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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全文阅读

作者:叫天     穿越之掉崇祯面前txt下载     穿越之掉崇祯面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1 马祥麟

    次日一早,张明伟先起床,悄然出到外屋,却没想到,朱媺娖和费珍娥早就等在这里了。

    看到他这样子出来,顿时,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张明伟一见,所以也不轻手轻脚了,只是吩咐朱媺娖道:“她昨晚累到了,让她多睡会。我先去锦衣卫衙门忙了,今天必须要出兵了。等回来我再给她细说下,昨晚提及的要她做得事情!”

    朱媺娖一听,继续露出那古怪的笑意道:“没想到先生还真是体贴人啊!”

    听到这话,张明伟便一本正经起来,认真地说道:“既然是我的女人了,那当然是要体贴点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说道:“其实她也很可怜的,从小父母双亡,没有人可以依靠,全凭她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世上挣扎求活,真得很不容易!”

    听到这话,朱媺娖便也正经了起来,点头说道:“先生放心,昨晚让她过去服侍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张家能早点有后,当然不会亏待她的。”

    这个时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并且小孩的夭折率很高,只要是有能力的,肯定都会多娶几个,保证有后代。

    当然了,三妻四妾是不大可能的,因为妻一般是只有一个。

    里屋的床上,陈圆圆其实在张明伟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偷看着张明伟悄然出去,又听到了他和公主的对话,陈圆圆的眼睛顿时一下就红了。

    别人都以为她活得光鲜,可是,又有几个人会知道,她活得有多辛苦,还有多无助!

    说真的,陈圆圆当然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归宿?

    虽然她也憧憬过,可事实上,她其实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她再有姿色才气,可却只会被那些有权有钱的人送来送去而已,根本就不可能由她自己做主!

    不过如今,她已经是兴国公的女人。

    这位兴国公,年轻,有才华,而且还权势滔天,不管从那方面来说,都是最佳夫婿了。

    不过此时,最让陈圆圆对兴国公动心的,却还不是这些,而是兴国公懂她!

    因此,虽然陈圆圆知道,在这张府中,她肯定不是女主人,地位要在坤兴公主之下。甚至可以说,那个费珍娥的地位,应该都会比她高一点。但是,如今这际遇,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如果传到江南去,肯定会被那边的人羡慕的!

    这么想着,陈圆圆红着眼睛,却露出了无声的笑容,带着满足。

    ………………

    锦衣卫衙门大堂,已经有几个人在这里等着兴国公了。他们分别是京营步军统领金振孙、马军统领张罗辅。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以及另外一位独眼的将军,便是统领白杆军的马祥麟。

    京师还在戒严中,皇帝却传旨给他们,让他们赶来锦衣卫衙门听从锦衣卫指挥使兴国公的调遣。

    相对来说,金振孙和张罗辅,还有王二彪还好一点,因为他们不是张明伟举荐,就是和张明伟相处过一段时间的。

    但是,马祥麟却从未和张明伟打过交道。奉旨赶到京师之后,听得最多的就是有关兴国公的传言。

    说真的,兴国公这么年轻就是国公,他是真羡慕的。不过当他听说,兴国公敢于为了难民而得罪所有京师权贵的时候,他还是真心佩服的。扪心自问,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还有,兴国公竟然能破获当初的九莲菩萨一案,把成国公给办成了逆犯。对此,马祥麟又是非常敬佩的。没点本事,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过,对于兴国公把辽民都撤回关内,摆出了架势,就不去争夺辽东,他是有点意见的。

    想当初,浑河血战,白杆军血洒辽东,这个仇都还没报呢!

    想着这些,终于等到了兴国公的到来。

    还没等他自报家门给兴国公见礼,张明伟便带着笑容走到他身边道:“想必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小马超,我最佩服的大明女将军秦良玉之子马祥麟,是么?”

    张明伟的爵位和官位都高,因此,直呼其名也不算无礼。军伍中人,就没有那么多讲究。

    更不用说,张明伟一张口,就是小马超,然后又是最钦佩的大明女将军,他的这个开场白,顿时让马祥麟大有好感,连忙双手抱拳回答道:“不敢,末将正是白杆军马祥麟!”

    张明伟当然知道,他伸手拍了拍马祥麟的肩膀,感慨地说道:“你们一家子,都为大明精忠报国,要是大明武将勋贵,全都以你们为榜样,有你们的十分之一,这天下早就太平了!”

    不等马祥麟谦虚,他就如数家珍般地说道:“你母亲当年领兵参与平定了西南奢安之乱不说,如今年事已高却还在领兵平定贼乱。还有你媳妇,也为大明战尽了最后一滴血,为国尽忠。更不用说,当年的浑河血战,打出了大明的军威,让建虏知道,大明还是有强军的……”

    马祥麟没想到张明伟对这些事情这么熟悉,而且言语之间,还很敬佩的意思,好感就又浓了一分。

    听到后来,听兴国公提及了当年的浑河血战,他便忍不住开口说道:“国公,有一事蒙在心里有点不吐不快!”

    “哦?”张明伟听了,不由得有点意外。

    听马祥麟这语气,好像是要给自己提意见。可是,我们不是才见面么,这就有意见了?

    这么想着,他就有点好奇,便笑着说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来好了!”

    马祥麟听了,便露出感激之色,不过随后很快就认真地说道:“国公,为何要把辽东军民撤回关内?难道就这样,朝廷要放弃辽东了么?末将不才,愿领白杆军再和建虏决一死战!”

    听到这话,张明伟便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过说句实话,他并不认为白杆军出关能有什么用!

    当初的浑河血战,白杆军是和戚家军一起,算是长枪兵和火器兵联合起来,才让建虏死伤惨重。最后野猪皮在砍了几个逃跑将领,又不得不调来辽阳城头上的大炮轰击,而戚家军又打完了火药铅弹,才算是惨胜。

    那一战,白杆军是出名了。可那一次的白杆军应该就是石柱的精锐兵了。一战而没,对于白杆军来说,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要知道,白杆军的兵源都是石柱来的,一代能打的全死外面了,再组建新的,战力自然不如从前。更不用说,这连年剿贼下来,损失自然难以避免,因此白杆军的质量,只会是越来越差了。

    张明伟正在想着,马祥麟见他没说话,便又开口说道:“国公,放弃辽东,他日必遭弹劾,还请三思而后行啊!”

    听到这话,张明伟回过神来,不由得有点无语,当即说道:“谁说要放弃辽东了?”

    一听这话,马祥麟便有点糊涂了,当即问道:“没有放弃辽东的话,为何要把辽东军民都撤回关内呢?”

    他终归只是武将,又一直在剿贼,因此,对于辽东方面的战略了解地并不多。

    张明伟听了,转身走回主位,在坐下之前,对马祥麟说道:“把辽东军民撤回关内,就是为了对付建虏。另外,把你们叫来,也是为了对付辽东建虏!”

    听到这话,马祥麟便知道自己误会兴国公了。一时之间,不由得有点羞愧。

    张明伟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忽然严肃地说道:“如今已经查明,有奸商大规模地往辽东贩卖铁器粮食,给建虏通风报信。朝廷丢失辽东,甚至如今大明这个局势,这些奸商都有很大的责任。此等奸商,形同谋逆。陛下已经下旨,查抄这些奸商,诛其九族!”

    这个事情,这些人都是不知道的。此时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们当然知道,大规模往辽东倒卖铁器粮食,还给建虏通风报信,这个危害有多大!

    因此,一听之下,顿时全都大怒。

    张明伟接着拿出地图,是他昨天标记好的,展现给他们几个看,并说明情况,一一分配任务。

    到了最后,便严肃地强调道:“这些晋商的势力之大,我刚才已经讲了。如今京师戒严,城里的消息传不出去,那些晋商肯定还不知道。你们也要保密,到了地方再宣布要办的事情,务必给予这些晋商以雷霆一击,断然不要放跑一个!”

    “末将遵命!”马祥麟等人听了,顿时都是含着怒气,立刻大声回道。

    不把这些蛀虫给一锅端了,那就太对不起那么多死去的人了!

    于是,在有一番细谈之后,这些人便领命而去,带着军队,往山西赶去。

    周文镇也在他们的队伍中,因为那边有教徒,说不定能用上。

    而京师百姓,听到军队的调动动静,就更是人心惶惶,还以为流贼真得不日就要杀到京师来了。

    一直忙碌了一天,张明伟在傍晚之时,才算回自己府了。

    嗯,脚步轻快,似乎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182 报纸

    晚膳之后,在张府的书房,张明伟和朱媺娖几个人,都围着一张圆桌坐着。桌子上,都堆满了资料。

    张明伟看着分门别类的资料,对朱媺娖说道:“以后这消息收集方面的事情,就交给圆圆来做。”

    “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给她讲过一些了。”朱媺娖听了,便马上回答道。

    陈圆圆面对张明伟,明显还有点不自然,不敢看人,只是听到话之后点点头。

    张明伟见了,便对陈圆圆说道:“不要小看这个消息收集,这对朝廷掌控局势,对于大明中兴其实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这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要知道在后世,为什么小米加步枪能打赢美械德械装备的那些,情报方面的优势就是极其重要的原因之一。

    听到张明伟说得这么严重,陈圆圆不由得抬起头来,终于看向张明伟,微微点头,不过还是带着一点忧虑道:“老爷,妾身怕做不好,耽搁了老爷的大事!”

    女人天生对政治不敏感,像陈圆圆这种出身的,哪怕她们被培养着要对时事发表看法,那也只是为了应付士林公子哥们的谈天说地。更多的,是琴棋书画,培养她们如何取悦男人,保持男人对她们的好奇。

    此时,陈圆圆听到兴国公要交给她做的事情,都和大明中兴联系起来,而且还说是具有相当重要的意思,这让她感觉肩膀上的担子突然变得好重。

    张明伟听了,不由得一笑道:“没事,你按照我说得去做,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是可以胜任的。”

    被他这么一鼓励,陈圆圆不由得精神振作了起来,用力点点头,认真地“嗯”了一声。

    对于市井消息的分门别类筛选,获取有用消息这些,朱媺娖已经给她说过,算是已经知道了。

    因此,张明伟在大概问了下陈圆圆所知道的情况之后,便对她交代道:“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以后你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引导舆论,不但是京师舆论,包括大明的舆论,甚至在未来,包括整个世界的舆论,都要掌控在手中。”

    听到这话,就连朱媺娖和费珍娥都不由得惊讶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做?能做得好么?

    身为当事人的陈圆圆,就更是忐忑了,明显有点不安起来。

    张明伟见了,不由得笑着说道:“当然,这是目标而已。眼下,你先影响京师的舆论。不能出现像之前一样,那些晋商派了些人散布谣言,就迷惑了一大帮子人的情况。”

    不要看谣言好像不对伤到人,实际上,这种无形杀伤力才是最致命的。

    说得难听点,陈圆圆以前崛起的时候,人红是非多,绝对是遭受过谣言的攻击,因此感受比较深刻。听到张明伟这话,她便连忙问道:“那妾身该怎么做?”

    虽然她有一点应对经验,可如今是朝廷大事,她就没有一点把握了。

    朱媺娖和费珍娥对于这方面的经验就更是少得可怜,她们想不出来怎么做才能把控京师舆论,便都盯着张明伟,竖着耳朵在听着。

    “这个事情说来其实也简单,就是让百姓都习惯于从什么地方去获悉消息,把控这个消息源头就可以了。”张明伟又开始说起对后世人来说属于老调重弹的东西,“比如办报纸杂志,戏曲评书等等。”

    事实上,在大明末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通过这些事情来试图控制舆论了。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温体仁为首辅的时候,为了对付日益壮大的复社,便让他弟温育仁以及吴炳编写了戏曲《绿牡丹传奇》,揭露复社中人操控科举的真相。

    “先生,什么是报纸杂志?”朱媺娖实在听不明白,便好奇地问道。

    戏曲评书这个,她当然知道,可是报纸杂志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张明伟听了一笑道:“就是邸报,不过我们的内容要比邸报更丰富,吸引更多的人看。”

    大明朝是有邸报的,且有专门机构,也就是通政司来出这个邸报。到崇祯十一年的时候,才用活字印刷术来出邸报,文字规模就更大了一些。

    不过邸报都是有关朝廷大事,且是给地方官府的,和后世的报纸明显不一样,更多的是类似内参那种。

    一听这话,在座的几个人便立刻明白报纸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朱媺娖还是很好奇,问道:“先生,这报纸和邸报差不多的话,能控制悠悠之口?”

    舆论啊舆情啊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有点难记,但是,换个说法她们就很容易理解了。而且相对来说,这换了个说法,她们就意识到好像难度很大。

    对此,张明伟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听到这话,朱媺娖等人不由得都很感兴趣,很专心地听着。就连陈圆圆也忘记了其他事情,表现得和朱媺娖一样了。

    张明伟也不拿捏,给他们介绍道:“我们要办的报纸,内容多一些,尽可能多地包括读者进来,不但识字的,包括不识字的,不但男人,包括女人等等,全部养成读我们报纸的习惯。如此一来,我们在报纸上说什么,他们就只能听什么,别人要想反驳,最多也只是对身边一点人说而已。最为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先入为主的优势,让那些反对的更难反对。”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那些谣言一起,你要辟谣,成本自然就要大多了。

    听到张明伟这么一说,陈圆圆便好奇地说道:“老爷这想法确实很好,可是要包括这么多的读者,似乎……似乎有点不大可能吧?”

    她一直到要质疑兴国公的话时,才忽然想起了双方的身份,顿时就有点犹豫。不过看到张明伟看她的眼神并无一丝不高兴,反而带着一点鼓励时,她才终于把话说完了。

    朱媺娖没发现这点,因为她也质疑道:“是啊,先生,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了吧?”

    她都有点难以想象,识字的,不识字的,男人,还有女人,都会成为这个报纸的读者,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很显然,张明伟对此很有把握。毕竟在这个缺少娱乐活动的时代,搬运些后世的东西过来,那还不简单!

    他一直记得,小时候村里只有一台电视机的时候,每到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全村人都拥去看的。只有一个台,看啥都香。

    因此,张明伟便对她们说道:“我其实已经说过,除了朝政大事之外,再加多一些版面,可以是大家都感兴趣的事情,比如故事之类,长篇连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就能吸引住越来越多的读者。”

    明朝的文化也是非常发达的一个朝代,《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金瓶梅》等等,还有三言两拍之类,通俗小说很流行了。这其中的大家冯梦龙,就还活着,一直在创作。

    因此,朱媺娖等人对于张明伟的说法也能理解。但是,最关键的是,只听朱媺娖皱着秀眉说道:“先生,有什么样的故事能让男女老少都喜欢听呢?”

    “是啊,老爷,就妾身所知,各色人等,喜欢看得故事都不一样,这该如何是好?”陈圆圆显然也已经代入到将来要做的事情上,跟着朱媺娖问道。

    这和她一开始的时候,连看张明伟都不敢看,说话也很小心,已经有很大的区别了。

    张明伟一听,不由得呵呵一笑道:“那这样吧,去把府里的人都叫来,男女老少都有,老爷我今天讲个故事给大家看,看大家的反应如何,怎么样?”

    要知道,讲故事这个,这才是真正的专业,什么先抑后扬,噼里啪啦打脸,正义得到伸张,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不要再拿手了。

    朱媺娖的年纪比较还小,听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不由得也露出了一点童心,连忙附和道:“好好好,那就这么办!”

    等到她说完之后,忽然才回过神来,便瞬间又稳了性子道:“我倒是想知道,先生的故事有多吸引人,这对以后办这个……报纸很重要,是吧?”

    陈圆圆看着她,忽然之间也感觉,好像公主殿下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似乎就和兴国公一样,都是好说话的那种。

    得到这个结论,她不由得心中又庆幸了一点。

    这个时候,府里有不少人已经睡下了。可是,一听说兴国公要讲故事,顿时,二话不说,纷纷赶场子。

    这不,就在前院大堂,除了防护张府的那些走不开之外,其他人全都在这边,一脸兴奋地期待着。

    兴国公讲故事,在这大明朝,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福分?

    因此,他们都决定了,一会不管兴国公讲得好不好,都要大声叫好,捧个场才好!

    他们的这些心思,张明伟看到他们的脸色眼神时,又岂能不知。

    对此,他压根不在意,心中略一思索,便选定了一个故事开始讲了起来。

183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

    张明伟开始讲解起后世非常有名的那部名著《射雕英雄传》,原因无他,因为很适合这个时代的人听。

    这个故事的开头,就是北人张十五在临安牛家村讲述《叶三姐节烈记》,主要是说金兵残暴,百姓困苦,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对于这个故事,张府里的很多人,其实都有感同身受。崇祯末年,和故事中的那个时代,是何曾的相似。流贼、建虏、还有官军如匪,真得是让他们不敢回忆。

    此时,听着张明伟讲述,自然是对乱世的愤恨,还有对节烈女子的敬佩。哪怕是没有类似经历的朱媺娖,也能找到共鸣点,也就是对叶三姐的钦佩。

    听到叶三姐拔刀刺杀那金将时,她甚至还特意转头看了下费珍娥。心中只是感慨,一个成功,一个失败。但整个事情来说,却也都是悲剧。

    张明伟一直在讲着,原本一众人等,都想好了要捧场叫好的。可是,故事的开头,就是让人沉重的开头,加上他们感同身受,一下代入进去,顿时就都忘记了要捧场叫好。

    整个大堂内,就只有张明伟一个人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故事所需要的情绪高低起伏地讲述着。

    “……大哥已死,我无论如何要救大嫂出来,保全郭家的骨血。要是天可怜见,你我将来还有相见之日……”

    当他讲到杨铁心没奈何,眼见着后面官兵追来,他却不得不舍下怀孕妻子,要为结义大哥救出大嫂,保全郭家骨肉时,便截然而止,说出了人人喊打的那句话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正听得入神,这突然就没了,顿时,一大群人都忘记了这个说书人是国公,一个个都不愿意了。

    当然,这是朱媺娖带头,就听她连忙问道:“先生,那后面怎么样,杨铁心到底有没有找到李氏,有没有救回来啊?”

    “是啊,老爷,那包惜弱呢,是不是落到官军手里了?”费珍娥也跟着,急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其他人也很想追问,但是,就是朱媺娖开口先说,他们才回过神来,眼前的人,一个是国公,老爷,一个是公主,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于是,他们虽然不说话了,可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就想听听国公怎么回答,因为他们同样关心公主殿下她们问出的问题。

    然而,张明伟却两手一摊道:“我已经说了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一听,皆是无语。

    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刀片在手的话,他们会不会上前去逼供。

    “好了,散了散了!”张明伟才不负责任,拍拍手站起来走了,留下了一堆听众在那傻眼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朱媺娖等三人便追着张明伟去了。其他人则没有任何办法,只好散场,原来该干嘛,就还干嘛去。

    前宋的懦弱,面对外族的卑躬屈膝,大明百姓当然是鄙视的。这个故事还和明末时候已经非常流行的《说岳全传》,《水浒传》这些联系起来,更算是通俗的那种了。

    因此,三三两两地,他们忍不住各自就这个故事猜测了起来。

    不说他们,且说朱媺娖追着张明伟,重新回了书房。

    没等她们说话,张明伟便对她们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这个故事连载的话,能吸引人么?”

    在过来的时候,朱媺娖等人就已经想到了,因此一听之下,便都是点头道:“肯定吸引人,刚才大家都想着先生把后续的故事都讲出来呢!”

    “不过先生……”朱媺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有点疑虑地对张明伟说道,“这个故事讲完了怎么办?还有么?”

    张明伟一听便笑了,当即回答道:“讲完,这个故事至少可以讲个几年的,哪讲得完?就算讲完了,我这里的故事还多得很。不但是这种故事,还有妖魔鬼怪,科幻畅想,包括星空等等,你们想听么?”

    “想!”一听这话,三个女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回答道。

    这个年代,娱乐活动实在太匮乏了。而听故事,看故事,是最主要的一种途径。如今,张明伟已经证明了他讲得故事的可听性,因此对于其他好像闻所未闻的故事,她们当然是非常好奇,非常想听的。

    “但我没时间讲!”

    有的时候,张明伟真得有点欠揍。这不,听到他这话,三个女人都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张明伟见了,才不在意被这三个女人挨打,只是感慨地说道:“等到大明中兴了,国泰民安。那个时候,我想我会成为故事大王。嘿嘿,到时候,给我们大明百姓都好好开开眼界,原来故事有那么多!”

    听到这话,三个女人不由得非常憧憬起来,一个个都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

    这么想着,她们反而收起了其他心思。

    其中朱媺娖就对张明伟说道:“先生,这个故事很好,如果后续都像这么精彩的话,还可以连续讲几年,那肯定有非常多的人都会买这个故事看。就算没钱,也可以听别人说。”

    “我只能说,这个故事才开个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张明伟有点犯贱地又勾引了下面前三女人的好奇心,随后才正经地说道,“我可以保证每次刊印的报纸都有这么一个故事,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内容也要,比如诗词歌赋,要有水准的。另外,在办报纸的初期,甚至还可以发悬赏,比如对对联,征集故事、奇闻怪事等等,如果录用,都可以给稿费……”

    一口气,张明伟就为办报纸这个事情,以及推广报纸这个,一下讲解了很多后世的手段,再一次听得眼前三个女人目瞪口呆。

    她们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手段,真要都使出来的话,肯定能让人都知道这份报纸!

    这么想着,她们看向张明伟的眼光都有点不一样了。甚至有一种想法,都想扒开张明伟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存了多少好东西,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想法?

    说了好一阵之后,张明伟才算是说完了他想说的内容,然后他看向朱媺娖道:“政事方面,要有点评,这块我会先写,给出示范,随后你照我的样子写。连载故事这个,就不用说了。”

    在朱媺娖点头之后,他又看向陈圆圆说道:“以你的才华,对于诗词歌赋方面肯定没问题,对于如今士林风气也有把握,因此这块内容就要由你自己来把控。一些忠臣良将的事迹,也要改编宣传,比如孙承宗全族抗击建虏而殉国,卢象升精忠报国等等。然后还要负责整个报纸的刊印。”

    没等陈圆圆答复,张明伟就又说道:“还有,戏曲评书方面,你可以看看怎么把故事改编了。等到报纸先做起来,随后应该会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还需要更多人才,这些,有什么人可以推荐,都可以推荐过来的。这个事情非常重要,你以后有得忙了!”

    “妾身不怕!”陈圆圆听了,一点都不怕事多,反而带着欣喜连忙回答道。

    不过边上的朱媺娖听了,就有点犹豫地说道:“先生,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给父皇说说,由朝廷出面?那样也名正言顺一点!”

    张明伟听了,当即摇头道:“不用,等我们先发展起来之后,其他人肯定也会模仿。到时候,类似这样的就会很多。而等到那时候,朝廷再专门成立一个衙门,就专门来管这个。所有报纸、戏曲、包括故事的出版、传播,都要先由这个衙门审核,通过之后才能允许!”

    对媒体的监管,是非常有必要的。要不然,在利益的趋势下,什么妖魔鬼怪都会有,会严重影响世人的价值观、人生观!

    朱媺娖一听他这话,便没有了异议。

    于是接下来,张明伟主要就是帮着陈圆圆先把前期的事情给搭建起来。从无到有,还真是忙碌了几天。

    第一份报纸要出来的时候,张明伟去找了崇祯皇帝取名,并要求题词。有这个背书,绝对是能省下一大笔宣传费。

    崇祯皇帝当然不会拒绝,因为他从朱媺娖那边,早已知道了这份报纸承担了什么中兴大明的角色,二话不说,当即御笔题了名字:《明报》

    对此,张明伟有点傻眼,明报?

    崇祯皇帝则是很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不是大明的报纸么?故曰明报,又含让大明百姓明事理之意,先生觉得有问题?”

    “不是,没问题!”张明伟听了,连忙否认道,“就叫明报吧,陛下取得很恰当!”

    还能不恰当么?这《射雕英雄传》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关联了起来。

    就这么的,有皇帝的题词,有时政新闻以及点评,还有诗词歌赋赏鉴,故事的连载,已经有奖征集,这么多吸引人的元素,按理来说,应该一下引爆京师。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而原因,可谓是张明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184 周延儒(为月票100加更)

    就见张明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点好笑地说道:“看我这记性,都忘记如今京师正在戒严了!”

    没错,从逮捕陈新甲开始,京师就一直戒严。街头上,都是巡查的军卒,哪来的百姓可言!

    只不过因为这个戒严,对于张明伟来说,压根就是不存在,因此,忙着事情的时候就把这戒严给忘记了。

    张明伟说完之后,算了下时间,便对陈圆圆说道:“戒严对京师百姓的民生影响还是很大的。从时间上来看,查抄军队应该已经到山西了。估计再过几天,就解除戒严。那个时候,再让人去卖报。”

    “是,老爷!”陈圆圆听了,答应一声,随后回答道,“那妾身先去准备下一次报纸的内容了!”

    张明伟点点头,看着陈圆圆告退离去,便也对朱媺娖说道:“走,我们去锦衣卫衙门,趁着京师戒严的机会,顺便把诏狱里面的人清理一下。然后,差不多就可以解除戒严了!”

    “诏狱里面的人?”朱媺娖听了,有点意外,不知道张明伟说谁?

    ………………

    而在锦衣卫诏狱的最里面,无所事事的周延儒,又趴到隔壁的栅栏上,对那边的陈新甲说了起来:“自从上次提审之后,看你这样子,似乎是犯下了大罪?来,给我说说,帮你参详参详,说不定还能帮你脱罪呢!”

    陈新甲还是一如既往,没有理他,独自躲在牢房最里面的阴暗处。

    周延儒见他没反应,也不在意,继续唠叨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要么是你收银子的事情犯了,要么就是松锦之败,你被弹劾了?”

    “想想看,王德化、王之心,还有贪难民钱的廖国遴,都是在这个钱字上面翻了跟斗。你陈新甲的名气,其实也不小。呵呵,怎么样,我有猜错么?”

    “……”陈新甲压根没理他,还是在发呆中。

    周延儒看了看他,心中其实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这陈新甲,刚关进诏狱的时候,就对他爱理不睬的,这让他很是不满。因此,在这诏狱关久了,反正闲得无聊,就拿陈新甲寻点开心,也算是难得的一种乐趣了。

    “松锦之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你会比洪承畴更会打仗?来来来,你来说说,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消灭了多少流贼还是打败了多少建虏?竟然还去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啊?”

    听到这话,陈新甲一下没忍住,转过身气愤地喝道:“你……”

    一个“你”字才出口,他就又想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有可能,他还真愿意朝廷是按这个罪名来治他。

    如今的他,那是忧心忡忡,通虏大案,对大明造成的后果简直是难以想象,虽然国公说招供之后会网开一面,可是,他还是一点都没把握,这个网开一面,到底会是怎么样一个网开一面?

    周延儒没想到,今天怎么刺激到陈新甲有反应了,不由得更是来了兴趣,便逮着这个松锦之战的话题又说开了:“其实啊,要我说,你不过才是举人而已,连个进士都不是,竟然爬到了兵部尚书的高位上。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就想急于做出一点名堂来堵众人之口啊?”

    随便他怎么说,陈新甲已经又背过身去了。

    周延儒一听,丝毫不气馁,继续逮着陈新甲的出身唠叨了起来。

    本来,要等他唠叨到无趣才会结束一天的唠叨。可这一次,他正在唠叨着,却听到有动静传来,随后几名锦衣卫校尉来到关押他的牢房门口,对他喝道:“赶紧出来,不要让国公等着!”

    一听这话,周延儒不由得一愣,这都关了多久时间,竟然终于想起他了!

    这一刻,他甚至都有点激动,总算不用再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了!

    于是,他连忙站了起来,还有心情向陈新甲打了个招呼道:“是不是不想听我唠叨了?这不,后会无期!”

    在他想来,他被关进诏狱,是因为弹劾兴国公时触怒了皇帝。都过去这么久时间了,皇帝肯定是气消了才会想起他了。

    想来也是,自己好歹是堂堂大明首辅,难道就因为弹劾下人就一直关在诏狱,还要治罪?

    如今关了这么久,已经算是惩罚过了。待会儿见到兴国公,再低姿态认个错什么的,不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周延儒的心情还算不错,随着锦衣卫校尉去了。

    没多久,到了大堂上,还真别说,什么首辅的架子是什么,压根就不记得了,见到兴国公坐在主位,连忙谦卑地上前见礼:“下官见过国公,国公一切安好!”

    然而,张明伟才不会跟他客套,而是冷着脸,带着一点威严喝道:“周延儒,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考虑好!”

    这么不客气地直呼其名,让周延儒不由得一愣。回过神来,顿时就感觉有点不妙了,这不像是说个好话就能放出去的样子。

    他还在想着,就听张明伟喝问道:“说,你和复社是什么关系?还有你是怎么当上首辅,以及复社是如何操纵科举的?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一一据实招来!”

    周延儒冷不丁地听到这话,顿时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可以说,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见不得人的秘密。他当然知道,如果这个秘密暴露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突然之间,被锦衣卫指挥使兴国公给问了出来。虽然只是在问他,而不是在讲他的那些事情,可也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张明伟看着跌倒在地的周延儒,不由得冷笑一声,提醒他道:“我的耐心很有限,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愿意招的,那也没问题,我给吴昌时一次机会也可以!”

    这个话,又一次沉重地打击了周延儒。

    如果说他之前可能还心存一点侥幸,觉得兴国公只是在吓他。可此时,却把吴昌时的名字也说了出来,那就说明,兴国公掌握的东西很多。

    回过神来,周延儒便知道,厂卫只要真得用心,像这种事情真得不难查。毕竟做得再怎么隐秘,可操纵科举,用钱为他铺路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那是绝对瞒不住的。

    想到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的后果,周延儒就全身冒汗,只是一会的功夫,衣裳就都湿透了。

    张明伟看着他,心中有数,只是一声冷哼,随后站起来就走,同时说道:“既然你不要这次机会,来啊,把他关回诏狱。”

    一听这话,看到兴国公要走了,周延儒吓得大惊,连忙扑向前,抬着头恳切惊慌地说道:“国公,国公爷,我招,我来招!”

    兴国公说了,给一次招供的机会,总好过被别人招供。

    听他这么一说,张明伟坐回位置,就听着周延儒惊魂未定地开始招供起来。很自然地,朱媺娖肯定是在旁听的,书记官是在记录口供的。

    半天之后,周延儒才算是招供完,然后失魂落魄地被押回诏狱大牢。

    听到这个动静,陈新甲是有点诧异的,不知道谁被押进了诏狱里面的大牢,转头一看,发现还是周延儒,顿时有点吃惊。

    在他看来,周延儒的罪,只是顶撞了皇帝而已,并不算多大的罪过。在被关了这么多天之后,确实是可能被放出去了。

    结果,周延儒不但被押回来,而且看他样子,竟然也是一副失魂落魄,就像他当初招供回大牢的模样。

    这一下,轮到他的好奇心爆发了。周延儒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这幅模样?

    在锦衣卫校尉锁好门离去之后,陈新甲一是好奇,二是恶心之前周延儒的嘴脸,便主动凑了过去,隔着栅栏问道:“周延儒,你又是犯了什么罪被兴国公给发现了?”

    周延儒此时的心情是最差的时候,一门心思为自己担心,那有空理他。

    陈新甲见此,不由得冷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的处境同样很不妙,可是此时竟然会有一丝快感。

    于是,他就又问道:“让我猜猜,你是什么罪?普通的欺男霸女,应该不是;偷盗通奸有可能,但也不至于会如此;贪赃枉法……”

    周延儒没想到陈新甲的嘴竟然如此恶毒,竟然敢编排他堂堂首辅偷盗通奸。顿时,他发出一声野兽的嚎叫,猛地向陈新甲冲了过去。

    陈新甲一开始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了几步。发现安全之后,看到周延儒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反而高兴,就又编排了起来。

    周延儒见此,把他心中的担心和不安,全部转化为对陈新甲的愤怒。

    于是,锦衣卫诏狱中出现了难得的一幕,两个前朝廷重臣,隔着栅栏,开始互相骂大街起来。

    这个情况,张明伟暂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此时的他,带着周延儒的口供和朱媺娖一起进宫,面见崇祯皇帝去了。

    如果说晋商通虏案,可能只是涉及民间多一点的话,复社的官场舞弊操纵案,就绝对是官场震动了。

185 八大皇商

    崇祯皇帝一见周延儒的供状,果然雷霆大怒。

    如果说有什么是属于皇帝的逆鳞,那操纵科举舞弊就绝对是逆鳞之一。

    不用说,皇帝龙颜大怒之下,厂卫又大举出动,首先就把京师相关的官员全都给抓了。其中关于复社的就有一大批。

    锦衣卫诏狱原本就关满了人,因此,人犯抓到,都直接关刑部大牢去了。人数之多,甚至连刑部大牢都满员。

    虽然京师是在戒严,可是大街小巷上,时不时地路过厂卫,或者押解犯人经过,这些动静让门里面偷看的人,都是吓得不轻。

    如果说戒严只是因为有流贼往京师而来,预防流贼里应外合的话,厂卫的动静为何会如此之大?

    到了这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怀疑,因为流贼的戒严是不是真得只是借口而已。真实原因,很可能就是之前流传的,朝廷没钱了,在找有钱人家抄家!

    俗话说得好,人吓人,能吓死人!

    很多人,特别是那些有钱人家,越是往这方面想,就越是害怕;而越是害怕,就越是这么想,于是,就感觉世界末日到了一般。

    街道上稍微有点动静,就以为是厂卫找上门来了。

    一时之间,京师上空,弥漫着恐慌气氛,几乎到了天启朝那位九千岁最为嚣张的时候。甚至有的人感觉,眼下这情况,比起那时候还要严重。

    也是由此,京师的有钱人,对于兴国公的印象,顿时就和那位九千岁划上了等号。什么青天,什么菩萨,还不是皇上的招财童子,他们的索命阎罗!

    ………………

    与此同时,在山西张家口,一处深宅大院内的大堂,有一群人正在议事。

    为首那人,坐在主位上,脸色有点难看地对站在大堂中间位置的一人说道:“你来给其他几家说下情况吧?”

    中间那人还没说,坐在左侧首位的一个半老头子便有点疑惑地说道:“这不是黄家的那个谁么?范东家把我们召集过来,还以为是辽东来人了呢,该不会是黄东家出事了吧?”

    “不应该啊!”坐他下首的一个胖子听了,也是疑惑地说道,“他不是在京师,准备等差不多的时候,给陈新甲一条路可走。按理来说,陈新甲没道理拒绝的啊!”

    主位上这个范东家,自然是八大皇商之首的范永斗了,听着他们说话,看到还有人要说,便双手抱拳示意道:“靳东家,田东家,稍安勿躁,事情其实应该不是特别严重,还请听他先说下情况吧。”

    这靳东家,田东家两人,自然是八大皇商之中的靳良玉和田生兰了。此时听到范永斗这么说,他们便也安静了下来。

    于是,就听大堂中间那人说道:“我家老爷傍晚时分去拜访陈大人,谁知锦衣卫却在我家老爷拜访的时候,突然查抄了陈大人家,所有人等,全部被关入了锦衣卫诏狱,我家老爷也没有幸免,一起被关了进去……”

    听到这话,大堂内除了事先已经知情的范永斗之外,其他人不由得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不约而同地都是想着,黄云发怎么这么倒霉!

    “……事情发生在兴国公回京的当天。次日,依旧没有我家老爷的消息,想必还是关在锦衣卫诏狱中。因此,留在京师的翟东家便让人散布一些话,看看能不能救出我家老爷来。另外,他也派小人立刻赶回来,给各位东家说下这个情况。”

    等他一说完,王登库便“啊呀”一声,随后摇头说道:“这叫什么事儿,大风大浪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了,竟然阴沟里翻船,进了锦衣卫诏狱!”

    “谁说不是呢!”田生兰也是感慨道,“黄东家还真是倒霉,偏偏撞到了锦衣卫去查抄陈府。”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便问那人道:“锦衣卫竟然查抄了陈府,不知道是什么罪名?”

    “小人离京的时候,官府并没有公布。翟东家派人打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王大宇一听,便一拍桌子道:“还能是什么罪名,肯定是之前弹劾了兴国公,所以一忙完山海关的事情,回京就拿陈新甲开刀,要杀鸡骇猴罢了!”

    “我觉得肯定是这个原因!”梁嘉宾跟着附和道,“说起来,那兴国公是真威风,不过弹劾他的人也多了去。要是不杀鸡骇猴一把,那不是没完没了地被人弹劾了!要换我是兴国公,那也肯定把为首的几个,往死里整,看其他人谁还敢弹劾!”

    “对,这兴国公是真威风,也够嚣张的!”王大宇听了,感慨道,“当初那份公告我看过,真得不把京师所有权贵放在那里。就那嚣张劲,谁要是敢不放回买去的难民,就要找谁算账,啧啧……”

    “……”

    听着他们都在谈论兴国公,站在大堂中间那人不由得有点急了:不是该关心我家老爷的安危么,为什么都去谈兴国公了?

    整个大堂内,只有范永斗把他的焦急之情看在眼里,便咳嗽一声,开口说道:“诸位,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

    听到他这话,其他人便都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他,想听是什么消息。

    就听范永斗对他们说道:“就在他出京之后的晚些时候,京师戒严了。理由是有流贼图谋京师,不让贼人混入京师。”

    “……”其他人听了,不由得都是哑然。

    随后,就听田生兰有点疑惑地说道:“好像没听说有什么大股流贼要攻打京师的消息啊?”

    “有倒是有!”王登库听到,接口说道,“那个什么小袁营,号称二十万,从河南杀去了河北。”

    王大宇一听,不由得惊喜道:“真有这事?那岂不是说,粮价还有得涨?”

    “听你这么欢喜的,该不会你囤积的粮食比我们都多?”王登库一听,有点嫉妒地说道。

    “哪里,哪里,一般般了。”王大宇听了,连忙否认道,“我们再多,也肯定没有范东家多的。”

    “那是!”王登库听了,连忙点头道,“从去年松锦之战开始,范东家就知道辽东肯定会急需粮食,早就在囤积了,想必这一次,又能赚不少了!”

    “……”

    大堂中间那人,听得是真有点急了。这些人,平时说什么同进退,结果老爷被关进去了,他们竟然一点都不关心!

    还好,范永斗又咳嗽了几声,叫停他们的歪楼道:“诸位,黄东家还在诏狱呢!大家说说,怎么把他给救出来吧!”

    听到这话,王登库当即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黄东家又不是陈府上的,回头说明了身份,自然就会出来,有什么救不救的?”

    “你以为锦衣卫诏狱有那么容易出来的么?”田生兰听了,不由得反驳道。

    王登库还是不以为然道:“最多是花点钱而已,我们……不是,黄东家又不缺这点银子!”

    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的靳良玉不由得开口说道:“怕就怕锦衣卫那边狮子大开口,不把黄东家生吞活剥了是不会放人的!你们想想,朝廷出了那什么国策,长江以北的赋税都不收到朝廷去了,朝廷哪来的钱?还不是要四处找钱来补!”

    “这么说,我们在京师的产业都有危险?要不,钱铺就先关门一阵吧!这要是被厂卫看上,那我们就损失惨重了!”

    “不行不行,我们晋商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如果钱铺关门,那些银票怎么办?还有那些存放银子在我们钱铺的人会怎么想?不行不行!”

    “……”

    说着说着,又歪楼了。这情况,把那黄云发的仆人给看傻了眼。

    其实,八大皇商之间既是合作关系,也存有竞争。少了一个黄云发,对其他人来说,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甚至还可以把原本黄云发赚得那份也赚了。

    也是因此,这些都是奸商,自然是顾左右而言他,没一个是真正关心黄云发到底能不能出来的。

    倒是范永斗,作为八大皇商之首,还是得讲些脸面,便又一次打断他们的歪楼道:“诸位,黄东家的事情,应该是个钱的问题。他是代表我们八家去和陈新甲谈的。因此,这个钱也理应我们八家分摊。另外,我们也各自找下那些官场上的人,让他们去说个情什么的,最好让黄东家快点出来,免得遭罪!”

    “范东家,我有一个想法!”王登库听他说着这些话,忽然开口说道,“兴国公如今权势滔天,不如给他送一份大礼,靠上他的关系,我们也就不用在担心朝堂上的事情,估计会比以前的做法更划算。”

    听到这话,其他人不由得也跟着说了。一个个都是奸商,自然是会算怎么样最划算了!

    谁知就在他们说着这事,而大堂中间人干着急的时候,外面忽然匆匆进来一个人。

    众人定睛一看,认得是范府的大管家范五叔。这匆匆而入的,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186 辽东贵客

    “老爷,贵客来了!”

    一听这话,范永斗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一点惊喜,对其他人说道:“我没有料错吧,辽东这次损耗极大,都主动派人过来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是兴奋地站了起来。其中田生兰更是说道:“走走走,快去迎接财神爷!”

    范永斗立刻点点头,二话不说,大步往外走了。

    那大堂中间的黄云发仆人又一次傻眼:我老爷怎么办?

    能被派人这里求救的,肯定是黄云发的心腹,当然知道所谓的贵客是什么人。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着急啊!

    这辽东都来人了,那自然就要交货,可是他家老爷都被关在锦衣卫诏狱,这买卖还怎么做?

    于是,情急之下,他连忙急走几步,先蹿出门去,挡在范永斗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然后哀求道:“诸位老爷,你们还没商量好怎么救出我家老爷呢!”

    被他挡住去路,范永斗都有点不耐烦了,当即冷声说道:“你没听见我们正在商议么?这不是有贵客到了,就算你们老爷知道,肯定也明白贵客至上的道理。”

    说完之后,便绕道快步离去,丝毫不带停留。

    其他人也根本没有理他,全都绕过他,快步跟在范永斗后面离去了。

    就只留下这跪着的人,傻眼在哪里!

    范府前院,一群人大概有十来个的样子,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这都到五月底的日子,感觉太热,就站在树荫下,纷纷脱下帽子扇着,一边还抹着汗。

    他们的脑袋瓜子上,赫然便是金钱鼠尾,而且稍微有点经验的便能看出,这绝对不是刚理出来的发型。

    范家的仆人,有的打着井水过来,有的在帮他们扇着风,还有的,则从井里拉上凉着的水果,都在忙着伺候着他们。

    等范永斗领着人到的时候,这些建虏已经缓过气来,算是痛快了。

    “啊呀呀,原来是本家到了,有失远迎,海涵海涵啊!”范永斗一眼就认出了为首那个清兵乃是范文程的管家范平福,便立刻带着笑容大声说着迎了过去。

    那范平福一见,便也笑着抱拳拱手道:“范东家,田东家,王东家……原来你们都在啊?”

    “请!”范永斗连忙伸手示意,同时交代跟在他后面的范五叔道,“快,把地窖中的冰块都端上来。”

    不一会,范平福便坐在了大堂主位,由范文程作陪,其他奸商,还是原本坐在那里就坐在那里。那个黄云发的仆人在贵客面前,还真没胆子继续说事,只能是代表黄云发陪居末座。

    而范家仆人在那范五叔的指挥下,端着一盘盘地冰块进来,分角落放下,然后都退出去了。

    感觉到了凉快,范平福的脸上便也出现了笑容,看着范永斗说道:“买卖就不用说了,主子爷有旨,都是你们收购价的三倍,尽快送去辽东便是。”

    听到这话,一众人都是听着高兴,脸上也全都是笑容。

    其中范永斗倒是很快收了笑容,对范平福说道:“有个事情还待先说明下,关内中原大战,两湖流域也都是流贼祸害,这粮价便一直降不下来。刚好这松锦之战又持续了这么久,我们好不容易囤积的粮价,成本实在有点高。不过放心,这都有账册可查。我们晋商做生意,一向讲诚信,绝不会虚价相欺!”

    在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都盯着范平福,看他什么反应。

    只见这范平福听了,只是笑着说道:“都交往了这么多年,主子爷都对诸位信任有加,诸位就放心好了。”

    一听这话,这七大皇商都明显更轻松了一些。还是和大清做买卖爽快,只要能到货,你说多少就是多少,绝不讨价还价!这样的好主顾,肯定要伺候好了!

    “买卖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诸位东家尽快把东西送去辽东即可!”范平福说到这里,忽然就收了笑容道,“就是有一事,还要诸位去打听打听,朝廷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竟然放弃了宁远城,而且宁远附近的人也撤了个没影。这明国朝堂上,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他们对辽东又是怎么个应付法了?”

    一听这话,田生兰便抢着说道:“还真别说,如今朝堂上的变化那是真大啊!”

    范平福一听,顿时立刻转头看向他,问道:“怎么讲?”

    边上范永斗脸上的笑容没了,很显然,有点不喜欢田生兰抢话。

    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些人都想着抢他的位置。不过,只要自己攀上的范文程一直在辽东受重用,这些人不管怎么表现都没用!

    “朝堂上在前两个月突然冒出了个兴国公,权势滔天,估计和当年的九千岁没什么两样!”田生兰的语速很快,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道,“许多朝廷重臣弹劾他,不但对这兴国公没有一点影响,反而累及他们自己要么丢官,要么入狱。首辅周延儒、兵部尚书陈新甲、吏部尚书……”

    听到这话,范平福其实一点都不意外。来之前,范文程就已经和他说过一些。明国关宁一线突然的变化,肯定是朝堂上有重大变故所致。他过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要了解这些变故。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明国朝堂上的变化竟然这么大。这个兴国公,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向皇上举荐的人,全部得到重用。而且这重用的程度,简直让人眼红!原本只是一个长沙知府,就因为他的举荐,成了内阁辅臣!原本区区一个外放给事中,窃据天官这个肥缺……”

    范平福越听越震惊,通过平时和这些晋商打交道,他知道这些晋商虽然说话可能稍微有点夸张,但绝不离谱。而有关这个兴国公的事情如此离谱,那就只能说明,这些离谱的事情真得是有。

    这兴国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就是大明第二个皇帝,这简直有点难以想象!

    想着这个,范平福就忍不住打断问道:“这个兴国公到底是什么来历?”

    听到这个问话,滔滔不绝的田生兰便卡脖子了。他转头看看其他人,然后摇头说道:“我们都打探过,没有人知道这位兴国公的来历,就好像突然冒出来一样!”

    范平福一听,就有点奇了怪了,问道:“那他是哪里人,做了什么事情才被明国皇帝重用,总是知道的吧?”

    范永斗显然不愿意一直由田生兰来说话,便抢过话题说道:“我们确实用心打听过,还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据有些和兴国公接触过的人说,口音有点奇怪,肯定不是京师的,似乎也不是北方人。”

    连哪里人都不知道,范平福是真得惊讶了,忍不住说道:“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还真别说,这兴国公真有点天上掉下来的样子。”王登库听到这话,不由得接口说道,“谁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好像还是孤身一人。只是一出现,皇帝就重用他了。据说,坤兴公主还一直陪在他身边。就这架势,如果不是兴国公奇货可居,皇帝老儿会这么重用他,还用女儿栓着他?”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附和,然后举例这个兴国公的不同寻常之处。总之,他们说得范平福瞠目结舌,这辈子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回过神来后,他连忙伸手摆摆道:“算了算了,不打听他的来历了。要不然,你们直接说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算了。”

    顿了顿之后,范平福马上要求道:“重点说说如今明国朝堂上和辽东有关的事情!”

    范永斗一听,连忙把朝廷对辽国策给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如今原本的那个昌黎县令,如今的山永巡抚几乎是衣不解带地扑在蓟镇沿线长城,都在抢修防御工事。我建议辽东那边,还是得早点出手,要不然,一旦真得修筑完毕,大清军队再想入关,就有点难了。”

    听到这话,范平福自然是最关心不过了。

    原本的昌黎县令,都不用问姓名,肯定是崇祯三年时候的那个昌黎县令了,他竟然成了山永巡抚,主持京畿之地的长城防线,用得还都是辽东军民,这让他有点紧张了起来,连忙问起具体的情况。

    问完之后,范平福有点坐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明国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修筑长城防线,明显是想把大清军队拦在关外!”

    说到这里,他便看向范永斗道:“如今大清那边还在休整,要想入关的话,至少应该要到九月时候。如果这山永巡抚动作快的话,大清出兵的时候怕是修好了。”

    范永斗一听,便知道这次的松锦之战,大清虽然大胜,可估计损失也有点大。这让他不由得心中暗喜,这种情况,他最喜欢了。因为这意味着,辽东那边会更依赖他们这些晋商。

    他正想着,就听范平福又对他说道:“不过没事,最多大清军队就绕远一点,从山西这边入关好了。”

    一听这话,范永斗就有点不喜欢了。如果清兵从这边入关,很可能会引起朝廷注意,让他们不好做生意的。

    他正想说什么时,那个范五叔竟然又匆匆忙忙地闯入进来。

187 这都怪那个兴国公(加更)

    这一次,是有辽东贵客在这里。范永斗见了,不由得当即皱了眉头喝问道:“没看到在招待客人么?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禀告不行么?”

    之前的时候,辽东贵客来访,是他事先有过交代:只要是辽东贵客到,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他在干什么,都得第一时间向他禀告。

    除此之外,范家的规矩还是很严的。要不然,事情不分轻重,不分场合都去烦他,哪像一个豪门的家风?

    另外几家人看到,不由得有点幸灾乐祸,最好在辽东贵客面前,把你们范家不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不知道这个范五叔被他老爷这么一喝斥,会不会尴尬地退下了?

    只有那个黄云发的仆人有点紧张,该不会是京师又有消息来了吧?

    让他们都想不到的是,范五叔压根就没退,而是带着紧张神情,向范永斗禀告道:“老爷,刚才白杆军和京营一部分开进城来了……”

    “什么?”一听这话,其他人还没反应,范平福却惊得一下站了起来,随后转头扫向范永斗等人,厉声喝问道,“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如果是一般建虏,还没有那么紧张。不过范平福却是范文程的人,是明奸,属于朝廷悬赏名单里面的。如果被朝廷逮住,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这大堂内的七大皇商其实也是紧张,一个个也都站起来了。听到范平福的喝问,范永斗连忙回答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人通风报信的!”

    “是啊,您才刚来,那白杆军和京营难道是会飞的么?这么快就从京师赶到张家口了?肯定是凑巧!”

    “对,一定是凑巧,正好碰上了!”

    “您想想,我们是在做什么的,怎么可能去通风报信,难道我们自己不想发财了,不不不,是不想活命了?我们干得可都是杀头的买卖啊!”

    “……”

    听着这些晋商七嘴八舌地否认,范平福也回过神来了,顿时感觉有点尴尬。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些晋商都不可能会去向官府通风报信的。甚至完全相反,他们绝对是千方百计地想掩盖这些事情!

    站在大堂中间的范五叔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想到,自己才禀告了一句话,竟然让一众老爷们的反应这么大!

    此时,看到有机会,他便连忙插嘴继续禀告道:“小人打听过了,说了奉兴国公之命过来,要加强宣大一线的长城防线,防止建虏……大清军队绕道过来!”

    听到这话,范永斗等人便松了口气,可是,转眼间他们就又紧张了起来。

    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竟然是白杆军和京营派来张家口协防。虽然说,这个事情结合目前的情况来说,也算是合情合理。毕竟以前就有过一次,大清军队从宣大这边入关的。

    因此,如果这边不加强防备的话,大清军队从宣大入关,那蓟镇一带到山海关的防线就白瞎了。

    然而,虽然这样的情况是能理解,可是,范永斗等人,那是十万分地不情愿啊!

    不为别的,就只为这些外来军队一到张家口,那他们还怎么不声不响地往关外运送东西?再去收买白杆军和京营的将领,且不说能不能收买的问题,就是能收买,也必然要付出一大笔钱的啊!

    于是,这些大清皇商们一下就开始发愁了。

    “怎么搞的,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要不然,我们就先把货给运出关了。现在好了,怎么办?”

    “就是,要是朝堂上有点风声的话,我们甚至都可以出点钱,让他们互相掐架,把这事给黄了!”

    “唉,还用说,如今朝堂上都是那个兴国公一言堂。这肯定是他的意思,谁敢反对?哪像以前一样,但凡有个事情,都会争论半天,我们也能及时应对!”

    “……”

    听着他们的这些话,范平福也紧张起来了。这一次过来,虽然是要打听明国朝堂上的事情,但是,这些晋商的粮食物资还是最主要的。

    这次松锦之战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已经把大清的底子都给耗空了。没有他们的粮食物资,大清是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整到十月左右再尽管的啊!

    其实吧,一般来说,秋冬时候,是不适合出兵的。毕竟寒冬腊月的,大清军队也是人,是会受影响的。但是,为什么每次入关,都是秋冬时分,就因为这个时候,明国的粮食都已经收获,且北运的漕粮也很可能到达通州一带,进来之后就能抢到粮食!

    然而,如今没有晋商的这些粮食,那大清的很多事情就都难办了。

    这么想着,范平福便连忙看着范永斗等人问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必须想个法子,尽快把粮食物资运去辽东才行!为了这个事情多花的银子,主子爷是不会计较的!”

    “那是自然,我们必定全力以赴!”范永斗一听,连忙保证道。

    然后,他立刻转头看向范五叔,严肃地嘱咐他道:“立刻去打听消息,看具体的协防是什么样一个情况?领头的将领是谁,如何负责各处城门的,原本的廖守备负责哪里?”

    “是是是!”范五叔自然知道事情严重,便连忙答应一声,就匆匆跑了出去了。

    等他一走,王登库有点发愁地说道:“京营还好说,这白杆军怎么也来搅合边事了?这怕是有点难办吧?”

    “是啊,之前没有一点交道不说!”田生兰也皱着眉头附和道,“而且最关键的是,白杆军不管是谁来,肯定都是那秦良玉的兄弟子侄之类的,是和大清有仇的,估计是不好送礼!”

    梁嘉宾听了,连忙提醒他们道:“你们别忘记了,如今的京营可不是以前的那个京营,成国公都被灭九族了。新的京营将领,那都是兴国公的人,怕也不好送礼吧?”

    听着他们说得这些话,范平福感觉压力山大。

    以前他不是没来过张家口,哪怕卢象升这个对大清的主战派当宣大总督的时候,他过来也没感觉到如此之大的压力。如果按照他们所说,真没法收买新来的将领,那就问题大了!

    他正想着,就听到范永斗对他说道:“这事儿确实有点麻烦,搞不好的话,可能需要大清这边配合一下,或者干脆大清军队就自己过来收货?”

    “等最后没办法再说,太远也太折腾了!”范平福听了,摇摇头说道,“大军一动,粮草先行。就算你们这里有粮草,可从辽东过来这么远的路,总还要一些粮草的吧?而如今辽东的粮食又还没有收成,很难动的。要是大清军队来少了,怕也不行吧?”

    范永斗听了,明白他说得也是有道理的,不由得紧皱着眉头想办法。

    过了一会,他抬头对范平福说道:“这事儿还是等有详细的消息再说吧?只要原本的廖守备还负责一处城门,那这事就好办一些。如果是京营的人负责守城门,那主将不好收买的话,负责守城的校尉总可以用银子去砸的。他们一年到头当兵才多少钱,肯定可以用钱砸开城门的!”

    “对对对,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这种事!”王大宇听了,也是连忙附和道,“但钱能通神,只是需要多花些时间而已。”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纷纷安慰这位辽东贵客。

    范平福听了,算是松了口气。耽搁个十天半月,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终归还是能在接受范围,总比其他事情要强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那个范五叔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

    范永斗一见,不由得有点诧异,随后沉下脸喝问道:“怎么这么快?我要的是具体的情况,不是谁是主将就可以了!”

    在他说完之时,已经步入大堂内的范五叔,神色惊慌地说道:“老爷,出不了门了,城里戒严了!”

    “……”一听这话,大堂内的这些人全都傻眼了。

    范永斗先回过神来,立刻站了起来再问道:“什么情况?军队不是赶来么,怎么就戒严了呢?”

    范平福感觉有点不妙,便也站了起来,立刻跟着问道:“为什么戒严,可有说?”

    “没说,街上全是白杆军,凶得很。问他们话,叽里呱啦的也听不懂!”范五叔听了,无奈地回答道。

    众人一听,又是无语。这白杆军就是土司兵,他们的军官可能都会官话,但是普通军卒还真是难说。就算会官话,估计那土得掉渣的口音,也让他们完全听不懂。

    这一下,该怎么办?摸不清情况,就如同狗咬刺猬,没处下嘴啊!

    范平福看着他们束手无策的样子,便有点怒了,道:“你们平时办事不是挺稳重的么?怎么这一次就这么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听这话,范永斗便苦着脸回答道:“这都怪那个兴国公,崛起太快了,行事又霸道,根本没人能制他。而且谁能想到,这突然间的,就派兵跑来张家口了呢?以前的时候,就算有军队调动,那也是会事先行文地方官府,我们也能提前知道的啊!”

    一说到这里,他忽然察觉了什么,顿时就愣住了!

188 攻打范府(加更)

    军队调动,特别是大军调动,绝对是一件大事。

    一般来说,在军队调动之前,就要先决策。然后还要行文地方,说有军队要到,相应的粮草辎重什么的,也都是要地方准备。还有军营什么的,总不能军队来了没地方住吧,又不是去野战!

    然而,白杆军和京营的到来,那是毫无风声。如果有行文地方衙门的话,范永斗相信自己绝对能第一时间知道。

    那么,白杆军和京营毫无征兆地突然入城,而且到了之后,第一时间竟然全城戒严。如果说没有特别的目的,那绝对不可能!

    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范永斗突然感觉一股凉意从他的后背冒出来,整个人一下变得严峻无比。

    ……………………

    张家口守备府,这里已经全是白杆军和京营的军卒。

    大堂内,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坐在主位,两边站着厂卫,底下是马祥麟和张罗辅等将领。而张家口守备则是五花大绑地,被两名京营军卒押着跪在那里。

    看这样子,估计已经审问过一回了。

    “来啊,把他打入囚车,准备押解进京!”王二彪全然没有在张明伟身边时的人畜无害,此时显得威严无比,挥手间,厉声冷喝道。

    此时,张家口守备根本站不起来,最后是被那两名京营军卒给拖出去的。

    京营骑军突然飞骑而至,把城门给占了,然后拿出旨意,说要协防张家口。

    这让张家口守备大吃一惊,有心想拒绝,可人家不但有旨意,而且还已经进城,根本就没法拒绝。本来他就开始发慌,想着要怎么应对时,军队中突然出现了厂卫,而且为首那个,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直接下令把他以及他手下的军队全部给缴械,他就知道要完蛋了。

    果不其然,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问话中,他就知道,这些军队压根就不是来协防,而是冲着晋商来的。

    晋商做什么事情,他是再清楚不过。想着可能的后果,还能站着就怪了!

    等这个张家口守备被拖出去,王二彪便立刻让人展开张家口地图,对底下的将领说道:“国公说过,必须以雷霆之势拿下这些晋商,还有他们囤积的粮食。根据国公提供的消息,标记的这些地方,都是他们平时囤积粮食的地方……”

    马祥麟和张罗辅等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现在,兵分两路,白杆军直接带人去抓捕城中的晋商,京营则立刻去这些仓库点,务必保证这些粮食……”

    王二彪正在说着,忽然,就见周文镇匆匆入内,不由得眉头一皱。

    周文镇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国公给他求情,早就枭首了。

    说真的,对于这种刁民,要换成是他的话,肯定是杀了清静。

    此时这周文镇竟然直接闯进来,王二彪便准备借机发飙一次,要好好让他知道下朝廷规矩,上下尊卑。只要找到了理由,就不怕他去国公那告状。

    这么想着,王二彪就脸色一沉,就待训人了。

    而周文镇兴冲冲入内,一眼就看到了王二彪的脸色,顿时一惊,知道不对,便连忙抢先一步禀告道:“王公公,我有兄弟说,今日看到关外有一群骑士去了范文程府上。大热天的,都还戴着帽子!他们估计,这些人很可能都是建虏。”

    一听他这话,顿时,王二彪把要教训周文镇的事情一下便忘到了脑后,连忙倾斜身子过去,一脸期待地确认道:“当真?”

    “大概一个时辰前进的范永斗府上,没再见出来。是不是建虏,那不能确定,只是有很大可能性!”周文镇不敢把话说完,连忙回答道。

    说完之后,他又记起一事,就连忙又补充禀告道:“对了,兄弟们还说,今天一早,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这些人都去了范永斗府上,也都还没出府!”

    一听这话,王二彪便不管了,立刻吩咐道:“诸位,立刻按计划行事,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国公的期望!”

    说完之后,他起身就绕过案几,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先从范永斗府上开始,咱家亲自去!”

    抓到这六大晋商,顺带着,还能当场抓获辽东来的建虏,那这功劳就大了!

    因此,他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第一时间跑去抓人。

    看着大堂内的将领全都随着王二彪匆匆出门,没人理的周文镇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归也只有国公才会把我们当人看啊!”

    在其他人面前,他感受不到尊重。反而是贵为兴国公的张明伟那边,他却感觉自如,并没有明显的身份差异的感觉,这让他很是感慨,心中下定决心,大明不能没有国公,罗祖教也不能没有国公!

    ………………

    几千白杆军和京营将士,除了看押原有张家口的军卒、城门轮值以及街头戒严的之外,其他将士全部出动,各自扑向自己的目标。

    一时之间,张家口这个规模不大的城池里,全是军队开进的齐整脚步声,盔甲兵器碰撞的金属声。那些被赶回自己家里或者客栈里的人,全都是很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大概猜出来,这么大动干戈估计是什么事情!

    然而,就算知道,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军队突然进城,然后第一时间全城戒严。不管是谁,全都措手不及,就被隔离在各个房子里,没有互相串通的可能,又不知道外面发生的真正情况,真得是有心无力,只能等待事情的结果。

    张家口的大街小巷,并不是石板铺路。事实上,北方城镇中,除了少数几个大城池,比如京师之外,很少有城镇会有石板铺路,因为太耗钱了。

    大队地厂卫,还有白杆军蜂拥向范永斗府上。一时之间,街道上尘土飞扬,伴随着马蹄声隆隆,声势之大,吓得附近房子里的人,全都不敢再往外偷看,纷纷往屋里躲去。

    在这条街道上巡查的白杆军见到这动静,连忙迎了过去,向领头穿着大红绯袍的王二彪禀告道:“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其实他说得是官话,但是无奈他在打仗之前,一直生活在石柱,这口音就特别严重,让王二彪压根就分辨不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马祥麟一见,便连忙翻译道:“王公公,这个范府的人试图想出来,被堵回去了。后门那边也全都有人看着,都没有人出来。”

    王二彪一听,很是高兴,看着范府门口的两只高大石狮子,大门也是很高大,便冷笑一声道:“一看就是反贼,光是这大门,就已经逾制了!”

    说完之后,他就坐在马上,右手一挥道:“来啊,给我进去抓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马祥麟听了,就想转身下令。

    结果,王二彪手下的东厂番役已经蜂拥过去。这让马祥麟看到,不由得眉头一皱。

    不过人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要抓人,一样合情合理,只能怪自己的人没有早点动手。又不好和东厂抢功,便只好看着了。

    只见那群东厂番役拥到那大门口之后,便一个个全都用力拍打。

    “呯呯呯……”

    “开门,开门,快开门!”

    “……”

    这声势,真得就好像是强盗上门一般。

    不过这动静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功夫,领头的东厂档头一见里面没反应,便有点不耐烦了,立刻喝令手下开始撞门。

    结果,没想到这大门还真结实。一群东厂番役一起撞击,竟然都撞不开。

    看到这情况,王二彪就有点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利用身份上的优势抢这功劳,结果还给他丢面子。

    或许那档头也发现了他的脸色难看,便连忙又指挥了人开始翻墙,派人进去开门。

    可是,谁也没想到,当东厂番役叠人墙上了院墙时,就听到“啊呀”一声惨叫,那个东厂番役仰面倒下。在他的面门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顿时,这些东厂番役全都吓了一跳,不敢再露头,一个个都看着那个档头,等他拿主意。

    这档头的汗,当时就下来了,就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盯得他背后发凉。

    于是,他便大声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找根木头给我撞门啊!”

    东厂番役们一听,立刻答应一声,纷纷寻找大的木头,能撞门的那种。

    可谁知,这大街上哪有这样的木头,四下散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说真的,这个时候,王二彪的脸色相当难看,没想到压根进不去范府,反而折了一个番役。

    看着东厂番役像没头苍蝇一般,马祥麟便翻身下马,对他们大声说道:“不用麻烦了,都站一边去。”

    听到他发话,而王二彪又不说话,那些东厂番役便连忙闪到一边,想知道这位小马超有什么办法?

    只见马祥麟从一名亲卫那接过一面长盾牌,另外一手则抽出了一把腰刀,来到了大门口。

189 王承恩请罪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点好奇,不知道马祥麟到底是想怎么做?

    总不可能是想用手中刀去劈开这道门吧?

    要知道,一群东厂番役一起撞这道门,如果不是足够牢固的话,早就撞破了!

    就凭那把腰刀,估计砍个老半天都难以砍破。除非拿那种大斧头,砍多了才可能砍得开。

    然而,此时看马祥麟,好像又蛮有把握的样子,这让他们都紧盯着马祥麟,就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做?

    只见马祥麟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立刻向那道大门冲了过去。临近之时,腾空而起,竟然一脚踢出。

    他并没有踢两扇门的中间位置,而是选择了一侧木门的门轴那里。

    说真的,这个助跑之后,还一手拿着长盾牌,一手握刀,飞身而起的姿势,真得惊呆了所有人。

    只是看到这身姿,他们的念头中,就不由得冒出:果然不愧是有“小马超”之名啊!

    “哗啦”一声,把他们唤回了神,定睛看去,却见那大门门轴那边已经断开而往内侧倒去。

    这木门竟然还没有四分五裂,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门,够结实!

    他们真惊叹时,却见落地的马祥麟已经在盾牌的掩护下,冒着射出来的箭冲进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马祥麟的亲卫,纷纷跟着攻入了进去。

    坐在马上的王二彪,此时才回过神来,暗自叹息一声,便息了抢功的念头。

    ………………

    范府内的人,显然知道他们犯得是什么罪,因此,全都是负隅顽抗。亏了是白杆军接手了这个攻打范府的差事,要不然,就凭东厂这些没有经过实战的花架子,绝对会吃大亏。

    可就算这样,白杆军的军卒也死了三个,负伤十六个,才算把前院打下来。

    身上还带着血迹的马祥麟返回门口,向王二彪禀告道:“没想到里面的贼人还有火器,一般盾牌都挡不住铅弹,大意了!”

    “亏了有骠骑将军在此,要不损失的人还更多!”王二彪听了,真心实意地说道。

    马祥麟封骠骑将军,都指挥使,石柱宣慰使。他估摸着马祥麟喜欢听什么,便用骠骑将军称呼。很显然,此时的他,是有和马祥麟打好关系的心思了。

    说完之后,翻身下马,在马祥麟的陪同下进到大门口,转头看了下这该死的大门。

    他又发现,这大门都是拿不少东西顶着的,难怪那么多人都撞不开。那倒下去的木门,门轴断了,显然是承受不住马祥麟的一踢之力。

    王二彪看过之后,不得不惊叹,有些人的勇力真得是天生的。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卢象升!

    那个更是稀罕,能考中进士的绝世猛将。从传说来看,他的勇力似乎比马祥麟还要大!

    想到这,他就不由得暗叹:大明这么多人,其实人才是真得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老是被建虏压着打!什么时候,能大胜建虏一场就好了!

    王二彪正在想着,忽然,就听到身边的马祥麟一声喊:“不好!”

    他顿时一惊,抬头一看,就见范府内院那边,有烟冒出,转眼间,火光就窜了出来。

    “快,救火,救火!”王二彪一见,也是急了,顿时大喊了起来。

    他是来抓人的,而且那六大晋商都在这里,要是放火自焚而死,他回京就难以交差了!

    然而,有部分护院家丁还在抵抗,而匆忙间,又不熟悉这里,上那去找水,趁手的家伙什也没有啊!

    很明显,这火是蓄意烧的,起得极快,等官军找到水源准备救火的时候,范府内院已经火光冲天,甚至还波及到前院这边来了,就连王二彪等人,也不得不退出了范府。

    在大火烧起来时,除了有几个护院家丁被烧出来投降之外,就一无所获了。

    王二彪一脸铁青地看着在熊熊燃烧的范府,只是那么盯着看,也没去管那几个俘虏,更不管马祥麟指挥人去救火,防止大火烧其他房屋。

    很明显,这火势之下,估计都烧成焦炭了,怎么交差?压根没法交差了!

    这些晋商,果然不愧是做杀头的买卖,还真够狠的!眼看着抵挡不住,马上要被抓了,竟然放火自焚了!

    除此之外,京营那边,倒还算是顺利。这些晋商的仓库,一个个地都被京营将士给控制了,只有一个仓库有人放火,不过也很快被京营将士给灭了,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在城中其他晋商的府邸,倒是没有范府这边剧烈的抵抗,还算顺利地都拿下了。

    然而,那为首的晋商都是在这范府议事,最重要的人物都没了啊!

    想到懊恼处,王二彪便又让人把周文镇叫到了眼前,阴沉着脸喝问他道:“确信那几个人都在这里?”

    此时的他,心存一丝侥幸,万一看错了呢?

    然而,周文镇的回答,依旧是一样,这让他很是失望。

    看到他这样子,周文镇心中其实有点解气,他就喜欢看这个没卵的东西这样子。不过随后,他想到这其实还是兴国公交代下来的差事,眼看着范府的火要被扑灭了,便提醒王二彪道:“王公公,狡兔三窟,这些享受富贵惯了的晋商未必就愿意自焚……”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二彪立刻如获救命稻草一般地猛然盯向他,同时急声问道:“你说他们跑了?”

    “王公公一会可以查下,这范府内院有没有地道之类?”周文镇以前见不得光,心中对这些晋商的心态更有把握一些,以己度人,便提醒道。

    王二彪一听,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于是,他立刻下令,誓要把范府翻个底朝天!

    在火灭之后,范府已经是残垣断壁,一大群官军便在废墟中开始寻找。

    有一些尸体,但是连男女都已经难以辨认。

    不过在周文镇的提醒之下,有经验的厂卫便很快向王二彪禀告道:“如果其他晋商都在这里的话,从以死人数上推测,还有那些投降家丁的口供对比,这尸体数目似乎少了一些。”

    王二彪听得大喜,只要人没被烧成焦炭就好。于是,他亲自监督,让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地道。

    然而,大约花了一个时辰之后,把范府内院真正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地道,这让王二彪有点抓狂!那些人,总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吧?

    周文镇也在找,对于没有找到密道之事,他也非常纳闷。随后,他又仔细地询问那些投降家丁,最终,就在王二彪在大发雷霆之时,竟然被他找到了:“王公公,地道在这里!”

    王二彪一听,顿时大喜,连忙闻声过去,却发现,原来地道竟然不在内院,而是在靠近内院的前院!

    “这些晋商,真是太狡猾了!”王二彪感慨一声之后,立刻下令沿着地道追,要查出地道通往哪里?

    可是,那些晋商竟然还把地道给堵了,眼见着要天黑了,也没追查出来,这地道会通向哪里。

    “公公,必须要尽快全城搜查,这些晋商肯定通过地道转移到其他宅子,迟了怕他们又想法子在逃。”周文镇也有点急了,便向王二彪建议道。

    王二彪听了,阴沉着脸点头,这些晋商实在太狡猾了!

    天黑之后,再一个个房子的查找,要想找到这些晋商就真得太难了。

    不过他也够狠,直接下令,把全城的人都从房子里赶出来,押解到城中校场集结,等到明天天亮再辨认。

    这一声令下,顿时,整个张家口鸡飞狗跳,鬼哭狼嚎,闹成了一片。

    然而,在军队的强力之下,普通人,包括地方乡绅之类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当然,与此同时,那个范府的地道,也还在继续追踪。

    火把照耀,火光汹汹,把整个张家口照成了白昼一般。

    一队队的官军,还在继续逐屋搜查,看是不是还有人漏了。

    这一次,王二彪是真发狠了,不顾行军到张家口的疲惫,根本没有去休息,亲自坐镇,听取各路禀报。

    终于,在入夜之后,那个地道的走向追查出来了,是通往隔壁街道的一处宅子。据查,这处宅子也是属于范永斗的。

    于是,王二彪让周文镇的人,还有那几个被俘虏的护院家丁,以及其他家被抓的人,全都到校场辨认。

    可是,所有人都辨认之后,竟然还是没有找到范永斗等人,这让王二彪有点抓狂。

    最终还是周文镇发现,在那处宅子里,竟然又发现了一个地道。

    很自然地,就只能又开始查这个同样被堵了的地道。

    折腾了一夜之后,得到回报的王二彪便有点傻眼了:连续一共有三处地道,其中最后一处地道竟然是通向城外的。

    这也就是说,首犯跑了!

    于是,在派出骑军,四下进行追击搜捕的同时,王二彪非常无奈地向京师八百里加急,禀告在这边的情况。

    崇祯皇帝闻报,不由得大怒。王承恩连忙请罪,这算是他手下办事不力了。倒是兴国公张明伟并不是特别在意。

190 卖报

    “陛下,如今这个结果,其实已经是可以了!”

    张明伟说话,崇祯皇帝便立刻便吸引了注意力,让王承恩偷偷地抹了把汗,好久没有见到万岁爷对自己发怒了。

    这么想着,他也竖着耳朵听兴国公说话。

    “八大晋商,在京师抓了两个。虽然目前还没抓到那剩下的六个,但他们要想逃出朝廷的追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回头就有好消息!”

    张明伟说到这里,微笑着提高了声音,又对崇祯皇帝说道:“最为关键的是,这些晋商的财物,基本上是被朝廷缴获了。对于朝廷目前急需的粮草,银两这些,呵呵,陛下,发财了啊!”

    听到他说得风趣,崇祯皇帝不由得也是转怒为喜,当即笑呵呵地说道:“朝廷没钱没粮的,朕心里是真不踏实啊!如今好了,今晚朕都能睡个好觉!”

    说到这里,他想起以前,不由得非常感慨道:“朕自从登基以来,就一直为钱粮头疼。不瞒先生说,有的时候,朕做梦梦见诸臣都来向朕要银子,都是直接惊醒的!真是……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听他这么说,王承恩便把脑袋埋得低低的,就怕对上皇帝的目光,怕皇帝记起当初他也贪过银子的事情。

    不过很显然,他多虑了。正在感慨中的崇祯皇帝,眼里就只有兴国公:“也只有天降先生,才能知道是谁趴在大明身上吸血!把这些毒瘤铲除干净,还能获得极大的好处。”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道:“先生,朕对中兴大明的把握是越来越大了!”

    说完之后,又像换脸一样,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向张明伟再次说道:“这些都是先生的功劳,还请先生继续帮朕中兴大明!”

    “那是当然!”张明伟一听,心情不错,笑着回答道,“陛下,那我们接下来该计划下如何安排这些缴获来的钱粮。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京师的戒严该解除了。”

    京师戒严,那是限制所有人的外出,都不用说,绝对非常影响民生的事情。因此,他说到这里,就提高了声音,重点强调道:“必须时刻关注民生,只有让老百姓拥戴朝廷,大明才能实现真正的中兴,甚至创造出前所未有的辉煌!”

    “先生说得对,朕也是这么想的!”崇祯皇帝听了,带着点兴奋说道,“朕这就下旨,解除戒严!”

    王承恩看他们聊得高兴,他就知道没事了,便开口提醒道:“陛下,之前戒严是说有流贼往京师而来,那解除戒严的话,该怎么说?”

    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一个理由的。

    张明伟听了,毫不在意地说道:“自然是实事求是地说便是,反正现在晋商通虏案和复社科举操纵案都告一个段落,正好可以公布下!”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便又补充说道:“对于这些事情,《明报》上也会点评说明,引导京师的舆论。”

    崇祯皇帝一听,很有兴趣地对张明伟要求道:“先生,《明报》后续再刊印,得往宫里多送几份。朕在忙于政事之余,发现看看《明报》也是很不错的!”

    一听这话,张明伟立刻想到了什么,便马上笑着说道:“这肯定没问题,另外,京师各个衙门,都免费送一份好了。”

    虽然是免费,可一个衙门一份,就算大明天下是京师中最多衙门,那也不可能花多少钱。可由此带来的广告效应,却是难以想象的!

    崇祯皇帝听了,便也笑着说道:“便宜他们干什么,就让他们出钱买好了。要不然,先生就得亏本!”

    这才几个钱,崇祯皇帝显然是心情不错,也跟着开玩笑了。

    于是,事情在谈笑间,就这么定下来了。

    ………………

    一般来说,戒严解除之后,京师上下憋在家里,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拥出家门,到外面来透透气,顺便打听下消息。

    然而这一次,戒严解除之后,街道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都是那些迫于生计而不得不出来的普通百姓为多。

    其他阶层,比如有钱人家,权贵人家等等,都还躲在自己府里担心着。

    实在是这一次的戒严,比起以前任何一次戒严都要吓人。大批厂卫,甚至军队调动,四处抓人,声势之大,估计很多人这辈子是第一次见。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怕啊,因此多是派仆从出门探听消息。

    当然了,朝廷在解除戒严时,自然也贴了告示。因此,派出去的仆人便很快把消息传回各自府上。

    “老爷,惊天大事啊!八大晋商通虏,向辽东建虏售卖粮食、铁器等军需违禁物资,还通风报信,被朝廷一锅端了!”

    “老爷,骇人听闻啊!复社中人结党营私,操纵大明科举的县试、府试,已被朝廷抓了不少人,禁了复社。”

    “……”

    针对这两个爆炸新闻,就看屁股坐在那里,侧重点就有不同了。

    比如那些有钱人家,官商等等,他们就非常在意第一个消息了。

    “八大晋商通虏,那八大晋商?”

    “告示上有写: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

    “什么,竟然是他们,难怪是八大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啊?你们想,戒严之前是什么传言?该不会是朝廷没钱,就向他们这样的大富户动手了吧?不说别的,光是他们在京师开的钱铺,朝廷就发大财了啊!”

    “有可能,很有可能,朝廷这是为了钱,真是不要脸了啊!”

    “……”

    而那些官场中人,或者官宦子弟,就更侧重第二个消息了。

    “什么,复社的事发了?”

    “首辅被抓进诏狱,其实并不是因为在弹劾兴国公时顶撞皇上,而是因为这复社之事!他是复社的人花钱和用他们的关系送他上去的。”

    “老夫早就料到复社会有这一天的!呵呵,看那个吴昌时迫不及待地想接过那张溥的权,这下好了,变成首犯了!”

    “没加入复社,之前还遗憾,如今看来真是祖宗保佑啊!”

    “……”

    相对这些人来说,那些已经加入了复社的,就有点惶惶不可终日。就连外面传来脚步声,都已经是厂卫来抓人了。

    总之,因为朝廷告示上的内容有限,因此,戒严解除之后,这两个大消息所引发的动静,正在酝酿中。如果没有特别事情出现的话,很可能会接下来几天内爆发。

    毕竟那些有钱人觉得朝廷是要宰肥羊,他们想逃离京师,可家大业大,也不是一下就能走得了的。

    而那些复社中人,就怕看到告示就走,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等于招供是参与了复社中操纵科举的事情,也就不敢立刻就走。

    总之,所有人都在准备,在看风向。反而朝廷之前说流贼已经向京师逼来的事情,压根就没人去关注了。他们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假的。

    这天一早,京师的宵禁才解除,早起的人刚上街头,忽然就听到了清脆的叫卖声:“卖报,卖报,二十个铜板一份《明报》!”

    “皇上御笔亲题的《明报》,网尽天下消息,都来看啊!”

    “重大内幕消息,晋商通虏案、复社科举舞弊案的细节,尽在《明报》!”

    “……”

    这早起的人,要么是准备上朝的官员,要么是各府的仆从等等。在这寂静的早晨突然听到这些叫卖声,顿时都感到非常新鲜。

    虽然对他们来说,《明报》是什么东西,他们不知道。可是,皇上御笔亲题这个份量,就足够让他们去买一份看看是什么东西了!

    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二十两银子一份,怕也是会掏这个钱的。

    不用说,上朝的官员一看《明报》,顿时就被政事板块给吸引了。

    政事板块是一个整版,且是首版。大致列出了晋商通虏案的细节,包括什么时候开始,主要贸易什么等等;另外还有复社操纵科举案,列举了某年某月某日,某官操纵县试、府试细节等等。

    看到这些内容,这些官员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要上朝的事情,连忙吩咐手下停下,打着灯笼第一时间看完。

    等他们看完之后,便连忙又翻看其他版面,就又发现,在第二版版面则是对这两个大案的点评,全都切中要害,补上了告示上没有明说的一些东西。

    看着这些东西,都不用说,遇上的官员便纷纷讨论起《明报》上刊登的这两个内容。

    而那些各府早出的仆人听到报童的叫卖,再看到当官的这个样子,那是二话不说,也纷纷买了份《明报》,然后赶紧赶回府里去了。

    二十文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是比较贵的。但是,普通人并不识字啊!他们就算想买,也看不了。

    而那些有钱人家,钱是不缺的,就缺消息,因此,只是短短一个多时辰,印出来的一万份《明报》便销售一空。甚至连带着把上一期,也就是第一期没有卖的五千份《明报》也给卖光了。

191 中原五白(加更)

    很多时候,事情最怕遮掩。越是说得不明不白,就越是让人会想东想西而担心。

    让朝廷的公告就那么一张纸,对于复杂的事情,又能说明什么?

    而邸报的话,是通政司出的,且邸报也不可能有多详细。更为关键的是,出邸报的速度没那么快!

    而在此时,《明报》的发行,刚好补足了这方面的不足,让京师上下一下便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大概经过。

    而和邸报完全不同的一点,就是还有对这两起事件的点评。不得不说,这个点评其实是非常关键的,给出了对这些事件的第一时间的评论,基于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具有引导舆论的重要作用。

    京师上下,在看到这份《明报》之后,终于有不少人安心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关注《明报》本身。

    “这《明报》是谁想出来的,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可不是,这明报两个字,据说还是皇上的御笔亲题,肯定来历不凡了!”

    “看看,这里有写,看到没有?大明第一报社出版,好大的口气,大明第一,啧啧!”

    “皇上御笔亲题,说大明第一,你还有意见?不过这大明第一报社到底是什么鬼?那位大人名下的产业?”

    “……”

    没有官府中人为背景的,绝对不可能坐大。更不用说,有皇上亲自背书的,那来头绝对不小。这些京师的达官贵人,第一时间自然是开始追查谁的产业了!

    “看看,这个总编是陈圆圆。好像是个女名,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人是谁?好耳熟!”

    “该不会是秦淮八艳之一的那个陈圆圆吧?”

    “不可能,虽然她的名气大,可就凭她,还能让皇上给她题词?”

    “不是说陈圆圆在田都督府上么?这个《明报》该不会是田都督的吧,这就有可能了!”

    “……”

    很多人都推测出了这个结果,于是,二话不说,纷纷赶往田弘遇府上去了。

    当官的就有这嗅觉,《明报》的份量,绝对会很重。不说赚钱不赚钱,光是在官场上的份量!

    就只为了这个,也必须要巴结好田弘遇,和他搞好关系!

    于是,没到中午时分,田弘遇府上的门槛就快踏破了!

    这一下,把田弘遇给整懵了,接待了一个,还没聊上话呢,下一个又来了,还没等他出迎呢,又一个来了……

    最为关键的是,官场上的人都比较含蓄,不会一上门就嚷着说“老田啊,你办得《明报》好啊”之类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田弘遇当然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问题是,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担惊受怕,毕竟有田贵妃在。加上他吸取了周奎的教训,不和别人来往,闭着门过自己的舒服日子,外面的情况,就那么短的时间,他还真不知道!

    最后,看着客厅一屋子的人,他终于忍不住了,便问道:“诸位,你们就直说了吧,不约而同地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这样子,我真有点怕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时的他,最怕是被别人利用,落个和周奎的下场!

    于是,有人就拿出了带身上的一份《明报》。

    不用说,田弘遇搞明白了事情真相之后,就无语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诸位,不瞒你们说!”田弘遇见到是涉及兴国公的事,不敢大意,便实话实说道,“如果真是那个陈圆圆的话,如今已经是兴国公府上的人了!你们可以出门左转,过一条街去到国公府去打听打听!”

    一听这话,所有人傻眼。不过回过神来,他们忽然发现,如果是国公府来出这份《明报》的话,才是真正的合情合理!

    不过,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去兴国公府。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些天来到处抓人的,谁敢往那凑!

    要说送礼,以前不是没送礼过,可礼收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最有代表的例子,便是陈新甲!

    搞清楚了《明报》的背后关系之后,很多人就开始研究起这份《明报》了。

    还真别说,这么一研究,他们又发现了很多新鲜的地方。

    首先,那些时政点评的署名,都是一个叫“中原五白”的人,估计这个人可能是兴国公的师爷之类。有点让人诧异的是,《明报》中竟然还有通俗评书连载,署名竟然也是“中原五白”。

    这就有点让人奇怪了!

    时政点评,那是对官场了解要深;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哪有闲心去写通俗小说,图什么?

    另外一个新鲜的地方,是有一个版块叫格物版块,主编是曼公和南雷。不少人知道,曼公是方以智的号,而南雷是黄宗羲的号。这两人还是有名气的,所格物的内容,也让人称奇。

    主编是陈圆圆的版块,刊登了一首曲子,据说是改变自中原五白所哼的同名曲《太平志长留》:

    曾志儒士开太平,

    曾誓愈险愈担当,

    ……

    民生喜乐老白头,

    太平志长留。

    对于这首曲子,很多人点评,有失陈圆圆的水准,一点都不工整。可是,这其中传达的意思,却还真让一部分风流名士去思考了。

    在一天之后,几乎京师中人,互相遇到,谈论的,就无不是《明报》。

    官场中人,话题就集中在时政版块;

    有意扬名的青年才俊,则是会谈格物版块。毕竟要想出名,标新立异最是容易!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竟然是和水一样的东西!

    甚至风月场缩,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都在谈论那位秦淮八艳改变的曲子,到底该怎么唱?这可是热点,要是趁着这个势头唱出去,绝对会吸引那些才俊名流。

    而在俗人比较集中的酒楼茶馆,有好几个驻点的评书先生,临时改了说书题目,把《明报》中连载的那小说给说了,吸引人气。

    最后还有一些人更是看到有征稿通知,凡是过稿,就能付稿费,刊登在后面刊登的《明报》中。

    于是,一大群人跃跃欲试,要是能过稿的话,稿费是小事,扬名才是大事。最为重要的是,还可能入了兴国公的法眼,那就前途无量了!

    当然了,对《明报》不爽的人肯定也有。他们就偷摸着像老鼠一样散布一些他们的观点。科举操纵案不好说,就专门攻击晋商通虏案。

    “看看,这个《明报》很明显是欲盖弥彰,就是为了朝廷宰肥羊而弄出来的东西。要不然,为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偏偏是在戒严解除之后出?”

    “对,说晋商通虏,可是,那六个晋商呢?他们有认罪么?”

    “什么,那个黄云发招了?他都进诏狱里面了,还有什么不能招供出来的?”

    “缴获那么多粮食?你别忘记了,他们是商人啊,囤积粮食不是很正常么?”

    “……”

    鸡蛋里挑骨头,还真别说,总能挑出来一些。基于各自立场的不同,有人信,有人不信。总之,京师舆论,也不是全都和谐。

    对于这些,张明伟通过已经布置好的消息收集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对此,他也并不在意,只是回答朱媺娖的愤怒道:“没事,现在让他们捕风捉影,混淆视听好了。等回头把案犯移交三法司会审,张家口那边也把人犯押解回来受审,这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八大晋商,只抓住了两人,还是有点太少了!”朱媺娖听了,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

    “呵呵,他们迟早是会被抓住的。眼下就算有人不服,也不是主流,无需理会!”张明伟听了,一声冷笑道。

    顿了顿,他还是补充说道:“下一期时政这一块,就根据黄云发和翟堂的口供,再写细一点。我也再写两篇点评,侧重这些通虏行为引发的危害后果,痛斥下他们数典忘祖之事,引导下舆论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朱媺娖便又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您的笔名是叫中原五白呢?这有什么出处?”

    张明伟一听,便笑着说道:“这个,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不知道,我就不说了啊!”

    ………………

    不说张明伟的小心思,就说此时,在张家口外侧山中,有一处隐藏处,一群“耗子”钻了出来。领头那人对其他人说道:“已经过了好几天,朝廷官军追查得也没那么紧了,再不走,就得饿死在山里了!”

    “唉,我真想大哭一场啊!”跟在他后面的那人唉声叹气地说道,“努力了半辈子,转眼间就一切成空,真是造孽啊!”

    “田生兰,我就瞧不起你这点,就和你的名字一样像个娘们!”后面的王登库嘲讽道,“大不了从头再来便是,怕什么!”

    “怎么从头再来?我们在关内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啊!”田生兰听了,恨声反问道。

    范平福听到,便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只要人在就好。到了辽东,主子爷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好差事,来日重新辉煌也未必可知!”

    听到他说话,都是要去辽东投靠的人,自然不敢反驳得罪他,就都沉默了。

    这时,从山顶上下来一个人,对为首的那人说道:“老爷,朝廷官军追出关外的骑军,一个不少都回来了,我都数了的!”

    “好,那我们出发了!”范永斗听了,便向后面的人一挥手说道。

192 上路

    范永斗等人,通过地道逃出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逃往辽东,而是躲在了山里的一个早已布置好的窝点。

    像他们这样做杀头买卖的,肯定有想到这一天,因此做下了这些部署。只是很可惜,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压根就没用上这些。但是因为张明伟的出现,他们就真用上了。

    不出他们所料,在他们逃出城后,城里的骑军四散而出,到处追击他们。官军的反应,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事先埋伏在山顶的观察哨,一直盯着官军骑兵的动静。一直到昨天傍晚,说是出关的骑军都回去了,而且张家口的官军也开始押解他们囤积起来的粮草出城,他们就知道,逃离的机会到了。

    此时,当他们再次确认,出关已经安全,全部都要离开时,一个个在松口气的同时,全都神情有点黯然,就连刚才嘲笑田生兰的王登库也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想想也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好不容易拼下了那么大一份家业,结果一夕之间就全部没了。不但如此,除了范永斗之外,其他人连老婆孩子都没逃出来,只剩下了肚子一人。如果这事对他们一点都没影响,那就真是怪事了!

    看着范永斗带头要走,年纪最大的王大宇忽然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朝廷官军不是要走了么?我想看看,我老婆孩子他们是否还在?说不定他们躲在地窖里没有被发现呢!”

    虽然事起突然,可其他几家同样是有留后路的,说不定还有躲着的呢!

    听到他这么一说,田生兰就第一个附和道:“对对对,不确认一下就去辽东,心里不甘心啊!”

    范永斗一听,当即问他们说道:“你们谁家像我一样挖了出城地道的?”

    要挖出城地道那是非常大的工程,因为城墙的地基很深,必须要往下深挖,绕过石板铺就的地基才行。

    听到他这话,其他几个晋商都沉默没有回答,显然是都没有挖。

    想想也是,谁能想到,朝廷竟然会派大军来抓他们,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真要知道会这么大声势的来抓他们,那就是再费功夫,也肯定是要挖出城地道了。

    范永斗见他们都不说话,便叹口气说道:“官军在我府上吃了个大亏,在你们府上就肯定会有教训,挖地三尺都是轻的。不要说藏人,要我说啊,就藏着的银子,也肯定会被他们找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老婆孩子被官军抓到,藏着的银子被官军找出,这些晋商就在心中滴血。其中梁嘉宾忽然向范永斗一脸怨气地说道:“你说得轻松,敢情你的老婆孩子跟着逃出来,就来挖苦我们了?”

    一听这话,田生兰也跟着恨声说道:“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了老婆孩子试试?”

    “说得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也和我们一样看看!”王登库也带着怨气附和道。

    范永斗听他们咒他,顿时就不高兴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的心情能好就是怪事了!反正自己是带出了老婆孩子,便也不和他们计较,安慰他们道:“我赚得比你们都多,那些钱财还不都是落到官军手中了,我也心疼啊!”

    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双手一摊又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只能苦中作乐么?”

    “作什么鸟乐!”梁嘉宾还是有点恨范永斗道,“就你这年纪,要是没有了孩子,你再生看看,保不定生一个夭折一个,绝后!”

    一听这话,范永斗终于忍不住怒了,脸色阴沉地喝道:“我好言好语地安慰你们,你们却把气都撒我头上来了。又不是我让你们家破人亡的,有种的,去找朝廷算账啊!”

    “呵呵,说得轻松,想当初,是谁游说我们说干赚大钱的大买卖的?现在推得一干二净!”梁嘉宾继续冷嘲热讽,反正就是对范永斗不满。

    田生兰也是跟着附和道:“就是,你带得头,你却比我们要好,这世道,真是没天理啊!”

    听到这话,范永斗是真怒了。

    虽然他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些人都没了老婆孩子还有钱财,就只有他带出了老婆孩子,还有点钱财,眼红了。于是,就一起来攻击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理他们。

    可是,如今他们全都咒他要和他们一样没老婆孩子,没一点钱财,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如今逃出来的这些人中,除了范平福这些来自辽东的人都在之外,其他人,就只有他带出了几个心腹家丁。

    想到这个,他的目光就有点冷,真要翻脸,他也不怕他们皆联合起来!

    不过正在这时,范平福看不下去了,便开口说道:“这事儿我说句公道话,真不能怪谁,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朝廷上那个兴国公,是那个兴国公向你们动手是不是的?对了,能对他们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想必留在京师的那两位肯定也都招供了,要怪,就怪他们!”

    他的话,这些晋商不敢不听。被范平福这么一说,他们便都转移了发泄目标。

    “哪冒出来的鸟国公,真是太狠了,竟然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肯定是那鸟国公主使的没错!要不然,如今朝堂上就他权势滔天。他不点头的事情,不可能这么迅速!还调动了白杆军和京营,绝对是他干的!”

    “……”

    像老鼠一样躲着的这几天,他们自然又讨论过,结果就是,除了权势滔天的兴国公之外,再无别人能有如此之猛的手段。

    不过,这些晋商在攻击了一会张明伟之后,就又把目光转移到了黄云发和翟堂身上。因为下意识地,他们就认为兴国公对付他们,那是应该的。但是,翟堂和黄云发出卖他们,就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一阵子发泄之后,又过去了好长时间。

    范永斗向范平福不断地使眼色,最终让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开口说道:“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一听这话,这些晋商,甚至包括范永斗本人,都一起看向他,脸色有点不好看。

    该上路了是什么意思?上刑场还是去阎王殿?你这是咒人么?

    他们是生意人,自然注重这些;而范平福却是上过战场的人,在辽东卖命多年,便没他们这么多顾忌。因此,没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看到他们不动,便又催道:“早点上路吧,不要再耽搁了!”

    “……”一听他这话,这些晋商不由得一个个哑然,随后就更是不高兴了。只是迫于这个范平福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才一个个不敢开口。

    范永斗也是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不好的结果,开口替范平福解围道:“对对对,我们该出发了。祸福相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听到这吉祥话,这一次,这些晋商就没有再怼范永斗,默默地牵着马出发。

    在范永斗安排的这个窝点,虽然有一些马备着,但是绝对没有料到其他人也会跟着他逃,更没想到辽东来的人也会跟着来这里。因此,人多马少,甚至不少人只能是两人共骑一匹马。这也是他们逃出城之后,没有立刻逃往辽东的原因。因为那样的话,很容易被追上。

    对于这个情况,范平福也有安慰他们,说出关之后,只要找到蒙古部族的人,就能每人都有马,还能有吃的,足以让他们安然逃到辽东。

    走完了山路,眼前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原。

    这五月底的草原,一片绿色,就景色来说,还真不错。

    然而,眼前的这些人,没一个人有心情去欣赏景色。包括范平福在内,全都没这个心情。

    就范平福来说,他跑来张家口,那是来催这边的粮草物资的,可是如今,粮草物资都没了不说,以后估计也不会有。这次回到辽东,还不知道主子爷会怎么发怒!

    倒是关内的消息知道了一点,知道了有一个兴国公冒了出来,权倾朝野,是他主持了这些事情,甚至还调整了明国的对辽国策。

    想着这些事情,想着以后辽东的日子会很艰难,范平福也没心情多说话,只是简单地一句道:“上路!”

    说完之后,他便上了马,打马前行了。

    “呸呸呸……”那些晋商一听,都是心中吐口水,把这不吉利给吐掉,随后才翻身上马,或一人一骑,或两人一骑,跟在范平福的身后。

    其中有不少人眼见着踏上草原,便又频频回头,看着连绵的群山,神色间都有点伤感。

    这时候的他们,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

    然而,事实上是,这还远远不是他们的下场!

    就在他们进入草原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有一个建虏如何大声惊叫起来道:“前面有人!”

    听到这话,无精打采地这群人,就犹如惊弓之鸟看过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群群的骑士出现。

193 大难来时丑态露

    “真是苦尽甘来啊,刚出关没多久就遇到蒙古人,总算可以好好吃一顿,至少每人一匹马总有的吧!”田生兰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同时忍不住说道。

    范永斗听到,心情也不错,当即呵呵一笑道:“我就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看,如今开始应验了吧?你们听我的,就总有东山再起之时!”

    其他人听了,也想说话时,却忽然听到范平福带着有点惊慌的语气大声说道:“不对,有点不像!”

    一听他这话,顿时一群人都吓到了。刚才轻松的气氛一下消失不说,有几个人甚至都差点跌下马去。

    范永斗的一个家丁有点疑惑地说道:“没什么不对吧?朝廷派出关外的骑军,我可都是数过的,全都回关内,一个不少!”

    “对啊!”范永斗听了,也是附和,指着远处的那些骑士说道,“如果是朝廷官军的话,就他们那一身红色,那是再明显不过。可你们看清没有,那些人穿着的,应该就是蒙古人的衣着吧?”

    “没错,就是蒙古人穿着!”田生兰听了,立刻肯定地附和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看到那范平福又不说话了,一众人就又轻松了下来。

    王登库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拍拍自己的胸膛,有点抱怨地说道:“刚才真是差点吓死我了!敢情辽东那边经常和明军打仗,所以一看到有人就疑神疑鬼了吧?”

    “别瞎说,范大人怎么可能会疑神疑鬼!要知道,朝廷官军和大清军队打仗,那都是望风而逃的!疑神疑鬼?该担心的是朝廷官军好不好!”王大宇连忙接过他的话,讨好地向范平福说道。

    然而,范平福还在盯着远处看,根本没有理他,让他很是有点尴尬,不由得心中暗想:看来王登库就没说错,疑神疑鬼的,胆子就和老鼠一样大!

    靳良玉假装没看到这些,而是流着口水说道:“躲在山里这几天,嘴巴都淡出鸟来了。一会定要让他们烤一个羊羔,信不信我一口能把整个都吞下去?”

    其他人听得也是流口水,正要说话时,忽然就听到范平福又严厉地说道:“不对,有问题!”

    一听他这话,一众人等又是吓了一跳。可是,抬头看去,除了那些骑士越来越近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范永斗都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婆娘刚才身子一抖,转头看看他的几个孩子也都露出惊慌之色,心中也有点不满了。离辽东还那么远呢,这一惊一乍地,路上还怎么过?

    这么想着,他便在脸上挤出笑容,对范平福说道:“范……”

    然而,他才刚张嘴,就听范平福厉声喝道:“明军,是明军夜不收,他们围过来了!”

    说话间,他竟然猛地一挥马鞭,打在马屁股上,发出“啪”一声响,胯下战马受惊往前急蹿。

    其他人看得都傻眼了,就看着范平福突然跑了。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范平福绝对是看出问题,有把握知道那些人都是朝廷骑军,所以才会这么惊慌地逃跑。

    在这些晋商还在傻眼的时候,范平福的那些随从也立刻跟着逃了。

    看到这,晋商中终于有人回过神来,顿时,也都吓得开始催马快跑。

    他们这边一动,果然没错,那些围过来的骑士,也都纷纷提速,往他们逃窜的地方堵了过去。

    最让他们吓到的是,在更远处,竟然又冒出了一队队的骑士,同样开始大范围地包抄。

    有点类似草原围猎,猎人在追捕猎物。

    虽然草原广阔,可是,那些“猎人”之多,慢慢地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足有上千骑之多。几十个人一组,就兜着圈子开始围堵他们。

    这个时候,是傻子都知道,那些都是朝廷骑军。因为后面再出现的骑士,穿得就都是军服了。红色的身影,很远都能看到。

    “老爷,快点,快跑啊!”范永斗的家丁一开始还回头催着,可是,当他们看到围堵的朝廷骑军越来越多时,便丢下范永斗不管了,只顾自己催着马,能跑多快就多快。

    范永斗当然也急啊,使劲地催马,可是,他的马上是两个人,再怎么样也快不到哪里去。看到那几个家丁竟然不管他,直接跑了,顿时气得大骂道:“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要给我抓到了!”

    他正骂着,忽然就看到两人一骑的家丁中,其中一个竟然被另外一个推了下去,然而那还在马背上的,就独自狂驰,绝尘而去。

    看到这一幕,范永斗不由得看了下坐他面前的女人。

    这是他的原配,同样看到了那一幕,又感觉到了范永斗的目光,不由得立刻哀求道:“老爷,不要丢下我不管,我是你唯一儿子的亲妈。”

    范永斗听了,并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下远方,发现明军已经离得越来越近,而其他同伙也跑得离他越来越远。照这样下去,估计他会是第一个被朝廷骑军给抓到的。

    于是,他转回头,脸上露出凶狠之色,厉声说道:“我范家没有你这样的媳妇!这种时候,你就应该自己主动跳下去,给老爷我减轻负担,让老爷能逃出升天!”

    说完之后,就见范永斗用力一推他怀里的夫人,直接把她从奔跑的马背上推了下去。

    随后,他用力拍打马屁股,使劲催着马快跑。

    与此同时,两声嘶声裂肺地喊声响了起来:“娘……”

    范永斗闻声转头看去,却见他的一双儿女竟然停下马来,哭喊着下马要去救他们的娘。

    见此情况,范永斗不得不调转马头,迎向他的那对儿女,厉声喝道:“下马干什么,还不快跑?”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愤怒的眼神。他的一对子女压根不理睬他,纷纷哭喊着跑向他们的娘亲。

    “回来!”范永斗见了,气急攻心,厉声大喝。

    然而,他的话形同放屁,根本没什么用。

    范永斗见此,转头环顾,发现逃得人已经逃得更远,追他们的朝廷官军又是更近了。再转头看看他的那对子女,发现他们都在扶着那婆娘哭泣,好像是掉下马的时候折到腿。

    范永斗急得有点团团转,看着那匹空马,忽然,他的脸上出现一丝阴狠,竟然探出身子,一把把那马的缰绳给捞到了手中,然后,一人双马,丢下他的老婆孩子,自己逃命去了!

    他的婆娘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其他人其实也是差不多,那些两人一马的,最终都是互相争夺马匹的控制权,互相扭打成一团。

    除了一开始没有防备容易被人推下马的之外,后面的人看到,都是有防备,因此不少人在势均力敌之下,或者眼见着要被推下去了,反正也不会让另外一个如愿,拉着一起下马。

    ………………

    远处,一队四五百人骑军中,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阎”字。底下一员将领,正是山海关总兵阎应元。

    此时,他看着手下四散而出,正在围堵“猎物”,不由得感慨道:“果然被国公给料中了,他们狡兔三窟,很可能会逃出张家口前往辽东!”

    “大帅请看!”有一名亲卫指着远处那些厮打的逃犯对他说道。

    阎应元已经看到了,一点都不意外,冷笑着说道:“大难来时各自飞,就这些黑了良心的,做出这等事情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又看了一会之后,发现这些逃犯终于醒悟过来,不再聚在一起跑,而是四散而逃了,阎应元便往前一挥右手道:“上,都要活的!”

    “遵命!”他的手下听了,立刻双手抱拳,大声回应一声,然后又有两三百骑飞驰而去。

    这一次,他是把山海关这边的所有骑兵都带上了,在张家口外围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守株待兔,也岂会让这二三十人逃掉!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散出去的骑兵陆续回来缴令,带回了一个个逃犯。

    一开始,这些晋商还想装傻,谎报身份。但是,当范永斗的一双子女也被押解过来后,二话不说,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指认了。特别是在指令范永斗的时候,那眼睛中都喷着怒火。

    阎应元没想到,竟然还逮到了从辽东来的建虏,并且还是国公所颁布通缉榜上有名的范文程那狗汉奸的人,便很是高兴,当即点出一百骑,押往京师。而他自己,则收拢了骑军之后立刻赶回山海关去了。

    ………………

    当这个好消息,快马急报到京师时,崇祯皇帝不由得龙颜大悦,当即对正在议事的张明伟说道:“没想到先生还留了一手,好啊,天网恢恢,疏而不失。等这些晋商押解到京之后,朕非把他们千刀万剐了不可!”

    张明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高兴。就见他微笑着建议道:“陛下,既然首犯都已经抓到,不如三法司会审之时,让尽量多的百姓都来观审!”

    后世证明过有效的公审手段,他自然不会忘记的。

194 藩王宗室

    对于张明伟的建议,崇祯皇帝自然是听从的,当即就点头同意了。

    高兴之后,崇祯皇帝便又把话题拉回了刚之前所讨论的,就见他对张明伟说道:“一如先生所说,李贼攻打开封不成,如今改为围困,显然是势在必得!”

    说到这里,他就皱了眉头后继续道:“山西总兵许定国领山西兵在沁水一触即溃,宁武兵也同样溃于怀庆,这开封之战,朕心甚优啊!”

    这个时候,李自成其实已经成了气候,手下的积年老贼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他已经提出了“不纳粮”的口号,开始注重政治层面了。

    这个时候,普通的官军已经不是李自成的对手。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最终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李自成击败了所有试图和他对战的官军,然后又吞并了罗汝才所部,还有贺一龙的革左五营以及小袁营,统一了指挥权,最终登基称帝。

    因此,张明伟听到崇祯皇帝的这个消息,一点都不奇怪。神情也是淡定,对崇祯皇帝微笑说道:“陛下,如今对辽策略中,就还差水师骚扰辽东腹地,牵制建虏的事情还没做,只要再做到这点,辽东建虏便不用再操心。而如今从八大晋商那抄来的钱粮之多,足够朝廷打几次大的战事!”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的眉头便舒展开了,甚至还点点头。

    张明伟见了,便继续说道:“另外,吴三桂、白广恩等五路游击也已经领兵前往河南开封,相信能让李贼所部不敢全力图谋开封!”

    崇祯皇帝终于神色好看了很多,等他说完,便跟着说道:“开封之围,朕确实已经不是很担心了。不过其他城池,还是有点不妙啊!”

    说到这里,他从御案上挑选出几份奏章,然后说道:“这都是这两日刚加急送来的,又有好几个城池失陷了。南边,张献忠所部和革左五营这些流贼已经联合了起来,又欲攻打中都凤阳,再次威胁皇陵的意图。而小袁营所部流贼,更是在河北纵横。可笑那左良玉,还想着威胁朕,却被这股流贼所逼,一触即退,根本不敢挡其锋!”

    说到这些糟心事,很明显,崇祯皇帝的心情又不好了。到处都是烽火,实在是有点管不过来,力不从心的感觉。

    说到这里,他看到张明伟要说话,就抢先一步又先说道:“如果地方上能坚守住城池,那事情就会轻松不少。可是,先生的对策,免一半赋税留剩下赋税在地方,甚至还允许他们征集乡绅钱粮,这些应该都已经传遍天下。可朕看来,却似乎还是没有什么效果,这城一个个丢的……”

    张明伟听了,却并没有什么沮丧,反而是带着微笑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这个事情,我在出京的两次中,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这些对策,在地方上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听到他已经在考虑这个事情,崇祯皇帝便立刻看向他,连忙问道:“有什么难度?朕已经按照先生所说下旨,吏部这边给地方官的考核中,会把这些列入重要的考核事项,他们未必不敢尽力而为吧?”

    顿了顿,想起什么,他就又接着补充道:“对于那些被征收了钱粮的乡绅,朕也同意朝廷会在事后给他们补偿,都有让地方官上奏给他们表功的!”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没有再说话,意思很明显,就是结果还是不如意,丢城的事情还是不少!

    对此,张明伟摇摇头道:“陛下,这些我都知道,且先听我说!”

    “先生请讲!”崇祯皇帝一听,感觉好像有希望,便连忙回应道。

    “我刚才说了,两次出京,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之所以不如意的原因是什么了!”张明伟见崇祯皇帝听了想说话的样子,便不停顿,直接往下说道,“不管是地方官还是乡绅,都有侥幸心理,觉得不会被贼寇攻下,这是第一个原因!”

    说着,他就竖起了第二个手指继续道:“第二,因为朝廷以往的表现,说句不好听的,地方乡绅其实已经失去了对朝廷的信任,并不认为他们付出大量钱粮,会得到朝廷多少回报!因此,如果能管住已经在口袋的钱粮不出去,他们就绝对不会想交出钱粮的。”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想反驳,可一张口,却发现好像真没法反驳这一点。

    在他哑然的时候,张明伟已经举起第三个手指说道:“第三,钱粮多的,自然是势力比较大的。不但在地方,还有在朝廷上也一般会有人。地方官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去得罪他们的,就怕被这些乡绅给事后报复。”

    “他们敢?”崇祯皇帝一听这话,当即带着一点怒气插嘴道,“朕岂会允许他们打击报复!”

    听到这话,张明伟便摇摇头道:“陛下,他们要想打击报复,当然不会说是征集了他们的钱粮而打击报复,而是会以其他借口去报复地方官!理由可以有很多,地方官肯定有顾虑。哪怕是吏部这边明说了考核有加成,也挡不住这背后的暗箭!”

    说到这里,他又重点强调道:“至少他们肯定是这么想的,因此能不得罪那些乡绅,他们自然就不得罪那些乡绅的。可是,等他们发现城池危急,顾不上得罪不得罪时,又往往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不是特别有魄力的地方官,真得是手中有尚方宝剑也不敢用的!”

    崇祯皇帝仔细地想了一会张明伟的这些说法,最后不由得有点黯然,好像还真是这样!

    过了一会,他自己想不出解决方法,便问张明伟道:“先生既然已经考虑到了,可有什么对策?”

    张明伟听了,马上回答道:“要重新树立朝廷威望,赏罚分明。让地方乡绅不敢随意抵触官府的要求,又能对朝廷将来的赏赐抱有期待。”

    崇祯年间,天下大乱久矣,朝廷党争久矣,已经让世人不再畏惧朝廷规矩,而是学会了玩弄朝廷规矩。

    这种事情,要想改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一道旨意就能扭转的。

    因此,崇祯皇帝听了之后,皱着眉头说道:“先生,话虽如此说,可具体怎么做呢?”

    “乡绅之中,最有势力,影响最大的当属各地藩王宗室!”张明伟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强调说道,“如果他们能带头响应朝廷号召,急朝廷之所急,对于地方上其他乡绅必然会有一个榜样的作用,也能给地方官以信心。”

    “藩王宗室?”崇祯皇帝听了,有点疑虑地重复道。

    张明伟点点头,因为是两人私聊,所以他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便对崇祯皇帝说道:“其实,在后世总结大明灭亡原因时,大明的宗室政策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陛下想下,如今藩王宗室,拿俸禄的那些,已经有多少了?朝廷还能负担么?”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便露出一点无奈之色道:“如今朝廷那还有钱粮给他们发俸禄!”

    事实上,从嘉靖年间,朝廷就开始赖皮了。宗室的子女出生,不认可他们,不给他们在玉蝶上记录,也就不用发俸禄。以至于那些关系远的宗室,到了后来只能去要饭。因为宗室不能经商、不能科考等等。

    后来,这口子也开了作为对宗室的补偿,让他们可以科考,可以经商等等。可这些补偿对于普通宗室来说,根本改变不了多少,只能改变极小部分人而已。

    “藩王世袭,而只要大明延续下去,藩王就只会越来越多。”张明伟继续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努力之下,中兴了大明,又能持续三百年,那大明的藩王会有多少?天下的土地,是不是最终都会成为藩王俸禄的来源?”

    藩王的俸禄,并不是真得由朝廷发放钱粮,而是赐给他们土地,以土地所产出作为藩王的俸禄。

    而这些土地,并不是藩王直接管辖,而是由地方官府负责,并把每年粮食所得再给藩王府。如此一来,地方乡绅和官府相互勾结,把他们的田地都归属到藩王名下,就免收赋税,但是,粮田所得,却不会给藩王。

    另外,还有一些地方乡绅,也会假借藩王府的名义,巧取豪夺,兼并土地;特别是他们的田地不收税,把所有的税都转嫁给了那些普通百姓身上后,又压垮了那些普通百姓,导致他们不堪重负,弃田逃亡,又进一步加剧了土地兼并的程度。

    于是,就出现了各地藩王被朝廷圈养,出个城祭拜先人都要地方官府批准才可以,而他们名义上的田地,甚至都有连绵一个省份的。

    换句话就是说,锅是藩王背着,好处有不少落到了地方乡绅手中;最吃亏的,除了那些逃亡百姓之外,就是朝廷了。

    这种情况,自然也加剧了明末动乱。

    张明伟把这些情况细细地给崇祯皇帝说了之后,让这位从未出过京师的皇帝,听得目瞪口呆。

195 万万万万斤

    在原本的历史上,崇祯皇帝会在崇祯十五年三月封田贵妃所生儿子朱慈炤为永王。

    不过因此张明伟在三月初一穿越而来,这蝴蝶翅膀够大,让崇祯皇帝一直忙于政事而耽搁了。

    随着田贵妃的康复,封朱慈炤为永王的事情,崇祯皇帝已经又在考虑了。

    可是,此时一听张明伟的这些话,他就在心里算开了。

    自己生几个儿子,那就有几个藩王。当然,自己儿子当藩王,那是肯定要的。可是,自己这一代之后,下一代皇帝如果又是能生的,那又是好多个藩王……

    说实话,崇祯皇帝的生育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到这崇祯十五年时,活着的皇子就有三个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日子肯定还能有皇子。

    崇祯皇帝以他自己为参照,就那么想了一下,顿时,他就有点傻眼了。

    照这么下去,就算没有先生所说得那么多猫腻,那天下藩王之多,到时候,大明的粮田都不够赐给这些藩王的了。而藩王的粮田,照例来算的话,那都是不用缴纳赋税的。如此一来,朝廷所用钱粮,从哪里来?

    身为皇帝,这个问题他是绝对重视的!因为收不上税,那朝廷没钱的困境,他是做梦都能惊醒的,知道下场必然是亡国。

    此时,崇祯皇帝想明白了这个后果,也是非常头疼地说道:“这藩王宗室之事,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朝廷最为头疼的事情之一。然而,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事情!不知先生可有什么章程?”

    至于地方上那些乡绅利用藩王名义兼并土地这些,其实都是小问题。只要藩王宗室问题能解决,那这些依附于藩王宗室的事情自然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就容易解决了。

    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想得很明白,加上是张明伟主动提出了藩王宗室的问题,因此他估计张明伟是有解决办法的,所以他才直接问张明伟有什么章程?

    张明伟听了,微微一笑道:“陛下,其实这事也不难解决,取消世袭制便可!”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明显有点犹豫,便又问道:“还有其他法子么?”

    自古以来的封建王朝,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其实就是世袭制。

    皇帝死了,皇帝的儿子继续当皇帝。如果说取消世袭制,那让家天下的怎么说?虽然可以说皇室特别,但是,藩王不就是从皇室中出来的!

    如果太子和其他皇子的待遇相差太多,那必然又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宫中的争权夺利会更加剧烈!而且都是皇帝的儿子,在他们看来,让儿子世袭个亲王怎么了?

    另外,对于外姓,最高的封赏也同样是世袭爵位。

    因此,可以说世袭制是封建王朝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如果废除世袭制,必然会被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群起而攻之。不要说张明伟了,就是皇帝的宝座,都可能不稳!

    这些事情,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可能并不怎么重视。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就和以后是不是“吃面就可以,不要吃米饭”一样,理论上可行,实际上都知道这样不行。

    也是如此,崇祯皇帝便问有没有另外的法子了?

    这就相当于如果以后吃米饭真会死人的话,那一直吃面也不是不可接受的情况。

    张明伟听了,点点头说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仿照商周时期分封诸侯之策来分封藩王……”

    “什么?”一听这话,崇祯皇帝当即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先生,朕和你是在商讨国家大事,非是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啊!”张明伟一听,不由得笑着说道:“我所说得分封藩王,并不是分封在大明境内,而是封到海外去……”

    崇祯皇帝一听他说没开玩笑,就真有点不高兴了。任何人都知道,当年成祖是如何当上皇帝的吧?

    不过他都还没来得及表达下不满,就听到了张明伟后面的话,顿时,就有点愣住了:封到海外去?

    说实话,这个念头他是从未想过,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当年商周时候才多少一点地方?”张明伟假装没有看到崇祯皇帝的吃惊,继续说道,“分封诸侯,经营多年之后再大一统,才有如今我们汉人疆域的基础。如果把藩王分封到海外去,等后世子孙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大明,可就远远不止眼下这片国土了!”

    凡是封建帝王,那个不喜欢开疆拓土,崇祯皇帝听了,自然也是喜欢,不过他还是摇头说道:“可是先生,海外都是蛮夷之地,分封藩王过去的话,不等于是流放么?”

    “在陛下眼中视之为蛮夷之地的那些地方,如今都快成别人的了!”张明伟严肃地说道,“如今这个时代,后世称之为大航海时代,就是扬帆远航,瓜分世界的时代。”

    看到崇祯皇帝有点疑惑的神情,他便举例说道:“别的不说,在大明的濠镜澳有佛郎机人,吕宋有西班牙人这些,还有红夷等等,这些陛下想必都是知道的吧?”

    崇祯皇帝听得点点头,还是有点不明白张明伟的意思。

    张明伟显然也是看出来了,就继续说道:“他们就是西夷扬帆出海,四处占据领土的例子。不要看都是蛮荒之地,要知道,就是再蛮荒之地,也有自己的特产。我只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中东全是沙漠的地下全是数不清的石油,这是到后世后堪比黄金的好东西。如果我们不去抢这些东西,等到他们都抢完了,那还有我们的份么?”

    说到这里,或许是说激动了,他不等崇祯皇帝说话,就又抢着说道:“他们从世界各地掠去资源,让他们的母国变得越来越富裕强大!而如果我们不与时俱进的话,最后,强大了的他们,必然会来攻打我们。一如陛下在纪录片上所看到的,落后便是挨打的局面了!”

    崇祯皇帝没想到从藩王宗室问题上,先生竟然引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结果,一时之间,他实在有点理解不过来。当然,这也和张明伟的话中有一些词,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增加了理解的难度。

    张明伟一指自己的脑袋瓜子,又大声地对崇祯皇帝说道:“在陛下以为的那些蛮荒之地,有非常大的黄金矿,铁矿,银矿等等,其中有不少,都能用万万万万斤来算,陛下,这些财富,您就不要么?”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有点难以想象,这万万万万斤到底有多少?还是金银铁之类的!

    只是这么一想,他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这么久没说话,此时却立刻就说道:“先生不用说了,藩王不封建,朕自己派兵去!”

    “……”张明伟一听,顿时就傻眼了。

    他以为说出这些话来之后,崇祯皇帝就会同意了。结果没想到,崇祯皇帝竟然是自己想要。

    不过想想也是,那么巨大的财富,就穷怕了的崇祯皇帝来说,会给别人就怪了!

    他在发愣着,崇祯皇帝却有点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要不你说个近的地方,朕这就抽调出兵马来?”

    “……”张明伟继续无语中!

    在崇祯皇帝又说了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便苦笑着说道:“陛下,那可是蛮荒之地啊!”

    “蛮荒之地怕什么!”崇祯皇帝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哪里的人都是没有开化的,饮毛茹血的那种!”

    “这怕什么,朕又不是去和他们吟诗作对,朕是去挖矿的!”

    张明伟听到这话,脑海中想象下崇祯皇帝和那些土著吟诗作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便直接拒绝道:“陛下,醒醒吧,您的基本盘在这里!如今还乱着呢,先把大明治理得国泰平安,中兴了大明好不好?”

    听到这话,两眼发光的崇祯皇帝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地说道:“这不是中兴大明也要很多银钱不是?”

    “那陛下有信得过的水师么?有足够的远航船队么?”

    一听张明伟这话,崇祯皇帝有点傻眼。

    被这现实一打击,他终于恢复了清醒,不过还是很遗憾地说道:“那不是很可惜了,万一被那些西夷先挖去了怎么办?”

    张明伟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大明够强大,被西夷先挖了又如何?抢回来便是!”

    “对,先生说得对!”崇祯皇帝一听,立刻点头,没有一点矜持。

    张明伟感觉有点头疼,便直接对他说道:“而要大明强大,就要平定内乱,解决土地兼并问题,也就是要解决藩王宗室问题……”

    说到这里,他已经知道了崇祯皇帝的思路,便立刻补充说道:“把一些不是特别关键的地方,分封给藩王宗室,让他们把生地经营成熟地不说,还能把国内的问题都给解决了。当然,好地方我都给陛下留着,这样安排,陛下觉得怎么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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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穿越,掉到了崇祯皇帝面前,时间是崇祯十五年三月初,明军主力在塔山之战全军覆没之后,怎么办?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掉崇祯面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