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宋使臣
宋家军派出李康的三万人占领了朐山后，半个海州便已经在华国的控制之下。
这下大宋似乎看到了华国的威胁，便派出了使臣，这也是华国成立后，大宋第一次派出使者。
若不是宋家军拿下朐山，恐怕大宋还没有把这个只有一郡之地的小小华国放在眼里，尽管宋杰建制称王时大宋是喷足了口水。
大宋使臣名王世隆，是大宋驸马，任礼部侍郎。
见到宋杰后，王世隆态度傲慢，只行揖礼，然后质问道：“华王殿下，为何要夺海州朐山城？”
宋杰是在议政殿接待的王世隆，华国高层官员皆在场，王世隆的礼数不周本就引起了众人的不满，现在以来就质问起宋杰，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皱眉头。
“笑话，朐山在一直在金兵将领徐文控制之下，怎么我们夺了金人之地，还需要征求大宋的同意？”作为礼部部长的梁彦祖冷哼道。
“海州本就是我沐阳军节度使赵开河控制之地，即便要收回也是我大宋的沐阳军收，你华国越俎代庖，是不是有些过界了。”王世隆立马反击道，这一看就是个不愿吃亏的主儿，连嘴上的亏也是。
宋杰一直端坐在上首不说话，心中也是好笑，大宋派这么个人来做使臣，不是想得罪自己便是看不起华国，这个人还不如金廷的使者纥石烈良弼。
“你沐阳军与徐文大军在海州和邳州对峙一年多，也没见有寸功，你们大宋拿不下来的地方还不许我们华国拿下不成，如果我华国要北上伐金是不是也得你大宋同意才行。”葛辉轻哼一声道。
“北伐？呵呵……那就等着你华国给汉人长长脸，我大宋官家仁慈，若你们效仿天平军和沐阳军归顺我们大宋，就不计较你们的夺取朐山之事了，这样你们在坐诸位也能有个出身，要是金兵再来攻打你们，我大宋还能驰援。”王世隆负手立在大殿中，傲然的对华国的君臣说道。
“说得大宋很能打的样子，若是不怕金人你们为何不北伐？”葛辉讽刺道。
“迟早的事情。”王世隆又道。
“好，那我们就等的大宋的天兵北伐，收复我汉人失地。”葛辉又道。
“尔等会等到的。”
……
宋杰在上面听着王世隆与华国大臣的对话，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现在他也算看清楚了，大宋根本就没把他们华国放在眼里，上次让萧鸣给史浩送去的击云社刺客的供词，史浩连看都没有看，便丢在一边。
这次派出这个傲气十足的王世隆，看来大宋压根就没有在意华国的力量。
“王使臣，孤问你，你方才说沐阳军节度使是叫赵开河是吧？”这时宋杰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沐阳军节度使便是赵开河。”王世隆见宋杰终于开口问话，便转身正对宋杰，然后回答道。
“那赵开山去哪里了？”宋杰又问。
“他早就死了。”王世隆说道。
“他什么时候死的？”宋杰又问道，毕竟赵开山是赵初兰的大哥，他什么时候死的宋杰要打听清楚。
“殿下对赵开山好像很关心的样子啊，他什么时候死的我不知道，一开始便是赵开河来归顺的朝廷，华王殿下，方才我的提议你可考虑一下，此时南归是最好的时机。”王世隆道。
“哦，孤知道了，来人啊，把这个不知礼数的宋国使臣赶出大殿。”宋杰大声吩咐道。
“你们……你们什么？我是大宋使臣，礼部侍郎，当朝驸马……”宋杰突然下令驱赶王世隆，让他惊诧莫名。
殿中侍卫数人立马冲到殿中把王世隆架了出去。
“王上，大宋派出使臣如此羞辱我们，臣建议现在出兵夺取海州和邳州，还以颜色。”等王世隆被架出大殿后，葛辉站出来向宋杰建议道。
“臣愿领兵。”李元也站出来说道。
他刚在宁海州吃了点亏，现在正愁没地方找回面子，于是主动请缨道。
“呵呵……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占了朐山便行了，大宋现在君臣很膨胀嘛，那就等他们膨胀便是，我们该干嘛干嘛。”宋杰笑了笑道。
“王上，若是宋金达成共谋，图我华国之地怎么办？”葛辉又问道。
“那就等他们来吧，葛司马，大宋现在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南京路，毕竟夺回祖宗陵寝之地，赵昚才有稳定朝堂的资本，赵构只是退居了幕后而已，他还没死，大宋跑来攻打我们华国也只能是往后之事，还得看完颜雍怎么出牌。”
“葛司马，李元副帅，军校筹备和阅兵之事筹备的怎么样了？”宋杰问道。
“回禀王上，臣建议把军校放在青州益都城，毕竟现在颜神城已经规划了三所学校，地方也不够了，如果要建军校恐怕还会占用不少良田。”葛辉又建议道。
“可，那就建在益都城吧。”宋杰听后点点头道。
“王上，阅兵之事臣打算让一万宋家军老兵参加，不过现在老兵要么南下在朐山，要么在厌次城中，恐怕没办法聚齐，不若等形势明朗后再举行阅兵仪式可好？”李元建议道。
宋杰听罢摇摇头道：“不必全部用老兵参加阅兵，留在颜神城中的两万人，可抽出五千进行训练，挑体型健硕的士兵，发给新式步枪，另外，设计一款军旗，今年一定要举办阅兵，不用等，等的话，局势永远都明朗不了。”
“即日起便要安排上，对了，彦宗兄，卖给大宋的火枪不用停，毕竟买枪的是天平军，不是大宋朝廷。”
宋杰交代完后，便结束了殿议，今日本来就是接待大宋使臣的，却没料到遇到个跋扈之辈。
待众人退下后，只有梁尚君还留在殿中，只见他对宋杰躬身说道：“老臣有事奏请王上。”
“老师有何事？”宋杰不解的问道。
“老臣几年已经六十有五，现在身子骨也不比以往，恐怕无法胜任中丞之职，还请王上允许老臣致士。”梁尚君十分郑重的说道。
“致士？老师，这是为何，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宋杰楞了一下，他搞不清楚梁尚君突然提出致士是什么意思。
宋杰在脑中迅速的过了一遍最近的事情，没有发现什么地方对梁尚君不敬的地方。
“王上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是老臣真的觉得我已无用，恐怕没有精力帮助王上了。”梁尚君行了一礼，躬身回答道。
这时宋杰走到梁尚君面前，扶起梁尚君，温言相问道：“老师可是觉得我太专权，给各部留出的权力太小？”
“老臣没有这个想法，王上，此时是我华国创业之时，权力集于君王是理所应当之事，不过老臣觉得，有几件事不得不给王上提个醒。”梁尚君又说道。
“老师请讲。”宋杰道。
“王上的土地国有之策，是沿袭周法，却禁锢了百姓的积极性，所谓人无恒产，便无恒心，无论是军工田还是分给百姓的田地都是签的租约，土地不归属他们，现在对无地之民有吸引力，但等百姓满足了温饱便会懈怠，劳力便会浪费，城中也招不到劳力。”
“这次俘虏之事便可得知，本来有许多的农人想去做工，奈何因为签订了五十年的租约，又有一笔不菲的赔偿，便只能作罢。”
“商帮现在招募不到人手，王上想要修路，建房子等事情便无法顺利实施，现在王上也不打算向周边用兵，也无俘虏可抓，老臣想着我华国之事处处都解决不好，只能隐退，以免辜负了王上的重托。”梁尚君说道。
宋杰皱眉听完，他听出了梁尚君的不满。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梁的抱怨
“我想老师还是在怪我独专揽权吧。”宋杰说道，语气淡然，但梁尚君却听出了一丝不快的意味。
“老臣不敢，王上，既然建制，便应当让手下人尽力发挥他们所长才是，若是不放手，难培养后继之人，王上现在是春秋鼎盛，确实可以事事亲力亲为，但日子长了王上的身子也会吃不消的。”梁尚君躬身道。
“那老师觉得我该如何？”宋杰问道。
“王上，现在六部只有地税收取之权，却要承担所有管理之责，责权不配位，户部缺钱，民生只能听商会安排，当然无论朝廷还是商会都是听王上的差遣，但现在商会权重过重，已然影响到朝廷运转，若是王上不作出平衡，朝中百官有怨言不说，对地方的影响也会很大。”梁尚君又说道。
“若是我把商会权利让渡给朝廷，便能解决人手问题，农户的积极性也能提高了？你说现在朝廷没钱，发行华元的收益全部都交给了户部，怎么会没钱？”宋杰不解的问道。
“王上，华元发行的那笔收益一年也才三百万华元左右，王上你要让朝廷做的事情可不是这点钱能办到的，而且现在不光是钱不够，人也不够。”
“老臣觉得应该降低农户违约的成本，应当允许田皮买卖，除非王上你不修路，不修水坝，不建恁多房。”
“老臣的宅子都快被各部和各州的官员挤满，每日都是来诉苦的人，王上给各州各部都下达指标，必须要完成修路和建房之事，现在没有劳役之说，只能是花钱请劳工，钱给了商帮，商帮也招不到人，无法完成各地衙门交办的之事，衙门便不会付剩下的钱，而衙门的各官员完不成王上的任务，年底吏部的考评便会评为中下或下下。”
“按王上的意思考评为中下及下下的官员便会调任或降级，但这事不是他们不尽力做，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梁尚君又解释道。
宋杰负手听着梁尚君的抱怨，这也是各部和各州官员的抱怨。
华国发行华元后，政府有了些资金，全部投入到基建中，商帮从一开始的积极参与，到现在愁眉苦脸，皆因人手不足，担心完不成任务拿不到钱。
而各地官员也担心完不成任务而被降调，所以都找到了梁尚君，除了老梁没人敢直接给宋杰提出这些意见，老梁也是被他们烦得不行今日才出此下策，以致士相威胁。
“老师，为何这些事情今日才告知与我，当初我提出修路建房之时却无人反对，这是何道理？难道我现在成了瞎子、聋子不成？”宋杰想到此不由的有些火大。
“王上莫要动怒，王上错怪他们了，当初王上提出修路和建房之时，大家本来想着可以在农闲之时请农户参加修路，谁曾想，今年丰收，农户家家户户除了缴纳了地税，家中的粮仓皆是满满当当的，若要使钱卖些粮食便是，我华国的粮价又是定在三贯每石，折合华元二元，几年都没有动过了。”
“王上你想，现在大部分农户都有四十到五十亩地，现在粮食的产量因为推广了你提出的农肥，加上许多农户又建有大棚，可实现一年两季，每亩产量可到二百五十到三百斤，按四十亩算，至少会收粮食一万余斤，折合八十五石，若是五口之家，每年只需二十石粮食，剩下六十五石，农户即便留足两年的粮食四十石，也还有二十五石可出售，这就是五十华元。”
“五十华元可能买不少东西了，一年的衣服，一年食用的油盐酱醋茶，就是偶尔买些肉也是可以的，王上你规定五岁邻童必须进入官学，农户连养孩子的钱都省了。”
“如此，商帮要招募农闲时的青壮，出的银钱少了没人愿意来，高了商帮便没了利，这样下去最着急的还是各地官员。”
“再者，田地不能买卖，大家都是这几十亩地，现在是没问题，但若时间长了，农户也学聪明了，只播种够一家吃穿用度的粮食便可，老臣算过，这只需要二十亩地就行了，剩下的地便会荒了，各地的地税收入也会大打折扣。”
梁尚君说了一大堆问题出来。
宋杰此时才开始重视起梁尚君提出的问题，其实梁尚君的意思是现在的华国的农业放弃了市场经济的运转，让华国的经济活力受到影响，这也是宋杰当初没有预料到的地方。
见宋杰陷入沉思，梁尚君静立一旁，没有打扰宋杰的思绪。
过了许久，宋杰说道：“老师，我想到各处去看看，这次您不必阻挠我，我会让边豹安排足够的亲卫，各地情况到底怎么样，若是不去乡村中看看，恐怕我永远都不知道农人的真实想法。”
“至于您刚才所言，放开田皮买卖之事，可以先拟出个条陈，等我了解清楚情况后再讨论也不迟。”
梁尚君微微点头道：“那老臣便陪同王上一起去。”
“不用，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老师您这身子骨可吃不消，我带上彦祖和彦宗就是，老师不用担心。”宋杰说道。
梁尚君张张嘴，最后又没有再说什么。
……
乾元二年十月，宋杰第一次微服出巡，随行的亲卫有三百人，而且葛重兴那边也几乎触动了一半的青衣卫，就怕宋杰出什么安全问题。
宋杰这次带上了赵初兰和罗轻衣，晁溪儿和含烟皆留在王府之中，他们都是做母亲的人，舍不得离开孩子。
长这么大，宋杰最远就去过益都城，这次宋杰准备先去莒州，然后经密州到莱阳，再去牟平和蓬莱，最后经潍州、青州返回颜神城。
除了靠近宋金的几个州外，基本上是把华国的主要州都走了一遍。
十月是冬小麦的播种季节，宋杰等人一路轻车简从，亲卫并不身着军服，只是扮作路人，每到一处地方宋杰便会停下来，走进农户家中看看，到了县城或州城，宋杰最先看的地方便是公仓。
莒州和密州的人口稀少，走了半天也不见多少人烟，乡村农户都是结村而居，有村庄的地方的土地也肥沃不少。
一路上宋杰看到不少大棚，看来在大棚推广上，莒州和密州还做得不错，不过荒地面积也占了一半以上，莒州户籍只有六万户，人口不到三十万，面积是淄州的一倍，人口不足淄州一半。
密州的情况也差不多，这两州便是再有五十万人口，其荒芜的土地也够耕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农家的邀请
密州胶西县陈村的刘老根，是前年从金地河北东路的宁津逃户而来的客户，当时宁津遭了旱，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一家人正愁没吃的时候，听同村的人说山东东路的淄州有吃不完的粮食，于是实在饿得受不了的刘老根拖家带口的南下山东，结果一路上遇到许多人。
这些人都是前往淄州的流民，刘老根最初有些吃惊，这么多人都去淄州难道都有吃的，不过看到每个人都说在说淄州，特别是颜神城简直可以用富得流油来形容。
将信将疑的随流民到了颜神城，刘老根一家五口就只剩下一口气，如果再走恐怕便都要饿死。
好在颜神城还真有施粥的地方，算是把刘老根一家的命给续上了。
接下来刘老根一家的丁口被安排去修城墙，每日都有够一家人食用的禄米，虽然住的只能是颜神城郡公俯提供的毡棚，不过一家人免去被饿死冻死的威胁。
刘老根一家也对郡公感恩戴德。
接着颜神城中发生了许多事，一会儿有奸细烧粮仓，一会儿金人又打了过来，好在郡公英明神武，宋家军有英勇善战，扫除了奸细，打退了金人，在最后完颜亮攻打颜神城的时候，刘老根和儿子大柱还被招去守城。
尽管怕得要死，但刘老哥和儿子还是选择为保卫颜神城而战，在这里他们有了饱饭吃，若是城破恐怕一家人也难逃一死。
更何况郡公说了，打退金兵后，往后每户都能得到五十亩的土地。
那一战，宋家军死了数万将士！
最后金兵退了，颜神城转危为安，刘老根第一次感觉自己与这座颜神城有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后来郡公立国，华国要给百姓分配土地，当然愿意留在城郭中做工的也可以，不过刘老根选择要土地，他当了一辈子农民，在城中谋生在他看来是没有土地的客户才去干的事。
华国王上说话算话，给了每户五十亩地，租期是五十年，到期后还能继续租，每年官府只收取二成的租子，在刘老根看来，这也是王上给他们的天大恩惠，也让刘老根一家对华国从心底里有了认同感，他们就是华国的百姓，是华国王上的臣民。
今年夏收，刘老根一家收了一万多斤粮食，这在他们的记忆里是没有的事情，交完了地税都还剩九千余斤，整整七十五石粮食啊，这够他们一家人吃三年了。
前些日子，镇上衙门发出告示，每月七贯钱招募劳力包吃住，折合五华元，刘老根算了算，农闲时间只有五个月，只能赚二十五华元，还得出力，还不如买二十石粮食划算。
结果与刘老根想法的农户比比皆是，镇衙的告示发出来十多天，硬是没有一个人去报名。
反而是镇上公仓那里的排起了长队，来卖粮食的农户越来越多。
这日，刘老根和儿子卖了二十石粮食，收了四十华元，喜滋滋的去镇上买了不少吃穿用度的东西，还给家里没人置办了一身新衣服，然后赶着驴车往家里行去。
刚到家，刘老根和儿子便看到自家门口停了几辆马车，这种马车他认识，是颜神城中特有的四轮大马车，他们陈村镇上没有，他只有去县里时看到过两次。
刘老根和儿子一脸狐疑的对望了一眼，有些忐忑的进了屋，家中是他浑家和儿媳，以及两个孙儿在家中，大的孙儿四岁，小的才半岁。
该不是他们家犯了什么事情吧，刘老根和儿子刘大柱把驴车停在门口，来不及把驴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便急匆匆的往堂屋中走去。
“孩儿他娘，今儿是有啥事，外面的马车是谁的？”刘老根一进屋便大声嚷嚷道。
他倒不怕官府，毕竟他和儿子都是参加过颜神城保卫战的人，按照王上的话说，是国家的功臣，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官府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再说这里的村长和他关系十分要好，村长和他一样都是流民出身，因为儿子在上次的保卫战中战死，还得了三百贯的安家费，外加一百亩的土地，被推选为村长。
刘老根一进屋便看到自己浑家和儿媳坐在堂屋的凳子上，一旁有一个年轻后生，长得眉清目秀，身边还站了两个长相极为俊俏的小娘子，他们几人正和自家浑家和儿媳聊的正高兴。
见刘老根还没进屋便一惊一乍的，他浑家埋怨道：“你这挨刀子的汉子，进屋也要学两声驴叫不成，没见到家里有客人吗，真是没礼数。”
刘老根见那年轻后生和两个标志的小娘子都朝自己笑，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转头看了看自己儿子，见他盯着两个标志小娘子脸都红了，刘老根用手肘打了一下儿子，然后尴尬的说道：“哎呀，没想到家里有客人呀，你也不早说，这位官人，你们是从颜神城来的吧。”
那个后生当然就是我们华国的王上宋杰，他身后的两个标志的小娘子就是赵初兰和罗轻衣，难怪刘大柱看到会脸红。
“呵呵……刘老丈回来了，我们是从颜神城来的买卖人，要去宁海州，这不走累了，本来是要来讨口水喝，不过见你家门口挂着‘忠义之家’的牌子，想着您老和这位兄弟有人参加过咱们颜神城的保卫战。”
“刚好我也是从宋家军里退下来的老兵，说起来咱们算是战友咯，便来叨扰了。”宋杰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忠义之家是为了褒奖这些城中青壮和他们的家庭，也是后来分配土地的凭证，参加过保卫战的，哪怕只是后备力量，都能多分十到二十亩地。
听到宋杰如此说道，刘老根来了兴趣，对宋杰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宋家军的英雄啊，哎呀，你看我这德行，来来来，快坐快坐，柱子，去烧水，把咱家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早就给官人端上了，就你这粗汉子，现在才想起来。”刘老根的浑家横了他一眼说道。
“嘿嘿……坐坐，别站着。”刘老根看样子是个妻管严，对他浑家的埋怨只能讪笑以对。
刘家的房子是土坯房，有一间堂屋，三间屋，外面是个小院用篱笆围起来，养了头驴，是典型的北方农家建筑。
家里的家具也是简单，普通的木质高脚方桌和椅子，做工也比较粗糙，好在椅子够几人坐，茶杯是当地土窑烧制的，无甚精美可言，不过茶叶还不错，是去岁的绿茶。
“老丈，听说今日你们去镇上卖粮食去了，人多不？”宋杰笑着问道。
“派老长的队了，不过还好，镇长看人多便又设了一个点，没耽误太多功夫。”刘老根高兴的说道。
“粮食是卖的二华元一石吧。”宋杰又问道。
“是呀，王上定的规矩，谁还敢少了不成，今日先卖了二十石粮食，收了四十华元，置办了些东西，刚好今日还买了些肉，官人和娘子们今晚就留在咱家用膳吧，粗茶淡饭，你莫要嫌弃啊。”刘老根热情的邀请道。
“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已经叨扰恁久。”宋杰也没料到主人会邀请他们用膳，便推辞道。
“叨扰啥呀，你们宋家军的兄弟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来了怎么能不吃顿饭再走，要让人知道我老刘没招待好，可是要被别人说我抠门的。”刘老根坚持道。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杰说罢哈哈笑道。
刘老根和他家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农户的心思
席间，刘老根拿出了珍藏的蒸酒给宋杰倒上，又给儿子大柱也倒了一杯，一边吃着菜，一边饮酒。
“老丈，为何镇上招募劳力没人去呢？”宋杰尝了尝刘老根浑家做的炙肉，又喝了口酒后问道。
“一月五元谁去呀，还得来回跑着折腾，听说那修路也不是轻松的伙计。”刘老根说道。
“爹，其实我想去试试，总归是给家里挣些钱不是。”这时刘大柱说道。
“你去干啥？大孙子明年就要去镇学读书了，你要是赶不回来我一个人在家你想累死我吗。”刘老根瞪了儿子一眼说道。
“爹，其实柱子去也没啥，整日里都在乡里，都不能涨见识。”柱子媳妇这时说道。
见儿媳说话，刘老根没有反驳，而是轻嘬了口酒说道：“就怕那修路的伙计耽误明年的农活呀，现在咱们不愁吃不愁穿的，何必去凑那个热闹，往后两个孙子还能去官学读书，咱们就好好种地不就行了。”
“说起来，要是没有咱们王上，天下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刘老根说道。
“爹，我听说修路也是王上让修的，咱们不为那点钱，也得听王上的不是。”柱子又说道。
“这……不就是镇上出的公示说修路嘛，王上也没下令呀，要是王上有令，不要钱咱们爷俩也得去呀。”刘老根说道。
宋杰听着这话心中还挺感动的，于是随口说道：“修路是王上的意思，不过咱们华国不是取消了徭役和丁口税嘛，就是王上要让大伙儿去修路也要给大伙儿钱的，不会白干的。”
“华官人，你是宋家军出来的，你给说说看，王上免了徭役和丁税，租子也只是两成，现在王上又是修路，又是让孩子们免费读书，这哪里来恁多银钱呢，王上也不能变银子吧。”刘老根有些纳闷的说道。
他其实不是担心王上没钱，他是担心这个政策不能持久，朝廷没钱时增加税负的例子比比皆是，老百姓都怕了。
“呵呵……王上就是没银子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跑去宁海州行商啊，实不相瞒，我虽然从宋家军退了，但还是在给王上办差事。”宋杰想了想笑道。
“哎呀，没想到官人还是王差呀，我就说怎么一脸富贵相，让人看着都觉着亲切。”这时刘老根的浑家有些惊讶的说道。
“你这浑家，咋咋乎乎的，华官人是宋家军出身的，离开了也是要给王上办差的，这有啥好稀奇的，便是我们，王上有差遣，我们还能不去。”
“柱子，既然是王上要修路，明日你便去报名，就说咱们忠义之家的不要银钱，就为给王上分忧。”
“咱也不知道王上缺钱，要是这样那大孙子明年读书也该交些银钱才是，只要年年都是这收成，咱们也不差这些钱啊。”刘老根大口喝了杯酒后对儿子说道。
“别别别，老丈，朝廷有法度，五岁以上龄童读书不要钱的，不过柱子兄弟去修路倒是真给王上分忧，当然钱也是要拿的，不是说皇帝不差饿兵嘛。”
“哎，就是这修路的人手，大伙儿为啥都不愿去呢。”宋杰端着酒杯与刘老根父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后，有些不解的问道。
“倒不是不愿去，还以为是地方衙门的差事，听说还是商帮在负责，没有王命，谁也不知道呀，华官人，你要是见到王上，你给他老人家说说，百姓都记着他的好，只要他下令，这人哪里会缺呀。”刘老根对宋杰说道。
其实宋杰听了这话心中满是感动，但更多的是对制度设计的不满意，当然这个责任在他，百姓对君主的拥戴并不是无条件的，得益于君主的仁政。
就如同刘老根说的，今年华国的粮食丰收，农民手里有粮有钱，但是却没有商品的流通，对于以往的封建王朝来说这当然是一种十分良好的状态，但以宋杰对国家的规划，应该是以商立国，需要把农耕经济所占比重降下来了，不如此做，工商业便得不到发展，这个社会便不会进步。
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特点对生产力的进步推动有限。
听了刘老根的话后，宋杰点点头道：“等这次差事办完，要是有幸能见到王上，我替你转告百姓的好意。”
“不过，老丈，我想问问，要是王上说这田皮能卖，你是愿意买别人的田皮，还是卖掉去城中做工呢？”宋杰又问道。
“卖田皮？那哪能卖，好不容易有五十亩田，谁卖呀，反正我是不卖，谁要卖说不定我还得买一些呢。”刘老根摇头道。
“爹，也不是人人都像你想的那样，人家有人愿意去城里，你忘了在颜神城里那些工人，有的一个月能拿二十多贯钱呢，换做华元也是十几块，一年就是将近两百块，粮食才两块一石，我们一家人也吃不了五十块的粮食吧，剩下的钱你想买衣服买衣服，想买肉买肉。”
“就是多买两头驴也也花不完，你看人城里人，穿的衣裳也是绫罗绸缎的，房子也是水泥的，那琉璃窗可是亮堂得紧哩。”柱子接着话说道，眼中满是羡慕。
“你小子就知道做白日梦，真的是刚吃了两天饱饭，就忘了挨饿的苦是吧，不好好种地，想这些有的没的，当心我削你。”刘老根瞪着儿子道。
“呵呵……老丈，其实柱子兄弟的想法也没错，真能去当工人，一个月十个华元还是有的，不比种地差，说不定还能攒钱把你这房子修一修呢。”宋杰笑着说道。
“华官人，你是行伍出身，以前恐怕也没种过地吧，你是不知道人在饿的时候的模样，就是吃人都有可能，你还别不信，真就是这样子，若是王上让田皮买卖，我还得去买几亩地再种些桑麻什么的，这不也能赚钱嘛。”
“再说了，这种地也是有讲究的，有的人勤快，有的人懒，这个不说，便是每季种什么也是学问，王上推行的那个肥料可真是好用，还有那个大棚栽种，赶明年我再建十亩地的棚，说不定明年收成更好，反正我是不卖田皮的，手里有粮，心里才不慌。”刘老根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自己的打算。
宋杰默默的点头，吃着菜，心头思考着。
刘老根代表了华国一半以上的流民安置家庭，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不愿离开土地，皆是源于深深的饥饿记忆。
……
离开了刘家后，宋杰一路上都默然不语，赵初兰和罗轻衣坐在一旁也不打扰他。
按照梁尚君的说法，允许田皮买卖便能释放农场劳动力，这个想法未免有些武断了，根本原因是粮食的固定价格问题，如果种地也能到达小康，作为农民一般是不愿意去城里做工的。
但取消粮食的定价也可能出现谷贱伤农的情况，这也会让农民对政府产生不满。
这本来就是个棘手的问题，如果华国连续三年丰收，华国农民便可能有十年的粮食储备，如果粮价还保持在二元一石，便会极大的损害工商业的发展。
想了许久，宋杰决定采用有限浮动的粮价政策，打破以往粮价绝对不变的政策，如果明年粮食继续丰收，粮价是一定要有所回落才行，不过这个幅度可以根据明年粮食的增产情况来定。
比如说明年粮食增产一成，粮食便降一成，让农户总体的收入保持不变，但也需要设定个下限，不能出现谷贱伤农的事情。
不过释放劳动力的事情一两年的时间肯定无法完成，只有当粮价回落到一部分农民觉得种地不赚钱的时候，才可能有大量的农村劳动力到城镇中去。
而且这个度需要把握，毕竟农业是根本。
但是路又不能不修，抛开经济发展的目的不说，从军事角度来看，宋家军极为依赖后勤运输，四轮马车，大炮，有了水泥路后军队的调派便能做到朝令夕至，最大限度把敌军拦截在外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宋金开战
宋杰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回到颜神城，他把自己治下的大半的州都走了一圈，从乡村到州县，前前后后宋杰去了不下五十户人家，有农户，也有城郭户，地方官员一律没见。
对治下百姓的想法也大致有了一个了解，就像后世圣人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宋杰这次收获比他待在颜神城中当了一年多的国王所了解的东西多不少。
华国的官僚体系延续的是旧制，任用的地方官员也大部分是在金朝就出仕的，这些人是做官做的油滑的人，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怠政情况十分明显，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华国不低的俸禄去的。
动员不起农人去修路，基层的官员要负一部分责任，当然宋杰知道主要是激励机制出了问题，核心是粮价。
宋杰回到颜神城中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发布命令，按照每户抽调一丁为限，以强制的手段修路。
因为宋金已经开战了。
乾元三年，正隆二年，大定四年，正月。
大宋官家赵昚为防止反对派干预，径自绕过三省与枢密院，直接向张浚和诸将下达了北伐的诏令。
张浚在接到北伐诏令之后，调兵二十万，分三路攻打金朝，一路由李显忠率领取灵璧，一路由邵宏渊指挥攻取虹县，一路由张浚亲自指挥攻打颍州。
坐镇南京的金兵主将是仆散忠义，派出了完颜宗弼（金兀术）的女婿纥石烈志宁为主将守前往灵璧、虹县迎击，大宋将领李先忠击败纥石烈志宁的军队，攻占了灵璧和虹县，向宿州进发。
仆散忠义率主力迎战张浚。
宋金军队皆配备了大量的火枪手，双方也有一定数量的火炮，而且宋军还装备了大量有令人闻风丧胆的神臂弓，其射程达到三百四十步之距，超过了一里的范围，而且神臂弓的操作比火炮灵活，战争初期，李先忠便是利用了神臂弓的优势，大量杀伤了金兵。
四月，李显忠攻下宿州，大宋官家赵昚欣喜若狂，升李显忠为淮南、京东、河北招抚使，邵宏渊为副使。
张浚攻打的颍州却受挫，仆散忠义配备了大量的线膛枪和火炮，把张浚的大宋军队阻击在颍州城外。
六月，李先忠率军向蒙城进发，意图攻下蒙城后从侧面钳制仆散忠义的大军。
纥石烈志宁在宿州兵败后，退往城父，后又再次整兵南下与李先忠在蒙城的大军交战，双发各有胜负，李先忠也未能拿下蒙城。
宋金军队在颍州和蒙城一线对峙了起来。
而占据山东西路和河北西路的耿京趁机派兵攻打曹州和单州，因为有华国卖给他们的火枪，耿京率领的天平军很快便拿下了曹、单二州。
开战初期，金人处于劣势。
……
消息传到宋杰那里，华国正在开展如火如荼的路政工程。
正如刘老根所言，宋杰发布的命令得到了百姓的响应。
立国后，宋杰更多的是从制度和利益层面去考虑问题，却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因素，这便是民心。
这不是宋杰一个人建立起来的，而是宋家军那些战死的将士建立起来的，正是因为他们浴血奋战，流血牺牲，让那些曾经的流民真正蜕变为华国的国民。
所谓当局者迷，宋杰在这次微服私访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的疏忽，因为民心这个东西在他看来都是被各级官员写进奏报里的文字，几乎每一个地方官员都会把民心可用这句话加进去，读得多了，便自动忽略了。
殊不知，新生政权的最大不同便是臣民对新旧制度的感受，如果这个政权给与民众与旧政权不同的待遇，让他们体验到新政权是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时，民众便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华夏新生的政权，在最初的时候人们总是乐于奉献，体现出来的精神状态与这个政权成立几十年后的那些民众表现得不同。
后世那些人哪里能理解新生的含义，只有对比才能有分别，没有对比便会把他当成一种理所当然，而宋杰便是生活在几十年后的那个阶段，因此他不能感受新生的不同，更忽略了新生给民众带来的鼓舞，是不需要什么行政命令，他们便会自动站出来维护你。
归根结底，这也是一种对利益的维护，但却是良性的，利用得好，对国家来说收益将会非常巨大。
按照宋杰的规划，首先要修建好的便是从颜神城到高苑，高苑到厌次城这一线，然后便是颜神城到泰安州的奉符，接着是颜神城经莒州到朐山一线的水泥路。
这个工程十分巨大，投入的人力超过二十万，耗费资金三千万华元，时间也将需要三到四年。
毕竟这二十万的劳力是从各地抽调的农户，他们只有在农闲时才能修建，农忙时便只有五万多人的俘虏和全职工人能施工。
农闲的时间一年有四到五个月，其中还要除去十二月到一月，因此时间才会比较长，但对于现在的华国来说，有这么多劳力可以利用已经让负责工程总进度的宋荆十分满意了。
随着宋金之间的战争开始，宋杰开始调整修建道路的路线，正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现在貌似金朝处于劣势，宋杰便把目光投向了河北东路，如果完颜雍在南京路增派军队，必然要从其他各路抽调军队。
最近的当然是河东南路的军队，但耿京已经攻占了曹单二州二州后，便把兵锋直指大名府路和河北西路。
这就逼得完颜雍要调用河北东路的军队参与防御。
青衣卫派出了不少人到战争爆发的地方收集情报，这也是宋杰的命令，他要知道宋金现在的武器装备是什么情况，特别是金兵的线膛枪数量。
不过战争爆发数月后，青衣卫传来的信息让宋杰有些不解，明明金兵已经装备了大量的线膛枪，却在战场上频频失利，一开始宋家军的将领将之归结为神臂弓的原因。
特别是与葛辉、李元等人分析过后更是认定了这个猜想。
但宋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从常识来判断，如果神臂弓真的比线膛枪厉害，那为什么在后世的战争中热武器会替代冷兵器，严格来说神臂弓属于远程冷兵器，无论如何，机械能与化学能在武器产生的能量方面有着量级的差距。
神臂弓射距可以说是机械能所能达到的极限，而火枪则不同，可以通过改良枪管和膛线的数量，让其射程超过神臂弓，更别说金兵已经能造出射程更远的火炮了。
以金朝现在军工的实力，他们优秀的工匠应该已经发现了线膛枪的秘密，那么改进也只是时间问题。
事出反常即为妖，如果不是金朝在扮猪吃老虎，便是宋军也有了黑科技，但宋杰觉得前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完颜雍的棋子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个道理古今都适用的真理，赵昚即位需要建立自己的政治威望，迅速控制兵权，必须要有一场战争来实现。
要不要北伐在南宋有两种声音，有支持的，有反对的，百姓和军队听到的是民族大义的宣扬，统治阶级看的是经济和政治的利益，主站与主和便会出现博弈。
绍兴初期，南宋政府或者说高宗赵构极其支持者，首先要稳住政权，开始以防守为主。
当北方丢失了大量的土地和财富的精英阶级，包括皇家，进入南方后，必然会争夺南方豪族的经济利益，这个时候就需要皇帝作为各方利益的代言人，然后和稀泥，平衡各方利益。
岳飞被杀的最主要原因是通过北伐，他手里掌握了兵权，因为北伐大义需要，经济资源便会向其倾斜，此时的南宋朝廷刚到南方时间不长，北伐的经济压力十分巨大，而且还要理顺与南方士族的关系，并不适合长时间用兵。
再者，收复了失地更会获得民心，政治资源便也有了，当年刘裕北伐收复长安和洛阳后，就一脚踢开东晋，建立刘宋，这个事情过去也才几百年，南宋的统治者可不会忘记，因此从宋太祖建国便开始限制武将权利，此时的主战将领佣兵数十万，继续下去南宋朝廷便不能控制。
作为最积极的主战将领，岳飞的被杀并不意外，
赵昚即位时，南北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此时南宋朝廷有面临的冗官、冗兵、冗费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大宋朝廷每年的财政收入平均在五千万贯左右，其中一千多万贯左右用于皇室开支，二千五百万贯左右用于供养军队，其他所有开支便只有一千多万贯，能用在老百姓身上的就更少。
为了维持稳定的税收，宋廷的苛捐杂税科目之多、赋税水平之高，在历史上是空前的，达到北宋时期的一倍左右，因此社会矛盾十分突出，赵昚为了转移这些矛盾，不得不进行北伐，而且若北伐有所收获，收复失去的领土，便能得到人口和土地，增加财政收入。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即便金朝也不愿打仗，并多次派出了使臣谈判，但都被宋廷拒绝，这才有了这次被称为兴隆北伐的战争。
当然如果没有华国消耗了金国的军事力量，大宋也没有胆子北伐或许他们认为连一个一郡之地的小国都能把金兵拦住，他们收复失地也会更加轻松，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他们有些淡忘金兵的战力值是能吊打他们的事情了。
加上一开始李显忠进展顺利，拿下了宿州，归附的天平军也占领了曹、单二州，这让宋军的信心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
宋金的战报青衣卫会不定期的传到宋杰手里，听到耿京也出兵后，宋杰不由得想到了辛弃疾，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大放异彩的吧。
在宋杰的印象中，历史上的辛弃疾参加抗金，最后是因为首领被叛徒出卖，他干掉了叛徒又才南归的，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宋杰并不清楚。
但是那个叛徒会是谁呢？想了半天，宋杰也猜不出会是谁，只怪他对这个时候的历史不熟悉，毕竟耿京起义在历史上只是上千次农民起义中的一个，而且最后还失败了，如果不是出了个辛弃疾，恐怕历史书都不会记载。
既然猜不出来，此事就放到一边，先把精力放在国内建设上去，现在大规模的修路已经开始，先办好这件大事，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宋金开战，宋杰一直想弄的阅兵也只能往后延，却不打算取消，他认为一场阅兵式，是有利于提报国民的向心力的。
现在天平军也开始向周边发起进攻，宋杰不得不防着对方反咬一口，于是派出一支万人的部队驻扎在靠近济南府的普济镇附近。
就在宋杰忙于内政建设之时，青衣卫再次派人传来消息，天平军的叛徒出现了，这个人就是宋杰的老朋友张国安。
耿京派出了精锐部队进攻大名府路，济南府只有张安国的部队留守，结果张安国发动了兵变杀了耿京，并接受了金廷的册封，称鲁国王，并断了进攻大名府路军队的粮草供应，迫使前方的李铁枪和王友直投降金朝。
张安国早已与金人暗中勾结，从华国买来的火枪近半都装备给他的直系部队，加上他以前一直都在向宋杰购买火枪，因此张安国的军队火器配备最多。
接到张安国投靠金人的消息后，宋杰总算理清了一些疑问，原来完颜雍的棋子是张安国，难怪他不怕宋杰的威胁，结果是想用张安国这支军队来拖住他的扩张。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上演辛弃疾杀掉张安国，然后南归的戏码呢。
但想想又不对，辛弃疾只有两千人马，张安国手中至少有十万人马，配备火枪的人数不下万人，辛弃疾凭什么能够杀他？
想到这里宋杰不由得苦笑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张安国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火枪，那辛弃疾的副本就不会增加难度了。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辛弃疾击杀张安国的副本是地狱级，那现在这个副本恐怕就是送死级，因为根本没有胜算。
这时宋杰不由得替辛弃疾担心起来，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辛弃疾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送命不成。
于是宋杰立马叫来葛重兴。
“王上，您找我？”葛重兴急匆匆的跑到尚书房向宋杰行完礼后问道。
“你现在派人潜入济南府，看看能不能找到辛弃疾，如果可以，尽量把他救出来。”宋杰吩咐道。
“王上，臣听青衣卫的兄弟来报，辛弃疾和贾瑞兄弟送那个宋使王世隆去临安城了，应该不在济南。”葛重兴回答道。
“哦？青衣卫的人怎么会在之前打听辛弃疾的事情？”宋杰有些意外的问道。
“回王上，石头哥把青衣卫交给我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上次您在白家戏院遇袭，跟辛弃疾有关系，但您又没有怀疑他，反而把他邀请到王府中，石头哥说还从来没见您对谁这么器重的，于是就交代兄弟们留意了一下他。”葛重兴解释道。
宋杰笑了笑说道：“这个李石头，在青衣卫的时候老是出问题，揣测起上意的时候倒是不含糊，行吧，如果他没在济南府就最好，这样，你还是安排人南下打听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回济南府，如果能打听到就最好，如果打听不到就罢了，毕竟现在兵荒马乱的，让青衣卫的兄弟们注意安全。”
“是，王上。”葛重兴应道。
“那个毒师现在这么样了？”宋杰又问道。
“她让人给她送了不少书去，王上放心，自从给她牢房里安了一扇透明的琉璃墙，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若有任何异动都会有人示警的。”葛重兴答道。
“你们派的男的还是女的监视？”宋杰表情有些怪异的问道，虽然毒师是个奇丑无心的女人，但总归也是女人，牢房里有马桶，她方便的时候让个男的监视恐怕有些不妥。
“呵呵……王上，那丑娘们哪个青衣卫的兄弟有兴趣看呀，派了个小娘子在外面看着，就是石头哥的族妹，给她也配了桌椅，平时帮着记录些工作。”葛重兴笑着说道。
宋杰听罢也觉得好笑，自己好歹也是个国王，没事操这份心干嘛。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幼安借兵
数日后，宋杰担心着的辛弃疾居然出现在颜神城，并来求见宋杰，他是来借兵的，跟他一起的还有贾瑞、贾祥两兄弟，以及四五十个士兵。
他们本来是护送宋使王世隆回临安的，到了临安城后，赵昚接见了他们，并给天平军的一众将士两百余人补了官，还赏赐了金带、章服等物，以及军饷三十万贯。
结果在回程途中，辛弃疾和贾瑞兄弟听闻张安国叛变，耿京遇害，心中悲愤不已，但现在他们手里只有这几十人，回了济南府恐怕也是死路一条，众人商议过后才决定来华国找宋杰，请他能出兵攻打张安国，为耿京报仇。
听完辛弃疾和贾瑞等人说明来意后，宋杰沉默了半晌后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归宋，我华国又介入此事，恐怕不合适吧。”
“殿下，你也是汉人，现在张安国投靠了金廷，就是汉奸之流，人人得而诛之，再说抗金是汉人的民族大义，华国和大宋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大宋正在北伐，已经拖住了金人近三十万大军在南京路，殿下何不出兵与大宋一同对付金人，光复我汉家天下。”这时贾瑞说道。
这个贾瑞是天平军的总提领，相当于是管钱粮的官员，也是最早参加耿京起义的老人，耿京被杀他十分难过。
宋杰听罢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辛弃疾，他可是还记着与辛弃疾打的赌。
辛弃疾见宋杰看向自己，当然明白宋杰的想法，于是他拱手一礼道：“殿下，若是您顾及那个小小的赌注，却是大可不必，殿下若能出兵为耿大官人报仇，辛某可立誓，愿率部众来投效。”
他的语气十分郑重，表情十分凝重，看得出对于耿京的死，他十分气愤。
“幼安，你这是？”贾瑞有些不解的看着辛弃疾问道。
“福祥兄，这是小弟之前来跟华王殿下打的一个赌，本来以为是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今日小弟要提前向殿下兑现了。”辛弃疾苦笑道。
“幼安，我们受到官家接见，岂能……”贾瑞皱眉道。
“福祥兄，若是能为耿大官人报仇，诛杀张安国，也是为抗金做了一大贡献，殿下一直都在山东抗击金兵，宋家军与六十万金兵对战也不落败，加之华王殿下治下百姓安宁富足，小弟来此也不算屈才。”辛弃疾打断了贾瑞的话。
他知道贾瑞想说什么，他们刚在临安被赵昚接见，并受到嘉奖并授予官职，现在为了向宋杰借兵，反而投靠华国，就是变节。
但辛弃疾知道，如果这时不请宋杰出兵，张安国便可能发兵协助仆散忠义在南京路的大军，那大宋这次北伐便会出现极大的变数，甚至有兵败的危险，如果金兵趁势直接杀到临安城那大宋就完了。
仆散忠义在南京路有近三十万人马，加上张安国的十万人，如果张安国又逼降了其他义军，那就是五十多万人。
大宋北伐军号称二十万，其实只有十万，兵力上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宋杰见二人有些争执，也不参合，静静的听着。
这时辛弃疾有转头对宋杰说道：“殿下，如果辛某来投，不知殿下能否答应辛某一个条件。”
“你说。”宋杰道。
“殿下能否保证无论现在还是以后，绝不攻打大宋。”辛弃疾道。
宋杰听罢楞住了，辛弃疾这个要求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知道辛弃疾一心归宋，历史上的辛弃疾一生都以光复汉土为己任，结果南宋朝廷把他当成文官用，很少让他有带兵的机会。
最后是在他垂暮之年才真正有机会带兵北伐，但那时候的辛弃疾已经年近七旬，不久便离开人世。
宋杰此时犹豫了，他现在是一国之主，思想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他的骨子里已经有了争霸天下的想法，他不光打算北上灭金，还有攻宋的想法。
作为一个穿越者，宋杰知道，分裂国土将会是历史的罪人，他知道历史的大概走势，北方的游牧民族在未来几百年还会建立两个朝代来统治汉人，而且将会出现一段让整个华夏民族差点亡国灭种的屈辱历史，西方人将会主宰这个世界很长一段时间。
既然知道可能存在的历史，宋杰便会尽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同的是，宋杰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华夏只是世界的东方，陆地上还有广阔的欧亚大陆，海外还有所谓的美洲和大洋洲，那里现在生活着原始的土著，那里有丰富的资源，广袤的土地。
宋杰的眼光并不局限于宋金、西夏，对于他来说去传说中欧罗巴才是野望，尽管现在只是一颗种子，但随着华国实力的变强，这颗种子迟早会发芽，并长成参天大树。
那辛弃疾提出来永远不攻打大宋的要求，对宋杰来说便不现实。
见宋杰犹豫，辛弃疾也皱起了眉头。
“幼安兄弟，此事我不能答应你，宋某不能保证以后之事，我华国立国是为谋天下之一统，是要建立华夏之国祚，宋已失德，骨子里就没有进去心了，因此宋某才不愿南归，正如之前我断言一般，华夏的未来绝不在宋，他们已经把大部分汉人的血性都已消磨掉。”
“幼安兄弟，那个赌注你也不必介意，若你愿意华国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宋杰一脸真诚的说道。
他并不想骗辛弃疾，对这样的英雄豪杰，欺骗没有意义，只有大家有共同的目标和信念才能走到一起。
“辛某感谢殿下的坦诚，既是如此，那我们便打扰了。”辛弃疾眼中有一丝失望的说道。
回归大宋是他祖父一生的梦想，直到去世之前都还在喃喃自语着“南归，南归。”
为了让宋杰出兵攻打叛变的张安国，辛弃疾同意投靠华国，已经是违背了祖父的意愿，但这样做是为了大宋能够北伐成功，相信祖父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
辛弃疾想的是，成了华国的官员，他一定要说服宋杰北上伐金，而不是南下攻宋，但宋杰没有答应不会攻打大宋，这是辛弃疾不能接受的事情，相信他的祖父也不能接受。
等辛弃疾说完，便准备离开，这时贾瑞轻轻的拉了他一下，然后对宋杰深施一礼道：“请问殿下，要怎么样才能同意出兵？”
宋杰沉吟半晌后说道：“其实你们只是为了给耿京报仇的话，我出兵也没什么，但是如果你们代表的是大宋朝廷来请华国出兵就不一样了。”
“敢问殿下，这有何不同？”贾瑞又问道。
“若是出于私，我出兵杀了张国安，给耿京报了仇，你们也就了去了心愿，但他的地盘就是我宋家军拼命打下来的，往后他张安国的所谓鲁国便是我华国的领地。”
“如果是大宋朝廷请我出兵，那我们便需要谈代价，是银子还是土地，二者皆可，毕竟我们出兵可是要死人的，但此事你们可能做主？”宋杰解释道。
宋杰这样一说让贾瑞愣住了，不过辛弃疾却没有什么意外，宋杰这样的要求十分合理，别人凭什么给你卖命。
“殿下，我等代表不了大宋朝廷，此事……哎，幼安，我们还是走吧。”贾瑞犹豫半晌后说道。
言罢，二人对宋杰匆匆一礼后便离开了尚书房。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兵济南府
颜神城内城防守严密，只有一个通远门可以到外城，辛弃疾等人出了通远门后便直奔外城，他们准备北上去找李铁枪和王友直等人的部队，据他们了解，这二人还有数万大军在手，没有投降金兵。
辛弃疾等人正准备出外城城门时，后面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人高声呼唤道：“前面可是幼安兄弟。”
停下脚步后，辛弃疾等人见一队骑兵行至身后，看起装束便知道是宋家军，但却与宋杰的亲兵在颜色上有些区别，这些人穿的都是青色窄袖短衣长裤，外套一件暗色板甲，所有人都打着绑腿，穿短靴，挎一把长枪。
宋杰的亲兵一般是着黄绿色短衣，外面的板甲锃亮，配长枪和手枪各一把，看起来卖相更好。
辛弃疾猜想这是宋家军的战斗部队。
这时一名年近四旬，身着文官服饰的官员下马，然后走向辛弃疾等人道：“吾是华国司马葛辉，奉王命，特来找幼安兄弟。”
“原来是葛司马大官人，我便是辛弃疾，不知华王殿下还有何交代？”辛弃疾见来人是华国司马，便走出来对葛辉拱手一礼道。
“王上担心你们就这样去找张安国报仇，恐有性命之危，交代我派五千兵马护送你们，然后与我在普济镇的大军汇合，一同前往济南府。”葛辉说道。
“华王殿下这是打算出兵济南府了？”站在辛弃疾身后的贾瑞这时问道。
“张安国投降金人就是我汉人败类，是汉奸，人人得而诛之，为解救山东百姓，华王殿下决定出兵攻打张安国，若是幼安兄弟愿意可与我宋家军一同杀敌。”葛辉大义凛然的说道。
宋杰等辛弃疾离开后，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派人去追辛弃疾和贾瑞，宋杰觉得他们此去济南送命的可能性太大，毕竟现在历史的进程已经出现了偏差，他不愿看到辛弃疾就这样死去，而且这也是他介入宋金争端的一个十分好的契机。
天平军是相对独立的存在，虽然已经投宋，但大宋并未真正管辖到这里，而且张安国投金无论是大宋还是华国要去攻打他，都能站住道德的高点。
再说宋杰已经知道了张安国是完颜雍的棋子，便不能让这颗棋子起作用，必须把他的叛变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个时候趁机拿下天平军的领地华国所付出的代价可能最小，毕竟宋金已经开战，主力都在南京路对峙着。
听了葛辉的话后，辛弃疾没有说话，沉默半晌后他问道：“葛司马，张安国有十几万大军，火枪兵也超过了一万人，宋家军只派出一万五千人，恐怕没有胜算。”
“幼安兄弟不必担心，这次王上派出的是我宋家军的禁军精锐，一万五千人绰绰有余，更何我们宋家军又不是只有这一支部队进攻。”葛辉神秘的一笑说道。
辛弃疾楞了一下后，然后问道：“难道华王殿下派出海州那支部队从南边往北进攻了？”说完脸色变了变。
按照辛弃疾的说法，如果李康在海州的兵马要动起来，那宋杰的目的便是吞下整个天平军的地盘。
“幼安兄弟，如果愿意与我们一起杀敌，我家王上交代过，可把一支三千人的偏师交你指挥，这可是王上的亲兵啊。”葛辉笑道，并没有回答辛弃疾的问题，而是交代了宋杰的话。
对武将来说最大的吸引力便是带兵，更何况是能够带着像宋家军亲兵这样的几千精锐杀敌，没有多少热血男儿会拒绝，更何况辛弃疾是这个时代最豪横的年轻人，听到葛辉的话后，辛弃疾心动了。
“幼安，若是能给耿大官人报仇，便是受了华王的利用也罢了，毕竟现在王大哥和李大哥他们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也无从得知啊。”这时贾瑞似乎想通了，便劝道。
贾瑞、李铁枪与耿京是从十几人便开始拉起队伍的老兄弟，对张安国的恨他比辛弃疾更甚。
“福祥兄，你应该知道华王要什么。”辛弃疾沉声说道。
贾瑞苦笑道：“现在还能怎么办，总比让金人占了去好吧。”
辛弃疾听罢，闭着眼睛咬咬牙然后对葛辉拱手一礼道：“我等愿与宋家军一同杀金兵，还请葛司马禀报华王殿下，尽快发兵。”
“好！请诸位随我去军营，待我王上点起兵将，即日便可出兵。”葛辉爽朗一笑道。
……
乾元三年十月，华国以张安国降金为由，派出一万五千人进攻济南府，誓要铲除这个民族败类。
同时海州的李康接到命令，进攻沐阳。
宋杰还有一个目的是赵开河。
说起宋杰与赵开河的恩怨还要追溯到他未造反的时候，那时候宋杰任颜神城的团练使，赵开河率一支几千人的赵家军来攻打颜神城，结果无功而返，还死了不少人，后来宋杰也参加了起义，与赵家军成了盟友，但赵开河从背后对宋杰动手，差点让宋杰和赵初兰就死在益都城外。
这个仇宋杰可是一支都没忘过，而且当宋杰回到王府把赵开山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赵初兰后，赵初兰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断定，赵开山的死一定与他二哥赵开河有关，并央求带兵攻打沐阳，她要抓住她那位二哥问问，她大哥赵开山的死是否与他有关。
还有一点，当初赵初兰在厌次城被俘，跟投靠金人的何家兄弟有关，赵初兰怀疑何家兄弟也是赵开河的人。
宋杰现在当然不可能让赵初兰带兵打仗，毕竟赵初兰已经贵为侧王妃，即便她曾经在宋家军老兵中有很高的威望，但战争毕竟是男人的事情，宋杰不想让她再去冒险，只是答应出兵攻打赵开河的沐阳军，没有同意赵初兰率兵出征的要求。
进攻济南府的统帅是李元，按宋杰的要求，李元给了辛弃疾三千兵马，并给他们那几十个人一人发了一把转轮步枪和手枪作为武器。
李元这支队伍还抽调了三万民壮作为运输队伍，毕竟现在的宋家军越来越接近后世的近代军队，对后勤的要求高于宋金的部队，特别是对武器弹药的消耗，没有出色的后勤，这仗就打不下去。
济南城到颜神城有四百余里路，之前有十分宽敞的官道，但宋杰立国后来被天平军破坏掉，沿着官道有数个济南府的重镇，每镇都有重兵防守，并建有高大的城墙。
不过在宋家军的炮火下，这些城墙所起的作用有限，不过是浪费些时间和弹药，为了减少宋家军的伤亡，李元采用保守的进攻策略，一路都是大炮开路。
但是率领偏师的辛弃疾似乎有些等不及李元一个镇一个镇的去攻城拔寨，他向李元提出，率三千偏师突袭济南城，不过李元没有同意他的建议。
三千人突袭有数万人把守的济南城，这事李元想想都觉得不靠谱，张安国手里有不少火枪，这三千人可都是宋家军的精锐，如果损失了，宋杰还不把他的副元帅给撸掉。
上次在宁海州李元就吃了一次亏，这次他宁愿稳重点。
辛弃疾见主帅不同意，自己又不是宋家军的人，只能作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济南城下
王友直是博州高平县人，其家是金朝统治下的河北土豪，少年时时，王友直便跟随着才略过人、武艺高强的父亲王佐游历，自此熟习兵法。
绍兴三十二年，完颜亮率六十万大军攻打颜神城，王友直趁机联系河北豪杰起义，不久后，便发展到了数万人的规模，同年九月，耿京的部队联合张安国的义军攻下济南府和东平府，并自号为天平军节度使，王友直表示愿意听从耿京的天平军调令，率众来投。
兴隆三年大宋的北伐，给了天平军出兵攻打金超的机会，为了配合大宋的进攻，王友直率领五万大军进攻河北西路的刑州，李铁枪率领四万人进攻曹、单二州。
结果张安国突然叛变，杀了耿京，断了他们的粮草和物质供给，王友直本想回军攻打张安国，结果遇到了金兵的大军进攻，金兵的火力十分强大，他们的火枪射程远远超过了王友直的火枪兵的射程，而且还有大量的火炮，两军刚一接触，王友直大军便伤亡惨重，
王友直只能率部且战且退，现在已经退入太行山脉之中，现在正在向南边的璐州撤退。
同样，李铁枪李灿的日子也不好过，拿下曹州和单州后，他便被断了供给，粮草还能就地筹措，但大军需要的火药等物质是用一点少一点，本来他打算直接渡过黄河进入南京路，拿下重镇归德府，但当他们到了黄河边时，发现一支金兵已经在对岸等着他们了，于是李灿只能退回单州。
李元的进攻十分顺利，不到半月时间便拿下了明水镇、盘水镇和王舍人镇三座济南府的重镇。
不过除了抓到三万多俘虏，这里的粮食和物质很少，审问过俘虏才知道，粮草和物质都已被转移到了济南城中。
乾元三年十一月，李元率领的宋家军已经兵临济南府城下。
就在李元准备攻城的时候，斥候来报，三十里外出现大量金兵，人数应该在五万人以上。
果然不出所料，李元在来的时候便知道，金人绝不会放任宋家军进攻济南府的，显然他们已经算到宋家军会利用张安国的叛变攻打济南，因此等宋家军到了济南城下时，金兵的主力便出现了。
这也是李元为什么不同意辛弃疾带领三千人突袭济南城的原因，这看起来就像个陷阱。
济南城中张安国有十万守军，外面的金兵至少有五万人，而宋家军只有一万二千人，而那些负责运送的民壮被李元留在五十里外的王舍人店镇，并留下三千人看守军事物资。
面对十比一的差距，让贾瑞等人都有些发怵。
在李元的帅帐中，宋家军一众将领正在商量着是先打退金兵还是先攻城上发生了争执，这让一旁的贾瑞和辛弃疾有些不解。
按说敌人已经十倍于己了，宋家军居然还在商量如何进攻的问题，这位李元帅的头也太铁了吧。
“李元帅，现在敌军十倍与我，我们不如避其锋芒先退守王舍人镇为妙，再派人请华王殿下增派援兵才是。”贾瑞建议道。
李元笑了笑说道：“贾提领，现在王上哪里有兵派出来，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你放心，就算打不过，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李元的口气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开玩笑，贾瑞听得有些心惊胆战，难道宋家军都是这种不要命的家伙吗，贾瑞心道。
“李元帅，据我所知，宋家军可借火器犀利，凭着一万二千人守住城池是有可能，不过这是野战，金兵应该有不少骑兵，我们又要分兵防止城中的张安国的攻打，可谓两面受敌，敢问李元帅有何破敌之法？”辛弃疾十分好奇，李元毕竟是华国元帅府的副元帅，这样的情况他居然一点不着急，应该有破敌之法吧，于是出言相询。
“嘿嘿……幼安兄弟，我们宋家军除了火器犀利外，还有一个金兵不能比的地方就是，我们不怕死，对我们来说，战死可是要享受全国世世代代香火供奉的，有何可怕。”李元依然一脸笑容的说道。
辛弃疾听罢楞了一下，他想起刚到颜神城的时候便遇到了华国的公祭，便是祭奠阵亡的将士，所以李元所言他是相信的。
“小弟知道宋家军的将士个个都视死如归，但打仗也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取胜，能让手下将士少些伤亡也是好的。”辛弃疾又道。
“幼安兄弟，你手里有我们颜神城出产的最新式的步枪，其威力你也看到了，对上金兵和张安国手里那些拿着前装火枪的士兵来说，我们的士兵以一敌十有何难的。”
“你若不信，等大战开始了便知道其中的差别了。”李元自信的说道。
从宋家军开始装备火枪开始，李元便一直是主要的统兵将领，前装枪和后装连发枪无论是射速还是射程都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的宋家军的训练已经很少使用三段击，除了手里还拿着前装枪的非精锐部队，偶尔还会训练三段击，偶尔也会训练排枪战法。
后装枪的优势就在于射速，对于不同的敌人宋家军也有不同的战法，但更加注重散兵作战，也加强了对每个士兵枪法的训练。
更为重要的是，宋杰在后装枪制作出来的时候，便开始有意识的让士兵学会挖壕沟，并给每人都配备了一把工兵铲，经过葛辉、李元和朱来等带兵将领的多次实践，发现卧式射击是最能保护士兵的安全。
还有一点，宋家军改装后的步兵炮其射程有五里，而且还配备了开花弹，这比金兵之前使用的前装火炮的威力不知道要大多少。
接到斥候的回报后，李元带着大军退到济南城五里外的一处几十米的高地上，二十门大炮呈扇形摆开。
宋家军的步兵开始挖壕沟，一切皆是按照平日的训练开展，李元有意带着辛弃疾，告诉他如何布置阵地，能起到什么作用，对方的火炮的大概射程以及宋家军火炮的射程等等。
接着李元又告诉辛弃疾，当炮火覆盖后，步兵应当如何作战，线性阵法与单兵作战分别在什么时候用，打击骑兵用什么战法，打击步兵用什么战法，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辛弃疾以前并未接触过新式火器的战法，听到李元如此耐心的讲解，他听得十分认真，并默默记下了李元说的那些参数，比如宋家军的火炮射程，两种步枪的射程等，辛弃疾知道，李元之所以愿意告诉他这些，一定是得到了宋杰的授意，不然作为宋家军的军事机密，而且李元作为华国元帅府的副元帅怎么可能把这些告诉辛弃疾。
不过，辛弃疾见李元未点明，他也乐得多学些东西，只是默默的点头记下。
“幼安兄弟，王上对你很器重啊，在走之前专门吩咐我，指挥的时候要把你带上，能教你便尽量教你，我说兄弟啊，你不能到时候回大宋把这些机密都告诉大宋朝廷吧。”李元突然向辛弃疾问道。
“这……”辛弃疾本来一直在听李元将战法，让李元突然这么一问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王上说了，如果灭金之前，只要大宋不来攻打华国，我华国也不会主动攻打大宋，若是这样幼安兄弟可愿来我华国，大家一起杀女真人？”李元又问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炮战
“李元帅，华王殿下真的这样说？”辛弃疾犹豫道。
“嗨，不然我跟你说这么多我宋家军的战法干嘛，王上也没有想着拿拿大宋怎么着，毕竟都是汉人，王上现在想的是北上，咱们宋家军和华国百姓哪个不是和女真人有着血海深仇。”
“至于以后与大宋的关系，还不得看大宋怎么对咱们了是吧。”李元说道，他内心一直都不太明白，宋杰为什么这么看重辛弃疾。
这次宋杰派出来的这支部队可以说是宋家军中王牌军，大部分都是禁军中的精锐，还有一些人是宋杰的亲兵，按李元的想法，打个济南府根本用不着让这些人上，便是城防军就能拿下，城防军有近半的士兵配备了新式步枪，配合步兵炮，也能拿下济南城。
他始终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辛弃疾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道：“李元帅，这次若能战胜金兵，拿下济南城，杀掉张安国，小弟会去再次拜见华王殿下，你放心，宋家军的这些机密小弟不会对外人吐露半点。”
李元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
宋家军挖壕沟所耗时间不长，半个时辰便垒起半米高的土墙，而这时金兵已经出现在视野中，除了金兵，还有济南城中张安国的部队，他们也出城迎战宋家军，凭借着兵力优势，他们倒是没有什么畏惧。
金兵在离宋家军大约五里外停下，李元递了一个单筒望远镜给辛弃疾，然后自己也拿出一个，看向远处的金兵。
视野中，金兵正有条不紊的开拉出火炮，然后慢慢向前推进。
“果然不出王上所料，女真人学会铸炮后，现在能把大炮的口径做到这样，也是不容了，要是再给他们几年时间，他们还真有可能铸造出射到五里外的大炮。”李元嘴角轻轻一抽，冷笑道。
“炮兵准备。”不等辛弃疾询问，李元随即下令道。
宋家军的后装步兵炮是在以前的前装炮上改进的，口径类似于后世的十二磅炮，炮身重量超过八百斤，用两匹马拉，炮弹有实心弹和开花弹两种，发射药和击发药与子弹相同，炮管没有膛线，一是现在拉炮管的膛线技术不成熟，另一方面，步兵炮不要求十分高的精度，主要是压制对方的火炮，以及对敌人士兵形成大面积的杀伤。
金兵的炮兵正在一步步往前推动他们刚铸造出来的大炮，这是完颜雍下令经过的工匠花了两年时间铸造的，这比以前的火炮口径大上一圈，射程能有三里以上。
在完颜亮攻打颜神城失败后，宋家军与金兵便没有大规模的对战，他们对宋家军武器的认知基本上还处在厌次城被围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宋家军已经有了一部分后装枪和后装火炮，但使用极少，女真人也发现了宋家军能在下雨天也能开炮，火枪也能打响，不过经过这两年的研制，他们始终没有找到防水的方式。
但是，线膛枪对女真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快速加工线膛的方法，并逐步淘汰了滑膛枪，现在的金兵有一半都装备了线膛枪。
所以完颜雍才敢下定决心玩出这么一套策反加诱敌深入的戏码。
“报告元帅，金兵已经进入火炮射程范围，是否射击？”这时炮兵营指挥过来问道。
“再等等，我想看看他们的火炮射程是多远。”李元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前方的金兵炮兵说道。
“等他们先开炮，开始一轮他们应该也会调整角度，寻找射角，你们注意计算距离，务必在前面几轮便要让他们的火炮哑火。”接着李元又交代道。
“是。”炮兵营指挥答道。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金兵炮兵终于开炮。
“轰轰轰……”
李元拉着辛弃疾躲进壕沟，然后对炮兵营指挥道：“他们是多远开的跑？”
“元帅，大约三里外。”炮兵营指挥道。
“呵呵……确实是长进了，差不多赶上我们以前的步兵炮了，胡德安，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火炮，妈的，学得倒是挺快！”这时一块泥土溅进李元的嘴里，他骂骂咧咧的说道。
宋家军的炮兵在金兵开炮后，便开始了还击，二十门大炮的轰鸣让辛弃疾耳朵里都开始嗡嗡作响起来，几轮炮响过后，他探出头，拿起单筒望远镜朝金兵的方向望去，却没有找到金兵的炮兵在何处。
于是他大起胆子站了起来，拿着望远镜扫视，这才惊奇的发现，金兵的炮兵在宋家军几轮轰炸后，早已不知所踪，只看到几个东倒西歪的炮管，炮车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时李元也站了起来，拿着望远镜看了出去，然后笑着道：“就女真人那火炮，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的。”
“胡德安，把角度调高，直接往他们兵阵里射。”李元立马大声下令道。
“轰轰轰！”
……
耶律湛站在五里外的金兵大营中，看着对面山坡上的宋家军，再一次面对宋家军，本来他想着凭借兵力优势，拿下那一万多的人应该不是问题，但两军的火炮对射了一阵后，他发现他的炮兵阵地居然没了响动，正在纳闷时，一名士兵十分狼狈的跑过来用哭丧的语气喊道道：
“都检点大官人，我们的炮兵，完了……”
“什么？”耶律湛难以置信的吼道，那可是三十门新铸造的大炮呀，这才与宋家军一对上，怎么就没了呢，他想不通。
为了安全起见，耶律湛躲在五里外，而炮兵在他前方两里外，又隔着无数士兵，他基本上就只能听到炮声，看不到己方的炮兵阵地。
“嘭！”
就在耶律湛恼怒的时候，他的帅帐外发出一声爆炸声，然后就是一阵惨叫，耶律湛只觉得耳朵生疼，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了。
这时只见不少亲兵跑到他身旁，把他往后拉着跑。
“嘭！”“嘭！”“嘭！”……
宋家军已经调整了炮口，借着地势，金兵大营已经被一轮火炮砸中，一时间，金兵前阵陷入了混乱，宋家军的武器再一次刷新了女真人的三观。
“谁也不准撤退！传我命令，退后者斩！”耶律湛被拉着跑了一段路后，发现身边全是往后逃跑的士兵，这仗都还没开始打就发生了这种情况，作为多年带兵经验的耶律湛，很快就定下了神，然后转身，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声喝令道。
“都检点大官人，宋家军的炮火太厉害了，他们能打到五六里外啊，撤退吧。”这时一旁的亲兵指挥使劝道。
“啪！”
耶律湛甩了那亲兵指挥使一个耳光，怒道：“再言撤退者，杀无赦！”
“对方只有一万多人，我们有十万人，大家手里都有火枪，怕什么，我就不信，几万把火枪还拿不下这个小山头！”
“传令，前军进攻，中军策应，违令者杀！”耶律湛大声下令道。
被打了一耳光的亲兵指挥使有些懵，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然后立刻跑去传令，在战场上违反主帅的将令被杀也是活该。
接下来，金兵开始往宋家军所在那个高地攻去，迎接他们的是一阵阵的炮声和同伴的惨叫声。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都是钱
宋家军的火炮一直在发射，炮管已经发红，不得已李元才下令炮击停止，此时的金兵已经在一里外，即将进入宋家军的步枪射程之中。
李元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对方的距离，然后准备下令攻击。
辛弃疾已经被宋家军火炮的威力给震撼到了，他心想，要是大宋的军队与宋家军对阵，恐怕一样会吃亏。
再看看眼前密密麻麻冲锋的金兵，已经在三百步左右了，连望远镜都不用，就能看清那些金兵的冲锋的样子，他也不自觉的放下望远镜，然后把步枪从肩上取下，然后按照之前李元教他的步骤，拉起枪栓，学着宋家军的将士，趴在壕沟上，摆出了射击的姿势。
此时李元用的线阵，是为了充分发挥步枪的火力优势，此时已经没有了对方火炮的威胁，这种线阵是最为有效的攻击方式，能够最大限度的利用步枪的火力优势。
“开火！”
当金兵离着还有两百多步时，李元下令开火，一时间步枪齐鸣，前排的金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一排排倒下。
宋家军的步枪没有停，连发枪的优势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片刻间，数万发子弹倾射而出，金兵的前军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
站在数里外的耶律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数万精锐火枪手，连一枪都未发，便这样没了。
耶律湛瞪大眼睛，然后用力拧了一下大腿，发现这不是梦，是真实的战场。
吞了口口水后，耶律湛心头泛起一阵恐惧。
而进攻的金兵同样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中军和后军的士兵开始大叫着往后跑，即便是要被杀，他们现在也不敢往前冲了。
紧接着，宋家军所在的小山坡上，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然后就是一阵喊杀声。
宋家军跳出了壕沟，他们开始进攻了！
“撤退，撤退！”耶律湛发现宋家军开始进攻后，没有再犹豫，连忙下令，然后跑向身旁亲兵牵着的马儿，狼狈的上马，往济南城的方向逃去。
……
辛弃疾再一次被震撼到，如果说刚才的炮战已经刷新了他对战争的认识，那后来宋家军采用步枪进行线性射击，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两百步到一百步这个区域堆满了金兵的尸体，他们排着方阵往宋家军所在的高低冲过来，排得密密麻麻，他们手里也有火枪，正是因为火枪的他们才会排出这种密集的阵型，这样才能发挥火枪的威力。
但是这却成了他们的致命原因，宋家军几乎都不用怎么瞄准便把面前排成密密麻麻的金兵火枪方阵在他们的射程内全部屠杀殆尽。
一万多名宋家军，每人五发子弹，就是六万发，面前的金兵活下来的不是躺下装死的，便是运起好到逆天。
宋家军跃出战壕的那一刻，便决定了金兵的溃败，后面的战事已经没有悬念。
耶律湛骑着马逃进了济南城，更多来不及逃跑的金兵步兵都当了俘虏。
整整五万人的俘虏，加上之前抓获的俘虏，便是八万人。
李元看着被用绳子困成一排排的俘虏脸都有些笑僵了，上次李康那小子在海州抓了三万人，卖给商帮当劳力，元帅府一年就收了六十万华元，李康就得到元帅府三十万元的奖励，南下海州的将士们都分到了差不多十个华元，差不多是将近一个月的俸禄，李康这小子还被王上奖励了一万华元，当时李元心里就有点泛酸，不是因为钱的事，而是面子问题。
怎么说李元现在也是副元帅，风头都被李康他这个堂弟抢去了。
这次抓了八万人的俘虏，李元心里的那个乐啊，这可是一百多万华元，而且还能收五年，王上怎么都要给大伙儿分几十万吧，而且这次他带出来的人只有一万五千人，这汤也浓一些吧。
想着济南府里还有几万人，李元的笑容就更盛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啊，要是俘虏十几万人回去，五年的劳务费就是近千万华元，宋杰也得乐开花。
“李元帅，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攻打济南府？”辛弃疾见李元此时心情十分不错，便问道。
“哦，不急，等王舍人店镇的辎重队伍过来了再说，这些俘虏还得先押送回去在说，反正济南城就在这里的，他们也跑不了，幼安兄弟，别急啊，王上等着这些俘虏呢。”李元笑着说道。
“华王殿下要这些俘虏干什么？”辛弃疾并不知道华国的内政，所以有些不解的问道。
“干活儿呀，这些可都是劳动力，是钱啊！现在我们要修路，修水坝，还要建房子，建学校，没有劳动力怎么行。”李元感叹的说道。
“这些俘虏会成为奴隶？”辛弃疾有些诧异的问道。
“奴隶？不不不，我华国禁止蓄奴，这些人都是战犯，会先由元帅府的审判司对他们的战争罪进行审判，判处五年以上的劳动改造之刑，如果改造期间表现好，期满后，便可成为良民。”李元解释道。
“那这些人去劳作，不是也难以有活路吗，毕竟他们是囚犯，能有几个人活者等到刑满。”辛弃疾有些感叹的说道。
“怎么会没有活路？每日三餐皆能饱食，或许比他们当兵的伙食还好。”李元看了一眼辛弃疾说道。
“三餐都能饱食？这……这得花费多少银钱和粮食？便是普通农人也无法三餐饱食，难道华国对囚犯都是如此？”辛弃疾十分好奇的问道。
“呵呵……幼安兄弟，不给他们吃饱，哪里有力气干活儿，而且他们要是生病了，商帮还得出钱医治，要是死了他们还得赔钱。”
“我华国现在缺乏劳力，便只能让战俘去干这些事情，不然也无法完成王上交代的任务啊。”
“至于银钱，那也比雇佣农人划算呀，请一个农人做工一个月至少得花六华元，用这些战俘才两个华元不到，你说哪个划算？”李元解释道。
“这……华国的农人为何不愿意被雇佣去做工？他们一年种地能有多少钱。”李元的话彻底激起了辛弃疾的好奇，于是他又问道。
“嘿嘿……幼安兄弟，你要是对这有兴趣，可以回了华国看看便知道了，华国的农户，一年可不缺那几十华元。”李元一脸坏笑的看着辛弃疾道。
辛弃疾点点头认真的说道：“等大军得胜，小弟还真要去看看。”
“没问题，到时候我陪你到处去转转。”李元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道。
这次大战李元也一直在观察辛弃疾，他一直好奇宋杰器重他的原因，当李元看到辛弃疾在看到数倍的金兵靠近之时，脸上毫无畏惧，眼中反而散发着光，那是一种渴望战斗的光芒，只有天生的战士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种眼神，李元在晁克己的眼中也看到过。
这时李元才对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了好感。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总指挥使
李元带着大军在济南城外等了两日，王舍人店镇留守的宋家军和运输的民壮才送来了大军所需的弹药和粮食。
接下来的炮击没有什么难度，金兵的火炮已经在之前的炮战中被宋家军摧毁，城内还有的炮也够不着宋家军，于是济南城就如同一个毫无抵抗能力小姑娘，不时被人上下其手一般。
二十多门火炮轮番朝济南城的四个城门轰击，城头的城楼早就不知所踪，城墙上也看不到一个守军。
李元便是要用火炮逐渐摧毁守军的意志。
终于，炮轰了第三天，济南城的正阳门城旁的一段城墙在宋家军三天三夜的不停轰击下，瞬间垮塌了，不过宋家军并没有急着派兵冲进城去，而是把火炮往前移，靠近垮塌的地方，集中火力又猛轰了几十炮。
“李元帅，一会儿进城请允许我带人打头阵。”辛弃疾见城墙倒塌，便猜想宋家军应该是要攻城了，于是主动请命道。
“急什么，他们手里可是有不少火枪，城里遮掩的地方定然被他们抢先占了过去，进去挨枪子儿呀。”李元看着辛弃疾笑着说道。
“那……我们就在外面，不进去怎么攻城？”辛弃疾不解的问道。
“再等等，等热气球升空后便能进去了。”李元解释道。
“热气球？”辛弃疾呆了一下，不知道李元所言为何物。
“等几个时辰就知道了。”李元神秘一笑淡淡的说道。
辛弃疾见李元卖关子，心中的狐疑更盛，过了两个时辰后，不用李元解释他便知道那个巨大的孔明灯便是李元口中的热气球了。
“元帅，这是……”辛弃疾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呵呵……热气球下面有个篮子，里面有咱们的人，手里拿着一面旗帜，可在天上观察城里的情况，若是有埋伏也能一目了然，而且还能带些礼物上去。”李元又笑着说道。
火炮，步枪和热气球构成了现在宋家军的打击系统，热气球的攻击威力不大，但是却有极大的震慑作用，还是非常好的侦查手段和轰炸手段，自从上次颜神城守卫战后，宋家军便把热气球作战纳入了作战系统中，特别是在攻城和守城中，必然会用到。
不过鉴于金兵已经有了射程在三里左右的火炮，对于高度只有一百多米的热气球来说还是有非常大的威胁，李元是在确认基本解决了城中火炮后才用上热气球的。
不多时，热气球升空后依然被两根长长的绳索牵住，在绳索的牵引下，宋家军的热气球最高能升高到两百米左右，这个高度超过了金兵的线膛枪的射程。
接着，济南城内就发出一声声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这是热气球在往城中扔霹雳火球，因为绳子的限制，热气球不能飞到城中心的上空，只能靠近城墙边，不过这也起到威慑的作用。
等热气球把霹雳火球扔完，上面的人便开始打出旗号，指挥地面部队攻城。
宋家军已经编了一套热气球的指挥旗语，地面部队看到热气球上的旗语开始集结，只等李元一声令下，便要攻入济南城中。
这时李元抽出腰刀，大喝一声：“攻城！”
……
宋家军在济南城中并没有收到太过激烈的抵抗，从城外逃进城中的金兵在五里外攻打宋家军时便被吓破了胆，几天的炮火轰炸，加之热气球那从天而降的霹雳火球，大部分人的神经早就奔溃，等宋家军进城后，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投降。
济南城中有军民十五万，加上之前宋家军俘虏的八万人，共有二十三万人被宋家军的一万五千人控制住，于是李元发动运输队的民壮加入对俘虏的看守和清理，并给他们发放了缴获金兵的火枪。
经过初步的审查，这二十三万人有十三万都是张国安和耶律湛手下的士兵，其余十万人是济南城中的百姓，于是李元派出五千宋家军和两万民壮把这十三万人全部送去华国，当然济南城中缴获的百万两白银和三百万贯铜钱，李元也一并送了回去。
李元自己带着部队进入城中驻守，等待宋杰下一步的命令。
令李元有些意外的是，这次进济南城不光抓住了叛徒张国安和金兵将领耶律湛，还抓到了高和饶家人。
原来高家和饶家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济南府，在耿京和张国安起义后，他们带着大量的金钱投奔了义军，并被委任为地方官员，包括高进功、高进德兄弟，原登州同知饶裕，高进功长子，原章丘县令高傲风，都被悉数拿下。
宋杰派青衣卫四处搜寻高家和饶家人的下落，结果他们就躲在济南府为官，难怪青衣卫发现不了，毕竟青衣卫只能混入市井之中，很难有机会接触到官员。
夺下济南城后，李元问辛弃疾，如果是他，下一步将如何进军。
“元帅，所谓兵贵神速，现在济南府已经被我们攻下，张国安的主力已经不复存在，小弟建议应迅速拿下东平府、博州、兖州、济州等地，并请华王殿下派出棣州守军夺取德州，然后把北部地区连成一片。”
“南边的大军可由南向北，拿下邳州、徐州、滕州，然后联系曹州、单州的李铁枪，告诉他济南府已被拿下，张国安现在颜神城中，可以借此把李铁枪拉到华国这边来，毕竟耿大官人与他是异性兄弟，若能为耿大官人报仇，李铁枪应该不会拒绝。”
“而且他手里还有几万精兵，这些人是耿大官人的兵，皆是农人出身，不是张安国那些泼皮**，若是华国能收为己用，也可扩张兵力，他们手里有五千把火枪，战力不弱，遇到金兵或可一战。”辛弃疾分析道。
李元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这与宋杰刚刚送到的军令大同小异，，难怪王上看中这小子，原来两人连想法都差不多，而且李元也觉得此时也应当像辛弃疾所说那样尽快占领天平军的地盘，免得夜长梦多。
不过宋杰的命令与辛弃疾不同的是，他没有命令厌次城的朱来去攻打德州，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元。
李元认为宋杰这是防着北方的完颜雍的突袭，但宋杰真实的想法是北上拿下河北东路。
不过这一决定还没有最终下达，毕竟现在两面开展，宋家军的后勤怕跟不上，失去了火力优势，宋家军便危险了。
宋杰需要等李元和李康二人彻底占领天平军的地盘后再决定是否北上。
李元把宋杰的军令拿给辛弃疾看，并有一份宋杰的任命，是任命辛弃疾和他的兄弟辛茂嘉以及贾瑞等人的。
其中辛弃疾的官最大，他被宋杰任命为济南府、东平府、兖州、滕州、济州五地镇防军总指挥使，辛茂嘉为副总指挥使，下辖镇防军二万五千人，这二万五千人由李元之前所率主力，加上宋杰另派二万人过来，留下五千人叫李元镇守济南城，其余人等皆交辛弃疾指挥，负责攻打这二府三州，攻下之后还将负责守卫之责。
贾瑞被任命为济南市长，负责管理该城市。
辛弃疾拿着这份任命迟迟没有做出决定，李元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劝道：“幼安兄弟，我们宋家军的战力你也看到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打女真人，王上让我转告你，大丈夫应有所为，有所不为，马革裹尸，或是寂寂无名，就等你选择了，华国和王上能给你的便是军人的荣誉和抱负，这点大宋能不能给你，你应当清楚。”
辛弃疾接下任命书后，对李元说道：“王上说过，灭金之前不会攻打大宋，这话我相信王上不会食言吧。”
李元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王上会不会大宋，他怎么知道，只有王上自己知道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形势急转
不得不说，辛弃疾十分有战争天赋，等到宋杰派出的两万人到了济南城后，辛弃疾整顿几日后便南下。
二十日之内便占领了东平府、兖州、滕州、济州等地，而且几乎没有伤亡，期间李元便留在济南城内等消息。
当接到辛弃疾的军报后，李元便在没有一点没有再怀疑宋杰眼光的意思，若是让他去，恐怕不会比他做得更好吧，关键是辛弃疾还能一边攻城，一边派人把俘虏送到济南府，一点都没有耽误，这时间管理做得妥妥的。
接下来辛弃疾的任务便是联系在单州的李铁枪，既然已经接收了宋杰的任命，便要在其位谋其政。
其实宋杰让李元带着辛弃疾一共攻打济南城是有他的考虑，辛弃疾是一个刚刚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在耿京那里被任命为掌书记，就是掌管帅印的文官，并没有参与多少军事行动，而且掌书记的级别并不高，只相当于七品官，对于心高气傲又立志沙场的辛弃疾来说，并不满意耿京的任命并多次主动请战。
不知怎地，张国安却多次阻挠耿京提出的让辛弃疾带兵的决定，这把辛弃疾弄得郁闷不已。
因此，宋杰便让李元带着辛弃疾攻打济南府，让他见识一下宋家军的战斗力，硝烟战场带给人的直观印象比你说一万句都管用，更何况宋家军在李元的指挥下战胜十倍于己的金兵，给辛弃疾带来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李元得到宋杰的授意，想方设法都要把辛弃疾拉进宋家军的队伍，因此李元才会处处都带上辛弃疾，并把宋家军的战法，武器的优势都据实告知，也赢得了辛弃疾的好感，加上李元这人本来为人豪爽，擅于结交人，终于完成了宋杰的任务。
宋杰接到李元的报告后，也是会心一笑，而辛弃疾在二十日之内拿下数州的战机似乎并没有如宋杰的法眼，在他看来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他却忘了，辛弃疾只是刚刚接触宋家军的战法。
不得不说宋杰和李元这对君臣也是心够大的。
辛弃疾派出自己的堂弟辛茂嘉到李铁枪处做说客，告知了张安国已经被宋家军捉拿到颜神城的事情，并转达了宋杰的意思，希望李铁枪能够加入华国，任曹州、单州、徐州、邳州、海州五州总指挥使，并封其为忠义伯，他统帅的四万兵士，由华国提供军火、军饷和粮食，宋杰保证在两月之内提供一万把火枪给李铁枪的部队。
最重要的是，宋杰会把张安国的人头交给李铁枪。
没犹豫太久，李铁枪接受了宋杰的任命，毕竟他们归顺大宋朝廷的时候，只是封了官，什么军粮，军火都没见着，整个天平军就只有三十万贯的封赏，还不够买一千把火枪。
当然宋杰提供给李铁枪的是前装线膛枪，对于非核心部队，宋杰不会傻乎乎的把后装枪交给他们，现在连宋家军主力部队都只有三分之一的装备了后装枪，这还是军工作坊十二时辰不停工的状态下的结果，毕竟后装枪的生产难度远远大于前装枪，主要是因为部件的残次品率太高，成品也需要经过数次测试才能交付给兵部。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加工刀具硬度不够，尽管之前箫鸣给宋杰拉了一船的黑乌石，但是现在白衣卫还是没有找到把黑乌石完美融合进钢铁的办法，只有通过不停的锻造，利用的还是大宋赣州打制南安刀的办法。
宋杰猜测这种黑乌石极有可能是钨矿石或者某种稀土，目前宋杰也没想到办法，只是交代白衣卫通过酸碱等与黑乌石混合，然后煅烧，看是否能得出纯度高的这种金属，不过现在白衣卫实验了上百种方法也是无果。
这也让宋杰十分无奈，毕竟他也只有高中的物理和化学知识，而且已经学过恁多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研究的方法他告诉过韩衡和白衣卫的学生，如何记录各种反应，他也交代过众人，看来只能交给他们慢慢研究了，目前宋杰也给不出太多建议。
在白衣卫，宋杰采用的是技术先行，后研究理论的办法，白衣卫主要是按照宋杰的意图研制出军工产品，这是现在对宋家军最有帮助的，基础化学和物理，宋杰准备在大学的教材里通过格物课程去开设，并从大学里挑选出对格物有兴趣和天赋的学生进入白衣卫。
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和理论，知道的人太多，对华国也就越危险，特别是军工、冶炼和机械制造等方面的技术，金朝和宋朝在华国可是有不少的细作，他们都是被派来偷取华国军事和冶炼技术的，这点青衣卫早就发现了。
……
华国迅速占领天平军的地盘让在南京路对峙的宋金军队都十分意外，特别是金国皇帝完颜雍，当他得知自己埋下的棋子张安国，在一个月不到就被宋杰拔掉，而且他派出的大将耶律湛也被宋杰俘虏后，忍不住大发雷霆，直骂二人都是蠢货，白白损失了十几万大军。
不过气归气，现在完颜雍还没有勇气派兵进攻华国，他知道现在厌次城还有三万华国的精兵守在哪里，他现在在河北东路只有不到十万人马，防守他都觉得吃紧。
现在只能让南京路的仆散忠义加紧进攻大宋的军队，迫使他们和谈，然后与大宋联合对付华国。
当然这一点都在宋杰的预料之中，并且已经做好了打算。
之所以让辛弃疾去说服李铁枪投华国，并答应给钱给枪，便是为了让李铁枪去抵挡大宋的进攻。
而在海州的李康三万部队便会作为预备队使用，如果李铁枪能够抵御住大宋的进攻，李康便会回防至泰安州，用作机动部队，如果北方朱来那边战线吃紧可以北上，如果金兵从济南府进攻，泰安州到济南府急行军也就两天路程，如果要回防颜神城，路程也差不多。
如果李铁枪无法抵挡大宋军队的进攻，李康便会带着这三万人直接与大宋军队对战。
这样也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宋家军的伤亡。
仆散忠义接到完颜雍的军令后，一改当初的防守之态，直接向张浚的大军发起了猛烈攻击，而本来在太行山追杀王友直的大军也加入到南京路的会战中，让被金兵追得如过街老鼠的王友直和他仅剩的三万人总算松了口气。
完颜元宜率领五万大军直接攻打城父的李显忠大军，由于完颜元宜都是配备的线膛枪，并且装备了大量的火炮，让李显忠大败，一路溃散回大宋境内，丢掉了北伐后占领的宿州、寿州等地，也没空理会颍州的张浚。
结果半月不到，张浚也在仆散忠义和完颜元宜的夹攻下退出了颍州，与李显忠的大军在寿春汇合，由攻转守。
消息传到临安城，让信心满满的赵昚大惊失色，就连已经当了太上皇的赵构都变得忧心忡忡起来，生怕金人打进来，并做好了出海的准备。
南宋朝廷此时主和派迅速占了优势，汤思退则是主和派的代表。
第一百八十章 堪舆图与丹书
“王上，如今我们应当趁机出兵拿下南京路和河北东路，现在宋金谈判，恐怕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若是等他们来攻，还不如我们先下手。”李元回道颜神城后，就去见了宋杰，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向宋杰建议的道。
“怎么，打了几次胜仗便想着能一举夺天下了？”宋杰见李元的进攻欲望强烈，不由得想着打趣道。
“王上，这次在济南城对金人用兵，不是我老李吹牛，给我五万兵马便能直捣黄龙。”李元把胸脯拍得山响说道。
“呵呵……你倒是口气越来越大了，那你告诉我，五万兵马需要准备多少子弹，多少炮弹，需要多少民壮去运输，北上的路途军粮耗费多少，需要花多少银子？”宋杰又问道。
“这个……我没算过，王上咱们立国不就是为了一统天下吗，还等什么呀？”李元不明白宋杰的意思。
宋杰微微笑了笑，然后把书桌上的地图打开，这时他凭着影响用炭笔画的地图。
“元哥，来，过来看看这副地图。”宋杰对李元招招手说道。
“王上这是？”李元见宋杰桌上的地图，不似自己见过的有宋、金、夏、辽、大理等国的那幅地图，而是一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图。
“这便是天下堪舆图！”宋杰说道，语气中有些感慨。
然后宋杰接着对李元说道：“这里是我华国，这里是大宋，这里是金朝，这里是夏，这是高丽，这是倭国，这是蒙古诸部。”
“这里是辽，过去是钦察诸部，这里是古尔王朝，往西是黑衣大食，它的东边被波斯人分成了呼罗珊，克尔曼，法尔斯，米地亚塞尔柱等国，它的西边是阿拉伯人。”
“南面是天竺诸国，再过去是拜占庭帝国，最西边是欧罗巴诸国。”
“再往南边看，这里是吕宋，这里是吴哥，这里是室利佛逝，勃泥，柬义里。”
“再往南便是一片与中土一般大的土地，那里只有一些未开化的蛮夷，往东有无边大海，大海的尽头是比神州还要广袤的土地，那里有无尽的矿藏，那里也有繁华的城邦。”
宋杰的声音悠悠的，说完他并没有看向地图，而是把目光穿过了尚书房，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中。
李元呆呆的看着那幅炭笔手绘的地图，在宋杰的标注下，华国只是小小的一块，便是大宋和金朝所在的地方也只占地图的十分之一不到。
“王上这图是您所绘制？”李元一脸不解的问道。
“是我和箫尼可姿一同绘制的。”宋杰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箫尼可姿？是何方神圣？”李元又问道。
“就是毒师。”宋杰淡淡的说道。
“那个丑女？”李元惊讶的轻呼道。
他可是在宁海州吃过明教的亏，对明教徒恨得牙痒痒，更别说是金刚禅的二号人物毒师了。
“我看中的是她的见识，丑不丑无所谓，又不纳她做王妃。”宋杰笑道。
“王上，你把她给放了？这可不行，那丑女可是会传播瘟疫的！”李元急道。
“暂时把她安置在青衣卫中，有人看着，若是没有她，我也绘制不出这副天下堪舆图。”宋杰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要是乱说你也信，王上，这明教徒的话可不能信啊。”李元又道。
“她没有乱说，这西边的部分是她告诉我的，南边的是箫鸣给我的海图，二者结合起来，才有这副天下堪舆图，我可是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去绘制，不过在我看来，还有不准确的地方。”宋杰解释道，然后又看着那幅天下堪舆图。
“王上，这和我们出兵金朝，直捣黄龙有何干系？”李元还是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这副地图还不完善，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天下之广大，并不是只有大宋和金、夏、辽等国，我们的眼光也不能只看到这些地方。”
“我给你看这幅图，便是要让你知道，天下之大哪里能占得完，便是真要争夺天下，也要一步步的来，饭也要一口口的吃嘛。”
“现在我们刚拿下天平军治下十一州，加上李铁枪之前拿下的曹州和单州，我们华国的地盘也扩大了一倍，如果再吃肚子会撑不下的，到时候地方不稳，出现想登莱那般的民乱，加上又有宋金在外虎视眈眈，给我再添乱，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你说会不会有危险。”宋杰又解释道。
“王上，你的意思是，现在咱们先把吃下的东西消化一下，然后再做打算是吧。”李元点点头道。
“就是这个道理，天平军治下有多少百姓，多少土地，咱们现在还没统计过，我们当初造反是为了什么，不就还是为了能让天下百姓能有饭吃，能有房住，汉人不再受异族压迫吗，现在我们正在一步步的往目标接近，切不可着急，一急便会手忙脚乱，便会出错。”宋杰深吸口气道。
“是，这也是晁公的愿望，王上，是我心急了。”李元也感慨的说道。
说到晁克己，宋杰默然不语，而是愣愣的看着地图发呆。
……
宋杰又一次去看毒师，原因是毒师把那本写好的丹方交给了青衣卫，请他们转交给宋杰。
最初宋杰以为那是毒师用契丹文字写的，最后发现毒师其实写了两本，一本是用的汉子，一本用契丹文。
宋杰当然也看不懂其中的内容，便把丹方交给了林志，让他验证其中的方子是否有用。
林志拿到丹书后，十分好奇，然后在里面发现了许多失传的药方，比如传说中先秦方剂，有许多内容是《内经》和《神农本草经》都未提及过的，这让林志充满好奇，于是便开始研究这本丹书。
其所记载的丹方可以治疗的疾病包含内、外、妇、儿、五官等各科疾病，其中尤以外科病最为多见，包括了外伤、动物咬伤、伤痉（破伤风）、痈疽、溃烂、肿瘤、皮肤病和肛肠病，内科疾病有癫痫、疟疾、食病、癃病、痉病、淋病及寄生虫病等，儿科疾病包括癫痫、瘈疭等，此外还涉及了产科病、眼科病等。
林志只是试验了几种简单的病症，发现用毒师所提供的的丹方治疗起来效果十分好，遂把这个事情反馈给了宋杰，并猜测这可能是先秦医典，是被始皇帝焚毁的书之一，也可能是上古另一支失传的医宗所遗，不过具体是什么还是要找那个毒师去问才能得知。
于是宋杰又带着林志去找到毒师，希望她能给出解释。
谁知毒师见宋杰带了林志一起来，并没有回答，要求单独说与宋杰听，这个要求当然不会被接受，不光林志劝宋杰不要同意，青衣卫也极为反对。
结果引来毒师一阵嘲讽，并言宋杰连个被缚的女子都怕，宋杰想了想后，毒师手铐脚镣的都戴着，自己手里还有枪，难道真的还怕她不成，于是就在单独与毒师在牢房中谈了许久。
好在毒师的牢房有一面玻璃墙，外面站了不少青衣卫，他们虽然听不到宋杰在里面与毒师的谈话，但却能看到两人，如果毒师有任何不轨，青衣卫便会冲进去，把毒师乱枪打死。
青衣卫一众人在外面等候了一个多时辰，见宋杰索性在毒师面前盘坐了下来，两人似乎聊得还比较投机。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毒师的故事
“华王殿下，我本是辽国皇妹耶律普速完的私生女，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一点我没有骗你，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毒师轻轻的说道，声音哑哑的。
见宋杰没有说话，毒师便又如同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出生时眼生双瞳，加上我是私生女，我的生母便认为我是不祥之人，加之那时她还未出嫁，才十六岁，于是便把我送到光明寺中，刚好遇到高昌回鹘赤护都毕勒哥在此听经，于是便求他收养我。”
“在明教教义中，眼生双瞳的人被认为是摩尼转世，是最有可能成为光明圣子或圣女的人，正是因为我的双瞳，毕勒哥才答应收养我，这也是我悲惨人生的开始……”
宋杰默默的听着毒师的自述，她被毕勒哥收养后，便去了高昌回鹘，在辽国高昌回鹘是属国，地位相对独立，这里信仰明教，毕勒哥既是高昌回鹘的国王、赤护都，也是明教的教宗。
因为毒师的双瞳，她被定为光明圣女之一，并被教授学习各种经义和知识。
在十二岁时，她和许多少男少女便被送到一个巨大的洞穴中试炼三年，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圣女，或圣子，那里面一片黑暗，除了蝙蝠，没有其他生物。
如果所有人都死亡，便会再选一批人去试炼。
而那些蝙蝠便是她被称为毒师的来源，在洞穴中她为了生存，她尝试着抓蝙蝠吃，但在黑暗中蝙蝠是靠声波定位，一个人类在黑暗中怎么可能抓到蝙蝠，于是一起被送进去的人开始有人往外跑，但是跑出去的人都被守在洞口的人杀掉，剩下的人又被赶回了洞中。
被逼无奈的那些试炼之人，又只能回到洞中，时间长了，有人开始自相残杀，啃食起同类的尸体，最后数百人只剩下了十几人，而毒师幸运的活了下来。
原因倒不是她也残害同类并食肉，而是她找到了抓蝙蝠的办法，并且逃过了同类的追杀。
一开始毒师只能吃地上蝙蝠的便便，又叫夜明砂，后来她发现蝙蝠是靠听声变位，而且她的耳朵居然能够听见蝙蝠发出的高频声音，时间长了她也尝试着模仿蝙蝠的发声。
不知道在洞中待了多久，她只记得她吃了无数的蝙蝠，也能轻易的发现洞中的蝙蝠，在那个巨大的洞穴中，她如同在光明的平地中行走一般轻松，眼睛似乎都成了多余的器官，她有时候感觉她几乎都成了一只蝙蝠一般。
直到有一天，洞中又送来了上百的试炼者，她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三年。
因为她知道，这个洞穴每三年就会送进去数百的少男少女，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光明圣子或圣女。
最后，毒师等送进来的这批人都死光了，她才走出了洞穴。
刚出去的时候，整个明教都沸腾了，因为这个试炼延续了上百年，没有一个人能走出这个洞穴，加上毒师目生双瞳，便更被明教徒认为是摩尼转世。
但这个时候毕勒哥提出来，明教是信仰光明和黑暗的宗教，毒师现在渡过了黑暗的考验，还需要经过光明的洗涤才行，她要接受光明的洗礼才能正式成为圣女，而光明圣女便是摩尼在人间的代言人，地位超过了世俗的国王。
毕勒哥也没想到偶然收养的一个弃女居然真的在试炼中活了下来，关键是这个女子还是辽国的皇族，本来高昌回鹘是因为辽国的兵威不得不成为它的附庸国，如果又有了一个辽国皇族血统的光明圣女，那高昌回鹘以后便就真成了辽国的一部分，再难保持相对的独立。
因此毕勒哥提出来按照明教的教义，光明圣女还需要经过光明的洗涤，便是徒步穿过沙漠。
这摆明了是要整死毒师，毕勒哥利用教宗的名义发布令谕，如果毒师能够穿过别石把到昌巴剌之间这片沙漠（准格尔盆地），便能成为光明圣女，作为摩尼在人间的代言人。
此时的毒师只有十五岁，刚才黑暗的洞穴里出来，眼睛的视力也几乎退化了，根本不可能穿过沙漠，但毕勒哥毕竟是国王和教宗，而且还打着天命的幌子，即便是明教中有人反对，也是无可奈可。
于是毒师独自踏进了沙漠。
因为特别的听力，她居然根据沙漠动物的活动踪迹，找到了水源，并在沙漠中活了下来，但是沙漠的灼热和以前在山洞中被蝙蝠咬伤，让她的脸开始溃烂，而且一直都没办法痊愈。
尽管如此，一个人要想走出沙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队商旅，他们自称是波斯商人，他们十分好奇，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能在沙漠里活下来。
当这些商人看清楚毒师的脸后也是暗自心惊，连占有她的欲望都没有了。
后来，毒师发现，这些波斯商人居然都是信仰明教的明教徒，而且都十分虔诚，于是毒师便与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直言自己已经在沙漠中存活了下来，她便是摩尼在人间的代言。
鉴于毒师对明教教义的熟悉，而且还是天生双瞳，她获得了这些波斯商人的信任，于是他们便准备把他带回高昌回鹘的治地和州。
等波斯商人带着毒师到了和州后，毕勒哥傻眼了，因为毒师从沙漠里活了下来，他便要履行自己的承诺，承认毒师的圣女地位，并把明教交给她掌管。
但是毕勒哥不甘心失去宗教的地位，于是带领军队袭击了已经被信徒所承认的毒师，在波斯商人和大量明教徒的保护下，毒师免于遇难，得以逃脱。
她一路向西，逃出了高昌回鹘的势力范围。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辽国这时也派出了大量士兵追杀她，因为毕勒哥以她的身份要挟耶律普速完，这时的她的母亲耶律普速完已经与萧朵鲁不成亲，而萧朵鲁不是辽国的南院大王萧斡里剌的大儿子，他的生父萧朴古只沙里是萧斡里剌的三儿子，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一部狗血剧，如果被捅出来便可能让辽国的皇族耶律氏和最有权势的箫氏蒙羞。
所以毒师必须死。
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最终毒师套过了高昌回鹘和辽国的追杀，最后到了波斯人的地盘，但这个时候的波斯帝国早就奔溃，而是处于阿拉伯帝国的阿巴斯王朝的统治之下，这里早就被清真寺占领，几十年前波斯人建立了塞尔柱帝国，其首领被阿巴斯王朝的哈里发封为苏丹。
波斯人的地盘也是大部分人信仰***教，只有少量的法尔斯人还信奉者明教，在当地又称为拜火教。
这时的毒师便真正成为了明教的光明圣女，拥有了虔诚的信徒。
不过好景不长，几年前波斯人建立的塞尔柱帝国内部分裂为呼罗珊、米地亚塞尔柱、克尔曼、法尔斯等数个王国，并互相攻伐，还清理异教徒，因此毒师只能开始流亡。
她带着她的信徒，悄悄返回辽国的领地，然后经过由蒙古诸部的草原到了金国，后来进入华国的领土发展信徒，直到被青衣卫的人抓住。
宋杰听完毒师的叙述后，第一感觉便是毒师在说谎，但毒师描述的中亚和欧洲的大致情况却是与宋杰印象中有些相似。
毒师所说的历练和能听到蝙蝠的高频声音这点让宋杰觉得匪夷所思，这充满了魔幻和玄幻的色彩，宋记几乎差点都以为在听西游记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