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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木林先生     武林雨潇潇txt下载     武林雨潇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3章 心焦如焚

    一会儿,司机向人群挥挥手并嚷叫着:“来,来,我们车的旅客到这边来一下,我清点一下人。”

    于是,人们亦步亦趋地走向司机,并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站定。

    大家这才发现司机的左臂上已经缠着厚厚的雪白绷带。

    “一、二、三、四、五、六、七······”

    司机伸出一根手指低声数着。

    看着眼前这些犹如从惨烈的战场上败下阵来的伤残而萎靡的旅客,司机的心里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他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和愧疚。

    “你们都是大巴车上的旅客吗?”

    也许,感觉对不上数,司机又到处寻觅着,张望着,见路旁有两个人躺着,一个坐着,表情痛苦的样子,于是,便上前讪讪地问。

    “是的。”

    他们中,有的点点头,有的艰难的低低的回答着。

    见不远处还有两个青年男人,护士正帮其中一个清理眉上及胳膊上的创伤。

    司机走了过去,问:“你们两个也是大巴上的乘客吗?”

    只见,他们不约而同的摇摇头,接着,蹲在一旁的青年补充道:“我们两个是面包车上的。”

    听罢,司机点点头,颇失望的离开了。

    “欸,刚才送医的有几个?”

    他疑惑地走向一个领队模样的白大褂医生问道。

    “四个,包括一个小婴儿。”对方确定的回答。

    “哦!这就没错了。”司机恍然大悟。

    接着,他又回来对旅客们说:“大家不要走散了。等下统一去医院。”

    “去医院?要住院吗?”

    田甜心中大惊。

    因为,她感觉自己的伤口没在流血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她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氨水味弥漫的医院里。

    是的,她不想去医院蹉跎光阴。

    更何况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呢。

    她正想跟司机言明自己心中所想,不料,一个女护士拿着棉签、纱布和消毒药水过来了。

    她将要帮田甜清理伤口。

    见状,田甜有些害怕,竟然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一定很疼吧?”

    她可怜兮兮而又怯生生地盯着护士小姐问。

    “哪里?一点儿也不疼。”护士笑笑道。

    尽管也许是大实话,但执拗的田甜根本不相信,她认为护士一定是善意的欺骗她或者职业式的安慰。

    她虽然做足了准备,可当护士手中的棉签越来越靠近她的额头时,她的身体依然颤了一下。突然,她握住了对方的手。

    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禁把护士小姐也吓了一跳。

    “怎么啦?你?”护士莫名其妙地苦笑着问。

    “对不起!对不起!”田甜一边不停地致歉,一边羞怯地说:“就是,就是有些害怕。”

    “真的不疼!哎呀,我说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护士很是无奈。

    她哑然失笑,然后,咬着下唇,双目紧闭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见她如临大敌般而又有些滑稽的样子,护士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田甜的心里咚咚地跳着,嘴唇不自觉的咬得更紧了,手心里也沁出了冷汗。犹如跪在砍头台等待执刑的犯人,她,豁出去了。

    一会儿,她感觉额头上某处凉丝丝的,要说毫无痛感,那也是不确合实际的,但,是那种一般成人可以忍受的痛。

    “叭······叭······叭”,忽然,田甜的耳边响起了清脆的撕扯声。

    她忍不住好奇地睁开双眼,果然,护士在扯着胶布。

    “欸,等下。你······这不会是要帮我包扎伤口吧?”

    “是啊。”护士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把纱布往她额头上贴。

    “不,不,我不要。难看,难看死了!”

    田甜赶紧头一偏,又起身往后退。

    “什么?你是不想包扎吗?可是,会有细菌的。万一感染破伤风,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知道吗?那可是会死人的!”

    护士一脸严肃地告诫道。

    哼,危言耸听!哪里有那么严重?

    田甜心想。

    于是,她沉思几秒道:“那,你有镜子吗?我想看看伤口有多大。”

    “没有。我没戴镜子。”

    护士似笑非笑的答道。

    无奈,田甜只好把目光扫视他处,忽然,她看见汽车的后视镜。

    她快步奔跑过去,可是,太高了,看不见。

    她又踩在车门的第二级台阶上,这才勉强看见自己的整个额头。

    只见,那道伤口不是很长很深,大概就两厘米左右。看样子,伤势尚且乐观。

    “欸欸欸!干嘛?你干嘛跑到这里来啦?没看见拉着警戒线吗?”

    有个中年警察向大巴车的方向走来,发现了照镜子的田甜,于是,严厉地呵斥道。

    于是,她脸红耳赤地急忙跑了。

    她跑回去找到护士说:“护士小姐,我看了,没多大问题。那,我就先不包了。谢谢!”

    闻言,护士便给下一个做护理了。

    田甜找到司机,问:“师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广州啊?”

    司机一脸惊讶:“去广州?大家都受伤了,不是要先去医院吗?今天看来走不了了。”

    “啊?怎么会这样?可是,我要赶时间呢。”

    她闻言,不禁有些颓废和懊恼。

    “明天再说吧。况且,你们的车票都包含两元钱的保险费的,多多少少,都可以赔偿一点,难道你连赔偿金也不要了?”

    “不要。我不稀罕。再说,能赔付多少额?”

    听田甜这样说,司机不好在坚持说什么,只能把目光移向远处碧绿的田野。

    俄顷,他叹息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没办法。那,你等一下吧。看第二班车到哪儿了。”

    “嗯。”

    田甜应着走开了。

    事故现场,凌乱而嘈杂。

    警察们,有的在一丝不苟地做着询问笔录,有的弯腰驼背的寻找着蛛丝马迹,有的则蹲在地上测量勘察着······

    医护人员,有的在查看伤者伤情,有的在做最简单的消毒和包扎······

    不久,一辆灰色的中巴疾驰而至,骤然停了下来。

    车刚一停稳,一位医生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大巴司机身旁,跟他低语了几句。

    司机点点头,便招呼着旅客们上车。

    毫无疑问,这是去医院疗伤的。

    于是,田甜站着没动。

    那个有点像领队的医生,在车旁向她扬了扬手:“那位小姐,上车啊!”

    一旁的司机循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便明白了他在叫谁,于是,把田甜不去医院的事情告诉了他。

    接着,在一位护士的带领下,面包车上的两位青年也相互搀扶着慢慢地走向中巴车。

    一会儿,中巴被关上门,载着伤员们绝尘而去。

    司机和那位领队留了下来。

    因为,还有两个骨折严重的。

    为了不造成第二次伤害,要等待担架。

    终于,警笛轰鸣的救护车掀起一阵阵飞扬的尘土在他们面前戛然而止。

    从车上下来一个男护工和护士,护工手里拿着一个担架。

    于是,他们先后把那两个伤者抬上担架并上了车。

    尽管他们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医护人员,但,在挪移进担架之际,那两个受伤的旅客都忍不住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嗷嗷嗷”凄厉的惨叫声。

    司机站在路口,踮起脚跟,伸长脖子,翘首往远处张望着。

    只见,司机一会儿用右手往额头上搭了个凉棚,一会儿,低头抬腕看了看表,脸上浮起了阵阵焦虑和困惑,嘴里喃喃自语:“奇怪?怎么还没到?按理,该到了。”

    “欸,司机师傅,你不去医院吗?来,出发了。”

    救护车上的领队探出头来焦急的催促着。

    司机回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远方,有点踌躇不定,略略思忖,便仰起脸大声叫道:“还是,你们先走吧。我这里还有个旅客没安排好。”

    闻言,那个人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与车内人窃窃私语一番,后,又探出个身子,大嚷着:“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于是,车门呼的被关上了。

    救护车鸣着急促的警笛声一溜烟远去了。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那里只剩下勘察的交警们了。

    可是,事故车仍横在大马路上,造成车流不能通行,堵成一条见头不见尾的弯弯的长龙。

    此时,田甜也有些焦躁不安。

    看着头顶上越来越猛烈的阳光,看着一点一点流逝的时间,看着别人一个个相继离开,想着不知何时才能抵达自己的目的地,她难免有些忐忑。

    一会儿,一辆黄色的吊车来了。

    它伸展着自己颀长而有力的臂膀,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侧卧着千疮百孔的大巴拨正了。

    站在一旁观看的田甜不禁目瞪口呆,她无限感慨着机械的力量。同时,也佩服操作人员的精湛技艺。

    当然,还有,地下的指挥。

    一蹴而就的成功,离不开车上地下默契而精准的配合。

    很快,吊车扭动着自己笨重而庞大的身躯缓缓地离开了。

    紧接着,一辆拖运车接踵而至。

    在一阵阵骚动和忙碌后,长长的大巴和面包车均被拖走了。(未完待续)

第004章 柳暗花明

    身穿黄色马甲的路政人员草草地清理了一下路面上遗留的垃圾后,一个交警把拦截的路障一一撤走,并往前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可以通行”的手势。

    被堵截了一个小时有余早就蠢蠢欲动的车主心领神会地猛地一脚油门,急不可耐地驶离了原地。

    长长的车龙犹如被打开闸门的洪水一般不可遏制的倾泻出来,一泻千里;

    又如赛马场上,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万马嘶鸣着朝同一个方向争先恐后地肆意狂奔驰骋的情形。

    连原本呆板而凝固的空气似乎也立马变得欢腾活跃起来。

    田甜呆呆地目送着这如山洪爆发般奔腾着的车流,心里满是羡慕和嫉妒,想到自己却至今无着无落,不禁又莫名的茫然和狂躁起来。

    炽热的阳光把她原本白皙娇嫩的脸蛋烤的红扑扑的,犹如熟透了的红富士,前额和鼻尖上却闪现着晶莹而剔透的细密汗珠。

    她无比焦急地一眨不眨地翘首观望着迎面而来的车流方向,因为,那里,有可能将给她带来希望的曙光。

    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有一辆高大的大巴将突然停在她身旁,车门被徐徐打开,而司机高兴地示意她上车。

    她偷偷地瞥了司机一眼,蓦地发现,司机其实也同样心急如焚焦虑不安。

    只见,司机也同样往车来的方向踮起脚跟伸长脖子望眼欲穿的翘首期盼着。时而,他又两手叉腰很是心焦地来回踱着杂乱无章的步伐。

    所以,田甜不忍有丝毫的责备、埋怨和催促。

    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如此窘境,也不是他一个司机想要的。

    试想,作为一个司机,谁愿意出车祸?谁愿意无端耽误乘客的行程,让人家不快呢?

    平安而准时地到达目的地,不就是运输公司的宗旨,同时,也是司机的职责所在吗?

    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谁又愿意天降横祸出意外呢?

    当然,作为花钱买了车票的乘客,没有如期享受到自己该有的服务,也是有权利维护自己的权益的。

    因此,田甜即便心生不满发发牢骚,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时间是何等的宝贵啊!

    然而,田甜的脖颈都仰酸了,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几乎都要站断了,却仍然没见那辆殷切期盼的车。

    见如此遥遥无期,不可预知,她不禁用目光搜寻着周围,想找一个地方可以歇歇脚。

    终于,田甜看见了一个避阳处。

    于是,她向司机招呼一声后,便拖拽着自己疲累的身体蹒跚地来到一片高高的茅草旁的阴影处,她撕扯着一些枯草垫在地上,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实在太累了!

    呵,真好!真舒服!

    刚一坐下来,她就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咧着嘴无拘无束的笑着,感慨着。

    她脱掉自己脚上那布满灰尘的高跟皮鞋,想让挤得生疼的双脚奢侈地放松享受一下。

    可是,当田甜看着地上的那双皮鞋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

    她的心碎了一地。

    因为,她实在不敢想象,这双她最爱也是最昂贵的皮鞋,这双原本漆黑铮亮的漂亮皮鞋,居然变成了如此面目全非让人嫌弃的模样。

    瞧,这都像什么嘛?

    田甜夸张的撇了撇嘴,抓起来就气呼呼地往面前一扔。

    哎!惨不忍睹啊!

    她沮丧地叹息着。

    可是,少顷,她又悻悻地把它们悉数捡了起来。

    因为,理智明确地告诉了她,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是的,即便要扔,也不是现在。

    骨感的现实摆在那儿。

    自己总不能光着脚丫子去看婚纱吧?那样,人家不以为她是神经病才怪呢?

    这样想着,她便从包里拿出一包迷你小纸巾,麻利地抽出了一张出来,拎起一只鞋子,就低头往鞋头方向擦拭起来。

    可是,擦拭过后,虽然附着在上的尘土好像擦掉了,但是,依然灰蒙蒙的,压根儿就看不出原来的黑色鞋面。

    见状,田甜不禁有些懊恼起来。她长吁短叹着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她想起来了自己包里好像还有矿泉水。

    于是,她赶忙把手伸进了自己左侧的挎包里,一阵悉悉索索的摸索之后,她终于摸到了那个自己想要的矿泉水瓶。

    她握着那瓶水,拿眼瞧了瞧,只见,的确还有水,不过,量不多了,四分之一都还不到。

    她把鞋子放下,腾出手来,拧瓶盖,可是,盖子似乎有些紧,她拧了拧,居然纹丝不动。无奈,她只好用尽吃奶的力气,龇牙咧嘴地使劲往一个方向拧着。

    咔嚓,终于,手中的瓶盖松了。

    她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小纸巾,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张。

    田甜左手握着那瓶矿泉水,让它口朝下,并将它小心翼翼地缓缓倾斜着,倾斜着······然后,她右手托着那张干净的纸放在了矿泉水瓶口的正下方。

    不一会儿,瓶里那清洌的水就滴落在洁白的纸巾上,瞬间,就晕染开来,钻入折叠整齐的纸里,不见了。

    纸巾上只留下了一圈淡淡的潮湿。

    无奈,她只好又继续往下倒,直到有三分之一的沁湿了,她才把矿泉水瓶口昂扬起来,并迅速盖上盖子,扔进自己包里。

    她拿起刚刚擦拭了一遍的那只鞋子,认认真真地继续擦拭着。

    嗯,果然,看上去有点效果。

    她心里掠过一丝窃喜。

    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路人不把自己当乞丐看,就菩萨保佑了。

    田甜这样想着,又拿起了另一只鞋子,她如法炮制地,先干擦一遍,再湿擦。

    擦完后,她甚至还迫不及待地把焕然一新的鞋子穿在了脚上,站起身,前前后后地欣赏着。

    “欸,欸!来!过来!快!”

    正当田甜得意洋洋地观赏着自己的作品时,耳畔隐约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呼叫声。

    她下意识的抬头循声望去,只见,司机正朝着她焦急的挥着手,好像示意她过去。

    “快点,车到了!”

    见她愣在原地,显然,有所迟疑和疑惑,司机只好大声提醒并解释道。

    于是,田甜只好立刻抓取地上的包,快速地飞奔过去。

    只见,有一辆白色宇通豪华大巴停在路旁,而司机正和车上的驾驶员交谈着什么。

    见到她,司机把目光从车上挪移,盯着她,嘱咐道:“你就上这辆车吧!它是到广州的,你不用买票了。放心,我都交代好了。好,上车吧!”

    说着,司机用手指了指车门。

    “额,好的。谢谢!”

    她一边快步向前,一边发自内心的感激并致谢。

    当田甜跨进车厢后,车门就急不可耐地关上了。

    车里的人都好奇地注视着她。

    她抬眼巡视着,想找个座位坐下。幸好,还有个空位。

    于是,她幸运地坐在了最后面一排的空位,也是唯一的空位。

    在位置上坐定,见外面的风景在极速地往后退后,田甜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时间已经是晌午了,但,她也不计较了。当然,这也无法计较的。

    最多,在广州住一晚,推迟一日回去了。

    只要剩下这段路能一帆风顺就万幸了!

    她这样想着,不免苦涩的微微一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理智的她也开始学会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来麻痹自己了。

    但是,车祸发生瞬间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声,那乒乒乓乓物体坠落之声,却永远萦绕在她耳际,成为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她甚至不敢去想,因为每当一想起来,她的身体就将不可控地颤栗不已。

    人的一生是漫漫长远的,将经历无数的大事小情,然而,大多都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我们不经意间默默地尘封在记忆的最深处,最终销声匿迹。

    只有寥若晨星的某些最痛苦或最快乐的事情才能永久地铭刻在我们的脑海里,且记忆有新,历历在目。

    记忆力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是难得的天赋和聪慧,原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把可怕和痛苦的情景镶嵌在脑子里,又何尝不是一个痛不欲生的折磨呢?

    因此,田甜特别苦恼。

    她又何尝不想像思想家所说“把痛苦抛在脑后,把美好留在记忆中”?亦或者就像猴子下山一样,一边获取一边丢弃,做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毫不犹豫地把痛苦和快乐,把恩情和仇恨统统不加选择地抛弃到爪洼国里,坚决一个礼拜之内就全部“清零”?

    可是,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做不到。

    她不可能一边走一边丢,她不可能对他人的热情相助视而不见。

    因为,她是一个权衡得失并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

    汽车不知运行了多久,感觉没有那么颠簸不定,摇摇晃晃了。

    田甜禁不住好奇地把头探向车窗外,发现道路不但变宽,变平了,而且,地面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由坑坑洼洼的沙石路变成水泥路了。(未完待续)

第005章 坎坷之旅

    田甜不禁倍感好奇地把脑袋伸出车窗外观望,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本来又窄又小坑坑洼洼的砂石路陡然变成了又宽又大平平整整的四车道柏油马路。

    呵,怪不得?

    她不免豁然大悟起来。

    一会儿,田甜的目光禁不住由车下的地板上挪移到了遥远的车前方,只见,在灿烂的阳光下,依稀可见似乎有高高低低的建筑群影影绰绰地矗立在远方。

    凭经验,那里应该不是偏僻落后的乡村了。

    这样想着,田甜眼里溢满了殷切的期望。

    是的,她多么希望前面就是自己此程的目的地啊!

    一路辗转颠簸,一路风尘仆仆,特别是突遭意外后,她的心几乎分分秒秒都是悬着的,惴惴不安中,如坐针毡,因而,此刻,她巴不得尽快抵达终点站。

    只有一双脚安全地踩踏在坚实的地板上,那才能称之为一路平安。

    大巴很快便钻进了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缓缓地穿行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繁华街道上。

    田甜被鼎沸噪杂的人声吸引着,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热热闹闹的窗外。

    只见,这里是一个大型自助超市,超市门口放着四五辆卡通动物的“摇摇车”,正播放着孩子们喜爱的童歌。

    上面坐满了三岁以下的小朋友,他们或手舞足蹈或咯咯地乐着,也有文静一点的女宝不动声色地陶醉其中,宝贝们的身体也随着座椅的上下起伏而一上一下地颤动着。

    而在一旁排队等候的小朋友很是焦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高高坐着的小朋友尽情享受。

    当然,也有性子急躁且毫无耐心的孩子。有个身穿条纹t恤的胖男孩,此刻,就急得不停地跺着脚,嘴里十分委屈的嗷嗷直叫,一直嚷叫着“我要,我要坐!”

    如果不是有大人在旁,这个小家伙说不定就二话不说地把对方从座位上野蛮地拽下来,随后,自己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坐上去。

    田甜这样想罢,不由得哑然失笑。

    而后,又来到了一个步行街,这里也人满为患。

    田甜猛地发现有阵阵黑烟漫过蠕动的脑袋冉冉飘向空中,她正欲质疑“怎么回事”时,有股烧烤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

    紧挨着新疆烧烤的,是新疆切糕,摊贩也是头戴白帽子系着白围裙高鼻梁瘦长脸的新疆人。

    有三个年轻的打工妹分别提着一小块切糕眉开眼笑的走了过来。

    步行街门口除了各种摆摊的外,还有不少乞讨的叫花子。看来,叫花子也有一定的“商业嗅觉”,知道人多的地方,就更有希望和可能。

    耳畔不时掠过商贩的叫卖声,自行车的滴滴声,摩托车的呜呜声及汽车不耐烦的喇叭声,商场促销的高分贝音响声······足以让人不堪其扰。

    不久,大巴拐进一个广阔的停车场后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有个别性急的人早已站在车门后等着下车。

    车门“噗”的被徐徐打开。

    随后,司机从驾驶位上站起身,把头扭向车厢,提醒道:“到了,广州站到了。全部下车。”

    说完,他肆意地伸展着双臂,打着呵欠,尽情地伸着一个大大的懒腰,仿佛疲惫至极的样子。

    后面有些乘客听了司机的话显然有些错愕和猝不及防,看来,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广州的,原以为这只是一个短暂停留的小站而已。

    一阵短暂的骚动后,车上的人纷纷起身,有的直接下车,有的匆忙走向行李架,踮起脚,抬起胳膊来取自己的行李。

    幸好田甜只有一个挎包,因而,她随着人流轻轻松松地下了车。

    可是,从车上下来,她环视着这无比陌生的景象,心里不免涌起阵阵彷徨和茫然。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走出了汽车站,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公交站台。

    嗯,还好。还真有。

    当看见车站转角那高高的站牌时,她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发自肺腑的窃喜。

    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挤进人群中后,仔细搜寻着站牌上那密密麻麻如一只只黑蚂蚁一般的站名。

    然而,遗憾的是,尽管田甜瞪大双眼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反反复复地寻觅着,凝视着,楞是没看见自己在心中默念了千万遍的“婚纱批发市场”或者“婚纱一条街”。

    没有,确实没有。

    无奈,她只有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站牌上挪移开来,为了不影响旁人查看,她主动地退至一旁,。

    可是,她心里却浮起阵阵失落和沮丧。

    奇怪了,那么声名远扬且享誉久远的商业区,怎么就没有途经的公交车呢?不合乎常理啊?

    田甜不禁在心里嘀咕着,很是百思不得其解。

    摩托车佬不停地按着喇叭,开着摩托车缓缓地靠近在公交站台上翘首张望而茫然不安的一个个乘客,一边嘴里竭尽所能招揽着生意。

    当然,大部分人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岿然不动,除田甜外。

    为了赶时间,为了不如此渺茫的等待,她的心动了动。于是,跟一个在她面前招揽生意的摩托佬打听“到婚纱市场多少钱”。

    见有人搭理,那个人说不出的开心,于是,欣然道:“十六元。”

    这个价格,不知道是否公道,因为,田甜从没有坐过,也不知道两地间的确切路程,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数字,也就根本无法衡量究竟值不值。

    就在田甜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坐摩托车时,她的双目的余光忽然瞟见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抬起头,蓦地看向对方,只见,对方那双小小的三角眼正色迷迷地往自己的胸部肆意地扫射着,一副典型的心怀不轨的痞子样。

    她不禁惶恐地倒退一步。

    见被发现,那个摩托佬迅速移开了自己那贪婪而卑鄙的目光,游说道:“放心啦!我不会收贵你的。到那边还很远的。”

    可是,田甜此时不打算坐摩托了,她不敢。

    她转身走了,心里升腾起一股无与伦比的厌恶来。

    因为,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了最近电视新闻上经常报道的“妙龄少女被杀的连环案件”,禁不住后背发凉,心若擂鼓。

    但,后面那个摩托佬却不甘心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并不停地按着喇叭。

    见状,田甜只好无奈地退至入群后,仿佛厚厚的人群就如一堵“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城墙,能把危险阻隔起来,使自己感到踏实而安全。

    她朝着车流涌动的方向目不斜视地翘首观望着,脸上明显地刻着“冷若冰霜”四个字,犹如一只裹着尖刺的冷艳玫瑰,不禁让人退避三舍。

    然而,她那固若金汤神圣不可侵犯的坚毅外表并没有让那个摩托佬知难而退,他仍然不死心的紧追不舍,希望顾客能“回心转意”。甚至,还不忘继续迷惑她,不惜以“少收一块钱”为诱饵来引诱她上钩。

    可是,田甜依然视而不见脸无表情地安静地注视着远方。

    他哪里知道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可不是一个不谙世事幼稚无知的女性,更不是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

    此刻,田甜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速速离开此地。

    于是,她祈祷着出租车能赶快来到。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远处蠕动着一抹熟悉的浅蓝。她心里不禁一阵波澜,来了,终于来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走下公交站的台阶,来到车流呼啸的马路旁,做着准备上车的态势。

    随着,蓝色的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田甜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激动起来。

    当蓝色出租车快到时,她禁不住急切的挥着手。

    然而,那辆车的司机好像没看见她似的,车子并没有徐徐停在她面前,而是,呼地疾驰而去。

    田甜特别不解又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出租车绝尘而去,这才猛然发现,车里已经坐满了乘客。

    她立即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颓废极了。

    哎!有什么办法呢?只好继续等侯。

    于是,为了避免摩托车佬无休无止的烦扰,她只好又重新站在公交站台的人群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第二辆车才在车水马龙中姗姗来迟,田甜眼睛一亮,赶忙抡起胳膊做着拦车的动作。

    终于,出租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车一停稳,她就逃也似的一个箭步上前,打开后座车门并钻了进去。

    “小姐,请问,你去哪儿?”

    田甜刚把车门关上,司机就看着后视镜问。

    “去婚纱批发市场。”

    她一边回答着一边把安全带拉过来系在自己身上。

    “婚纱市场?婚纱市场?”司机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一脸疑惑地扭过头来问道,“婚纱市场是在哪里?”

    “啊?不会吧?你居然不知道吗?”

    田甜很是诧异且错愕。

    瞬间,车里的气氛变得分外尴尬起来,如空气凝固了般。

    此时,田甜也不知所措地僵在那。

    好一会儿,她把手悄悄地伸向了出租车的门把手上,准备下车后另做打算。(未完待续)

第006章 惴惴不安

    “小姐,真不好意思!” 突然,司机扭过头一脸歉意地微微一笑,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呢,是一个新手,今天才开始上工,所以,对路线不是很熟,请多多包涵!不过,我想知道那里有没有更加详细确切的地址或比较醒目的标志?”

    看着对方那憨憨的笑容及有些卑微的神情,听着那无比诚恳的话语,田甜的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如果此时自己仍然毅然决然的离开,那么,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了。如此,何不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点信心呢?再说了,自己的事情也没有火烧眉毛般着急,晚点儿也无所谓。

    她这样想着,于是,手悄悄地从车把手上抽了回来。

    自小,爷爷奶奶就教育田甜,做人,要善良,要大度,要热心。

    于是,她想了想说:“具体地址?在海珠区,位于,好像位于江南大道北。”

    “江南大道?好吧,我大概知道了。那,请你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田甜笑着点点头,随后,便摸索起一侧的安全带来。

    “不,不,等一等,还是先说好价格吧。这样,咱们才能心中有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闻言,司机哈哈大笑起来。

    旋即,回头,近乎调侃道:“你不会是怕我敲诈你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这个人喜欢明明白白光明磊落,不喜欢模棱两可,让彼此难堪。”

    “这样,你是我第一个顾客,所以,我就凭你对我的十二分的信任和支持,我不受你一分钱了。怎么样?”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道。

    “这哪儿行?不行,我怎能白坐呢?这,我都成什么啦?我不成为爱占小便宜的人了吗?”田甜笑笑。

    “可我是心甘情愿的。我还要感谢你愿意搭乘我的车呢!”

    “也不行。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像个周扒皮一样剥削你的辛苦劳动。这样吧,我给你八块八。这是广东人喜欢的数字,寓意是发发。愿你旗开得胜,财源滚滚!”

    “谢谢!借你吉言!你太客气了!那我们走吧!你要坐稳额!”

    于是,出租车载着田甜缓缓地驶离了公交站台。

    透过窗户玻璃,她看见,那个摩托佬见出租车离开后才悻悻地开着摩托走了,看着那个猥琐的背影,她不禁狠狠地白了那人一眼,并在心里谩骂“气息”,当然,同时,她又有逃离虎穴般的庆幸和欣喜。

    因此,她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从哪里过来的?”

    也许,不想让车内的气氛变得压抑,司机和田甜拉起了家常。

    “深圳。”

    “额。那,你是开婚纱店吗?”

    “咦?你怎么知道?”

    田甜很是惊讶。

    “我猜的。因为,我想,你不可能为了买一套半套婚纱自己穿而大老远的来广州吧。”

    说完,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样啊。有道理。”听完, 田甜也笑了,顿了顿,问:“你以前是在哪里开出租车呀?”

    “我这是第一次进入这行的,以前没做过。”

    “可是,我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碰车的,感觉你的车技很娴熟,很稳当啊。”

    “呃,这个啊。那是因为我之前有过开车经历,开了八年的车了,不过,只是,只是开的是一辆垃圾车。”

    说着,他似乎特别难为情的苦笑。

    “我就说嘛。那,你怎么想起来改行做这个呢?”田甜饶有兴致地问。

    “我在老家不是一位环卫工人吗?那活儿,又苦又累又脏,而且,工资还低得不行。哎!那几年有个生病的老娘,没办法,不敢外出。后来,老娘走了。我才想着出来。我有个老乡在这里开出租 ,见他发了,于是,也想来凑凑热闹。嘿嘿!”

    他娓娓道来,很谦虚很委婉。

    “其实,做这个,挺好的!”

    “哎,就是现在业务还不熟悉,一天到晚拉不到活。有人一听我没去过,就二话不说地下车了。”

    懊恼之余,他很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田甜咧了咧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万事开头难嘛!都需要一个过程的,慢慢就好了。”

    憋了好久,她才吐出一串如同公式般安慰对方的话语来。

    “我知道,可是,我都快没信心了。知道吗?今天,我凌晨四点就兴致勃勃地出工了,一心只想多赚点钱。不料,我被拒绝了无数次。慢慢的,就有些心灰意冷了。真可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所以,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今日没做一单生意,那么,就打道回府好了。这里的消费高得出奇,赚不到钱怎么行呢?你说,是吧?”

    田甜愕然地点点头。

    她沉默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此刻,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只见,两边的建筑高耸入云,猛烈的阳光照射在玻璃墙上,折射着一片璀璨夺目的万丈光芒,好看极了!

    旁边过往的车辆风驰电掣般地呼啸而过,源源不绝。

    忽然,前面的车队停了下来,犹如被施了魔法般。

    田甜好奇地抬眼望去,原来车辆的正前方亮着鲜红的红灯。

    俄顷,车龙才徐徐蠕动起来。

    许是哪里新店开张吧,咚咚咚,耳旁传来了一阵阵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声。

    不一会儿,果真远远地看到了一家架着彩虹桥的店门口,人头涌动,热闹非凡。有人在上蹿下跳地舞着狮子,旁边还有两排敲锣打鼓的人,外面是围得水泄不通的群众。

    田甜禁不住也投去羡慕和期待的一瞥。

    一眨眼,车子就来到了该店门口,能看得愈发真切了。

    那两头狮子一公一母真是栩栩如生,加之,舞狮子的精湛技术和表演,赢得了阵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遗憾的是,出租车开得太快了,瞬间,就把狮子甩得老远。

    尽管她还恋恋不舍的,可是,毕竟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田甜的记忆中,小时候,他们村也有狮子表演的。

    像这样的舞狮队来表演,一般是过年后。

    在那个精神空虚和物质匮乏的岁月里,舞狮队,和电影下乡一样,倍受山区百姓欢迎。

    在那些农民的心里,它们,犹如当时的收音机一样新鲜和好奇。

    “这里就是江南大道了。”

    突然,司机打断了田甜的思绪。

    “额,是吗?还挺快的嘛。”

    她挪动了一下坐姿附和道。

    她不由得伸长脖颈往外定睛看了一眼路旁的路牌,嗯,果然是。

    心里禁不住浮起一丝快慰。

    然而,越往前行驶,田甜心里就越打鼓,奇怪,怎么发现这里的房子越来越矮了?像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

    而跟自己心里改革开放后那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店铺,简直就相差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她心里不禁泛起丝丝缕缕的失望。

    可是,没错啊,自己刚刚再三看了,这的确是往北的方向啊?

    田甜说不出的纳闷。

    这时,一棵硕大的榕树映入在她的眼前,它如一把遮天蔽日的大伞一般矗立在街心公园。

    枝繁叶茂的榕树下,或站 或坐着许多休闲的老人和小孩。他们三五成群的,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跳舞,有的在拉二胡······

    郁郁葱葱的树冠里,时而噗地飞出来了几只小鸟,时而,又有三三两两不知名的小鸟欢快地从外面飞进来,轻巧地停落在树枝上,树枝立马晃晃悠悠地摇摇曳起来,接着,清脆悦耳的声声鸟鸣声在上空萦绕。

    鸟儿居然一点也不怕生,有的胆大的鸟儿竟然扑棱着翅膀从树稍上飞下来拣拾地上小孩掉下的面包屑。

    此时此刻,田甜不禁看呆了,因为,这完全颠覆了“有一点动静就像离弦的箭般逃窜的有关鸟”的印象。

    那些鸟儿们是那么的从容自在,不紧不慢,仿佛无需担忧会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似的,就像在祖辈们身旁绕膝嬉戏的幼儿。

    不久,有陆陆续续的婚纱店撞入田甜的眼帘,再往前,婚纱店豁然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简直就是婚纱的世界。

    婚纱的款式也各不相同,整整齐齐的挂着,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有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还有白的。

    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到了,真的到了!

    田甜不禁兴奋起来。

    她立即叫司机停车。

    车停稳后,她就把早已准备好并捏在手心的八块八元车票递给了司机师傅,并真诚地道了声“谢谢!”

    她急不可耐地走下车。

    田甜关上车门,出租车调转头后绝尘而去,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她信步走在石板路的街上,擦身而过的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中,还有不少蓝眼睛、黄头发、白皮肤及鹰勾鼻的外国人,也有浑身黝黑的非洲朋友······

    一眼望去,随处可见正在打包或者把硕大的包裹放进拉车的情形,三轮车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如泥鳅般娴熟的穿梭着。(未完待续)

第007章 目不暇接

    田甜如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般随着人流昂着头向四周环顾着,欣赏着,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好奇,一切都是那么目不暇接,此时此刻,她真巴不得自己能有一百双眼睛。

    天哪!真是太美了!太好看了!

    她不禁兴奋极了!

    就这样,她满腹激动地一家一家地逛着,欣赏着。

    这里聚集了广州婚纱礼服公司,俗称广州婚纱一条街。

    据说,目前,它是广东省最大的专营婚纱的交易集散地。

    首先映入田甜眼帘的是街道两旁林立的一间间陈列着的琳琅满目、绚丽多彩的婚纱**店。

    这里的婚纱款式多样,既有庄重典雅的古朴婚纱,又有新颖别致、现代时尚的欧式婚纱。

    因为所售卖婚纱的风格、款式及质量等级有别,所以,店面的装修风格也各异。

    礼服,对于男人来说,兴许没有什么特别狂热的感觉;可是,婚纱,对于女人而言,却是一辈子的向往。

    不管这个女人是贫是富,是美是丑,在心底的最深处都会有一个怦然心动的婚纱梦。不管这个梦是否切合实际,是否能够美梦成真,然而,亦真亦幻美轮美奂的公主情结还是永远不可泯灭的。

    毕竟,每个女人都想把自己装扮成全天下最美丽的仙女。

    这点,从女孩自幼都特别迷恋变装女孩及可爱的芭比娃娃可知。

    美,在女人的心里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更何况,婚纱,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的特殊盛装呢。

    见几乎每家店都有人不厌其烦地试穿着婚纱,田甜大惑不解。

    一打听,才明白原来这里不仅仅只是批发。他们的经营灵活多样,既可大量批发,也可零售,还可出租,迎合了各阶层消费的需求,因此,吸引了大批商家及客户的光临。

    很快,田甜就发现来这里试穿婚纱的除了活力四射的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年轻人,也有头发白如雪的老年人,他们虽然年纪不同,然而,相同的是脸上无不洋溢着的幸福和开心的神情,空气中荡漾着的朗朗的笑声,以及镜子里的自己映入眼帘时的惊讶和自豪。

    为了不想错过最好最适宜的,田甜不想过早地下定。

    因为是第一次来,她心中没谱,又没有固定心仪并合作过的商户,所以,她必须先浏览一遍,再对那些眼前一亮的价格又较公道的店铺记录在小本子上,最后再择机敲定。

    可是,看着,看着,却有些眼花缭乱了。田甜感觉这个挺好,那个也不错,恍惚间,似乎没有什么主意了。

    店员的热情,让她有些局促不安。

    她只好无声的笑笑,匆匆扫了几眼就静静地退出。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小姐中意什么样的婚纱呢?”一进门,就有个女的笑意盈盈的迎上前来问道。

    田甜看了她一眼,见这个女的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一个很普通的粗粗的麻花辫,于是,她抿着嘴巴浅浅一笑:“哦!我随便看看。”

    “好吧。只是,我们这里的品种很多的,有上千种。还是,让我给你推荐一些最适合你的款式吧?”

    闻言,田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于是,在那个女的带领下,她跟着拾阶而上来到二楼。

    “小姐,准备什么时候拍婚纱照呢?我们这里的婚纱,可卖,也可租。”

    那个女的一边走着,一边推销着。

    “嗯,还没确定呢。”田甜莞尔一笑。

    “哦!是这样啊!不过,先准备准备也不错啊,免得要拍时措手不及的。”

    “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着,所以,我一个人先来看看。”

    这时,有个圆脸的女的穿着一款浅绿色的婚纱正从一个试衣间里走了出来,一旁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作者一个小圆桌前无聊地翻看着一张报纸,听到楼梯口传来了蹬蹬的脚步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从楼梯上上来的田甜和营业员。

    那个女营业员仿佛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到一长排的白色系列的婚纱前,她扒拉两下,便抽出一件来,并举起给田甜看:“你看,这件怎么样?这件是今年最流行最时髦也是最叫卖的款。”

    田甜细细地打量着,端详着,只见,她简单大方又不古板,很优雅,很端庄,最要紧的是完全符合“不过于暴露”的审美原则。

    这件婚纱穿在身上一定像白雪公主一般高贵而美丽。

    田甜在心里暗暗思量着,想象着。

    从女营业员那自豪和笃定的神情中可知,这的确是一件本店最引以为傲的商品。

    “来,试一试吧?那里有试衣服的小房间。”说着,那个女营业员用手指了指左侧的一排小隔间。

    “我·······”可是,这时,田甜犹豫了,她觉得有些难为情,而且,脱脱穿穿的,也很麻烦。

    那个女的见她面露难**言又止的样子,这个经验丰富的营业员立即就明白了一切。于是,她赶忙劝慰道:“没什么,你尽管试穿好了,我们不会催促你。再说了,我们这儿有那么多试衣间呢!还有,你如果不试一试,怎么能买到合适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田甜心里的包袱立即就放下了。于是,她勉为其难地轻轻地点点头。

    “好吧,来,这边来。”那个女营业员不由分说地说着向试衣间方向走去,脸上依旧挂着如盛放的牡丹般的笑靥。

    见人家都如此热情,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田甜只好紧跟在她后面。

    那个女的一手高举着长长的婚纱,一手推开其中一扇门,向紧随其后的田甜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田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便三步并作两步旋身走了进去,她把自己的挎包挂在挂钩上,接着,伸手要接过营业员手里的婚纱,可让她倍感意外的是,婚纱被迅速地挪开了。

    看着田甜一脸惊愕和不解,那个女的只好解释说:“我拿着就行,因为,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啊?”田甜惊诧得瞠目结舌,“你?”

    “是的,我要进来。”说着,她闪身进了试衣间,“是这样的,我们店里有规定,有义务帮顾客试穿婚纱或礼服。”

    “不会是怕被损坏了吧?”略略沉思,聪明绝顶的田甜就半开玩笑道。

    “嗯,这个。”那个女营业员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的目光盯着手上的婚纱,顿了顿,接着说:“这个多少是有考虑的。因为,婚纱不比平常的衣裤,每个人都能驾轻就熟,相当有经验,婚纱只有结婚时候才穿,因而,我们大部分人一辈子只有机会穿一次。再说了,婚纱,大多体积庞大,不便操作,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刮到,另外,拉链都设计在背后······诸如此类的种种因素。更何况婚纱大都价格比较昂贵,万一弄坏了,对谁都不好。赔嘛,顾客不高兴;不赔嘛,我们店将遭受巨大的损失,老板不乐意。我们老板说,十多年前,店里就有过这样的教训。所以,无奈,这才有了‘一对一’的服务。”

    田甜一直微笑着听她娓娓而谈,不时理解地点点头。

    “那,你把外套脱了吧!”见田甜傻站着,那个女的禁不住提醒道。

    “啊?要脱外套啊?”虽然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同性的女同胞,可是,田甜还是感到有些意外,而且,觉得怪别扭的,想着尽量不要脱。

    “嗯,要的。不过,内衣跟裤子不用。”她耐着性子嬉笑着。

    可是,田甜依然扭捏着,毫不作为。

    “脱掉吧。这样才有效果的。”见田甜站着纹丝不动,那个女的解释并宽慰道:“你不会是觉得我在这儿碍事吧?怕什么?我和你一样都是女的。你怎么那么害羞啊?我看你一定没去大澡堂洗过澡吧?那里,大家都脱得一丝不挂进去的,每个屋都几十个人呢。哈哈哈!”

    看着她那不以为然的大笑,田甜想,若自己仍在端着,未免显得太过矫情了,于是,她一狠心咬咬牙便背对着那个女的把外套脱了。

    “嗯,这就对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背后,传来了女营业员的夸赞声。

    接着,她叫田甜半蹲下来,她要把婚纱套在她身上。

    田甜顺从地蹲下身,感觉轻飘飘的婚纱从自己的躯体上滑落下来,她细嫩的脖颈被蕾丝花边刺得既疼又痒,不由得伸手去揉一揉。

    女营业员十分娴熟地帮田甜拉上背后的拉链,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打量一番,又走上前低着头全神贯注地上下整理着。

    一会儿,那个女营业员推门走了出去,返回时,她的手里多了一个圆圆的竹环。

    她拿着竹环弓下腰,叮嘱道:“小姐,请把两只腿蹬进来。”

    田甜听话地照做,任由她摆布。

    见田甜跨进来了,女营业员顺势把竹环往上一提,提至膝盖稍上的部位停下了。

    原来,这是做支撑用的。

    奇怪?它似乎是定制的,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一点儿也不大,一点儿也不小。(未完待续)

第008章 美丽变身

    有了竹环的支撑,刚刚还无精打采耷拉着白纱裙立即就变得立体而生动起来,毫无疑问,而今,要好看得多,霸气得多。

    女营业员站在田甜面前上下左右打量着,摆弄着,终于,她嘴角流露出了十分欣喜而满意的笑容。

    这时,她才帮忙拖着长长的裙摆从试衣间走出来,向一旁大大的镜子前走过去。

    当田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再三使劲地眨了眨。

    只见,大大的镜子里头,那戴着头纱身着雪白婚纱的田甜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宛如一朵冰山上的雪莲花,是那么的圣洁无暇,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还真的是。

    田甜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那么雍容华贵气质不凡,从来没有。

    忽然,想起了穿上水晶鞋后的灰姑娘。

    是的,即便灰头土脸的灰姑娘也可以高贵美丽,不是吗?

    田甜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由满意而自信地笑了。

    “瞧瞧!多漂亮!像荷花仙子一般!”营业员在一旁打趣着,恭维着,耳畔飘来一阵咯咯的笑。

    “这一款,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也是最最受顾客欢迎的。”她有些夸张地自顾自地推销着。

    田甜转着身欣赏着,端详着,思量着,她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心里有谱,可不会随意被他人的三言两语所左右的。

    俄顷,此款拖尾婚纱的优缺点,她便一览无余。

    她,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笑着。

    “好了,我们换下它吧。”田甜向一旁的营业员道。

    “额,好的。”显然,那个营业员有些错愕,仿佛没有意料到这么快就要更换,穿得这么美,却没有像有些人一样久久孤芳自赏舍不得脱下来。

    田甜两手一左一右地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慢慢向更衣室走去,女营业员也想帮着拖着裙尾巴。

    一进更衣室,关上门,在女营业员的帮忙下,才好不容易把婚纱脱了下来。

    原本田甜想要拒绝营业员帮忙的,可是,自己没穿过婚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担心不慎拽坏了,自己要赔付巨额的婚纱钱,不划算,所以,不敢造次。

    把庞大的婚纱脱卸下来,一刹那间,田甜感觉身上倏地轻松了许多。

    “稍等,稍等,我再去拿一套来吧?既然来了,就多试几套吧?”于是,女营业员拿着换下来的雪白婚纱不容分说地出去了。

    田甜站在那来不及回答,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快速地远去,半天,她才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赶快上前一步,把门关上。

    她安静地等候着。

    不多久,女营业员又拿着一件婚纱急冲冲地进来。

    “来,再试试这件,可时髦了!”她一边兴奋的阐述着,一边二话不说地往田甜身上套。

    这是一件吊带的,肩膀几乎裸露着,感觉分外清凉,但对于从未穿过暴露衣裙而相对保守的田甜来说,却也格外的别扭不适。

    她禁不住下意识的双手抱住双肩,扭扭捏捏的无所适从。

    见如此尴尬无措之态势,那个女营业员不禁噗嗤笑出声来,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害羞?这有什么?只是露个肩膀而已。这已经是很传统的了。”

    田甜还是倍感难为情,不好意思把手放下来。

    她谨慎的把更衣室的门打开一半,悄悄地把脑袋探出去,机警地东张西望着,像做贼一般,仿佛害怕被人撞见似的。

    见状,女营业员只是在一旁讪笑。

    不一会儿,门外的她鼓励道:“没人,小姐,真的没人!你干嘛会那么怕?又不是没穿衣服。你看录像上的女的穿个三点式就可以旁若无人的招摇过市呢。”

    “没人?真的?”闻言,田甜似乎不相信。

    “对呀。没人。”

    “那,刚才那些试婚纱的人呢?”

    “他们啊?下去了,早都下去了。不信?你听听声响?”

    于是,田甜屏气凝神竖起双耳聆听,果然,隐约的谈笑声似乎源自楼下。

    确信无疑后,她这才抬脚跃跃欲试地向镜子前走去。

    她那蹑手蹑脚左顾右盼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田甜站在镜子前一瞧,觉得自己双手抱肩的模样,很是怪异碍眼,格格不入,于是,她不由得缓缓地把手各自放下来。

    她细细端详着,只见,自己原本就白皙的脖颈肩膀在雪白的婚纱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白。

    这款婚纱比较简单,比较修身,显得人的身体颀长苗条,有点像欧洲贵族公主,对了,就像电视剧中那美丽的公主,高贵而优雅。

    嗯,实话说,这个也不错的。

    她凝望着镜中的自己心想。

    “瞧,这个也不错吧?相比刚刚那套,这个没有那么繁杂,累赘,要简洁得多,是不是?”女营业员总结道。

    田甜微笑着点点头。

    她转了转身子,感觉这件婚纱的最大优点就是特别显身材,显得腰身特别纤细和曼妙。

    瞧,女人那特有的凹凸有致的曲线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欣赏得差不多后,田甜扭头对营业员提议道:“好了,我们把它换下吧?”

    见对方点点头,她转身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来到更衣室,她插上门,正要脱去婚纱换上自己的外套,外面想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她疑惑地开门一看,原来是营业员,她手拿一套紫色的婚纱,笑眯眯的。

    “你再试穿一下这件?这个,也是特别受年轻人喜欢的。”她说。

    田甜接过婚纱,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勉为其难的说:“好,好——吧。那就再试试。”

    于是,在营业员的帮助下,褪去身上的那件,然后,穿上这件。

    折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把新婚纱给套在自己身上。

    田甜来到镜子前一瞧,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啦?你笑什么?难道不好看吗?”

    站在身后的营业员好奇的问。

    “不是。你知道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动画片里的人,也像布娃娃。”

    “我看,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营业员附和着。

    可不是嘛?头戴皇冠,无袖的蕾丝婚纱,腰部以上是修长贴身的,腰部以下就蓬松而肥大,简直跟图画书上的一模一样。

    不知为什么田甜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似乎有些奇怪。

    或许是没看习惯,或许上下不协调,或许有些夸张吧,总之,看着有些别扭。

    说款式的轻便繁杂,它是介于第一件泡泡袖拖尾款及吊带款之间,但,这仿佛不是自己的菜。

    这个款有点喜剧效果,而田甜却喜欢端正典雅大方的那种。

    “怎么样?喜欢吗?”营业员满怀期待地问。

    “嗯,不是特别喜欢。”田甜有些难为情的如是说。

    “这样啊。那,你不喜欢哪个设计呢?”女营业员有些失落地反问。

    “别的都还不错,就是,就是,我不喜欢这里。”说着,田甜腼腆地指了指自己的腰部,顿了顿,又嗫嚅道,“我感觉这里太突兀,太夸张,太蓬松了,没有线条,体现不出女人的婀娜曼妙的身姿。”

    “哦!这,款就是这样的。这是老款了。”营业员期期艾艾的答。

    “没关系的,另外那两件,挺合我意的。”田甜近乎安慰道。

    于是,她们转身向更衣室走去。

    接下来,田甜又试穿了好几套,颜色各异,款式不同,但,它们各有千秋。

    只是,把田甜折腾得够呛的,腰酸背痛筋疲力尽的她只好无奈投降,赶忙找了张椅子坐下。

    一会儿,女营业员就端来了一杯绿茶,放在她身旁小小的圆桌上,道:“来,喝茶!嘿嘿,很累吧?”

    田甜苦涩地点点头,懒得说话。

    也许,的确口渴了,毕竟一上午都没有喝一滴水,她抿了一小口,感觉不烫嘴后,才咕咚咕咚的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顿时,感觉咽喉间犹如流经的一股清泉,酣畅淋漓极了,就像广告说的“爽歪歪”。

    见状,女营业员又问:“还要吗?”

    田甜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于是,女营业员站起身,来到一旁的栏杆旁,扯着嗓子朝下喊“小汪,倒杯水上来。”

    “好的。”楼下传来答应声。

    接着,她复又来到桌旁坐下。

    这时,女营业员从桌旁的架子上取来一本大大的书,田甜原以为是一本杂志。

    当对方把椅子挪过来往自己身旁靠并展开那本书时,田甜这才发现这是一本婚纱广告书。

    这是一本装帧非常精美的杂志,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婚纱款式,美丽的婚纱穿在高挑瘦削的模特身上,简直就像量身定做的,再贴合不过,再美妙不过了。

    着实让人艳羡不已。

    女营业员一页一页的翻着,一款一款地详细介绍着,而田甜却默默地聆听着。

    这时,有个瘦瘦的女营业员端着一杯水上来,并微笑着把水放在田甜的面前。

    田甜抬眼看了一下她,并温柔的道了谢。

    一阵高跟鞋着地声渐行渐远。(未完待续)

第009章 欲擒故纵

    女营业员继续滔滔不绝地解说着,指点着,间或一帧一帧地翻阅着。

    田甜也埋头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双目随着对方的讲解,时而定格在某张图片上,时而随之游走,并不时会意地报以微笑或点头;

    抑或者,也偶尔提提心中的疑问,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仿佛是一个认真听讲且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期间,田甜不时会抿一小口一旁的茶水,润润喉咙。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她总算明白了,原来该店经营的主要是中高端的婚纱,主要消费顾客是年轻人。

    合上画册,她们俩又聊了一刻钟左右。

    至此,田甜禁不住对该店产生了些许兴趣。

    于是,便果断地向对方要了名片,思忖着,万一自己有需要,将更方便些。

    这时,女营业员无比失望的问:“小姐,你试穿的那几套不是挺美的吗?干嘛,还是不满意?”

    “满意呀。谁说我不满意?”

    田甜莞尔一笑。

    “那,那······?”

    女营业员仰起下巴,一脸愕然和困惑。

    “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买给自己结婚时穿的,而是为新的婚纱摄影楼采购;当然,也不肯能只买一件两件,而是要批发许多。”

    听田甜这么说,对方那紧锁的眉霎时舒展开来,双眼绽放着异样的光芒,无比兴奋的提高声音道:“这样啊。好啊,好啊!我们店肯定给你最最的优惠的价格。那,你现在就定货吗?”

    “不,不急。我还想先看看再说。”

    田甜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那好吧。到时,你跟我们打电话就是。我们一定按你的要求把货第一时间寄给你的。”

    闻言,田甜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便起身告辞。

    女营业员和她肩并肩地拾级而下,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谈笑着,直至把她热情地送到楼下的大门外。

    田甜挥手别过,又满心欢喜的向下一家走去。

    她心想,接下来,自己就要找那种时尚又有特色且备受欢迎的款了。

    婚纱价格昂贵,力求做到款式多样品种丰富却不重复累赘准则,目的是,尽可能的满足顾客的需要。

    既要普通大众能接受并能消费得起的“经济实惠型”,也要有“奢华富贵型”;既要传统保守的,也要有时尚开放的;既然有表示纯洁的雪白,也要有表示热烈的红色,表示高贵的紫色,等等;既要有风靡全球的欧美风,也要有极具我们民族特色的中国风,比如,旗袍及汉服······

    田甜一边思量着,一边往前走,一边眼观六路的扫视着街上的店铺及橱柜里的模特身上的样服。

    不时有路人从身旁擦身而过,或悠哉游哉,或步履匆匆,恍若一阵风。

    走着,走着,突然,田甜被右前方的婚纱深深吸引着,它们像烈焰一样燃烧着,仿佛在热情而诡秘地召唤着她。

    中式礼服,热情似火的婚宴礼服。

    她,不由急忙加快了脚步。

    “你好!欢迎光临!”

    田甜一出现在店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热情的招呼声。

    她微笑着定睛一看,这时,有个圆脸梳着齐耳短发的女人笑盈盈地向她走来。

    “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可随便瞧瞧。”

    “嗯。”她礼貌地点点头,一边挪移着步伐,一边欣赏。

    “我想要那种简洁却时尚的,就是端庄大方的那种。哦,对了,请问,你们这儿,最畅销最受大家欢迎的是哪一款?”

    田甜一眨不眨地盯着营业员问。

    这时,她才猛然发现,这个一直微笑着的女营业员的口腔右侧牙齿有颗尖尖的龅牙,它犹如一位调皮捣蛋的孩子,偏偏没规没矩地不站立在队列之中自己该有的位置上。

    不过,也不会显得格外的别扭和狰狞,只是稍稍有些不雅而已。

    她那微微张开的下唇显得有些厚重,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宽厚而踏实的人。

    “嗯,那,你跟我来。”那个女的干脆利落道。

    说着,她便走在前面,而田甜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不一会儿,她们俩就七拐八拐地来到后面的一个大大的展厅里。

    只见,那里的礼服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排,款式各异,清一色的一片红,犹如夏日红彤彤的晚霞。

    有无袖或短袖的夏装,也有长袖的秋装,更多的是秋装;有粉红,玫红,橙红,大红,更多的是红红火火颇喜庆的大红。

    当然,领子也各异,衣襟也各异。

    简直是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女营业员从中轻车熟路的挑了一套,高高举起胳膊,并扬了扬,道:“小姐,你看,这套怎么样?”

    田甜快速的打量着,说:“还,可以。”

    这是一套比较传统的套装——上衣下裙,立领,绸子布料,橙红色,做工考究,上面绣着凤凰,那一只只凤凰栩栩如生的。

    “试一下吧?试穿一下才能看出效果。呶,更衣室就在那。”

    说着,女营业员伸手指了指左侧。

    “试穿?我,我,还是不要吧?太麻烦了。我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田甜犹豫着,嗫嚅着。

    “不,不,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的工作就是帮顾客试穿的,不厌其烦的耐心地试,直至你(们)满意为止。所以,你千万不要难为情的啊!”

    说完,那个营业员爽朗的笑了起来。

    就这样,田甜半推半就的进了更衣室。

    这个更衣室较简陋,大概只有一个半平方的样子,上方有一个小小的风扇,墙壁上有一排挂钩,地上有一双高跟鞋及一张小小的简易凳子。

    这个礼服,比起欧式婚纱来,要更加简便,也更好穿,只是,那种绳结纽扣不太好扣,也不太习惯。

    更何况它的扣扣全逶迤地排列在左侧腋下位置。

    果然,一袭红服上身,在镜子面前一站,俨然就是一个与众不同气质不凡的新娘子。

    后来,田甜又试穿了一件大红的旗袍。

    紧身的旗袍,最大的特点就是把女人那婀娜多姿的曲线曼妙的展现出来,能最好最大程度的彰显女人的好身材。

    旗袍,显得优雅和高贵,是旧时有钱人的标配。

    还有一件就是,有点像古时皇后大婚时穿的礼服,大袖,立领,宽松,双臂一展开,就像鲲鹏展翅,显得大气磅礴,气宇轩昂,霸气侧漏。

    特别气派,特别贵重。

    不同的款都呈现了一个不一样的新娘形象,但,每一个款都十分美。

    不一会儿,田甜就换上自己的衣服,实在没力气再试穿了。

    她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一时都难以取舍,觉得各有特色,都好。

    田甜又把自己最最喜欢的四套挑选出来,又重新仔细而认真的审视了一番。

    片刻,她指着其中一套尤其中意的问道:“请问,这个,多少钱?”

    “八百八十元。”营业员回答,旋即,她又微笑着补充道,“这个是大品牌,无论是布料还是做工,都绝对是一流的。小姐,请放心好了!”

    “什么?八百八?可是,会不会太贵了?现在电子厂流水线上的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两百元呢?你这一件轻飘飘的衣服就要人家四个多月的工资?”

    营业员有些心虚的笑笑,但,很快,她稳稳情绪,又狡辩道:“可是,这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裁缝店就能做的。你看,刚才,一上身就知道,简直就像量身定做似的,多合身,多漂亮!”

    然而,田甜根本不信她那花言巧语的解释,根据我们买东西的习惯,直觉告诉她,这个价应该是一个虚价,绝对有讲价的余地。

    于是,她开门见山的问:“你这个价就没有少了?”

    “小姐,不好意思!没少了。我们这是薄利多销,没有什么利润了,已经是批发价了。”

    “真的没少了?一分钱也没有?”田甜最后一本正经的问。

    那个营业员假装很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

    “那,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说着,她无限惋惜的毅然决然转身向楼下走去。

    见状,营业员,这才松了口,高声说:“小姐,请等一等!这样吧?我问一下我们老板,看这套最低多少钱能卖?”

    于是,田甜驻足。

    果然,这招“欲擒故纵”屡试不爽。

    她禁不住心中窃喜。

    “上来吧?你还是先上来吧。”那个营业员提议。

    “不了。万一不是我所希望的价,就不用爬上爬下的了。”田甜固执且狡黠的笑笑。

    无奈,营业员只好向放有电话的茶几快步走过去。

    很快,那个女的上半身就隐匿在栏杆深处。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了娴熟拨打电话的笃笃笃声,以及隐隐约约听不太真切的低低的交谈声。

    俄顷,电话被轻轻地放下,鞋跟着地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很快,栏杆上,看见了半个黑黑的脑袋,整个脑袋,半个身子。

    女营业员倚着栏杆笑着向楼梯上的田甜摆了摆手,做了一个“上来谈”的手势。

第010章 打道回府

    田甜立即心领神会,转身,便抬起脚“蹬蹬”地上了楼。

    只见,那位女营业员笑容可掬地站立在小小的圆桌旁,安静地恭候着。

    田甜径直走向她,却心情复杂,有些难为情的尴尬,同时,又有点胜利在望的小得意。

    “来,我们坐下说吧?”女营业员见田甜款款而来,急忙拉开右旁的一把椅子道。

    见对方坐下后,旋即,她自己也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随后,女营业员堆满笑脸说:“小姐,是这样的。我们老板说,假如你真的有心要,可以给你便宜一点。”

    “真的要啊。那,最少多少钱呢?”田甜满怀期望的问。

    “嗯,给你一个批发价,批发价额,没有少的了。你看中的那套,最低——六百一十五元。”

    “啊?那么贵呀!”闻言,田甜不免有些失望。

    “真的没有少了,也不能再少了。”营业员颇无奈的摇摇头。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小贵。”田甜苦涩的笑笑。

    “真的不能再少了。不信,我把我们的记账本给你看。不过,你要稍微等一下,因为,我要去下收银台。”她一脸诚恳地说完,便起身“笃笃笃”的下楼去了。

    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不久,女营业员拿着一本厚厚的深蓝色的本子上来了。

    她坐下来,指着封面上的那行字说:“你看,这就是你中意的那个款。”

    她打开本子,翻阅着。只见,里面真的记载着店里的营业流水,那一单单生意,都详细而清晰的记录了下来,比如,某年某月某日,成交价是多少钱。

    田甜粗略地浏览了一下,果然是最便宜的也是六百五左右,最高的甚至高达八百五十元。

    很快,她便翻到最后一页,便合上笔记本,并推向女营业员。

    这时,她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看来那套礼服的零售价二三百元是不太可能了。

    想到这,她禁不住有点失落和沮丧。

    “这下,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女营业员坦然的笑笑。

    田甜抬眼和她对视了一下,但依旧缄默不语。

    顷刻沉默后,她又问:“那,假如我要的不是一套两套,而是许多套呢?”

    女营业员有些惊诧,不明就里的问:“你是说,你要的不止一套,而是多套?”

    “是的,我不是零售一两套,而是批发。”

    “什么?批发?”

    “咦?很奇怪吗?”

    对方嘿嘿一笑,没有作答,也许,倍感不可思议,也许,以为田甜是在开玩笑,所以,便不当一回事。

    “唉!我,还是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我是开影楼的,而且,是新开张的,因此,要采购许多。并不是我结婚要穿的。假如只是结婚,我何须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买呢?在附近租一套不是更便宜,更简单,更划算?”

    见对方似乎不相信,田甜只好竹筒倒豆子般坦白。

    “哦!原来如此啊!”这时,女营业员方才豁然大悟,顿了顿,又假装镇定地表示,“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这个价格还可以商量。”

    “那真正的批发价是多少呢?”田甜步步紧逼的询问。

    “可是,你确定要吗?要多少?”

    “准确的说,我想要,但,能不能成功交易,就要看你们的价格和态度了。我是生意人,当然是重利的。首先,质量和价格是重中之重的。若是质量一模一样的商品,人家给我两百元,你却非咬着五百元的高价不放,我没理由非要选你的不可。你说是不是?”

    那个女营业员微笑着点点头。

    “因为,我这次特意来广州,是第一次来考察市场和打探价格的,而今,还没逛几家呢,所以,我还要多逛逛,多了解,尽可能的做到款式和价格都胸中有数,才好决定下单。我可不想太冲动和莽撞了。毕竟,这个买回去可不是只用一次半次的。”

    “哦!是这样啊!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请教一下老板娘,看能给你什么价?”

    “咦?作为销售员,你不知批发价?”

    “嗯。是这样的,我是刚来的,况且,我们店的批发业务一般由老板娘负责。”

    “额。”

    “那,我跟老板娘说说先。”业务员颇有些尴尬的笑笑。

    田甜理解的点点头,她目送着对方起身离开,走向放置电话机处。

    一通她听不太懂的粤语后,女业务员放下电话,胸有成竹的回到了座位上。

    她一脸诚恳的看着田甜,不急不缓的道:“小姐,是这样的。像那套礼服,批发价是,五百二十五元。不过,如是批发,是要预定的,也就是说要先付定金。”

    “理解。可是,我还没确定下来,或者说,此刻,我还不能下定,我只是对那几套礼服有意向而已。再说,今日,我刚到广州呢,还没有逛完?”

    田甜难为情的解释着。

    她想了想,又赶忙补充道:“不过,你们等下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假如我想要,即使没有空亲自前来,也可以电话预定的。”

    女营业员犹豫了一下,有些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这样,也可以”。

    于是,她伸手取来桌上的那盒名片,娴熟地打开,并拿起最上面的那张递给了田甜。

    田甜接过名片,瞥了一眼,略略沉思一下,道:“你好!能不能麻烦你把刚刚那几套的代码写上?以免到时我打电话来预定时,你们不知我所云。”

    “好的。”女营业员二话不说地拿着名片起身向礼服间走去,并迅速地找出刚刚田甜喜欢的那几件,一丝不苟的核实,又认认真真地记下了它们的编号和品名。

    大概一刻钟后,名片便重又被递到了田甜的手中,她看着那名片背后的几行歪歪扭扭却干干净净的字,心中满意之情不言而喻。

    她一边不停地道谢,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名片放进自己的小包里,并慎重地拉上了拉链。

    随后,在女营业员的热情送别下,田甜走出了该店。

    当她几乎逛遍了自己心仪的店而且自己累得筋疲力尽时,才猛然发现外面已经日薄西山了,天空变得朦胧和昏暗起来。

    街上的人流、叫嚷和热浪也逐渐褪去了。

    田甜抬腕看了一下左手那只精致玲珑的表,只见,是傍晚六点半了。

    她想,如果还有班车就尽量赶回家去吧。

    毕竟在外住酒店就不如住家舒服和方便,不是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吗”,更何况还要钱呢?

    为了赶时间,她甚至连水都不喝一口,就就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汽车站。

    到那一打听,果然还有最后一趟,时间是七点四十五分的。

    哇!真是太棒了!

    她不由得为自己的好运气而庆幸不已。

    于是,田甜毫不犹豫地买了张回深圳的车票。

    她低头核实了自己的车票信息,就谨慎的放在自己的包里的内小袋里。

    随后,她环视四周,发现门口有个小卖部。

    于是,想买一瓶水喝。

    哎!大半天都没有喝水了,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烟了。

    “你好!请问,这水多少钱?”田甜指了指码放整齐的淡蓝色瓶的“益力”矿泉水问。

    “一块五钱。”那个矮胖黝黑的中年男人回答。

    于是,田甜掏出了一元五角递给了高高货物后面的老板。

    “小姐,要冰的吗?也有冰的。”那个男人和蔼的提醒,并指了指右侧的冰柜。

    “一样钱吗?”

    “一样。”

    这时,田甜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太冰的东西,入口是爽,但,怕拉肚子。别忘了,自己等下还要坐车,不方便跑厕所。

    “算了,还是不要吧。”田甜嫣然一笑,便拿起一瓶常温下的水转身离开了。

    然后,她坐在车站的长椅子上拧开瓶盖,仰起脖子便急不可耐地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仿佛一股甘冽的清泉流经自己那几乎要着火的咽喉,舒服极了,痛快极了。

    一眨眼,她就喝了一大般,她瞧了瞧就心满意足的把瓶盖盖上,随即,把水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静静地等待。

    田甜把包环抱在自己的胸前,安静地环顾着周遭来去匆匆的人们,看着那一张张迥然不同的脸庞,那或喜或忧或恼或怒或善或凶的脸,并如心里学家一般细细地一一迅速阅读并揣摩着他们的心理活动。

    答案是,他们中,或回家,或失业,或出差,或外地来就医后回返的,或特意来进货的生意人,等等,不一而足。

    广播里 不时传来了广播员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一遍遍地提醒着旅客按时乘车。

    喧闹嘈杂,熙熙攘攘,匆匆忙忙,向来是汽车站的标配。

    瞧,有人提着行李拿着车票慌不择路地奔向指定的检票口,有的悠哉游哉地找座位坐下,有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兴致勃勃的与同伴高声谈笑着,有的低头自顾自地看着书,有的干脆躺在长椅上睡觉,不时发出粗重的呼噜声,有的一边看守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一边无聊的东张西望······

第011章 爱的奉献

    正当田甜陶醉而用心地看着想着时,忽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妇女尖锐刺耳的咆哮及一个男孩的号啕大哭声。

    于是,她好奇地回头并循声张望,只见,那边有个中年妇女一边气急败坏地嘶声谩骂一边使劲拍打着她面前的一个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约莫**岁的模样。

    面对妈妈那劈头盖脸的愤怒的巴掌,他一边哭一边不自觉地后退,可,无奈,妈妈却紧追不舍,没有一丝一毫将要罢手或饶恕的意思。

    听到动静,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便极力劝阻女人别打了,千万别把孩子打出一个好歹来,可那女的却充耳不闻,仍气势汹汹的把那铁爪般的大巴掌高高的扬起来,不可避免地砸在小男孩的身上;

    这让围观的陌生人看着都特别揪心。

    于是,有个六十来岁的老奶奶干脆走上前去一把把孩子拉开,全力护着那个泪汪汪呜呜大哭可怜兮兮的孩子。

    可是,大家心头始终悬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那就是,小男孩究竟做错了什么值得妇女如此暴打自己的孩子呢?

    果然,有性子急躁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提出疑问,“究竟发生什么了?”

    那个中年妇女这才咬牙切齿地道出缘由。

    原来,那个小孩不小心把车票给弄丢了,他们娘俩怎么找也没找着。

    此刻,人群里,传来七嘴八舌的唏嘘声,随后,此起彼伏的纷纷议论响了起来。

    “咦,以为犯了什么大错呢?不就是一张车票吗?”“这么小的事,还值得这么狠命地打孩子?”“可不是吗?不就是几十元钱的事吗?”“是啊,再买一张不就完了。”······

    “可是,可是,我没有钱了——一分钱也没有了!”突然,妇女嘶吼着,随后,便蹲在地上捂着脸凄凄艾艾的哭了起来。

    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它猝不及防地劈向每一个人的耳膜。

    大家震住了!

    原本打算转身散开的人们不禁愣住了,个个呆若木鸡,彼此面面相觑。

    那一双双本来镌刻着愤怒、埋怨、不解和鄙视的眸子里瞬间清晰地写着震惊、愧疚和怜悯,大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她——那个蹲在地上的可怜女人。

    难怪?

    原来是有苦衷的。

    哎!委实不易啊!

    这时,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也有人独自凝思。

    “没钱了?一分钱也没有?”俄顷,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问。

    女人依然伤心欲绝的大哭,且越哭越伤心,她头也不抬的伏在自己双膝上微微点点头。

    “那,你们娘俩打算坐车去哪儿呢?”那位老先生继续打听。

    这时,那个妇女才抬起涕泪纵横的脸,哽咽道:“东——莞——!”

    “东莞?”“原来是去东莞呀。”“东莞不远啊。”“应该不用多少钱车费吧。”······

    刹那间,人群里,便传来了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的议论声。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好不好?”这时,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四十上下的男人从人群中出来,站在了看热闹的人面前,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渐渐止住了议论,现场逐渐变得宁静,就连那对母子俩也下意识的控制自己的悲泣,只有间或低低的抽噎。

    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事先商量好了似的聚焦到那个男人身上,大家屏气凝神翘首以待,满怀好奇的准备着洗耳恭听。

    “叔叔阿姨们!兄弟姐妹们!你们说,我们出门在外,容不容易?”那人笑着慷慨激昂的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以。

    但,很快,大家就高声回答:“不容易!”

    “那,我们从全国各地来到广州,今天,能在这儿相遇,相见,是不是有缘?”

    大家依然一头雾水,不知那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但,还是大声喊着:“是。”

    这时,人群中还发出了稀稀拉拉忍俊不禁的笑声。

    “那么,我们同胞有难,你说,我们要不要伸手相助?”

    闻言,大家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

    “要!”

    人群中,传来了大家豁然大悟的嬉笑声。

    “那么,你们愿不愿意力所能及的捐一点钱来给这对可怜的母子俩买车票,让他们顺利回家?”

    “愿意!”

    “那好!我带头捐。来,这边。”

    说着,那个男人便走向那个小男孩,并把他牵到一张没人坐的长椅子上坐下,接着,从裤兜里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色塑料袋来,用力抖开,当完全敞开后,他又吩咐小男孩提着袋口的两端。

    然后,那个中年男人又笑呵呵地掏出两元钱放进袋里。

    即刻,大家立马围拢过来,争先恐后地掏口袋准备捐助。

    见现场一窝蜂,大家挤在一起,简直乱成了一锅粥,那个原本退至一旁的中年男人又重新来到人群中维持秩序,叮嘱大家要排队,不要脚踩脚头碰头。

    在他的组织下,大家果然听话的排起了队,开始了井然有序笑眯眯的捐赠。

    两元,一元五角,一元,五角,两角,一角······

    不大一会儿,塑料袋就装了半袋子零零散散的钱。

    “小鬼,你数一下,看够不够买车票?如果不够,我垫上。”那个中年男人十分豪气慷慨的担保。

    闻言,小男孩嘴角溢出了笑意。

    “谢谢!谢谢所有的叔叔阿姨!”小男孩起身,无比诚恳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然后,他重回长椅上坐下。

    他一边认认真真地数着,一边小声的念着不断攀升的阿拉伯数字,数着,念着,他嘴角不由自主地荡漾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天真无邪又无比满足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小男孩拾起了最后一张贴在塑料袋底的纸钞,数字也定格在“53”这个数字上。

    他仿佛数钱数过瘾了,意犹未尽似的,末了,还不忘把塑料袋倒过来用力抖了抖,当确信真的再也没有了,才甘心。

    见状,大家噗嗤笑出声来。

    小男孩也吐了吐舌头,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腼腆地低下了头。

    但,很快,他却紧紧地捏着那一沓厚厚的纸币,抬起脑袋,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了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小鬼,多少?”有位长者关切地问。

    “五十三块。”小男孩一边认真而仔细地整理着手里的钞票,一边羞涩而甜蜜的回答。

    “那,够买票了吗?”那位发起捐助的领头人关心地问。

    男孩略微腼腆的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显然在思考,在回忆。

    “够了,够了!”头发凌乱一脸憔悴的男孩的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道,“我······我······”,也许,真的太感动了,早已涕泪淋漓的女人想说几句略表感激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无奈,女人只好向在场的人默默地深深地鞠了一躬,由衷的表示谢意。

    “真的够了吗?这里到东莞的车票是多少?”或许,有些人依然不太放心,便忍不住问道。

    “够了,我记得是二十六块五。所以,真的够了,谢谢大家!”

    小男孩十分确信地回答,黑黑的脸上展开了无比满意和开心的笑容。

    “哦!那够了就好!”那个中年男人如释重负的感慨。

    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于是,聚集的人群作鸟兽散去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

    有人匆匆忙忙检票进站,有人继续坐下来候车,有人直奔出站口接侯亲友······

    那位丢了车票的妇女也拉着儿子的小手走向了车票的售票窗口,重新买好了车票。

    她拿着崭新的车票出来,嘴角浮起欣喜的微笑,顷刻,若有所思,随后,她的手不经意间搭在了儿子的肩膀上,似乎有些愧疚。

    小男孩跳起来想要看看妈妈手中的车票,这时,女人稍微有些犹豫,但,一番苦口婆心的叮咛后,还是把车票给了儿子。

    小男孩欣然地接过来,端详着,咧着一张笑意盈盈的大嘴,蹦蹦跳跳的,仿佛一只叼着肥硕大虫子的欢快小鸟。

    然而,也许,谁也想不到这个开心的孩子,刚刚,还曾被打,还曾涕泪交加的嚎啕大哭,还曾难过委屈。

    他们母子俩相依着走进了检票口,渐行渐远。

    田甜目送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百感交集。

    假如,假如,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生信条,都漠然视之,都佯装没看见没听见;假如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好心的带头发起倡议,那么,会是什么样的情境呢?

    或许,小男孩仍然在被打被骂,或许,那位妈妈失手把自己的儿子打坏了,打残了,甚至,打死了。

    想到这儿,田甜不由得不寒而栗。

    当然,就算没那么严重和可怕,那么,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至今,他们母子俩仍滞留在车站,神情哀伤,无助,凄凉,辛酸。

第012章 苦不堪言

    当然,就算没那么严重和可怕,那么,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至今,他们母子俩有可能仍滞留在车站的某个角落,神情哀伤,凄凉,辛酸,无助。

    不管怎样,他们不可能如此顺顺利利开开心心地踏上归途。

    想到这儿,田甜不自禁的摇摇脑袋,随即,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不久,广播里终于传来了广播员响亮而清晰的提醒和催促声,正是田甜所要乘坐的那个班车。

    呵!终于等来了!

    她心中掠过一丝窃喜和激动,便连忙起身整理整理自己的行李,然后,匆匆忙忙地奔向既定检票口,自觉地跟在人流的后面排队。

    长长的队伍缓慢地蠕动着,旅客们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鱼贯而出。

    不多大功夫,大家便来到了后面的广场上。

    在明亮的灯光下可见,这个广场很大很大,井然有序地停放着颜色各异且又长又大又高的大巴。

    它们中,有单层座位的,也有双层卧铺的,有缓缓驶离的,也有徐徐开进来的。

    尽管太阳早已下山,天也黑了,可是,仍然可以感受到地上升腾起来的一阵阵闷热,空气里也似乎依然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灰尘。

    大家依序踏上了一辆就近检票口前门洞口着的天蓝色的大巴,里面是一排排摆放整齐而舒适的沙发靠椅,每张椅子侧旁都设有安全带。

    田甜选择了中间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因为自己的行李小而轻,所以,她就懒得把它放到行李架上去了。

    不多一会儿,旅客们就三三两两地相继上车了,车厢里便坐满了人。

    因人多,天气又热,很快,车里就弥散着阵阵异味,杂陈的怪味毫无商量的直钻鼻孔。

    哎!又能为之奈何呢?

    这毕竟是公共交通,而不是个人专车,就不可避免的有三教九流的乘客,就难免五味杂陈,这是自然的。

    所以,无奈,田甜只有忍着,屏住呼吸地忍着,最多,打开窗户,希望能有晚风能及时地把难闻的异味驱散。

    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她快速地瞄了那人一眼,只见,此人,衣着特别朴素,瘦小而黧黑,脸上写满了失落和疲惫,留着时下最流行的郭富城式的分头,他正埋头默默地整理着一沓厚厚的证书和打印的简历。

    她想,看来,这人有可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许,正在辗转奔波四处求职呢。

    因为自己是女性,又是多年做生意的缘故,因而,田甜不自觉地就养成了在外不轻易多嘴的习惯。

    实践证明,对于孤身在外的女人来说,再没有比“自身安全”更重要的了。

    所以,她早就学会了“自律”和“自保”。

    于是,她又重新悄悄地把脸转向窗外,安静 地欣赏着灯火阑珊中的夜。

    终于,车子一摇一摆的缓缓启动了。

    一会儿,它就离开了车站广场,行驶在了车水马龙的主道上,并驶向了高架桥。

    迎面而来的夜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忽然,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汽车的行驶,也许,让车里的人少了些难耐的焦躁;也许,是凉爽地风驱走了笼罩在头顶上的不适和烦闷;也许,大家都像田甜一样目不暇接地在欣赏夜景,无暇顾及其它,总之,车厢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只有车厢外的汽车喇叭声及自行车的叮铃声,或汽车刺耳的突然紧急刹车声,间或附近小贩的吆喝声,无不随风飘进了大家的耳畔。

    大概十点左右,车子就抵达了深圳某汽车站。

    田甜拎着行李下车,环顾周遭,发现这居然就是她当初出发时地那个车站。

    她不疾不徐地走出站。

    刹那间,就有四五辆摩的缓缓地围拢过来,争先恐后地问她去哪儿。

    田甜摆摆手,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步行离开。

    既然自己不想坐,就不必一一回应,否则,那些摩的佬将将没完没了地跟着,缠着。

    所以,最明智地做法就是不给他希望,及时掐灭他地幻想。

    这是她这些年以来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幸好,这是经济特区,又是大城市;也幸好是夏夜,尽管十点多了,外面依然灯光闪烁,亮如白昼,大排档里仍座无虚席,吃夜宵的男男女女们依然在趣味盎然的扯着嗓门谈笑风生,路边摆摊的人仍在兢兢业业地坚守着岗位,眼巴巴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所以,田甜才不至于害怕和不知所措。

    终于,她回到家了。

    一推开院门,她就本能地伸手往墙壁上摩挲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那根细细的电开关绳子,她往下一拽,“啪”的一声,黑漆漆的院子里陡地亮了,霎时,熟悉的景象就呈现在她眼前。

    不知为什么,顿时,她感觉亲切极了。

    真可谓“外面千好万好不如自家好”啊!

    田甜打开卧室的门,就闻到有一股怪味扑鼻而来,她不禁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努了努嘴巴。

    于是,她把鞋子一甩,就急不可耐地疾奔至窗户前,熟练地把窗户完全打开。

    门窗同时敞开,这才算有了空气对流。

    然后,她洗了一把脸,烧了一壶水,并开启了小台扇,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

    为了更加舒服和凉快,她一扫淑女地矜持和讲究,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瓷砖地板上。

    风扇呼呼的快速转动着,有规律的徐徐左右摇晃着,不仅吹走了田甜身上的燥热,而且,也仿佛吹去了她周身的倦怠。

    她感觉惬意极了,禁不住全身放松闭着双眼好好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刻,任凭双鬓及发梢都吹拂得凌乱不羁。

    她陶醉着,沉迷着,嘴角微扬,有点飘飘欲仙,如梦如幻,似乎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只有自上而下丝丝缕缕的极致而曼妙的清爽。

    突然,厨房里传来了烧水壶“嘀嘀嘀嘀”急促的报警声,田甜这才想起原来正在烧开水呢。

    于是,她腾地起身,一个箭步奔向厨房。

    其实,这时,水壶里的水已经在“噗噗”地往外溢流了,她立即疾速地关掉煤气。

    为了不灼伤自己,她随手拿起灶台上的一块干净的抹布包裹在水壶提柄上。

    她拎着壶小心翼翼地往桌上自己那早已洗干净的茶杯里缓缓地倒着开水,沸腾的水一到杯子里就袅袅升腾起一股白烟。

    为了能够快速地降温,达到自己能入嘴的程度,田甜又把杯子挪至风扇前。

    如此,一切就绪后,她又重新坐回了刚刚坐过的地板上。

    不经意间,田甜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双没有穿鞋的光脚上,这是一双原本白皙而秀气的脚,曾经常常被奶奶夸赞的美丽的脚,可如今却有些“惨不忍睹”了。

    一是,双脚布满了灰蒙蒙的尘埃;二是,黑白分明,星罗棋布,有凉鞋鞋面遮盖处依然嫩白如故,可没有遮掩处却成为有碍观瞻的黑褐色了;三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

    只见,两个脚跟都被磨破了好大一块皮,鲜红的肉被完**露了出来,周围留有早已凝固的斑斑血迹。

    现在,即使没有碰触它,仍然隐隐作痛,难怪走路时如针扎般疼。

    也许,今日破天荒的走了太多路了,加之,又是窄小的高跟鞋,双脚犹如戴着脚镣一般难受,不过,好在,而今,挣脱了束缚,彻彻底底地解放出来了。

    光着一双脚丫子,要比穿鞋走路时的挤和痛,不知要舒服几千万倍了。

    想到这儿,田甜禁不住满足而欣慰的笑了。

    她起身,走向厕所,拿下花洒,拧开水龙头,一股洁净而清凉的水哗哗地洒向她的双腿。

    没错,她要洗一洗腿脚。

    瞬间,一股清凉流经腿脚,简直快意之至。

    她开心地双脚相互搓着摩挲着,她想粗略的洗洗上面的灰尘,不料,突然,脚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不由得“哎哟”地喊出声来,她的脸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扭曲成一团麻花,她呲牙咧嘴,眉头紧锁,镌刻着大大的“苦不堪言”四个字。

    但,几秒后,她还是默默地隐忍着,重重地咬着下唇,闭着双眼。

    在心里,她禁不住责怪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怎么能忘记自己脚上有豁然敞开的伤口呢?怎么就忽略了伤口上不能沾水呢?

    哎呀!该死!

    田甜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走出浴室,赶忙找来一卷纸,并扯下一张叠成小块谨慎而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及边缘,然而,尽管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还是难免触碰到,她嘴里不时地发出“嘶嘶”的低吟。

    当然,她知道最好及时用酒精消毒,用医用棉签擦拭并用纱布包扎好,这样,可以有效的避免感染。

    但,没有。

    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该买一些外伤用地东西回来以备用。

    无奈,只好将就着用了。

    这时,田甜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早已去世地奶奶,因为奶奶就有一种生肌止血且消炎的特效草药粉末,只要敷上,无论是刀伤斧头伤还是跌伤,凡是有口子破皮的,都有很好的疗效。

第013章 出师不利

    想起亲切而慈祥地奶奶,自然就想起了许久未能谋面的父母和儿女们,这时,田甜的眼眶湿润了,鼻子酸了,喉头也紧跟着硬邦邦的。

    她双手抱脚,下巴支在高高竖起地膝盖上,眼神空洞,木木地呆愣着,思念如潮水般向她劈头盖脸地涌来。

    很快,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噼噼啪啪地落在她面前的衣襟上,落在地板上。

    多想能亲眼见见他们啊!

    而不仅仅只是在一个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中相谈甚欢其乐融融,她想。

    但是,残酷的现实就是。

    孩子们不知被前夫迁居何处,至今,仍杳无音讯;而身居大山里的爸妈,家里根本就没电话。

    虽然,翻越几座山后的村口有个小杂货店,那里有电话,那是村里唯一的一部固定电话,听说,也可以接听,但,不方便。

    因为,没人传话,就无法接听。

    再说了,有谁愿意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几十公里特意去你家里传话呢?除非恰巧知悉又顺便要去那,只是张张嘴的事。

    当然咯,想要打电话,也不是毫无办法的。

    比如,也可以提前写信,在信中明示在某个赶集的日子将打电话回来,叫父母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在那等候。

    然而,因为,山区崎岖,交通不便,信息闭塞,镇里的邮递员压根儿就不愿意每天及时把信件送达,尤其是在恶劣天气里。

    当他们常常想起来要送达时,一定是村里的信件积累得厚厚一大沓了,而往往最先到达的邮件已经在镇邮局安静地躺了半个多月了。

    甚至,还经常有送错地的现象,当最后辗转各地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某日了,封面早已是面目全非,破败肮脏得不行了。

    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却平添不快,自然,和家里的联络就少了。

    不知过了多久,田甜波澜起伏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她撕下长长的一段纸,先后拭了拭泪,又擤了擤鼻子,然后,随手把用过的纸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而,田甜仍然感觉自己的脸颊因为泪水的浸润而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无奈,她又默默地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顿时,就感觉神清气爽了。

    此刻,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自己的杯子上,她伸手摸了摸杯壁,意外地发现一点儿也不烫手,原来里面的水早就凉了。

    她特别欣慰地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仿佛干旱了半年的庄稼地里冷不丁地降了一场滂沱大雨,酣畅淋漓极了,舒服极了。

    也许,喝点太急了,被呛到了,她猛地咳嗽了一阵。

    另外,她的嘴角及衣领上都似乎闪闪发光,原来是遗漏下的水珠。

    她感觉得到,嘴角湿湿的,衣领也潮潮的,于是,她一边满足地莞尔一笑,一边又扯来一张纸轻轻地擦了擦。

    随后,她打开电视准备娱乐一下。

    可,刚打开开关,就又想起了婚纱采购的事情。

    于是,她一把抓过包来,哧的一声,迅速地拉开拉链,她忙不迭地伸手在里面扒拉一下后,一堆花花绿绿的名片被她抓在手上。

    田甜随意地往地上又“啪”地一掷,如天女散花般,五彩缤纷的名片就散开下来,甚是好看。

    因为时间紧迫和不确定性,她没有在现场立即**。

    只见,她分别一张一张地看着,并按图索骥地一遍遍在脑海里搜寻着,它究竟是那家店哪个款式,力求精准地对号入座,便于自己做出正确的取舍。

    她反反复复地看,反反复复地想,又反反复复地定夺,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嘀咕,时而惊讶,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最后,她只留下了八张名片,其余,全都被她毫不可惜地丢弃在垃圾桶里。

    接着,田甜把那五张珍贵的名片又重新放在包里的最深处,并十分谨慎地拉上拉链。

    她打算过几日再预定,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做,比如,**模特及衣架;再比如,招聘合适地员工,等等。

    尤其是招工,太让人头疼了。

    要知道,要找到一个对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又品德优良的员工,是何其困难啊!

    更别说现如今这样的人简直就像我国大熊猫一般稀缺了。

    所以,要缘分,也要运气。

    想到这儿,她禁不住自嘲的微微一笑。

    因为,此前,田甜一直在全神贯注地想事情,因此,电视虽然在放着,响着,她双眼也紧盯着屏幕,但,却全然不知所云,更不知何意了。

    她只依稀记得电视上有人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地说话,屏幕在一帧一帧地在更换,在跳跃。

    当总算从天马行空的思绪中拉回来后,田甜这才发现原来电视上放的是《焦点访谈》节目。

    但,只观看了一会儿,她就哈欠连连,感觉自己的一双眼皮沉重得直打架,无奈,只好把电视关掉,洗洗就休息了。

    也许,实在太累了,躺下不多一会儿,她就甜甜地睡着了。

    次日,当田甜缓缓睁开双眼时,天,已经大亮了,耀眼的阳光在薄薄的窗帘后闪烁。

    她用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懒洋洋地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这时,她突然感觉全身酸痛,尤其两个小腿肚,除却疼外,还硬邦邦的。

    田甜禁不住弯下腰,用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肚,原以为这样可以稍稍有所缓解,可是,结果,却无济于事。

    无奈,只能不管它了,随它去。

    于是,她直起身来不急不缓地走向前面的桌子,拿起放在上面的一块精致女式的电子表,定睛一瞟,原来七点半了。

    哇!七点半了!天哪,这么晚了!

    她不由得有些夸张地瞪大了双眼并抑制不住地小心嘀咕着。

    她挠了挠头,转身,“唰”地拉开了窗帘。

    霎时,小小的房间里陡地彻亮了许多,强烈的光刺得她双眼直发疼,她本能地眯了眯眼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伸手在眼前挡了挡。

    简单地梳洗过后,田甜就来到厨房,刷了锅,坐上水,随便下了点面条。

    不多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端在桌上,拧开一瓶蒜香辣椒,丝毫不心疼地搞了一大团到冒着热气的面碗里,随即,快速地反复搅拌起来。

    瞬间,原本清汤寡水的面就香气四溢起来。

    因为要急着外出,田甜夹起一簇面条就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嘴里送,然而,不料,面条太烫了,冷不丁地,嘴巴被没商量地狠狠地灼烫了一下,她不禁疾速地把刚进嘴的面条吐了出来。

    这时,她才想起风扇来。

    对呀,何不把风扇开开呢?

    只要风扇直对着面条吹,这样,不是能快速降吗?

    呀!真笨死了!

    她一边嗔怪着,一边欣然起身。

    于是,随即,风扇就被打开了,瞬间,风就无私而大度地呼呼吹了过来。

    区区几分钟后,滚烫的面条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入嘴了。

    这样,田甜就可以愉悦地“哧溜哧溜”地享受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美味。

    早饭后,一袭白裙楚楚动人的田甜就挎着包婀娜多姿外出了。

    街道上,早已是熙熙攘攘行人如织一派热闹非凡地景象了。

    今天,她要去税务所办一个营业执照。

    然而,当她凭着记忆来到某街某巷时,却惊讶地发现印象中的税务局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电脑培训班。

    田甜纳闷极了。

    奇怪?记得明明就是在这儿的呀,可怎么就偏偏不在了呢?

    于是,她满腹疑惑地向周围的店老板打听。

    原来,那个税务所半年前就搬走了,搬到新开发的城东,据说有十多公里的路程。

    闻言,她禁不住嘴巴张得大大的,旋即,面露难色。

    哎!能有什么办法呢?

    看来,只好打车去了。

    田甜来到路旁,打算拦一辆出租车。

    可是,好不容易先后驶来了几辆车,遗憾的是,都满座,淡蓝色的的士车无一例外地全都无情而冷漠地从她近旁呼啸而去。

    在尘土飞扬的路边,灰尘严严实实地裹挟着她,不一会儿,田甜简直就成了一个灰蒙蒙的尘人了。

    她望着绝尘而去的一个个远去的车屁股,不禁沮丧和落寞极了,当然,也失望极了。

    心里嘀咕着:究竟何时才有车呀?怎么一辆辆(车)全坐满了?

    她转念又心想,要是有公交车坐就要方便多了。

    可听说那里根本就没有开通公交呢。

    看着火红的太阳越升越高,天气越来越热,田甜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此刻,她真希望自己有一辆车,哪怕是只有两轮的脚踏自行车也好啊。

    对了,要不就坐摩托车去吧?

    她禁不住又想。

    可是,很快,她又迅速否决了。

    无疑,她还是考虑安全问题。

    前几天,电视上还播放了一个新闻呢,就是坐摩托出事的,也是大白天,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十六岁的少女呢。

    不行,不行,还是耐着性子等等好了。

第014章 邂逅故友

    就在田甜彷徨无措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串清晰而响亮的呼唤声,“田甜!”“沈田甜!”

    她好奇而疑惑地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浅绿色工厂制服矮胖的女人笑眯眯地小跑着向自己走过来。

    这个人,感觉似曾相识,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了。

    田甜不禁迅速地搜寻着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但依然一脸茫然。

    等那人走近了,定睛一看,她方才隐隐约约猜测到,象是曾经的工友——阿凤。

    说实话,她不确定那人就是阿凤,但唯一确定的是,那身亘古不变的绿色厂服,那是中山厂的。

    所以,她便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这个人是中山厂的无疑。即便不是曾经和自己形影不离的阿凤,也是曾经熟识并相交不错的一个工友。

    这样一想,她也就释然了。

    于是,激动不已的田甜也兴奋地奔向对方。

    “好久不见了!”

    “是啊,我们太久没见了!”

    她们一边感慨着一边激动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没错,是阿凤,这声音没变。

    田甜在心里窃喜。

    “咦?你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额?还是象婚前那么年轻漂亮!”阿凤退后一步,细细地打量着田甜,随后,由衷地点评道。

    与此同时,田甜也在仔细地端详着对方。

    只见,眼前的阿凤明显比多年前憔悴了许多,麦黑色的前额及脸上布满了红红的痤疮,可是,她清楚地记得以前是没有长痤疮的呀;也许是长期久坐不动的缘故,有微凸的小肚腩了。

    唯一没变的就是那灿烂的笑容,那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

    “哟!看你说的,好像我这些年就躺在冰箱里冰冻起来了!呵呵呵!”田甜不好意思地打趣道,顿了顿,问道:“咦?阿凤,你怎么在这儿?”

    “我去那边工地找我老乡去了。”

    “哦!原来如此!那,他在吗?”

    “在。”

    “阿凤!现在厂里忙不忙?要不要天天加班?还加班至通宵吗?知道吗?我至今还记得当年的夜宵——炒米粉呢!”

    “不忙,只是偶尔加加班,最多也只加到八点(晚上),连九点都少之又少,更别说通宵了!”

    “哦!原来如此啊!也好。这样,你们就不用那么累了!是不是?”

    “是啊,没那么累!可是,钞票就少多了!哎!有什么办法呢?金融危机!”

    “中山厂也受影响了?”

    “影响?哪里不受影响?厂里的机器都停了好几台,也裁减了不少人呢!”

    “额!天哪!真的这样吗?”田甜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诧异。

    “嗯。这样的情况都持续半年多了。”阿凤正色道,“对了,你这些年在干嘛呢?怎么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般?”

    “我?这些年,我什么都做了。哪像你们那么悠闲安逸,坐在车间里,享受着中央空调,一不雨淋二不风吹三不被太阳晒?”田甜一副老成的自嘲一笑。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一九九九年底,从厂里辞职回去就结婚了。”

    “有几个孩子?”

    “两个。”田甜淡然一笑。

    “好啊。相差几岁?”

    “同岁?”

    “同岁?一个年头,一个年尾?”阿凤歪着头眯着眼纳闷地问。

    可是,田甜却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确切地说是一对双胞胎。”她嫣然一笑答。

    “双胞胎!”闻言,阿凤震惊极了,不由把声音提高八度,表情夸张无比,“不会吧?你的命怎么那么好?”

    “看把你惊奇的!我生的又不是八胞胎,只是双胞胎而已,再正常不过了,至于你这么大呼小叫大惊小怪的吗?”田甜禁不住笑容可掬地嗔怪道。

    “这当然值得庆贺和欣喜了!生双胞胎的概率才百分之几欸!真没想到,这个头彩就被你中了!真是太好了!”

    “看把你乐的!”

    “对了,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嗯。你猜呢?”田甜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我猜,是——一对男孩。”

    然而,只见,田甜摇了摇头。

    “那是女孩,不过,千金也不错嘛!”阿凤赶紧安慰道。

    可是,田甜依旧微笑着摇摇头。

    “那就是龙凤胎咯!”聪明且心直口快的阿凤激奋地脱口而出。

    这时,田甜才轻轻地点点头。

    “哎呀,你烧了什么高香喔?痛一次就儿女双全了。哈哈哈。”说完,阿凤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田甜正要回答,可是,抬头猛地看见开过来一辆出租车,放着一个“空车”的牌子,于是,她急忙一边挥手拦车,一边抱歉地跟阿凤告辞,“不好意思!阿凤,我要打车去一下税务所办事,下次再聊额!”

    刹那间,车子在她们侧旁戛然而止,田甜向阿凤道了声“再见”后,就小跑着走向出租车,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小姐,请问,去哪儿?”田甜刚一坐定,那位年轻而瘦小的司机盯着后视镜中的她问道。

    “去新的税务所。”她抬起头清脆而响亮的回答。

    “税务所?城东那个额。”他喃喃自语,随即,就启动了车子。

    “是的。”她微笑着点点头。

    田甜透过汽车的玻璃窗,豁然发现阿凤仍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她怔了一下,连忙把车窗摇下,探出头去向窗外的老工友摆摆手,笑靥如花道:“走了哈!”

    车子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疾速穿梭着,前进着。

    田甜只管欣赏着一路旖旎风景,才不管它此时此刻正行驶在某街某道上呢,反正,司机师傅能准确无误地把自己送到目的地就行了。

    在一定程度上,她是相信出租车的。

    这时,她眼睛瞥向窗外,心里却有些遗憾,她有些后悔没有询问阿凤的近况,只顾说自己了。

    至今,她都不知道阿凤何时结婚,现如今有几个孩子,是男是女呢。

    不过,看样子,她的婚姻生活应该不错,她老公也应该待她还行,因为,自己没有捕捉到她脸上的幽怨和忧愤的蛛丝马迹。

    俗话说,相由心生。

    假如婚姻不幸,所留下的印迹,这是再明媚的笑容都无法完全掩藏的。

    只是,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小家碧玉的她怎么变得这么胖额!

    相比之下,简直就判若两人。

    一开始,自己根本就没有把她认出来。

    想到这儿,田甜禁不住哑然失笑。

    不一会儿,汽车行驶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上,一摇一摆一摇一摆地缓缓挪动着,尽管如蜗牛般爬行,但,窗外依然尘土飞扬。

    避免灰尘飞进来,田甜赶忙把窗玻璃摇上去。

    前面大概三十米外,有一辆装泥土的工程车在艰难行进着,厚重的灰尘紧追不舍地簇拥着它,笼罩着它,裹挟着它。

    因而,后面的她根本就无以辨别那是辆什么颜色的车,里面是否装了泥土。

    在颠簸不定中,那位司机嘴里不禁嘀咕道:“他妈的!这是啥破路啊!”

    “这条路,以前也是这样凹凸不平吗?”田甜搭讪道。

    “嗯。这个样子已经很久了!却总是不见**来修。”它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不住地摇着脑袋,一副懊恼的神情,“所以,我们很多师傅都不愿走这边。这路,实在难走!”

    见他情绪有些低落,田甜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她可不想惹司机师傅生气了。

    这样的路况大约走了二三十分钟的样子,车子就行驶在了一段明显宽阔的水泥路上。

    骄阳似火中,出租车畅通无阻地疾驰在平坦的马路上,俨然一只被束缚久了的毛毛虫,总算成功破茧而出,成为蝴蝶了。

    终于,终于可以欣欣然翩翩起舞了,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她偷瞟了一眼坐在驾驶室上的司机师傅,果然,刚刚弥漫在他脸上的乌云似乎倏忽间荡然无存了。

    又不知行驶了多久,出租车骤然停了下来。

    田甜正要质问什么,只听前面的师傅说:“小姐,到了。”

    她伸长脖子左右观望了一下,果然,看见,右边的山脚下有一栋巍峨的建筑,那里立着几个蓝色的大字“税务所”。

    “好的。多少钱?”她一边掏钱一边询问。

    “十五块四。”司机递给她一张长长的打印车票道。

    恰巧,田甜有零钱,便把数好的零钱递过去。

    司机接过钱随意的瞄了一眼,就装进了裤兜里,咧嘴道了声“谢谢”。

    从窄小的车里钻了出来,田甜迫不及待地甩了甩四肢,活络一下几乎要僵硬的身体,感觉要舒服许多。

    出租车掉了个头后就一溜烟跑了。

    糟糕!等下自己该怎么回去呢?

    看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她突然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

    田甜的目光扫视着周遭,终于,看见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下,有三两个百无聊赖的摩托佬正在侯客呢。

    她观察了一下,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的人也是坐着摩的离开的。

    当然咯,假如运气好能刚好碰到送客的出租车就最好不过了。

第015章 盛气凌人

    田甜这样想着转身走上了台阶。

    洁白的石阶干净而整齐,但脚底仍可以依稀感受到它的燥热。

    石阶两旁自上而下有序地栽种着各色花草,但,再鲜嫩欲滴的花儿也抵挡不过整日如火一般的太阳的炙烤,瞧,一朵朵都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脑袋,仿佛病了似的。

    就连叶子也蔫蔫的,暗淡无光,原本该有的“油光发亮”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甜一踏进宽敞而明亮的服务大厅里,骤然间,感觉温度陡地降了许多,恍惚间,误以为自己闯入冰室里,特别凉爽,特别舒服,和外面的炙热比起来,简直就冰火两重天了。

    显然,这里是装了空调的。

    是谁发明的空调呢?

    真是太美妙了!

    居然让我们在酷热的夏日也能体验秋日的凉爽和惬意。

    真是太棒了!

    这个伟大的发明大大的造福于我们老百姓!

    有了它,有多少人可以避免高温高热的折磨啊!可见,可以大大的减少人们中暑的现象了。

    天哪!来这里办业务的人可真多,喧闹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田甜环视一周,见有正在咨询或办理业务的,有躬身低头填写表的,有手拿一叠材料排队的,也有陪同的亲友坐在长椅子上静候的,也有拿着身份证急急忙忙跑向门外的······

    长长的青石板柜台上,其中有个窗口写着“个体户办理执照处”,只见,此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田甜便跃跃欲试地也站了过去。

    “办什么业务?”当好不容易轮到她时,柜台内的一个四十多岁身着蓝色制服的中年妇女冷冰冰的问。

    “额,办营业执照。”她怯生生地回答。

    “证件?”那人伸过来一支手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证件?······什么证件?”也许,有些紧张,田甜一脸错愕。

    “欸!你来办业务不要相关证件的咩?”闻言,那个人满脸的不悦,于是,她直接提高嗓门很不耐烦地喊了起来。

    “哦!是不是要身份证?”见状,田甜的脸“唰”地红到耳根,于是,若有所思后,她陪着笑讨好似的怯问,旋即,不等对方回答,又赶忙手忙脚乱地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翻找起来。

    只见,那人很是不屑的烦躁地把脸撇向一边,白眼往上一翻,沉默不语,仿佛特别匪夷所思似的。

    幸好,田甜很快就找好了,并恭恭敬敬的把身份证递了进去。

    那个妇女接过身份证来,低头查看。

    这时,田甜也瞄了一眼眼前的工作人员,只见,她短发齐耳,鼻子近乎霸道地矗立在大饼般的脸上,皮肤蜡黄,左脸颊上有一块蝴蝶斑。

    俄顷,女人从一旁拿了一张纸递给她。

    她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表格。

    “如实填写,去,那边有桌子和笔。”接着,那个女人又递给她一张身份证,继续冷冷地道,然后,下巴极不情愿地往左前方扬了扬。

    “好的。谢谢!”田甜立即心领神会,便拿着表转身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用眼扫了一下,果然看见那边有两张桌子,也有人趴在那正在埋头填写。

    见有人过来,那个人主动往一边挪了挪身子,腾出一小块位置出来。

    桌子的右侧果真横躺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

    田甜拿起来在一张废纸上涂画了一下,没错,是黑色的,而且,能写出来,嗯,没问题。

    于是,田甜撅着屁股弯下腰认认真真全神贯注地一一填写起来。

    在“注册资金”一栏,她填了“壹拾万”,因为,她不确定,这个数额大小会不会直接影响自己所要交纳的税务费,所以,也不敢胡编乱造。

    “法人”?法人不就是“老板”吗?她心想。

    那,毫无疑问就是自己咯,因此,她娴熟而大方地把自己的大名给写上。

    “类型”?应该是“个体工商户”。

    “名称”?

    她欣喜而飞快地写下了“唯美摄影”四个字,因为,这可是她早就思虑好了的。

    不一会儿,表格里所有七七八八的项目都分别填好了。

    她反复检查了几遍,当确认所有空白处都填上了,并且都准确无误后,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看着自己那如印刷体般整齐而俊秀的字迹,她就说不出的满意和自豪。

    她偷眼瞟了一眼旁边的那人,竟惊讶地发现他还没填写好。

    看着他那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又聚精会神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没上什么学,亦或者上了学,但,平时不怎么爱写字。

    顿时,便心生同情。

    心想,天啊!这样的速度,该写到猴年马月啊?

    当田甜再度返回柜台前时,那里只有一个人站在那了。

    “你好!我写好了!”田甜笑盈盈地把填好的表格及身份证递了过去。

    那人抬起头,一声不响地接了过去。

    低头浏览了一遍,见准确无误后,就把它放在一旁,并吩咐她去外面复印一张身份证。

    不知为什么,这次,她感觉那个妇女没有刚才那硬邦邦不近人情了,似乎言语间平添了些许温润,刚才的尖锐和冷漠仿佛不复存在了。

    田甜手拿身份证走出服务大厅的大门,顿感热气笼罩着全身,犹如一个大蒸笼一般。

    说句心里话,她实在不愿挪动步子,因为,里面确实太凉了,就像置身惬意的水帘洞一般,而外面简直天渊之别。

    她用手在额前搭个棚,眯着眼环顾四周,果然看见右前方五六十米外的马路对面有个大大的“复印”两个字,摇摇欲坠地挂在那。

    当她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迎着扑面的热浪跑过去一看,原来这是一个杂货店,只是靠门边放了一台复印机而已。

    老板是一个清瘦且须发皆白的老头,约莫七十多岁的年纪,只见,他正在不亦乐乎地埋头忙碌着。

    “您好!请问,复印多少钱?”她急切地问。

    “五毛。”正在把一张身份证放进机器里的老人,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了她一眼后,机械地回答道。

    于是,田甜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在柜台上,说:“给我复印一张吧!”

    “好的。请稍等一下啊!”老人略表歉意地笑了笑。

    “嗯。没问题!”她点点头,然后,百无聊赖地环视起这个小店来。

    这个店特别简陋,几乎没有特意的装修,就是一排排的货架,货架上摆放着一些零食、水和饮料等。

    应该不是专门租来做生意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自己家的房子,为了打发时光,顺便做做的,她想。

    再说了,这里附近既没有学校工厂也没有外来人聚集的租房区域,只不过是搬来一个税务所而已。

    “好。谢谢!慢走!”老人笑嘻嘻地接过那个男顾客递给他的钱,很开心很满足的样子。

    见别人的复印好了,田甜赶忙走了过去。

    “好嘞!接下来,就该复印你的了。”

    于是,老人笑眯眯地又拿起她的身份证马不停蹄地开始复印。

    她低头翻了翻包,从中找了一张五毛纸币后,拽在了手里,随时准备付款。

    不久,便复印好了。

    老板把身份证及复印件一块交给田甜。

    她接过来,随意地用眼扫视了一下,便把手上的五角钱放在柜台上,说了声“谢谢”后,就转身小跑着回“服务大厅”了。

    这时,里面的人似乎少了许多。

    田甜把复印件递给那位妇女,并满含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三天后再来,因为我们要审核,啊。”柜台里的女人拿过复印件例行地浏览一遍道。

    “哦!那,好吧。”

    于是,她欣然收起了自己身份证的原件。

    田甜兴匆匆地走下长长的石阶,放眼望去,却没看见树荫下有摩的了,不禁倍感失望和落寞。

    同时,一股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顿感无所适从。

    无奈,也只好在路旁等待了,她想。

    她找了一个可以容身的阴凉处,站着耐心等候。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看见有出租车或摩的的影子。

    偶尔有来来去去的交通工具,但那是人家私有的,和自己无关。虽然,尽管自己也心生羡慕。

    在太阳的烘烤下,田甜感觉口干舌燥,可看看相距遥遥的那个小店,她又望而生畏。

    心想,还是算了吧,回去再喝。

    这时,她猛然发现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大黄狗,它趴在斜对面的树荫下,吐着长长的舌头,在呼哧呼哧地喘气,高高的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仿佛在说:“这天气太热了!”

    那一瞬间,田甜突然感觉自己和那只狗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

    这样想着,她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随着天气的越来越热,加上自己越来越渴,渐渐的,田甜也越来越烦躁不安,越来越焦虑了。

    此时此刻,她期待着水,期待着车的心情,就如卖火柴的小女孩期望火炉和烤鹅一样的热切。

第016章 楚楚可怜

    第016章

    突然,一辆的士疾驰而来,在田甜前方的不远处缓缓地停下来。

    顷刻,有一对青年男女便从车里走了下来。

    站在路旁的田甜目不转睛地盯着停在那的那辆的士,看着它小心翼翼地掉转头,然后,向这边徐徐驶过来。

    她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窃喜和激动。

    这时,她才如梦初醒般,于是,急忙跳起来使劲地挥了挥手,欲把即将回返的的士拦下。

    “出租车!出租车!”她一边拦车一边呐喊。

    霎时,车子就在田甜的身旁戛然而止。

    她连忙一个箭步地上前打开后门,头一低腰一弓,便钻了进去。

    关上车门,她那颗悬浮并焦燥不安的心才总算踏实而平和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只有窃喜。

    于是,载着田甜的车风驰电掣般愉快地绝尘而去。

    不久,的士就风尘仆仆地停在一栋崭新的楼房前。

    田甜给了车费后,就躬身从车里钻了出来。

    终于到家了,她禁不住四下环视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后,就马不停蹄地飞跑着回屋了。

    脚步轻盈的田甜犹如一只白蝴蝶在院中划过,在灿烂阳光下的地板上飞快地掠过一个黑影。

    总算来到了阴凉的屋檐下,她如释重负地拾级而上。

    次日,田甜又去了中介,想物色几个工人。

    与此同时,为了尽快招到人,她也在门前竖立了一个大大的“招聘启示”。

    一天,田甜去一个服装批发市场,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塑料模特。

    当经过批发城门口的一个天桥时,她猛然瞥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跪在地上乞讨。

    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眼神迷茫而空洞,脸色蜡黄,手里晃动着一个脏兮兮的破瓷盆。

    那双清澈但满是忧郁的眼睛始终在眼巴巴地盯着每一个过路的男男女女,嘴里还断断续续地有气无力喃喃地乞求着。

    “阿姨,可怜可怜我吧!”,“阿姨,行行好!我都两天没吃饭了!”,“大伯,行行好,给我一点钱吧?”,“奶奶,行行好!给点钱吧?多少都行。”

    ······

    当路经小孩面前时,田甜见孩子可怜,所以,想给他一点钱。

    因此,她驻足翻了翻自己的包包,想看有没有零钱。

    哟,还好,有一张两元纸钞。

    于是,她弯下腰把钱投入到他碗里。

    “谢谢!谢谢阿姨!阿姨,好人好报!”那个男孩咧着嘴高兴地笑了,便不迭地说着好话。

    孩子那天真无邪的笑,让人看了特别揪心和难过。

    田甜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漾起一抹无比苦涩的笑意。

    然后,她便站起身,继续赶路了。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家里该是遭受了怎样万劫不复的灾难啊,父母才忍心让一个原本该被亲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男孩在公共场所当乞丐?

    让原本一个该上幼儿园无忧无虑的孩子来当叫花子,让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孩子过早地体会世态炎凉,过早地咀嚼人间的疾苦和世间的艰辛,过早的品味来自外人的蔑视、嫌弃、欺凌和羞辱······

    这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

    田甜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那还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他那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又怎么能受得了呢!

    假如出身好的孩子,应该是被家人众星拱月般地宝贝着呢,可他却······

    唉!可不是吗?

    天下幸福的人几乎都是一样的,但,不幸的人却有各自的不幸。

    同人不同命啊!

    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然后,浸泡在蜜罐里成长,可有的人呢,一出生就含着苦莲心,就坠落在冰窟窿里。

    想到这儿,田甜的心里禁不住酸酸的。

    不知不觉中,她便随着人流来到了人头攒动沸沸扬扬的服装批发城。

    这里的批发市场有一些历史了,应该有好几十年了,所以,有许多新老顾客,其中,包括来自全国各地的零售客户。

    只见,门口聚集着各式各样的拉货车。

    随处可见,那些拉着已捆绑得严严实实如小山般的服装的车在涌动的人流中驾轻就熟地来回穿梭。

    那些光着膀子的拉车男人,尽管裸露着被太阳晒得黝黑的上身,尽管额头上、脸上、身上全沁满了黄豆般密密匝匝的汗珠,但,依然彼此相互打趣,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亦或者,苦却快乐着。

    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他们黑黑的身上,闪闪发光。

    这些人,或是儿子,或是兄长,或是丈夫,或是父亲,他们无不是承载着一家人的重担和希望的男人,同时,他们也谱写着一曲劳动人民辛勤劳作的赞歌。

    他们用双手,用肩膀,也用汗水,在描绘着未来生活的美丽画卷。

    为了节约时间,田甜可不想在与己无关的事物上逗留,便径直地去找模特。

    于是,她在仔细查看了一楼的指示牌及图例后,才发现,这里,一楼批发青春女装,二楼是成熟女装,三楼是童装,四楼是男装,五楼是模特,衣架等和时装相关联的物品,六楼是搞美食的。

    嗯,知道了,原来是五楼。

    因而,田甜打算径直上楼去。

    幸好,有电梯。

    她来到轿厢式电梯前,那里有许多人在等待,有的还是拉着一个便携式的手拉车,满脸疲惫之色,毫无疑问,这个也是来进货的。

    见状,田甜不免顿生恻隐之心。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那么的匆忙和疲倦呀!

    想起当年做生意时的那段连吃饭都没有空总是步履匆匆的进货的日子,她就不寒而栗,哎,委实不堪回首。

    “叮咚”,一会儿,电梯来了,门刚一打开,里面拥挤着满满一轿厢子人便争先恐后地鱼贯而出。

    外面的人只好耐心地等待他们全出来后,才走进了电梯。

    瞬间,轿厢里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当然,几乎是同时,扑鼻而来的异味也在窄小的轿厢里弥漫开来。

    田甜立于一立锥之地,丝毫不能动弹,她不得不屏住呼吸,不想让那浑浊而难闻的味道肆无忌惮地钻进自己的口腔和鼻腔里,闯入自己的躯体里。

    幸好,每一层都有人出去,这样,电梯里的人才逐渐变少,异味也逐渐稀薄起来,气氛也渐渐地没那么紧张和凝重了。

    到五楼以上的人,也才只剩寥寥几的人了。

    因为,六楼是美食楼,是吃饭果腹的地方,而现在不是饭点,因此,去上面的人就不多。

    一踏出电梯门,映入田甜眼帘的就是清一色的各种各样的模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半身的,有全身的;有大人,还有儿童······

    她不禁大喜过望,激动不已。

    她安静而耐心地边走边看,简直有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

    不时有急急忙忙擦肩而过的人,也有人正跟老板在面红耳赤地讨价还价,手推车被拉动时与地摩擦所发生的刺耳的声音不时在耳畔回荡着。

第017章 触目惊心

    一切就绪后,田甜乘着扶手电梯下楼。

    只见,每一层楼都无一例外的宽敞明亮;都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人们几乎都或忙得不亦乐乎或步履匆匆,那种平日在商场闲逛时所见的悠然自得漫不经心的游荡根本就看不见。

    因为要着急赶回去,田甜也就不想随意瞎逛或逗留了。

    “毛夏!”,“毛夏!”,“毛夏!”……

    忽然,田甜的耳畔似乎传来了呼唤声。

    她猛地一个激灵,心,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起来。

    毛夏?毛夏?毛夏,不是……?

    于是,她疯了一般旋转着身子,欣喜而激动地四下张望着,寻觅着。

    但,遗憾的是,映入她眼帘的依然是潮水般的人流和车影,依然是脚步匆匆,车轮翻滚,喧哗鼎沸,却没有矮小童真的幼儿,一个也没有,就更别说自己心中的那个毛夏了。

    然而,刚刚,她仿佛确实听到了那样的呼唤了呀。

    莫非自己精神恍惚了,或是想儿心切,产生幻听了?

    田甜倍感莫名其妙。

    哦,对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重名的,别人也取这个名。

    想到这儿,她禁不住抿嘴笑了笑。

    但,提及毛夏,思念就如海啸般排山倒海地扑面而来,她,几乎要被吞噬,要被窒息了。

    瞬间,她的思绪就飘得很远很远,那年,那月,那个小山村……全都像电影的片头一样迅速地在脑海里崩了出来,一帧,一帧,一帧帧……

    就像已经结痂的伤口,不小心被撞了一下,再度鲜血淋漓,再度疼痛不止。

    此时此刻,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狂泻不止,渐渐地,模糊了她的双眼。

    很快,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变得分外迷离和朦胧起来。

    大家都脚步匆匆地赶路,没有谁注意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田甜的失态和异常。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到处寻找,不放过每一个角角落落,但,遗憾的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后,田甜拿出纸,擦了擦涕泪,便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商场。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可以折叠的雨伞,“啪”地展开,举过头顶,这样,既能遮挡明晃晃的太阳,也可以遮掩她那有些难为情的失态。

    她一边走一边沉浸在从前的回忆中难以自拔。

    许是太陶醉了,以至于她已经走过了那座天桥,才猛然想起桥上那个讨钱的小乞丐。

    田甜不由得摇摇头,凄然一笑。

    也许是正是下班高峰的原因吧,唯一一路回去的公交车总拥挤不堪。

    原本她想找个有空位宽松些的车乘坐,不料,眼看着一连过去好几辆那路车依然满满当当的,人满为患,便不再抱有幻想和期待了,决定下一辆来了,不管人多人少,就直接上。

    终于,车来了,车门缓缓开启。

    大家一窝蜂般地涌往后门,她也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跟在人群后面,并勉为其难地挤上了车。

    售票员一手托着票据盒子举步维艰地挪移到后门,一边扯着粗嗓门提醒刚刚上来的乘客买车票。

    幸好,田甜早已准备好了一元车票并拽在手心里。

    于是,她即刻主动地把钱递了过去。

    因为脚几乎无处安放,另一只左脚几乎是悬着的,所以,车子已启动,根本就站立不稳,惯性使然,差点一个重心不稳摔倒,无奈,她只好赶紧把住一根已经搭了很多手的柱子。

    长长的公交车载着满车厢的乘客在钢筋森林里蜿蜒向前穿梭着,时疾时缓,时而靠站几分钟。

    不知站立了多久,田甜终于到站了。

    她扒开水泄不通的人群,艰难地挪下车。

    一落地,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两只脚都麻木了,委实不适。

    她第一反应就是尽可能地减缓自己的痛苦,解除不适。

    于是,她弓下腰来揉了揉两个小腿肚,但,毫无用处。

    无奈,她只好一脸愁容和无助地站立在原地,凭着坚强的意志力,等待不适逐渐散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双脚总算不会软趴趴的不能举步了。

    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田甜洗好澡后,便悠闲地坐下来观看电视。

    突然,跳入一则“清理整顿市容市貌”的有关纪实报道。

    报道称,最近,市政有关部门,除了狠力整顿“乱摆摊设点”外,还打击闹市区的乞丐和流浪汉等。

    随行记者把当时作鸟兽散的景象实录下来,为了逃窜,为了躲避城管的严厉处罚,在逃跑时,即便西瓜或李子从车上滚落下来,原本斤斤计较的小贩们也无暇顾及了。

    心想,摊贩们也要一定的车技、胆识和敏锐的听觉视觉才能胜任的。

    看着他们那狼狈不堪抱头鼠窜的样子,让人既同情又忍俊不禁。

    但,当镜头对准那一群孩子时,田甜再也笑不起来了,只有深深地震撼,只有揪心般的疼。

    只见,那些脏兮兮的孩子,全都是十岁以下的儿童,脸上写着大大的懵懂无知和窘迫。

    记者给每一个人特写,并让他们分别作自我介绍。

    也许是第一次对摄像镜头说话,他们好像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久久都没有人率先开口。

    当记者再三劝说和鼓励后,一个稍显胆大的男孩才低声又快速地陈述。

    但,说的不是普通话,是他们的家乡话。

    记者一脸错愕,不知所云。

    无奈,又叫他再说一遍,才勉勉强强的一知半解。

    大概的意思是,他叫李明。问他怎么不上学,他说,家里没钱,只能让弟弟妹妹上。

    当镜头对准第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时,田甜不禁大惊,咦,这个不就是天桥上的那位小乞丐吗?

    因为有一面之缘,所以,她不由更加饶有兴致地洗耳恭听,想看看他为甚要乞讨——甘愿出来当一位被人鄙夷的叫花子。

    他说的也是方言,也许语速并不快,所以,勉强能听清,也能猜测到大概是什么意思。

    “小朋友,你多大了?”记者问。

    “四岁。”他看了看面前的记者,流利作答。

    “你叫什么名字?”

    他有些迟疑,道:“我有两个名字,你说的是哪一个?”

    “啊?你干嘛有两个名字呀?” 记者猎奇的嫣然一笑,

    “我阿婆说,一个是爷爷取的,另一个是我妈妈取的。”

    “哦?是吗?”记者仿佛颇感兴趣似的,旋即,鼓励那个男孩继续说下去,“那,你都说说看,好不好?”

    “一个是毛豆,一个……”这时,广告竟不合时宜地插播了进来。

    田甜也苦笑了一下便趁机走出阳台透透气。

    啊,又是无一例外的满天繁星,皎洁明月!

    看来,明天依然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了,她想。

    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一楼的庭院里,树影婆娑中,平添了几分神秘和梦幻。

    相比白日知了的聒噪不停,夜晚就要安静得多了。

    因为惦记着正在观看的电视,不一会儿,她便转身回房去了。

    “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记者又问。

    果然,广告结束了,报道已经开始了。

    “跟着我们村里的大爷来的。”

    “大爷,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们村的大爷,住在山腰,听大人们叫他牛古。”

    “当时,他怎么跟你家人说的?”

    “他说,”他瞟了一眼面前的记者后,又迅速的把目光移到一旁,“他说,带我去赚钱补贴家用,而且,城市很美,很好玩。”

    “那,你家大人放心吗?”

    “一开始,不放心,但听说一起去的有好几个小孩,他们就同意了。”

    “那,现在,是你想的那样吗?”

    “不是。”这时,他突然低下了头,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接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于是,屏幕上一番沉默和尴尬。

    顷刻后,见他心情稍有平复,记者才小心翼翼的低低地问:“后来,怎么样了?”

    “我没想到他说的‘赚钱’就是当叫花子。”他接着嗫嚅道,“知道吗?我们不想当叫花子。而且,如果我们没有讨到那么多钱,晚上回去,还会被他揍。”

    说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嚎啕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别的孩子也跟着大哭。

    见孩子们悲悲切切地哭成一片的镜头,田甜的心里也涌起一丝酸涩。

    “那,你家在哪儿?”

    “鬼岭背。”

    “鬼岭背?”记者有些疑惑,补充道,“不,我是说,你老家是哪个省,哪个市,那个县,哪个镇,哪个村,你知道吗?”

    可小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些人中,只有稍大的能清楚自己是哪个省市镇,别的都一问三不知。

    不巧的是,那个稍大的孩子并不是和那些人一起的,他只是街上流浪的,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乞丐。

    有关部门也想把这些孩子解救回原籍,但无奈,有的居然搞不清自己父母的名字及家庭的详细地址,只好,暂时寄宿在收留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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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设宴,神仙下界,雪山派惨灭,要命的蜡皮芯片,谁扛正义大旗,揭穿武林阴谋。 帅气逼人、武功高强的董七郎 年少成名、桀骜不训的沈飞扬 金不换、钱不多、秦不移、化不少、谭不拢 多情的百花公主…… 为你带来不一样的视觉盛宴武林雨潇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林雨潇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林雨潇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