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 迫不得已
两小袋的金子,却是两个小小航舶司官员近一年的奉银。
许老三和白胖子不知道骆老大此举何意,偷偷打开了袋子粗略看了一眼,看到那些明晃晃的金子,皆是吓了一大跳。尤其是白胖子,更是从中拿出了一小块金子,轻轻地咬了一口,才相信那确实是真的。
白胖子诧异道:“骆老大,你发财了?莫非是在祭典上猜中了某个学子赢了,所以赚了不少?”
“死胖子,滚一边去。”许老三为人要比白胖子更为谨慎,察觉到骆老大话中有话,不禁问道:“骆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骆老大给三人倒满一杯酒,自己又一口喝完一杯酒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以前经常做的事,那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许老三和白胖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种小事而已。
往常而言,任何从凤起码头离开的货物船只,都会有航舶司的官员上船检查,直到确认无误后,方签约文书,最后开船闸,准许放行。
这样一个负责检查的事情,说大不大,但油水确实是不少。
有些运载货物的船家,除了一些明面上的货物之外,偶尔会夹带一些私货。这些私货见不得人,当然也不能被检查出来。因此,在凤起码头多年来,以航舶司为首负责检查的官员,就得到了各路船家的很大孝敬。
这些孝敬大多数都落在了航舶司的那名陈大人口袋中,哪里轮到他们这小小的三名官员。
当然,这些孝敬都不能外人道也,只是心知肚明罢了。
许老三方才查看之时,发现这一次的孝敬,竟然比以往陈大人从指缝中漏出来的多了不少。如此看来,这次的船家来头不小,而且想要自己三人做的事也更难吧。
许老三瞄了一眼白胖子圆滚滚的肚子,知道他这肚子至少有一半是由于这些油水来滋润的。虽然其姓为白,但也不负胖之一字。
白胖子却没有想到这么多,掂量着这小袋金子,笑得合不拢嘴,道:“骆老大,你放心,这种事我们又不是没做过,不过就是睁眼闭眼罢了,我白胖子吃饱了就想睡觉,保证没问题。”
许老三谨慎道:“不知老大可否告诉我们,这次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哪些船只,免得到时候祸了事?”
骆老大沉吟片刻,道:“两位兄弟,你们也看到傍晚时送来的加急文书吧,就是明天一早要出航的那些船只。其实也简单,我们不上船查看,然后提前两个时辰放他们走就可以了。”
许老三皱眉道:“连船都不上,恐怕不合规矩吧,至少要走个过场吧?而且,提前两个时辰,那时候都还没开闸吧。”
白胖子算计着道:“既然收钱办事,反正陈大人也不在,我们也不妨偷个懒。不过要提早这么多开船闸,得是寅末卯初吧,黎明时我睡得正香,那倒是比较折磨人。”
骆老大解释道:“陈大人那边,我自会和他说去,兄弟你也别问太多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反正今夜我们都当瞎子,只等时辰一到就开船闸放行就好。”
白胖子连连点头,举起酒杯,道:“骆老大说得对,就是这样的道理。感谢老大给我们带来了好营生,来来来,这杯酒我敬你。”
骆老大举起酒杯,笑道:“兄弟,只要今夜相安无事,估计我们发财也是指日可待了。”
不过,许老三依旧放心不下,回想其看到的那封加急文书,想到那几只船只,忽而把声音压了下来,道:“骆老大,那几艘船,似乎都是烈刀门的吧?他们常日都仗着人多船多,也少不了给我们打点,为何这次会这么多?”
“烈刀门?”白胖子打了一个机灵,低声道:“听说前几日,以前的江渡小镇变成了一片火海废墟,烧掉了许多烈刀门的油脂,那烈刀门估计损失不少啊。这回拿这么多钱孝敬我们,莫非那些船只有什么宝贝不成?”
骆老大打断道:“够了,两位兄弟,不该问的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们和这些江湖门派各有各道,管好我们自己本份就好了。反正办好今天之事,我们就有钱入袋,办不好惹恼了他们,恐怕我们以后也不好混。喝完巡夜之后,就早些睡吧。今晚我先来守夜,到时候和你们一起开船闸。”
话已至此,白胖子和许老三也不再多言,喝完了骆老大亲自给他们倒的那杯酒,裹上了一件旧棉袄之后,便出门去巡查。
看着两人出门,骆老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地喝完后长叹一声。
兄弟,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并没有告诉两人,倘若今夜之事办不好,自家已经在烈刀门手中的娘子,将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码头之上,无星有月,无雪有风。
许老三走在码头上,无心看在外人看来壮阔的江湾景观,皆因他早已看过无数次。
被铁栅栏包围起来的凤起码头,其实被分成了三大区域。左侧是民船聚集,多为客船轻舟,乃是渡人往返碧珍江上下的船只;右侧是商船堆积,多为楼船大船,乃是专门运输货物的船只。居中之地,则是登船和卸货的码头渡口,便于行人和船工往来。
如果没有航舶司的那一扇高大的铁栏门,官道可以算是一直延伸到江边码头,直接登岸,而由于官道的存在,码头也被天然地割裂成两半,不过都是存放着无数货物的巨型仓库。
这些仓库箱子,堆积在码头两侧,错落有致又层层叠叠,其间有着无数通道相连,乃是为了便于大件货物的运输和装载。
走过官道,穿过船舱,便可以看到天然的避风港,一个水面数里的偌大江湾,其内停泊着上千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既有小舟和客船,也有商船和楼船,呈现出繁荣之景。
在江湾之外,就是依旧汹涌澎湃的碧珍江水,只是在避风港江湾和碧珍江主流之中,立着长长的铁柱。这些铁柱直接插入江底,两者间有数条粗如臂腕的铁链相连。
这些拦江铁链,就是所谓的船闸,其既是为了避免船只漂流出江,也是为了更好地管理船只。每隔一个时辰,它们就会被航舶司的官员放下,然后那些经过检查的船只,就会顺江而下或逆流而上,继而扬帆。
此刻,许老三和白胖子分别走在码头的两侧,巡视着仓库内的货物是否完好无缺,查探是否有盗贼进来此处偷窃。
日常循例式的守夜,并没有让此刻的许老三更上心,他无聊地走过官道和穿过仓库,并没有和平时不一样。不过,他却在思考方才的蹊跷之事,为何烈刀门出手如此阔绰,只是为了不让他们登船和早些放行。而且,他总觉得今日的骆老大有几分不对劲。
也许,等会可以找白胖子私下问问,不过想想,像白胖子这种只会吃还会惹事的人,还是算了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随意走到某处之时,忽而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许老三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地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些声音,仿佛是人声。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黑暗空间
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看到阳光,已经忘了多久没有感受到人间烟火。
漫长的黑夜何时才能结束,那个拯救自己的人何时才会到来。
在这样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内,习惯了黑夜的人终于看清了四周的现状。
在他的四周,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粗壮的油桶。每个油桶都没有藏油,而是放置着一个小孩。这些小孩的整个身体被放置其中,唯有瘦小的头颅露出桶外,但又被一块木板从脖子上夹住,而木板又与木桶紧密相连,使得他们无法逃脱。
小孩蹲在油桶里,油桶上盖有木板,木板上露出头颅。
那个最先醒来的小男孩,被放置在这个封闭空间的最外围,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便使劲地摇晃着手腕上的一个铁铃铛。
与此同时,小孩使劲地喊着话,想要引起外面的人注意。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每次这样喊叫,都会惹来看管的人打骂,以至于如今还有些许的鼻青脸肿。
当时,他最初被抓来之后,尝试过几次,明白那些人并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只是痛打一顿终究是免不了的。
幸好,一直以来,他所过的生活,一直以来都经受着旁人的打骂,因此对于这些痛骂狠揍倒也习以为常。
但是,他心想,如果能够幸运地逃出去,挨打挨骂,也终究是好的。
尤其是这一次,他们又换了地方。倘若这个地方有外人来此,也许就可以发现他们了。
呼喊声在空间里回荡,黑暗的地方没有光明进来。
铃铛叮当响,而没人听到。
手腕带着铃铛的小孩依旧没有放弃,在使劲地摇着晃着,以至于他所在木桶摇摇晃晃,撞到了隔壁的木桶,而叫声铃铛声也引起了其他木桶的反应。
有些木桶上的孩童还处于沉睡之中,仿佛没有听到重新折腾出来的声响;有些孩童双目无神,于黑暗中看着那个折腾的小孩;有些孩童已是泪眼朦胧,想到自己的处境又吓得低声哭起来。
一时间,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满是孩童之声,或沉默,或哭,或笑,或闹。
在那带着铃铛的小孩折腾之时,身旁那个被他撞得同样摇晃的木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想要继续大喊大闹的想法。
“小苗儿哥哥,不要闹了,不然他们又会来打你了。”
被叫做小苗儿的小男孩,在黑暗中只能看清说话之人扎着的麻花辫,但是一听就知道是谁在说话,于是他停了下来,说道:“好,笑笑妹妹,你笑一个好不好?笑了我就不再闹了。”
那被叫做笑笑的小女孩比小苗儿来了晚了几天,但对于这个俨然成为这群孩童中小霸王的存在,却没有像他们一样对他感到害怕,反而是感到一丝亲切感。
皆因小苗儿每次被打的时候,总会叫嚷着道:“你们等着,我的两个哥哥肯定回来救我的。”
笑笑每次听到这句,总会想起那天夜晚。当时爹爹还没来,自己跟着娘亲在都城卖花时,所遇到的那一群人。在那群人中,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公子,在她的死缠烂打下,买了她手中的一支梅花,转手却又送给了她。
而且,当时笑笑还捡到了一个木雕人偶,当看到那雕刻得和自己一样的人偶,她就想跑去找到那个小公子,问问他这人偶是哪里来的,为何会和她爹爹雕刻的一样。
可是,她在茫茫人海中,找不到那一个送她梅花的小公子。
直到后来,爹爹终于来了。而她也终于知道,那个木雕人偶就是爹爹拜托小公子带回来给自己的,而小公子竟然和爹爹认识,这使得笑笑心中满是欢喜,脸上满是久久散不去的笑容。
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因为贪玩而被人抓走了,如今被迫和这些小孩待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是因为小苗儿总是在挨打之后叫嚷的那一句话,总是会让笑笑想起那个小公子。
笑笑心想,倘若小公子知道自己被抓走了,肯定也会来救自己的吧。
每当想到这里,笑笑总会不禁地笑出来。
正如此刻,听到小苗儿的话,她却想起那个送花的小公子,心中一甜,不禁笑出声来。
小苗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听到他的笑声,忍不住在木桶中拍手道:“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哼,你这个不要脸的,又在欺负笑笑。”小苗儿身后的木桶又传来一道女童声。
小苗儿不用转身,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而且他也没有办法转身,只好叫道:“小邓子,我才没欺负她。到时候我哥哥来救我了,我也会让他们也带你们出去的。”
“我才不信你有哥哥会来,我都听了几百次了啦。”被唤作小邓子的女孩叫道。
“就是,我们才不信你,小邓子也不会信你的。”和小邓子的木桶紧靠在旁的另一个木桶上,传来了另一个男童声。
小苗儿笑道:“小李子,你不信我就不带你出去,到时候你就自己一边哭去。还有,你再乱说话,我就打你哦。”
小邓子反驳道:“你又打不到我,你老是欺负笑笑妹妹和小邓子,就会欺负女孩子,一点英雄气概也没有。”
小苗儿不满道:“我哪里没有英雄气概了?挨骂的是我,挨揍的是我,你们就会躲在我身后哭,一点用也没有。”
听得两人就要争吵起来,在旁的笑笑连忙劝道:“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吵了,再吵那些凶大个又要来了,到时候又要挨骂了。”
小苗儿道:“我才不怕,他们打我多少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到时候我一定要打回去。”
听得小苗儿依旧不服输的语气,这几个比他来得晚一些,但又佩服他勇气的小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可是,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孩童在,才让这些被抓来不知要被带往何方的孩童心中有了一些安稳感。
其他的小孩似乎已经习惯了四人的吵吵闹闹,如今刚刚换了新的地方,也都没有力气去反驳,反而有些想到如今被锁在木桶里,而不是当初一样被困在山中洞穴中,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惧。
沉默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出现,偶尔低闻哭泣声传来。
唯一的动静,是小苗儿时而晃动手中的铃铛发生的叮当响。
沉默良久,笑笑忽而认真地问道:“小苗儿,你的两个哥哥,真的会来的吧?”
铃铛声停,小苗儿沉默片刻,重重地点头道:“他们答应过来寻我的,所以我相信他们回来。而且呀,我也相信你的小公子也一定会来找你的。”
“所有呀,我们都不要害怕。”
笑笑没有看到他点头,但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信心,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苗儿转过头去,依稀看到她的笑脸,心中道,笑笑笑得真好看。
正在此时,众多孩童所在的黑暗空间内,忽而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小苗儿最初听到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我的地盘
月色有些许冷,鲜血有些许热。
航舶司的许老三倒在地上,感受到右腿传来的血肉撕裂般的疼痛,手掌忍不住一摸,发现全是滚烫的鲜血。
但是许老三不敢叫喊,因为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比冰雪还要寒冷的刀。
刀沾热血,泛着寒光。
许老三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闯进了贼人的窝里。
不久之前,自己还和骆老大与白胖子一起喝着小酒,怀里揣着船家孝敬的小袋金子,想着这两天祭典结束之后就可以好好去逛逛都城里的勾栏瓦肆,听听说书看看评戏,度过逍遥自在的一天。
虽然他不知道骆老大为何要一再让他今夜要小心些,但是他生性谨慎,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走错了地方。
可是,这里明明就是许老三自己的地盘。
很多次,轮到自己守夜时,许老三都是沿着这样的固定路线,从船舶司出发,穿过长长的官道,拐入到仓库群中,继而穿过大小不同的仓库,靠近江湾边的大小船只,然后再折返回来。
这条路他走了很多回,但他这个航舶司官员日夜巡查的地方,什么时候变成了别人的地盘里。
这些手里拿着刀的黑衣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莫非,是因为自己方才听到的声音。
在不久前,他在巡夜的时候,听到了某个地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先是铃铛声响,接着是孩子吵闹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孩子哭闹斗嘴的声音,继而是沉默后孩子的悄悄话声。
他虽然听得不清楚,但那铃铛声却是真真切切的。
在偷听之时,许老三还特意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心底已经有了一些恐惧,但那小孩说话声确实是从他身旁的那个地方传来的。
许老三一开始以为是盗贼闯了进来,但转念一想,小孩子又怎会来当盗贼。莫非是哪个船家的孩子贪玩,逗留在码头不愿意离开被困在这里了。
为了能够听得更清楚一些,许老三犹豫了片刻,趴在墙壁上,终于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
正当他凝神细听之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阵剧烈声响。
许老三吓得连忙转过身去,只见三个粗糙汉子从天而降般,落在自己身前,挡住了他来时的路。
许老三见到他们手中的长刀,心中大喊不妙,就要转身逃跑,没想到刚跑几步,又有两个汉子从前方转角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明白自己肯定是遇到盗贼了,也许这些贼人就是为了奔着码头的货物来的,此刻前有挡路人后有追兵,实在逃不了就只好求饶吧。
正当许老三要跪地求饶时,身前的一个汉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追上他后二话不说,一刀就砍在了他的大腿上。许老三抱着大腿,痛倒在地,疼痛地忍不住喊了出来。
那汉子似乎看不惯许老三的吵闹,正准备要灭了他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喝,“住手。”
那名汉子闻之立刻收刀,但却把倒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别动,也别喊,不然你会死在这里。”
许老三以为自己遇到救命恩人了,赶忙转过头去想要求饶,却见一个身穿黑色衣服,腰间负刀的青年来到了他的身前。
那青年低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航舶司的值守官员?”
许老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一直想不起来。不过还是猜到,原来对方也是一伙的,想来是顾忌自己的官员身份,所以才没有下手,也许这也是自己的一个依仗,便点头道:“小人正是航舶司今夜的值守官员,不知几位大侠有何要事,为何要来到码头这里?”
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大汉一听,手腕一抖刀锋直接贴着许老三,以至于他的皮肤渗透出了几丝血迹,其骂道:“不该问的别问,老老实实回答。”
见得许老三连连点头,青年才疑惑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许老三忍着大腿疼痛,解释道:“这里是我们航舶司的地盘,我们每天晚上都要巡守三次,看是否有贼人来码头。这里刚好是小人值守的路,真的只是刚好路过,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哦?”青年疑惑道,“今夜值守的,为首的应该是一个叫骆老大的吧,他手下还有两个小官员,你应该是其中一个吧?”
许老三点头道:“对对对,原来大侠也认识骆老大,这就好办了。我就是不小心来到这里,我现在就回去,保证不耽误各位大侠的事。”说罢,为了活命的许老三,连连在地上磕头,顾不得腿上鲜血淋漓。
青年没有搭理许老三,问身旁的一个大汉道:“你们没有把今夜不要管这里的事,只负责提早开船闸的事告诉骆老大,为何他们还会到此巡守?”
那汉子一听,连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道:“属下已经按照吩咐,把一切命令都告诉骆老大,还给了他们不少的金子捂口。没想到骆老大不听我们吩咐,等会回去我就杀了他。”
那汉子强忍住说谎的恐惧,脚下却不断颤抖,就像此刻的许老三一样。
他本来要告诉骆老大,今夜除了提早开船,不许靠近那些船只,还不许去巡夜的。只是三条之中,偏偏忘了告诉他不要巡夜这一条。
谁知道这骆老大也真是死板,明知道今夜有事发生,还让人出来巡夜,以至于如今自己惹怒了眼前的青年。
青年一听,一脚踹在汉子的胸口,骂道:“杀了他,你来开船闸?你会开船闸?”
似乎仍有一丝气愤,青年又踹了一脚汉子,道:“倘若因此误了今夜大事,让门主知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快去,把那几个官员都抓起来,等装箱好了,立刻让他们开闸放行。”
其中的四个汉子一听,连忙分散开来,听从他的吩咐去行事。
许老三摸着怀中的一小袋金子,想到青年的话语,忽而明白了一些事情,再看到他蓦然转过身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他究竟是谁。
正当许老三认出了他,想要跪地求饶时,脑袋却突然一疼,已经被人一拳敲晕在地。
已经昏倒的他,并没听到青年说道:“把他藏起来放一边,等开船闸了再让他出来。我要这里,今夜是我烈刀门的地盘。”
见到那名汉子拖着晕倒的许老三消失在转角处,青年才缓缓来到许老三偷听的地方。
青年看了一眼身旁的那面墙壁,仿佛能够看到里面那些木桶上的活物。
他蓦然抬头,只见乌云闭月,黑夜无光。
他抚摸着腰间长刀,已经感觉到,敌人要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找不到人
初闻榜者,囊括格物界和致知界;意心榜者,囊括诚意界和正心界;立身榜者,囊括立心限和修身限;家命榜者;囊括正命限和齐家限;圣治榜者,囊括圣学限和治国限;然天道之万世限与圣道之平天限,不在此榜中。
——胡欲言?《大道朝天·修行榜》
………………………………………………………………
夜色如墨,明月黯淡,江水翻涌,冷风如刀。
沉睡在碧珍江的凤起码头,怀里拥抱着大小船只,守护着它们的安好。
驻立在凤起码头的航舶司,只有灯火如豆随风摇,仿佛随时就是熄灭。
就在夜色之中,四道人影悄然地摸进了凤起码头。
他们没有靠近官道上的高愈两丈的铁栏门,而是两人一组,分别从铁栏门两侧较为低矮的铁栅栏中,体内玄气一动,轻松地翻进去,犹入无人之境。
四人一翻过铁栅栏,立刻就匍伏起来躲藏在栏下的黑暗中,发现四周没有动静后,位于左侧的两人做了个手势,便悄悄地向远处的仓库群落摸索而去,而右侧两人则向另外一个地方靠近。
这两人的目标很明确,是那灯火如豆的航舶司。
两人越靠近航舶司时越小心翼翼,直到来到其屋顶上,俯下身子贴着瓦面倾听,并没有听到里面传来的一丝动静,不由得感到几分奇怪。两人犹豫片刻,便下了屋顶贴近墙壁,一路摸索到窗户旁,偷偷探头进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见到此状,两人直接翻窗而进,进入了航舶司内。
两人分头行动,四处打量摸索了一番,最后停留在那明灭不息的小火炉前,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小火炉的炉火几乎就要熄灭,只有残存的火焰在照着明,而其附近不远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尚有小半壶酒的酒壶,在旁边放置着三个小酒杯。
炉火残存,酒尚未干,人却不在。
其中一个黑衣人查看了一会,低声道:“展大哥,这里似乎没有人,莫非他们没有像你所说的在此值守?”
另一个黑衣人摇头道:“据我所知,就算他们出去巡夜,此时也应该回来了。既然没人,我们先查找一下,看能否把那放行文书找出来。等到胡兄弟和纪兄弟去仓库查探完,也许会遇到巡守的人,如果真的发现了,然后再做计较。”
那人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那你往左边寻,我往右边寻。”言罢,便率先去翻阅那些堆积在航舶司的文件。
这两个在航舶司查找公文的人,自然便是今夜势必要把失踪孩童拯救出来的凌浪涯等人。
在花关结束后的饭席上,得知烈刀门明晨一早就要离开的消息,凌浪涯等人苦于明天要参加祭典,只能在今夜行事趁早把孩童救出来。
在凌浪涯的建议下,众人谋划好所有事情后,也通知来援助的人手。此后,众人便歇息了一会养精蓄锐,直到夜深人静才奔向了凤起码头。
由于凤起码头乃是朝廷所建造的大型渡口码头,并且有着铁栅栏包围着,不像江渡小镇一样可以随意出入。当时众人讨论之时,本不想带太多人手来此,以免引起像昨夜河鱼帮一样的事端。
但是,根据马敦派去烈刀门打探消息的弟子回报,烈刀门在今日召集调动了大批的弟子回到门中。众人猜测,这显然都是为了今夜之事而行,只是不知道
无奈之下,马敦和水月仙也只好召集门中弟子以防万一。更何况,昨夜两门都死伤了不少的弟子,听得有机会可以给兄弟们报仇,倒是蠢蠢欲动多于生死恐惧。
不过,如今这些弟子并没有拥进来凤起码头,而是在附近躲藏起来,如果烈刀门的弟子不出现,他们也不会轻易涉足这个地方。而且,和上次一样,皆是由实力较强的凌浪涯四人先去探知。
此外,展候还借助自己的职责便利,拿到了凤起码头的布局分布图,能够得知整个码头的分布情况,但里面每艘船只每个仓库所藏有何物,依旧需要他们去探查。
四人商量之后,便由胡虚和纪天先去探查仓库,看是否有线索,而凌浪涯和展候则是到航舶司探查一下,看能否找到巡守的官员,追问一下明天有哪些船只可以放行。
只要能够找到公文,查找出是那些船只,那样就可以守株待兔了。不过,他们也知晓烈刀门一定会做好防御甚至是另有他法,但目前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去做了。
毕竟,错落堆积的仓库,数千艘船只,哪里能够一夜就查探得完。
他们相信,烈刀门要出船,肯定没办法再次把那些孩童转移走,只能先藏在码头的某个地方。
近在咫尺,就要触摸到真相了。
凌浪涯和展候把无人的航舶司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明天早晨船只出行的相关公文。
两人看着只余残火灰烬的小火炉,不禁陷入了沉思。
沉默片刻,展候道:“航舶司是不可能没有人值守的,我想他们可能呗烈刀门的人抓走也不一定。不如你先去和胡兄弟他们汇合,我出去把自己的弟兄叫上在外等候,就等你们发现后给出信号,我就有了理由进来了。否则,没有抓捕文书,我们也不敢夜闯码头。”
凌浪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和胡大哥他们汇合,你也小心些。”
展候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在都城可没人真的敢杀我。”
言罢,两人便分头行动,展候翻出了铁栅栏去和五百当兵的衙差集合。那些衙差此刻就蹲守在不远处,不过由于其身份的不一样,所以并没有选择和燃盾门等弟子站在一起。
凌浪涯知晓身后有三帮人马在给自己做后盾,更加没有那么担心,见得展候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航舶司。
在小心翼翼地往仓库群寻找胡虚和纪天的路上,凌浪涯想到那消失的几名值守官员,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疑惑。莫非这一回又给烈刀门快了一步,以至于现在自己等人又陷入了被动。
不过,只要能把要出航的船只找出来,或者直接在码头上找到被藏起来的孩童,那么事情就会被解决了吧。
正当凌浪涯穿过官道后,来到了两个仓库间的狭缝小道上,匍伏着要往深处仓库群中去时,忽而身后一道劲风起,一股灼热感从身后传来。
凌浪涯心有所感,连忙就地翻滚一圈,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身后偷袭之人一击不中,并没有继续追击,只是颇有玩味地站在了他的身前。
凌浪涯看到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脸容,低声喝道:“杨云天。”
杨云天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已经在此久候多时了。”
凌浪涯知道杨云天的实力和自己不相伯仲,但并不觉得他一人就能拦下自己,道:“就凭你?”
“可别忘了我。”一个手持火红樱枪的女子,蓦然出现在凌浪涯身后。
与此同时,在仓库顶部上,左右冒出了十多个烈刀门和热枪门的弟子。
前有烈刀门少主拦截,后有热枪门少主阻挡,上有长刀长枪阻挡,居狭缝上的凌浪涯无路可逃。
狭窄小道,狭路相逢。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狭路相逢
看着眼前的猎物无处可逃,猎人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些欢喜。
杨云天之所以在此出手拦截,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有利地形。
经过数次交手,杨云天知晓凌浪涯的身法诡异快速,如果给他一个开阔的空间,自己不一定有把握能赢,唯有把他引到一个狭窄区域,限制他的身法才有机会胜利。
眼前的这些仓库箱子皆由实木打造,皆是长约四丈,高宽各一丈有余,厚约一尺,且两侧各成一门可开,里面藏有各种类型的货物。
如今在凌浪涯所在的缝隙小道中,恰好能容两人并行,两侧皆是仓库箱子的实木墙壁。此刻,前后有两名少主手持兵刃把守着,其顶部还有两个门派的弟子防守着。
四丈之长,一丈之高,并肩之宽。
任你身法如何诡异,也逃不出这个牢笼吧。
凌浪涯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寻找着逃跑出去的机会。他也知晓这样的位置不适合自己战斗,唯有逃到开阔的地方才有机会。不过,他心想胡虚和纪天如果听到这边的战斗声响,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仿佛是猜到了凌浪涯的想法,杨云天抽出手中长刀,摇头笑道:“你不会以为那两个先来到这里的两个帮手,还会来救你吧。他们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就别奢想了。”
凌浪涯心中一惊,莫非两人出了何事。可是他明白,如果现在不尽快逃出去,如果来人越来越多,他就没办法逃出去了。
心中思索已定,凌浪涯不再犹豫,率先发动攻击。
凌浪涯没有向杨云天冲去,反而转身跑向了那名持枪的女子。
热枪门少主朱秀儿,双手平持火红樱枪,见凌浪涯向自己跑来,蓦然想起那夜在烈刀门被他一招夺取兵刃,不禁感到愈发愤怒生气,大怒道:“竟然跑来我这,是觉得老娘好欺负吧!”
凌浪涯没有说话,径直地往朱秀儿奔去。
不过一两丈距离,转瞬即到。
朱秀儿长枪前伸,径直地插向凌浪涯,枪尖火焰萦绕。
凌浪涯急速跑了几步,见得枪尖距离自己不过数寸时,双手向两侧平伸,撑住了仓库木墙,双脚同时用力一撑,游墙一般往上爬了上去,而那枪尖恰好从他脚下掠过。
站在仓库顶部的两门弟子见状,以为凌浪涯要爬上来逃跑,纷纷伸出长刀砍下去,举起长枪刺下去,挡住了凌浪涯想要向上的道路。而朱秀儿见一击不中,立刻把枪往上一挑。
上下夹击,刀芒枪尖。
凌浪涯早已预到他们会阻拦,在躲过了朱秀儿的长枪之后,立刻低头矮身,左手左脚一松,继而借力扭腰转身,双手同时攀爬在同一个仓库箱子的一侧,最后收腹贴身,犹如蜘蛛附着在墙上。
贴墙而立,刀芒距离头顶只有几分,而朱秀儿的长枪恰好从后背掠过,让凌浪涯感受到一股灼热之感。
正当凌浪涯躲过两击之时,一道锋利刀芒贴着木墙而来。
杨云天终于动手了,提刀飞奔过来就要和朱秀儿形成合击之势。
此刻的凌浪涯已经没有空间去躲避,只好双手用力一撑,后背弓起,身体往后一倒,主动撞到了朱秀儿的长枪杆上。
这一个主动后退,躲开了杨云天的刀芒,却撞上了樱枪枪杆。
朱秀儿心中大喜,双手用力一挥,就要把凌浪涯拍在墙上。
凌浪涯只感到后背火辣辣的赤疼,体内玄气忍不住一动,紫火随之而出抵消着朱秀儿的长枪攻击。他借助朱秀儿挥枪反弹之力,身在空中的身体一缩,立刻往下矮身下坠。
恰在此时,杨云天的长刀已经递至,几乎就要触及到凌浪涯的腰部。
然而凌浪涯的一个坠地,那两人收势不及,反而是撞到了一起。
樱枪砸在刀背上,刀背砸在木墙上,火光四起。
哪怕是厚达一尺的实木,在两人如此一砸之下,也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缝。
朱秀儿狠狠地瞪了杨云天一眼,嫌弃他误了自己的好事,而杨云天没有心情和她计较,只是喊道:“脚下!”
正在朱秀儿回过神来之时,早已蹲下的凌浪涯一个扫堂腿,直接扫在了她的右腿之上。
朱秀儿一个站立不稳,往前扑倒上去,恰好迎面而来的是杨云天。
杨云天心中有气,这朱秀儿以为两人合击就一定会抓住凌浪涯,就显得过分大意,此刻竟然被凌浪涯简单一招撂倒。然而生气归生气,见到她扑来,杨云天一挥上刀,本来架在枪尖上的刀刃反弹用力,形成一股反弹之力而止住了前扑之势。
此时由于朱秀儿的前扑,凌浪涯已经弯腰侧身绕过了她,把两人甩在了身后,就要往缝隙通道跑出去。
两人皆在同一边,前面已经无人可挡。
杨云天大喊一声:“拦住他!”
仓库顶部立刻跳下三名烈刀门弟子,直接落在了凌浪涯的身前,不求杀敌只求阻挡他片刻。
如此狭窄的地方,没有兵器的凌浪涯一时也解决不了三名普通弟子。而就在他停下来的时候,杨云天已经直接跃上仓库顶部,沿着他的方向追来,再越过他之后,又跳下来站在三名弟子前,挡住了凌浪涯的去路。
好不容易把两人甩在身后的一击,本以为可以逃出去又化作了泡影。
凌浪涯只能无奈叹息一声,面对前方四人,返身又往朱秀儿的方向跑去。
朱秀儿愈发大怒,火红樱枪再也没有丝毫停顿,劈头盖脸地向凌浪涯砸来。
凌浪涯连忙侧身躲过,在她将要横扫之时,又蹲下矮身多了过去。
带着迅猛力道的一枪砸在木墙之上,蛛网裂痕愈发大了。
凌浪涯察觉到身后木墙的摇晃,电光火石间,心中顿时有了一计。
他不待朱秀儿反应过来,一伸出手抓住了樱枪干身,又骤然站了起来,左手奋力一扭,使得枪尖对准了木墙。
他面向木墙,右手紫火成拳,一拳狠狠地砸了枪杆之上。
枪杆顺势一弯,枪尖点在了蛛网中心处,而他肩膀发力,再度撞向了木墙。
再也无法第三次承受攻击的木墙蛛网密布,枪尖以点破面,肩膀再加一道攻击,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木墙顿时破开一个人的窟窿,凌浪涯一个闪身,直接就穿过木墙,进入了仓库之中。
杨云天的长刀终究慢了一步,再度砍在了朱秀儿的枪刃之上,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个两次坏事的人,只得怒喝道:“给我包围起这个仓库。”
上百名烈刀门弟子闻声而动,从四处阴暗角落处出现,紧紧包围住这个仓库,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刚从狭路逃生,又陷困兽牢笼。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酒中火海
一个破烂的仓库木箱,被上百人包围着,却没有人敢进去。
自从有人进了仓库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烈刀门少主杨云天站在被人撞破的木墙洞口之外,沉默不语。
他没有想到,凌浪涯竟然会借助他和朱秀儿的攻击之力,再加上其自身的力量,三人合力把这厚墙砸了一个打洞。
虽然按照平时来说,只要给予他们这些修行者一定的空间施展玄气和力道,也能破开这宽厚的木墙。但凌浪涯能够在这样狭小之地,无处运力之时迅速地破开这面墙壁,其急智也不由得让杨云天暗自钦佩。
杨云天只是让人包围住了仓库,并没有急着让人攻进去,因为他并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倘若是一些危险的货物,很容易就产生范围性的伤害,那么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弟子白白进去送死。而且,如今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连顶部都沾满弟子的仓库,躲在里面的凌浪涯根本就无处可逃。
就算他要逃出来,那也得破开木墙或者破门,而这个动作肯定会引起很大的反应,届时所有弟子集中在动静出,而凌浪涯出来也不过是受死罢了。
至于重新从破洞里出来,那更加是死路一条了。
杨云天的长刀和朱秀儿的樱枪,正在洞口等着他。
不过,杨云天也不敢靠得太近,免得躲在仓库内黑暗中的凌浪涯趁机偷袭,这个小子的诡异身法他可是领教过的。
一时之间,双方竟然僵持不下。
朱秀儿想到方才被凌浪涯戏弄了两回,心中的愤怒久久不能平息。曾几何时,她可是能够一枪刺伤凌浪涯之人,如今几次三番栽在他的手中,怎能不让这个好勇斗狠的少主生气。
朱秀儿等了片刻,见里面已经没有动静,便叫道:“还等什么,快攻进去,或者一把火把这个破箱子烧了。”
杨云天虽然在乎她的实力,甚至想办法把她拉进来祭典之中,就是为了帮助自己。如今见她几回如此冲动,导致于到手的猎物又跑了,此刻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冒进,喝道:“火烧仓库?还是火烧码头?我想是你的脑子被烧坏了吧。哪次不是因为你冲动,害得我们功亏一篑。”
朱秀儿秀眉一瞪,怒道:“嫌弃我冲动,你倒是别让我掺合。既然让我掺合了,你就别管我怎么做。”
杨云天不想再和她纠缠,冷冷道:“如果你听我的,就不会几次让这个小子逃跑。现在我不想和你吵这些,等抓住了这个小子,我们再来好好谈谈。”
朱秀儿刚想反驳,骤然又停了下来,皆因杨云天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杨云天低声道:“如果你想和小说家少主胡实在一起,想攀上这样一个梧桐高枝的话,就得听我的。”
朱秀儿沉默下来,秀美紧蹙,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杨云天见抓住了她的软肋,也就不再管他,而是看着那幽深的洞口。
他站在洞外,朗声道:“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可是,你躲得越久,你的那两个兄弟死得越快。”
仓库内黑暗一片,没有声响。
杨云天见之,再恐吓道:“你可知我二人在此,那又是谁拦截你那两个兄弟呢?想来你也猜到了吧。没错,就是几位长老在找他们算账。你觉得以他们二人,能在我门长老中逃生吗?想当初,你们可是四个打一个,也是打不过的。”
仓库内没有声响,依旧黑暗。
杨云天笑道:“原来你不过是贪生怕死、卖友求生之徒。”
仓库内有了声音,细小轻微。
杨云天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忍不住俯身贴在破洞不远处的木墙上,凝神倾听片刻,低声对身边的弟子道:“这小子肯定在里面搞鬼,准备破开两头的门冲进去。”
那名弟子领命而去,当即安排人手进行布置。
左右两侧的弟子依旧守着不动,手持刀枪包围住了仓库,而顶部数十名弟子直接站在上面,黑压压地成了一片。至于仓库两头的木门出,已经空出了一片区域,留给需要破门的弟子施展。
木门并没有木墙宽厚,只需要把门上的锁砸开,或者是直接用蛮力撞毁即可以闯入。
左右两门,各有五个身材高大强壮的大汉,做好了撞门的准备。
杨云天拉着朱秀儿挪开了一段距离,跳到隔壁不远处的一个仓库顶部,继而伸手一挥,下令破门。
左右各五名大汉,同时侧身沉肩,以宽厚的肩膀向木板撞去。
只感到两侧一阵强烈震动,木门摇晃了一下,出现了一丝松动痕迹。
就在此时,众人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
共十名大汉见一撞无果,便倒退了一丈,重新发起了冲锋。
连续五次的撞击,仓库木门终于承受不住,应声碎裂而开。
门已破,众人刚想冲进去时,发现门外堆满了半人高的酒坛,而破门之时也撞破了一些最外层的酒坛。
一时之间,酒香四溢,飘散开来。
朱秀儿撇撇嘴,道:“原来是个破酒坛箱子。”
杨云天闻到那股酒香,猛然大喊道:“撤退!”
言罢,他已顾不得旁人,连续几个起落,远远地离开了那个仓库。
可是,已经迟了。
当是时,左右破门处涌入数十名弟子。
恰在此刻,酒坛忽而全部破碎,酒液蔓延满地,浸泡到了每个人脚上。
一缕细小的紫火,落在了酒液之上。
火随酒液旺,细火骤然盛。
刹那之间,整个仓库箱成了一片火海。
酒中火海,酒香四溢,火焰熊熊。
众多站在顶部的弟子,大惊失色看着脚下一片火海,而同门顷刻间成了一个个火人。
虽然他们的玄气为火之玄气,可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这样骤然而来的烈火焚烧。
痛喊嘶喊声,就地打滚声,号啕大哭声,响彻黑夜。
甚至连仓库的木墙因为漫上了酒液,也开始从底部燃烧起来,只要再过一会,站在顶部的弟子也将无处可逃。
此时众人已经无暇顾及敌人在何方,纷纷四散开来远离火海逃命。
正当诸多站在顶部弟子想要跳下去之时,忽而感受到脚下一股强烈的震荡。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仓库顶部裂开了巨大纹痕。
只听一声巨响,只见一人冲破了仓库木箱的顶部,直接掀翻了众多的弟子。
凌浪涯立于火海之中,木箱之上,目光四扫,最后落在了杨云天身上。
恰在此时,只见远处飞速奔来两道人影,落在了杨云天身旁。
凌浪涯认得那两人,赫然便是烈刀门的二长老和三长老。
三长老的手中,倒提着一个人。
那人身体肥胖,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未完,待续——
第二八四章 谁来救你
刚逃出生天,又遇强敌手。
凌浪涯站在仓库顶部的火海之中,看着突然而至的烈刀门二长老和三长老,再看到其中一人手中提着的那个伤者,想起方才杨云天说的话,莫非胡虚和纪天已经陷在他们手中了,而那伤者正是其中一人?
不过,当他凝神细看时,却发现那人身穿朝廷官服,体型肥胖,并非是两人。凌浪涯暗自松了一口,大概是两人从这两位长老手中逃出来了,只是如今身在何处却知道而已。想来那个伤者就是航舶司的官员吧,他们当时并不在航舶司内,如今看来就是被烈刀门的抓住了。
不过,如今凌浪涯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虽然那些普通弟子已经被酒中火焰缠住,已经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方才,他急中生智,借助三人的合力破开仓库木箱,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堆满了藏酒的酒坛。思索片刻,心中忽而想起酒可以助火势,便把酒坛往两侧的门口移动,既是挡住了敌人的闯进来,也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时间。
在点燃酒坛挡住了敌人之后,他没有从门口进去,而是蓄力运劲,一举奋力冲破了仓库顶部,终于逃了出来。
如今面对两位长老加两个少主的阵容,凌浪涯心知肚明,这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
他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可能地支持多一会,而燃盾门和灼剑门可以听到这边的动静,继而尽快地赶过来帮忙。
他自己却不想去寻找胡虚和纪天,除了不知晓他们如今在何处,也不想把强大敌人引到他们,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正当凌浪涯心思急转之时,三长老随手把生死不知的那名航舶司官员丢在了杨云天脚下,随后和二长老看着火海中的地方。
杨云天见他们到此,也不太担心凌浪涯能逃得掉,问道:“两位长老,这人莫非也是航舶司官员,那另外两个小子呢,你们抓住了他们没有?”
二长老冷哼一声,道:“那两个小子太狡猾,借助地利逃了出去,不过也是垂死挣扎罢了,大长老已经亲自去追他们了。我俩过来,是想找这个小子报仇,毕竟老四的命是他夺走的。至于这个官员,我们路上恰好发现他躲在角落里,顺手擒住罢了。”
杨云天一听大长老亲自出手,就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毕竟大长老的实力,可是仅次于门主,而且又是出自小说家,更不用担心两个小子可以逃跑了。至于等会开船闸,再把这个官员弄醒,实在不行就从他口中套出开船闸的方法也行。
想到这里,杨云天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终于觉得可以稳操胜券了,忍不住朗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两个小子身在何方?你是不是在想,为何燃盾门和灼剑门还没来?你是不是在想,展捕头为何还不出现?”
凌浪涯心中大惊,正因他见杨云天等人不动,自己也没有急着逃开,而是暗自在思索逃生的线路。
杨云天仿佛看到凌浪涯吃惊的神色,道:“他们来不了的,你也就别奢望了,束手就擒吧。”
凌浪涯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还有什么诡计,想来也是像以前那样做好了准备,不过他自信这次自己所谋划的比他更加深远,而且所准备的也更为充足,几乎调动了所有能够用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相信那些人最后一定会来到这里的。
所以,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活下去,等他们来。
正在此时,火海已经逐渐蔓延到了整个仓库箱子,趋向到凌浪涯脚边。
那些被火焰缠绕上的弟子,此刻要不依旧在地上打滚扑火,要不已经化作了焦尸,要不还在还在嚎啕大哭。甚至有的急于逃生,奋不顾身地往码头尽头的碧珍江跑去,想要以江水灭火。
可是火是从脚处燃烧而起,他们尚未跑到江边,已经疼痛得倒在了地上。
远远看去,数十具焦尸的姿势各异,倒在了去往碧珍江的路上,形成了诡异的尸体线图。
凌浪涯立于火海之中,耳边是痛苦嚎啕声,脚下是伤痕累累尸体,而他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他心存内疚,而是江湖本就如此。
生死之间,不过一线之隔。
凌浪涯低垂双手,指尖紫火萦绕。
酒中的火焰仿佛受到了一股吸引之力,以丝丝缕缕的姿态缠绕上他的指尖,与紫火交织融入,成为他体内玄气的补充。
上一次,凌浪涯在烈刀门地牢中,是被动接受外来的火焰之气。他当时无法控制玄气的吞噬,只能任凭他们肆虐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他在火海之中,是有意识地汲取这些外来之物,将其控制在自己的能力范畴之内。
从被动汲取到主动吞噬,凌浪涯在多次的交战中,逐渐掌握了这种临时增加自己实力的办法。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办法是有后遗症的,但在生死面前,这些后遗症已经不值一提了。
丝缕火焰不断入体,凌浪涯体内的玄气迅速增加,双手紫火逐渐大盛。
杨云天看着火焰没有摧毁凌浪涯,终于察觉到他的变化,蓦然想起当时地牢之事,忙道:“两位长老,这小子在汲取外来的玄气,实力会大增,快打断他!”
两位长老虽然不知为何他会吞噬玄气,但在他手上栽倒过一次,也不敢再过分托大,纷纷双手一指,两团拳大火焰光团直奔凌浪涯。
凌浪涯见之,双眸变得通红,猛然双手已收,疯狂吞噬酒中火焰,其双臂已成炽热之势。
火焰光团飞于半空,凌浪涯右脚一顿踏破残箱,身体凌空飞起,主动扑向两道火团。
火焰光团与紫火气团猛然相撞,于半空炸裂出灼目光芒。
然而,哪怕凌浪涯汲取了众多火焰玄气,依旧无法抵抗高出其一个境界的烈刀门长老联手一击。
灼热气息扩散开来,火焰光团逐渐熄灭。
凌浪涯受到火焰光团冲撞,整个人倒飞出去,撞飞了残破的仓木木箱,直接撞到另一个木箱墙壁方止住身形。
凌浪涯艰难地站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压制住体内躁动的气息,通红眼神狠狠地盯着杨云天。
既然逃不了,那就战吧。
杨云天感受到凌浪涯颓靡下去的气息,朗声大笑道:“每次都被你小子侥幸逃脱,如今这些人都被我门挡住。该死的小子,我看今天,谁还能救你!”
正当杨云天得意之时,远处传来一句朗声大喝:
“我能!”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凌空跃下,站在了凌浪涯身旁。
那人嘴角血未干,右肩伤口裂,左腿血淋漓。
其双手黑白丝线缠绕,盘旋飞舞萦绕于身。
他和凌浪涯并肩,未曾后退半步。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五章 死不了的
紫火绕双手,丝线缠双臂。
凌浪涯看着从天而降般的纪天,看着他伸手肩腿上的伤口,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嘴角嫣红的鲜血,心中蓦然感受到一丝心疼。
一直以来,其实凌浪涯知道,自己对纪天的重视,并没有比重视胡虚更多一些。
凌浪涯和胡虚相识的时间更长,其也是初入江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而且两人经历过生死,做过小二,喝过烈酒,杀过异兽,闯过溶洞,玩过风月,知晓彼此的秘密,所以总给人一种形影不离的感觉。
后来在祭典上,遇见了这个边远州府的外地少年,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一起闯过江渡小镇,闹过烈刀门,血战于河鱼帮,彼此间的情谊也是逐渐深厚。
不知为何,最近的这段时日,凌浪涯总是感觉胡虚会刻意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以前两人一起时,胡虚总会和自己斗嘴吵闹,一刻也不会停息。而如今,胡虚却是经常沉默,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和自己吵闹。
胡虚选择了沉默,却毫无保留地支持自己的各种决策。
他选择隐藏在自己身后,似乎刻意隐藏了锋芒。
凌浪涯不知为何他会如此做,但知道一定会有原因。
正当此时,当纪天受伤,依旧选择和他并肩战斗之时,凌浪涯忽而明白。
也许,是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吧。
不过,和凌浪涯站在一起的纪天并没有想这么多。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第一次,你选择站在我身前,守护着我。
这一次,我选择站在你身旁,并肩而战。
看到纪天嘴角的鲜血落在了衣裳之上,凌浪涯不禁问道:“还好不?为何受伤了?胡大哥人呢?”
纪天忽而转向他,嘴角上扬微笑,其笑容让凌浪涯有几分熟悉。
纪天摇摇头,轻笑道:“我和他去查探之时,被烈刀门弟子发现,最后被大长老缠住,从他口中得知你被围攻。胡大哥让我来救你,而他拖住了大长老。身上的小伤,不过是逃出来时被疯狗咬了几口,不算大事。”
纪天说的云淡风轻,凌浪涯感到是血雨腥风。
能够从一个远高自己境界的修行者中逃出来,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否则也不会至于弄得身上皆是伤处。
哪怕凌浪涯汲取了外来的玄气,也不过堪堪抵住两名长老的随意一击。
凌浪涯何尝不知他们的想法,不过是担心自身的安危,所以才让一个人过来相助自己罢了,可是想到烈刀门长老追杀胡虚,自己心中也是着急万分。
凌浪涯急问道:“胡大哥在何处?”
纪天道:“他把大长老引到了碧珍江的船上,那里船只密布,比这些仓库堆积的地方更容易隐藏身形,而我是借机逃出来的。”
凌浪涯道:“我们杀出去,回去救他。”
纪天知道此行凶险,但毫不犹豫点头道:“好。”
凌浪涯不知道为何燃盾门和灼剑门还没出现在此,想来也是被烈刀门的人拦住了。所以如今只能像以往一样,依靠自己的能力了。
正当两人低声交谈之时,杨云天等人也从诧异中回过神来。
他们不明白纪天可以从那名实力恐怖的大长老手中逃出来,但看到他伸手的伤口,知晓也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不过,己方这边有两名长老和两名少主,还加上闻声赶来援助的其他弟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还有失手的理由。
倒是朱秀儿,方才从火海中逃出来之后,还不满杨云天逃脱时不拉着她一起,如今看到凌浪涯挡住了两个长老,心中震撼凌浪涯的实力,相比于前段时日强了许多。
杨云天震惊未消,但也想着速战速决,以免再生祸端,便道:“两位长老,麻烦协助云天擒拿敌人。”
二长老和三长老看着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愤怒他们让自己丢了长辈的颜面,便点头应许。
两名长老终于认真起来,随手从身旁赶来的弟子手中躲过两把长刀,几个起落越过数个仓库顶部,直奔凌浪涯和纪天。
凌浪涯从刚才的一击知晓彼此的巨大差距,知晓此刻不是应战之时,和纪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左侧逃去。
三长老凌空未落,手中长刀一划,一道火焰刀芒掠过两人刚藏身的仓库,直接杀入仓库内又破木墙而出。
一个诚意界高手的顺手一击,比方才三名致知界高手的合力一击更胜数倍。
凌浪涯和纪天躲开那些破碎的仓库木料,也躲开里面藏着的各种货物。
幸好这个仓库货物全都是面粉,被三长老一击之后,面粉袋子纷纷破落,里面的面粉飞扬起来,犹如漫天雪花。
借着面粉遮挡视线的瞬间,凌浪涯脚下一闪,就要再度躲开时,却发现纪天还在原地不动。他回头一见纪天摸着左腿,咬紧牙关忍住疼痛,显然是方才受伤之后腿脚不便。
此时二长老已经追上来,手中长刀虽然没有三长老凌空跃起一击威猛,但其隐含的杀意却丝毫不少。
间不容发之际,凌浪涯迅速返回,右手一把拉住纪天,把他的左手搭在自己后脖之上,低声道:“走!”
他汲取了外部的酒中玄气,体内玄气正处于旺盛之时,此时毫不犹豫奋力动用纵横玄气,想要以快速诡异的身法躲避这一击。
恰在此时,二长老一刀劈下,凌浪涯搀扶着纪天奋力一冲,瞬间前移。
长刀砍在两人落脚处,地面出现一个半丈宽的大坑。
二长老一击不中,紧随其后提刀而上,而三长老已然从空中落下,也是直奔二人。
纪天没想到自己来救他,如今却成了他的负累,心中对自己非常不满,强忍疼痛道:“放下我,我可以的。”
凌浪涯笑道:“我的身法快,先逃远一些避开锋芒再说。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的。”
纪天转过头来,忽而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感觉到言笑间不用质疑的语气。
这句话,何曾熟悉。
正当出声之时,凌浪涯伸出左手,拦腰抱住了纪天,两人一跃而起,落在了仓库顶部,继而又消失在其后。
身后又是两名长老恰好落地的一击,直接破碎了又一个仓库木箱。
两人心中也是颇敢惊讶,只觉得眼前这小子境界仅是致知界,但其身法之快,竟然丝毫不逊色诚意界修行者。
一击又不中,两位长老右手提刀继续追击,而左手随之发出一道火焰光团,直追凌浪涯身后,想要以此阻挡他的去路。
正当凌浪涯要再度借助身份逃脱之时,身前蓦然出现两道寒光。
一把烈焰长刀,一把火红樱枪,迎面而来。
——未完,待续——
第二八六章 并肩浴血
古之大化者,乃与无形俱生。反以观往,复以验来;反以知古,复以知今;反以知彼,复以知此。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纵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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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两名境界高于自己的火团攻击,其灼热之感已贴后背;
前有两名修行和自己相同的攻击,其刀芒枪尖已尽在眉间。
杨云天并没有什么江湖厮杀道义,选择与人单挑战斗,见到两名长老数击不中之后,担心凌浪涯又会仗着诡异身法逃脱,便一把扯上还在发愣的朱秀儿,想要围攻堵截。
杨云天和朱秀儿猜测出凌浪涯的逃跑路线,趁着他被两名长老追击的时候,左右闪避以至于身法变慢的瞬间,迅速赶到他们的身前,发出了猛烈的一击。
与此同时,四周赶过来的两个门派的弟子,也在不断绕过各种的仓库木箱,逐渐对两人形成了包围圈,想要压缩两人的逃跑空间。
凌浪涯眼观左右,见得已有弟子逐渐包围而来,倘若往两边逃跑,最后只会陷入弟子的包围圈,到时候想要脱身就更困难了。
他不顾身后飞来的灼热火团,眼中盯着迎面而来的刀枪,就要冒着受伤的危险,硬闯两人的攻击。
正当此时,黑白丝线飞舞起来。
白丝自纪天的左手出,沿着凌浪涯的后背而下,缠绕上他的腰间。
黑丝自纪天的右手起,于他的身后铺散开来,形成一道黑色屏障。
在此瞬间,凌浪涯只觉得体内玄气猛然翻涌奔腾不息,其玄气运转急速,以至于他感觉自身玄气都有再度暴涨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他主动承受酒中火焰之时的剧烈疼痛,反而自腰间起传递出一股温润的力量,在不断安抚自己体内躁动玄气之时,更是让自己的玄气运转速度加快。
他知道自己的玄气已经饱满,而骤然加快运转速度会让自己的攻击更为猛烈。
电光火石之间,凌浪涯迅捷伸出左手,整个手臂紫火缠绕而起。
他一把抓住率先来到的火红樱枪,继而有力一扭,枪身猛然弯曲成半圆,恰好挡住了那把烈焰长刀。
他的迅捷出手,其力道强劲,速度之快,以至于两个敌人都换招不及。
凌浪涯以敌人之枪,挡另一个敌人之刀,本来以为自己也会受到身后两名长老的一击。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只有凌浪涯没有看到,他身后的景象。
一大片黑线盘旋团舞,于凌浪涯和纪天的身后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遮挡住了两人的身形,竭力挡住了身后迅捷而来的火团。
那一道屏障不过是黑线堆积,只有半寸厚度,却坚韧地挡住了攻击。
当火团触碰到黑线之时,其前进速度骤然缓慢起来,犹如陷入了泥沼一般。
纪天以白丝给凌浪涯的攻击加速,以黑线延缓火团到来的时间。
分心两种,耗尽玄气,纪天喉咙一热,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苍白的脸色几无人色。
凌浪涯没有感受到身后的攻击,却感受到了纪天再度强忍吐血的行动。
凌浪涯大喝一声,手中握住的枪杆奋力一扯,紫火玄气蔓延到整个枪身,而他再往上一提,挡住了杨云天下落长刀的强烈压制。
紫火蔓延而上,受过紫火之亏的朱秀儿担心体内玄气会被其吞噬,只好双手一松,舍弃兵器的同时还向后退了两步。
凌浪涯再次一招夺过朱秀儿的樱枪,毫不犹豫地一抡枪身,直往杨云天腰间扫去。
杨云天一刀被阻挡,又有樱枪至,不敢再冒进,只好抽刀离身,同样后退了数步。
两人一退,顿时露出了一丝缝隙。
凌浪涯脚步不停,身法一动,便从两人中间穿过,瞬间远离数丈。
与此同时,纪天手中的白丝依旧缠绕着凌浪涯的腰部,而黑线则全部飘散开来,再也挡不住火团的攻击。
杨云天和朱秀儿本想返身追击,不料两个火团再度冲过,让两人不得不避让开来,而此时两位长老也来到了他们身旁。
两位长老看着两位少主竟然挡不住他们的一击,还让他们逃脱开来,心中也是非常不满,只是有碍于两人的身份,只得冷哼一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意。
朱秀儿气得几乎吐血,连续两回被凌浪涯一招夺走兵器,简直就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奇耻大辱,才没有丝毫心情估计不是自家长老的脸色。杨云天脸色阴沉地看着凌浪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没有看到两位长老的表情,阴沉地道:“追!”
杨云天率先而去,朱秀儿抢了弟子的一支长枪也紧随其后,两名长老见状,也只好随之跟上。
但是,在数人犹豫的片刻,已经被毫不吝啬玄气的凌浪涯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方才纪天一辅助一抵挡,体内玄气处于空虚状态,再加上身上有伤,已经无法支持得太久,就当他想让凌浪涯放下自己先逃时,凌浪涯却把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拿开,继而不得他答复,直接半蹲在身前,直接把纪天背了起来。
凌浪涯感觉到纪天的虚弱,如果搀扶着他同行只会拖慢了脚步,所以就干脆把他背起来,不断地在仓库群落间起落,向着江边跑去。
只要逃到了江边,面对汹涌的碧珍江,向来忌水的烈刀门也就没有那么容易包围住自己了。
纪天伏在凌浪涯的宽厚的背上,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
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上,不知何时有了一丝红润。
不知是气血上涌,还是蓦然娇羞。
此刻,看到凌浪涯一路逃脱的路线,杨云天等人在追逐之时,已经不断让人包围上去。
凌浪涯在仓库箱子中跳来跳去,左冲右突,不与诸多弟子纠缠,只是不断地躲避。幸好其如今玄气尚是充足,其身法又有纪天的白丝相助,相比往常更快更诡异一些。
一逃多人追,无奈追不上。
一路奔走,凌浪涯已经逃脱到了江边码头尽头处,然而敌人终究还是包围追了上来,他忽而放下纪天,举起从朱秀儿手中夺来的樱枪,奋力朝着最近的杨云天扔去。
樱枪金道十足,破风而来,令得杨云天不敢硬接,只好侧身躲过。
在此瞬间,凌浪涯再度背起纪天,不管身旁袭来的长刀,凌空一跃飞向了一叶小舟。上船之后,凌浪涯没有任何停留,借助船只的阻挡和船帆的阻挡,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可是杨云天心有不甘,下令让众多弟子上船仔细搜查,并言道只要发现就有重赏。
船只随着人的落下而摇晃,人影躲在了船上而不再出现。
正当凌浪涯低头弯腰,穿过一个船仓之时,脚下忽而传来一道声响。
“嘿,兄弟,我在这里。”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七章 缓一口气
一声轻轻的呼唤,从脚下的木板处传来。
如果不是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旁人也只以为是听错罢了,根本不在意。
然而,凌浪涯听到这句话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本来紧绷的心神骤然轻松下来。
幸好,他没事。
凌浪涯察觉到自己所在的是一艘两层高的楼船,其桅杆高耸,船帆宽广,暂时可挡住自己身影,而四周皆是林立的船只,簇拥着其的同时也成为了他们遮挡身形的最好屏障。
凌浪涯打量一下四周,发现那些弟子由于忌惮水性,前进搜查的速度并不快,如今还没有来到这里。而他和纪天走进了船舱之中,正好听到了这一声呼唤。
凌浪涯知晓此刻暂时安全,便把纪天轻轻地放下来,将其安置在一旁,而他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纪天靠着舱壁艰难地站着,暗自调息着体内的玄气,可是他又不放心凌浪涯一人去查看,便又爬起来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发现那声音是从船舱底部的木板下传来,四处查找终于找到了一扇镶嵌于地板上的小木门。
两人对视一眼,掀开那扇小门,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船舱底部,一人依靠在其内,胸口满是鲜血。
胡虚伸手无力地半靠在其内,见到果然是凌浪涯和纪天出现,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三人于此重聚,虽然彼此身上皆有伤痕,但皆无性命之忧,不禁皆是相视大笑。
凌浪涯看着胡虚胸口上的伤口,想起他刚才的叫喊,问道:“隔着木板,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二人,万一是旁人,你岂不是死定了。”
胡虚摇头,笑道:“你的脚步声我听了无数遍了,怎么可能会认错,除非你这小子会飞,也许我才会认不出来。”
果然还是那个无论面对何困境,依旧是一笑置之的说书人。
此时,纪天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调息自己的状态。方才的连续战斗,他都没有好好缓过一口气,如今难得有空隙歇会,好歹得让自己的气息更顺畅一些。
凌浪涯坐在两人的中间,此时受伤最轻的就是他了,除了消耗一些玄气几乎没有任何受伤,而胡虚和纪天由于是在烈刀门长老的攻击下,此时已经是受伤不浅。
凌浪涯看着自己重视的人身上的伤口,沉默片刻,低声但毋庸置疑地道:“放心,这些伤,我以后会让他们奉还回来的。”
胡虚看着他紧抿着双唇的表情,道:“先缓一会,缓一口气,来日方长嘛。”
凌浪涯问道:“你是被烈刀门的大长老所伤?他现在又在何处?莫非就在附近?”
胡虚缓了一口气,方把事情大概得说了出来。
原来,胡虚和纪天当时与凌浪涯并分两路之后,便摸索着向仓库群查找,希望可以找到失踪孩童的踪迹。不过,在他们到了仓库群深处时,却被埋伏在其中的烈刀门弟子发现了。
被人发现之后,自然便是一场大战,而两人的不俗身手在普通弟子中自然无人可挡,但偏偏遇上了恰好在此出现的烈刀门大长老。
面对实力强大的大长老,两人瞬间便处于下风,只能边战边逃。更重要的事,从其口中得知了凌浪涯面临的危险,胡虚便让纪天去营救凌浪涯,而自己独自引开大长老。
在为纪天创造离开机会的时候,胡虚和纪天都受到了不少的伤,但幸好并不致命,而纪天也得以离开去救凌浪涯。至于胡虚则一路往江边逃,而那大长老则是不紧不慢地追了上来。
两人猫捉老鼠一般在船只中来往,但无论胡虚怎么逃,始终摆脱不了大长老的身影。正当胡虚被大长老一击扫中胸口,趁着落地的瞬间又就地躲藏起来时,让大长老没法立刻发现。
那大长老却停手不追击,也许是以为胡虚在他的一击之下已无生还可能。胡虚躲起来偷偷发现,他再停留片刻之后,便跟随着另外一个弟子离去。
胡虚也因此得以有时间喘息一会,而当他躲在船舱底部时,恰好听到了凌浪涯的脚步声,便忍不住发出声音来呼唤。
听完胡虚大概的讲述,凌浪涯叹道:“现在的我们,还是太弱小了啊。”
胡虚笑道:“被修为高一个境界的修行者联手追杀,还从数百人手中逃脱,你小子救知足吧。等我们缓一口气,再找机会杀回去就好了。”
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时,纪天已经缓过一口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也不像刚才疲惫不堪,此时问道:“燃盾门和灼剑门还不出现,莫非又是被他们半路拦截了吧。”
凌浪涯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想来是如此,杨云天最擅长这种半路截杀的把戏,恐怕就和在河鱼帮一样,派人缠住了我们的帮手,然后针对我们痛下杀手。不过,我们也不用担心,要知道我们这次的帮手,可不仅只有两个门派的弟子。”
胡虚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缓一口气,等到他们赶过来。当然,我们也得趁着这个机会,找出那些失踪的孩童,毕竟这才是我们今夜的主要目的。”
纪天道:“方才我们逃跑之时,看到了那长老手中抓着一个胖官员,显然就是我们要找的航舶司的官员了。看来我们还得把他们救出来,才能够得知那些要出航的船只,再寻到那些失踪孩童。”
但是,如何拯救那官员,如今也是一个问题。
寻思良久,凌浪涯忽而灵光一闪,道:“我有一个办法,不过可能得冒一个风险。”
当下,凌浪涯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不料两人一听,皆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凌浪涯如此做。
不是因为不可行,只是因为太危险。
胡虚道:“如果燃盾门和灼剑门的帮手能够及时赶来,那么我们不妨冒险一试。但倘若只有我们三人,哪怕今天救不出那些孩童,我们也不允许你以命相搏。”
纪天也道:“你如果敢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们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凌浪涯知晓自己的想法也是过于危险,只好耸耸肩,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正当三人沉默之时,忽而感到船身一股剧烈的震动,犹如将要倾覆一般。
三人不知何故,只得连忙做好战斗的准备。幸好经过片刻的休息,三人缓过一口气来,倒也还有作战之力。
正当三人藏在船舱底部时,忽而感到头顶船舱脚步匆匆,不久之后小木板门被猛然掀开。
一名烈刀门弟子探头进来,发现了三人踪迹,继而大声呐喊报出位置。
凌浪涯迅速一拳将其揍飞出去,三人顺势跳出了狭窄的船舱底部。
正当三人出现在船舱之时,只见四周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为首三人,立于隔壁船,乃是烈刀门三大长老。
——未完,待续——
第二八八章 可敢一战
残月如霜,冷看世人;江风袭来,船只晃荡。
凌浪涯三人立于楼船船舱内,只看到附近船只上,满满都是烈刀门的弟子。
除了那个被派进来查看的弟子,倒在了三人的脚下,这一座楼船之中,尚没有人闯进来。
但是被发现,已经是一个事实。
三人已经插翅难飞,这也许是一个事实。
在靠近这艘船船头的另一艘楼船上,三名烈刀门的长老看着船舱内的人影,脸色阴沉,沉默不语。尤其是居中的那一人,其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杀意,更是让看到他的凌浪涯心中一沉。
杨云天和朱秀儿立于三名长老身后,想到今夜又差点被他们逃脱,心中皆是有些许惊怕。幸好,不仅凌浪涯和纪天被他们发现了,而在大长老手中逃生了胡虚也和他们在一起。
如此一网打尽的感觉,真的很好。
想到多次相斗,自己终于还是可以将胜利揽入怀中,杨云天终于笑了起来。
不过,正当杨云天窃喜之时,却看到一人缓步走出了船舱,立于船头。
在离开前,凌浪涯低声道:“两位兄弟,相信我刚才所说的,相信我可以的。”
言罢,凌浪涯也不管胡虚和纪天的挽留,直接迈出了船舱。
凌浪涯知道,如今三人被围困于其中,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相信自己等人的帮手会到来。倘若烈刀门弟子一拥而上,那么自己等人肯定讨不了好。
尤其是在胡虚和纪天受伤的情况下,能够阻挡他们的就只有凌浪涯,可以说能够尽可能拖延时间的也只有他了。
更何况,为了实现刚才那个冒险的决定,凌浪涯必须迈出这一步。
看着凌浪涯走到船头,一人面对数百人,身在船舱的胡虚和纪天相视一眼,心中满是无奈,但眼中却充满了信任。
既然你说你可以的,那么我们便相信你可以。
残月无云挡,月色倾泻人间,冷冷凉凉。
江风骤然猛,掠过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凌浪涯立于船头,朗声问道:“烈刀门少主杨云天,可敢与我一战!”
众多弟子闻之,皆是惊骇不已。
在如此众多烈刀门弟子包围之中,还要以单挑来决定胜负,这人的气魄可真不是一般。
不过,这也太不把烈刀门放在眼里了吧。莫非真的以为一人之力,就能够逃出生天不成。
所有烈刀门弟子皆是把目光落在自家少主身上,要看他有何反应。
杨云天脸色阴沉,不知是否答应。
他当然知晓凌浪涯此举的原因,除了要和自己决出生死,更多是想拖延时间,以为自己的帮手会出现。杨云天知晓他的帮手已经被自己的人缠住,而此刻他被团团包围,以单挑来拖延时间,也不过是无奈之策罢了。
但也正是这种过于光明的挑战宣言,却让杨云天更加犹豫。
在他看来,自己明明已经胜券在握,根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和敌人单打独斗。但是,如果以自己的少主身份,敌人上门挑战而自己不敢迎战,那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胆小之徒,甚至是不能配得上少主这样的地位。
杨云天环顾一周,果然看到诸多子弟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只看自己是否会答应。
如果答应,免不了一场生死战;如果不答应,自己往后在烈刀门如何立足。
杨云天犹豫不决,既不想在大好局面下冒险应战,又不想在诸多弟子中丢了脸面。
可恨凌浪涯一句话,就让自己置于两难之地。
凌浪涯见杨云天犹豫不决的表情,再度喝道:“莫非烈刀门皆是鼠辈,连一人应战也不敢!”
诸多烈刀门弟子一片哗然,脸色愤怒地看着凌浪涯,但此刻人家光明正大挑战的是自家少主,自己也没办法插手,只能暗自咒骂,同时希望少主能够替烈刀门挽回颜面。
身居于首的烈刀门大长老,淡淡地说了一句,道:“若连应战都不敢,有何资格立于烈刀门。”
显然,在他这句话的意思中,杨云天最好应战,否则没有资格立于烈刀门。也许,在大长老看来,有三位长老在此,杨云天也不会有任何不测。
杨云天一咬牙,走前数步,同样立于船头,腰间长刀瞬间出鞘,朗声回道:“杨云天在此,有何不敢战!”
众多弟子闻之,皆是猛然拔出长刀,高高举起,轰然大叫,为烈刀门少主壮威。
杨云天感受到诸多弟子的叫喊,知道此举虽然有一定风险,但终究是选择对了。倘若这回能够堂而皇之地战胜凌浪涯,不仅可以为诸多死伤弟子报仇,更重要的是可以让自己的名声更大,可以坐少主之位,深得弟子人心。
火焰从长刀柄端,蔓延到刀尖,散发出炽热的温度。
一人持刀而立,一人赤手空拳。
两人隔船而望,杀意已然四起。
数次交手后,杨云天可不会因为凌浪涯没有兵器而小看他,当然也不会言道公平决战。在他看来,对手没有兵器,那更是正中下怀。
既然双方意已决,为了避免对手拿兵器,杨云天决定率先出手。
杨云天大喊一声,猛然一踏船头,一刀劈向凌浪涯。
刀势凶猛,刀未至而锋芒起,烈焰铺面来。
凌浪涯凛然不惧,不退反进,迎面冲了上去。
双手紫火缠绕,与眼前的刀芒火焰交相辉映。
然而,所有人其实都知道,倘若以拳头迎接刀刃,最终肯定会吃亏。
对于这个道理,凌浪涯当然懂,所以他并非是直面相对,而是与刀刃相错开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红一紫两种火之玄气,相触之后又交错而过。
杨云天见凌浪涯迎上来,一扭刀身,改直劈为横砍,直砍他的脖颈之处。
凌浪涯于半空一低头,使得长刀恰好从头顶掠过,与此同时右拳自下而上,一拳撞在刀身之上。
火拳刀身,一触即分,两人于半空擦肩而过。
两人分别落在原来对方所站之处,脚步一踩船头,立刻又默契转身,再度跳起来出手。
又是火拳与刀背相撞,又是一次擦肩而过。
两人互相试探之后,重新立于船头不动。
然而其身影极快,其攻击极快,其互换位置极快,以至于旁观的众人觉得,两人根本没有行动。
就在众人觉得疑惑两人一触即分之时,凌浪涯和杨云天同时大喊一声,再度冲向对方。
火拳炽热,长刀寒光,闪烁于夜空。
两人的争斗逐渐激烈,再也没有一开始时的相互试探互换位置,反而是不断地以自身船头为阵地,守护在自己的一方。
正当此时,一人忽而问道:
“你觉得两人谁赢?”
——未完,待续——
第二**章 接我一刀
船头相对,似碰而未碰;刀拳纠缠,一触又分离。
听到身旁的问话,一直居中站着的烈刀门大长老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两人的不断交错相斗的身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直到两人重新立于船头,大长老才不得不承认,道:“若双方皆有兵器,云天输矣。”
正是方才问话之人的三长老,疑惑道:“云天所学,皆是门主亲自传授,而且我等几人也曾指导过他一些修行之法。这小子看似年龄比他还小,没料到竟然和云天斗得旗鼓相当。”
大长老沉吟片刻,道:“此人虽然和云天同为致知界,但玄气深厚其实不及云天,想来是由于年少吧。不过他似乎有部分玄气乃是借助外力而得,因此显得控制不自如,这倒是奇了。”
三位长老皆是不知凌浪涯的紫火玄气具有吞噬之力,也不曾看过他汲取外来火焰的行径,因此显得颇有疑惑。不过,大长老竟然可以发现凌浪涯的玄气不同之处,其眼光也是颇为毒辣。
二长老道:“那天在河鱼帮,这个小子借助了另外两人的玄气,挡住了我和老三的一击。当时我还以为他会受到外部玄气入侵体内而亡,没想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三长老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云天不会输,毕竟他还有很多底牌没有亮出来,无论是门主的刀法还是我们传授的功法,显然他是在等那小子露出破绽。”
大长老看着重新战斗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没有回答三长老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
而在此时,几乎没有任何停歇的两人,心中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杨云天是越战越心惊,本来数次争斗他都处于上风之中。哪怕是当时在河鱼帮两人交手过数招,其实也没有分出胜负。但他知道凌浪涯的快速身法和汲取外来力量的诡异,没想到隔天不见,愈发变得难缠。
随着交战的时间越来越久,杨云天已经感到有点疲惫,不是因为玄气更不上,更多是因为他的身法太诡异,以至于每次都能躲过自己的攻击,并且还能选择最恰当的时机还手。
正当两人又一次碰撞在一起时,凌浪涯的拳头再度砸在长刀刀面上,但也被杨云天迅速的转刀而划破了皮肤。幸好他收手得快,否则手臂都要被砍下来了。
凌浪涯并没有杨云天的疲惫之感,反而是越战越兴奋。
一直以来,只是在深山中和异**战玩闹的他,其实对于和人的交战经验并不多。除了来到都城之后的数次交战外,他并没有多少的对敌经验。
如今,在和杨云天的交手之中,凌浪涯不仅可以肆意地进行攻击。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随着战斗时间越长,自己使用那种外来玄气的生涩之感逐渐减少,而且体内的两种玄气竟然出现了交融的迹象,这可是从未出现的事。
两种形同陌路还会互相争斗的玄气,似乎在凌浪涯的体内逐渐有了平和相处的想法。
直到此刻,两人已经交战了一百多回合,已经逐渐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两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但每一击几乎都是耗尽全力。倘若有人一个分神或者失手,那就会立刻落败。
刀拳相碰,骤然分开,两人受到反击之力往后倒退,几乎是同时停在了船舱边缘。
在两人不断战斗中,烈刀门的三位长老已经逐渐退出了船头位置,留给了杨云天更广阔的施展空间,而对面的胡虚和纪天则一直在船舱中没有出来。
凌浪涯双手不断冒出血丝,这些伤口大多数是被杨云天刀锋刀芒所带来的锐气所伤。
这时候,没有兵器的亏此时终于体现出来。
凌浪涯忽而想,如果此刻自己也有一把刀,战斗早该结束了吧。
正当此时,凌浪涯脚下传来一阵轻响,低头看去却是一把烈刀门的长刀在脚下。
他回头看去,只见胡虚正对着他眨眼。胡虚指着那把刀,又指着船舱内那名过来查看却被揍晕的烈刀门弟子,暗示着这把刀是他的。
凌浪涯会心一笑,轻轻挪动脚尖把刀踢到自己的面前,摆好了一个位置。
正当此时,杨云天率先打动攻击,再度冲了上来,而凌浪涯见之也是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两人在半空狠狠一撞,两种玄气的剧烈碰撞,以至于两艘船的船头都随之相离更远。
一撞未果,两人又倒退回原位。
凌浪涯忽而大喊一声,朗声叫道:“杨云天,接我一刀!”
杨云天正在疑惑,这小子明明没有兵器,又何来的刀呢。
正当此刻,一刀紫色锋芒破空而来,直奔杨云天而去。
待得杨云天从凌浪涯那句话反应过来,那道刀芒已经迫在眉睫。
杨云天大惊,此时已经来不及逃跑,只得横刀横挡。
紫火刀尖与横刀截面相触,点在凌浪涯曾无数次用火拳砸在的刀面之上。
以点破面,以火噬火,以刀破刀。
众人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杨云天的长刀居中而断,而凌浪涯的长刀去势不减,直接插入杨云天的左肩。
杨云天痛叫一声,手中断刀跌落在地,其向后飞倒,重重摔落在三位长老的脚下。
正当三位长老大惊于凌浪涯一刀就伤了杨云天之时,凌浪涯回头看了胡虚和纪天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凌空跃起,右手握拳扑向已经受伤的杨云天。
杨云天右手捂着左肩伤口,双眼圆睁盯着扑来的凌浪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烈刀门大长老大怒,吼道:“小子,尔敢伤我门人!”
大长老往前踏了一步,直接越过杨云天,双手成掌平推而出,一股庞大的火之玄气喷薄而出。
大长老一掌挡住凌浪涯的火拳,另一掌拍在他的左肩之上,其澎湃玄气更是瞬间掩盖了凌浪涯的锋芒。
凌浪涯痛喊一声,身体骤然失去支撑,无力地跌落。
纪天瞬间泪流满脸,不顾胡虚的阻拦挣扎而出,看着他落在了两艘船间的船头缝隙,落在了碧珍江中。
滔滔江水无情东流,瞬间吞没凌浪涯的身躯。
江水依旧,浪花依旧,不见人影。
胡虚见纪天不肯后退,叹息一声,只好也从船舱走了出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面对着数百人的包围,正如方才凌浪涯一人面对此景一样。
众多烈刀门弟子见之,皆是举刀欢庆,似乎没有看到杨云天被凌浪涯一刀所伤,只看到大长老一掌灭敌人。
杨云天挣扎着爬起来,连嘴角的鲜血也没有擦拭,疯狂大笑道:“终于死了,我看谁还能救你们!”
正当烈刀门得意之时,寥寥夜空中,忽而传来数道破风之声。
“鹤老头,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不如让我灼剑门来做你的对手吧。”
“雀老头,这么喜欢玩,不如让我燃盾门也来凑凑热闹吧。”
众人闻声而望,只见夜空中数人从码头飞掠而至,片刻间就掠过仓库群落,踏船而来。
一行八人,落在船头,挡在了胡虚和纪天的身前。
他们目视烈刀门三大长老,脸色露出不屑的神色。
他们的衣袍沾满鲜血,似是浴血而来。
——未完,待续——
第二九零章 晚了一步
夜色已浓,唯有残月照江水。
在被烈刀门紧密包围的一艘船上,忽然闯进来的八人站在船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烈刀门三位长老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些来客,再看到他们身上所沾满的血迹,已经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何事。
倒是站在他们身旁的杨云天,又一次觉得事态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顾不得肩上依旧鲜血淋漓,诧异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八人当中,居中两人并肩而立,一人倒提一把三尺长剑,一人手持一副半人高铁盾,其气势散发开来,浑然不比对面的烈刀门大长老弱。
烈刀门大长老踏前一步,身上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笑道:“怎么?灼剑门和燃盾门,也想来凑个热闹,就不怕在都城中除名?”
那倒提长剑的瘦小老人,大笑道:“既然有热闹,怎能不来瞧一瞧?不过,如果不是热枪门阻挡,也许我们可以来得更快一些。没想到你们既然把那些老人家也请出来了,幸好我们也不是任人拿捏之辈。”
一直站在杨云天身旁的灼剑门少主朱秀儿,看到那些人身上的血迹,想到被安排去拦截他们的热枪门,心中一急,问道:“我门中弟子现在如何了?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那手持铁盾的粗壮大汉,冷声道:“你就是热枪门少主朱秀儿吧?我燃盾门皮粗肉厚,并不是你们这些破枪可以阻挡的。当然,至于你们的破枪有几分能耐,不妨我们再试一下。”
正当此时,远传忽而又飞奔而来三道人影,却是在众人的目光中落在了烈刀门三位长老身旁。
众人看去,那三人气喘不已,显然是一路赶来至此,而他们皆是手持一把丈长铁枪,而枪尖上的鲜血尚未干透。
那为首一人看着烈刀门大长老,无奈道:“没想到,我竟然也有和你站在同一阵线的一天。”
烈刀门大长老眉头一皱,道:“那两个门派弟子呢?你们没有挡住他们?”
三人中居中持枪的高瘦男子,冷笑道:“如果你知道谁来了,就没必要问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了。”
烈刀门大长老思索片刻,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孤身走到船头,看着那八人道:“既然几位如此好雅致,倘若我烈刀门不奉陪,那也说不过去了。”
一时之间,双方对峙,大战与怒火,一触即发。
正当双方对峙时,那站在八人身后的最后两人,其中一个壮如熊罴的青年,还有一个英姿勃发的女子,悄悄挪动了位置,来到了胡虚和纪天身前。
此二人,正是燃盾门少主马敦和灼剑门少主水月仙。
马敦查看了一下两人的伤势,知道一时并无大碍,并悄悄地把不久前的事告诉两人。
当时,燃盾门和灼剑门本来相隔一段距离,分开在码头的两侧,只等三人的信号就攻进来。
不过,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燃盾门却受到了热枪门的伏击,顿时陷入了苦战之中。
这一次热枪门几乎是整个门派出动,其弟子人数并不比燃盾门和灼剑门人数加起来要少。而且还有门中三位长老在带领着,又是打的一场埋伏战,顿时打了燃盾门一个措手不及。
倘若不是燃盾门防御能力之强出乎热枪门意料,而且马敦又立刻派人去请热枪门相助,燃盾门肯定会在这一场伏击中损失惨重。
待得灼剑门加入了战场,双方才成均衡之势,并且犹有反败为胜的迹象。皆因这一次,为了防止烈刀门各大长老的出现,两个门派也各把门中的三个长老请了出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正是有六位长老的相助,才让在热枪门无功而返。不过,事情最后又出现了转机,由于双方的大人物皆已到场,却是出现了短暂的停战对峙。
当双方对峙之时,心忧凌浪涯三人的马敦和水月仙,也猜到了烈刀门正在凤起码头中伏击他们,于是暗中和门中的三位长老率先赶来相助。
方才及时赶来船头的八人,正是燃盾门和灼剑门的六大长老,还有两位少主。
只是没有想到,热枪门的长老发现他们的踪迹,也随后跟了上来,正和烈刀门站在一起。
此刻,烈刀门和热枪门,灼剑门和燃盾门,正在船头之上,兵锋对峙。
待得马敦大概讲完事情经过,纪天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怔怔地看着江水出身,而胡虚则是长叹一声,道:“辛苦几位的相助了。”
马敦正讲得兴起,并没有看到两人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察觉到两人脸上的悲伤神情,慢慢才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顿时急道:“凌兄弟呢?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胡虚抹了一把脸,似乎是擦掉眼角泪痕,缓缓道:“浪子方才与杨云天单独交战,最后一刀伤了杨云天,却又被烈刀门长老一掌所伤,掉进了碧珍江中。”
水月仙看着滔滔江水,急问道:“那可如何办?我们都不谙水性。”
马敦终于明白,为何两人看到他们赶来,没有任何的喜悦。
马敦挠着脑袋,自责道:“原来,我们晚了一步。”
水月仙也叹道:“倘若早一步,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的吧。”
听得两人的自怨,胡虚想要安慰他们,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天忽而站起来,看着依旧汹涌的碧珍江,道:“他说相信他,所以我相信他。”
他这一句话声音并不大,仿佛是在自语,但在场其余三人都听得一字不落。
马敦一拍大腿,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豁出去,出这一口恶气。”
正当此时,站在船头的几位长老,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站于最后的燃盾门三长老,一拍手中铁盾,道:“少主说打,那就打吧。反正我皮粗肉厚,堪打。”
那和他站在一旁的热枪门少主,缓缓抽出了鞘中长剑,道:“待会打起来,你可别喊疼。”
正当此时,烈刀门大长老,终于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道:“诸位,既然敌人看不起我烈刀门,那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给我擒敌賊,壮我烈刀门声威。”
数百名烈刀门弟子手中长刀霍霍,就要一扑而上。
燃盾门大长老闻之,本来也想喊一番如此豪言壮语,不料自家的弟子还没赶来,只好对马敦说:“少主,我们人少,先撑住啊。”
马敦举起手中铁盾,咧嘴一笑道:“放心,撑得住!”
当是时,江风猎猎,浪花袭船,火焰四起。
两个阵营,四个门派,十二长老。
刀枪剑盾,针锋相对,生死搏杀。
——未完,待续——
第二九一章 船上混战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纵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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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起于江上,照亮了黯淡的夜空。
方才一对一的厮杀,烈刀门的弟子看得津津有味,并且还有闲暇时间偷偷评论。如今的四门大战,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的弟子们,成为了最先的冲锋者。
就在双方决意交战之时,战火已经弥漫到了那些普通的弟子身上。
灼剑门和燃盾门的六大长老,不约而同地奋力出手,一股玄气同时从体内爆发出来,直接冲向两侧的小船,而不是船上的弟子。
那些满载烈刀门弟子的小船,顿时被玄气激荡开来,本来想要跳船到对方船上的心思被距离所阻挡,竟然没有能够爬上敌人的船头。
那些早就起跳越船的弟子,由于船与船的距离忽然远了,他们的跳跃距离不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就在眼前,而自己无力地跌落江中。
一时之间,十多名的烈刀门掉入江中,挣扎不已。本来就不熟水性的他们,此刻就像溺水之人一般,随着江水往下游飘去,最后沉于江底。
那些还停留在船上的弟子纷纷稳住船身,再划到他们身边去,再重新考虑登船而上。
六大长老看着那些烈刀门弟子卷土重来,可是已经没有办法去管他们了。
烈刀门三大长老和热枪门三大长老,再也没有给他们偷袭弟子的机会。
三把长刀和三根长枪,迎面对上了三把长剑和三块盾牌。
烈刀门大长老和灼剑门大长老在空中刀剑相撞,而烈刀门大长老怒笑道:“说我烈刀门欺负弱小,难道你灼剑门不是如此?”
灼剑门大长老没有回答他,长剑火焰骤然爆发,荡开了长刀后,自身返回船头,迅速道:“我们引开他们,少主你们先走。”
言罢,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双方第一回合交手皆是一触即分,继而向四方分散开来,纷纷一点船头,远离了此处之地。
烈刀门大长老回头道:“我们去截住那几个家伙,云天你速把眼前几个小子解决。”
此刻,灼枪门和燃盾门的六大长老分散跑开,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而烈刀门和热枪门的长老皆是紧随其后,一人对上一个,纷纷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在碧珍江的数千艘船只上,爆发出了六处闪烁的光团,仿佛是都城里最耀眼的烟火。
小说家四大附属门派的十二名长老,并没有念及同门之义,而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终于争斗在一起。
一直以来,四大门派同处于都城之中,虽然也有经济上和弟子间的争斗,还有无数的暗中使绊子的勾心斗角,但从来没有涉及到长老乃至于门派之间的争斗。
今夜长老之间的战斗,已经完全超出了四大门派之间的默契,且不论事后是否会有小说家之人前来问责,但经此一战,恐怕四大门派也难免有所损伤。
此刻,杨云天已经知道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抓住眼前四人,除了要保住烈刀门四的名声地位,更重要就是在门主的怒火之下可以存活下来。
他终于拔出了凌浪涯插在其肩膀上的长刀,并且止住了肩上的伤口,提着那把刀想要下令弟子尽快去围捕四人。
正在此时,一把长剑迎面而来。
杨云天急忙一刀格挡开来,看到傲立在船头的水月仙的曼妙身影,不禁想起时常对她的调戏,下意识地笑道:“水师妹如此急躁,莫非是等不及了吗?不如你我换个地方,再大战一场如何?”
水月仙早已不满杨云天的言语,如今又听到他的调戏,不禁怒道:“杨云天,你烈刀门拐卖孩童,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理当受到惩罚。”
杨云天缓缓后退一步,想要争取片刻的缓冲,再压制一下肩膀伤势,便再度道:“水师妹,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不如,你先去救一下那个落水的小子如何?”
水月仙看到他肩膀的血迹,猜测到他的意图,毫不犹豫地往前奔去,一言不发就挥剑砍去。杨云天见水月仙不再搭理自己,知晓言语阻拦已经无用,只好凝神应对她的攻击。
一直站在一旁的朱秀儿,见杨云天和水月仙都在一起,便提枪越过船头,想要先把胡虚和纪天擒下。
她一枪前刺,直指那个在河鱼帮上了自己的纪天。
不过,她的枪被一面盾牌挡住了。
马敦从盾牌后探出头,笑道:“朱秀儿,你的对手是我,可别找错人了。”
朱秀儿秀眉一挑,道:“那我就先把你的破盾废了。”
言罢,她的枪尖一举,改刺为举,顿时在盾牌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十二长老,于六处相斗;四大少主,又两两相战。
众多烈刀门弟子,终于缓缓把船撑到了胡虚等人的楼船上,纷纷提刀涌了上来。
水月仙和马敦虽然挡住了杨云天和朱秀儿,但也记得临行前长老说的话,要让四人先逃了出去,支撑到己方人马的到来,便逐渐返回船上,守在了胡虚和纪天身旁。
胡虚和纪天由于一开始受到了烈刀门长老的追击,受了不少的伤,此刻缓了一口气,虽然不像平时一样能够奋力相斗,但好歹也能勉强支撑着,不让众多弟子逼近。
四人受限于船头,知晓这狭窄地方最后只会被攻上来,便逐渐成一个圆圈,不断地往外突围而去。
水月仙和马敦主要挡住杨云天和朱秀儿的攻击,而胡虚和纪天则趁机对着码头的方向,不断挑翻沿途的弟子,开辟一条通往陆地上的道路。
四人且战且退,不断地越过大小船只,往码头上靠近。
终于,在马敦付出被刺伤的代价,竭力挡住了杨云天和朱秀儿的合力一击之后,四人从船上登上了官道,从水上来到了陆地。
没有了船只和江水的阻挡,诸多弟子没有了限制,迅速地围了上来。而胡虚四人则是一路飞奔,想要穿过航舶司外的铁栏门,和己方在外的同伴相汇合。
江水的六处大战尚未停止,胡虚四人且战且逃,一路沿着官道飞奔,而身后是以杨云天和朱秀儿为首的数百名弟子追击。
且逃且战,四人穿过了庞大的仓库群落,终于看到了那扇横跨官道的铁栏门。
只要跨过这座高达两丈的码头正门,他们很快就可以和同伴汇合,届时就可以挽回场面。
正当距离铁栏门只有五丈之时,满身鲜血的四人对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过了这道门,那么局面就可以扭转了。
恰在此时,异变陡生。
只见一道庞大的火焰锋芒照亮了黑夜,其从天而降,自上而下,重重地砍在了铁栏门上。
重达千斤,宽达四丈,高约两丈的铁栏门,猛然一阵颤抖,发出刺耳声响。
火焰掠过,铁栏门应声坍塌,落在地上,掀起漫天尘土。
一个长满密扎胡子的光头大汉,手提一把九环大刀,从漫天烟尘中缓缓走来,挡住了四人的逃生之路。
他站在铁栏门坍塌之处,没有看眼前人,只是抚摸着刀上铁环,低声自语。
虽是自语,胡虚四人却听得异常清晰。
“往前一步,死。”
——未完,待续——
第二九二章 你不配啊
轰然倒塌的城门,提刀而来的人,无意掩饰的恨;
烟尘弥漫的官道,想要逃生的人,无处逃生的门。
那光头大汉倒提九环大刀,一人挡在胡虚和纪天,马敦和水月仙之前。
正当四人诧异之时,匆匆赶来的杨云天等人,一看到铁栏门下的提刀之人,顿时吓得胆颤心惊,连连噗通一声跪倒。
除却热枪门少主朱秀儿,以杨云天为首的数百名烈刀门弟子,跪倒在提刀大汉身前,恭敬喊道:“属下参见门主!”
朱秀儿看着黑压压跪倒的一片,自己站立其中,未免显得鹤立鸡群,但自己乃是热枪门少主,又不属于烈刀门,若是行跪拜之礼,肯定是不合适的。因此她只好执晚辈之礼,恭敬地向烈刀门门主作揖敬礼,然后乖乖地走到官道一侧,也不掺合烈刀门的内部事务。
在她看来,有烈刀门门主参与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她再出手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既然烈刀门门主来了,不知道自己家里那个烦人的老爹会不会收到风声也来。想到今天早上偶尔听弟子谈及过,似乎昨夜烈刀门门主来找了自家老爹一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事。
想到这里,朱秀儿缓缓地挪动脚步,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手持九环大刀的光头大汉,正是烈刀门门主,一刀夺魂杨烈。
虽然胡虚和纪天不认识此人,但同为四大门派少主的水月仙和马敦,怎么可能会不知晓这个凶名在外的烈刀门门主。
马敦和水月仙见到杨烈挡在门前,知晓今夜此时已不会善罢甘休,心中本来就对他没有好感,也就堂而皇之地站在当场,并没有像朱秀儿一样,向他行晚辈之礼。
杨烈没有管跪在地下的大片弟子,也没有管悄悄后退的朱秀儿,只是终于抬头,把目光落在互相搀扶的四人身上。
杨烈持刀而立,摇头叹道:“如今的晚辈,当真不识礼数。”
水月仙和马敦相视一眼,知道他在责怪二人,最终还是稍微拱拱手,当做是晚辈行了见面礼。
杨烈大笑一声,一摸光头,大笑道:“莫非灼剑门和燃盾门,皆是如此无礼吗?不如让本门主今天教一下你们如何做晚辈吧。”
听得此言,水月仙和马敦大惊,搀扶着胡虚和纪天,就要往旁逃去。
恰在移动之时,也不见杨烈如何行动,只见他随手一挥,一股暴躁的玄气从其指尖喷薄而出,直接射向四人膝盖。
四人见之,立刻停下脚步,想要出手阻挡,可是心思刚起,敌人的玄气攻击已到。
四人闷哼一声,水月仙和马敦率先承受不住这一击,当即伤得跪倒在地,只是忍耐着没有痛喊出来。
胡虚和纪天,同样承受着这道攻击,哪怕双膝鲜血淋漓,哪怕摇摇欲坠,依旧站立当场,脊背挺直。
杨烈本来看到两人跪倒,倒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只是当看到受到自己一击还站立的那两人,倒是露出诧异神色,问道:“你们就是闯我烈刀门之人?”
胡虚和纪天紧咬牙关,承受着双膝的疼痛,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杨烈右手持刀,单手一掠刀背,背上九个铁环叮当作响。
待得铁环声停,杨烈方问道:“你二人撑了许久,也是挺能忍耐了。只是本门主很好奇,你们为何不跪?”
胡虚和纪天的双膝已经血水淋漓,直接流淌到了脚尖,而且双腿更是一直在颤抖。
可是两人搀扶在一起,依旧没有跪下。
听得杨烈的问话,纪天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反问道:“你想知道?”
和其他三大门派不一样,烈刀门门主杨烈素来生平嗜杀残暴,性格喜怒无常,因此才让烈刀门上下皆是敬畏不已,此刻听到纪天的反问,不怒反笑道:“对,如果你的理由能够让本门主满意,那我倒不介意放你们一命。”
胡虚大笑一声,道:“其实,答案很简单。”
纪天接道:“因为,你不配啊。”
杨烈一愣,反应过来才明白两人的意思,不由得大笑起来,以至于要把刀插在地上直立,扶着刀柄才能不让自己笑倒。
诸多跪在地下的烈刀门弟子,从来没有见过门主如此大笑过,感觉这就是另外一个人一样。但是他们都知道,能够引起门主性情这样大变的,接下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杨烈大笑不已,他笑的不是以为这两人有何深厚背景,而是笑他们的不自量力,竟然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言不惭。
大笑之后是大怒,性格易变的烈刀门门主骤然大喝一声,道:“烈刀门弟子,给我退下!”
杨云天等人一听,不敢有丝毫犹豫,甚至都没有站起来,直接跪倒着攀爬着往官道两旁跑去。
诸多弟子跑出官道之后,那长长的官道之上,只剩下五人。
杨烈脸色阴沉看着依旧站立地两人,忽而右手一握刀柄,举起长刀往前一劈。
一劈之后,杨烈怒气未消,再度举刀一劈。
先后两刀劈下,两道强大的火焰刀芒划破夜空,所过之处官道的石板纷纷断裂翻开。
刀芒过,火焰消,裂痕出。
两道宽约数尺,长约十数丈的裂痕,从四人身旁而过,只差数寸就可伤到他们。
但是,那些爬着离开得比较慢的烈刀门弟子却没有如此幸运,直接被刀芒掠过,身体顿时遍体鳞伤,躺在地上惨叫不已。
杨烈提刀缓步前行,沉声问道:“现在,本门主可有资格?”
胡虚和纪天冷眼看他,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本来跪倒在地的水月仙和马敦,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四人八腿颤抖,站在破碎官道上,没有跪下,也没有求饶。
杨烈大笑一声,连喊三声好。
他忽而脸色一沉,双手高举长刀于头顶,一挥而下。
火焰自刀身而出,覆盖在刀芒之上,以势不可遏之姿,居中直奔四人。
水月仙和马敦相视一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躲避这一刀。
蓦然地,水月仙忽而想起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将军,而马敦脑海里出现那个倾城绝色的风月女子。
真不甘心啊,想来再也见不到那个想见的人了。
正当两人知晓自己和烈刀门门主的巨大差距,想要放弃抵抗之时,却看到胡虚和纪天不甘认命的表情。两人不顾双腿颤抖,体内玄气骤然涌动倾泻,在体外形成巨大的屏障,想要挡住眼前的攻击。
两人受其所感,蓦然激发了不想就此认输之感,同时出手想要阻挡这一击,而马敦更是强行踏前一步,以铁盾挡在三人身前。
正当马敦的铁盾在火焰刀芒下瞬间融化之时,正当四人就要以身体承受烈刀门门主一击时,夜空之上出现两道闪亮的光芒。
那两道光芒和火焰刀芒相互触碰,激发出猛烈的声响。
一面厚重铁盾重新挡在四人身前,轻易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一把锋利长剑划破居中火焰刀芒,轻松地阻止了后续攻击。
刀芒消,铁盾起,长剑收。
两道人影从天而降,站立在四人面前,面对着烈刀门门主。
其中一人,怒喝道:“杨烈,敢伤我儿,我让你烈刀门灰飞烟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