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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三三节 刘过成为金人坐上宾

    大灾,决堤!

    鹤翎听到大河决堤后脸色大变:“小官人,这话可不敢乱说。不是说,金人不会挖开黄河吗?”

    “挖开其实是正确的,相信我,你就算有几百万石粮食我也能帮你保存的很好。大河这一次是真正的夺淮入海,受灾无数。这话你也别往外传,毕竟是半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鹤翎脸色苍白,默默的点了点头。

    若真的是这样,盐钞可能会变成废纸一张,有盐钞却无处买盐。

    韩绛又说道:“这是因为鹤翎姑娘你出现在扬州,我才临时起意想到的计划。原本的计划并非这样,我这边有人去了金中都,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了。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人没事比任何事都好。”

    话说刘过。

    刘过此时并没有韩绛所担心的处于危险之中,反而是坐上宾。

    接待他的人叫李喜儿。

    此人,强盗出身,不学无术,贪财好色。但他有一个好妹妹。

    当年,他家本身就出身贫贱,而李氏家族被定罪之后,其妹李师儿成为宫中的一名监户宫女,而后被金国皇帝看中,一步步成为宠妃。

    李家也因此得道。

    刘过举起酒杯:“这第三杯,敬天下之主。”

    李喜儿问:“天下之主是何人?”

    刘过说的肯定不是当今的金国皇帝,他也没说是大宋皇帝,只说道:“号令之下,天下臣服的,便是天下之主。”

    李喜儿立即脑补,当下能够这样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当今的金国皇帝。

    马上举杯:“敬陛下。”

    刘过面带笑意的将酒饮下。

    刘过凭什么成为坐上宾,一切都因为他带来的三样礼物。

    李喜儿献上两样,其妹献上最后一样,然后又反赐给了其妹李师儿。

    李喜儿献上的是雪糖与雪盐。

    李师儿献上的,自然就是那只在紫色灯罩下才有显影的宝镜。

    金国皇帝大喜,赏赐了许多给李家。

    李喜儿放下酒杯后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出去,这才问:“先生,可否直言相告,你为谁而来。那样的宝物,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得到的,先生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李家能办到的绝对不二话。”

    刘过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公以为,自家现在的地位稳如泰山吗?”

    听到这话,李喜儿眉头一皱:“先生此言,何意?”

    刘过再问:“李家的根基是什么?”

    李喜儿心中明白,李家的一切来自自已的妹妹。

    刘过第三问:“娘娘,可有子嗣?”

    听到这话,李喜儿脸色大变。

    刘过这才说道:“我背后的人,和你李家相似。但,我家还有官家唯一嫡子的正妃。”

    这话一出口,李喜儿瞬间就知道是谁了:“宋国,平原公韩家?”

    刘过摇了摇头:“不,我侍奉的人是少君。不知李公可听过?”

    李喜儿说道:“听过,不仅听过,而且还知道的不少。胥公讲过,他读过所有来临安的情报之后,认为此人来历不明,断然不是那无能的李幸。”

    李喜儿说的胥公就是依附与他李家的胥持国,当今右相。

    胥持国可是一位真正厉害的人物,九岁就中经童,是个非常有才干的人物,但一样是仕途不顺,在依附于李家之后,平步青云。

    “我主,虽然不是平原公亲生,却是相州韩家遗孤。原本就并非独身一人,我等愿为主人赴汤蹈火。既然我主选择成为平原公之子,我等自然也奉平原公一声主君,但命总归是我主的。”

    刘过这番话在李喜儿听来,韩绛原本就有势力。

    其势力的人奉韩侂胄为主君,却不会为韩侂胄卖命,他们依旧是韩绛的人。

    李喜儿很严肃的问:“你要什么?”

    刘过问:“李公可知,武清一年多少盐私运到淮南东路,这里的钱可有李公几文?”

    “盐,武清的盐?多少?”李喜儿竟然完全不知道。

    刘过伸出三根手指。

    李喜儿惊呼:“三万担?”

    刘过摇了摇头:“淮南东路的盐商,因此每的获利,有三百万贯,或更多。只是不知,武清这边的人,每年可获利多少?”

    “可恶。”李喜儿直接就掀了桌子。

    刘过慢条斯理的给自已倒了一杯酒:“我主选择成为平原公之子,一来因为平原公对我主有救命之恩。二来,平原公在大宋的朝堂上,怕比李公更有话语权。因为,平原公更懂得宫中的稳。”

    李喜儿用力一抱拳:“请先生指点。”

    刘过喝了手中那杯酒,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主有一个秘术,可保证女子在最佳时间受孕,生男机率提高一倍。我主想要武清盐的独断权,同时借楚州北港用于交易。若是李公与我主独断宋金大宋贸易,便是财源不尽,没钱,许多事不好办,卖命的人总要发一个买命钱。”

    李喜儿问:“一年可得多少?”

    “三百万贯纯利,低于这个数字。差多少,我主补多少。”

    李喜儿思考半天,他拿不定主意,决定找人商量一下,便对刘过说道:“容我考虑一晚。请先生我府住上几日,还有许多事情想请教先生。先生若有其他条件,可一并说出。”

    刘过回答:“其余的都是小事,倒是有个人想向李公打听一下。李公可否听过一个白丁,名叫王刻惪,听闻有金人支持他建立伪吴。一个小人物,却有这么大的野心,却又没任何实力,若李公与我主合作,此人可否作为礼物。”

    伪吴?

    若真有这种大事,李喜儿自问不可能不知道。

    若没有,那就是小人物在作梦。

    李喜儿决定查一下,若是胥持国都不知道的话,他不介意送韩绛一个人情。

    回报他也想好了,他要雪盐、雪糖的独断商权。

    刘过讲的是韩绛编好的故事,在极南之地,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有一处月牙形的岛,那里有雪白的海滩。叫白沙岛。

    雪糖与雪盐都是当地天生地造产出。

    若是李喜儿有兴趣,刘过愿意安排去白沙岛,来回也就一年时间。

第二三四节 更会编故事的人

    刘过的口才是极出色的,把韩绛编的故事讲的让人不相信都难。

    李喜儿依极贵宾之礼招待刘过。

    除了他有心挣钱之外,他还想非常认真的请教一下,韩家凭什么能在宫中那么稳,而且在宋国朝堂上有那么大的话语权。

    最最厉害的就是,历经六代而不衰。

    他可不想自已李家一但因为妹子失宠就败落,他也想建立一个几代人都能把持朝堂的家族。

    刘过有一句话深深的打动了他。

    就是那句:给卖命的人一个买命钱。

    那么,李喜儿深信,韩家能在宋国历六代而不衰的原因之一就是钱,他也打听过,韩家富可敌国,但却不知道韩家的钱是从那里来的。

    现在他有一点门了。

    垄断某一项生意,一年几百万贯的纯利。就算大度一些,分给办事的人一半,自已也能落下一百万贯,这都可以比得上宋国给金国的岁币了。

    对了,若能谈的好,李喜儿想到了。自已要加一条,每年至少给他五十万贯的宋钱。

    别人没办法,韩家却能。

    李喜儿亲自送刘过去别院休息,然后立即吩咐人去请胥持国来,又派人叫自已的弟弟李铁哥一起过来,这种事情是需要好好商量一下的。

    刘过坐在豪华的别院内,却是丝毫也没有半点放松自已。

    相比这华丽无比的地方,他更喜欢自已的陋室。

    刘过开始反思,这几天自已的所作所为,以及说过的每一句话。

    是不是目的准确,是不是与目标没有偏差。

    那么,还差点什么呢?

    猛然间,刘过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已忘记了,韩绛的养父是韩侂胄。

    不,不能说自已忘记了这个事情,而是自已忘记了韩侂胄的为人。

    刘过明白自已有什么地方作的不够了。

    那就是,少了一份贪婪,少了一份霸道。

    刘过想到的,正是胥持国在怀疑的。

    胥持国对李喜儿说道:“眼下有一个地方让人生疑,武清的盐先不管是谁贩运过去的。以韩家的势力,只要杀掉宋国一边贩盐的人,那么一样可以成为新的盐商,有必要花这么大精力,拿如此一份重宝前来?”

    李喜儿问:“你的意思是,有诈?”

    胥持国点了点头:“或有诈,或是还有条件没有提出来。”

    “这样吧,我们一起见见这位说客。”

    “好。”李喜儿自然不会拒绝。

    刘过正盘膝坐在别院的小厅内,面前摆着一张琴。

    好琴。

    刘过羡慕,但他买不起这样的琴。

    试了试琴弦听到声音后,刘过微微摇了摇头,琴是好琴,可惜琴主人不会保养,琴体有了细微的开裂,若再不赶紧请优秀的琴匠修复,这琴怕就没救了。

    可惜。

    刘过点了一炉香,弹了一段高山流水。

    作为名士,琴棋书画虽然不是刘过所追求的,却也是有一定造诣的。

    “好一曲高山流水。”

    刘过一曲终,门外有人入内。

    三个人。

    只有一人刘过见过,就是李喜儿。

    刘过起身:“李公安好。”

    李喜儿回礼:“先生好。”而后介绍:“这是我大金胥相国,这是我弟弟李铁哥。”

    “相公好,小李公好。”刘过纷纷施礼。

    胥持国施礼之后:“老夫胥持国,没请教?”

    刘过回答:“在下杨过,白身,所以无字。”

    胥持国没听过这个名字,想来宋国也是人才济济,有个把不出名的贤士也是正常。

    刘过自称杨过,这是韩绛给起的名。

    到金国后,改刘姓杨。

    胥持国再问:“老夫有一疑惑,先生可否为老夫解惑。”

    “请相公明言。”刘过知道,之前自已和李喜儿算是先锋战,现在才是主力对决了,胥持国在李氏集团之中份量肯定是极重的,而且也是智者担当的人物。

    胥持国问:“韩家少君今年才实十七,老夫不解。以先生之才为何奉其为主?”

    “先生是各位对我的一位客气,我只是一个掌信小童。”

    论编故事,当今天下,韩绛自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但,刘过自称可以与韩绛并列第二。

    韩绛编了一个段子,刘过现在将这个段子重新修改发挥了出来。

    “敢问胥相公,可曾见过天下?”

    “天下?”

    胥持国不知这一问何意。

    刘过伸手一指虚空:“往东十里万,往西十万里,往北三万里,往南九万里,这便是天下。在下只是一个掌信小童,我主有上七师,下九师。上七师,以七星为名,传:天、地、仁、义、理、智、信。下九师,传:农、商、工、丹、药、食、衣、行、毒。”

    李铁哥下巴都掉了,这么牛叉的人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刘过根本就没看惊掉下巴的李铁哥,淡然说道:“我十年,行十万里,这只是一个说法,依在下计划,怕三十万里也不止。走天下,见天下,识天下,学天下。”

    这次连李喜儿都一脸的懵逼,他感觉以自已的智商已经不够用了。

    胥持国却眉头一皱问:“往东便是倭,倭以东茫茫大海,何来十万里之说。”

    刘过爽朗大笑:“我来给相公解惑。”

    “请先生解惑。”胥持国看刘过这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想听刘过继续说下去。

    刘过没解答,而是先问:“胥相公可识地理,金国最北在何处?”

    “北,北地冰原,无人。”

    刘过摇了摇头:“有人,只是人很少。一直往北走,就从金中都往北,约六千里开始往东,再走三千九百里。夏天之是遇到的是海,宽约一百六十米,海深约十丈至十五丈,冬天海面结冰,可步行穿过,然后就是另一片陆地。”

    “陆地?可有人?”

    “有,根据我主与先师研究,应该是古殷商遗民。而后过海再东,走七千里然后转向南,行走六千五万里,那里便有一个国度,我主称为玛雅族。”

    胥持国有点不太信了。

    刘过这次扔出一个大杀器。

    “玛雅人有一个历法,我主学会了。依玛雅人推算,一年应该是三百六十五又千分之二四二天。别急,日、月、明,三星公式。”

第二三五节 李喜儿入套

    刘过把这个写了出来之后交给了胥持国:“请相公来安排天师验证,便知在下所说真假。”

    胥持国懂天文,他还有观星的爱好。

    换个外行不行。李喜儿与李铁哥已经是属于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类型。

    但胥持国不同。

    三星公式,就是太阳、月亮、金星的三星公式。

    从汉代,观星者就下功夫研究了无数典籍。

    看胥持国的眼神,刘过知道胥持国信了,最后一记王炸这时扔了出来:“相公,我主有更严谨的日夜核算办法,而且证实过玛雅人的历法,与我主的计算只差七秒。”

    “秒,秒为何物。”

    “请为我准备一些物件,工匠最好木匠,铁匠一名。”

    胥持国站了起来:“来人,立即为先生准备一切,先生所需工匠,一刻钟内必须站在门外。”

    刘过制作东西其实他自已都没见过,纯粹就是和韩绛聊天的时候,听韩绛胡扯的内容之一。

    就是一只钟摆,然后是一个超简单的只有秒针的钟盘。

    齿轮这东西在此时不算技术。

    早在北宋的时候就有官方制作的水运仪象台就运用了极复杂的齿轮结构,所以这东西对于工匠们来说,不要太容易。

    刘过要求制作的是根据韩绛讲过的内容。

    韩绛讲的就是,怎么制作一个简单的一分钟计时器,这东西是小学自然讲教材,重要部件就四个,摆锤、垂体、齿**纵器、齿轮。

    刘过说道:“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原理,我的一位朋友正在研究如何将这完整的制作出来。这只是六十秒,六十秒就是一分,六十分就是一时,差不多等于咱们现在说的半个时辰,而后二十四时便是一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又千分之二四二这个数据,是我等想验证的。”

    “为什么钟摆一左一右便是两秒,这便是天、地、月之间的力量。正如水往低处流,潮起潮落是同理,来自天道。”

    原本还带着怀疑的胥持国信了。

    这不是空口胡说的理论。

    看似简单,没有海量的天文学知识是根本不可能制作出来这样的东西。

    一个简单的木头制作的一分钟计时器造好,简单试验之后,胥持国立即就要求,铁匠必须打造一部铁的。

    刘过说道:“相公放心,连有分、时的若我等研究出来,必给相公送一套前来。”

    “谢过,请先生上座。”

    重新摆宴,那怕此时已经快到三更天,胥持国今天要把事问清楚,刘过也想有个结果,所以都不困。

    倒是李铁哥已经头重脚轻了。

    他完全不明白,一个木杆下挂块石头晃来晃去,这东西有意思?还是说这东西很神奇,或者说,这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早知道不来了,不如去听曲有趣。

    重新坐下胥持国问:“先生直接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又能够提供什么?”

    “半个州,加一座城。半个州,是楚州北边一小块,连带淮河北岸边码头。还一座城,希望相公派可靠的人去管理,那里是我们合作的核心,就是沐阳小城。有了这一块,许多生意可以控制在手。”

    胥持国点了点头,这才是韩家的作派,够贪心。

    刘过继续讲:“还有,想请相公让可靠的将军在宋国江南东路北边动一动,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的士兵。”刘过伸出手掌:“五斤盐,一匹布。”

    “还有,壕横号,我家少主想开到金西京、金中都来。凭空送李公一成。”

    “李公,相公。想探险,想研究,没钱不可能。一次万里远航所花的费用就是几十万贯,壕横号就是一个钱生钱的商号,具体,相公可以派人去临安府打听。”

    李喜儿对钱有兴趣,问了:“一年有多少?”

    “五分利。”

    “五分,哈哈,一百万贯才五万贯钱。”李喜儿摇了摇头。

    刘过淡然一笑:“若是一百亿贯呢?”

    李喜儿惊呼:“怎么可能,天下也没有这么多钱?”

    刘过说道:“我主曾让我作了一个小测试,此时李公也可以感受一下。”

    “如何感受。”

    “可命人取一块生猪肉来。”

    李喜儿吩咐:“取来。”

    立即有人送了过来,刘过说道:“请李公与相公拿起这块肉,再放回盘中。”

    李喜儿拿了,胥持国也拿了一下。

    刘过说道:“这块猪肉不是两位的,现在肉又放回盘中了,在下问一句,两位可得到了什么?”李喜儿正拿布擦手:“除粘了一手油之外,能有什么?”

    胥持国也在擦手,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

    “先生,你的意思是,过手既有油。”

    “相公高见,壕横号挣钱的真相就是,天下的钱在壕横号转一圈,过手就有油。聚沙成塔,五分,很多了。”

    李喜儿没懂,胥持国却说道:“若这么说,五分确实很多了。”

    刘过问:“敢问李公,金中都不算贵族,只说贫民,手上的钱合计有多少?”

    李喜儿没回答,因为他完全不懂这其中意思。

    胥挂国懂:“依金中都来说,不说所有人,有三成人的钱让壕横号过一次手,一年少说也有几十万贯的纯收益。若上来往的客商,这收益……嘶!”

    刘过再问:“金中都与西京交易,若是运钱过去,所以多少成本。若只有一张纸,收三分异地取钱的费用,商人会交吧。”

    李铁哥这时说道:“这不是吃亏的事嘛,运钱很费力的。”

    “不,不。”胥持国懂了,他说道:“西京有人取中都存的钱,同样,中都也有从西京存的钱,这两相一抵,所需要运输的只是差额部分,怕只有十之一二,所以这利益巨大无比。当真是,猪虽不是自已的,但过手既粘油。”

    “相公英明。”

    李喜儿依然没懂,但胥持国说有巨利人,他信。

    李喜儿马上说道:“我用武清盐五年的利,我要一半。”

    刘过已经掌握了谈判的节奏,非常自信的作出了拒绝:“不行,所需要店员要培训,这是专业的活,而且我主为此事投入也是巨大的,光是吸引人来存钱,就要先花几十万贯的。”

第二三六节 请韩侂胄使金

    李喜儿看到的是机会,一个自家也能繁荣数代的机会。

    用力一拍桌子之后,李喜儿声音极大。

    “十年,不能再议。再议,本公就翻脸。”

    刘过等的就是这个效果,思考片刻后。

    “这个,那这事要再议的深一点,你大金出兵的军费我们不补,两军打一场,然后议和,议和的内容加一条通商,允许宋金两国可各派三个商号到对方是开分号,扬州与中都钱才是大头。”

    胥持国摆了摆手:“你说的可以,但我要见你主。或是他的爹爹。这事,不可代言。”

    “好。”刘过没二话就答应下来,但又说道:“不过,初步商定请李公与相公答应下来,这事就是眼前的事。”

    “恩。”胥持国答应了下来。

    很快,一式两份的协议就写好了。

    计算就是边境冲突,给想王刻惪一个假象,诱使他亮出底牌与韩绛决战。而后武清盐先交给韩绛,若是后面的没有谈好,那么先按第一步计划走,后面的慢慢谋划。

    三人离开别院已经是天光大亮。

    李铁哥就不明白了,他问:“那什么壕横号咱们自已搞不行吗?”

    李喜儿没回答,转头看向胥持国。

    胥持国说道:“术有专攻,不说别的,神臂弩你拿到几把,拆开研究了这么多年,工匠也没办法造出神臂弩来。壕横号,不是谁都能玩的转的。今日那一分计时器,那些零件每一件都普通,但为何组合起来却是如此,神物。”

    李喜儿猛点头,没错,有些东西就不是你能玩的转的。要靠专业人士。

    胥持国又说道:“李公,你知道我为何一定要见韩节夫?”

    “为何?”

    “韩家六代不衰,其秘密断然不可能让外人知,但学到一二李公便可此代安稳,学到三四,便可三代富贵。”

    李喜儿赶紧长身一礼:“谢相国指点。但,他会来吗?”

    胥持国回答:“会,若机会合适,以国使身份前来中都,咱们一尽地主之宜,若商谈甚欢,给宋国一点甜头也不是不可以的。他私下的钱也挣了,面子在宋国朝堂也有了,咱们也得到了咱们想得到的,何乐不为。”

    “相国高见。”

    李喜儿内心感慨着,自已最成功的便是吸收了胥持国成为自已集团的一份子。

    刘过这边,已经是头痛的快要裂开,这是累的,和胥持国谈话消耗巨大。他睡下的时候都是用布条蒙住嘴的。

    他害怕自已说梦话。

    别说十年武清盐,就是一文钱不给,只要答应壕横号能在金中者与西京开分号,给你五成又如何。

    一但让韩绛的壕横号站稳脚跟,其力量可顶十万精锐。

    和韩绛聊了那么多天,刘过已经领会到什么叫玩钱的祖宗,这钱当真是天下间最可怕的东西。

    他不怕死,只怕死之前不能看到金国倒霉。

    刘过很喜欢韩绛的为人。

    因为在自已出发前往金国的时候,韩绛有一句话让刘过有一种士为知已者死的感怀。

    韩绛说:改之先生,只要心中一直抱着兴宋灭金之心来行事,在金国无论你作什么我都是支持的,纵然他日刀斧加身,纵然浪迹天涯亦无悔。

    所以,这一次刘过放开了。

    纵然将来有一日,有人骂他与金人同谋,他也认了。

    称呼韩绛为主,并非韩绛的意思。

    而是刘过自已的喊出来的。

    刘过倒是不知道,就在此时,他这奉为主的韩绛的正在被人围着狠狠的收拾着。

    大明寺内。

    一处山亭内,陆游的脸黑如锅底,王希吕坐在一旁品着茶,却在分析着韩绛这么作的得失,辛弃疾是气极了,正在破口大骂。

    “莫用什么歪理邪说来糊弄与我。我随你前来扬州,是为兴宋而来,不是来和你愚弄无辜百姓的。我,我,我。”辛弃疾连说了三个我之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我现在信了,你说你是玩钱的祖宗,你的手段怕无人能出其右,但你可知,你这样作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韩绛翻了一个白眼,没搭话。

    韩嗣站在一旁,他想开口替韩绛解释几句,可他的身份在此时根本开不了口。

    史达祖看了王希吕一眼:“仲行先生,我不认为我家少君错了。”

    辛弃疾有一种想打史达祖的冲动。

    王希吕却很平静:“达祖先生,绛哥儿这翻手为云的手段,当真会让无数盐商怕是赔光家产。”

    王希吕知道韩绛在盐钞茶引黑市的动作之后,只是思考了一刻钟就分析出的结果。

    韩绛先是用一个真消息低价收购大量的盐钞,然后再用另一个真消息把盐钞的价格推到两倍,甚至更高。

    黄河夺淮入海会发生在八月,这只是韩绛的一句看似没有道理的预测。但陆游却说,十分可信,王希吕没问陆游为什么说十分可信,依他与陆游之前的交情,陆游说十分那就是十分。

    这样的结果就是,手握两倍价格买来盐钞的人,将握着一叠废纸。

    所投入的钱财赔光。

    许多商人可不仅仅是用家产在投资,而是借钱在投资的。

    辛弃疾说家破人亡一点也不过份。

    史达祖坚持认为,韩绛没错。王希吕倒想听一听,这事如何圆。

    史达祖说道:“首先,盐钞交易是黑市,官方虽然没有明令盐钞交易,但也没保护这种交易。扬州的盐商都有参与过私盐交易,这便是天道轮回。”

    报应这个词,史达祖用天道轮回来形容。

    说的极是正义。

    但这个说辞不够。

    史达祖继续说道:“改之先生北上,我相信他能够把事办成,拿到武清盐的路子。当然,我家少君这么作,流求盐场的盐,在初期总要有入市的机会。而且,有这笔钱在手,我家少君可以倾其所有,南下购粮,一但两淮水灾,有粮在手便是天德。”

    史达祖话说到这里,连韩绛自已都震惊了。

    韩绛没想这么深,他就是纯粹的想把扬州的盐商坑死。

    而史达祖却将这件事情说的大义凛然。

第二三七节 本少君就是大义

    实话说,韩绛还真没有那么的大义。

    但史达祖却将大义之旗递到他的手中,此时不接真对不起自已。

    韩绛马上补了一句:“还有,粮在手。我们可以招募流民,吸引金国汉民南下,或留在淮南东路从军,或是运到流求开辟盐场,种植甘蔗,这样我们就有盐,有糖。再种点田,流求那里便一片天地。”

    史达祖一拱手:“少君想的长远,这便是承天德。”

    这一吹一捧,连陆游都不由的点了点头:“若如此,也算是对扬州盐商的一个惩戒。让他们损失过半家产,倒也不为过。”

    一听连陆游都支持,韩绛立即就来劲了。

    “我说老辛,你也太冲动了。我知道你是好人,可你想了想,等你当上安抚使,仲行公当是转运使,突然天灾降临你们手中没粮没钱,你现在告诉你,我怎么当一个好官,你怎么救民于水火。”

    辛弃疾脸憋的通红,咬咬牙,一拱手:“绛哥儿,这次是我冲动了。”

    王希吕立即差开话题:“话说绛哥儿,你怎么知道会有天灾。”

    韩绛很拽的来了一句:“似道非道、乾沈坤黯;祥光宇内一江断楫。”

    众人一脸的茫然。

    韩绛又加了一句:“山崖海边、不帝亦仙;叁九四八、於万斯午。”

    陆游听懂了:“这是推背图中的话。但这不过是市井流传,此书不温不火的成为算命先生和好事的文人的小癖好。”

    韩绛摇了摇头:“你们看过的赵家修改过的,真正的原版只有一套,从唐时流传到民间的都不是完整的,而且也有删减,真正完整的只有一套。就我刚才说的两句,老师可否细思,详解一二。”

    陆游摇了摇头:“我对此道不擅长。”

    王希吕想解,他倒是有研究过这类东西,辛弃疾却说道:“绛哥儿,你直接说吧。”

    韩绛右手先摆了一个三清指,这才深吸一口气:“前一句是指草原崛起,书内不详,但有天算名师依推背图推算过,草原上有一个铁木真一统草原,约在三十年后灭金,然后攻宋。接下来几十年,大宋一位权相掌握大宋,秦桧之流吧,贾似道,大约会在二十年后出生。”

    “最终,大宋苦撑了几十年,在七十年后。最后一战,崖山海战,大宋灭亡。”

    卧槽!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反应。

    辛弃疾不信邪,指着自已问:“我呢?”

    别人问韩绛还真回答不了,但辛弃疾问,韩绛却有谱,因为他读过辛弃疾传。

    韩绛想了想回答:“你在几年后,因为我爹爹主张北伐,起用主战人士,你重新为官,应该是你六十四岁。而后北伐因为一个姓吴的蜀地军官投金,大派。我记得老师说过,杨皇后找人杀了……”

    “不,不对。”韩绛轻轻的拍了拍脑袋:“嘉王没有妃子姓杨?难道因为我的出现,被改变了。”

    辛弃疾却问:“杀了谁?我怎么样。”

    “杀了我爹爹。而你病死,临死前高呼:杀贼、杀贼。”

    史达祖这时突然说道:“少君,太上大娘娘身边有一个侍奉叫杨桂枝,嘉王对她姿色多有欣赏,这事在几个月前就有,主君还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研究一下此人若在嘉王身边,对王妃是利是弊。”

    韩绛再问:“有没有一个叫吕弥远的人,我记得是他找人刺杀了我爹爹。在十二年后的某天,也就是北伐失败之后。”

    史达祖摇了摇头。

    韩绛又问:“他有一个号叫静斋。”

    史达祖眼神变了:“史弥远。”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他身边有四木三凶。”韩绛轻轻的拍了拍脑袋,他心说,早知道穿越之前就多读一点这时期的历史,还好自已读过辛弃疾传。

    史达祖摇了摇头:“区区一个大理寺司直,八品小官。他还没有党羽呢,倒是曾经在主群面前拜访过,献上美妾,主君没理他。”

    史达祖说话的时候已经明显起了杀心。因为他的一切都是韩侂胄给的,既然韩绛说了十二年后,主君会死在这两人之手,那么宁杀错,莫放过。

    当下,史达祖给了韩嗣一个眼神,韩嗣秒懂。

    这两个人都留不得,他会立即写密信送回家。

    史达祖这时哈哈一笑:“扯的远了,当下说水灾的事情,少君可知是几月。”

    “八月。”韩绛回答之后,又马上改口:“有可能提前,也有可能推后,但不会超过一个月。”

    无论提前,还是推后,那就是七月、八月、九月这个时间断,夏、秋交接之时。

    那么,是收粮前,还是收粮后,这便是关键。

    陆游却问:“真的有推背图原本?”

    韩绛点了点头:“确实有,而且非常非常的准。但是,因为我的出现,肯定会打乱星盘,从我出现的那天,推背图就会越来越不准,我掌握的力量越大,推背图的准确就越低。”

    说到这里,韩绛叹了一口气:“草原一统,铁木真称雄,天下皆被他铁骑蹂躏。建立四等人制度,汉人三等,是金国汉人。然后是南人,就是宋民。”

    “汉人不许结社、集会、集体拜神,禁止汉人私藏兵器,蒙古人被汉人打死需要偿命,而蒙古人因争或乘醉打死汉人只需给副棺材钱。而且汉人为官,只能当副职。那便是,灭国灭族灭种。”

    韩绛没再说下去,只是起身走到崖边,看着远方。

    历史有没有可能被改变,韩绛并不知道。

    韩绛也从来没把当救世主,依时间线推算,南宋灭亡的时候韩绛估计都老死了。

    听完韩绛的话,众人都沉默着。

    良久之后,史达祖说道:“有一事还是要议一议的,葛家四郎应该如何?现在还有必要将他关在牢中吗?还有,楚州那边是一定要去的,若出事核发不会在扬州,肯定是在楚州,若楚州有异变,接下来才是扬州。”

    其余人也认为会是楚州,因为楚州有小半给金人占据,而且那里就是金宋真正的边界,而且还是一小块两不管地带。

第二三八节 谁见过正版推背图

    王希吕也收回了刚才的思绪,思考片刻后回答:“等,还是再等等,等改之的消息。最好等他回来,或没有武清盐金人一方的消息,不可异动。”

    辛弃疾也支持等,他说道:“确实急不得,若只是金商,或是金国一权贵所为倒是不怕,就怕这是金国的一个阴谋,若是那样便要有相应的举措,便是国战。也非我等可以决策。”

    陆游也点了点头。

    韩绛背着手没接话,也没去听。

    他穿越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思考,自已是不是能够改变历史。

    改变历史不是过家家,自从他听钱宽说,五百金军吓的赵构当成不男人,十万大军没敢抵抗就逃了,逃亡的过程造成的意外都死伤万人。

    反过来讲,真正去拼命,也不会死亡超过千人。

    宋弱在骨子里,自已就算拥有大将军炮,很有可能也是给金人,或是草原上成为利器。

    韩绛一直想的就是,挣钱,有许多许多的钱,有钱就有自已的力量。

    可现在,是自已提到元灭宋之后情况,心里沉沉的。

    当天晚上,陆游等人离开。

    韩绛没走,在自已休息的屋子内挂了一副字,陆游亲笔:天地!

    然后摆上香炉,又弄了一个八卦坐垫,韩绛坐在这副字前,他需要静下心来思考一下,自已接下来的路。

    就拿今天来说,自已就想坑盐商点钱。

    但史达祖一席话却让坑钱这事完全改变了性质。

    韩绛认为自已需要反思一下,也认真的思考一下自已接下来的人生道路。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自已还没有真正坐下冷静的思考过人生。

    在其他人看来,韩绛这是闭关。

    下山的时候,王希吕对陆游说道:“放翁,今日或许急了点,带的绛哥儿说了些可能原本不想讲的话。”

    “恩。”陆游点了点头:“没错,以他的年龄承受这些还有些早。”

    辛弃疾却有不同理论:“钱家隐士集十数位大贤教他一人成才,难道只是为了教一个将钱操控的所此诡异的弟子,他所说的推背图必是他其中一师,或是几位老师推算过的,教他是为救世。”

    “可惜了。”王希吕长叹一声。

    “是,可惜了。”陆游也认可这话。

    这次连辛弃疾都叹了一口气:“听闻他是海难后来了临安的,若是没有发生海难,其师还在,或许会多教他几年,也或许……算了。”

    辛弃疾原本想说,韩绛的老师为朝廷所用。

    可想想自已,再看刘过、刘仙伦等等。

    无数名士大贤被挡在科举之外,就算中了科举,再大宋这乌烟瘴气的朝堂上,还有他辛弃疾、王希吕这些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的臣子们。

    史达祖此时只想一件事,就是韩侂胄会在十二年后死在那时候的杨皇后与史弥远之手,至于其他的党羽,史达祖不关心,因为史弥远现在才是八品小官一个。

    接下来几天,在外人看来韩绛静修。

    修什么?

    谁敢问。

    就算是余端礼这会都不想招惹韩绛,更何况其他人。

    韩绛躲在大明寺的厢房内,完成了自已穿越之后,第一篇伟大的著作。

    海商保全合约。

    这东西,差不多应该已经出现了。但还没有传到中原来。

    韩绛记得,在十一世纪末期,威尼斯开始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海上保险业务,那么依鹤翎推算的现在是一一九四年来讲,威尼斯商人的海上保险业务已经开展了差不多一百年时间,就经济学历史的中提及过,这已经很接近现代的财产保险。

    韩绛准备把这个业务搞起来。

    那么,自已还需要几个分号,比如倭岛、高丽半岛的分号。

    这时,刘过回来了。

    刘过回到扬州,直接被带到了大明寺。

    坐在韩绛的厢房内,刘过一脸严肃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到了韩绛面前。

    韩嗣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并且把门关上。

    韩绛拿起布包,沉甸甸的感觉。韩绛问:“改之先生,这是来自金国的礼物?”

    刘过脸上依然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韩绛将布包慢慢打开,看到里面的物件之后,韩绛惊呆了。

    “怎么可能?”

    刘过脸上这才流露出笑意:“在下,不负哥儿所托,不枉此行。这是金国可调动山东东路海州兵马的兵符,这场戏的舞台已经搭好,如何唱,便在咱们手中。”

    韩绛并没有开口称赞,更没有恭维刘过。

    因为这事有点大,大到让他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刘过问:“绛哥儿,莫非是怕了?”

    韩绛摇了摇头:“不是怕了,而是手里的牌太好,怕事情想的不周全浪费了自已手中的牌。改之先生说说,金国之行的过程。不,先休息一下,咱们把人召集齐了再讲不迟。”

    “在下不累,倒可以等人都到了再讲,倒是有几个事想问问哥儿。”

    韩绛先是吩咐韩嗣去召集人开会,这才回来泡上茶:“先生有话尽管问,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刘过拿起茶品了一口这才问:“哥儿,真的走遍天下?”

    韩绛想了想:“没有,天下太大。但走了大半确实是有的,还有些地方就算没亲自去见,也知道。”

    这话是真的。

    比起许多人连中原都没有走过多少,天下之大谁敢说走遍地。

    刘过又问了:“唐时有个僧人,去往天竺,传闻走了十万八千里。哥儿可知道他走过天下多少地方?”

    僧人。韩绛摇了摇头:“他就是那么绕了一圈,他走的那点路很少,这样吧,我给你画一张天下的图,可能画的不太准确,大概意思改之先生能明白就好。”

    画一副世界地图。

    简单的草图。

    韩绛画好之后,将几块一圈:“这是金、西夏、草原诸部、宋,然后是中南半岛。接下来,这是那和尚走过的路线,他是绕了一圈来到天竺的,可以说他还没有走出东方的范围。”

    刘过暗自吃惊,细看之后问:“哥儿,真能说出这天下各地的见闻?”

第二三九节 韩绛的天下见闻录

    天下见闻。

    韩绛倒不虚,后世就算没去过的地方,自已读的书也不少。

    再加上后世本身就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听的,看到,读到的,相当多。

    韩绛回答:

    “差不多。先说几个眼下对咱们有价值的地方,这地方叫吕宋,金矿无数多、天下第一的蕉麻产地,椰子产地。白沙岛就在大概这个位置。而后是这里,这里叫淡马锡,大宋的番商就是从这个通过的,谁控制了这里,就控制了海峡。”

    “还有,这是倭岛。倭伊之予二名岛这里有一个超级大铜矿。说句闲话,咱们反正也挖不到,天下第一的铜矿应该在这里,就是我以前说过的玛雅。然后,天下排前三的银矿在这里,倭石见银山,有银无数,都没办法统计数量了。”

    韩绛很随意的讲着后世在网络上就看能到的消息。

    比如他喜欢的北海道温泉,比如很好吃的澳红龙,以及香料天堂中南半岛等等。

    说完,韩绛补充了一句:“唐时有一个贪官,抄家抄出了八百担胡椒。到这里狠狠的装几十船胡椒献给宫里,我估计皇宫能吃八百年,哈哈哈。”

    刘过没笑,反而很严肃的说道:“绛哥儿,我问这些是有用意的。”

    “用意?”

    刘过点点头:“我真正打动金人的并非你准备的宝镜以及雪糖、雪盐,而是你象今日这样闲谈中提到的六十秒计时器与玛雅历。胥持国是位观星者,哥儿这些奇闻理论,让他相信你走遍天下,可我也没想到,天下竟然这么大。”

    韩绛坐了下来:“先生,然后呢?”

    刘过也坐了下来:“哥儿有所不知,金国眼下已经露出的亡国之兆。”

    “先生,继续。”

    刘过很严肃:“胥持国已经位极人臣,他的官位已经坐到了极限。他在意哥儿的新历法超过了今年金国的科举选才。李喜儿是宠妃李师儿之兄,他眼下第二在意是的钱,第一在意的,是想请哥儿的爹爹出使金国。”

    韩绛听的有点糊涂:“为什么?”

    刘过回答:“学习韩家六代不衰之法则。”

    韩绛:我去。

    刘过伸开手掌:“哥儿听我说,金国第一亡国之兆,在自身。因为大宋每年的岁币,金国贵族一心追求奢华,我离开金国那天,李喜儿赏赐给一小官的雪盐,那小官以一两银一斤盐的价格转让给了另一个官。”

    韩绛恩了一声。

    刘过合上一根手指:“再说第二条,金国原本或有机会一统天下。可金国内斗我听闻后,惊了很久。这几十年间,从金熙宗杀功臣,到海陵王杀金熙宗,再到海陵王被部下杀掉,虽然后来经历了金世宗和金国当今皇帝的短暂复兴后,眼下变的更可怕了。李喜儿为保住自已的地位,连金国宗室都杀掉了两人。”

    韩绛听到这里,开始佩服起刘过了。

    去了金国一圈,他就发现了这么多问题。

    刘过继续讲:“李喜儿为什么愿意与哥儿合作,因为在下的一句话。在下说:要给卖命的人足够的买命钱,这让他现在除了维持奢侈的生活之外,又要多一比花销。”

    “恩,恩。”韩绛只是点头。

    刘过开始说第三条:“第三条,金国有机会一统天下,但金国却没学到咱们唐、宋对属国的办法。拿西夏来说,金人除了索取之外,就是压迫。西夏受草原诸部攻打,金国坐视不管,每年的供给却分文不能少,西夏随时会反。”

    没错,刘过讲的一点也没有错。

    若不是知道刘过是土生土长的贤士,韩绛真的会怀疑刘过是穿越者。

    刘过又讲了第四条:“四便是草原,金人对草原用的减丁政策,已经给草原诸部埋下不死不休的仇恨,一但金人势弱。”

    “最后一条,金人真正的力量,只有当今金国皇帝最后的五十万精锐。而当今金国皇帝已经变的不可理喻,完全就是一个昏君。这五十万精锐会老,人心会散,若有什么意外。比如对宋,或对草原,一战折损过多,金国便没什么能征战的力量了。”

    听完这些话,韩绛惊呼一声:“了不起。”

    刘过起身一礼:“在下既然前往金中都,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自当尽全力。”

    韩绛说道:“休息一会,等会他们来了,让他们给你讲一讲我前几天讲的事情,让他们来讲,改之先生便可知晓,朝堂之上没有先生一席,是大宋之悲。”

    为什么是大宋之悲。

    很快,陆游、王希吕、辛弃疾三人到了。

    他们给刘过讲的就是韩绛前几天讲的推背图。

    王希吕很简单的讲了几个数据。

    十二年后,韩侂胄北伐失败被暗杀,同年草原一统,然后蒙金的拉开战幕。长达二十年的战争,金国被打的节节败退,从今天开始算起,整四十年后金国灭亡,而后,八十五年后宋灭亡。

    天下进入了黑暗时代,汉人活的不如狗。

    陆游还背出了那两段推背图的原文,刘过也是位观星者,他除了研究天文之外,他还是位道门高手。

    刘过推算了好一会:“若这是真正的推背图,那宋确实会亡。”

    辛弃疾这时来了一句:“我需要钱,我要重建飞虎军。”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韩绛,韩绛自称是玩钱的祖宗,提到钱没有谁比他更有发言权。

    韩绛淡淡的来了一句:“钱在我这里,永远不是问题。只要有人替我去砍人,然后把想来砍我的人挡住,那钱就是王八,花了再挣,永远都花不完。”

    辛弃疾正准备感慨一句,韩绛一盆凉水就浇了下去:“不过,钱再多,兵再壮,军械再充足。我听说,五百金兵就吓的高宗不能人道,吓的十万御前军象被人一棍子打断了腰的土狗那样逃了。有钱,有兵,有军械,有屁用。”

    一席话,在座四位至少有三位都是不惜性命的爱国志士,全都低下了头。

    韩绛又来了一句:“宋,已经是弱在骨子里了。”

第二四零节 忠臣不私、私臣不忠

    韩绛说的是有点残酷。

    但却是事实。

    无人能够反驳。

    陆游点了点头:“确实,光为飞虎军不够,但先有飞虎军可再有飞豹军,飞熊军。老夫这把年龄都等得起,绛哥儿,你等不起吗?”

    韩绛咧嘴一笑:“先把那什么王刻惪收拾了,让淮南东路可以每年稳定的有收益。回头再在朝堂上玩点什么花样,让淮南东路能够私下留足了钱,慢慢的发展吧。”

    陆游很满意韩绛的态度:“这就是对了。先说王刻惪的事,改之,你细说你在金中都那边的事情。”

    刘过将自已在金中都的事情详细的讲了。

    当刘过讲到,对方要求和韩绛或是韩侂胄见面的时候,陆游说道:“绛哥儿去不得。”

    韩绛也认同这个说法,点了点头:“确实,我去不得。”

    陆游看了韩绛一眼继续说道:“这样的大事,绛哥儿比起韩节夫而言,就如同幼童。这事变的麻烦了,话说绛哥儿,你当下所作的事情,你爹爹都知道吗?”

    一句话就把韩绛问住了。

    韩绛尴尬的笑了笑:“这个,应该知道九成吧。”

    陆游没笑,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最后一成,你自已找机会去说吧,若得不到你爹爹的支持,金国胥持国这边的事情,怕很难。”

    坐在一旁的史达祖有点蒙,在他看来韩绛无论作什么都如实的汇报给了主君。

    怎么可能有一成的隐瞒呢。

    别说史达祖,就是辛弃疾都想不到是什么。

    王希吕也不解。

    陆游提醒了王希吕一句:“忠臣不私、私臣不忠。”

    没错,是这话。

    王希吕也明白了差的这一成是什么了。

    韩绛作的许多事情,眼下看来没什么,但研究韩绛的内心之后,不难发现韩绛私心极重,这个私心不是自私的私心。

    韩绛谋的并非大宋的利益,而是自已小集团的利益。

    韩侂胄再奸、再恶。韩侂胄在大局上还是以皇室为先的,而韩绛的内心其实是在自已为先的。

    最简单,最直接的一个例子。

    流求西南的盐场。

    这个盐场在未来最直接损伤的就是大宋的国库盐税收益。

    这便是私。

    韩绛哈哈一笑:“老师,你扯的远的。我说的一成,或许和你想的一成不同。”

    陆游反问:“或许?”

    韩绛点了点头:“我是一个知忠孝仁义礼的人,而且是一个有德青年。我没提到的一成与老师说的不同。算了,今天先不谈这些,收拾一下去回扬州城内,这里交给……”韩绛想了想后吩咐:“韩嗣,韩嗣若连圈钱都不会,便太让我失望了。”

    陆游没反驳:“也好,回扬州城内。”

    就在这时,韩武在外请求入内。

    得到允许之后,韩武说道:“余转运使到了。”

    “什么?”韩绛万万没想到,余端礼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无论怎么想,余端礼也不是普通人,凉在外面不合适,只能出迎。

    余端礼见到韩绛,眼神非常的不友善。

    可却不得不见韩绛。

    跟余端礼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人,年龄约六十岁上下的一位老者。

    韩绛不认识,可不代表陆游、王希吕不认识。

    陆游与王希吕上前,没等他们施礼,那位老者先一步施礼:“放翁、仲行。数年未见、别来无恙。”

    陆游回礼:“谭静兄,你老迈了。”

    对方哈哈一笑:“你也一样,老了。”

    这时,韩绛才知道来的是谁。

    葛邲的兄长,致仕之前是礼部侍郎,领尚书衔致仕回乡。

    江阴青阳葛家,可不是小家族。

    葛邲也不是白丁出身,严格来讲,韩家六代不衰,是算到了韩俟的儿子韩照这一代。韩侂胄才是官四代,葛邲可是官五代。

    往上算,其父、兄、祖父、曾祖父……

    葛家有五世登科第,三世掌词命的家传。

    只是葛家在葛邲之前没出过顶尖大员,最高就是侍郎。

    葛邲的兄长叫葛邛、字谭静。邛就是水波相撞的意思,所以取了一个反义为字。

    葛邛见到韩绛,很正式的一礼。

    这倒让韩绛意外,韩绛赶紧依晚辈礼节还了一礼。

    而后,葛邛拿出三只信封双手交给韩绛:“两封家书,一封是吾弟亲笔,虽是给我的信,请绛哥儿看看。”

    韩绛有点懵懵的接过来,陆游示意韩绛回屋看。

    韩绛点点头,拿着信走回屋内。

    进屋前,韩绛听到屋外葛邛说道:“放翁,一切等韩哥儿看完信再说。”

    韩绛回到屋里,两封信都没有封口的,只有一封是加了漆封。韩绛先看封口的那个,虽然没有提名,落款,韩绛一看就知道这是钱歆瑶的信。

    信中,钱歆瑶的意思就是,亲事定了,可自已女红非常差,绣不了嫁衣。

    这事……好办。

    韩绛回信,信中的意思是:要么极繁、要么极简。到了他们这种身份,没必要靠头上一堆金子,身上再绣一堆金子来衬托身份,那么就用极简的办法。

    韩绛给的点子就是,素装,然后自已画。

    写到这里,韩绛想到后世一首诗,自已记得后半段。

    韩绛写道: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

    写完后韩绛将信装进信封,然后拿起钱歆瑶写的第二封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因为葛家三姑娘与钱歆瑶是知交好友,不忍心看到因为葛家受难而被贬成贱籍,所以请韩绛放手。

    韩绛还真没想过,这事能连累葛家多少。

    原本以为,最多就是让葛邲面子上过不去,毕竟是自已的侄女婿,此时再想想或许自已想错了,这里是古代。

    动不动就诛三族,搞株连的古代。

    韩绛还真有点为难,这事要不要问问自已老爹韩侂胄呢。

    一边想,韩绛一边打开最后一封信。

    这信是葛邲写给兄长的,信中的内容倒让韩绛肃然起敬。

    葛邲的信中并没有说如何把自家先撇干净,而是历数江阴青阳葛家几百年来书香世家,忠君为民,出了这样的事情,请兄弟反思葛家的家风有何差错。为何让这样的一个人成为了自家的女婿等等。

第二四一节 名门的胸怀

    了不起。

    韩绛真的很佩服。

    出了事不是先甩锅,而是先找自家的问题,然后才在信中写道,请兄长以诚心去找韩绛谈谈,葛家愿意为此事出力,尽可能减少王刻惪带给扬州,带给淮南东路百姓的伤害。

    而葛邲自已,此事结束会上表请罪,而后请求致仕。

    看完信,韩绛又写了一封信,这次是给韩侂胄的,意思就是这次自已作主了,请爹爹别生气,淮南东路的事情自已不想牵连到葛家等等。

    两封信,给钱歆瑶的信韩绛封了口,给韩侂胄的没封。

    韩绛走到屋外,双手将两封信交给了葛邛:“葛公,你家四郎确实与人打架,但一板凳拍死赖七的确实不是他,不过我需要他在牢里待几天,因为我要处理王家的事情。”

    葛邛双手接过信:“小儿轻狂,酒楼之中与人争执已经是错,在牢里反思几日也好。”

    韩绛没接话,只说道:“两封信,一封我封了口,给钱家大姑娘的,是私信。另一封我给爹爹的,葛公可以看看。”

    葛邛打开信,看到韩绛的意思之后,正准备说什么,韩绛却抢先一步说道:“余转运,扬州这边我不管了,原本打算回城的。我想过了,收拾一下几天后去楚州,这次肯定有兵灾,你留心。”

    “哼!”余端礼冷哼一声:“老夫作事还用你教。”

    韩绛不客气的就顶了一句回去:“失察之过,或是洞察诛贼之功。你倒底气十足,给一个凶我的理由先?”

    余端礼给噎的不轻。

    陆游打了一个圆场:“好了,好了。这事多一人多一份力,都是为君为国。”

    韩绛侧头瞄了一眼史达祖,丝毫也没有回避其他人:“达祖兄,给你和俟哥儿三天时间准备,这是抢功劳的时机,谁若连功劳都不会抢,也别跟着咱们韩家混了,韩家不需要吃白饭的。”

    余端礼听完这话,气的脸都黑了。

    但是,他却无法反驳。

    韩绛冲着葛邛很有礼貌的拱了拱手:“葛公,我去请嘉王殿下离开王家,去李洱将军府暂住,这样更安全些。也顺便看能否说服李将军秘密调些精锐备用,不动刀兵最好,但咱们也要早作准备。”

    “是,绛哥儿请便。”葛邛回了一礼。

    韩绛又冲陆游施礼:“老师,你作主吧,我先去了。”

    陆游只是点了点头。

    韩绛又想说什么,陆游猜到韩绛的意思,便说道:“你放心,事出不了扬州府。”

    韩绛想说的是,水灾的事别提。

    陆游回答的意思是,扬州之外的事情他不也会给任何人讲。

    韩绛离开,韩嗣留在关注圈钱的事情。跟着韩绛离开的是刘过,刘过并不想和余端礼打交道,在他看来余端礼是一个非常迂腐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战争不是过家家,战争只有铁与血。

    陆游倒是很能和余端礼聊到一起,毕竟以老陆的年龄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话说两边。

    韩绛从大明寺离开,到了王家之后直奔赵扩的书房。

    赵扩正在抄书。

    虽然有许多书他都喜欢,但王家毕竟没有被抄家,这些书他可以看,却不能拿。

    韩绛到,直接坐在赵扩身旁。

    赵扩先开口:“叔父,王家有罪吗?”

    韩绛想了想后回答:“依宋律,若是王刻惪真的有谋逆大罪,那王家也罪无可恕。臣以为,殿下现在不适合在住在这里,换个地方后,臣给殿下细讲讲。”

    赵扩看了一眼这书库,眼神之中多少有些不舍。

    韩绛走到门外,冲着一个职守在这里的九品小官勾了勾手指,那小官一脸正气的走到韩绛面前,韩绛问:“王家王刻惪有罪,嘉王殿下亲自查阅书库之中可藏匿不法书信等证据,但殿下不宜在此地久住。”

    那小官一拱手:“殿下为国为民,已经辛苦数日。下官会派人将这些书籍分类,编整造册。”

    韩绛问:“怎么分呢?”

    小官在这里已经观察了好几天,他清楚的知道嘉王根本就不是查案子,纯粹就是找书看。

    所以马上回答:“先依秘书省分类之法,而后再细分新、旧、印、抄、孤等。”

    “恩。”韩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到屋里,韩绛对赵扩说道:“殿下,有官员说,许多有不诡之事的人会把书信藏在书中,尤其是旧书,殿下可有发现。”

    赵扩脑袋里根本反应不过来这种道道,只是摇了摇头:“没发现。”

    韩绛也没指望嘉王能有什么正常的反应,继续说道:“换个地方,有个事殿下有兴趣,也顺便帮着翻查一下,旧书中可有通敌的书信。”

    “也好,能为朝廷作点事,挺好。”赵扩的脑袋就这么简单。

    换地方。

    地方是韩绛想好的,就放在李洱家里。

    先让赵扩闻了一下李洱单独住的小院那浓浓的药味之后,这才到了一套专门清理出来给赵扩住的小院,在搬家的同时,已经有一批从王家搬来的书放在了这里。

    李洱作为主人,病的再重,抬也要抬过来。

    李洱还半躺着,赵扩上座,韩绛陪在一旁。

    刘过作为一个普通的门客坐在下首的位置。

    韩绛拿出一册总共也有不到两百字的书递给了李洱:“将军,殿下有心编一套书,请将军相助。”

    说别的事,赵扩不行,但说到书,赵扩有逆天的才能。

    赵扩接过话题:“将军,这书中头一记,瞒天过海。建安伯依唐时薛仁贵将军征高句丽,瞒太宗过海为例。孤以为,曹魏王望梅止渴、欺袁绍二刘巧语、假禅让曹丕篡帝位,皆可引入瞒天过海这一计当中。”

    赵扩这一番话同时惊了三个人。

    李洱震惊,因为他是将军,他研究兵法。可万万没想到赵扩竟然也懂,而且知道的还不少。那么,这套书还真的编写的可能性。

    知兵的嘉王,有可能是一个不那么懦弱的皇帝。

    刘过震惊是因为,他万万没想到,书呆子嘉王竟然还有这一面,不过再想想他也释然,既然是书呆子,书中的东西肯定是赵扩的强项。

第二四三节 韩家才不是善人呢

    韩绛呢?

    唯有一句卧槽来形容此时的心情,这赵扩难道就是人肉版度娘,脑袋里背了多少书。

    不过,赵扩连举了三个例子全是三国时代的。

    要不要拉上赵扩写一本三国演义。

    以自已曾经读过的三国演义印象为基础,加上赵扩对三国志的研究,这一部巨著能让赵扩名留千古,而且也至少要折腾赵扩五年时间。

    这个,可以有。

    韩绛开始回忆,三国开头那首诗是怎么写的,大江东去,还是滚滚长江水呢。

    看来自已需要非常认真的,好好回忆一下了。

    韩绛就这么愣神的一会功夫,赵扩那边已经上头了,李洱吩咐人把自已收藏的兵书、古籍、古代大的战役记录等等,都开始往过搬。

    这时,仆人给李洱送药过来了。

    赵扩连看都没看一眼,拿过药一口闷,末了擦了擦嘴:“这个茶汤有点味重。”

    李洱瞬间就懵了。

    正当李洱准备请罪的时候,韩绛却在一旁踢了一脚那已经吓傻了的仆从:“滚去给殿下换一碗淡一点的的茶汤来,赶紧滚。”

    那仆从连滚带爬就跑掉了。

    韩绛这才指了指那药碗。

    李洱微微的摇了摇头,在胸口又拍了两下,韩绛懂。这是药喝不死人,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让韩绛放心。

    韩绛这才对赵扩说道:“殿下安心在这里住下,我认为,三十六计定是千古第一兵法奇书,若是殿下需要什么书笔吏之类的,臣这就去安排。还有,臣建议殿下修书一封,让李洱将军代劳,请其他的将军们把他们知道的古代战例写好了送来,以便于殿下参考。”

    “叔父想的周全,就这么办。”

    “是,臣这就去办。”

    李洱悄悄的给了韩绛一个大拇指。

    这事好。

    一但嘉王殿下对武官们的态度好点,文官也会看样子,至少不会欺压的那么狠了。

    也不会逼的许多武官冒险作一些事情,只求自保。

    在赵扩翻书的时候,韩绛坐在李洱身旁:“将军,问个事,若是动了刀兵。将军这府里可确保无恙?”

    李洱连思考都没有,很直接的回答:“河南东路,扬州城往西诸州,或会死伤些人,但保无恙。”

    韩绛微微抬手一礼:“若是这样,那晚辈便去楚州一行。”

    听到楚州,李洱似乎有话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道:“你去吧。”

    “是。明天午后就出发。”

    韩绛应了一声往外走,刘过没跟着出去,几步走到李洱面前:“将军,我主在楚州可有危险?”

    李洱不知道刘过是谁,倒也没介意,笑了笑回答:“有一劫,桃花劫。”

    “谢过将军。”刘过道谢之后,这才追着韩绛离去。

    出了门,刘过也没提他问过李洱什么,桃花什么的根本就不值得放在心上。

    韩嗣留在大明寺,出行的安排只好交给钱浩了。

    此时,临安府。

    韩侂胄今天心情很好,他已经打探到一些消息,葛家秘密派人往北边去了,有这条消息就足够了。

    可当韩侂胄进到书房之后,仅仅一盏茶的功夫,脸色阴沉的想要砍人。

    韩安就站在韩侂胄面前,看到韩侂胄的脸色之后问:“主君,可是少君在扬州遇到了大麻烦。”

    韩安深吸一口气,将信推退到韩安面前。

    史达祖亲笔。

    信中只提到一个内容,少君看过完整的原版推背图,其师中有道门高人并为其解读过。少君讲述了未来八十年内发生的三件大事,头一件事便是,十二年后,现嘉王的皇后姓杨,勾结史弥远暗杀主君以向金人求和。

    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少君记得有人以弥远为名,姓氏记不清。或是吕,或是史,但门下以为,请主君早下决断。

    韩安看完之后低声说道:“主君,老奴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韩侂胄没接话,他心情非常的不好。

    韩安继续说道:“主君,老奴以为,正宫姓杨,那么咱家姑娘何去何从?”

    这时,韩侂胄才开口:“宫中,只有死去的,没有离开的。叫同卿来。”

    “是。”韩安应了一声退下。

    很快,韩同卿到。

    在看完史达祖那封信之后,韩同卿淡然一笑:“真没想到,十二年后咱们韩家就这么败了。我能不能活着十二年还是未知,既然以暗杀季父以向金人求和,那么十二年后季父必是朝堂之上第一人。”

    韩侂胄问:“然后呢?”

    韩同卿反问了一句:“这都生死大仇了,季父还问然后?”说完这话,韩同卿起身走到书桌旁,写了一个条子,然后退到一旁向韩安点了点头。

    韩安上前看了一眼条子,这条子上的内容是让韩青衣,借口嘉王府有名册意外损毁,对所有人重新登记,重整名册。

    韩安接过字条,立即出去派人先送到嘉王府。

    嘉王不在,嘉王妃要重整名册这是合情又合理的。

    韩同卿说道:“我好听闲事,曾经听过一个趣事。十年前致仕的史浩,曾经与一僧人交往很深。”

    “史浩。”韩侂胄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继续。”

    韩同卿讲述了他知道的这个趣事。”

    “有一天,史浩坐在客厅上,俨然看见正觉突然走入堂中,却不见他来到,就派人到寺里去察看,一会,前去察看的人来报说正觉长老圆寂了,史浩觉得很奇怪。大约过了喝一杯茶的功夫,史府后院的家仆来报说:夫人生了一个男孩。史浩默然,心想这便是正觉转世了,于是用觉圆给孩子取小名,等他长大,又取名叫弥远。”

    讲完之后,韩同卿又说了一句:“临安城中,京官中叫弥远的就我所知,就这一个人。”

    韩侂胄突然笑了:“那么杨呢,杨桂枝?”

    韩同卿站了起来:“季父,虽然我不太管家里的事,也不太去办政务,但这事不能简单的了结。绛哥儿敢说,史达祖会写信回来,这事没必要再问一次。”

    韩侂胄点了点头,他明白韩同卿的意思。

第二四四节 对敌人,韩家绝对无情

    韩侂胄知道韩同卿此时的态度。

    如果他不管,韩同卿就会不管不顾,一定要亲自动手。

    这事,他肯定要管。

    韩同卿也说的清楚,没必要再写信问韩绛一次,或许韩绛想着这是十二年后发生的事情,眼下没必要去在意,可这不是韩家的作风。

    韩侂胄的心结突然一下没了:“这事慢慢来。”

    韩同卿没接话,只是听着。

    韩安这时进来,垂身站在一旁,韩侂胄问:“安兄,你认为让姨母身边的一个伎姬,成为一个小官的妾室有多大可能?”

    “不难。”韩安回了一句后又问:“只是主君,这事后续当如何?”

    韩侂胄看了一眼韩同卿,韩同卿开口:“总要有人帖上老脸来保一保。”

    “没错,是这样。”韩侂胄认可这个说法。

    韩安上前一步:“老奴想劝一句。”

    韩侂胄再看一眼韩同卿,这是看韩同卿的意见,韩同卿说道:“劝吧。”

    韩安说道:“少君之前没提,怕是因为当下是非常之事,此事若可缓办,一切等殿下登基。”

    “哼!”韩同卿冷哼一声,韩安赶紧把腰弯下。韩同卿这才说道:“没有他的默许,谁动我季父一根汗毛。谁对我好一分,我就对谁好三分,谁恶我一分,我十倍,百倍让他知道,匹夫之怒。”

    他是谁?

    在场的人都明白,自然是未来的皇帝,当今的嘉王赵扩,韩同卿的女婿。

    为防止韩同卿再说什么过激的言语。

    韩侂胄这才作了总结性发言:“这事这样办,先搞点事,然后让史浩帖上老脸保下他的儿子,杨桂枝给史弥远为妾室。这事等赵扩回来之后,是不是生气在他,将来他怎么报复史弥远也在他。这两个人的性命,留给绛哥儿。”

    “是。”韩安领命退下。

    韩安退离,韩同卿看着韩侂胄,他在等一个解释。

    韩侂胄肯定会给韩同卿解释,他坐在韩同卿身旁后说道:“绛哥儿是我的儿子,你的弟弟。他还没有为韩家作过什么见血的事情,这事正合适。”

    “季父作主。”韩同卿非常认可韩侂胄这个安排。

    韩侂胄在韩同卿肩膀上轻轻一拍:“现在我反而担心,将来他收不住手。”

    这话韩同卿认可:“也是,绛哥儿真狠起来,我还没见过,也想不到。镇安侯府的事情,细想起来,其实不算什么?”

    韩侂胄又把那信拿了起来:“三件大事,还有两件是什么呢?史达祖没说。”

    韩同卿没接话:“季父,我累了。”

    韩侂胄摆了摆手,示意韩同卿可以出去了。韩同卿施礼后离开,走到屋外之后,没回自已的院落,跑到张家暂停的院子转了一圈,叫人送了一些新茶,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离开。

    他是打算在合适的时机请张家派人出手,替自已的女儿韩青衣好好检查一下。

    若没有暗疾的话,那么十二年后皇后姓杨,那么自已的女儿有极大的可能是死于非命。

    今天没提,因为时机不到。

    先把关系搞好,将来请张家人出手的时候,张家人也一定会尽全力。

    从张家的小院出来后,韩同卿又到了韩绛的院子。

    眼下,影和彩在这里居住。

    韩同卿没进正厅,只在院子内见到了影和彩。那信的事情韩同卿肯定不会提及,只问道:“眼下,第二期试痘,如有什么需要,你们可自问掌房取用。在绛哥儿回来之前,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在府内走动。”

    说到这时,韩同卿想了想:“我不想编理由骗你们,府内最近会有些见不光的事情安排人去作,你们永远不知道的好,一切等绛哥儿回来由他来作最终的决断。”

    “是。”彩和影应了一声。

    眼下,她们也没空四处去串门,这会屋内还有厚厚的一叠子医案要整理。

    张家的院落里也一样,要整理的资料堆成山。

    验证一种秘术的可行性,绝对不是几句话的事情,需要大理的数据,眼下第二期头两批试过种痘的张家、韩家、钱家子弟已经派了出去,开始在周边的州县里寻找天花病人,为第三期试验开始作准备。

    韩同卿这才回自已的院。

    此时,韩府核心力量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正在织一张大网,开始考虑制定一个极为缜密的计划。

    不需要韩安告诉他们原因,只一句话,事关韩府未来的安危。韩家忠心的几代高仆们便会全力以赴,积累了四代的力量,还有巨大的财力支持。

    当这些人全力作一些事情的时候,其力量是韩绛想像不到的。

    次日,扬州。

    韩绛准备登船的时候,钱浩带了一人。

    来人先是出示了周必大的信物,然后才自我介绍:“下官是今科进士,凭秘书监校书郎,代周相公送信来而。”说完,双手递上了周必大的信。

    韩绛飞快的将信看完,然后递给钱浩,钱浩立即引火将烧信掉。

    韩绛问:“你可知道信中内容?对了,你只说是今科进士,却未报名。”

    对方回答:“下官不知信中内容,下官乔寿朋,周相公安排下官来伯爷身边听用。”

    韩绛点了点头,周必大信中的内容意思就是,韩绛你尽管办案,有任何问题老夫给你顶着,但所有主犯、重犯尽可能活着押回临安。

    周必大怕韩绛乱杀人,所以写了这信。

    然后提到,留正也派了人,他不知道是谁,他和留正沟通过这件事情,认为王希吕与陆游同时推断有人想建立伪吴,那么这事九成是真的,但证据要足。

    韩绛将信烧了,因为这事他不打算让余端礼知道。

    杀不杀王刻惪他还没想好,若让余端礼知道的话,这王刻惪怕就死不了了。

    韩绛对乔寿朋说道:“并非不恭敬,可否问一句你的名,没别的意思,若不想说就算了。”

    乔寿朋倒没介意:“下官名行简。”

    听到这名字后韩绛猛的一回头看向对方,这眼神象是看到了一大块金子,这眼神让乔行简吓了一跳。

第二四五节 银仓的事情爆了

    乔行简!

    应该就是他了。

    韩绛问:“东莱先生的弟子?不对,应该是世称小东莱先生的弟子?”

    “正是。”

    “好,我记下了。”韩绛说完后吩咐:“钱浩,码头上准备的如何?”

    钱浩回答:“报少君知,一切都准备好了。”

    “走。”韩绛大步往码头方向走去。

    乔行简有点糊涂,面前这位真的很古怪,喜好问人名,而且说话只说一半。最奇特的是,竟然知道自已是东莱先生的弟子,然后呢?

    这就完了。

    算了,自已只是依周相公吩咐前来听用的,周相公的要求很简单,办公事的时候希望自已时刻跟在韩绛身旁,也没再吩咐让自已干什么。

    看韩绛走远,乔行简赶紧快步跟上。

    韩绛到码头的时候,王希吕竟然到了。

    韩绛看到王希吕是一脸的凝重,便问道:“仲行公,有事?”

    “死了三个人。”

    “什么情况?”

    王希吕压低声音说道:“昨天下午,黑市那里金国商人从金中都到了,比咱们计划的还早一些确定了新的消息,金人完全否定了那位水监的建议,不会挖开大河的河堤。而后,盐钞的价格开始飞快的回升,因为咱们手中的盐钞没有出货,所以价格飞涨。”

    “恩。”韩绛只是应了一声。

    王希吕继续说道:“就在今天清晨,主管淮南东路大仓,扬州仓,以及军仓的三个官自杀了。我打听过了,是商人们追着他们要银子,因为原先他们答应只借十天。余转运亲自带人查,已经软禁了范念德。”

    韩绛问:“仲行公,这事和咱们有关系吗?”

    “有。”王希吕回答之后解释道:“虽然说现在银仓案已经不是重点,谁死谁活对大计不大,但魏家藏起来的银子还没有找到,这事林掌柜已经去查。还有,沈羽然一口气弹劾了淮南东路、扬州至少三成的官,这事一定要报到临安去。”

    韩绛轻轻的拍了拍额头,可脑袋里也想不出什么来。

    没办法,只好问:“仲行公,你的意见呢?”

    “拿你的令牌,让林掌柜开始收魏家的人。有一半可能这些人当中有谁知道那么一点珠丝马迹。”

    这个要求很简单,韩绛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韩绛将令牌交给王希吕后说道:“我有一个不要脸的招数。”

    王希吕轻轻的摇了摇头:“招数就是招数,那有什么要脸,或是不要脸的说法。”

    韩绛呵呵一笑:“还记得,咱们曾经抄出过几箱会子。旧版的。”

    听到韩绛这么一说,王希吕示意韩绛和自已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这事便不是普通的事情,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的。

    两人到了码头上一处茶室,钱浩给原本茶室中的免了茶钱后,清场。

    码头上的茶室比不得扬州府内,这里要简陋的多。

    两人坐下之后王希吕说道:“旧会子怕是用不成,倒不是说一点钱也不值,早在三十年前便定了会子法,三年为一界,上次查抄的是第二界、第三界的会子,依律应该收回销毁的。当下流通的是第七界与第八界沿期与第九界的会子。”

    韩绛猛摇头:“仲行公想差了,我不是要用会子。我是想用这笔会子冒充魏老鬼藏匿起来的那三百多万两,这些会子毕竟是真的,对不对。”

    “对。”这一点王希吕不反驳,确实是真的。

    不过,王希吕又说道:“依三年前那次就会子的朝议,当时下令印第十界会子,收缴旧会子。但没有执行下去,就我所知,当下流通的会子加上三年前开始印的第十界,应该有一万一千万贯在市面上。”

    韩绛明白,这就是会子的通货膨胀了。

    王希吕继续说:“第二界的会子,两贯钱的一张也就是一双普通布鞋的价值。”

    韩绛哈哈一笑:“再过二十年,怕是第八界的会子一百张两贯的也买不到一双草鞋,这东西是朝廷乱印,肯定不值钱,就是废纸一张。我只是用这些废纸换点真钱。”

    “怎么换?”

    韩绛笑的很坏:“这就是不要脸了。”

    王希吕再问:“不重要,怎么换。”

    韩绛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办法,找钱象山,他祖父是当时的户部侍郎,主管会子事务,他肯定能在家中找到一些关于当年会子防伪的秘密,我们负责制作一批假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便有七界、八界,以及许多二界、三界的会子。”

    听完韩绛这说法,王希吕摇了摇头:“先不说,是否能够成功,纵然能,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准备,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韩绛接着说第二条:“第二条,编故事。”

    这个让王希吕来了兴趣:“怎么编。”

    韩绛没有立即说,而是先把刘过叫了进来后才说道:“编一个故事,魏老鬼曾经给他外孙写了一首八言长诗,这诗中包含着一份宝藏的秘密。而后,我们把这个编成一个故事,印成书,一本书卖一贯钱。”

    王希吕再次摇了摇头:“就算有一万个人买,也才一万贯,不值当。”

    “不,不。”韩绛明白王希吕误会自已的意思了:“我要是的有人找到这笔宝藏,这种宝藏肯定会引发窝里斗,黑吃黑。我只想当一只黄雀。”

    刘过听完马上说道:“可行,这个获利巨大。”

    王希吕就不明白了:“利从何来?”

    刘过笑了:“江湖骗术之利。第一利,消息。这个要靠林掌柜,他只要能够召集魏老鬼这边可信的旧部,卖出宝藏中有关消息,仅这一项,获利不少于五万贯。”

    这个是骗术,但买消息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希吕勉强认可,没有反驳。

    刘过继续说:“第二利便是寻宝之利,宝藏肯定要放在路难走,道难行之地,各种准备、各方召集人手,瞎狗可以参与其中,这一项又是数万贯的利。”

    这依然是小利,王希吕并不认为这个计划好。

    刘过伸出第三根手指:“最后,便是分赃之利。”

第二四六节 这便是一个局

    不参与分赃,也有利?

    “如何?”王希吕毕竟是正经的文人,想不出这么多弯弯绕。

    刘过淡然一笑:“宝藏找到了,是数队人马一起找到的。想独得宝藏,要么动刀子,杀掉其他人,要么拿钱买。没有十万贯,怕是任何一队人马都不会放弃的,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往宝藏里放一些真的盐钞茶引。”

    韩绛几乎要惊呼了。

    谁说古人笨,这刘过放在八百年后也是一狠人。

    韩绛又补了一句:“混乱之时,谁有功夫去细分会子是第二界,还是第八界呢?”

    王希吕点了点头:“没错,每一界会子在版式上差不多,只有细微的差别,仔细分辨若没有问题,若不识字,怕认不准。那么黄雀呢?”

    韩绛还没说话,刘过就抢先来了一句:“金人。”

    这次连韩绛都意外了,为什么是金人,为什么不是李洱的兵马。

    刘过解释道:“金人兵马突然杀到,这一笔买路钱是给,还是不给。不给宝藏被带走,给的话,给多少合适呢?”

    王希吕再问:“若金人拿走了这些二界、三界的会子,又如何?”

    “去西夏强买,金人也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了,无非就是给西夏人又多了一个恨金人的理由罢了,几十万贯。”

    刘过开始数:“蜜蜡、麝脐、毛褐、源羚角、柴胡、红花、驼、马、牛、羊、玉、毡毯。无数金人去换到什么,咱们加价三成收购便是,用雪盐与雪糖和他们换,也可以加上麻布、丝绸。”

    太坑了。

    韩绛都感觉脸红,自已已经很不要脸了,刘过这作法已经没了下限。

    但,刘过没错。

    金是敌人,西夏也是敌人。

    怎么折腾敌人都是正义的。

    王希吕又问了:“若,得到宝藏的人拿巨资赎回宝藏呢?”

    “无论得到多少,咱们分六成。仲行兄,别忘记了,咱们手上有金人的兵符在手,调动的金军便是咱们的兵马,他们纵然得了好处也要从别的地方吐出来。”

    够狠,不过韩绛表示:我喜欢。

    王希吕思考了好一会:“那,这消息由谁来放出去呢?”

    刘过哈哈一笑,推门走到外面,很快便把乔行简叫了进来。

    乔行简入内后,刘过开口说道:“为大义,我希望你牺牲一次自已的名声,你是东莱公的弟子,这事换个人怕没资格办。”

    刘过有资格这么说。

    浙东学派中,东莱先生创立就是其中之一的金华学派。而陈亮创立的是永康学派。都是朱程理学反感的功利派。

    论辈份,乔行简要比刘过、刘仙伦、陈亮等人低一辈。

    辛弃疾因为没有著书立说,但也自成为一派。

    东莱先生在世的时候点评过,辛弃疾与陈亮可称为世之双雄,都是一心抗金付出一生的志士。

    听完刘过的话,乔行简一躬到底:“一切凭先生吩咐。”

    刘过闭目思考了一刻钟,提笔就写了一首诗,然后递给了乔行简:“你到扬州来,是整理镇安侯府卷宗之时发现了一封没有打开的信,等我们坐船离开之后,你将此信遗失,然后请人寻找。并且发告示,找到此信者赏万钱。”

    乔行简接过信,快速的看了一遍:“这诗,似乎是暗指某地。”

    “不愧是东莱先生的弟子,确实如此。在扬州有一笔见不得光的钱财,这一招叫引蛇出洞。绛哥儿先行,我与你分头安排此事,两天后再赴楚州,那时信已经找到,但被人打开,或有人抄录,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乔行简没问原因,只是应下了此事。

    王希吕怕乔行简有想法,特别解释了一句:“这所有的事都是一个局,这天下所有的局,进与不进全在个人,都是自已选的。这局的每一步,走那一步也是自已定的,怨恨不得其他人,是生,是死,便是了。”

    讲的真好。

    韩绛越发的喜欢自已这个小团队了,够智、够狠。

    乔行简也跟着说了一句:“晚生是懂了,古语有言,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既然见不得光,必是不义之财,谁贪这笔钱便是罪。”

    王希吕点了点头:“是这话,这笔钱既然不义,便是淮南东路万民的血,一定要夺回来,修桥修路,拓荒扩桑。”

    “是,仲行公讲的极是。”乔行简完全支持。

    王希吕是不敢说,这笔钱极重要,韩绛说八月会有大灾,这笔钱怕就是大灾之时淮南东路万民的生路,所以这钱不择手段也要夺回来。

    当天,韩绛先一步只带了钱浩上船。

    其余的人都没走。

    扬州已经开始有些小乱了。

    因为黑市那边盐钞的价格突然疯涨,韩绛手中的盐钞也开始慢慢的入市卖出。商人们需要钱,所以他们就去找借钱的官要账。

    这一下,便逼死了十几个官员。

    官员们怕的不是商人要账,而是怕官仓空虚被查出来,这是杀头的死罪,而且还会连累家人,不如一死了之。

    事实上,王希吕没说清楚。

    他只提了三个文官的死,根本就没提还有好几个武官,已经流外的小吏自杀的人。

    不怪王希吕,在朝堂上,只在意文官自杀,其余的人不重要。

    范念德府上,沈羽然火力全开:“范提刑,你是自已写供状,还是本官来写问状。转运使在此,安抚使在此,本官是代表天使而来,抄你的家也是合乎宋律的。”

    就这点事,还办不倒范念德的。

    所以,余端礼从头到尾只是作为一个见证,他不开口,不支持,也不反应。只是任由沈羽然是审这银库流失大案。

    范念德很平静,自已拿起茶碗品了一口:“本官的家就在这里,要抄要封随便。这事说到官家面前,本官也就是一个失察之过。在座的,有谁不失察呢?”

    话没错,杨倓、余端礼也一样。

    身为淮南东路三巨大,谁也脱不了干系。

    差别就是,若范念德是主使,那么另外两个便只是受蒙蔽,因为范念德的官够大,是另外两人管不上的。

第二四七节 熊孩子遇上高智商

    但若范念德也无过失,那么三人就是失察之过。

    范念德说道:“想把脏水泼到本官身上,你二人好脱身,真是好主意。”

    杨倓淡然一笑没接话,也没表态。现在还不到见底牌的时候,先让沈羽然自已去处理吧,无论能处理到什么程度,都不会影响到杨倓手中底牌的份量。

    余端礼反而有点沉不住气了,重重一拍桌子:“本官不怕与你金殿问话。”

    韩俟冷哼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范念德并不怕在座的除韩俟之外的所有人,因为这些人作事还有规矩可言。

    唯有韩俟。

    因为韩俟是韩家人,扬州有一些愿意投靠韩家的官,他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是知道内情的,是不是有人敢站出来那怕被贬官,也要咬自已一口的。

    看韩俟往外走,余端礼问了一句:“韩知事要去作什么?”

    韩俟回答:“我只是随殿下出行,没兴趣查案。听一听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去给殿下汇报一二也就是了,不耽误各位。”

    韩俟越显得淡然,范念德越是紧张。

    余端礼深吸一口气,起身也往外走,他要去找王希吕商量一下,眼下的事情真的很麻烦。

    扬州官场上人人自危,大库的银子现在封库,商人是一点也要不回去。

    商人们急,急着拿到钱去把盐钞再买回来以挽回之前的损失。

    当官的人急,谁也不知道那天自已就会被叫去问话,而后关进牢里再不见天日。

    韩俟从范念德府上离开后,刚刚回到休息的地方,就有下人来报,有客到。

    韩俟接过拜帖一张张翻看着。

    这时,王希吕从后堂走了出来,坐在韩俟身旁,也拿起拜帖翻了翻。

    翻完后,王希吕顺手将拜帖扔在一旁,开口说道:“韩知事,有个事老夫想来想去,怕是你最感兴趣。”

    “噢?”韩俟有点意外。

    王希吕说道:“绛哥儿从码头上离开的时候,我们见过面,商量了一个局。一个很有趣的局,只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奔着往这局里钻。”

    王希吕把事一讲,韩俟果真兴趣很高:“自愿找死的,这可不能怪我。”

    “自然如此。”王希吕笑的合不上嘴。

    韩俟又问:“我倒是问几句,这局中有几个地方我不明白。”

    “请讲。”

    韩俟说道:“首先,这个局缺少一个足够吸引人的饵。”

    王希吕就不明白了:“难道,那信还不算是饵?”

    “不够。”

    “你等一下。”王希吕把刘过也找来了,刘过听韩俟的意思后也问:“这信还不够吗?”

    韩俟摇了摇头:“真的不够,这年代只有一样东西与钱帖的近。”

    刘过不解:“何物?”

    韩俟只说了一个字:“血。”

    “妙!”刘过轻轻一击掌:“既然如此,扬州仵作房中那个合适呢?三个文官肯定不行,小吏不够,要派人去查一查,死的是否有原镇安候旧部,来一出深夜抢尸。但,亵渎他人尸身,这倒让人不安。这样吧,烧上些纸钱,抢出来好生安葬了便是。”

    韩俟又说:“然后,第二个节就是,绝对不能是一人掌握宝藏的秘密。此人只能是其中之一,其余的人要请李洱将军帮个手了。”

    “妙,妙,妙。”刘过听有兴奋:“没错,分成四份,这其中一份遗失,其余三人去抢,这也更容易解释,为何这么久这笔钱财没有露白。因为是四个人分别掌握,那么,其中一人便是……林掌柜。”

    “合适,太合适了。”韩俟又补充了一句:“那具烧成炭的尸体,便也有了价值。”

    刘过心说,以前倒是听说,韩家韩俟不学无术,只知道风花雪月,走鸡斗狗。处理政务往往力不从心,每次办公务都能出差错。

    可谁能想到,搞这些邪的,却是如此出众。

    韩俟又说了第三点:“最后一点,其实也并不重要。咱们不是有一批假银子嘛。”

    王希吕有点糊涂:“这事已经在明面上,淮南东路几大要员都知道,那假银子是咱们的。”韩俟摇了摇头:“他们知道,市井不知道。这事可以圆了,为什么王家会提前准备假银子,因为他们准备了假的银子,用来干什么呢。谣言这东西,有时候人为了发财,宁可信其有。”

    刘过认同这话:“没错,也就是说,绛哥儿那笔银子可以放出谣言,就是这笔宝藏中的一部分。”

    “然也。”韩俟一脸小得意的捧起了茶碗。

    作这种事情,比起让他当官,他快乐一百倍,而且思维也变的灵活,脑袋里的智慧似乎都增长了一倍。

    果真,坑人使自已快乐。

    再说韩绛这边。

    两天后,韩绛从扬州还没到楚州。

    扬州到楚州其实不算远,从扬州坐船北上,先到高邮湖,而后再去到淮南,顺着淮河一路往东,全部的水路不超过四百里,除了湖上之外,基本上是顺水行船。

    若依军船运输货物,一天肯定到。

    韩绛是中午出发,第三天傍晚的时候,船还没有到楚州呢。

    话说楚州码头上等的人都心急了。

    一位贵妇。

    虞家,虞怄娘,虞允文的四女儿,虞家四姑娘。

    她嫁的人官不大。

    已经快五十岁了,才是一个正八品,楚州军事推官。依常理,推官只是副职,而且楚州也有通判、知州事等文官。

    但事实上,楚州因为宋金边境,知州事托病在临安没上任,这一任是这样,上一任也是,上上一任还是。

    而通判,除了钓鱼之外没什么爱好,政务什么全部不管。

    上一任好点,还能管点后勤的事情。

    楚州,真正的当家人,就是这个没有官职的妇人,虞枢娘。

    虞枢娘在码头上来回走了几圈,伸手一指:“去查,这点水路值当走了二十六个时辰还没有到,他是不是不敢来,还是有什么阴谋。”

    虞枢娘等在码头上,就是要给韩绛一个下马威。

    她妹子,虞家九姑娘,正是陆远伯翟简的正妻。

    韩绛这会其实已经距离楚州很近了,他在淮河上停了船,此时天色已经晚,淮河上没什么船只了,两条大船各用一条长缆绳绑在一条小船的船尾,而后两条小船在船舷上用铁钩连着,就在水中停了船。

第二四八节 杀了!

    两条小船在淮河上用铁钩连接。

    两条小船的船头各坐着一人,韩绛坐在南边的船头,北边的船上坐着李铁哥。

    李铁哥亲自将几只小箱递给了韩绛,韩绛接过后扔进了船仓之中。

    递完这些小箱之后,李铁哥说道:“话说,这事我信不过你们。更信不过宋国皇帝,不过既然图财、图利,勉强相信你几天。”

    韩绛没接这话,而是问:“你姐姐怎么上位的,胥持国又怎么巴结上你们李家?我非常不喜欢胥持国这个人。不是因为他可能会坏我的事,是简单纯粹的讨厌。”

    李铁哥倒没想到韩绛会问这个,想了想后回答:“胥持国很有才,但比起我们兄弟来说,他更不是好人。胥持国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你可能想不到,一百万贯的净利,这是当天说好的事,你应该知道。”

    “恩。”韩绛点了点头,刘过给他说过了。

    李铁哥今年才十八,强盗出身,没读书过。倒是韩绛说讨厌胥持国,又加上年龄相近,所以话也多了些。

    李铁哥说道:“皇帝以前听说是明君,现在喜好女色,胥持国就想尽办法安排,而后送了我们兄弟许多许多的钱财,我们现在住的宅子,穿的,用的,吃的,几乎都是他送的。再说那一百万贯。”

    “恩,一百万贯。”韩绛倒是好奇,这一百万贯怎么了。

    李铁哥一脸的不痛快:“胥持国说,他要七成。”

    韩绛表示明白:“我懂,你们没势,他就象是一只猛虎,虽然看似皮鞭在你们兄弟手中,可你们也不敢得罪他,同样,因为他要靠你姐姐,所以也不敢得罪你们兄弟。你们都没读过书,所以党羽之中的人,应该九成都是他的人。”

    “对,你可有妙招?”李铁哥亲自过来,就是想问这一句。

    韩绛摇了摇头:“你太急了。”

    “我已经忍了很久。”

    韩绛还是摇了摇头:“我说你有错。”

    “你说。”

    韩绛说道:“我们头一次见面,你就讲了这些话,代表着你不成熟,也不够稳重。而且你确定,你身后的护卫就是你的人。别告诉我,他一直跟着你,就一定你的人,我只问一句,他的吃穿用度,是谁给的。再多补一句,他现在拥有的财富,比你给的高了多少?”

    几句话,李铁哥就脸色大变。

    韩绛一摆手:“韩武,杀了那操船的。”

    韩武可是韩府真正的精锐力量,听韩绛一声后,两把飞刀,一颗钢锤,外加一把铁枣枚就冲着对方脸上,胸口招呼。

    完全就是偷袭。

    这变故让两边船上的士兵如临大敌,同时将弓都搭上了箭。

    韩绛这时站了起来,冲着背后一挥手。

    李铁哥也站了起来,同样冲着背后一挥手。

    两人再次坐下来之后,韩绛说道:“你一会就说,咱们争论有争吵,然后两边的手下打了起来,你的人输了。我会秘密派人给你一万贯,这钱你别让人知道。而后,你回到城中之后,因为这次比武输了,你非常生气。”

    “我现在就非常生气,他是我们兄弟当年落草时兄弟。你说的没错,我们兄弟每年给他三百贯,可我想一想,他上次买了三名歌姬就花了二百贯,他应该没有那么多的钱。”

    韩绛轻轻在李铁哥肩膀上拍了两下:“少年,我说过,你太心急了。接下来,你回去比武输了很生气,你亲自到城中流民中,让他们比武,强的你发赏钱,然后把人留下。这样未必就可靠,但至少不是别人埋在你身边的钉子,慢慢观察,相信你会找到合适的人。”

    李铁哥又问:“那,文人呢?”

    “总有科举没中的,或是科举之前,你资助些寒门子弟。慢慢来,一口吃不成胖子,宫殿也不是一天就能修成的。你安心,一百万贯我眼中就不是钱,每年除了一百万贯,我会再秘密的,想办法让你们兄弟得到五十万贯,但你要记住,不要与胥持国有冲突,顺着他,麻痹他,等时机。”

    听完这话,李铁哥问:“你读过书吗?”

    韩绛爽朗的大笑:“胥持国这种货色,十个他也没有我读过的书多,我给你准备一个锦囊,用机关扣锁好,时机到了我会派人告诉你,打开锦囊。只需要几句话,你的姐姐便可以受金国皇帝极重赏赐,而后连所需要扶持的官员我都写在其中。”

    “你,你多大?”

    “十七。”

    李铁哥听到这个年龄后,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凭什么,你十七,就比十八岁的我优秀。

    李铁哥就问了:“你说,你比胥持国读书多十倍,你从娘胎里就开始读书了吗?”

    韩绛向李铁哥张开双手,表示自已手中什么也没有,然后翻手一划,一根火苗出现在韩绛手心,韩绛这才说道:“我的老师是神仙,我追求的是天道。”说完,韩绛手再一翻,真着夜色够暗,将手中的火柴摇灭后扔到水里。

    韩绛继续说道:“我再给你的姐姐一个锦囊,她只要依计行事。未来三年内,她会有子,宫内其他人未必会有。”

    听这话,李铁哥重重一抱拳:“我认你这个兄弟。”

    韩绛笑着伸出拳头:“挺好,我不喜欢为政,不喜欢当官,唯一喜欢的只有一样东西。”

    李铁哥一脸的好奇:“是什么?”

    “钱。”

    李铁哥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我也喜欢。”

    韩绛摆了摆手:“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我会安排人送些真正好东西给你,这些东西可以换钱,也可以变成人情。”

    若是正常一点的人,听到这话基本上都不会再问了。

    这就是一句客气话。

    但李铁哥却要问:“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问的,韩绛只好反问:“你喜欢什么?”

    “给五石胡椒如何?”

    胡椒,很贵,一石在此时的市值高达四十两黄金,用铜钱都买不到。

    既然喜欢吃,那好办。

    韩绛回答:“没问题,还有比胡椒更好的东西。”

    李铁哥还是在问:“是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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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介绍:
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