紧张和拘谨。
是彼此较熟悉的缘故吗,还是·····?
结完账后,当欧阳鲲鹏和田甜一前一后地步出酒楼的大门时,身后又传来了齐刷刷的“欢迎下次光临”清脆的招呼声。
田甜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不远处的那些点头哈腰的女孩。
她不禁有些纳闷:“鲲鹏哥,你说那些人是不是经过培训的,怎么她们说话就像唱歌一样,那么整齐一致呢?”
“你说的是在门口站着的那些女的呀?她们是迎宾员,酒楼的门面,肯定经过专业的培训呀。”
“那么,她们的工资高吗?”
“顶多就一月六七百吧,不过,她们是包吃住的。怎么,你羡慕她们?”
“不,我才不羡慕呢!她们虽然工作轻松,见到客人就说那两句话;也不用动脑,只要像电线杆般地立在那里,可是,我觉得那样太无聊太单调了,不能很好地体现自我价值。知道吗?我喜欢富有挑战,且能不断提升自己的工作。”
不一会儿,轿车载着他们俩就到了厂门口。
停下车后,田甜打开车门准备转身下车,可是,这时,坐在驾驶室的欧阳鲲鹏突然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于是,田甜吃惊地回头看着他:“怎么啦,鲲鹏哥?”
“田甜,你真的不搬出来吗?”
“我……”田甜张了张嘴,随即,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今天晚上,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明天……这样,不管你去还是不去,你明天给我一个答复,好吗?”
“你让我想想吧。”
“这样,明天中午,我在这等你。就这样说定了。”
“好……吧!”田甜有些勉为其难的答应着。
见田甜拄着拐杖进入那高高的铁门内,欧阳鲲鹏掉转车头便一溜烟驾车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田甜发现宿舍里空无一人,倍感奇怪。她来到厕所洗手,却又吃惊地发现停水了。
坐在床上的田甜想起欧阳鲲鹏交代的事,特别彷徨和懊恼,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后来,经过反反复复的深思熟虑后,以免节外生枝,她最终还是决定不去。
当决定好后,田甜心情也自然开阔起来。于是,她打开收音机听起广播来。
当夜幕降临时,宿舍里变得昏暗起来。所以,田甜,起身去开灯。奇怪的是灯没有亮。一开始,田甜以为是接触不良或灯管烧坏了。可当她走出走廊,发现整栋宿舍楼都黑漆漆的一片时,她才幡然醒悟原来停电了。突然,田甜感觉异常惶恐。
这样看来,舍友们应该在知道没电后,都出去玩了。
上帝保佑,她们能早点回来!田甜不禁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晚上七点后,仍没有一个舍友回来。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宿舍里寂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让原本就怕黑的田甜更加害怕了。
于是,她只能大气都不敢出的蜷缩在被窝里,无时无刻不盼望着宿舍的工友们快点回来。
一个人在独处时,就容易浮想联翩了,更别说在这儿静谧的夜里。这时,田甜想起了小时候奶奶曾给自己讲过的披头散发白衣飘飘的女鬼的故事,下意识里,田甜不断地叫自己别想别想,可是,越是不让想,越不经意间就会去想。可越想就越害怕。
田甜不由得紧紧闭上双眼及抱住双臂,蜷着身子,一动不动。
当田甜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她惊奇地发现姐妹们昨晚都在宿舍住。
奇怪,自己怎么不知道?
于是,对正在整理被子的阿凤问:“凤,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
“十点左右。”
“诶,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啰!我回来时,你都睡着了。”
“那,后来,来了电吗?”
“没有,幸好,我买了一根蜡烛回来。”
“哎呀,我昨晚一个人在这儿,害怕死了!”
“啊,你一个人?也没灯?”
“对呀。”
“可我不知道,早知道,就回来陪你了。”
“谢谢!有你这句话,就很暖了。”
“你去哪儿啦?”
“我找我男朋友去了。”
“男朋友?阿凤,你有男朋友啦?怎么从来就没有听你说过?你男朋友在哪个厂啊?”
“他呀?他,没有进厂,在工地上。”
“哦!他是哪里的?”
“我老乡,我和他同一个镇的。”
“呃,老乡好啊!说着相同的乡音,比较有共同语言。”
只见,阿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时间过得真快,不久,就到了中午了。十二点差五分,田甜如约来到厂门口,只见,欧阳鲲鹏已经等候在那了。
他一眼看见田甜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向她走来,田甜还没有开口呢。欧阳鲲鹏却说:“你什么都先别说,先上车吧!”
说着,搀扶着田甜走向旁边的车里。
在车里坐好后,惊疑不定的田甜实在憋不住了:“你干嘛?绑架吗?”
“我先带你去出租房看看。”
“还看?我们昨日不是去过了吗?”
“这次不一样。”
田甜凝视着全神贯注开着车的欧阳鲲鹏,百思不解,真不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新名堂来。
当拾级而上到二楼的出租房门口时,奇怪的是,欧阳鲲鹏并没有像上回一样,拿着钥匙开门,而是,抬手敲了敲门。
田甜疑惑地盯着他,她的眼睛似乎在说:“咦,难道里面还有人?”
第047章 烛光午餐
一会儿,门被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剪了一头短发的农村阿姨。
“先生,你回来了!”
不过,当她目光扫到欧阳鲲鹏身后的田甜身上时,似乎并不惊讶,好像知道田甜要来,也知道她的脚受了伤一样。
“你好,阿姨!”田甜笑着礼貌地跟那妇女招呼着。
“田甜,这位阿姨是我专门请来帮你做饭的,”欧阳鲲鹏介绍道。
“啊?谢谢你!”田甜有些不自在地迅速看了看欧阳鲲鹏,又看了看那位阿姨。
阿姨笑眯眯地双手分别抓住田甜的两只胳膊并目不转睛地细细地打量着,不禁由衷的赞叹道:“真漂亮!跟画上的明星一样好看!”
然后,那位阿姨便搀扶着田甜往餐桌那边走去,并让她在餐桌旁坐下。一直低着脑袋的田甜这才惊讶地发现桌上有一个插好彩色蜡烛的蛋糕。
“天哪,好大的蛋糕!咦,今天是谁的生日?”田甜期待地盯着欧阳鲲鹏看。
“是我。”
欧阳鲲鹏一边在用打火机点蜡烛,一边嬉笑着回答。
“哦,鲲鹏哥,生日快乐!”
诧异之余,田甜衷心地祝福道。
“先生,我出去一下呃!”
突然,那位阿姨识趣地选择回避。
“阿姨,你等下再出去嘛,先吃个蛋糕吧。”田甜热情地挽留着。
“不了,我有糖尿病,不能吃蛋糕。”
阿姨说着,笑呵呵地走向门外,随即,听见一声“砰”的关门声,然后,是一串拾级而下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见房子里只剩下自己和欧阳鲲鹏两个人,田甜不免有些紧张及尴尬,她惴惴不安地瞟了一眼对面的欧阳鲲鹏,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是不是光线太强了?我把窗帘拉下来吧?”欧阳鲲鹏点完蜡烛后提议。
一会儿,原本敞亮的客厅忽然暗了下来。
不过,在摇曳不定的烛光里,这个餐厅更显得越发的诡秘和迷离,也更富有情趣和浪漫。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颇具情调”。
田甜发现烛光和人影均倒影在旁边的墙壁上,看上去美轮美奂,趣味无穷,就像自己幼儿时看过的皮影戏。
欧阳鲲鹏打开桌上的一瓶高高的精美的红葡萄酒分别倒在彼此面前的玻璃高脚杯上。
红红的酒就像一个性感美丽的芭蕾舞女扭动着迷人的舞姿瞬间滑入了精致的杯子里。那荡漾着的红酒,在摇曳的烛光里,显得格外的璀璨夺目。
从侧面看,那个蛋糕,那些蜡烛映射到玻璃杯壁上,就像被刻上去的一副绝美的画。真是太美了!简直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田甜看着,想着,嘴角不时漾出一丝丝迷人的微笑。
欧阳鲲鹏坐下后,凝视着对面的田甜。
他猛然发现,在烛光的照耀下,田甜的脸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极具妖娆和美丽。
他不由得惊呆了。
因为,他万万没料到烛光里的田甜是那么的楚楚动人,宛如一位天使一般。
“鲲鹏哥,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田甜说完娇羞地低下了头。
欧阳鲲鹏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鲲鹏哥,愣着干嘛呢?你快许愿啊!”
田甜深情地望着他。
“哦!好……好!”欧阳鲲鹏有些支支吾吾的应道。
只见,他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然后,吹蜡烛。
当最后一根蜡烛熄灭后,整个客厅突然乌黑一片。由于彼此都不做声,显得有些尴尬,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一般。此时,田甜甚至能隐约地听到对面欧阳鲲鹏的喘息声。
“鲲鹏哥,太黑了,你去把窗帘拉开嘛!”田甜不太喜欢黑漆漆的感觉,因为它会让人恐惧和不安。
旋即,田甜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旁掠过。随着“唰唰“声,窗帘被拉开后,客厅瞬间变得亮堂堂的。
可是,奇怪的是,欧阳鲲鹏并没有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一头钻进了卫生间里。
当他再次出现在田甜面前时,头发、脸上都是湿漉漉的,上面的水珠清晰可见。而且,欧阳鲲鹏一坐下便耷拉着脑袋。
见状,田甜有些纳闷。
她忍不住怯怯地试探着:“鲲鹏哥,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这时,欧阳鲲鹏抬起头,正好和田甜那纯洁无暇的目光相遇。
“不是。”
“不是就好。嘿嘿嘿!”
接着,她扑闪着大大的眼睛对着欧阳鲲鹏说:“祝你心想事成!”
看着田甜那灿烂的笑容,欧阳鲲鹏不禁问道:“你不想知道我许的是什么愿望吗?”
“不想。况且,那是不能说出来的,绝对不能说。因为我听说,许愿的人一旦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后,将来就会不灵了。”
看着田甜那一脸认真的样子,欧阳鲲鹏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他只好端起面前的高脚杯道:“来,喝酒!”
田甜也端起高脚杯和他碰了碰道:“生日快乐!”
“谢谢!今日有你相伴,我倍感荣幸!我一定一辈子都忘不了今日。”
听后,田甜莞尔一笑,不过,她感觉他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
于是,田甜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小口酒。
可是,瞬间,她的眉毛就挤在一起了:“哎哟,真酸!”
看着田甜那怪异的表情,欧阳鲲鹏不解:“酸吗?可我觉得不会很酸啊?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甜中带点微酸。田甜,你一定是第一次喝吧。”
“对,可是,我是个特别怕酸的人。”
“这是美容养颜的,你们女性应该多喝一点儿。喝得多了,慢慢习惯就好了。”
“知道吗?我除了甜甜的糯米酒外,别的酒都不沾。”
“虽然不能烂酒、酗酒,可是,适当的喝一点儿酒,对强身健体还是有好处的。田甜,你知道这瓶红葡萄酒多少钱吗?”
“十块钱。”田甜脱口而出。
“什么?十块?哈哈哈,你真是说都说不大,知道吗?一千二百多元!”
“啊?”田甜立刻目瞪口呆,“不会吧?都差不多我一个月的工资了。那,这高脚杯里的这些是不是要一百元?这样吧,我不喝了,你给我一百元算了。”
说完,田甜笑得前俯后仰起来。直到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地止住了笑。
“如此看来,还是喝糯米酒更划算,一小碗酒,我们那集市上才卖五毛钱。”
“同是酒,可是东西不一样,所蕴含的意义也不尽相同。”
当田甜喝完杯中的红酒后,欧阳鲲鹏想要给她加,可她以“怕酸”为由断然拒绝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不好意思喝人家那么高档的酒。
“那我们吃蛋糕吧!”
欧阳鲲鹏说完,便取下蛋糕上的蜡烛,撕开刀具的包装袋,开始切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块三角形的蛋糕就放在了田甜的面前。
“田甜,你吃啊!”
于是,在欧阳鲲鹏的召唤下,田甜用叉子挖了一小块奶油放进嘴里。
嗯,入嘴即化,满嘴飘香。
很快,那一块蛋糕便被田甜一点儿一点儿地蚕食干净了。
当确定田甜不再想吃蛋糕后,欧阳鲲鹏把它转移到茶几上,然后,走进厨房里把那些饭菜端了上来。
“啊,鲲鹏哥,还有饭菜呀?我都吃饱咯!”
“嗯,阿姨煮的。”
欧阳鲲鹏一边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一边搭腔。
一会儿,呈现在田甜眼前的是三菜一汤。
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顿时,田甜食欲大开。
欧阳鲲鹏每人舀了一碗汤。
“还愣着干什么?喝汤啊!”
他催促着田甜。
于是,田甜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哦,棒骨萝卜汤简直鲜美极了!她不禁在心里大赞着。
“田甜,好喝吗?”
“好喝,谢谢你!”
“我跟你说吧,你就要多喝喝这种骨头汤,这样,你的伤才好得快。”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在厂里吃食堂,身不由己呀!”
“所以,我建议你来这里住嘛!”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田甜只有机械的喝着自己碗中的汤。
“你们宿舍会停水吗?”
“会,昨晚就停了,而且,同时还停电了。恰恰宿舍里的姐妹们都出去了,这样,黑麻麻的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昨晚,我蜷缩在被窝里被吓得半死。”
说完,田甜立即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她特别后悔。该死,自己怎么可以口无遮拦的什么都跟他讲呢?
果然,他即刻接过话茬道:“我就说搬到外面将方便许多嘛!晚上要不要搬过来?”
“到时再说。”
就在田甜俩快吃完时,阿姨回来了。
她提着一篮子菜,笑嘻嘻地走过来对田甜说:“大妹子,饭菜合胃口么?”
“好吃极了!阿姨,你做菜的手艺真好!”
“晚上在这吃饭,瞧,我都买了菜了。”
听到田甜的夸赞,阿姨特别开心,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阿姨把菜放到厨房后,又折返到田甜身旁。
“大妹子,那个床有被罩、被套和棉絮了,这位先生特意去商场新买的。今晚,就住这儿吧!阿姨我陪你!”
可是,田甜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因为她实在不便回答。
第048章 半推半就
为避免太过尴尬,田甜来到客厅阳台上透透气。
咦,这儿有三盆花!
可记得上回是没有的。
这是红玫瑰,这是兰花,可这盆是什么?康乃馨吗?
这盆玫瑰花长势非常好,叶子绿油油的,花儿特美。
瞧,它们中,有的还只是含苞待放的小花蕾;有的只是微微展开;有的已绽放了一半;可有的已经完全怒放着,每一个花瓣都尽情的展露了出来,整个花冠差不多有小碗般大。
看着那些娇翠欲滴、花瓣叠嶂的玫瑰,此刻,田甜想起了一句话——不要因为对玫瑰上的刺耿耿于怀而忽略了玫瑰花的艳丽。
这是处事哲学,意思就是不要把别人身上那微不足道的缺点而无限放大,却对人家身上全部的优点或贡献视而不见。
奇怪,现在正值冬季,为何玫瑰花还开得如此灿烂?一定是塑料花。田甜心里想着。
与此同时,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不禁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那花瓣。可就在这时,欧阳鲲鹏走了出来,站在田甜的背后。见状,田甜只好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假装整理鬓前垂下来的头发,然后,闪到一旁。
“这些花是我今天早上去那边花厂买的,怎么样?漂亮吗?”
“嗯,好看!”
田甜欣喜的点点头道。
“可是,是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摸摸。”
“然而,现在是冬天呀,我还以为玫瑰花只有春天和秋天才开呢。”
“但是,你别忘了,这儿是广东——气候宜人的南方。”
“是这样啊!”
当田甜退到餐厅时,发现餐桌已经被阿姨收拾干净了,厨房里传来了洗筷子的声响。
田甜来到沙发上坐下,欧阳鲲鹏帮她打开了电视。
“想看哪个台?”
“随便吧。反正,我平时极少看电视。”
田甜不紧不慢的回答着。
“你们女孩子不是很喜欢追言情剧吗?”
“那要一直看才行,突然,冷不丁的看一小截的话,你根本就看不懂。”
于是,欧阳鲲鹏就随便选了个电视剧。
看着看着,当田甜正欲努力地渐渐进入到剧情中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对热恋中的男女相拥着激吻的镜头。
见状,田甜立即起身尴尬地躲进了厕所里。她把门反锁后,靠在门后面,不禁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片刻后,田甜来到镜子前,她端详着镜子里的那张被羞得红彤彤的五官精致的瓜子脸,然后,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哎呦,太难为情了!
发誓以后再也不跟男人坐在一起看电视了,真是太丢脸了!
一会儿,她好奇地环视着室内的一切。
奇怪,这些沐浴露、洗发水及毛巾时谁的?还有桶和脸盆?可昨天,我好像没看见呀。耶,这毛巾还挂着牌子呢,看样子,是崭新的!
阿姨洗好碗出来后,不见田甜。忍不住向欧阳鲲鹏打听她的去处,欧阳鲲鹏这才发现,近二十分钟都过去了,还没见田甜从厕所出来。
于是,赶忙起身来到紧闭的厕所门前,一边敲门,一边急切地呼唤着“田甜,田甜”。直到听到里面传来了清脆的回应声,他那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
是的,欧阳鲲鹏的确生怕田甜出什么意外,因为毕竟她的腿还没有完全痊愈。
田甜从厕所出来后,笑着对阿姨说:“阿姨,你辛苦了!帮我们做了那么好吃的饭菜,还要洗碗筷。”
“没事,不辛苦。”阿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会儿,田甜来到欧阳鲲鹏身旁道:“鲲鹏哥,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听后,欧阳鲲鹏怔了一下,沉思片刻后,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阿姨,再见!”田甜和阿姨告别后,便消失在大门外。
于是,欧阳鲲鹏俯下身背着田甜下楼梯,他一边拾级而下,一边想: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由此可见,田甜是一个特别原则和固执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因此,她不喜欢任何人强迫她做任何事。否则,好事都会变成坏事。所以,只能顺应自然,水到渠成。最多只能是建议。
坐在车里,车已经启动了,可欧阳鲲鹏久久不开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会儿,他盯着副驾驶中的田甜一本正经而严肃的问:“田甜,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可怕的坏蛋?”
“没有啊?奇怪,你怎么会那样想呢?”
田甜抬起满是疑惑的脸。
“可是,我明显感觉到你不信任我。因此,我真的很伤心。知道吗?我只是想尽我所能来帮帮你,帮你度过难关,帮你解决燃眉之急,为你提供便利,就这么简单。
“可你却把自己完全禁锢起来,感觉你总是把自己关在厚重的城墙里,连一扇小小的窗户都不肯打开,更别说敞开心扉了。所以,没有人能走进你的心里。田甜,我真的就那么可怕,那么让人讨厌吗?”
“不,不,鲲鹏哥,你是一个好人,在我心里,我是一直都很感激你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不搬出来吗?”
“我……”田甜的目光极速地游离到了窗外,良久,才下定决心似的扭过头对欧阳鲲鹏道:“好吧,我搬。不过,我腿好了以后,我就要立刻搬回厂里。”
说完,田甜咬了咬下嘴唇。
诚然,她不知道这个吉凶未卜决定将给自己带来的是福还是祸。可是,还是隐约感觉凶多吉少。甚至,她觉得那是“明知山中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愚蠢之举。
“行啊。”
听到田甜的回答,欧阳鲲鹏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那,我回宿舍去拿几件换洗衣服。”
“好,脸盆毛巾沐浴露都不用拿了,因为,我早上帮你买了新的。”
回到厂门口,五点多,正是下午下班时间,所以,那里有很多或休息或闲聊或接见老乡的工友,其中,包括田甜的老乡阿聪。
瞧,他正在那边的角落里跟一工友聊得火热呢!
当阿聪看见田甜从轿车里钻出来后,吃惊极了。尤其,当看见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后,搀扶着田甜走向厂门处,并目送着步入厂区的田甜的背影远去后,不知为什么,阿聪心里酸酸的。
然而,他定睛一看,这才猛然发现那人好像有些眼熟。可是,他是谁呢?对了,想起来了,他不就是那天抱着一束鲜花来找田甜的那个男的吗?
为了了解更多,阿聪故意问身边的工友道:“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不过,我碰到这家伙许多次了。可能在泡妞吧?哎,人比人气死人啊!看看人家,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可我们……唉!”
工友说完,不禁无奈的摇摇头。
“田甜,你回来了。你去哪啦?干嘛才回来?我帮你打的午饭都冷了。”
一进门,阿凤就向田甜絮叨着。
“谢谢,可我吃过了。”
接着,田甜回到自己的床上开始收拾衣物。
片刻,当她来到卫生间欲拿自己的牙刷牙膏及漱口杯时,她突然尖叫着转身往回走。
见状,阿凤等几位舍友连忙赶到田甜的身旁关心地询问原因,“她,她……她……她”被吓坏了的田甜一边用手指着卫生间,一边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不明就里又性急的阿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卫生间门口,只见除了阿琴在里面光着身子在洗衣服外,没有什么异常啊。
“田甜,没什么呀!我还以为你看到卫生间里有蛇,才把你吓成这样呢?”
“可是,阿琴,你干嘛不穿衣服,也不关门呀?”
“都是女的,怕什么?”
卫生间里传来了阿琴理直气壮地回答。
“真有你的,你还真开放!可我不好意思看。”
“是啊,要注意影响!”
“不能随便暴露**部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随后,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宿舍的两百米外是另一个厂,也不知是什么厂,反正,下班后,几乎每天都能在晾衣服的阳台上看见对面每一个窗户上都挤着一拨黑压压的翘首观望的脑袋,甚至,有时还能看见有人手举着望眼镜在往这边宿舍看,并时不时从那边飘过来阵阵口哨声和吆喝声。
真搞不懂那些男人,女人有那么好看吗?
每当这时,田甜就极少出现在阳台上,偶尔,要收衣服,也速战速决。她特别讨厌被人窥视的感觉。
当然,有些胆大的大姐就说:“不理他们,管他们看呢,反正,看得到,又得不到。”
收拾好东西后,田甜和阿凤耳语了一阵,便提着包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正当欧阳鲲鹏聚精会神的往厂门内翘首期待时,一个擦身而过的人塞给他一张纸条,他惊愕地接过纸条,想看清那人是谁,可是,只看见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寸头,草绿色的工衣工裤,一米六几的瘦小身材。
更巧的是当时一起走过的那四五个人竟然都一样的打扮,欧阳鲲鹏甚至都不清楚究竟是第几个人给的。
第049章 真爱宝典
欧阳鲲鹏满腹疑惑的打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你是真心喜欢田甜,还是玩玩而已?田甜是一个单纯而特别重感情的好姑娘,如果你只是把她当作一个供你消遣和娱乐的玩具,那么,请高抬贵手放开她吧!
田甜不是一个贪慕虚荣、追求奢华的女孩,但同时她也是一位非常爱憎分明的人,如果某日她发现自己全心全意投入的感情,居然是一个可笑的骗局后,她一定会悲痛欲绝,也会恨得咬牙切齿的,甚至巴不得一刀劈了你。
所以,假如你真的爱她,那你就好好的待她;假如不是,那你就赶快远离她。
对了,你一定特别好奇我是谁。
告诉你吧,我是田甜的老乡,我和她同一个镇的。受田甜的堂哥的委托,我一直在默默的保护和关照着她。
“鲲鹏哥!”
忽然听到田甜的呼唤,欧阳鲲鹏慌忙把纸条揉成一团装进自己的裤兜里。
“我来吧!”
他连忙接过田甜手中的东西,并搀扶着她走向自己的轿车旁。
见田甜回到出租房,阿姨很高兴,“大妹子,你搬过来就对啦!”
可田甜好像感觉欧阳鲲鹏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刚刚在厂门口自己就看见他好像在低头看着什么,可田甜并不是那种喜欢问这问那的大嘴巴,所以,也就没有去打探。
田甜想,如果他愿意跟自己说的自然他会主动说;如果不愿意说,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因为,田甜是个不喜欢多事的人。
刚坐下不久,欧阳鲲鹏就到阳台那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便对田甜说:“我要回去了!”
“嗯。诶,鲲鹏哥,你等一等,我把你的那个单放机还给你!”田甜说着,在袋子里翻找起来。
“不着急,你先用着吧!”
“不行,我一定要现在把它还给你。再说,这儿都有电视了,所以,我也用不着了。来,给。”
欧阳鲲鹏接过后,便转身离开。
也许,是自己坐着的原因吧,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比平时更加高大挺拔。
阿姨在厨房做饭,田甜坐在沙发上继续观看着电视。
“我是田甜的老乡”,这句话一直就在欧阳鲲鹏的脑海里回荡着。
老乡?
“那么,那天接你出院的又是谁呢?也是你堂弟?”
“不,是我老乡!”
欧阳鲲鹏突然想起那天和田甜的对话,于是,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晚上,还吃过晚饭后,田甜看了一会儿电视,就上床了。因为,空荡荡的客厅里实在太冷了,不如躲在被窝里听收音机。
“大妹子,大妹子,你睡了吗?”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阿姨的叫唤声。
“嗳,阿姨,你进来吧!我还没睡呢!”
于是,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阿姨一脸灿笑的走了进来。
“还早,睡不着,我们俩聊一聊吧?”
“好啊,阿姨,你坐。”
田甜说着往床中央挪了挪,并关掉了正放着歌的收音机。
“阿姨,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是安徽的。”
“你孩子都很大了吧?”
“呃,我有五个小孩,两男三女,大的三十了,最小的也二十了。”
“那他们是在老家还是出来了?”
“全都出来了,现在谁还会在老家刨地?种庄稼一年到头累得要死不说,还弄不到几个钱。”
“奇怪,像你这个年龄应该儿孙绕膝才是啊,难道你不用带孙子孙女吗?”
“我就是来这边帮着带孩子的,可是,现在小孩上小学了。因为读的是寄宿学校,他们只有在星期六星期天才回来,所以,就可以不需要我接送了。再说,前段时间,孩子的外公去世了,最近,他外婆住在家里。这样一来,租的房子就不够住了;况且,家里同时住着两个老人,很别扭,担心日子久了,会产生摩擦,于是,我寻思着自己还可以洗洗刷刷,可以买菜做饭,就去家政公司找点事情做。这不?那天被欧阳先生看中了,我就来这了。”
“他付多少钱一个月给你?”
“包吃住三百元。”
“很好啊!”
“对啊,我不是要千儿八百的,赚点儿零花钱就是了。再说,和亲家母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还担心日子一久还会产生矛盾,万一吵起来不好看。所以,我就很乐意出来。”
“怎么没有听你说起你老公呢?他在哪儿?”
“他啊,生病死了,脑溢血。他走得很快,那天都在晒坪上晒稻谷,突然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口鼻流血,再后来送到村诊所后,那个医生就说不行了。”
“那时,你老公多大年纪了?”
“四十二岁。”
“啊,还这么年轻啊!”
“可不是吗?那时,我那最小的女儿才十二岁。”
“那你是怎么把孩子抚养长大的?”
“哎呀,太遭罪了!”
说着,阿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眼里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那,阿姨,我们不说那些伤心的往事,还是想想曾经美好的日子吧。你老公应该很爱你吧?”
“他啊,对我一点儿都不好。知道吗?我老公是个孝子,而且是典型的愚孝子,再加上大男子主义。总之,他心里只有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从来就没有老婆和孩子,从来都没有。
“哎哟,你都不知道,跟他生活真是太憋屈了!他永远都把我当作外人,甚至,是敌人,只把他的父母兄弟当作自己人。
于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误的,都是无理取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天理难容的坏事错事;而他的家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所做每一件事都是对的。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反正,他的家人就是神,从来都不会说错话做错事的神。只要他家人的任何观点,哪怕错得多么离谱,我老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他也要照做无疑。哪怕他家的人把我千刀万剐,我想他都不敢皱一下眉毛,甚至,还要指着他那已经面目全非的老婆骂道,‘活该!谁叫你惹他们不开心!’所以,妹子,今后找对象,一定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
“可怎么知道他爱不爱自己呢?”
“首先,听话,就是男人爱自己的体现。妹子,你想啊,如果一个男人总是时时事事都不跟自己商量,总是跟自己唱反调,哪怕因为芝麻粒般大的事也要和你针尖对麦芒的顶撞,总是惹自己生气,让自己每天都以泪洗脸,看不到一丝希望,感受不到一丝温情,那么,这样的男人是爱自己吗?很明显,不爱。”
田甜听后,信服的点点头。
“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他就会尽可能的呵护你,迁就你,包容你,包括你犯的错,包括你的缺点。可有的男人只是一味地苛求老婆容忍他的一切缺陷和坏毛病,却无法容忍老婆的一丝缺点。
“跟你说一个事吧,女孩子不是很怕虫子吗?在我看来一个女孩子怕蛇怕虫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我刚刚新婚后不久的有一天晚上,突然,有一只虫子扑棱着翅膀呼呼的飞到我脖子上了,当它触碰到我脖颈的刹那,我被吓得尖叫着跳了起来。然而,那刻,我老公不是过来感同身受地安慰我,而是,给了我一个狠狠的白眼后,大发雷霆地呵斥道,‘一只虫子而已,你有必要大惊小怪的吗?’听了他的话,看着他那吹胡子瞪眼的神情,仍惊魂未定的我心里凉飕飕的。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以小见大,足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和品德。实践证明,那样的男人果真从来都不会站在老婆的立场上看问题,也就没有关爱和怜悯。所以,跟这种人结婚,你就有苦头吃了。你会感到很孤独,很寂寞,尤其,感觉永远被人忽视,不被尊重。
“如果自己男人把自己当做势不两立的敌人,自己会幸福吗?当然不会。
“可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们,为了所谓的名声,就算你明知道他不好,你也会依然委曲的跟他过。这就是母亲的责任和义务。于是,你每天都在忍啊忍,可是,我们每个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它说不定哪天就爆发了。
“我娘家就有一个邻居,她总是被她老公暴打,常常可以听见她嗷嗷的惨叫,也经常看见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有时,被打成重伤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终于,有一次被老公再次暴打的夜里,她挥起锤子把他那熟睡中的老公给打死了。
“太可怜了!自己苦苦忍让了几十年,终于,想到反抗,却最终把自己送到了牢房里。同样的女人,如果跟了不同的男人,那待遇就一个天一个地。
“因此,女人一生的幸福真的由自己选择的那个白头偕老的男人决定的。
“所以,我们选结婚的对象时,一定要睁大眼睛千挑万选。因为,那是我们一辈子的幸福,那是自己的未来和希望。
第050章 寒流袭来
“千万不要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因为那样的人目中无妻,根本就不会想着去尊重你,疼爱你,他们的脑海里每天都想着老婆应该理所当然的像伺候皇帝一样地伺候着他,此外,还时不时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
“阿姨,听你这么说,我都不敢结婚了。如果自己找了一个不好的男人,一辈子不就惨了?”
“可是,也有好的呀,这就要看运气和缘分了。有的女人被自己的男人像皇后般宠着爱着,不会让自己的老婆皱一下眉,更不舍得让她手提二两重的东西。这样的女人无时无刻不被自己的男人像菩萨一般的供奉着,欣赏着,肯定着。那样能不幸福吗?”
“可是,那样完美的贴心男人,毕竟少之又少,简直就像买彩票中一等奖一般,我们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妹子,我看,那个欧阳先生就对你不错!”
阿姨说着拍了拍田甜的肩膀,然后,诡秘的笑笑。
田甜立即羞涩地低下了头,很不自然的道:“阿姨,不要说那个话题好不好?我想睡了!”
“看看,不好意思了吧?”
阿姨失声地笑了起来。
看着阿姨走出房门,田甜把门反锁后,“哧溜”钻进了被窝里。
此时此刻,田甜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脑海里却反复回想起阿姨那“妹子,那个欧阳先生就对你不错”的话语。她心里似乎泛起阵阵莫名的波澜,忽然变得慌乱起来。
是的,现在看来,那个欧阳鲲鹏是不错,可是,自己从来就没有把他当作结婚的对象,如今,自己接受他的恩惠,完完全全就是盛情难却的无奈,与感情无关,而且,他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
欧阳鲲鹏的骨子里始终涌现着桀骜不驯的花花公子的做派。
可自己更加喜欢那种脚踏实地、吃苦耐劳、意志坚定、重感情、有爱心的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因为,在自己看来,那样的人才比较踏实可靠,比较懂得疼爱妻儿,比较有奉献精神,也更有责任感。
而富家子弟留给自己的印像是盛气凌人、自私自利、刁蛮任性、油腔滑调、喜欢沾花惹草,他们从来不懂得设身处地尊重别人。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必须围着他转似的。
可是,怎么样才能判断谁是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呢?
表现吗?
可有的人婚前一套,婚后又一套。
当还没有追到手时特别的呵护备至,特别的殷勤,特别有耐心,可是,当结婚证上盖下那个大印后,便原形毕露,狰狞可怖的庐山真面目豁然呈现。
自己那个小学同学三妮不就是那样吗?
她老公在追求她时好得不得了,当时,自己还以为他就是新一代模范老公呢,所以,还曾经特别羡慕三妮有那么好的福气,能碰到那么好的男人!谁知婚后他老公对她非打即骂,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最后,终于,以分道扬镳惨烈收场。
现如今,那个三妮被贴上了“离婚者”的标签,至今未婚不说,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要不就目光呆滞地坐着,要不就傻傻的笑,要不就寻死觅活的,跟以前靓丽机灵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不论谁看了,都格外怜悯。
找一个共度一生的男人可不像买一条裙子那么简单,觉得不好看或不适合自己顶多就不穿或扔掉它,然后,自己重新再买一条。
最多只是造成了金钱的损失而已,而婚姻要复杂得多,它所牵扯的还有情感的投入,还有是非和声誉等。
管它呢,反正自己还小,婚姻问题离自己还十万八千里远呢!一切顺其自然吧。
于是,田甜把灯熄灭了,正式开始睡觉。
当第二天清晨醒来时,突然,听见了呼啸的风声及雨敲玻璃的“哒哒”声。
哦,下雨了?
想到极有可能降温了,田甜多穿了一件毛线背心。
田甜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阿姨在看电视,便招呼道:
“阿姨,早!”
“大妹子,你醒来啦?今天很冷,要多穿点儿衣服呃!你看,我都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哎呀,那个风啊!”说着她不住的摇摇头。
随后,田甜走进了厕所,不一会儿,阿姨隔着厕所门问:“田甜,你想吃什么?我下楼去买早餐了。”
“随便,您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没有什么不爱吃的?”
“没有。”
“喔,那我看着买好了。”
随着,一声“砰”的巨响,阿姨出门了。
奇怪,怎么感觉有些腰酸背痛的?难道自己没有睡习惯那么柔软的席梦思所致?也许,多睡几晚就好了。
田甜不禁扭扭脖子揉揉腰。
当田甜刚刚梳洗好坐在沙发上时,门外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响,随即,阿姨拿着一把撑开的雨伞走了进来。
她一眼看见田甜正襟危的坐在那,不禁都囔着:“哎呀,好冷!”
“辛苦你了,阿姨!”
“没事。”
阿姨来到田甜身旁,田甜明显感觉到一股冷风随之被卷了进来。雨水把阿姨额前的发丝打湿了。
只见,阿姨把买来的早餐统统放在茶几上。
“有肠粉,油条,豆浆,蒸米粉,还有白粥。大妹子,你喜欢什么,随便选。”
“好。那我要肠粉和油条。”
田甜笑盈盈地说道。
“行,那豆浆是热的。大妹子,要趁热喝,别让它凉了,这种天气很快就会凉了。”
也许是放了香葱的缘故,一打开肠粉,那扑鼻的香气就立马溢满整个客厅。
田甜享受着美味的早餐。一边吃,她还不时地和阿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几句。
“阿姨,你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啊,这里很安静。大妹子,你呢?”
“我也一觉到天亮,只是,有一点腰酸,不知是什么原因?”
“我想肯定是不习惯,你那个床垫太软了,一屁股做下去,就深深地凹下去,跟坐在棉花堆里似的。”
吃完早餐后,田甜来到客厅的窗前,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她静静地眺望着外面的景色。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树木被狂风吹得摇曳不定,像随时都将被拦腰切断似的,不时被风卷起的塑料袋在高空中漫天飞舞着,地上的垃圾及金灿灿的树叶也极不情愿地被大风使劲地推着前进。
偶尔,有行人路过,也一个个打着伞并紧紧地缩着颈脖子匆匆忙忙的来去,甚至,有人手中的雨伞也被风吹得翻过来了,主人焦急的在雨中摆弄着。
见天气如此恶劣,田甜心想:鲲鹏哥,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田甜从小就体弱,所以,特别怕冷。
于是,她与阿姨招呼一声,便一头钻进房间里,并蜷缩在被窝里听起广播来。
说真的,每年的冬天,就是田甜的劫难。她一冷,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嘴唇发紫,难看极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奶奶,想起她那满脸皱纹却慈祥的笑脸,不禁心里暖暖的。
可是,年迈体弱的奶奶也很怕冷,不知家里有没有买好注入火盆中供她烤火的木炭。
掐指一算,自己三年没回老家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奶奶身体怎么样。奶奶今年多大了?是八十八还是八十九了?真该死,自己竟然都记不清了!
唉,什么时候还是回一趟家好了,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
自己很想很想奶奶了,相信奶奶也会想自己的。再说,用奶奶的话来说,她“已经是黄泥埋在脖子上的人了”,见一回就一回了,自己可不想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时再忏悔和遗憾。
上回,堂弟跟田甜说起的一件事,她至今想起来还后背发凉。
有一个邻居女孩,跟田甜一般大,不同的是,田甜是文静型,而她特别活泼开朗。初中毕业后,就去打工,后来,和一个湖北的男孩恋爱。可是,当她把那个男的领回家后,她那保守而固执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原因是离家太远了。
为了迫使她离开那男的,他父亲把她反锁在家,不准她外出打工。最后,迫于无奈,那个女孩嫁给了父母所中意的同村的一个养鱼专业户。
那个男的很有钱,在八十年代末,就已经纷纷上电视上报纸了,是家喻户晓的“万元户”。
关键是,那女孩根本就不爱他。
终于,在婚后的第十一天,那个性格刚烈的新娘用一瓶农药把自己送上天路了。
这个棒打鸳鸯的悲剧,在村子里,乃至镇上,瞬间,被传得沸沸扬扬。
坚贞的爱情,好像从古至今都有,只是,在英勇的壮举之下,不得不让你我扼腕叹息。
毕竟,一个如鲜花般娇嫩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田甜正全神贯注地想着事情,忽然,客厅里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巨响。
铁门本来关合之间就动静够大了,再加上北风的“热情相助”,所以,就有了那么让人“惊心动魄”的震撼声了。
是谁呢?
也许,雨小了一点儿,阿姨出去买菜了。
第051章 险酿大祸
“先生,你过来了?”
这时,耳边传来了阿姨的问候。
咦,难道是他?
田甜的心里掠过一丝惊讶和欣喜。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有力的脚步声。随即,门被轻轻的推开。田甜本能的回头看个究竟,只见,虚掩着的门缝里探出来一张英俊的脸。
“鲲鹏哥,你这么早啊!”
“嗯。”
欧阳鲲鹏答应着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房门敞开着,抬眼就能看见客厅的大门。
“你还没有起床啊?真够懒惰的!”
“谁说的?人家都已经起来吃过早饭了。”
“那你怎么还在床上呢?”
“因为床上暖和呀。”
田甜说完呵呵的笑着。
“可是,我觉得你要多活动一下,否则,肌肉都要萎缩了。”
“我才不要呢,想到那么冷,我就害怕!就算要锻炼,也要等到天气暖和,又有太阳的时候再说。”
欧阳鲲鹏看着田甜那张纯真而俏皮的笑脸,只好微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鲲鹏哥,你吃了早餐没有!?”
“吃过了,在家吃的。对了,田甜,我带了一箱酸奶给你。”
“酸奶?可是,我怕酸诶!”
吃惊的田甜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如铜铃一般。
“可是,医生说了骨折的病人要补钙,其中,酸奶就是最佳的选择。至于,你不太喜欢那种味道,你慢慢习惯就好了。”
“大妹子,我去买菜了,你有没有要特别交代的?”
不一会儿,阿姨出现在房门口。
“我没有特别要求。阿姨,你随便买吧!”
“又是随便。这怎么行?我看买些带鱼,买一个乌鸡炖汤,买两根排骨红烧吧!另外,也别忘了买些绿色蔬菜。”
欧阳鲲鹏连忙接过话茬道。
“那好吧。”
阿姨答应着转身离开了。
看着阿姨离去的背影,田甜忽然想起大伯来。
于是,禁不住问:“鲲鹏哥,大伯现在怎样啦?”
“你是说我爸吗?”
“对。”
“他十五天前就已经出院了。现在,在渐渐康复之中。总的来说,比以前好多了。比如:可以单独行走了,说话也比以前清晰顺溜许多了。我爸是个闲不下的人,这不?天天都吵着要去公司。”
“看来大伯也是一个勤劳的人。”
一会儿,想起清脆的铃声,把田甜吓了一跳。原来是欧阳鲲鹏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欧阳鲲鹏接听着电话,“什么?……啊?怎么会这样?……那,你现在在哪儿?……好,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听着他那一惊一乍的话语,看着他那着急的神情,田甜预感到了不妙——可能发生什么事了。虽然自己想知道为什么,可是,又不便多问。
“不好意思,田甜,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欧阳鲲鹏说着,起身欲向门外走去。
“你去吧。鲲鹏哥,路上注意安全!”
阿姨买菜回来后,没见到欧阳鲲鹏,倍感奇怪。
“大妹子,先生呢?”
“他呀?他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有急事啊?”
“可能是吧。”
“我还想问他带鱼是要糖醋还是要香煎哩。那他在这儿吃午饭吗?”
“我也不知道啊!他没跟我说!”
田甜无奈的笑笑。
“如果是我,我更喜欢香煎。你呢,阿姨?”
“我也喜欢吃香的。那到底要不要煮他的饭呢?”
“我也不知道诶,你就看着办吧。”
见阿姨走了出去,田甜继续打开收音机,她喜欢静静地聆听着广播。
那种聚精会神的洗耳恭听,也是一种别有一番情趣的享受。这时,广播里传来了好听的广播剧。
里面有各种人物绘声绘色的尽情表演,那声音很纯很纯,没有一点儿的杂质,像是万籁之音。
田甜觉得比看电视好多了,因为,听者可以或坐着或躺着或闭目或睁眼,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的选择如何起倾听。
另外,还可以想象着广播剧里的人物的模样和神情。田甜喜欢发挥无拘无束的想象,觉得那是非常美妙的事。她喜欢那种全身心投入l聆听的感觉,特别佩服那些配音演员,居然情感那么丰富,表演得那么生动有趣,惟妙惟肖。
田甜是个专一而执着的人,无论是广播还是电视,只要她听进去了或看进去了,她都会被感染,然后,深深地被迷恋上,最后,走火入魔。
不认得或与田甜不熟悉的人,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特别清高,甚至有些冷漠的女孩。
殊不知那高冷的外表,只是田甜自我保护的体现,犹如警察身上穿的防弹衣,战士穿的盔甲。
其实,在冷艳的外表下,田甜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她真诚、大方、热情和善良。
只要身边的人有困难,她总是二话不说,就主动热情相助。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便可知田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友。
晚上,和阿姨在房间里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很久。
当她说起父母的偏心和是非不明时,她显得特别的激动和愤懑;谈及她某个儿子或孙子时,脸上溢满了幸福和骄傲;提及小女儿不美满的婚姻时,眼里全是担忧和焦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由此可见,作为母亲,她最大大愿望就是儿女们能幸福平安。
然而,儿女们不一定能感受得到。
记得小时候,田甜就不喜欢妈妈,尤其在叛逆期。
她觉得妈妈一点儿都不关心、不爱自己,她从来不会像奶奶和外婆一样,总能让田甜感受到那浓浓的心细如发的爱及真诚的夸赞和肯定。
而且,每当一放学或放假,就有永远做不完的家务在等着田甜。可是,同屋比自己大三四岁的小伙伴们都不用那么辛苦的劳作,尤其上山砍柴。
于是,田甜感觉自己的命特别苦,与此同时,她也特别羡慕那些小伙伴有一个爱自己的好妈妈。
田甜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那么爱自己的孩子,而自己的妈妈却一点儿都不爱自己?有时,田甜甚至都怀疑自己不是妈妈亲生的。
因此,赌气时,一整天不跟妈妈说话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有一天,田甜却感受到了妈妈的爱,都感动得差点儿哭了。
因为几天前,田甜一不小心把同床放在床底下的热水瓶打碎了,所以,在一个赶集的寒冷的冬日,妈妈找到了田甜。
当田甜在寝室里一眼看见鼻尖被冻得通红的妈妈手里抱着一个崭新的热水瓶胆儿,得知那是妈妈用一担柴火换来的时,她立即鼻子酸酸的,喉咙硬硬的。
妈妈告诉田甜,用耳朵对着那瓶口听一下,如果有清脆的响声就说明保温。
临走时,妈妈小心翼翼地帮忙把瓶胆儿给装进热水瓶壳里。
田甜把妈妈送到校门外,看着寒风凛冽中那渐行渐远孤独而单薄的背影,她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想着在冬天连有些动物都选择休眠,田甜也不想起得太早。再说,天气那么寒冷,又没有什么事做。
于是,在阿姨即将离开卧室时,田甜突然叫住了她道:“阿姨,我明天不想那么早起来,所以,我不吃早餐。你只要吃午饭时叫我就行了。”
“什么?不吃早饭?大妹子,那怎么行呢,会饿坏的?”
闻言,阿姨大吃一惊。
“没事的。”
“那,你要坚持不吃,我也没办法。”
阿姨看了看田甜,有些百思不解。
见阿姨走了出去,田甜拴好门,准备熄灯睡觉。
几经汽车火车及三轮车的辗转后,田甜拎着沉重的红色密码箱,步行了十多里的山路后,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
熟悉的羊肠小路,熟悉的木板桥和哗哗流淌的小溪,熟悉的篱笆,熟悉的老槐树以及大黄狗……当田甜满怀激动和喜悦的心情,迈过客厅那高高的石门槛时,抬头看见拄着拐杖从走廊里走出来的奶奶。
“奶奶!奶奶!”田甜无比激动的高声呼唤着。
“嗳,乖仔,你回来啦!”奶奶有点儿不相信的瞬间惊疑后,便高兴的大笑起来,露出了没有一颗牙齿的两排牙龈。
“乖仔,有没有吃饭啦?”
“还没呢,奶奶。”
“还没吃啊,一定饿坏了。”
说着,奶奶走进了厨房,开始忙碌了起来。
不一会儿,桌上便整齐的摆放着许多美味的小吃。有豆角酥、千层皮、云片、春天泡及拖尾畦等。
于是,坐在桌旁田甜就像从班房里刚放出来的劳改犯一样,不停的狼吞虎咽着,而奶奶则坐在一侧笑眯眯的看着她,不时说上一句“慢点儿吃,别梗住了!”
田甜拿着一个春天泡给奶奶吃,可奶奶偏要让给她,在谦让之中,一不小心,那个香喷喷的春天泡掉到了地上。
“啊!”
这时,田甜忽然被惊醒了。
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个美梦。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左右,欧阳鲲鹏打开出租房门,发现屋里弥漫着特别浓烈的煤气味,于是,赶忙开窗通风换气。
第052章 焦虑不安
他慌忙来到厨房,发现灶面上一片狼藉,全是溢流出来的汤汁,而煤气灶上的开关开着,却没有火,不用说是溢出来的汤把火浇灭了。于是,欧阳鲲鹏立即果断地关掉阀门。
奇怪,阿姨去哪儿啦?
欧阳鲲鹏到处找,也没看见阿姨的身影。
当他的目光落在田甜卧室那紧闭的门上时,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一般。
他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房门纹丝不动,可见被反锁着。看来里面有人!
“田甜,田甜!田甜!”
欧阳鲲鹏一边不停的拍打着门,一边高声的呼叫着。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糟糕!
当预感到到不妙后,欧阳鲲鹏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怎么办?
自己可没有钥匙。
难道要破拆吗?
可四处找找,却没有发现可以用的工具。无奈,只有撞门了。
于是,欧阳鲲鹏退到客厅的大门处,一个百米冲刺来到门边后,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抬起脚一脚猛踢过去。遗憾的是,仍然稳如泰山。
可是,想到田甜有可能还困在里面,于是,为了救人,他只好竭尽全力地反反复复的猛撞着。就这样,被他猛踢第六次后,那扇门终于轰然倒下。
欧阳鲲鹏顾不上把门板扶起来放到一边去,直接就踩在上面,狂奔到床前,只见田甜在睡觉。她脸色红红的,尤其是嘴唇,她那原本就性感的嘴唇呈现着樱桃般的红色,像涂了口红一般。
欧阳鲲鹏使劲摇晃田甜,不料她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由此可见,田甜或许已经昏迷了。
无奈,欧阳鲲鹏立即果断掀掉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并迅速地给她穿上外套,然后,用力抱起她就往楼下跑。
可是,也许,太紧张了,欧阳鲲鹏发现自己的腿脚都酸软了,一点儿都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才来到车旁,欧阳鲲鹏打开车门赶快把田甜放到后排座位上。
然后,他自己火速地一头钻进驾驶室里,欧阳鲲鹏连忙启动了车,猛地踩下油门,轿车便疾驰而去。
可是,他的心里却怦怦直跳,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紧张得直冒冷汗。
此时此刻,欧阳鲲鹏真不敢想象万一田甜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将怎么办?如果那样,自己不就是不可饶恕的罪人吗?
想到那个仍不知所踪的那个阿姨,他又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恨。岂有此理,自己花大价钱请她来照料田甜,万万没想到她是那么的不负责任,竟然还发生这样的意外!
哼,我一定要把她炒掉!一定!
看着那辆在马路上像疯了一样狂奔的轿车,路上的行人没有一个不驻足观望并惊诧万分的,哟,那辆车不要命吗?
然而,车外的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辆救命车。
此时车内的欧阳鲲鹏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到达医院,赶快把田甜送到医生的手上。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竞赛,只有尽量争取一分一秒,也许,田甜化险为夷的概率才相对高一些,危险就减少一些。
可是,就在车辆在快速行进过程中,忽然,欧阳鲲鹏好像听到“咚”的一声响,随即,感觉车身在剧烈的颠簸一下。
此时,经验告诉他,有可能压到什么了或者路面不平。可是,这明明是一条刚刚修好的柏油大道,应该不存在路面突兀的现象啊。
难道自己撞人了?
啊?
欧阳鲲鹏想到这儿,不由得心跳加速,全身冒冷汗。
怎么办?下去看看吗?
可是,如果真是呢。不但麻烦缠身,而且耽误时间,尤其极有可能延误了田甜的救治机会。这样,自己会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和愧疚之中的。
不管那么多了,先把田甜送到医院再说吧!于是,欧阳鲲鹏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开。
透过后视镜,他很想看看自己究竟压的是不是人,然而,毕竟距离越来越远了,他根本就看不清。
就这样,欧阳鲲鹏机械地握着方向盘,他内心却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当远远的看见高高悬挂在楼顶上的写着某某医院的几个大字时,欧阳鲲鹏犹如看见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心里不免掠过一丝欣慰。
一会儿,他驾驶的车疾速地进入了医院大门。
车一停稳,他就迅速跳了下来,像疯了一样的找到急诊室叫医生。可是,也许,太紧张了,太着急了。向来口若悬河的欧阳鲲鹏,此刻,居然语无伦次,张口结舌起来。
尽管他反反复复说了几遍,可在场的医护人员依然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先生,别着急,你慢慢说。”一个中年护士道。
于是,欧阳鲲鹏一边比划着,一边说:“医生救命!煤气中毒,外面。跟我来。”
这时,几个护士才恍然大悟,立刻手忙脚乱地推着担架就跟着他后面“咚咚咚”地向外面走去。
欧阳鲲鹏迅速地打开后排的车门,抱起双目紧闭软瘫如泥的田甜放到担架上。然后,他和护士一起快速地推着田甜往急救室跑去。
欧阳鲲鹏看着脸蛋红如樱桃却静悄悄的田甜,心急如焚。
一路上,他不断的叮咛着:“田甜,坚持住!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田甜,看,医生就在身旁了。要挺住啊!”
欧阳鲲鹏看着急救室的门徐徐关上后,心情复杂极了。
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
此时此刻,焦虑不安的他只能祈祷田甜好运。
可是,不一会儿,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坐不住。于是,忐忑不安的欧阳鲲鹏在急诊室门外焦躁的踱来踱去,甚至不时把脸贴近那扇紧闭的门,贪婪的试图往里看。诚然,他明明知道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无奈,他只好又来到椅子上坐下。他懊恼地双手抱头,并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
上天保佑田甜平安无事!否则,自己可真是要遭天谴了!
唉,都怪自己热情过度,非要以“加强营养和更加便利”为由让田甜搬出来住,如果她坚持住在在工厂宿舍,兴许,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了。
“如果你真心喜欢田甜,你就要好好待她!”
欧阳鲲鹏忽然想起田甜的老乡写在纸条上的话。
可现在,哎呀,怎么办?
欧阳鲲鹏似乎看见了田甜的老乡及堂哥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和极度狰狞的面目,似乎听见了他们那歇斯底里几乎是疯狂的咆哮。
想到这儿,欧阳鲲鹏不由得猛地揪住着自己的头发,帅帅的发型瞬间变得像鸡窝般一团糟。
想到刚才自己在路上好像压倒人了,他特别的惶恐不安。
如果是,那自己不是要坐大牢吗?想及自己有可能要在高墙铁网中过着失去人身自由的日子,欧阳鲲鹏简直要崩溃了。
此时此刻,他特别想去事发现场去看个究竟,打听一下有没有人伤亡,可是,他又没有勇气。
阿姨回到出租房,发现大门敞开着,很是奇怪,理所当然的以为家里进贼了。
当她看见田甜的房门倒在地板上后,于是,十分疑惑地信步走了进去。
奇怪,大妹子呢?
只见,乱糟糟的被子下没有田甜,而且她的拐杖也静静地靠在床边。
因此,阿姨大惑不解。
“大妹子,大妹子!”
阿姨一边呼唤着,一边厕所阳台等到处找,可是,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依然不见田甜的人影。
“奇怪,人呢?怎么没人呢?”阿姨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大妹子不会被人给抢走了吧?”
想到这儿,阿姨不禁害怕起来。
可是,很快,她又否定了。应该不会吧,现在是法制新社会,又不是旧社会,有抢姑娘的土匪。
忽然,她想起了自己锅里炖着大骨莲藕玉米汤。
于是,便急匆匆地来到厨房,可眼前的一切让她目瞪口呆。
很显然,那一片狼藉的灶台告诉她,汤溢流出来了。
阿姨慌忙上前揭开砂锅的盖子一看,里面的汤已经所剩无几了。
“哎呀,我怎么那么懵懂哦!”
阿姨一边埋怨自己,一边拿抹布擦拭着灶台上的污秽。
擦拭了好几遍,总算擦干净了。
于是,阿姨又给砂锅里添加了一些水,并拧开煤气罐及煤气灶的开关。
咦,按理,我应该拧开了煤气瓶上的阀门及灶台上的开关呀!
奇怪的是,可现在它们一一被关上了,这是怎么回事?谁关掉的?大妹子?
阿姨站在灶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为田甜的失踪,阿姨心里七上八下的,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不知所措。
阿姨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只怀着孕的母狗悲惨死在一辆绝尘而去的车轮下,顿生恻隐之心。
尽管它只是一只狗而已,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呀,而且狗主人要把它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再说了,如果生下小狗崽,人家还可以卖不少钱呢!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里的大门徐徐被打开了。
第053章 心急如焚
欧阳鲲鹏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不知结果如何。他可不愿意听到医生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十分无奈的安慰话。
于是,他一言不发地呆呆地盯着那扇逐渐挪动的门。
一会儿,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出来了。
其中,一个戴着口罩身材魁梧的男医生来到欧阳鲲鹏的面前,神情严肃的道:“你是沈田甜的家属吗?现在病人依然在昏迷之中,情况不容乐观,是那种缺血、缺氧性脑功能损害,她什么时候醒过来,能不能醒过来,因人而异,一要看她造化,二要看她体质状况。不过,幸好被发现得早,送医及时,否则,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什么?你是说她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对,就目前而言,不排除这个可能。”
“啊!”
听后,欧阳鲲鹏目光空洞地瘫软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一会儿,田甜被推了出来,只见,她身上插满了管子。在雪白的床单和被套中,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田甜被安排在一个两人间的病房里。
靠着门的那个床的被子随意的翻到一边,看样子是有人住,有可能只是暂时外出了。
果然,不一会儿,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扶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步伐缓慢的走了进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两口子,欧阳鲲鹏想。
见欧阳鲲鹏愣愣地看着他们俩,那个男的友好地朝他笑笑。
经打听,原来他们是昨天晚上来的,那个妇女是洗澡的时候煤气中毒的,她被送进医院后也昏迷了三个小时,不过,幸运的是,她已经苏醒了,并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及缓缓地行走。
那个男的还说:“我刚刚就带我老婆去做高压氧治疗回来。诶,奇怪,你这个怎么是鼻管吸氧?不用去高压氧舱吸氧吗?”
“我也不清楚。对了,什么是高压氧?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以前,我也没有听说过啊,只是,这次我老婆治疗要用到后,我才略知一二。简单的说,就是能更充分的吸到的一种氧气。”
听后,欧阳鲲鹏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不过,他很羡慕那个女的有那么良好的状态。
于是,他不禁下意识的看看田甜,他多么希望田甜也能睁开眼睛啊!
也许,看到欧阳鲲鹏很是焦虑,那个男的连忙安慰他道:“兄弟,别太担心,她会醒的。再说,到医院了,现在医疗设备那么先进,医疗技术又好,所以,医生有的是办法。”
听后,欧阳鲲鹏苦笑了一下。心想:但愿吧!但愿医生能妙手回春!
不久,午饭的时间到了。田甜还没有醒来。可欧阳鲲鹏想回去一趟。怎么办呢?
纠结再三后,他想请那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大哥帮忙看一下田甜,如果有什么情况,就麻烦他叫医生。
可是,他愿意吗?毕竟彼此刚刚认识。
“没事,你放心去好了!”
然而,没想到那位大哥竟然非常爽快的应允了。
于是,欧阳鲲鹏驾着车往出租房的方向驶去,在经过来时曾颠簸一下的那个路段时,他下意识地不时往右边查看。
在一个路口处,当欧阳鲲鹏猛然发现左边的马路上有一大滩殷红的血迹时,他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
天啊,他几乎都不敢往下想了。
糟糕!
可是,那人究竟现在是死还是活呢?
欧阳鲲鹏抬头左右瞧瞧,心想,幸好这里没有监控!那有没有人悄悄的记下了自己的车牌呢?人多眼杂,又是大白天,很难说,上帝保佑!最好没有。
回到出租房楼下,欧阳鲲鹏停下车后,他禁不住好奇的弯下腰来勘查轿车的轮子,因为如果是自己压的,轮子上应该留有血迹。
在忐忑不安的细细检查后,真的发现右后轮有清晰的血迹,当他迅速移步到右边前轮时,发现竟然有更多血迹附着在上面,他顿时傻眼了,心儿突突的跳个不停。
不一会儿,稍稍冷静下来的他,决定去洗车店。于是,他又重新钻进了驾驶室,把车钥匙插进孔里,可奇怪的是他又立即把它拔了出来,走下车。
原来,欧阳鲲鹏忽然想及田甜此刻还没有人照料呢。于是,锁好车后,他便上了出租房。
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的阿姨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慌忙起来去看个究竟。
当她看见进来的是欧阳鲲鹏时,便迫不及待地把“大门敞开,房门被损坏并倒地及田甜失踪”的诡秘事件告诉他。
说着,阿姨拿个杯子给欧阳鲲鹏倒水喝。
可是,欧阳鲲鹏听后却阴沉着脸道:“你十点左右去哪儿啦?”
“我想做西湖煎蛋,才发现冰箱里没有蛋了,所以,去市场买了。”
“你去了多久?”
“不知道,我也没注意时间。怎么啦?”
“还怎么啦?你是不是灶台上还煲着汤?”
“是的,可好像溢流出来了。我想,有可能我忘了把火关到最小了。”
“汤溢出来倒没什么。知道吗?田甜却差点儿被你给害死了!”
“什么?”
闻言,阿姨吃惊极了,浑身颤抖不停,手中的杯子“啪”的掉在地上,只见,杯子立即破裂,同时,水也四处飞溅起来,溢流到地板上。
“对不起!对不起!”
见杯子碎裂,阿姨慌忙赔不是,并转身去小阳台拿扫把和垃圾斗,把玻璃碎片扫走后,接着,又把地板拖干净。
阿姨战战兢兢地做好一切后,欧阳鲲鹏请她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了看阿姨,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道:“阿姨,首先,谢谢你这些天照顾田甜!可是,我想你还是走吧!”
“先生,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错,你无法原谅我。可是,你能告诉我大妹子的情况吗?”
“我看,没必要了。”
“不,你就告诉我吧!我求求你了!那个大妹子,挺招人喜欢的。”
“你不要说了!‘挺招人喜欢’有什么用?知道吗?她现在躺在医院还昏迷不醒呢!医生说搞不好她有可能成植物人。植物人?你知道什么是植物人吗?就是和花花草草一样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
不知为什么,欧阳鲲鹏突然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啊?”
听到田甜有可能成植物人,阿姨不由震惊得连连后退,她张口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你还是走吧!”
一会儿,欧阳鲲鹏低着头轻轻地说。
“不,先生,我还是留下来照料田甜吧!我可以不要一分钱工资!我只是想赎罪。”
说着,阿姨突然跪下来带着哭腔央求道。
见状,欧阳鲲鹏很诧异。
“不要这样,你起来吧!”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看着眼里噙着泪花双膝跪地阿姨,想到田甜在医院的确也需要人陪护,于是,历经内心挣扎的欧阳鲲鹏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吧,我答应你!你起来吧!”
因此,阿姨站了起来。
“走,去医院!”
“可是,先生,我们不带一些东西吗?比如脸盆、毛巾等。”
“好,你收拾一下吧!”
于是,阿姨快步到卫生间拿到东西后便随着欧阳鲲鹏走了出去,并随手关上门。
一路上,坐在后排的阿姨原本想更进一步的打听一下田甜的具体情况,可见欧阳鲲鹏一声不吭,因此,她也不敢多嘴了。
大约一炷香功夫,就到了医院。
天哪,这么快就到了?要是走路,还没到菜市场那里呢。可见,四只轮子到底比我们两条腿强。
哎呀,真好!
阿姨在心里美滋滋的感慨着。
欧阳鲲鹏停好车下来后,发现阿姨迟迟没有下来,才忽然醒悟到有可能她不会开车门。
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帮她把门开开。
“嘿嘿,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开的?”
阿姨不好意思的笑笑后,猫着腰钻了出来。
医院的一楼的每个挂号窗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熙熙攘攘的,来看病的人真多。
阿姨跟在欧阳鲲鹏的屁股后面七弯八拐的走了不少道,最后,来到了一个电梯外面。当门一打开,等候在外的人便鱼贯而入。
一眨眼,阿姨便跟着欧阳鲲鹏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她看见走廊上写着“四楼”时,不禁大吃一惊。四楼?难道这是四楼?于是,阿姨不相信的探头往走廊的玻璃窗外俯瞰一下,哎哟,妈呀,这么高呀!吓死人了!
眼看着欧阳鲲鹏走远了,阿姨赶忙紧跟着疾步追上前去,好不容易追上时,她忍不住怯怯地向欧阳鲲鹏证实:“先生,这是几楼?”
“四楼。”
欧阳鲲鹏看都没看她一眼道。
“那刚才那个小房子是……?”
“电梯。”
“可我好像没感觉到它在动啊?怎么那么快就从一楼到了四楼?”
闻言,欧阳鲲鹏有些鄙夷的撇撇嘴,心想:真是乡巴佬,没见识!
不一会儿,他们俩就来到了田甜的病房外,阿姨跟着欧阳鲲鹏走了进去。
第054章 七上八下
当阿姨看到田甜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插着管时,她心里愧疚极了。
顿时,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只见,她拉着田甜的手大哭着:“造孽啊!真是造孽!大妹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你快点儿醒过来吧!”
另外那个床的家属听了阿姨的哭诉后,特别纳闷,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阿姨停止哭泣,情绪逐渐稳定后,那个男的终于忍不住打听:“大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是你害了她?”
于是,阿姨如此这般的如实述说事情的经过。
看着她泪汪汪的,且悔恨至极,那个男的不禁安慰道:“虽然这是大家都不愿意发生的事,可是,你不是故意的,所以,大姐,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可是,我能心安吗?不管怎样,我也是一个大罪人啊!对了,大兄弟,你说她这样,还能醒吗?”
阿姨禁不住无限担忧起来。
“会的。大姐,你不用太担心了!我老婆当初送来时也在昏迷中,现在,不也醒了?”
“哦。”
听到那个男的这样肯定的回答,阿姨感觉心里似乎没那么罪孽深重了。
于是,她便慢慢停止了抽泣。
一会儿,乐观的阿姨便向那男的打听道:“大兄弟呀,该怎么称呼呢?”
“我姓黄,草头黄。”
“小黄,你来这儿几年了?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做泥水的,在建筑工地上上班。我来这儿都十年了。”
“十年?那这边呃变化挺大的吧?”
“变化大,简直一个天一个地。知道吗?以前这边好荒凉的,到处杂草齐腰,马路全是泥土路。大晴天,有车经过时,尘土飞扬;下雨天时,到处积水,没有积水的地方,也特别烂,走着走着,我们的鞋子就深深地被陷进泥浆里去了,有时,使劲拔都拔不出来。”
“那样啊!不过,现在好多了呃,到处都是水泥路了。”
“是啊,房子也一栋比一栋高,一栋比一栋漂亮。别的不说,我参与建筑的就有七八个小区了!”
说完,小黄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自豪,那张写满沧桑的脸上洋溢着憨憨的笑容。
“那你老婆孩子都在这儿?”
“孩子在老家,跟爷爷奶奶,我老婆也前年才过来的。”
“哦,孩子不在身边!那你们两公婆不想他们吗?”
“想啊!怎么会不想?可有什么办法呢?老话说得好,忠孝不能两全。你要改善家里的贫穷状况,你就得背井离乡抛妻弃子;否则,只会一年比一年穷苦。你看,家里买农药化肥要钱;老人孩子头疼脑热求医问药要钱;衣服鞋帽要钱;上学要钱等等。”
“那倒是。小黄,你有几个娃?”
“我呀,五个。”
说完,他颇无奈的嘿嘿笑着。
“几个男孩?”
“男孩呀,两个。”
“排行第几?”
“老四老五。”
“哦,这样说来,你们前三个是女孩,后两个是男孩咯!挺好的。”
“十六床沈田甜醒来没有?”
这时,一个男医生走了进来问道。
“没有呢,医生。”阿姨回答着。
只见,医生弯下腰用听诊器放到田甜胸前认真地听了听,然后,他直起身,顺手把听诊器从耳朵上取下后,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接着,医生又弓着腰翻开田甜的眼睑查看一下后,转过身,对着阿姨说:“虽然病人现在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你们家属一定要跟她多说说话,多交流交流,尤其要说她熟悉且感兴趣的事,这样,有助于她早点儿醒过来。”
“好的。”阿姨满脸堆笑的答应着,接着,他又目送着医生那即将远去的背影补充恭维道:“医生辛苦了!”
医生走出病房后,阿姨转身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田甜一筹莫展。
“熟悉且感兴趣的事”,可说什么好呢,自己和大妹子才认识几天呢,根本就不太熟。更谈不上有多么了解了。
奇怪,他呢?此时此刻,阿姨才突然发现欧阳鲲鹏不见了。
她哪里知道就在她刚进病房情绪失控,声泪俱下时,欧阳鲲鹏就一言不发的走出病房,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了。
因为,他急着要去汽车美容店洗车了。
欧阳鲲鹏驾驶出很远才总算找到一家相对偏僻的洗车店停下,那里的店员热情的接待了他。
他们动作麻利而熟悉,先是高压水枪扫射一遍,然后,两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逐一用抹布擦拭,不一会儿功夫,车身就披上了雪白的厚厚的泡沫,再用水枪扫射,再用小抹布擦拭,然后,两人分别位于车的两侧,每人持大毛巾的一端循序渐进地擦拭。他们俩配合得相当默契,由此可见,是在一起很长时间的搭档了。
几十分钟后,一辆洁净而崭新的轿车就呈现在眼前。
欧阳鲲鹏特意蹲下来细细查看右轮,当发现原来的污渍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后,他又惊又喜,终于舒了一口气。
于是,他起身付了八元的洗车费后满意的踏上车,随即,绝尘而去。
坐在车里的欧阳鲲鹏打开广播,想听听最近的新闻,可是,这个时间段,要不是点歌,要不是谈话节目,要不就是广告,总之,就是没听到一个台播放新闻。
无奈,他只好失望的关掉,改听碟。
“说些什么好呢?”阿姨绞尽脑汁的搜索着。
好一会儿,她才断断续续的絮叨着:“大妹子,你快点醒过来吧!要不,老天都不会原谅我!我会遭天打雷劈的!……都怪我,居然忘了灶上在煲着汤,忘了把煤气关到最小!……唉,老了,不中用了!记忆力也越来越差了!……人呐,就怕老!像你们年轻多好啊!脑子好使,精力充沛,走起路来一阵风……
“大妹子,知道是我的过失让你昏迷不醒后,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和愧疚吗?如果可以,我宁愿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是我,而不是你……大妹子,我真的想跟你换一换!真的!
“我是一个老太婆,一个黄泥埋到胳肢窝的人,就是死也不足惜了,而你不同,你不但年轻貌美,而且,有大好前程等着你……诶,大妹子,是谁把你送到医院的?是先生吗?”
这时,欧阳鲲鹏正好回到田甜病房门口,他听到了阿姨说的话,于是,自己干脆好奇地躲在门外继续偷听起来。
“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不过,我觉得他和你还挺有缘的……大妹子,知道吗?你住院后,先生特别着急,今天,天,他还对我大发脾气呢。……看样子,他对你是很上心的。……大妹子,你真有福气!
“我们女人啊,一辈子什么也不求,能找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就比什么都强!……
“怎么才真正算好男人呢?就是当我们有病痛时,会着急;当我们伤心流泪时,会心疼;当我们害怕时,会安慰;当我们沮丧时,会鼓励;当我们被人欺负时,会挺身而出……
“总的来说,他应该是当你饿了,会地给你一个馒头或一碗米饭;当你渴了,会递给你一杯水;当你冷了,会递给你一件棉袄或一个火盆;当你累了,会给你一张凳子;当你热了会递给你一把芭蕉扇的人。
“简单的说,他心里只有你。他会每时每刻都想着你,体贴你。”
“先生,你干嘛呢?”端着托盘的护士走过来看着门口鬼鬼祟祟的欧阳鲲鹏惊疑道。
“哦,没什么!”欧阳鲲鹏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完,跟在护士后面走进了病房。
阿姨看见进来的欧阳鲲鹏,怔了怔,连忙起身:“先生,你回来了,坐吧!”
于是,欧阳鲲鹏在床边坐下,见田甜还是没有动静,他真的特别着急和惶恐。眼看着来医院都三个小时了。
不行,得去问问医生,欧阳鲲鹏心想。
于是,他马上起身走出了门外。
来到医生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那个高个子医生抬头见是病人家属,便请他进去。
“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好!医生,我就想问一下,为什么十六床的沈田甜至今还没醒呢?都三个小时过去了。”
“因为,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物及技术了,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静观其变了。当然,我能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
“这样啊!”
“另外,你们家属可以常常跟病人说说话,这样,有利于苏醒;还有,要多活动活动她的四肢,以免萎缩。”
“温主任,快,送来一个高空坠落的病人!”
这时,有个小巧玲珑的护士惊慌失措的奔跑过来报告道。
“不好意思,失陪了!”
随即,医生也跟着护士快步跑了出去,扔下欧阳鲲鹏在办公室里。随后,他也回到田甜的病房。
欧阳鲲鹏握着田甜光滑细嫩的手,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此时,他真希望有谁给他一粒灵丹妙药,让田甜含在嘴里,便能像从前一样说说笑笑,跑跑跳跳。
第055章 一筹莫展
六神无主的欧阳鲲鹏忽然想起医生的叮嘱,于是,他便起来帮田甜轻轻甩动四肢,以促进血液循环。
他一边甩一边嘀咕着:“田甜,我们做做体操呃!来,伸伸手,踢踢腿!”
在一旁的阿姨看见了,也在另一旁跟着欧阳鲲鹏那样做着。
不一会儿,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同病房的家属黄大哥拿着两个搪瓷碗邀请欧阳鲲鹏去食堂打饭:“兄弟,十二点多了,我带你去食堂吧!”
欧阳鲲鹏愣了一下道:“哦,不,我不吃。这样吧,你带阿姨去吧?”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来,从中抽了三十元递给一旁的阿姨。
“这么多啊?不用。先生,三块钱就该够了。”
阿姨伸出的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不好意思的推迟道。
“你拿着吧!”
欧阳鲲鹏劝说着。
“大姐,你就拿着吧!不要客气了!今天用不完,明天不是还要吃饭吗?再说,况且,假如有剩余,你就还给这个小弟不就得了?”
黄大哥也跟着极力规劝着。
于是,阿姨有些勉强的把钱接了过来,跟在黄大哥的身后出去了。
见阿姨打饭回来后,欧阳鲲鹏也起身往外走,他跟阿姨说他要回家去了。
“咦,这饭菜还不会太难吃哦!”
阿姨扒了几口评价道。
“是啊,还马马虎虎。而且也不贵,才三块钱。外面六块钱的快餐都没有这个味道,也没有那么多的量。”
“可不是吗?”
“不过,在这儿吃饭的都是病人,医药费都那么贵了,如果伙食费再贵得离谱,那么,谁吃得起啊?”
“嗯,现在生病都快生不起了!”
“谁说不是这样的?你看,我老婆昨晚来的,还不到一天呢,就花掉三四百了,差不多我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我看,还是不来医院好。”
“当然。可是,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一辈子不来医院的,除了自身身体的疾病外,还有可能我们自己无法意料到的意外。比如天灾**等。”
“是啊。只有希望菩萨保佑我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了!”
“不过,相比过去,现在应该好多了。想想,以前有多少病治不好的。只要染上了,就一脚踏进棺材里了。比如:天花、霍乱、肺结核等,那个年代,有多少人因此死了。”
“对,我有个弟弟不就得天花没了?那时都十五岁了。不过,现在医疗条件更好了,医生的水平也好多了!”
“没错,现在小孩都要打疫苗了,有的一出生就开始打。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预防。”
就这样,阿姨和黄大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中竟然把饭吃完了。
当阿姨去外面水池里把碗洗干净回来后,看见有个护士来了,她正在给田甜做检查。
也许是听到了阿姨的脚步声,护士突然把头转过来。
“你是沈田甜的家属吗?”
“嗯。”
“你们家属是怎么回事?你看尿袋都装那么满了,怎么还不倒掉?”
“可是,我不知道啊。再说,你们也没跟我说要多久倒一次?还有,医生,我也不会弄啊!”
听后,阿姨一脸委屈的辩解道。
“没有人跟你说吗?”
护士一脸疑惑,刚才咄咄逼人的怒气立刻消失殆尽,“那么,我现在教你吧!”
说着掀起被子的一角。
“看好罗!呶,就这样。给,你把它倒到厕所里。”
一会儿,护士又给阿姨演示一番如何弄回去。
“还有,要适时帮她翻翻身,用毛巾擦洗一下,做好清洁,不然,要得褥疮了!另外,衣裤脏了,也要帮她换掉哦。衣服洗好后,后面有晾晒衣服的地方。”
那个护士临走时嘱咐道。
“好,知道了。”阿姨响亮的回答。
于是,阿姨立即拿来毛巾和脸盆,倒了一些热水瓶里的开水在脸盆里,然后,阿姨下意识的用手试一下,发现居然不会太烫,温温的。由此可见,那个热水瓶一点儿也不保温。
于是,阿姨来到田甜床旁,小心谨慎地帮仰卧着的她侧卧着,为了不让她倒下来,阿姨用腰部顶住她的躯体,然后,腾出双手来扭脸盆里的毛巾。当她手上的毛巾慢慢的从田甜的后背滑过时,阿姨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们,不知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当女人做了母亲之后,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是母爱。也许,是真的。
其实,欧阳鲲鹏中午从医院离开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独自去酒楼吃了午饭后,就回到了一个公寓楼。
那是一套小两居,本来是租给别人的,可最近几天,租客退房了。所以,他就暂时先去那休息一下。
一回到那,欧阳鲲鹏就脱掉外套,并随手的把它扔到一旁。然后,自己斜躺在软绵绵的沙发上闭着眼睛,眉头却紧锁着。
此刻,心神不宁的他心情糟糕透了。
他心想: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田甜出意外,已经都很不幸了,偏偏自己又惹上麻烦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我该怎么办?
跑路么?到遥远的新疆去,抑或者去国外定居?
可是,田甜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呢!我能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吗?如果我突然消失了,那么,田甜哪天醒来发现后,会不会特别失望?
算了,为了田甜,还是留下来吧。再说,那滩血迹还不一定是自己压的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一听到呼啸的警笛,一看见身穿制服的警察,心里就格外慌慌张张的?
真希望自己压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已!
因为昨晚一夜没有合眼,欧阳鲲鹏起来后往镜子面前一站,发现自己双眼布满了血丝,一脸的倦容。
看着墙上挂着的钟已经是九点半了,欧阳鲲鹏立即换好出门的衣服准备出去。可是,走到门后面,他又停住了步伐,特别犹豫不决和烦躁不安的样子。
是的,他既想第一时间去看看田甜,可又害怕出门,害怕碰见警察。
就这样,从此,欧阳鲲鹏都战战兢兢地过着一天又一天,奇怪的是并没有警察找他的麻烦,日子似乎像以往一样风平浪静。而田甜仍然深深的昏迷着,就像一个静悄悄的睡美人。
欧阳鲲鹏甭提有多着急了!
医生建议他应该常常讲讲她喜欢的事,最难忘的事,最快乐的事。
可是,欧阳鲲鹏和阿姨都刚认识田甜不久,对她的了解都是极其有限的。有些事讲了又讲,觉得特别枯燥无味。
于是,在第四天,当田甜还没有醒来时,欧阳鲲鹏想请田甜的最好的闺蜜阿凤帮忙,请她跟田甜说说话,因为毕竟田甜熟悉她的声音。
因此,事不宜迟,他当即写了一封信给阿凤并亲自交到厂里的保安室。
没有办法,他只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阿凤身上了。
下午下班后,当阿凤从厂里的信箱里翻到了自己的一封信时,很开心,可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没有贴邮票时,不禁疑惑万分。
奇怪,是谁呢?
性子急躁的阿凤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嘟囔着,一边“唰”的用力撕开了信封的封口。
是的,她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揭开自己心中的那个迷。
因为除了自己的父亲会写信来催促自己寄钱回去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会给自己写信了。
因此,她首先瞄一眼后面的署名。
只见,上面写着“欧阳鲲鹏”。
欧阳鲲鹏?谁是欧阳鲲鹏?不认得呀?再说,这字迹也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诶,真是莫名其妙!
无奈,阿凤只能耐心的从头往尾看。
阿凤:你好!
收到这封信你一定很纳闷,是吧?
是的,你我并不相识,也从未见过面,可是,沈田甜,华南精密检查课的沈田甜,你一定不会陌生吧?
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田甜前几天出了点意外——煤气中毒,现在正在医院治疗,遗憾的是几天过去了,她依然没有醒过来。因此,我很着急。
医生说,要请田甜熟悉的人多跟她说说话,或许,对她的苏醒有好处。于是,我想到了你。(幸好常听田甜提起你,要不我都不知道你的大名呢。)
请问,你有空吗?
最好见字后立即前往医院。你一定会觉得我极度自私和贪婪,甚至,会觉得我特别不可理喻,可是,我真的特别殷切的渴望田甜能快点儿醒来。
我想你一定也跟我一样着急的,不是吗?
阿凤,我求求你了!
当然,我知道你有可能要加班,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恬不知耻的希望你能抽空来一下,哪怕一晚或半个小时都行。
对了,如果你舍不得你那高昂的加班工资,那么,我可以补给你。你只要告诉我多少钱一个小时,你将要加几个小时。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对了,田甜在安康医院。
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相信你也像田甜一样真诚和善良,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真理告诉了我。
田甜在医院等着你呢!
欧阳鲲鹏
1996年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