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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六一节 韩家最苦的人

    韩绛说的有些狠,却也是大实话。

    混吃等死的李府,让韩绛拿钱来保证他们的富贵和将他们全部弄死比起来,还是后者对韩绛好处更多。

    李潽脸色大变。

    韩绛身边的韩勇连刀都抽出来了,只要李家敢有一点不恭敬,他就敢杀人。

    韩勇带的护卫,是由韩家子弟,还有战场上老兵组成的人马,不用一百人,随便点出三十人就能推平李潽的太国舅府。

    韩绛站了起来走到李潽面前:“李兄,你现在的情况我来形容一下,店铺里有人辛苦作工,有人混水摸鱼,还有人什么也不干却想成为掌柜还要领比其他人更多的工钱。你们李家就是那种,不干活白领钱还捣乱的那一类,你自已说,你家店铺里这样的人,你要怎么办?”

    李潽脑袋乱乱的。

    心里很清楚,自家店铺要是有这样的伙计,轻则赶走,重则乱棍打死。

    韩绛又说道:“安心,我不会让你家的产业受损,没有人敢动。但你要记得,依律依法办事,别忘记交税。”

    一提到交税,李潽急了:“绛,绛哥儿,若是交税,我家便要卖田卖店。”

    韩绛一摊双手:“无以谓,你不交与我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朝廷的官员发不出俸禄的时候,官员们会不会闹事我也不管。”

    李潽眼睛红了,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冲着韩绛吼了一句:“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李家。”

    “天道好轮回。”

    韩绛留下这五个字之后,便起身离开。

    李府的家丁却在此时,呼啦一下就散了,就在韩绛还没有走出李家门的时候,李家已经乱了,家丁、仆役、婢女们开始哄抢李家的财物。

    韩绛站在李家门前停下了脚步,转身对韩勇说道:“去告诉这院内的人,哄抢主人家里的财物是什么罪,让他们明白。”

    “是。”

    韩勇带人入府,很快李府内便安静下来了。

    韩勇来到韩绛的马车前汇报:“少君,他们说李家拖欠他们的月钱已经有半年多了,而且还打伤了数个仆役,依常例,主家拖欠月钱仆契失效。”

    韩绛问:“是常例,还是有律可寻?”

    “这个……”韩勇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问题好难。

    韩勇完全没有这种体验,他记得小时候有一年闹灾,紧接着又遇上老主君病故,一年都没发钱,可韩家的老人手谁也没抱怨过,那一年很难,好几个月都没闻到过肉味,吃的也是陈米。

    可韩家的老人手们,不抱怨,不叫苦。

    韩勇的爹也是那年病死的。

    韩勇虽然年龄小,家里苦的不行,可他也不知道有谁在府里闹过事。

    韩绛看韩勇不语,摆了摆手:“告诉他,有冤就去开封府敲鼓。”

    这话一出,韩勇有点糊涂:“少君,这李太国舅还是权知开封府,让他们去开封府告状,合适吗?”

    韩绛笑了:“不合适吗?”

    韩勇想不明白。

    钱浩在旁解释道:“非常合适,开封府接下这讼状,看他们怎么审。审的不公,还有大理寺,审的公道就看李府怎么收场。李家,这是两难了。”

    韩勇这才明白,立即依韩绛的吩咐去办了。

    从李府出来,韩绛吩咐入宫。

    韩绛入宫,只为见一个人。

    韩青衣。

    韩绛想和韩青衣说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在皇后宫内,韩青衣原本正准备出门,她要去见谢太后,还有慈烈太后。

    因为韩绛到,她暂缓了出门的计划。

    韩绛是家人,辈份上是叔父,所以不需要屏风。

    韩绛刚坐下韩青衣就先开口:“宫内有些事情想必叔父也知道了,太娘娘搬到偏宫去了,她开始吃斋理佛,宫人们多对她有很深有怨恨,近日多有些不光彩的事情发生。”

    韩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事没人告诉我。”

    韩青衣说道:“叔父,不管怎么说太娘娘也是当今太后,请叔父下令别让宫人欺辱于她。”

    “以后,宫里的事情大娘娘你作主。”

    韩绛明白韩青衣是一个心软、心善的人,一定会掌握好这个尺度的。

    李凤娘是一个悍后,也是一个妒忌心非常强的,心狠手辣却胆小如鼠的人。

    只能说,大宋三代皇帝一个比一个懦弱,所以才让李凤娘在皇宫里称王称霸,也并非李凤娘有多硬的后台,或是有什么太高明的手段。

    韩青衣听完韩绛的话之后,微微欠身一礼:“谢过叔父。”

    这一谢倒让韩绛很尴尬,韩绛低声说道:“对不住了,但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爹爹说过善待,但总要有人受苦的。苦了你了。”

    韩青衣没接话,只说道:“叔父,我要去探望太上娘娘。”

    韩绛起身:“臣告诉,臣入宫已经无事。”

    “送叔父。”

    韩绛听的出来,韩青衣已经对自已有很大的排斥了。

    受传统教育,韩青衣又是当朝皇后。

    一句话,她明白自家是反贼,而且是窃国级的反贼,她作为当朝皇后她没有选择,也知道自已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

    她唯有守护赵家这最后的尊严,最终陪赵家一起走进坟墓。

    出了皇宫,韩绛停下了脚步。

    准备扶韩绛上马车的韩勇问:“少君,还有事?”

    韩绛问:“我在想,停了绍兴皇陵的工程,拿些钱出来修一下汴梁那边的皇陵,那里虽然被金人抢过,又被伪齐挖过,但大部分的建筑还在,不管其余怎么样,整修一下。将来用得上,毕竟是咱家人,也是大宋最后一位大娘娘。”

    韩勇听懂了,重重的点了点头:“等少君回府,我立即去往严州,把这事给主君讲。”

    “恩。”

    事实上,绍兴那边的皇陵修建就早停了。

    最初停工是因为没钱,赵扩的陵一直就没有动,太上皇光宗的主体已经修完,地上部分还差不太多,开始停是差钱,可后来韩绛打下金中都的消息传了回来,便真正停工了。

    连工匠们都看出来,这天要变了。

    韩绛没再问,一扶马车的车厢准备上车,却见一人飞奔而至:“报,加急军报。临洮军重兵集结,宛城军十万主力北上支援。”

第七六二节 不怎么急的军报

    重兵集结?

    韩绛依旧上了马车,韩勇一边吩咐让人带信使去休息,一边将军报交给韩绛,同时吩咐立即回府。

    信使这一声高喊,没用半个时辰就传遍了临安城。

    韩绛到家的时候,李洱、葛邲、留正三人已经到了。

    “绛哥儿,他辛弃疾搞什么呢,咱们的粮仓还有多少粮食他不知道,咱们的箭支还有多少、军械有多少需要修补,士兵们一场大战之后这才有几日休整,他搞什么?”李洱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韩绛正在书房看军报。

    见到李洱入内,起身迎了一下。而后才说道:“咱们的规矩是,军团戎边制,紧急情况下可先行作出温和的处理方式,然后立即上报,是否采用激烈手段再作商议。所以,他的行为在规矩之内。”

    “就这还温和?”李洱怀疑自已听错了。

    韩绛点了点头:“确实温和,事情也是有起因的。西夏国主没给咱们交税,所以辛夫人就派人质问,结果咱们的税官被打了。”

    “这,这混帐。”李洱骂了一句。

    却不知道,他这混帐骂的是谁。

    韩绛把战报递了过去,三人传阅之后,事情明了了。

    原本黄河以南的许多地方是金国的,西夏与金国有约定,每年进贡多少马匹,但西夏的青白盐商队在许多州府是通行无阻的。

    这等于是西夏用马匹交了盐税,然后在金国的地盘上卖盐。

    现在这些州府归了韩绛,那怕是关中这一片行政区还没有划出来,北边几个州府还没有足够的官员接任,百姓户籍也都没有落实到位,但盐这事不交税是不行的。

    西夏的商队打是税务官。

    所有的辛夫人,就是鹤翎了。

    这还能忍。

    不等辛弃疾知道这事,赵双塔就带着五大部落,三十几个小部落,总计十五万兵马北上。然后临洮军的汉军部又派了三万精锐、五万辎重部队北上。

    一看有仗打,宛城军主力原本要从华州撤退,现在改道直接北上。

    李洱翻看着战报。

    眼下,八万主力就在晋宁军驻地,这里还有金国撤退时不愿意跟着走的两万多晋宁军的汉军士兵,可以说这里能打就有十万人马。

    而后,延安府,火帝军在这里,若宛城军的人马赶到,再加上庆阳府的兵力,这两城的战斗力将达到惊人的二十万。再加上晋宁军,一共三十万战斗部队。

    这三城,晋宁军对上的就是西夏的夏州。

    庆阳府与延安府北上,目标就是西夏的西平府、翔庆军,然后就是西夏都城兴庆府了。

    李洱骂骂咧咧的:“这辛幼安也不年轻了,还有消渴症,也不知道到临安来休养此日子,为屁大一点事情就知道打,打,打,也不怕把自已累着。”

    葛邲大笑。

    为什么李洱骂、葛邲笑呢。

    此时,晋宁军驻地。

    这里的人忙的脚不粘地,高级武官们正在选址,挑石头准备立碑。

    当年,晋宁军保卫战。

    徐徽言。

    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雄,老一代武官们都认为应该给他立个碑。

    这是一个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

    而低层武官呢,他们有其他的活,此时正忙着在黄河上搭几道缆绳。

    这是用交趾出道的蕉麻编的缆绳,比小孩子手臂还粗的大缆,先是用小绳拖着,用渡船拉过黄江,然后用小绳拉缆,几百根一抱粗的巨桩打在地上,再挂大缆。

    不是吊桥,这是用来再挂绳,用于渡黄河的船只。

    不靠桨,只靠人拉绳子挂缆就行。

    慢,但非常的安全。

    黄河西岸边,晋宁军这边,两千多士兵光着膀子在干活。

    黄河东岸边,来自金国几个县的百姓领签子后,也聚集了一千多人在干活。

    期间,有金国的士兵来,也有金人的商人,还有权贵过来。

    晋宁军派到河对岸边的士兵已经搭起了棚子,摆好了桌子。

    “走过路过看一看,上等麻布,只需要八十个钱就能买一匹。看这瓷器,一套三十六件,有碟子有碗,只要一百文。这香油,一瓶放在金中都以前都是好几贯的,现在只有三百八十八文,保证让你家小娘子笑开颜……”

    打仗?

    晋宁军的部队肯定没有接到打仗的命令,只让他们到晋宁军这里来。

    当然,重要的任务是,带足十万架大车的辎重。

    至于辎重是什么?

    随着架大缆的工程在继续,来这里的金人也越来越多了。

    没什么不能卖的。

    只要金人出得起钱。

    “刀?要几把。”

    卖货的士兵连自已腰上佩带的刀都换成钱了,完全就是一副认钱不要命的姿态。

    一个穿着丝绸的,体格强壮,身上挂着金链子,银链子的金人出现了。

    这一看就是人傻钱金的金国贵族。

    “这位兄台,我这里有好货。”

    “好货,你们这里都是下等货,看个热闹还行。”

    年轻的武官坏坏一笑,往后一伸手,一个士兵摆出一支三尺长的锦盒来。

    金人贵族一脸的不屑:“好刀,咱不是没见过。”

    年轻的武官不说话,打开锦盒拿出一物。

    只见此物两根黑洞洞的钢管,外面镶金镀银红木把手有宝石。

    “这是……”

    没等金人贵族伸手,锦盒已经盖上了,年轻的武官说道:“看一眼一钱银子,试一下两钱银子,这是火帝军近身防御神兵。”

    啪,一块金子直接砸在桌上:“试。”

    双管火药燧发式土炮,口径七分,也就是两厘米多一点,装铅子六十粒一包,外加火药块二两装以及引火药,用油纸包好一套,前装式。

    这东西凶不凶。

    打兔子绝对是上上等好武器,打只鹿距离够近勉强能打。

    遇到野猪奉劝赶紧逃。

    兔子,有。

    笼子打开兔子逃,这低级武官抬手就是一炮,眼见黑烟起,一声巨响之后,可怜的小兔子蹬了蹬腿,再不见动静。

    低级武官将双筒火药土炮递给了金人贵族:“咱火帝军多是女子,一个女子拿着这物件,寻常男子冲到近前,怕是也扛不住。”

第七六三节 有钱就能买到好东西

    好厉害的武器!!!

    金人贵族眼睛都看直了。

    有传说,宋人有个叫韩绛的,他部下三万女兵就打的金中都的守军抬不起头来。

    震天巨响之后,扢叉骑士死了大半,中都外城城墙都塌了。

    “买,买。”

    大袋的金子留下,一只只装有双筒火药土炮的锦盒搬上了金国贵族的马车。

    有士兵开始担心:“头,这东西卖给金人,他们会不会拿着回过头来打咱们兄弟。”

    “安心,咱们的家伙三丈长,这么老粗。”低级军官先比划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圆,想想不太对,又比划一个水桶那么粗的,然后说道:“这些镀金镶宝石的都是哄娃儿玩的,也就能打个兔子。”

    士兵们想了想他见到火帝军的装备,似乎这个就是很小的。

    事实上士兵们并不懂这些。

    金国在中都之战失败后,也尝试了制作巨炮。

    火药的技术不是秘密,金人也会,他们制作了长六丈,粗一尺,装火药一百多斤,塞进去一只巨大的铁球的巨炮。

    结果呢?

    巨炮周边炸死了几十人,炮弹勉强从炮口滚出来了。

    火药的质量、炮膛的制作、炮体的铸造、材料等等,这是专业的技术,不是有个样子就能用的。

    火炮不是金人不入流的铸造工艺能玩的。

    而双筒火药土炮,没技术含量,大宋旧工匠都能制作出来,火药用的也是以前的旧火药,唯一加上的新工艺,就是不成熟的燧发工艺。

    因为火药差,所以炸不了镗。

    重点是,漂亮,装饰的够花钱,而且可以打死兔子。

    这东西的简陋版,韩绛这边的士兵都不用,打兔子有比弩箭更犀利的吗?

    没有。

    结果就是,失败的作品镀上金,镀上银,再换成上等木料的手柄,镶上宝石。

    然后,找金人贵族换成金子。

    生意。

    很快,一马车的锦盒就卖光了,这东西金人权贵表示很喜欢。

    巨缆的工程进度不错,每天都有巨大的进展。

    金人们来到这里的也越来越多。

    除了普通人来作工想挣点钱之外,更多的是商人,还有贵族们。

    “小哥,有没有酒?就是那种生命之水。”

    “酒,没……”有士兵刚把一个没字没说口,就有武官过来一把将他推开:“酒还没有装瓶呢,眼下都在大桶装的。”

    “桶?”

    “没错,就是桶,一桶装一百二十斤,这些原本就是给咱们这些小兵卒们发卖的,因为没有装水晶瓶,所以便宜的多。”

    有吗?

    普通的士兵一脸的懵。

    咱们军营里的酒,都是坛子装的,还有一些在当地取材刚刚酿造的杂果酒,没听说有桶装的酒。

    但确实有。

    半个时辰后,就有船拉来了十桶,士兵们抬到了岸边。

    酒桶上原本帖的字条,还有印的字在晋宁军仓库的时候就已经给刮掉了,没有知道上面原本写的是,医用清伤药。

    最烂的薯芋、最烂的高淀粉含量的某些植物的根,甚至还有苎麻根等等。

    这些就是医疗用品。

    但确实是酒精。

    军中有高手,各种芳香料往这里面一混,再安排人摇一摇,重新封上桶就让人运到金国那边的。

    有人就问了:“兄弟,加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不会喝死人,我感觉你往酒里加了砒霜。”

    “有吗?”勾兑酒的士兵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好几位都指了指那堆小瓶。

    勾兑酒的士兵哈哈一笑:“一点点,一点点。”

    “会喝死人的。”

    “安心,死不了。能喝醉死,也保证毒不死。一点点,一点点。”

    好吧。

    送酒的辎重营士兵很紧张的观察着金人验酒。

    打开木桶的封,用竹筒勾出来一点点倒在碗里,送酒的士兵们眼睛都瞪圆了盯着,生怕这一杯下去就喝死一个。

    啪。

    只见金国商人用力一巴掌拍在木桶上。

    这动作让所有人都不由的紧张了一下。

    “好酒,果真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水,十桶我包了。”

    另一个商人急了:“我加一成。”

    “我加两成。”

    晋宁军的士兵除了自己用来砍人的家伙之外,其余的没有他们不卖的,从鞋子、手套,再到腰带,箭杆,刀箭之外,连被褥、帐篷都卖。

    只要给钱,就有一切。

    茶、粮、糖什么的,都是必备货物。

    再说晋宁军的城内大帐。

    鹤翎正在如今临洮军中番兵各部落的领军头领们开会。

    辛弃疾那边,新的命令已经送到了。

    “各位,稳住金国这边之后,主力西进。用兵法上的话来讲,咱们携攻克金中都,打下京兆之威,要给西夏人一点颜色看看。但是,咱们的军粮不足、军械不足,马上过冬了,咱们连棉衣都不够,所以呢?”

    有部落的首领就笑了:“所以,找西夏人要点羊。”

    有人高喊:“没错,要羊,不要太多,每年给咱们五万只羊就行。”

    “胡扯。”有汉人的军官反对了:“当年,咱们还在汴梁的时候,每年给西夏人十几万两银子,十几万匹绢,还要有茶几万斤,五万只羊那里够,西夏人毕竟给咱们交岁币,五十万只。”

    五十万只羊。

    这个好象可以有。

    有了这些羊,羊毛可以织成毛衣,羊皮可以制衣,羊肉可以腌制之后拉回临安卖。

    西夏羊,可是上上等好羊肉。

    “这个,西夏人给吗?”

    鹤翎这时说道:“给不给,看赵双塔了,他从庆阳府进兵,打不打,打成什么样,能不能吓住西夏人,就要看他这次出兵了。”

    没错,庆阳府才是临洮军主力。

    延安府这边,主力是宛城军。

    眼下,鹤翎也不知道宛城军过来的人马装备如何,因为肯定不会大规模打起来,所以看起来很凶才是最重要的。

    打的话,不合适。

    要打,也是要小规模的最多两场,打到西夏人怕也就够了。

    理由都找好了。

    西夏的盐商在我们的地盘贩私盐,而且武装反抗,并且打伤了我们的税吏,西夏边境的军队保护他们逃走,这事我们不能忍。

第七六四节 开价低了

    延安府。

    辛弃疾躲在一处小宅已经五天没露面了。

    因为西夏来了一位大人物。

    当今西夏王的亲弟弟,封了凉州王的爵位。

    李安意。

    五天了,从临洮军北上进军开始西夏就立即派出了有足够身份的人过来,

    实话说这次辛弃疾突然重兵北上有点让西夏人紧张。

    李安意来到延安府就是来谈判的。

    他手中有西夏王的全部授权,他是代表西夏王国来谈判的。

    但是,五天了,他依然没有谈出任何有实质性进展的内容,却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大量的车队从南边的道路将无数的物资运到了延安府。

    “来人。”

    李安意坐不住了,再次要求见赵双塔。

    赵双塔倒是很客气。

    李安意到的时候,赵双塔每次都亲自到门外迎接,而且排足了礼仪。

    “凉州王,失礼、失礼,这几日公务繁重,总想是摆宴来好好招待一下王爷,却总是脱不开身,失礼,失礼。”

    赵双塔客气的让李安意有点不适应。

    一个在西夏人眼中都算得上蛮子的家伙,虽然在打扮上依旧还是部落的服饰,却在说话的方式上,礼仪上,甚至举手投足都象极了汉人。

    李安意还礼:“赵将军,我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是来喝酒的。”

    “酒可以不喝,但饭谁能不吃,这样会饿死人的。”

    这话怼的李安意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带着一丝尴尬,李安意被赵双塔请进了会客厅。

    分宾主落座之后,李安意直接挑明了来意:“上次我来的时候就说了,请贵军退离,我们西夏不想打仗。”

    赵双塔猛点头:“我们也不想打仗。”

    “那就退兵。”

    “不,你们交出那几个盐商,让我们当众问罪。”

    盐商是不可能交的。

    青白盐是西夏王的生意,盐商也不是寻常人,除了宗室之外,就是西夏的皇亲,而且这一次更是西夏王的驸马带队,怎么可能交人。

    “赔钱,银五万两,战马五百匹。”

    赵双塔笑着的脸瞬间变了:“你的意思是,你们西夏作了什么事可以用钱来赎罪?”

    李安意也不想和赵双塔废话了,直接就问:“那赵将军的意思是,这事怎么解决,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赵双塔摇了摇头:“不要,就要人。李安意,你既然把话到这份上,咱也就实话告诉你,半个月之内人不送到,我亲自到兴庆府抓人,到时候我会和西夏王谈一谈,关于你们西夏人无视我国法家规,私下跑到我们地盘来贩盐这事。”

    “你。”李安意气的要骂娘。

    但他底气不足。

    现在西夏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赵双塔这支兵马的。

    天下人都知道,这支兵马与大宋无关。

    他们甚至都不再使用宋军的军旗。

    但要说他们反了大宋,可依然承认大宋的朝廷,还让赵家当大宋的皇帝,但他们却控制着大宋超过一半的土地,另一半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唯一让天下人认可的是,这些人很可怕。

    能把金中都打下来,试问谁能作到。

    金国,是天下最强的国,没有人不给金国进贡。

    李安意深吸一口气:“赵将军,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赵双塔马上从黑脸变成了笑脸:“你说赔钱是吧,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只是你要有些诚意才好。”

    “赔多少?”李安意心说,无非就是钱,我倒要看你狮子大开口。

    赵双塔伸出一根手指。

    李安意说道:“十万两,可以。”

    赵双塔摇了摇头:“每年,一百万只羊,一万匹战马,十万匹驭马。少一只羊,我就带兵北上,少一匹马,我就去抽你西夏王的脸。现在,你既然问了,我回答了,那么你就要回答我,答应,或是不答应。”

    李安意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李安意问:“我答应如何,不答应如何?”

    赵双塔一把揪住了李安意的衣领子:“答应就是痛快的给,不答应我就亲自去取。”

    “你。”

    赵双塔把李安意一把扔在地上:“滚回去告诉你们西夏小杂种王,想活命,想活的安逸就交钱买平安,否则迁都吧,趁老子的兵马没有北上,赶紧滚。还有兰州府归老子,现在滚。”

    说完,赵双塔就是一脚,将李安意踢了出去。

    李安意连站起来都没办法,因为这一脚把他踢伤了,而后赵双塔的兵将他扔到了街上,就这还不忘记再踩几脚。

    会客厅内,辛弃疾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脸色有些严肃。

    “怎么样,我有没说错话。”赵双塔有点小得意,等着听辛弃疾表扬他。

    辛弃疾微叹了一口气:“这事,可能是我想错了。”

    赵双塔愣了一下:“想错了,无所谓,不就是打一仗的事,咱不怕打。”

    辛弃疾摇了摇头:“不是,是要的少了。”

    “啊!”赵双塔愣住了。

    辛弃疾解释道:“我看李安意的反应,加上绛哥儿给我讲述的一些关于西夏国他知道的事情,还有我亲自派人调查到的情报,此时感觉要的少了。”

    “少了?”

    “恩。”辛弃疾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怎么说?”赵双塔虽然不怎么懂这事,但也想搞个清楚。

    辛弃疾示意赵双塔先坐下,这才慢慢讲来:“先说当今的西夏王吧,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娃娃,他有什么才能,而且其母还是咱们汉人,你记得李安全吧。”

    “记得,记得,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野心勃勃。”

    “没错。”辛弃疾先是肯定了赵双塔对李安全的判断之后才说道:“李安全,其实和李安意是亲兄弟,李安全是当今西夏小王的堂兄,依礼法他应该继续王爵,但西夏小王却只给了一个郡王爵,这让李安全很不高兴。”

    “然后呢?”赵双塔象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急问。

    辛弃疾继续讲道:“李安全今年二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忍不了这口气,而且李安全是什么人,你说说。”

    李安全是个什么人,赵双塔是打个交道的。

第七六五节 西夏国内那点事

    赵双塔很用心的思考了一下:“就咱们作生意打交道来看,这家伙很贪婪,而且脑袋不怎么好使,只知道给自已捞好处都不顾及自已的部下,更别说把西夏国放在心上。”

    “对。”辛弃疾讲道:“他的野心很大,他想当西夏王,为了这个目标,我相信他会出卖一切,所以一百万只羊有点少。”

    赵双塔急急的就问:“那么,去找他?”

    这一次,辛弃疾足足考虑了一柱香时间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可以。但咱们不行。”

    这一点,赵双塔没有反驳。

    辛弃疾,可以成就一方霸业,却不能成就天下。

    但是,这事若让韩绛亲自去,是不是有点太把西夏人当回事了,但换一个身份不够的,这事似乎也难办。

    辛弃疾猛的一抬头:“有人。”

    “谁?”

    辛弃疾没回答,只对赵双塔说道:“你带人北上,不用打仗吓唬一下西夏人就行,顺便把咱们准备的货物卖掉,还有,金子这东西堆在家里没有用,换成马、牛、羊什么的,皮货也行。”

    “好。”赵双塔没问,直接就去点将了。

    辛弃疾回自己的书房去写信。

    几天后,临安城。

    韩侂胄刚刚完成了自己生涯上的一个里程碑。

    千官斩。

    第一千名被他流放的官员,知福州府事。简称,福州知府。

    一顶福州百姓签名的万民伞摆进了韩家祠堂。

    韩侂胄跪在祠堂之上,正带着无限的虔诚给祖先讲述着福州的历变,百姓拥有了自己的土地,百姓为更好的生活更加努力的活着。

    韩安到了,跪在祠堂门口。

    韩侂胄知道韩安在门外,可他依然一字不错的讲述完所有的事之后,磕了一个头站起来,整理衣服退到祠堂门口这才转身。

    到了祠堂门外,韩侂胄问:“安兄,有要紧事?”

    “主君,十万火急,来自延安府幼安先生急件,信上有三根红羽。”

    三根红羽代表着信件的紧急性,重要性。

    韩侂胄点了点头,脚下加快脚步往书房走,同时问:“安兄,绛哥儿知道了吗?”

    “回主君的话,已经派人去找少君了,想必这会少君正准备红叶会还有官员新磨堪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是在西山,还是在吏部。”

    韩侂胄没再问,快步进了书房。

    急件已经摆在桌上。

    韩侂胄检查漆封没有破,这才打开信。

    信是辛弃疾亲笔,先是简单的说明了当下的情况,然后对西夏作了必要的分析,最终的结果是想请韩侂胄亲自前往临洮城,然后带官员接管兰州府。

    之后,在兰州府秘密的会见李安全。

    信中写的清楚,李安全想篡位。

    韩侂胄看完信后对韩安说道:“不用打扰绛哥儿了,这是小事,安排一下我要见亲家太公。顺便请洪迈、留正、葛邲三位。”

    韩安正准备转身离开,韩侂胄又说道:“等一下,亲自去探望一下余端礼,若他能来,也请来,再把谢深甫请来。”

    “是。”

    韩安应下之后,转身离去。

    少许,马车准备好,韩侂胄将辛弃疾的信放在怀中,直奔钱府。

    钱府,钱荨逸刚刚从官里回来。

    作为新任相公,他有重整朝堂,为将来打下基础。

    韩侂胄见到钱荨逸,什么也没说,双手递上了辛弃疾的信。

    钱荨逸看完,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

    见钱荨逸沉默,韩侂胄也一言不发,不敢打扰。

    过了很久,一直到谢深甫到了,钱荨逸依然不说话,谢深甫也不敢说话,悄悄的坐在最下首的位置。因为他看椅子的茶几上摆好了茶点与果盘,再看韩侂胄也没有坐首席,心中大概有数会有谁来。

    没一会,其他人也到了。

    余端礼也不例外。

    进屋,不需要有仆人带位,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坐在那把椅子上。

    这就是自古传至今的礼。

    余端礼,不用人让,也不需要有人请,他知道今晚首席是给他的。

    这也是自古传到今的礼。

    他致仕,他不再是相公,但他却是今晚最重要的人物,没有之一。

    那怕,还没有谁知道今晚有什么事。

    终于,钱荨逸抬了起头,示意韩侂胄把信给其他人看。

    韩侂胄只是起身,意思到了就行,余端礼双手接过信,看完后依次往下传。

    所有人看完信,钱荨逸开口了:“老夫刚才想了很多,幼安的想法很好,若依他之计,西夏便会向我们行岁贡之礼,岁贡的轻重不论,这事意义很大。但,行诡谋助一国叛逆者篡位,这事是个禁忌。”

    为何是禁忌。

    不需要说明,在场的都明白,那个都是在官场上一辈子的人物。

    韩绛,就是一个窃国者。

    若帮助西夏的李安全篡位那么会落下万世恶名。

    钱荨逸又说道:“反之,帮助西夏小王除奸,也非良策。”

    同样不需要解释。

    西夏王是不是信任这边还很难说,而且除奸这事很可能吃力不讨好。

    但眼下,辛弃疾已经兵压西夏,这一场不打也不合适。

    不给西夏一点压力也不合适。

    强要一份岁币,更没有战略性的好处。

    这事是件好事,但好事得不到好处,若变成了坏事是不能被接受的。

    韩侂胄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找来这么许多人开会。

    谢深甫这时说道:“自古胜者为王,灭西夏是否在计划之内呢?”

    韩侂胄回答:“有,众军师参谋们已经议了,灭西夏是未来五年的一个重中之重的议题,最晚七年时间将西夏完全消灭,最快四年之内。超出七年,对大战略影响巨大,低于四年咱们的粮草、兵力、军械等等,就会影响其他的战略布局。”

    葛邲这时说道:“为何不两边下手,引发西夏内乱。”

    “恩。”钱荨逸点了点头,他认可这个说法。

    韩侂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岁币什么的有一文钱就够了,打开贸易,与西夏王庭建立通商,而后秘密的与李安全再作交易,同时给西夏贵族们一个从中谋利的机会,一但时机成熟,李安全必会发起兵变。”

第七六六节 谋国之策

    韩侂胄提到分化西夏,引发西夏内乱的建议。

    葛邲认同:“战国时,秦对付齐、赵用的就是这种法子,虽然古老,却实用。”

    钱荨逸此时说道:“相必幼安也有这些想法,但他不擅长政斗,所以请节夫北上,节夫自知自己无法长时间在临洮,所以请了端礼过来。”

    葛邲转头看了一眼余端礼,抢着说道:“我去吧,让余兄北上去鲁地。”

    余端礼没说话,他在思考这件事情。

    谋国。

    西夏能不能打,依大宋的国力别说打了,能防住就不错了。

    可眼下,依韩绛所部的实力,金国肯定在短时间内不敢有动作,所以灭西夏便是一招妙棋,自己有这个才能。

    因为自己调任淮南东路转运使,就是因为朝廷看中了自己的边防与对抗能力。

    不。

    还有一个人。

    余端礼开口了:“钱公,各位。还有一个人选。”

    “谁?”

    余端礼说道:“汴梁城眼下在丘崈管理之下,此人为上选,但淮南西路的郭倪,此人不可重用。”

    韩侂胄拿出随身的小本翻了翻。

    翻到其中一页后递给了余端礼。

    只见韩侂胄的小本上写的清楚,丘崈:重用。郭倪:问罪。

    余端礼问:“为什么?”

    韩侂胄知道余端礼问的是郭倪,便回答道:“丘崈北上为的是大义,郭倪却纯粹是占便宜去了,这种人我很讨厌。所以,我会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便宜都能占的,也不是什么功劳都能抢的。”

    “问罪的理由很充分,他的兵马骚扰地方,死罪。”

    余端礼没再问郭倪的事情,他也不喜欢这种自大,却没本事的人。

    那么丘崈呢?

    余端礼提到这个人后,钱荨逸说话了:“传他回临安,老夫见一见他。”

    “是。”谢深甫起身,亲自去写信。

    事实上,丘崈眼下很难受,上不能进忠,下不能治一方百姓。

    他已经写了不少了十封信,请官家回京。

    为什么是回京。

    大宋从来都没有说过迁都之事,临安也只是行在,连陪都算不上。

    大宋的都城,在官方的记载上,依旧是汴梁。

    但,丘崈十封信,写给了太上皇、当今皇帝赵扩、内外宗室还有朝中宗正、礼部,甚至还给了王蔺、留正、谢深甫都有信。

    他得到一共六封回信。

    来自谢深甫和留正的,是一样的口气,天下正道,赵氏罪在千秋。

    而王蔺的信却是高高在上的责骂,怪丘崈多事,因为丘崈韩侂胄找借口贬、流、杀了不知道多少京官。

    赵扩回信了,别的代笔的。

    只有一句话,朕在临安很好。

    太上皇光宗没有回信。

    真正让丘崈伤心的是宗正司的回信,赵林德的信中红果果的就说明了,韩绛会善待他们,已经给予了他们王爵,而且大片的土地还有奴仆,他们很满意当下的情况,就连在泉州的外宗都已经清丈土地,等候换地了。

    别说是汴梁,就是临安他们都不会去,也不会留。

    丘崈哭了。

    老泪纵横。

    今年六十一岁的他,在朝为官已经三十多年了,他经历了许多朝中的变故,也经历了大宋的屈辱。

    许堪来到丘崈身旁,递了一块布帕。

    丘崈没接。

    许堪说道:“我让我家侄孙去试探过一次韩绛,韩绛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对于我有意投靠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无论是喜,或是怀疑,反而整治了我侄孙。你的想法我知道,若是官家有心回汴梁,重整山河,我等拼上性命,也要与韩家再斗一斗,那怕是必败,那怕身死,但此时……唉!”

    丘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

    丘崈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他带的兵马,没有动用汴梁城内韩同卿占的原本金国的仓库,他的物资来源全部都是来自淮南西路的军备仓库。

    次日,丘崈下令,整修汴梁城,各营、队准备撤离。

    许多军中的文武官员心中明白,他们占了汴梁名不正、言不顺。

    汴梁不是他们打下来的,他们占,可以为官家占。

    但连官家都不要汴梁了,他们也没再占的必要。

    军中的士气开始变的低落,士兵们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更何况是普通的文武官员们。

    午后,大量的士兵都城北的军营外草原上晒太阳。

    不想动。

    这时,一眼望不到头的船队自上流而下。

    许多士兵都看到了,却没谁想动一下,他们知道这些与他们无关,那旗号不是大宋的船队,是韩绛的。

    虽然没有挂韩字,却有一个斗大的华字。

    有个武官站了起来,远远的看了一眼:“象是从晋宁军那里回来的船。”

    “晋宁军,一个月前有船队上去,他们这么快回来,看水线很深,是重船。”

    从晋宁军到汴梁的黄河航运,有三道难关。

    首先是壶口。

    自唐时,通过壶口就有巧妙的方式,名为旱地行船。

    有懂的武官说道:“我听家里长辈讲过,壶口船是过不去的,在很久以前就有商队在船底钉两根衍木,半尺宽,和船一样长,几百人拖着,拉着,扛着把船绕过壶口,再放回水里,这一次听闻新军不知道从那里拉来了几千根木料,硬是修了一条木轨路。”

    “了不起,朝廷没这份魄力。”

    过了壶口,还有第二关,就是黄河从南往北流然后突然急转自东向西,水流湍急,这里有巨柱,用缆拉着船来绕过这道弯。

    最后就是天、地、人三门。

    这里更难。

    而且水底沙量巨大,不断的靠人力去采砂只为增加水位高度。

    眼下,水流急的地方靠木桩拉缆,沙高水浅的靠人力去硬拉。

    韩绛所问,组织的无数的人力硬生生的打通了汴梁失陷之后日渐消失了黄河航道,将以前损坏了设施修复,将以前毁坏的河道重新修堤来保证水位。

    岸边都是淮南西路军看热闹,无所事事的兵。

    河道上却是累成狗的运输兵们。

    有船靠近岸边,船上有士兵高喊:“是淮南西路的兄弟吗?”

    有人问,那自然是要回答的。

    “是!”

第七六七节 百万人口雄城

    船上的人高喊着:

    “兄弟,帮着手,去汴梁城里问一问,有多少会纺线的妇人,再给咱们来两千搬货的,咱不让兄弟们白辛苦,有钱拿。”

    一句有钱拿,许多晒太阳的兵立即跳起来了。

    马上有人跑了过去:“咱营中健妇就会纺线,要多少人,每天给多少个钱?”

    “有一万没?”

    “五百。”

    船上的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难受的不得了。

    可无论怎么说,还是找到能干活的人了。

    船开始依次排队进汴梁北码头,因为船太多,有些船被缆绳拉上浅滩,直接上船背货。

    淮南西路军的人倒也客气,毕竟大家都曾经是宋军。

    淮南西路军安排了伙头军开锅作饭。

    有船上的兵就往下扔肉,一包一包的扔,全是用大盐粒子腌的,布袋里掉出来的盐就有五斤多,肉才五十斤。

    “有没鸡吃,再给整几锅菜粥,野菜粥就行,咱这边有羊肉给兄弟们吃。”

    淮南西路军有人就问了:“兄弟,你们吃的真好。”

    “别提了,咱们将军把西夏的什么王给揍了,结果西夏人二话不说就送来了二十万只羊,只说这是劳军的,不让咱们再往北。羊太多吃不完,又送来了几十马车的大青盐,整的弟兄们已经吃了十多天咸到死的羊肉了。”

    淮南西路军听的懵了。

    祖上当过兵的都知道,大宋和西夏打了多少次仗,没赢过,还把许多城池割让给了西夏。

    结果呢。

    现在看看别人,一发兵,西夏就是送羊。

    吃羊肉吃到烦。

    这还是宋军吗?

    没错,为了保证羊肉不会放坏,真的是咸到死的腌肉。

    淮南西路军的人吃的很香。

    而从晋宁军回来的人,把野菜粥喝的担,碗都舔了。

    吃饱了,聊足了,汴梁这边的淮南西路军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人手不足。

    眼下,有几十万张皮子要硝出来,然后上百船的羊毛要梳出来,再挑选纺成线。

    沿黄河这一路下来,根本没有能有这么多人手的大城。

    原本的计划船队开到汴梁,再转运河往建康府去,那里肯定有足够的人手干活。

    既然汴梁城有,船队也不想走了。

    他们也需要休整一些日子,人要休息,船也是需要修理的。

    等货物备足,再北上晋宁府。

    汴梁,金人改名为汴京,现在又改回汴梁城。

    这城人口最多的时候达到了一百五十万人,现在依旧是顶尖的大城,外城有周长一百二十里。

    此时的汴梁,许多金国的低层百姓改汉姓没走,加上原本的宋人,也有近百万人口。

    招工。

    汴梁城北聚集了无数人,分成三堆。

    一堆是妇人,一堆是青壮,一堆是有学问、有手艺的人。

    船队的带队将军一看汴梁人手这么多,马上派人南下,调集布匹送到这里制衣、制鞋。

    丘崈和许堪站在汴梁的城墙上,远远的看着人头攒动的城北到黄河边的这片区域。

    许堪对丘崈说道:“知道为什么韩绛能得到那么多人支持?”

    “为什么?”

    许堪回答:“他靠的不是田,他让失去田地的农人变成了工匠,有个说法是,他的工匠永远不够用,他的士兵除了训练之外,每十天至少有五天是要作工的,制造出来的货物也不知道流向何处了,总之永远不够用的样子。”

    丘崈点了点头:“所以,他敢摊丁入亩,他敢向士绅收税。咱们大宋的农户,十之九都没有自已的田地,这些人不用交田税,也不用交人丁税了。”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说,之前的宛城军有一句口号,打仗不是替别人打,是为自已打,守住自已的家园,可以变富足的家园。”

    丘崈再问:“现在呢?”

    许堪指了指远方:“现在就是眼前,看看那些士兵的精气神,他们是兵,但也是商队。仗剑行商!遇到讲理的,就以商论。遇到不讲理的,就打,打不过就调火帝军去轰平对方的城池,然后再坐下来谈。”

    丘崈叹了一口气:“依那些士兵们讲的,我感觉西夏可能要交岁币保平安了,因为西夏人害怕韩绛的部下。火帝军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也想不出来,咱们大宋也有火器营,谁也没把大宋的火器营当回事。”

    许堪想了想:“有一个来自北边的传闻,攻打金中都的部队使用的火器是将几寸大的铁球以比箭还快的速度打在敌阵,一颗铁球擦着就伤,碰到就死,就是城墙也会被打塌许多,还有四门非常巨大的,金中都的外城就是被那巨型火器打塌的。”

    城墙。

    丘崈看了看自已脚下的汴梁城墙。

    想来金中都的城墙也不会比这个差多少。

    能被打塌了。

    这比投石车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丘崈问:“官家不想回汴梁,宗室们只求自已保命有富贵,我们怎么办?”

    许堪回答:“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许堪不再说话。

    丘崈看着许堪很长时间,最终也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并肩的看着城外。

    一直到夜里,城外架起了火堆两人也没有离开,就那么看着。

    似乎可以听到城外许多人在笑。

    这时,有人来到了丘崈身后:“安抚使,有信。”

    丘崈没回头,只问:“谁的?”

    “现枢密院正使署名。”

    留正的。

    丘崈转身接过信,可一看信上的字便知道这不是留正亲笔,这是谢深甫的字,丘崈有些好奇谢深甫为何会替留正代笔。

    丘崈反复将信看了三遍,这才将信交给了许堪。

    许堪看过后,眉头拧成了花。

    丘崈问道:“留公请我出知兰州,代掌临洮城、延安府。这信真正的主人应该是韩节夫,但我肯定不是他首选之人,不知是谁推荐了我。眼下若我同意便回临安去,钱公想见一见我,怕是有些机密会说给我听。”

    “听了这机密,无论我是否接受这官职,我便是……”丘崈停下了,突然一下子笑了:“忠臣,又一个忠臣。”

    忠臣这个词当真很讽刺。

    丘崈原本想说反贼呢,可突然间明白了,钱家为什么敢支持韩绛,为什么韩侂胄丝毫没有半点顾及。

第七六八节 又论忠臣

    想当年,赵家难道不是忠臣。

    想当年,那些追随赵家的人难道不是开国功臣?

    报应。

    报应这个词用的不对,这便是天道轮回。

    丘崈想到这里大声吩咐:“来人,为本官备官,本官要连夜赶回临安,着令各部留守汴梁,暂听襄阳翟笱将军调遣。”

    丘崈直接交出了手中的兵权。

    许堪没接话,也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丘崈问:“许兄,一同回临安?”

    许堪摇了摇头:“不急,不是我待价而估,而是还不是时候,汴梁城这里我还能再作一些事情。”

    “也好。”

    丘崈没再劝,转身往城墙下走去。

    几天后,丘崈从运河转北水道入临安,结果遇上了超级大堵船。

    北水道是直通西湖的,许多从建康府、平江府来的人把水道给堵了,有维持秩序的士兵在不断的调派,无奈船实在太多,多到士兵们把一些小船直接抬上了岸。

    丘崈也让船临时停靠在了水道旁,人下船准备找一辆马车送自已入临安城。

    谁想,却有人拦住了他。

    韩同卿。

    韩同卿原本是来迎接一位客人,既然遇到了丘崈他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同卿哥儿。”丘崈先一步施礼。

    “丘公。”韩同卿也施了一礼,然后说道:“临安北水道怕是到明天都没办法畅通,我特意来迎两位客人,正好同迎。建康军都指挥使虞公著、平江水师督帅刘锐。”

    “同迎。”

    丘崈知道这两位手握重兵,而且这次还出兵配合,想来应该已经与韩侂胄达到某种协议。

    却谁想,韩同卿直接说道:“我们这边一共有九位大议事会成员,虞刘两位,便是最初的,现在依旧还是。现在的新规则是文三、武三、民三。武三便是以李洱将军为首、刘锐、翟笱两位同在。”

    听到这话,丘崈真正是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建康军与平江水师竟然是早就反了。

    韩同卿也只说到这里,没再往深处说。

    他带着丘崈,很快就在前面不远见到了刘锐和虞公著。

    “同卿哥儿,瘦了,瘦了。”刘锐远远的就拱手一礼。韩同卿陪着笑意:“那里有瘦了,最近也没办什么正经事,光是吃喝玩乐了。”

    刘锐在韩同卿肩膀上拍了两下:“辛苦了,知道你是一个喜欢安乐,对朝堂,对政务都没什么兴趣的人。”

    韩同卿只是笑了笑没接话,而后准备介绍丘崈。

    没等他介绍刘锐就先开口了:“丘崈,我看你是活腻了,若不是好些人拦着,你以为你占得了汴梁城,你以为你手下那些兵马能安稳的活着。郭倪他的人头不出十天,不用咱们动手,就会送到临安城来。”

    丘崈却没有丝毫感觉害怕,一脸的正气:“我只是尽一个臣子的本份。”

    刘锐再问:“现在呢?”

    丘崈依旧很严肃:“至少,能让金人低头,能让西夏献上岁币,有作为总好过整日受欺辱,是非功过留于后人评说吧。”

    “虚伪,一个开国侯留给你,这次要办的是大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临安城再说吧。”

    刘锐与虞公著赶到临安,就是为了讨论对西夏的计划。

    而且,他们也不用再执掌平江府与建康军。

    接下来,虞公著打算去南边,交趾是需要有一个长远的计划,先从完全消灭大越国的一切残余力量开始。

    几个上了马车,刘锐这才问:“这临安城的北水道,管的也太差了,船只无法通行这北水道还有什么用处?”

    韩同卿笑了笑:“船太多。”

    “太多,也是管的差。”

    韩同卿这才说道:“绛哥儿搞了一个红叶会,原本就是一场生意,结果这事变了味,用他自已的话说,这成了一场超超超大规模的相亲会。最远的是来自鲁国的人,连鲁王完颜阿古乃都来了。”

    一直没出声的虞公著突然开口:“这事,有暗箱?”

    “不知道。”韩同卿摇了摇头:“刘改之回来了,他们几个参谋军师还在讨论这事,完颜阿古乃娶谁最合适。是娶金人贵族家的,还是娶汉家的,虽然说连他自已都清楚,他这个鲁王是怎么回事,但这身份毕竟不是假的。”

    虞公著没再说话。

    他脑袋里的事情挺多的,建康府这地方他不能待了,他想的是避嫌。

    不是怕朝廷怎么样,而是怕韩绛在意。

    所以他准备南下,去开疆扩土。

    这事,刘锐知道,但他没劝。

    虞家经历了太多,大宋也干过太多卸磨杀驴的事情。

    刘锐无所谓,他这个年龄什么都看透了。

    提到完颜阿古乃,丘崈似乎有话说。可他在知道刘锐与虞公著的身份后,他却不知道自已开口是不是合适了。

    刘锐与虞公著,却是韩绛集团的最初人马。

    这身份实在太高了。

    倒是刘锐看出来丘崈似乎想说点什么,但问道:“丘崈,你这脑袋太绕了,在朝廷当官当的久了,就是官场那一套,有什么坏点子说出来大家乐呵一下。”

    丘崈尴尬的笑了笑,伸手往外一指。

    狼旗。

    刘锐反问:“狼旗怎么了,耶律家族派个把人过来,怎么了?”

    丘崈问:“不敢问,却不知契丹人怎么会在这里。”

    刘锐也不知道,韩同卿说道:“来了位贵客,临安城实在住不下了,我在北大营旁划了一块地,安置了卫队。”

    刘锐急问:“谁?”

    韩同卿说道:“耶律留哥的弟弟,耶律阿布其护着长嫂姚里氏来到临安城,我家中没大娘子,还是让亲家帮着去迎的,依郡王礼迎的。来临安有三件事,头一个自然是献礼,耶律留哥给我弟绛哥儿有一份,契丹一族给我弟媳也有一份。”

    献礼这话一出,不用再解释丘崈也大概明白其中的关系了。

    契丹一族投靠韩绛了。

    至少,东契丹是投靠了,西契丹不知道。

    变的很严肃:“另两件事呢?”

    “头一件,请吾弟绛哥儿行授弓礼。这位姚里氏很出众,她极力劝说将弓授给耶律薛阇,而不是她亲生子善哥。这事,很让人佩服。”

    耶律薛阇是耶律留哥前妻所生。

第七六九节 拥堵的临安城

    授弓,就象是大宋权贵家中,决定谁才是真正的少君一样。

    代表着下一代最高身份者。

    “确实是识大体的,契丹一族现在也识礼了。”刘锐眼中,懂礼数就是文明人。刘锐再问:“第三件事呢?”

    依刘锐的道德观,加上大宋固有的道德观,善待丈夫前一任正妻的儿子,是美德。

    若一心争家产,争位置,便是失德。

    韩同卿回答:“之前红叶会闹了点事,绛哥儿没办法都派人去金国请使者过来协调,这事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总之一句话,第三件事他们也是来相亲的,只是相的是那家就不知道了,但契丹贵族也来了些。”

    刘锐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事,不是普通的事。”

    韩同卿嘿嘿一笑,刘锐见韩同卿笑了,便没再说什么。

    韩同卿突然坏坏一笑:“刘将军猜一猜,金国谁来了?”

    “谁?”刘锐眼睛都亮了。

    韩同卿声音很小:“能来的,全来了。”

    “什么叫能来的全来了?”

    “除了金国皇帝之外,数得上的大族、重臣、名将全来了,北边连仗都不打了,夹谷清臣都从北边防御蒙古各部落退兵回到要塞,然后快马轻骑来了临安。”

    “有意思。”刘锐笑的合不上嘴。

    丘崈这时问了一起:“若与金人结亲,难道将来就不打金人了吗?”

    这话问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韩同卿想了想之后说道:“咱们打的一直是金国,不是金人。用吾弟绛哥儿的话说,咱们打的是残暴的金国皇帝与好战的贵族,不是热爱生活,愿意和平的金人贵族。”

    丘崈再问:“这个,有区别吗?”

    刘锐怒了:“你这个酸货,怎么能没有区别,跟着咱发财的就是好的,不听话的想闹事就弄死,就这么简单。”

    丘崈依旧没明白,他但没再问。

    再说临安城内、西湖旁。

    皇家的园林在临安周边有四座,各大贵族家的庄园上档次的有十几个,韩家就有三座,加上钱家的两座,曹家的一座。

    可以住上几万人的庄园,此时客人们的护卫却住在北大营旁的帐篷内。

    人,太多了。

    别说契丹有人来,金国有人来,占城、交趾之外,连西南的各大寨酋长,甚至是大越国都称为野蛮人的牛吼部都借了二十条船来了。

    相亲,只是一个借口。

    韩同卿的马车一进临安城的大门就有人冲了上来,刘锐的卫兵就准备抽刀,刘锐冷喝一声:“退下。”

    这里是临安城,刘锐不相信会有刺客。

    上来的人一点也不怕抽刀的动作,依旧冲了上来,操着非常不熟悉的大宋官话:“贵客,来自迁龙寨的上上等水兵衣料要不要。”

    “这个。”刘锐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那人又换了一只盒子:“来自迁龙寨的上上等肉桂?”

    刘锐摇了摇头。

    那人马上又抽出一小块木牌:“来自迁龙寨的上上等棺材?”

    刘锐下了马车,接过小木牌问:“不是说,柳州的好?”

    “贵客有所不知,柳州的木料还是咱们那里运过去的,咱家的木料好。不过贵客若有兴趣,咱能搞到万年乌木,却需要客官拿到交趾郡的备案书,普通点的千万乌木不用,其余不论多少年,只是楠木的不能动,寨主不让,倒是有一些交趾铁力木,还有麻柳的,您若有兴趣,咱迁龙寨在白云坊西街有个会馆。”

    刘锐收下了这位小哥留的片子:“记下了,话说就我这年龄,依爵位身份倒也配上一副乌木棺材,你家寨主与我也有些交情,小哥辛苦了。”

    一听与寨主有交情,再打量这打扮,小哥用并不准确的汉式礼节施了一礼:“小的多一句嘴,大理,弄了大理好木料会更多。”

    哈哈哈。

    刘锐放声大笑:“好,记下你了,大理有好木料。哈哈哈。”

    迁龙寨,位置就在广南西路的西边,自杞国的东南边界,他们距离云贵高原还有些距离,却依然惦记上了大理国。

    贩木料,确实是迁龙寨最大的生意。

    和他们竞争最大的就是牛吼部了。

    那些家伙不怎么种田,织衣也不行,但打猎、砍木料却是一把好手。

    而且牛吼部所在的位置,有着无边无际原始森林。

    当街棺材,而且还是乌木的,这事确实颠覆了丘崈的认知。

    没等他好奇的发问,刘锐还没上马车,又有人到了:“这位贵客,买孔雀不,咱占城会馆这次运来八百只孔雀,价格亲民。”

    “孔雀?”刘锐没想到,临安城内已经当街卖孔雀了。

    这东西放在一年前,那可是少见的稀罕物件。

    一听刘锐这疑惑,小哥立即拿出一本硬画图册,上面请了专业的画师所画的各种动物。

    “地龙、海蛟?要不。”

    “要,要,把这图册留下,是占城会馆,在白云坊是吧。”

    “贵客您门清,没错,就是。”

    刘锐再没上马车,一路走,光是各种图册就拿了十几本,布、锦、皮的样品收了一小筐,还有试用装的各种香精油。

    一直走到街头,这人才少了一些。

    刘锐上了马车将几只小瓶比了比,而后问韩同卿:“同卿哥儿,就说是什么迷迭香精油,我看交趾有、日南有、占城有,自己人怎么开始争斗起来,这东西现在的价钱怕不足一年半前临安市价的一半。”

    韩同卿反问:“如果有一个剿匪的活,赏金足。将军是派那一营去呢,若公平一点,定然不是亲近的,而是能打的。”

    “妙,说的妙。”刘锐给自己手上擦了一点,闻了闻:“我一个老卒,也不太懂这些,想来我家大娘子,还有姑娘们会喜欢。我也不知道她们用上了没有,若是没有,也当买些回去。”

    韩同卿说道:“用是肯定用上了,但将军亲自买的,总是最贴心的。”

    “啊!”刘锐恍然大悟:“有理,有理,定要采买些。”

    韩同卿侧头看了丘崈一眼,他在看丘崈的反应。

    丘崈却是闭上了眼睛。

    他此时已经不想看了,同样是临安,此时的临安出现的繁华与一年半之前完全不同。

第七七零节 临安城内的械斗

    丘崈也算是朝中重臣,一年半之前他入临安面圣。

    他记得。

    一年半之前,临安府是纸醉金迷,权贵的繁华。

    今日不同,是万民的盛会。

    丘崈看到,有之前总是卑微的在权贵面前屈身,希望权贵能看中自己的瓷器,多打赏几个钱。

    今日,一等瓷器匠人有上座。真正顶尖的好瓷器,并非权贵的专属。

    一年半。

    最多算两年,临安府的变化让丘崈内心很复杂,一边是对朝廷那依然存在的忠诚,一边却是内心对这天下的期待。

    丘崈闭目沉思。

    可还没等他脑袋里有什么想法冒出来的呢,马车急停。

    械斗!

    韩府门前三条街都被堵满了,这是真正的械斗。

    在核心区域,两个女子已经交上手了。

    一个是来自枣阳军的孟家姑娘,说的简单直白一点就是孟宗政的妹子,她带了二百人入临安,都是打架的好手。

    一个是来自临安曹家的五姑娘,说起来算是韩绛的小姨子。

    最后一个就猛了。

    身穿一身标准的女武官皮甲,手持两把砍刀,威风凛凛,来自日南郡的胡媚娘。此时她在看热闹,因为她发现,别看自已用的刀够大,未必能打过面前打架的这两位任何一人。

    对方速度好快。

    刘锐下了马车看了一会,默默的点了点头:“好身法,一看就是名师教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当街打架,女子当街打架,这成何体统。”

    韩同卿叹了一口气:“这终于打起来了。”

    “终于?”虞公著显然抓住了重点。

    韩同卿说道:“各位应该知道,早些年开始许多读书人就不愿意过早的娶妻,他们期待着榜上有名。而临安城的各家女儿也不愿意嫁人,榜下捉婿早已成风。读书人想娶名门,为自已将来的仕途为利,各家女儿也希望成为官宦人家的大娘子,所以。”

    刘锐哈哈大笑。

    没错。

    每一届的考生都是临安府各家千金盘子里的菜。

    今下,韩绛要开始新磨勘,这次磨勘坊间传闻的越来越邪乎,有人说磨勘成绩过差的,一定会被流放,那怕不想作官都不行。若是有罪的,抄家杀头也是正常,但若才华出众,那怕曾经是流外,也能成为知府。

    而且武官有了上位的机会。

    武官分为文考、武考。

    明年的武官在朝堂上怕不再是以往的卑微,虽不能和盛唐时代的武将相比,却也远高于之前的朝廷。

    这下,就给待嫁之女们餐桌上摆上了更多可选择的菜。

    但。

    韩绛要与求和、赔钱、赔上自家女儿的金人友善和亲,这事已经让临安城内的权贵家千金不满了,她们闹事,讨说法,韩绛退让了。

    可这事刚完,胡媚娘这种在临安城千金眼中的野人,竟然带着上千人来到临安,声称要打包抢几船回去,这个不能忍。

    所以,两边火药味极重,打架随时都可能发生。

    这时,来自宛城军、临洮军的千金们来了,也还没问什么事呢,一言不和就先动家伙,临安城的千金们和宛城军、临洮军的千金们打起来了。

    韩同卿远远的看着,然后吩咐家丁:“安排人挡住四周的道路,找个借口,别让人围观。然后咱们绕道回家。”

    丘崈问:“这个,不劝劝吗?”

    韩同卿回答:“安心,打不死人。”

    刘锐也说道:“老夫观察,她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没有往脸上招呼。”

    丘崈也不好说什么了。

    虞公著突然说了一句:“那边是刘家七姑娘,还有你家大孙女,提着双拐的好象是……,我家小妹。”

    刘锐把虞公著往马车里一塞:“赶紧闭嘴,姑娘家斗个茶、赏个花的什么什么不是挺正常,我什么也没看到。”

    韩同卿也吩咐:“赶紧,绕道回府。”

    话说此时韩府内。

    韩侂胄与完颜襄坐在上首,至少表面上很客气,很和谐的在聊着天。

    韩绛进来了,身后跟着孟宗政。

    孟宗政顶着熊猫眼,满头满脸的包,一个鼻孔还在流血。

    完颜襄亲自到韩府来,不是敢讨要一个说法,只是请求韩家出面,他完颜襄也算是金国宗室,现任相国,也是相当有身份的人,所以面子上的事情他想讨一个,也愿意付出些代价。为的就是孟宗政。

    因为孟宗政抢了他的家,也抢了他的女儿。

    可他没抱怨,战败者没资格抱怨。

    此时孟宗政入厅,见到孟宗政这脸上的伤,完颜襄倒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笑,大笑。因为太好笑了。

    韩侂胄有点疑惑:“这是怎么了?”

    韩侂胄不相信在临安城,有人敢打孟宗政,当然若真有人敢打的话,那是他都没办法说话的事。

    韩绛说道:“他妹子在门外和我曹家妹子聊天,他去插嘴,被联手打成这样,若不是我去救他回来,估计要被抬回来,没见刘家妹子都轮上折凳了。”

    哈哈哈。

    韩侂胄放声大笑,忍的很辛苦的完颜襄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够了,完颜襄这才问:“折凳是何物?”

    折凳。

    韩绛这里就有,小马扎的升级版,高一尺五。

    韩绛演示了一下:“这个带上,平时折起来,出行累了可以坐下休息。这是街头打架第二神器,大隐于市,打架的时候这样轮起来,很有效果。”

    完颜襄完全是好奇:“那么,老夫好奇,第一神器是什么?”

    “这个。”韩绛四下看看,然后跑到厅外在花园捡了一物回来:“板砖,此物可用于抵挡,可直接攻击,还可以当暗器投掷,最重要的是随处可见,弯腰捡起来就能打。”

    了不起。

    听得出来韩绛说的是玩笑话。

    但仔细想一想,却无不道理,一块小小的砖头都能解说的如此之妙,确实了不起。

    而这时,婢女端着茶来了。韩侂胄一个眼睛飘过去,孟宗政赶紧接过托盘上茶双手给完颜襄捧到面前,恭恭敬敬的弯腰四十度。

    孟宗政这个动作让完颜襄感觉很紧张,因为他是战败的一方。

第七七一节 这茶敬的吓人

    孟宗政敬茶。

    完颜襄不敢接。

    理由很简单,孟宗政是胜利者一方的,他完颜襄是战败者一方,这杯茶若没一个说法,他还真的不敢接。

    “这个,泰山在上。”孟宗政先开口了,完颜襄听到这称呼手往回猛的一缩。

    这茶更不能接了。

    有阴谋。

    他们金人在几十年前干过什么完颜襄很清楚,枣阳军与金军有多深的仇恨,他更清楚。

    孟家,更是有杀光他完颜家的决心。

    敬茶!

    莫非茶中有毒。

    韩绛伸手一扶让孟宗政先坐在一旁,同时接过孟宗政手上的茶碗,单手拿着来到完颜襄面前:“话说,襄伯。”

    这一声襄伯让完颜襄打了一个寒战。

    很可怕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就在不久前,韩绛还领军把他往死里打呢,这会却叫一声襄伯,这感觉非常不好。

    “有个小生意,想和襄伯聊一聊。”

    完颜襄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坐着都很难受。阴谋的味道太浓烈了,浓烈到连呼吸都让他感觉困难。

    站起来后,完颜襄才问:“什么生意,先说来听一听。”

    “咱家的暴风弩阵,不知道襄伯可否喜欢?”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完颜襄心里非常清楚的知道,这暴风弩阵是不同的,西夏人买了三千人的装备,他强要的一百人的送到了金中都,亲自试过后他知道这东西是不同的。

    因为当时韩绛攻打金中都时暴风弩阵比他从西夏得到的强。

    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想到这里,完颜襄问道:“是西夏人那种,还是你自己用的。”

    “都不是。”

    “都不是?”

    韩绛解释道:“咱家的暴风弩阵本身就有三种不同的,分为天、地、人三版。”

    完颜襄问了:“西夏人买到的是什么?”

    “这个,这个词有些不雅。”

    “无所谓。”

    “猴版。”

    完颜襄惊呼一声:“猴版?”

    韩绛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就是猴版,打金中都的用的是加强级人版,地版我自己都没有正式装备到军中,成本太高,需要的全是精钢弩身。卖给的襄伯的就是标准人版。”

    完颜襄想了想:“多少?”

    “三万。”

    三万,这个数量让完颜襄非常的在意,在他们金中失去了扢叉骑士之后,他需要一支可以震慑北方的力量。

    更何况,原本金国四十万真正的精锐,一场大战下来,打掉了足足十三万。

    金中都之战、京兆之战、西京之战。

    若是汴梁再打,金中都打到最后,金国有可能损失达到三十万精锐,这不是伤筋动骨,而是断手断腿的损失。

    完颜襄想了想:“那么,你要什么,我们金国已经没钱了。”

    “我帮你挣钱,我要你们金国汉军十万户,外加两万精锐骑兵。其中十万户是给我的,两万精锐骑兵你们要一骑三马配好,这是借的,头一年的租借费用不算,第二年开始我每年给你们钱。”

    完颜襄的脸色都变了。

    韩绛要的是军队,这是要开战,问题是要打谁?

    完颜襄问:“绛哥儿,老夫问一句,这事可否公开谈?”

    韩绛摇了摇头:“不能,但我会让我的好友完颜璟知道,你们金国知道这事的人数不能超过十人,我这边知道的也不会超过十人,当然,派出去的军队另算。这一次,我召集了十五万兵马。”

    完颜襄没再问,先立契约。

    这个契约是相当于祭祀天地的契约,放在韩绛来说就是保密条例。

    契约签订。

    完颜襄才敢接受孟宗政那杯敬茶,喝完茶完颜襄说道:“宗政,你与我之前,还会有一次生死之战。”

    孟宗政却是摇了摇头:“不会了。”

    不会了?

    完颜襄不信,他盯着孟宗政问道:

    “你,不恨我?”

    孟宗政没有急着回答,他也盯着完颜襄的眼睛。

    孟宗政想了好一会之后说道:“打完金中都我回家了一次,先绕道去了西京,我们的西京,以前的洛阳城。那惨状让我两天都睡不着,我恨你们金人,但看到城外的万人坑,我突然明白我家绛哥儿说的那话,争霸天下无错,可百姓有何错?”

    孟宗政拿出一本书:“我最近在读书,读的是老庄,很久以前,岳帅说过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但洛阳城真的很惨。死的人有可恶的,但九成都是普通的金人,要怪,就怪你们之前不受教化,象野人一样只知道杀戮与劫掠。”

    “打下金中都外城之后,有许多文献我们带了回来。我也读了,当今金人皇帝对百姓的律法比我们大宋还好,比汉民比大宋对自家人还好,更不说对归正人了。”

    说到这里孟宗政走到窗边:“此时,应该有一首诗,可惜我不会。但我却明白,我手中的刀剑应该去教化天下,让天下人都知书达理,只有这样才不会有杀戮。”

    别说完颜襄,就是韩侂胄都听傻了。

    很真实的反应是。

    孟宗政傻了。

    脑残了。

    孟宗政这时笑了:“忘记说了,你家女儿很喜欢在洛阳城的日子,比起在金中都更快乐,我想我很快又会多一个儿子。等我儿子长大了,我会教他用刀剑,但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保护一份安居乐业,保护一份国泰民安。”

    说完这话,孟宗政将书抱在怀中,抬头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

    完颜襄大概明白了。

    他问道:“宗政,高丽国呢?”

    听到高丽孟宗政暴起:“高丽,何配称国,本是我大汉乐浪郡,一群反贼罢了。若是高丽那边他们办不好,我定提兵十万,扫平高丽,让高丽所有奴役百姓的恶官杀的一干二净。”

    得!

    还是那个猛将,还是那个疯狂的敢一个人提刀对砍十人的疯子。

    完颜襄问:“绛哥儿,你要十万汉军,两万我金国精锐骑兵,你要打谁?”

    “恩。”韩绛想了想,说出一个地名:“平户。”

    完颜襄没听过,他再问:“在何处?”

    平户。

    这是什么地方,完颜襄完全没听过,他只能求教韩绛。

第七七二节 一笔大生意

    完颜襄不知道平户是何地,韩绛回答道:

    “倭筑紫岛最西边的一个小岛,是西边的门户之地,我准备收拾倭人了。他们对我不怎么友好,虽然有些倭人家族愿意为我作事,但这不够,他们的商人依旧偷偷的跑到我们这里运走大量的钱币,所以我去收拾一下他们,同时为我铸币搞些材料。”

    “铜?”

    “有银子也行,金子也要。”

    区区一个小岛,需要十万兵马?

    完颜襄表示怀疑,他认为韩绛的目标应该是刚才提到的筑紫岛。

    完颜襄说道:“此事,我会立即上报吾皇,最多十五天便给予答复,我要的弓弩不能弱于你攻打我大金中都太多,微弱可以,弱太多不行。”

    “安心。我是有契约精神的,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

    完颜襄又提到:“我们金国希望得到一份颜面,关于赔偿过来的那些女子。”

    “没问题。”

    韩绛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完颜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起身告辞。

    接下来,会有一场宴会,是谢家的举办的,宴请徒单家以及其他金国贵族的宴会,完颜襄是主客之一。

    送完颜襄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韩同卿带着刘锐等人回来。

    完颜襄倒是主动向刘锐拱手一礼。

    刘锐反应慢了半拍,却也是回了礼,但双方谁都没说话。

    进了韩府的院子,刘锐说道:“若是灭金的时候,这老家伙没死,我不杀他。若是灭金的时候,他死了,我就挖了他的坟。”

    韩绛不太理解这种想法。

    虞公著说道:“依他的年龄,一定不会死太早。”

    韩同卿这时笑着问了一句:“若是金国被我弟折磨的自己都不想立国了,然后他气死了,怎么算?”

    哈哈哈。

    刘锐爽朗的大笑着往院内走。

    此时韩绛是懂了。

    若是完颜襄激烈的对抗中,在韩绛手中让金国灭了,刘锐心中的仇恨也就放下了。

    反之,他放不下。

    进了正厅,韩侂胄亲自给刘锐倒了一杯茶:“将军,鲁国还需要你亲自坐镇的。”

    刘锐一摆手:“我不去,鲁国不会有战事,辛弃疾要回来,我就去临洮,那里可以打西夏人。他不回来,我就找地方去打仗,我还不老,若是休养下来怕是再也骑不得,拉不开弓了。”

    说完,刘锐问:“完颜老鬼来干什么?”

    韩绛回答:“说情,希望咱们给他们赔送过来的金国权贵家的女子留一份颜面,这事我答应了,咱们是礼仪之邦,他们既然低头咱们也不会把事情作绝。同时,和他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三万套暴风弩阵,加上训练的费用,换他十万金国汉军连同家眷。再租借他精锐骑兵两万,要一骑三马。”

    刘锐想了想后明白了:“你要提前对倭人下手了?”

    “是。我需要钱,海量的钱。”

    “恩。”刘锐明白,大建设比打仗花的钱还多,多数倍。

    眼下光是修路、挖河就的花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刘锐问:“第一战打那里?”

    “平安京,就是倭人的京都。理由我都想好了,平氏、源氏之争,倭人的平安时代已经结束了,在四年前。然后扶平氏上位,再问责倭王,为什么他们敢自称天皇,这问过咱们这个宗主国了吗?”

    刘锐再问:“然后呢?”

    “杀。”韩绛就回了这一个字。

    刘锐第三问:“杀谁?”

    “看不顺眼的全杀,一直到他们改称倭奴王为止,王相必须由咱们的人担任,其余的各级官职都需要受宗主国认可。当然,顺便办两件事。”

    “你说。”

    “头一件,伊之予二名岛的铜矿,然后就是银山了。”

    韩同卿眼睛一亮。

    看到韩同卿这个动作,虞公著问:“同卿兄这个反应让我认为,这个银山很有价值?”

    韩同卿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吾弟提过许多次关于这个银山的话题,我估算了一下,这个银山怕有西山那么大。”

    “西山,似乎也不算大。”

    韩同卿又说道:“是融成银锭可以铸一座西山。”

    卧槽!

    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都变了。

    韩绛这时说道:“银子太多不是好事,突然有大量的银子流入咱们中原,原本一两银子买一石米的情况会变成三两银子都买不到一石米,所以银子要挖,是为了铸币,不是为了纯粹的银子,我们要扩大自身的产值。”

    “太复杂了,我只管挖银子。临洮我可以不去,这挖银子的事情,我喜欢。我认为挖银子是正经事,收拾小倭子顺便办一下就行了。”

    韩绛笑问:“那么,关于小倭子王,咱们……办了他?”

    刘锐轻轻一拍桌子:“办了他。”

    韩绛后退几步,拉开墙上的帘子,挑了一副卷帘放了下来,是一副倭地图。

    “那么,我们计划一下,用八个月时间准备,然后出兵。但高丽这边,我估计三年都没办法完全平定,所以高丽这边要调整了一下战略。”

    丘崈站了起来:“我大概听懂了,可否让我讲几句。”

    “请。”

    丘崈讲道:“未来五年,就我这几天听到的事情,加上我的理解,我认为未来五年没有对金国的开战计划。应该在四年后,五年的第五年有攻打西夏的任务,其间,对倭人开战是第一要务,而后是安抚鲁国,加速鲁国内金汉交融。”

    丘崈说的没错,但他不在核心圈,所以他知道的有限。

    虞公著说道:“第一要务是南下,南海军团原本是准备南下的,因为突然而来的机会,所以北上攻打了金中都,眼下要补足南海军团的军械消耗,在半年内重新开始执行南下的任务,关于那片粮田区晚占了半年,这粮食收入受损巨大。”

    丘崈完全听不懂了。

    不过他没问。

    他还不算核心圈的人。

    倒是刘锐解释道:“临洮这边很重要,事实上与西夏之间的战争从明年就要开始,有时候真刀真剑的对砍是战争,之前的各种谋算,也是战争。”

第七七三节 寒了人心

    刘锐解释的并不深。

    丘崈却是明白,这是要灭西夏,只是眼下实力不够。

    自己去知兰州府,能撑得住这么大的场面吗?

    丘崈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这是最后一班船了,若此时不上船,怕将来新朝廷不会再有自己一席之地。自己或许无所谓,已经老了。

    可子孙后代呢?

    丘崈正想着呢,却突然听刘锐对韩侂胄说道:“韩老贼,你那侄孙儿今年我带走,依咱们的新法,没上过战场,没有立过大功的子侄不得袭爵。”

    韩侂胄捧着茶碗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用不着你带走,再说我侄孙儿在金中都之战,后勤补给也是立过功的。你说的是照哥儿,我曾侄孙儿,明年初我会安排他南下,跟着南征大军。”

    侄孙、曾侄孙?

    刘锐算了算,哈哈一笑:“想来比绛哥儿小那么一岁两岁的,竟然还是差了两辈,这是我算错了,算错了。”说完,刘锐眼睛一眯,盯着韩侂胄:“南征,可是会死人的?”

    “死了是他命不好。”

    韩侂胄这次倒是硬气。

    南征,真的会死人的。

    那里不仅仅是战场,还有恶劣的环境,南边密林有着无数的毒虫、蛇、草,有士卒传闻,有些地方连大口喘气都能毒死人。

    刘锐没再说什么,韩侂胄这次办事,公道。

    韩侂胄话锋一转:“今,要先说说这次红叶会的事,这事已经不是绛哥儿图开心的活了,他可以图个开心,咱们不行。完颜家不说,夹谷家族、徒单家族这些金人的顶尖大贵族,他们其实不是纯粹的金人。”

    “恩。”刘锐懂。

    拿徒单家族来说,完颜家为了稳定与其的关系,四代皇帝给予了三代皇后的尊位,足可见这些家族所代表的势力。

    虞公著这时说道:“谢家摆宴这事我知道,但我们不能去,我们去了估计会当场打起来。谁家没一点仇恨,谁家没有子弟死在对方手中。”

    韩侂胄却说道:“不全是,虞公过世的时候,徒单家族派人来吊唁了。”

    “这个……”虞公著没话说了。

    刘锐却替虞公著说话了:“这事,今个是可以一起喝酒的,改天灭了金,老夫便会将金国皇帝切成十几段然后分了,大家拿回家里祭祀一下先祖。”

    韩绛无奈的摇了摇头:“宋金之间的仇恨,怕是很难化解了。”

    刘锐问:“怎么,绛哥儿有不同的意见?”

    韩绛侧头往皇宫的方向瞄了一眼:“依我看,那边的也应该被一起切才公道,这事金人是蛮夷,但昏君累国也没个说法,这个算不算不公道。”

    刘锐用力一拍桌子:“来人,拿酒来。”

    韩绛的话太窝心。

    刘锐不但没办法反驳,而且内心对赵氏的恨更是没办法发出来,他兄长刘锜,虞公著的爹虞允文,杨倓的爹……

    好大一串子人,不是死在金人手中,却是死在朝廷的陷害之下。

    最苦是谁?

    封个鄂王又如何?

    韩绛又说道:“要不,把秦桧挖出来鞭个尸?”

    “挖。”刘锐没犹豫。

    韩绛再说:“制作几个铜像,然后找个地方让永远跪着,我去唾一口。”

    “老子要唾到口水都干了,再喝几口水喷他一脸。”刘锐这会有点上头。

    韩绛当场就下令了:“来人,去把秦桧给挖出来鞭尸,秦桧的后人……”韩绛的话被虞公著打断:“还有好的。咱打西京的时候,他虽是文官却冲锋在前。”

    “行,后人拉出来游街,那个加官进爵。”

    真挖?

    韩侂胄听的都有些呆了。

    丘崈感觉这事有点离谱。

    但,真的就挖了。

    一个看似玩笑的一样的命令,但真的就挖了。

    然后罚没秦桧家族所有的财产,在西湖边给岳飞划了一块地,塑金身,在庙外立下秦桧等人跪像。

    连带被抄家的,还有王贵的后人等等。

    又是一场大狱。

    身在临安城的完颜襄脸色很难看,他认为这是韩绛故意的。

    抗金的,塑金身封王爵。

    当年求和的,挖出来挫骨扬灰,还要铸铜像万年跪伏,受人唾骂。

    完颜襄受不了,带着人直接冲到了韩府。

    韩绛自然是依礼相迎。

    “贵客、贵客。”韩绛乐呵呵的迎了上去。

    完颜襄见面就准备吵架,董师中伸手就拦,完颜襄大怒:“你是汉……”这话刚出口,粘割就赶紧劝:“董御史走的太急,擦擦汗、擦擦汗。”

    话已经出口,想收回来却不容易。

    董师中沉声说道:“相国,我是金臣,你这话怕是会寒了人心。”

    “罢了,罢了,老夫错了。今日之事,今日之事……唉!”完颜襄真的心里很不舒服。

    韩绛却依旧保持着笑容:“来人,花厅备茶。”

    到了花厅,韩绛才说道:“相国,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与金国无关。其实你应该明白,此时谁才是上国,你可以不高兴,但却真的不能发怒,事实上,你明白,你打不过我。而且将来,你们金国会越来越弱。”

    完颜襄不语。

    韩绛又说道:“终有一日,我是会灭金的。说的直白一点,灭的不是金人,也不是金国,而是你完颜一族。而后,你们最有价值的是五千六百万人口,我就问你一句,你自问当下的金国,如果铁木真一统草原,你能撑几年?”

    完颜襄再不语。

    韩绛再说:“西夏人,会跟着更强的,绝对不会跟着金国了。相信我。”

    说到这里,韩绛走到完颜襄面前:“现在告诉你一句,你把草原上让给我一块地,就是想让我直面蒙古人,我不在乎。但问你一句,你认为金国上下,还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你们和我拼死一战?”

    金人在金国,占七百万。

    但这七百万中,只有六十万金人军队,这已经是极限。

    六十万很强。

    打个大宋不在话下,打韩绛。

    完颜襄没信心。

    “认命吧。”韩绛用了这三个字作最终的结论。

    认命?

    完颜襄是有气也发不出来。

    没错,现在不是几年前的金宋关系了。

第七七四节 金国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几年前,金国说什么大宋不敢反驳,现在呢,反了过来,韩绛说什么他金国敢反驳吗?

    完颜襄是来讨说法的,可以人来了,韩绛也说了,他却是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迎宾馆,一进迎宾馆,更来气的事情出现了。

    夹谷清臣。这位金国知名,有过无数功勋的老将,正准备出门。

    与完颜襄擦肩而过,夹谷清臣却没停下脚步,直接出了门。

    完颜襄问:“他干什么去。”

    有知道的人回答:“去码头。”

    “去码头干什么?”

    这次没有人回答了。

    在完颜襄的不断逼问这定,他才知道夹谷清臣干什么去了。

    韩绛卖了一块地,大约三十里范围,有山有水有田,还答应帮夹谷清臣建一个庄子,是夹谷家的庄园。

    位置不详,但肯定在交趾以南的某处。

    夹谷清臣送到码头的,正是韩绛还给夹谷家的人,完颜璟的夹谷昭仪,也就是夹谷清臣的女儿。

    码头上,夹谷清臣站在码头上一言不发,远远的看着正在装船的队伍。

    这些是韩府给备下的,夹谷清臣的女儿南下所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

    船上,相送的人很多。

    有完颜长乐,也有徒单宁伊,还有夹谷家的另外几个女儿。

    完颜长乐说:“南边很好,每天都是夏天,有无数的果子吃,天天换着样都不重复,没人不怕,咱家里派些人,再派人去高丽雇佣一些,再抓些高丽贵族当下等仆人,三十里的庄子,若是经营的好,每年收入几百万钱不在话下。”

    几百万钱。

    对贵族家也不是一个小收入。

    几千贯,放在临安可能没什么,但放在交趾以南的地方,这钱可值钱了。

    因为米便宜,香料便宜,丝绸可能贵些,但茶却极便宜了。

    上下一算,过上富足的生活并不难。

    前夹谷昭仪拿出地契给完颜长乐看,因为她不太懂。

    完颜长乐毕竟在南边生活过,她懂。

    “好地方,有林地十里,荒滩虽然也有十里,却有一处小小的海湾,河道旁能开出来的田地少说也有八千亩,到了那边,选一些珍贵的礼物给交趾知府,请知府安排女官教一教,这庄子规划的好,怕是一年能有千万钱的收入。”

    “恩。”夹谷昭仪将那份地契紧紧的抱在怀中。

    其余的几家姑娘脸上是羡慕,也有些期待。

    夹谷昭仪开口说道:“我夹谷家,可以为陛下战死,但不能被羞辱。我已是死人,留着条残命,若有一天我夹谷家无处可去,那怕只有一人往南逃,我这里还有一个庄子留下一点血脉。”

    说的悲伤,却也是实情。

    完颜长乐也是叹了一口气:“之前,我心中充满了仇恨,可今时今日我也明白了,我那位堂兄已经挡不住天下大势。我第一次见主上,他说明了是利用我要攻打中都,我当时心中只有仇恨,也没想太多。现在,想的多了,却发现想不明白了。”

    “走吧,咱们大金国怕是撑不了多久,现在走了,总好过当年汴梁城发生的事情在我们身上再发生一次。”

    说到汴梁城曾经发生的事情。

    这事,吓的金国赔偿过来的权贵家女子们几天几夜都睡不着。

    那种恐怖连想都不敢想。

    好在,没有人为难她们,多数日子只是自己吓自己。

    有人这时问起:“不知道长依如何?”

    长依。

    完颜长依。

    就是被孟宗政抢走的完颜襄的女儿。

    倒是真有人知道。

    此时的完颜长依过的日子,用六个字来形容就是,此间乐、不思蜀。

    前些日子,完颜长依还整天给怀里揣着一把刀,想找个机会和孟宗政同归于尽呢,这几天刀是用上了,却不是用来捅孟宗政,而是用来切果子。

    话说,就这会。

    完颜长乐等人送夹谷昭仪准备出海南下的时候,孟宗政正在赔着笑容在门口呢。

    一只枕头飞了出来。

    孟宗政躲。

    又一只铜壶飞了出来,孟宗政再躲。

    感觉没东西往外飞了,孟宗政往屋里看看,看到完颜长依的背影坐在榻上发狠,快速的将两只罐头,还有一包鱼胶,以及两盒点心一匹丝绸放在屋内后,嗖的一下转身就跑不见人影了。

    完颜长依回头看了一眼,又把刀抽出来了。

    她的婢女抱过一筒罐头放到了完颜长依面前,倒是有说道:“姑娘,这宋人的男子倒是很温柔,很体贴的。放在咱们中都的时候,谁听过那家男子这样还不发怒的,还整天赔着笑,送来许多好东西。”

    完颜长依不接话,挥刀就对着罐头扎了下去。

    而后,很熟练的就把罐头切开一个十字口,然后将里面的果子倒了出来。

    来自日南郡的果子。

    这东西放在金中都,别说是普通人,包括金国皇帝在内的大贵族也没谁认识的,却是酸酸甜甜好吃极了。

    再说孟宗政,熊猫眼还没有褪去,脸上的伤口还在。

    就在小院门口遇上自家妹子。

    孟家姑娘一看孟宗政就开始嘲笑了:“还领军杀敌的将军呢,一个金国女子,打服了便是。怎么,还要每天拱着,捧着?”

    孟宗政咧开嘴一笑:“你懂什么,你兄长我很快就要再添一个儿子了,你别多事。”

    孟家姑娘不屑的扫了孟宗政一眼,提着刀转身走了。

    孟宗政赶紧问:“你干什么去?”

    孟家姑娘没回头,只是喊了一句:“约了人打马球,今个赌的很大,十颗东珠。”

    听到这话,孟宗政上前几步拉住自家妹子,在怀中摸出一只小袋倒了几枚珍珠出来,正准备把其余的装回去,却被自家妹子一把夺过。

    “金珠,竟然是金色的珍珠,天下间有这玩意?”

    看着自家妹子那一脸的震惊,孟宗政得意起来了:“没见过世面了吧,咱们绛哥儿说过,南征打的好,咱们能捞到七色珍珠,最少见的不是金色的,而是黑色的还有深墨绿色珍珠,你赶紧还我几颗,我用上得。”

    孟家妹子倒是猜到了,却也仅仅还了四枚,其余的一把装走,飞也似的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第七七五节 临安城有客到

    临安城,越来的热闹的。

    红叶会虽然没到韩绛说的日子,却也已经有预热般的开始。

    眼下的红叶会已经不是韩绛最初想的那样。

    大变味。

    相亲大会。

    南北各地的货物展示会。

    宋、金两国许多大贵族秘密的交易会。

    最让人意外的是。

    有三位客人不请自来。

    西夏的李安全,一心要造反,弄死自家侄子想当西夏王的李安。

    然后是克烈部的桑昆,带着一千匹真正的战马来的。

    最后一个真正让人意外,按理说中原这边的消息肯定是传不到大理的,但大理国来的确实是一位非常有身份的人。

    高阿育。

    大理国虽然是段家为王,但高家却世袭相国,大理王段智兴的兴趣只在理佛上,大量修建寺庙,国事完全归高氏来管。

    当今大理相国高观音政,就是高阿育的父亲。

    高阿育就相当于高府少君,说的简单的一点,等高观音政不当相国了,他便是下一任相国的第一人选。

    大宋礼部还没死绝呢。

    自然是有人依礼相迎,然后迎入专门给外来使节居住的迎宾苑。

    高阿育进入临安城就有点懵。

    这里有些怪。

    西夏使节团、金国使节团都来了,最奇怪的不是他们来了,而是气氛有些不太对。

    依他对宋金关系的了解,一个宋军的巡城士兵把几个试图在路边小解的金人挂起来抽鞭子,这事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但,真真切切的,就是挂在那里抽了鞭子。

    诡异。

    礼部的官员倒没多说,只是把人带入了驿馆。

    高阿育这时递上国书,礼部的官员虽然诧异了一下,他很清楚现在大宋的礼部就是一个摆设,今天有俸禄,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俸禄,国书接了又如何呢。

    罢了,很接下。

    礼部的官员接下国书,依规矩给予回执。

    高阿育很想问几句,看礼部这官员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也没有问。

    礼部这位官员出了门,就赶紧到了韩府,将大理国的国书递给了韩家的门房。

    韩家的门房则赶紧跑去将国书送到了韩绛书房。

    韩绛正忙着看关于红叶会的事情,这会接到了大理的国书,倒是有些意外。

    带着无限的好奇心,韩绛翻看了大理国的国书,跳过最初那些废话的部分,直奔重点,看了三行,韩绛直接就将这份国书扔了出去。

    钱浩赶紧去把那份国书捡了起来,打开看了一眼,心说难怪自家主君不高兴呢。

    这换了谁能高兴。

    大理国书中提出了几点要求。

    首先,请大宋中断与自杞国这个算不上国,只能说是部落联盟的小邦交易,因为自杞国的许多货物都是从大理国买到,然后再转手运到大宋的。

    所以,大理国打算踢开自杞国,直接和大宋交易。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

    但接下来的意思味道就变了,大理要求以物易物,同时在大理与大宋边界设置专门的机构负责交易,不再允许任何民间的来往,同时给出一个建议价。

    似乎很合理。

    钱浩心中一计算,许多货物从这里运到大理边界运输费就是一个天价了。

    大理却按照临安城这边的价格结算的。

    依这种算法,大理的马匹价格又涨了一倍不止。

    除了贸易,钱浩认为大理国真正让韩绛不高兴的是另一件事情,大理国提出了异议,要求大宋对于象寺庙征税一事给予一个合理的说法。

    若没有合理的说法,大理国将断绝对大宋的一切往来,包括不限于关闭边界。

    不,不对劲。

    钱浩拿着大理国书来一韩绛面前:“主君,这事有古怪。”

    “古怪?”韩绛不太理解。

    钱浩说道:“这其中必有古怪,自大宋立国以来大理一直上书请求成为属国,但朝廷一直拒绝,到了靖康年间这才受封。而后,大理对大宋一直非常的恭顺,这次突然给出如此古怪的国书,非常的古怪。”

    韩绛伸手重新拿过国书,仔细的读。

    这份国书的语气确实强硬,其核心点就是,不要自杞国这个中间商,那么价格的问题有可能是误会。

    但,另一个核心点,就是对大宋向寺庙收税这事,是真的很强硬。

    “这样吧,安排人见一见。”

    “是。”钱浩相信这其中有古怪,但说不上来。

    是信息上的错误,还是大理国真的国策大变,虽然说大理国曾经有些人想贪点小便宜,但对大宋一直是恭敬的,这次太让人意外。

    但钱浩认定了,肯定不是大理国想找死。

    绝对有什么原因。

    所以钱浩准备亲自去见一见大理国来的高阿育。

    再说韩绛,他还是在关心红叶会的事情,毕竟这事明天就要开始办了。

    他知道桑昆到了,却没有功夫去见。

    红叶会,无论临安城内外的人怎么看,韩绛眼中这就是一次联姻,让汉文明开始往外传的一个开始。

    入夜,韩绛依旧还在书房忙碌着。

    他正在细读联姻中每一家的背景,无论是金、宋,甚至是西夏人、辽人只要参与进来了,就要按照韩绛的游戏规则走下去。

    却不知,就在今夜,红叶的序曲已经拉开。

    桑昆还在四处找人,希望能立即见到韩绛,因为他有要紧的事情想和韩绛聊一聊。

    可当鼓声响起,桑昆立即就被吸引了。

    西湖上,巨大的画舫划出,百人鼓阵,用的是超大的牛皮大鼓,声音震天,如雷霆。

    很快,更多的巨大画舫依次而出。

    超过百人组成的以编钟为主乐,大规模的组乐开始巡湖。

    整个临安城所有的舞姬、乐姬、乐师别说是酒楼,就是权贵家都请不到了。

    各商团已经包圆。

    这相亲会还没有开始,各种商团已经开足了马力,在红叶会开始的前夜,给自家造声势了。

    疯狂的占婆狩猎舞。

    妖娆的古越人求亲舞。

    ……

    西湖上热闹的足以比得上过年了。

    西湖边上,早就围满了人,大船周边的小船不断靠近湖边给围观人扔一些小礼品,这些招数都是韩绛会的,可当下已经被许多人学会了。

    送点小礼物,吸引人到店铺来,这才能发大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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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介绍:
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