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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全文阅读

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五五节 兄,不高兴?

    只是那秘术?

    有位户部侍郎就说了:“昨天下午,平原公亲自送到户部。”

    秘书监也说道:“我秘书省也收到了,还没有备案造册,将书盒暂时封存。”

    秘书省的作法也没错,眼下大事的是荆湖两路以及太上皇驾崩,其他的事情肯定是要推后的。

    赵汝愚脸色很不好看。

    眼下,无论是什么话他都不合适说,黑着脸离开。

    他一转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韩侂胄,立即走了过去。

    “兄,不高兴?”韩侂胄依然一脸的平静。

    赵汝愚深吸一口气让自已尽可能的平静下来,而后开口问:“弟是何意?”

    韩侂胄仰天四十五度看天:“我韩节夫虽然满朝文武称我为贼的有半数之多,可问他们,我韩节夫说话何时有过反复?”

    这话出口赵汝愚想了想,确实如此。

    韩侂胄只要话出口,绝对守信。

    可是,赵汝愚要问的却不是这个,赵汝愚再问:“你所作之事,何意?”

    韩侂胄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兄与我兄弟相称多年,且问一句,若我身故兄可会送我最后一程?”

    这话说的赵汝愚完全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却见韩侂胄伸手一指赵汝愚,再指了指自已:“兄若死,我必送兄一程。你我二人,不可能同时活着,必有一死。只是看谁先死,兄所提的要求我应下了,也作到了。其余的事情与你我之约定无关,本公依然要作自已必须要作的事情。”

    听这话,赵汝愚内心如狂涌的潮水,他有点懵。

    韩侂胄淡然一笑:“兄安心上位,你必会独揽大权,成为大宋独相。能在这个位置上座多久,兄能活多久。一切便是兄的才能与人脉,弟只想提醒一句,兄若坏了规矩莫怪弟不念及这多年以来你我兄弟相称之情。”

    “请!”韩侂胄一拱手,然后绕开赵汝愚往宫门走去。

    苏师旦快步跟上,快到宫门前的时候,苏师旦问:“东翁,合适吗?”

    韩侂胄停下脚步:“你说呢?”

    “不知,门下愚钝。”

    韩侂胄爽朗的大笑之后说道:“我说的这些话他心里非常清楚,不用我说,他也知道我和他只能活一人,我只是把这话说到了明面上。如此退让,若是什么也不讲,你会如何想,其他人会如何想。”

    苏师旦还是很紧张:“东翁,我只是担心,这种争斗一但放在明面上,怕是会有许多麻烦。”

    “他?”韩侂胄摇了摇头:“他配吗?还争斗呢,吾儿让他活他便能活,不让他活他连今天都活不过,退让,只是为了将其党羽一网打尽。朱熹想当帝师就让他当,你办好你的事,朱熹门下要有一个详细的名单。”

    说到这里,韩侂胄停了一下,给了苏师旦六个字:“宁杀错,莫放过。”

    “是。”

    苏师旦内心有许多不解,可此时不是问话的地方。

    韩侂胄入宫了,没有宫人敢挡他。

    有主事的太监上前引着韩侂胄往后宫去见慈烈太后。

    苏师旦转身走到许多小官聚集的地方,拉住自已手下一人:“杨大法呢?”

    “他……”那小官一脸的紧张,另一人说道:“他说他要写弹劾文书。”

    正在这时,却见一群人抬着一口棺材放在宫门前,穿着寿衣的杨大法跪在棺材里:“臣弹劾,平原公韩节夫欲贪权独政、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十大罪就吼出来了。

    苏师旦冷冷一笑:“很好,很好。你等若想升官发财,尽可去。”说完这话,苏师旦独自一人离开。

    苏师旦前脚走,后脚倒有五个人跟上,而后,还有一个不属于韩侂胄的阵营的人也跟了上来。

    刚才韩侂胄与赵汝愚的对话,听到的只有四个人,其余的人距离太远只是留意两人说话,却却不知说了什么。

    听到韩侂胄与赵汝愚对话的,只有苏师旦、韩安、叶适,还有兵部侍郎兼右谏议大夫何澹。

    苏师旦离开的时候,这个不属于韩侂胄阵营的人便是何澹。

    赵汝愚站在原地没动,他脑袋有点乱。

    虽然韩侂胄说的全是事实,可他自问只是想打压韩侂胄,给钱给爵,唯独不想让韩侂胄参与朝政,倒真没什么生死的想法。

    至少,自已没想过让韩侂胄死。

    朱熹想过,也建议过。赵汝愚认为没必要,而且慈烈太后活着,他也整不死韩侂胄。

    可眼下!

    一切似乎和自已预料的不同了。

    叶适上前:“你错了。你想的我猜得到,可没有韩节夫你也无能为力。除了他,谁能说服慈烈太后下旨,你应该满足韩节夫节钺之望,而不是反其道不择手段的打压。你以为,韩节夫不知道魏王已经没机会了吗?”

    赵汝愚不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叶适又说道:“有时候,把别人看的太傻,谁真的傻呢。眼下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你有足够的诚意。”

    赵汝愚摇了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了解他,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没有缓和的机会了。我有大志向,我要整顿朝纲,我要还天下一个盛世。”

    唉!

    叶适叹了一口气:“也罢,我助你完成眼下之事,而后我出京为官。你好自为之,还有……罢了,罢了。”

    叶适原本想说,朱熹不可信,可他知道自已开口赵汝愚也不会相信自已。

    话说到这份上叶适认为自已尽到心,赵汝愚听不听,不重要了。

    再说韩侂胄。

    韩侂胄入宫见到了慈烈太后。

    眼下宫内宫外的事情,那怕慈烈太后已经八十岁,她依然不糊涂,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倒是韩侂胄的来意她有些猜不全。

    “姨母!”韩侂胄施礼后站在了一旁。

    慈烈太后闭着眼睛端坐在那里,没回应也没睁眼,她还在思考韩侂胄为什么会退让到这种地步。

    从一个普通的侍女一步一步的成为宋高宗的皇后,然后是太后,太上太后。

    十四岁到今年八十岁。

    六十多年的岁月她看透了大宋宫墙内外的风风雨雨。

第三五六节 眼不见却心明

    猛然间,她想明白了。

    慈烈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宫人全部离开,这才开口问:“你有所持?”

    韩侂胄回答:“有姨母在,侄儿死不了。”

    “是吗?”

    慈烈太后反问了一句后示意韩侂胄坐在自已旁边,这才问:“韩家有后了?”

    韩侂胄点了点头:“是喜脉。”

    “很好,绛哥儿倒是一个守得住心的孩子,平和。”慈烈太后评价了一句后,韩侂胄接口说道:“假的。”

    “假的?”慈烈太后很有兴趣的侧过头看着韩侂胄。

    韩侂胄点了点头:“姨母有所不知,绛哥儿是守得住心,权、钱、美人、爵位、官职这些让寻常人欲罢不能之物,他视如粪土。若说有什么他在意,他喜欢杯子,喜好美食。但这两样,却很难被人利用。”

    “恩,守得住心,是见过些世面的人。”慈烈太后给了一句点评。

    韩侂胄却是苦笑一声:“至于说平和,姨母怕是看错了,只说一件事。”

    “你说。”

    韩侂胄声音压低:“宛城,是咱家的。这事其中各种曲折,牵扯的人非常多。侄儿甚至不敢让自已身边那些在朝中为官的人知道,不是信不过,而是根本用不上他们,他们知道也没有半点好处。”

    慈烈太后听完这话也不由的心中惊呀了一下,便问:“你没参与?”

    “参与了,仅仅只是让汝州军配合,事实上有没有汝州军这事他一样能办成。若说家里帮了他们,韩家的信用、名声替他背书,也仅仅如此吧。朝中的人都以为侄儿这次北上出使金国是苦差,其实不然。”

    慈烈太后问:“不是苦差,是什么?”

    “是去谈一谈,买宛城的钱如何支付,以及一些细节的商定。实话说侄儿都不知道绛哥儿是怎么办到的,当时他问我,这宛城买给谁。朝廷就算有钱也不会出,什么是忠,什么是逆,侄儿还恍惚过几日,此时想来绛哥儿有句话在理。”

    韩侂胄说了假话,这话不是韩绛说的,还好慈烈太后这会没看他的脸。

    慈烈太后只是关注韩绛说了什么。

    韩侂胄说道:“想来姨母定是愿意回汴梁看看的。”

    慈烈太后不语。

    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拿回汴梁,青史留名是必然的。至于她,若真的拿回汴梁,身居后位五十二年的她,期待却不敢奢望。

    慈烈太后差开了话题:“看宫内宫外的形势,赵汝愚是盘算着立太子,而后扶太子登基。”

    韩侂胄回答:“嘉王坐在那个位置上,除了坐着,还能有何作为?庙里金身巨像也是坐着的,有人自称能传话,传的是谁的话。可只要天下人信了便好,若真有丰功伟业,史书上也会加一个名君,满朝文武都说侄儿是奸臣,那就继续当奸臣好了。”

    “恩,慎儿我视若己出,他也待我如生母。谁想他竟然走的比我早,这事要大办。你有什么想法。”

    韩侂胄说道:“好办,姨母你来主持,命太子操办。这事呢,交给赵汝愚,他会办的很好,事办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依他的意思便是。扩哥儿登基,官家奉太上皇,接下来朝中肯定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让她恨。”

    这话慈烈太后懂。

    李凤娘不懂朝政却又受多管闲事,管了却管不好也管不了。

    这也就罢了。

    可她给自已娘家荫恩的一百多号人,连马夫门房都当了官,这些人仗势已久,得罪的人太多,一但李凤娘成了太后,权势不再就是慈烈太后都没办法帮她护着娘家。

    能护着的,只有当朝相公。

    想到这里,慈烈太后倒是发现自已还是把自已这个侄儿韩侂胄看的轻了。

    此时,谁当相公谁难受。

    要么替李凤娘的娘家人挡住朝中这一波波的弹劾,要么就让李凤娘恨。

    无论怎么选,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好了,去办吧。”

    “是,侄儿告退。”

    韩侂胄起身施礼,正准备走,慈烈太后又开口说了一句:“不要让绛儿离开临安,若赵汝愚执意要这么办,我会告诉他,他错了。等眼下的大事办完,让绛哥儿入宫点茶。”

    “是,侄儿明白,侄儿告退。”韩侂胄施礼后退了出来。

    韩侂胄明白,自已这位姨母什么都看的清。

    赵汝愚想什么、自已想什么、百官想什么、李凤娘想什么,自已这位姨母都知道。所以韩侂胄只字不提当下的情况,只说了宛城的事。

    韩侂胄相信,姨母对宫内宫外的事看的透,但宛城的事纵然是讲了也一样看不透。

    可是,汴梁!

    无论是自已给姨母的一份承诺也罢,若是对宛城事件的一个解释也罢。

    韩侂胄明白,姨母终是接受这个事实。

    慈烈太后心里很是吃惊,她万万没想到一个表面上无欲无求的少年郎竟然,竟然,竟然是一个如此不安份之人。

    可是她也明白,她无能为力。

    韩侂胄敢来她面前说就足以证明韩侂胄也阻止不了。

    宛城!

    没有细节,慈烈太后也猜不透那里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宛城正在准备第一轮谈判。

    钱皓桁已经到了,和他一起的刘仙伦已经将宛城周边亲自走过一遍。作了初步的农业与县乡规划。

    宛城周边已经是十室九空。

    因为战乱,而且是盗匪攻城,几乎所有的富户、大户、士绅都已经带着家中细软往北逃了,大部分的金人富户活下来的不足一成,他们是方图等人的重点目标。

    宛城北边,距离宛城三百里,伊阳县城。

    这里曾经改名顺州,后金人占据这里后,又改回了原来的名字。

    城墙上,钱皓桁居中而立,左侧站在赵放将军,右侧是刘仙伦。

    钱皓桁感慨了一句:“万万没想到,能站在伊阳城头,这里书中记载一山二川七分岭,距离西京只有五十里,却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站在一旁的赵放说道:“金军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金军了,金人的朝廷已经腐败不堪,后宫争宠、奸人为相。金人的皇帝只知享乐,已不复当年的锐气。老夫只是小小的使的一个诈降之计,便得了伊阳。”

第三五七节 皓桁兄已至宛城

    赵放说的轻松,刘仙伦却打听到伊阳城下的战斗倒不激烈,可阻击洛阳军的部队却是血战两天两夜,对外宣称的八大王,战死两人、重伤两人,其余四人身上都带伤。

    就是赵放,也身中两箭。

    赵放苦涩的一笑:“刚才说金人,想想咱们大宋的朝堂,更不堪。”

    没错,金人的朝堂腐败,大宋的朝堂上还不如金人呢。

    说完后,赵放问钱皓桁:“怎么谈,打是打不下去了,咱们伤兵满营,而且已经得了伊阳,再打下去没有意义,而且也没有力量再打下。”

    钱皓桁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赵放问了之后,他回答:“以和为贵。”

    赵放问:“能保住白沙河一线吗?”

    钱皓桁反问:“老将军,我对军务了解不深,依你之见伊阳若留下对咱们可有好处?或是还有更合适的地点。”

    赵放没急着回答,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手上的兵力,可以征招的兵力,可调用的物资等等。

    钱皓桁又说道:“仙伦兄,你说说你调查的。”

    刘仙伦冲着赵放一抱拳:“将军,伊阳就我让工匠去查,这里有煤,有铁矿,还有千里之内最好的火砖土。从路而言,西京到宛城一共有三条大路,这三条大路从伊阳起始,而后一条直线,另两条却是绕行百里以上。”

    赵放摇了摇头:“话不错,但宛城的东西两侧,西边依宋金国界,要防不难。可东边呢,咱们南北战线越长,东边要防守的地方就越多。”

    “将军。”刘仙伦一抱拳:“我以为可防住,西边蔡州是坚城,可距离枣阳军太近,他们不敢轻易出兵,那么最让将军担心的应该是许昌的金兵,这个可以交给在下,在下不用一兵一卒可让许昌金将不会西进一步。”

    “当真?”赵放不怎么相信。

    钱皓桁这时开口了:“将军,可有五百敢死之军。”

    “有?”

    “明天,谈判吧。估计谈不成,派五百军士带新火雷从水路靠近西京,不需要太多,十枚新火雷用弹弓射入城内就够了,相信接下来会好谈一点。我的意见是拖,拖到我儿说的黄河大决口。”

    赵放问了一句:“黄河真的会大决口?”

    “会。”钱皓桁点了点头:“这一点我祖父也对我提过,他说一定会。这一次大决口很可怕,黄河会改道,洪水千里而后从淮河入海。连咱们的汴梁城都会受到影响,许昌小些,可难民无数,这也是仙伦所说不需要一兵一卒的理由所在。”

    千里。

    赵放从军多年,他能够想到,若是黄河大决口从淮河入河,这影响到的人怕是千万,影响到了州县过百。

    到时候难民无数。

    钱皓桁又说道:“吾儿给我描述了一个情景,从黄河到淮河,八百里长,十至八十里宽的一处沼泽区,若不加防范直接淹死百万人、灾民千万。百万房屋倒塌,三千万亩田地颗粒无收。”

    赵放想了想:“怕不止。这些天已经开始下雨,有老军士讲这雨比往年有些不寻常。若再加上大雨,怕是不止令郎所说的。”

    “恩。”钱皓桁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依韩绛描述的,他和刘过、刘仙伦讨论过,应该是从决口处往东南方向一个大三角形的黄河沼泽区,可以说原京西两路、淮南两路,甚至是两淅北部都会受影响。

    不过,重灾区还是在金国地界内。

    刘仙伦在旁对赵放说道:“将军,熬,熬到天灾降临,金人两年都缓不过劲来,咱们收容难民,种田、织布、打铁。”

    “好。”赵放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问:“但,坐视千万人受灾,那些人以前也是咱大宋子民,于心不忍。”

    “安心。”钱皓桁长叹一口气:“吾儿,这次连脸都不要了。唉!”

    不要脸。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刘仙伦只是偷偷笑了笑。

    这邪招还是刘过给出的。

    韩府也在秘密的准备之中,这一次真是把利用的都给利用上了。

    这种事情钱皓桁不喜欢,可他反对无效,但这事干的依钱皓桁的道德标准就是不要脸,因为韩绛要利用太上皇的死,然后祭祀天地,再由韩侂胄提醒金国皇帝黄河会大决口,能救多少人算多少人。

    钱皓桁无法接受。

    因为韩绛在利用太上皇的死,这是他所受的教育所万万不可以的。

    当晚,第一次谈判开始。

    对于赵放来说,他们是去谈判的,可对于金人来说,他们是来招降的。

    当晚,在一处山谷之中,两边派人见面。

    各带三个护卫。

    金人这边来的一人叫完颜保灵,用宋人的话来说,就是金国的宗室。

    宋人这边去的是刘仙伦。

    两边距离还有几十步的时候,完颜保灵开口了:“你们宋人真古怪,要约在这样的地方见面,而且还是晚上。”

    刘仙伦声音很大:“既然是见不光的事情,自然要在夜里。”

    完颜保灵没接话,走到近前的时候开口说道:“两个条件,第一个是给你们一些个爵位,还有官职,调任淮北泗州。第二个是,我要你们为我找一个人,很重要的人。”

    刘仙伦很认真的听完:“看来你们金人还是很有诚意的。我也提两个条件,把洛阳城让给我们,我们听调不听宣,每年钱五十万贯、粮十万匹、粮八十万担、盐五万担。你刚才说的人,应该是一个女子,完颜家的人,她现在送到一个她合适去的地方。”

    完颜保灵冷声问道:“你以为,你们是谁?”

    刘仙伦摇了摇头:“那就继续打,今天晚上我们的人会攻打西京,明天晚上咱们继续谈,你若不怕我们也不会来谈,直接打就是了。硬撑着一副大人物的样,却没有大人物的底气,回去西京见识一下,我们的谈判筹码。”

    说完,刘仙伦转身就走。

    有一点刘仙伦可以肯定,赵放这边打不下去了,人力、财力、军械、粮草等都已经到了极限,再打就只有拿命拼。而金人也一样,京兆、汴梁的人马若不调动,仅凭西京的兵马已经和他们一样,没力气再打下去。

第三五八节 西北战局

    金人若调动汴梁守军非同小可。

    汴梁曾经是大宋国都,那里的兵马为了一只乱匪调动,大金国的脸面何在。

    而西京!

    呵呵。

    完颜保灵冷着脸看着刘仙伦离开,他站在那里发了小一会呆便吩咐:“回去报告,匪军要夜间偷袭西京。”

    “是。”

    话说两边。

    辛弃疾。

    一个被诗词耽误了的狂人。

    他从兴州借了五百精锐,召集了八百豪杰,第一场军事行动就是抢了凤翔府周边四县十六镇几乎所有的富户。一路吸引了大量的义军,豪侠,还有壮丁。

    在秦州旁转了一圈,又抢了许多村镇,一部分人马北上直扑平凉府。

    就凭这一条行动,金国京兆的兵马就根本不敢东出去求西京。

    京兆是后世的西安,西京是后世的洛阳,距离八百里。

    辛弃疾的七成精锐秘密西进,与大宋旧番兵,以及鹤翎联络好的吐蕃熟户各部,已经包围了临洮府。

    城下已经打了三天,双方都有死伤。

    辛弃疾正在大帐之内给各部将领讲述眼下的战况:“我画了五条路线,一定要层层埋伏,尽可能的杀死金军。平凉府不会来救,要救也会在一个月之后,足有一万五千人马的二十五只义军正在平凉府四周行动,他们以为是匪。”

    辛弃疾的以战养战,抢劫金人富户让金国误以为这是一只造反的起义军。

    而从金人富户那里得到了粮食、钱财给了这次攻打临洮足够的军费支撑,熟户各番军他们在金人的压迫之下过的很苦,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粮草与军械。

    辛弃疾指着地图的上方:“兰州城,西夏兵刚刚与金兵交战过,兰州自三十年前大宋夺回又丢失之后,西夏与金人一直在争夺,这个城我们也要,但不是现在。”

    “临洮城,再缓攻三日,待周边的金人援军死的够多之时,一战拿下。”

    几十人站了起来,重重一抱拳。

    各人开始分头行动。

    穿着男装也披甲的鹤翎上前:“先生为何不派人与西夏联络。”

    辛弃疾摇了摇头:“不合适,依眼下的情况,日后可对外宣称凤翔义军与吐蕃各部联手合兵,掌控临洮府。若与西夏人联络,先不说西夏边军的武官是不是能够作主,是不是需要往上汇报。就算他能,我们没有谈判的资格。”

    “拿下临洮城,也是一方势力,那时才有谈的资格。”

    鹤翎欠身一礼。

    既然选择相信,那她就相信辛弃疾的统帅能力。

    辛弃疾回礼后对着地图继续在思考接下来的战术以及各军的布局,唯一让他不安的就是宛城。

    他不知道宛城的战况如何了。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金人面对两处丢失重要城池的起义军,唯一的选择就是从金中都派出兵马。

    如果不顺利,一但金人西京的兵马动了,他们面临的就是苦战。

    甚至于,要放弃已经抢到的城池,逃回大宋境内寻求兴州军想办法庇护。若这样坏处就太多了,只说眼前,如果退却将不利于将来韩绛与兴州吴家谈判。

    再说远的,若是败了。

    熟番各部以后还能够再付出信任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鹤翎很好奇,为什么辛弃疾说这一次韩绛连脸都不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好奇,却不能开口问。

    再说临安府。

    韩侂胄拿到了慈烈太后的亲笔诏书。那怕已经是深夜,韩侂胄还是会立即将这份诏书交给赵汝愚。

    这是韩侂胄的信用。

    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作到。

    两人在叶适府见面。

    赵汝愚查看了诏书的内容,比他想像之中的还好要。

    诏书上表示,由慈烈太后亲自主持太上皇的葬礼,并立赵扩为太子,由太子来具体操办葬礼事宜,诏朱熹为太子侍读,赵汝愚领宗正代表宗室协助葬礼事宜。

    够了,这就够了。

    赵汝愚小心翼翼的将诏书收了起来后,亲自为韩侂胄倒上了一杯茶:“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怨,为何在闹的不可收拾。”

    韩侂胄接过茶杯:“谢茶,我想成为相公,你不让。你想独揽大权,我也不愿意。你我很难在朝堂上共事,我念旧,只想让你告老还乡,但有人不想让你活。同样的话,你不想杀我,可你身边的人未必能放我活。”

    赵汝愚点了点头,这话十足的真。

    韩侂胄看了叶适一眼,倒也没回避,很直接的开口说道:“到了我们这种身份,有时候图的不是自已一人的前程。用身不由己这个词或许有些过了,但意思也差不多。所以我说,若有那么一天,我要死你来送我一程,你若难活我也会送你一程,这便是你我兄弟的情谊,请!”

    韩侂胄双手举起茶杯,赵汝愚叹了一口气,也举起了茶杯。

    韩侂胄喝完茶后站了起来:“四更天,我便出城北上,走水路到金中都,这杯茶当兄给我送行了。”说完,韩侂胄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

    赵汝愚伸手想叫住韩侂胄,可内心却是很纠结。

    叶适在旁说道:“此时是最后的机会,给平原公要的给予便还是友。”叶适劝的没有错,眼下时局大乱,不能再斗了。

    赵汝愚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见到朱熹与杨大法出现,韩侂胄连看都没看这二人一眼,径直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

    这两人一打差,赵汝愚想再喊住韩侂胄已经不可能了。

    杨大法是韩侂胄的人,但他也是朱熹的好友。

    两人来到赵汝愚面前,朱熹先问:“诏书拿到了吗?”

    “恩。”

    朱熹脸上一喜,紧接着说道:“元范(杨大法的字)与我相交多年,他提到两件事情。韩府一直在秘密调查制银案,从韩家绛哥儿被捡回来那天就一直在调查。韩家绛哥儿根本就不是李幸,他也没有冒充李幸。”

    杨大法上前:“临安府有卷宗,韩绛当时去镇安侯府只是作一个旁证,并非以侯府嫡子身份去的,临安府办案是以庙中尸体为线索前去查案。前前后后,所有的文书只字没提李幸,而官家的进爵文书是唯一能让韩绛降爵的。”

第三五九节 北上报丧

    赵汝愚摇了摇头,这会降韩绛的爵没一点意义。

    韩绛就算无爵无官,也是韩家少君。

    这身份可以当五品官用。

    杨大法继续说:“原本平原公一直认为镇安侯府的事与过宫有关,制银案也一样。”

    “说说制银案。”赵汝愚竟然完全不知道制银案,这让杨大法也很意外。

    杨大法详细的说了。

    赵汝愚想了想:“与本公无关,这事咱们也要查一查。”

    杨大法一拱手:“一切凭尚书作主。”

    叶适坐在一旁,他认真的听着杨大法说的每一个字。

    朝臣们都说杨大法是墙头草,眼看韩侂胄失势立即就转投了赵汝愚。而赵汝愚一方却说,杨大法与朱熹是好友,两人相交多年,杨大法只是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可叶适却不这么想。

    叶适站了起来:“你们聊,我有些累了,失赔。”

    赵汝愚拱手一礼:“明日。”

    “不会有反复,只求葬礼之后外放淮南。”

    “一言为定。”

    两人说好,叶适起身离开。

    再说临安码头,韩侂胄出京的船已经准备好。

    船下一处角落,韩绛与刘过在黑灯瞎火的地方站着,这位置就算有人在五步之内也看不到,完全就是一个黑角落。

    韩绛对刘过说道:“改之相信,相信我,这一招虽然不要脸,但有意义。”

    刘过已经考虑了好几天,他去金中都就是要办韩侂胄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可刘过的建议太邪门,这让刘过不敢接话。

    韩绛继续劝:“依几十年前议和的国书,金与大宋是叔侄辈,你就鼓动李喜儿,让他去劝他妹子给金国皇帝吹枕头风,说大宋的太上皇死了,金国是上国,为示上国大恩,赐姓完颜,然后再加个什么封号。”

    “这也太不要脸了,咱大宋的脸面呢。”刘过有点急了。

    韩绛反问:“你说,这事的好处多不多。”

    “多。”

    刘过承认,这么作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首先,恶心的是大宋的满朝文武。也能激起无数义军对抗金国的决心。

    最最重要的是,朝中那些求和派的嘴脸立即就显露出来了。

    这个时候,大宋朝堂上承认金国的赐姓诏书,可以说自已把脸皮撕下来让全天下人踩。或不承认呢,大宋敢起兵北上吗?

    赵汝愚他敢吗?

    朱熹也就是嘴上说说恢复中原,实际行动一直是零。

    他的门生、弟子,理学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求和派。

    用陈亮的话说就是,朱熹的为人真相就是,研究怎么作圣人,怎么作学问,怎么作道理。朱熹用理学要求所有人都习惯安稳,不要去问国家存亡,百姓之利。独善其身,作一个道德自我完善的君子。

    这时,一人现身,也走进了这黑暗之中。

    谁都看不清谁的脸。

    可这位一开口,刘过就知道是谁了。

    陈亮。

    陈亮说道:“早些年,有份诏书,前些日子看到复本了。臣构言:既蒙恩造,许备藩国,世世子孙,谨守臣节。落款不是大宋皇帝,而是臣康王。绛哥儿说的没错,完颜构,真是没想到。”

    陈亮身体说不好,说完这些话咳了几声,又说道:“完颜构是大金的忠臣,大金的江南国主,这天下那里有大宋,只有金属宋国。”

    韩绛嘿嘿一笑:“老陈,你也别说的这么难听。人家不惜个人荣辱,向杀父辱母的仇人称侄称臣,保住了汉人的半壁江山。否则那还有你我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谈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陈亮愣了一下,猛咳了好几声,韩绛的话差一点噎死他。

    刘过一咬牙:“好,就这么办,让李喜儿鼓动他妹子去吹枕头风,赐姓完颜。韩绛,我,我视你为主,或有生之前不复中原,我死不瞑目。”

    “若不复中原,我韩绛天打雷劈。”

    刘过重重的恩了一声。

    韩绛又说道:“反正已经不要脸了,再加一件事你看怎么样。”

    “恩。”刘过再点点头。

    韩绛说道:“就说,咱太上皇以性命问天,得一天启,这黄河将大决口。”

    刘过这次倒没有反对:“这事我想想,可以不管金人死活,但两淮千万灾民都曾经是我大宋子民,但即便说了金人也未必信,这事容我想想。”

    “别想了,就这么着。马上就要启程了,咱们约定一个时间,我进宫去忽悠这事。”

    “不用。”刘过制止了韩绛:“主君什么也别作,暂时市舶司主君也别去,市舶司的事让陈亮先去办,先看看市舶司还有几个人能用。”

    “纵死也不辱命。”陈亮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刘过说道:“这事别扯上太上皇,而且就算扯上了金人也不会信。多备粮,备盐,备粮,备药,大灾来临,尽一份力便是。天灾非人力可挡,我们只要问心无愧便是。能救多少是多少,这事主君莫再提。”

    韩绛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好,听你的。”

    刘过又说道:“既然不用去谭州了,我推荐俟哥儿去,然后让主君的泰山公也去。就依原本主君去谭州的法子,瑶民必可收复,而且将来也会为韩府所用。”

    说完后,刘过伸手一握韩绛的手:“主君,切记,切记。你在临安莫要主动招惹朱熹,就算有十成把握也在三思再三思,就眼下看,一步错怕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好,听你的。只是,只是杨大法。”

    刘过打断的韩绛的话:“相信东翁,他能放杨大法出去,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杨大法不会真的背叛韩府,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那些墙头草显露出来,一切等我们回来。”

    “好,我安稳的在家待着。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决定惹事。”

    “恩。”刘过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绛太能折腾了,他在还能帮着收尾,他不在就害怕出了事没人支援。

    刘过又给陈亮交待着:“同甫兄,朝中之事,少听、少看、少管。”

    陈亮应了一声,可心里却不怎么舒服。

    三人谁也没再说什么,韩侂胄到了,韩绛表示自已是来送船的,没别的意思,就三人闲聊一小会。

第三六零节 状元曾经的好友

    韩侂胄心中有事,也没多问。

    只是交待韩绛,自已不在临安的这段时间让韩绛安份一点。

    看着远去的船,陈亮突然开口:“我与晦翁原本亦师亦友,我年少之时一直仰慕他的学识与才华,幼安与他也相交甚好。”

    韩绛侧过头:“那什么时候开始反感的?”

    陈亮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

    过了很久,陈亮说道:“从他痴迷易学的时候,他认为风水可以改变家势,将其父的坟三迁。我最初劝过他,可他不听,他开始不断的寻找合适的墓地,其母、妻、子还有他自已的,花了数年时间不断的在找在选。”

    韩绛不太明白,这事按韩绛的理解不至于让陈亮讨厌朱熹。

    陈亮看了韩绛一眼,他知道若不说的详细些韩绛可能不明白。

    陈亮说道:“私心,他这么作完全就是私心,希望可以借风水改变他的势。他的理学提倡的是重义轻利,可他的作法却相反。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写出自已行为完全不同的著作来。”

    “我懂。”

    陈亮有些意外,韩绛竟然说他懂。

    韩绛回答:“还是你的理论,依然是私心。他的这套理学理论其实价值很大,你不如换一个角度考虑,如果金国得到这套理论会如何?”

    一句话点醒了陈亮。

    没错,金国可以用朱熹的理学来更好的统计金国内的汉人、辽人、或是其他的金人之处的民族。

    “还是私心,他想成圣。”

    “对。”陈亮认可这个说法:“我真正厌恶他是从严蕊案开始,唐仲友真正的罪就是质疑并且引经据典反驳他的理学,他有些不安。”

    韩绛换了一个词:“他急了。”

    “是,他急了。”

    韩绛又给了一个形容:“如同秃驴吃肉、潜入庵堂被发现。”

    陈亮摇了摇头:“太不雅,少君在临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这样说,不雅,有失身份。”

    “陈兄,我听你们讲过许多次严蕊案,真相到底是什么?”

    陈亮摇了摇头:“没有真相,唐仲友肯定是有罪的。对严蕊用刑最初也是合乎宋律,但一而再,再而三,非要屈打成招便是过错。在我与幼安眼中,还有比这个更严重的。”

    韩绛很好奇:“是什么?”

    “依他的理学理论,公堂之上应该先论尊卑、长幼、上下、亲疏,而后再听是非曲直的证据,诉讼之词。以理服人。”

    “理,道理?”

    “不,理便是理学。用他的学术来服人。若真的用他的办法,这天下还有公道可言,若依这种办法你韩家便是公道,因为你们是公爵府够尊贵。古语: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源自秦时商君,秦也依此法执行了,这才是公道。”

    说到这里,陈亮四下看看,小声对韩绛说道:“钱塘那里有个友人,作了几年小官后辞官,我与他相识多年。他仕途不顺,和幼安一样就是太耿直。他是朱熹的同乡,他手中有朱熹八大罪,而且证据十足。”

    “真的?”

    “真的,其中朱熹虐待亲娘这一条是他亲眼所见,他是朱熹的同乡。朱熹强占范家的土地给自已建宅,其手段让人不耻,你韩府虽然为恶多年却没欺负过寻常小民,他却媚上而欺民,有范家血书在手。”

    韩绛大吃一惊:“还血书?”

    “他诬告范家,范家三人入狱,家主身死,死前留下血书。”陈亮说到这里,淡然一笑:“若我活着的时候他死了,我一定会去他墓前祭祀,想来幼安也一定会去。毕竟曾经为友,也相交很深,但他活着我就要他死。”

    好古怪的理论。

    韩绛完全不理解陈亮的脑回路。

    依韩绛的想法,这样的人死就死了,去祭祀还是真心祭祀,不是去墓前再骂几句。

    韩绛关心的是证据:“那证据呢?”

    陈亮摇了摇头:“韩家别粘手,朱熹由我来送他一程。”

    “这个,好吧。”韩绛勉强答应了。

    陈亮自信满满:“在送他一程前,我要先驳倒他的理学,再拿出他的罪证。”

    “我支持。”韩绛这次是举双手支持。

    陈亮已经准备了多年,眼下就算有新安张家的帮他治病,却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有生之年为自已的信仰,为学术争一争,这事韩绛是支持的。

    不过,韩绛又说道:“若是这不脸的朱扒灰玩黑的,到时候别怪我下黑手。”

    “他,不敢。”陈亮自信满满:“严蕊案之后,由不得他再随便弹劾谁。更何况,我自身正,他也没有能弹劾我的理由。”

    韩绛大笑几声:“我想到一个智者对他这种人的评价,他是那种想当奴才又当上不奴才的人。纵观他一生,连狗都当不好,何况鹰犬。”

    陈亮没接话,韩绛说的话他还没有完全理解。

    韩侂胄北上了。

    自韩侂胄离开临安当天开始,韩府正门紧闭,韩绛果真不出门了。

    太上皇的葬礼已经提上日程,满朝文武有点事作也不那么心慌。

    其实韩绛是好官,虽然没有临安城内忙前忙后,却在家里非常认真的研究有关皇帝葬礼的仪程。

    钱歆瑶怀孕其实还不满四周,却已经穿上了宽松的衣服。

    依新安张家给的养生法子,刚刚在院内才走了一千步回来,然后要吃点营养品,静心休息半个时辰。

    靠在软椅上,钱歆瑶看到韩绛在读书,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读书伤神,每天只能读诗词半个小时,学术类的严禁阅读,对于钱歆瑶来说实在是难受的很。

    “绛郎,你在读什么?”

    韩绛没抬头,开口回答:“埋皇帝的流程。”

    钱歆瑶不用读也懂,便开口说道:“这流程挺长的,分为丧礼、葬礼、祭礼三部分。只是朝中已经耽误了许多。”

    韩绛这才抬起头:“葬礼之前还有丧礼,难道不是一回事?”

    “不是,依礼制驾崩当日及三日内,大殓成服、小大样、禫除、朔望、卒哭、启欑宫、启奠。百官都要到场,而后从二七始,每七要入临,一直到七七。算算日子,后天是四七,也不知道嘉王殿下能不能赶回来,绛郎是朝臣,也要去的。”

第三六一节 皇帝的葬礼

    韩绛找了纸笔,开始记。

    韩绛在纸上写道埋之前先搞个七七,每七入宫。

    在韩绛想来,这可能就是丧礼过程了。

    钱歆瑶问:“绛郎可知五使是谁?”

    “什么五使?”

    “山陵五使,依祖制五使之首在新皇登基之后,肯定是朝中重臣。”

    五使!

    韩绛开始疯狂的翻自已手中那本书,很吃力的在找钱歆瑶所说的内容。

    钱歆瑶不用看书,她脑子里有货,当下说道:“五使之首外,还有礼仪使、仪仗使、卤簿使、桥道顿递使,皆是朝中重臣。”

    韩绛起身走到外面,叫了钱浩过来吩咐道:“去打听一下,五使是谁?”

    其实也就是韩绛不知道。

    钱浩立即回答:“这个我知道,是嘉王、赵汝愚、京镗、王蔺、谢深甫。然后任命了叶适为山陵按行使,任命了老主君为报册使,任命了太公为议谥号事长,任命朱熹为礼记事长。”

    “太公不是官吧?”

    “太公封郡王,也是官。太公德高望众,议谥号事长一般都是声望极高的人,并非一定要是官。”

    韩绛听完来了兴趣:“朱扒灰没争这个议谥号事长?”

    钱浩脸上出现一丝不屑:“他配吗?”

    韩绛心说,也对。

    朱扒灰成圣是到了明、清的时代,现在还算不上什么人物。

    韩绛回到屋内,拿着那本书坐在钱歆瑶身旁:“我说夫人,接下来呢?”

    钱歆瑶闭着眼睛靠在软椅上,慢慢的开口说道:“我记得我看过一本书,那时咱们国都还在汴梁。在丧礼之时先派遣使者到辽都告哀,辽派遣使者前来奠祭大行皇帝。”

    韩绛问:“是澶渊之盟后吧。”

    这次钱歆瑶非常认真的想了一会才点点头。

    韩绛心说:果真如此,是大怂跪了之后才有的礼节。

    钱歆瑶又讲了葬礼与祭礼,按这流程前前后后要折腾小半年时间呢,从太上皇驾崩那天算起来,四个月肯定是不够的,五个月勉强。

    若是吉日没合适的,真的能拖上半年时间。

    韩绛写完这些流程后问钱歆瑶:“我问一句,若是金国没有派遣使臣过来,这葬礼还能搞吗?”

    钱歆瑶摇了摇头:“不知。”

    韩绛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话说海上,韩侂胄正站在海上看风景,真正坐海船出海他也是头一次。

    刘过正在屋内研究一张图。

    这图是韩绛画给他的,是他前往金国要作的第一件事,对账谈价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刘过去,他要作的第三件事也是一个黑招,韩绛给支的招。

    原本刘过到金中都,重点就是这件事。

    京杭大运河!

    刘过非常认真的研究了韩绛给的图,他认为此图可行性非常大,而且工程量也还好,加上黄河夺淮入海,金国肯定要整修河道,借这个机会再挖几条运河也是好事。

    韩侂胄从甲板上回来,他不是诗人,或是辛弃疾或是陆游在,此时肯定会高呼几句。

    他没兴趣。

    仓内,刘过不仅仅是在研究图,还在查相关的典籍。

    韩侂胄坐到一旁:“改之先生,这是何图?”

    “京杭大运河,主君让我去金中都必办的三件事情之一。”

    京杭大运河?

    韩侂胄拿过图的时候刘过说道:“金国需要挖的最重要两段,第一段是金中都到通州,然后从任城到须城段,全长一百五十里。而后是泗水至卫河段,这一段短一些却是极重要。其余的都是小修理,算一算并多,全长也是五百里河段。”

    韩侂胄却问:“为何叫京杭大运河?”

    刘过之前就这个名字也没多想,被韩侂胄这么一问,当下给愣住了,自已也说:“为何叫京杭大运河?”

    韩侂胄指着图:“京,谁家的京。杭,谁家的杭。”

    刘过想了想,脑补了一下:“这是李喜儿与胥持国要办的,依他们的语叫京杭大运河倒也合适,京便是金中都,京城之意。杭嘛,临安以前不是叫杭州。”

    韩侂胄没接话,在图仔细的看着:“这图分为七大段,全长接近四千里。老夫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情对绛儿有何好处?”

    刘过回答:“这事依战略上讲,初期类同于当年韩国派人到秦国修郑国渠。我算了算,金国修好这条河至少要十年,这是疲金之计。”

    “秦国当年的郑国渠,让秦国多了良田何止十万顷。”

    韩侂胄再次详细的研究了这图之后继续说道:“对于李喜儿来说,这是天大的功绩,是他所需要的。若非绛儿是吾儿,我倒是要怀疑他是金国的奸细了。”

    刘过笑笑没接话。

    韩绛不是金国的奸细,这一点他非常的肯定。

    刘过说道:“依主君之论,这条大运河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五大水系,在十年后对于中华南北的经济、文化发展,以及对运河两岸农工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仅这一条运河可创造的财富等于大宋年收的一半。”

    韩侂胄点了点头:“可以说,这是南北水运的第一运河,功在千秋。但这其中有阴谋?”

    刘过笑了:“确实有阴谋。首先诱使金国全面放弃海运,主君会在十年内逐步控制大海,而后等金国修好了河,金中都未必还是金中都,有可能是天下五京之一的北之京。这运河依然还是主君的运河。”

    韩侂胄摇了摇头,他不是不同意这个说法,他相信阴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

    刘过是韩绛的人。

    韩绛身边眼下最出众的四个人,辛弃疾是文武双全,天纵其才。刘过运筹帷幄,是决胜千里的大才。

    只是说服金国修一条运河,韩侂胄不相信值当刘过亲自过去。

    自已出使金国是没办法,不去不行的。

    刘过也不想解释。

    特别是他要干的第三件事,就是想办法让胥持国忽悠孔家,在孔庙开坛,给朱熹封圣。

    这事太黑。

    刘过已经可以预料到未来这次封圣的可怕后果。

    死不是最可怕的,杀人不过头点地。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死真的不可怕。

    最可怕是,遗臭万年!

第三六二节 嘉王归来

    海船上,韩侂胄没再问什么,事关韩家的事情韩绛都会告诉他。

    与韩家没关系的,或是关系不大的,韩侂胄也不太习惯事事追问。

    倒是品上一壶香茗,手谈几局,忘记临安城内的争斗也不失为一件人生快事。

    两天后。

    迟迟不想回临安,被韩俟和王仲行连哄带骗弄回临安的。

    赵扩回到临安,韩绛接的船。

    一见到韩绛,赵扩就抱怨上了:“叔父,你可知道那本书马上就要完成总纲,这时候叫我回来,你也不帮我。”

    韩绛也不说话,亲自上手就去扒了赵扩的外衣,然后三两下给赵扩套上素服。然后拉着赵扩:“赶紧入宫,入宫之后什么也说,先哭。”

    “哭,怎么哭。”

    赵扩对太上皇没什么感觉,从小就没有见过几次。

    自李凤娘当上皇后之后对太上皇非常差,肯定不会让自已的儿子去见太上皇的,所以太上皇对于赵扩来说,非常的陌生。

    韩绛只是拉着赵扩上马车,也不劝。

    到了皇宫门口,韩绛拉着赵扩下了马车,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物,将一些粉喷到了赵扩的鼻子里后说道:“前几天你王府失火,烧到你书库了。”说完,拉着赵扩仆到了宫门前,轻声说道:“哭吧。”

    韩绛喷的东西是好东西,穿越前他就玩过。

    皂角黑壳到夹之间的白色物质,刮成粉,这东西只需要指甲盖一点点就保证你眼泪鼻涕流半小时停不了。

    赵扩哭了。

    一来是皂角粉实在厉害,二来是想到自已的书库起火。

    韩绛陪着跪在旁边:“大哭,高呼祖父,想一想你要是早一点回来,说不定书库还起不了火呢。”

    赵扩大哭,高呼自已回来晚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感动了,宫门前哭声一片。

    哭够一刻钟,韩绛这才拖着赵扩入宫,先去见慈烈太后。

    一进慈烈太后的宫中,韩绛直接就把小银盒献上:“祖姨母,嘉王殿下哭不出来,为怕百官挑事我用了皂角粉。”

    虽然是作假,可韩绛处理的挺好。

    赵扩坐在地上,一边擦着脸一边用视线看着四周。

    突然间,他发现少了一人。

    而且是他最想见到的那一个。

    慈烈太后重重一巴掌拍着扶手上,准备训斥几句,可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摆了摆手:“带他去见大娘娘吧。”

    “是。”

    韩绛施礼,拖着赵扩又往李凤娘那里去。

    到底李凤娘宫里,韩绛又拿出一盒皂角粉,三言两语解释了用处后说道:“娘娘,这不哭几声百官肯定会挑事的,这个好用,娘娘收着。”

    赵扩却直接坐在李凤娘脚边:“母亲,曾祖母宫中有个宫女不见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赵扩竟然还说这个。

    李凤娘抬就打。

    因为不能打脸,在背上打了几巴掌赵扩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继续说道:“有个宫女不见了。”

    李凤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一个?”

    “姓杨的宫女,叫桂枝。”

    李凤娘看了一眼韩绛,韩绛心中很震惊,因为他知道这是谁,可脸上却是一脸迷茫。

    李凤娘问:“绛哥儿,你可知道?”

    “大娘娘,我连人都分不清,我好不容易才从宫女服色中分清品阶。”

    李凤娘让韩绛出去叫了自已宫里的总管太监进来询问。

    总管太监说道:“这事听说了,太上太娘娘宫里有宫女出宫采办,与一个八品小官有苟且之事,被一个入室的小贼撞破,打斗之中也引出许多人围观。依规矩这要是重刑的,太上太娘娘仁厚,从轻发落,面上刺字后贬了乐籍,那小官捐了八百万钱后领回去为妾。”

    总管太监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报大娘娘知,因为这事不好听,所以宫里知道的也不敢乱传,正巧办这差事的是和我一同进宫的,所以我才知道。”

    赵扩脸气的发白,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韩绛赶紧把赵扩拉住:“殿下,殿下,眼下大事为重,大事为重。你是五使之首,没什么比大礼更重要。”

    李凤娘一巴掌扇在了赵扩脸上,赵扩这才安静下来。

    李凤娘对韩绛说:“绛哥儿,带他去办他应该办的事。”

    韩绛施礼:“娘娘,非是臣不愿意,而是依礼此时应该则朱侍读。”

    “恩,你去吧。”

    韩绛带着赵扩到了宫内一处办公的地方,这地方在韩绛形容就是太上皇的治丧委员会,朝中有头有脑的重臣都在这里。

    钱家的钱荨逸、钱泓宣也在,他们是议谥组的成员。

    韩绛见到赵汝愚,施礼,然后请赵扩入内后,再施礼,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赵汝愚还了一礼,什么也没说,请赵扩落坐。

    朱熹上前开始讲流程以及赵扩应该作的事情,而赵扩呢,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朱熹大怒,喝斥赵扩:“殿下,君子当……”一篇足足五百字的长篇大论出口。

    赵扩眼睛都红了,瞪着朱熹。

    他正不爽呢,这会一个什么来头的老家伙竟然敢给自已上课。

    平时,赵扩就烦那些给自已上课讲道理的,这会更怒,直接抄起手边一物也没看是什么,直接就砸了过去。

    若不是叶适反应快,这一下朱熹直接就开飘了。

    赵汝愚惊呆了,赶紧出去叫人把韩绛叫了回来。

    “绛哥儿,你可否告诉我,嘉王殿下怎么了,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韩绛想了想:“这事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一点点。详细的怕是要问大娘娘宫中的总管太监了,我还是从他那里刚才才听说的。”

    “你说说,知道多少说多少。”赵汝愚对韩绛施了半礼。

    韩绛这才说道:“为太上太娘娘宫中的一个宫女,听说被刺字贬了乐籍。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

    韩家在宫里有人。

    赵汝愚是宗室,他也有人,而且这事他知道的还非常详细。

    赵汝愚又问:“那么刚才嘉王殿下在宫内有何反应?”

    “很激烈,不过总算是稳住了。殿下有分寸,我想应该知道眼下什么才是大事。”

    有分寸!赵汝愚很怀疑这话,不过他还是向韩绛一拱手:“谢过。”

    他感谢的是韩绛告诉他这些事情。

第三六三节 不爱江山嘉王殿下

    赵汝愚感谢韩绛告诉他赵扩反常的原因。

    韩绛回礼:

    “尚书客气了,有事您吩咐,我这几天在家里非必要的事情不出门,还有一事,既然我不去谭州了,我想请我的侄儿韩俟,还有我夫人的祖父同去谭州,我爹爹说了,既然答应下来的事情,我韩府一定办到。”

    赵汝愚再次一拱手。

    虽然他与韩侂胄已经是敌人,可他却很佩服韩侂胄这一点,言出必行。

    韩绛回礼,出宫。

    赵汝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宫女,谁想竟然是赵扩的人。这事麻烦了。

    赵汝愚叫过一个小官,吩咐了几句,那意思就是赶紧去史家,叫史家前来请罪。献上美婢什么都是小事,能解决最好,否则一但赵扩登基死揪着这事不放,史家怎么可能扛住一位皇帝的怨恨。

    韩绛没有急着出宫,又到慈烈太后宫中转了一圈。

    韩侂胄说过,慈烈太后让韩绛入宫请茶。

    韩绛到了,慈烈太后没问什么正事,因为今天的时间不合适,慈烈太后吩咐韩绛五天后再来,中午带着滋补品过来,只说探望长辈。

    从慈烈太后宫里出来,韩绛往宫外走。

    刚刚出了宫门,却听到一声极惨的哭声,然后看着一个老者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好多人围了上去。

    韩绛往那边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韩绛告诉自已这里是大宋,这地方皇宫门前,看热闹有可能被误伤,赶紧走。

    在韩绛的马车旁,苏师旦站在这里。

    “苏先生。”韩绛先一步施礼,苏师旦赶紧还礼:“少君在上,门下有礼。”

    礼毕,苏师旦说道:“宫门前倒下的是史太师,告老在家已经十年,后封的太师。到宫门前请罪,这倒下估计就再起不来了。”

    韩绛不解。

    苏师旦小声说道:“其三子,史弥远!”

    “了解。回家。”韩绛一拱手,苏师旦回礼之后上了马车,吩咐赶紧回家。

    苏师旦来就是这个目的,告诉韩绛躲这事远一点。

    韩绛刚才没有靠近看热闹,苏师旦就内心称赞过,忍得住好奇心是为官之道中很重要的一条。

    提到史弥远,苏师旦相信韩绛其余的事情都能猜到了。

    毕竟十年后史弥远伙同当时的大娘娘杨桂枝害死韩侂胄这事是韩绛预测的,在韩府内部只有够身份的人才知道。

    苏师旦就属于够身份的之一。

    韩绛事实上很好奇,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能问,至少现在不能问。

    这里是宫门外。

    韩绛站在马车上,转头往宫门前望了一眼,那位老人家似乎倒下去真的没有站起来,韩绛挑起门帘进了马车:“回府。”

    韩绛回到府中后,仅仅半个时辰,陪着赵扩一起刚回到临安的韩俟就乐呵呵的来找韩绛。

    “叔父,没救过来。”

    “谁挂了?”

    挂了,这个词是韩绛在大宋发明的,韩俟已经习惯这种说法。

    韩俟坐了下来,拿起韩绛的茶壶给自已倒了一杯茶后才说:“史浩,今年八十九了,原本就病重在家,为了自已的儿子跑去求情,这一口气没上来,就!”韩俟没说下去。

    韩绛给小炉里加水,却是没接话。

    韩俟说道:“可惜了,若是再等几个月,那怕是半个月,史太师也能寿终正寝。”

    “好人,好官?”

    韩俟摇了摇头:“这世人,那有什么好人能当官的,能当官的却都是好人。”

    好人不能当官,当官的都是好人?

    这话似乎非常的矛盾,完全不合常理。

    韩俟倒是很快就解释了:“说两件事,头一件史太师当官之后找到当年救济他的卖饼婆,重礼长拜,将自已第一个萌恩的名额给了卖饼婆的儿子。这事换成我也会干,好多的名声,但是真正报恩还是图名声,怕只有我自已知道。”

    韩绛听完后说:“所以,一半一半,只有他自已知道是报恩,还是图名。”

    “对。”韩俟认可这说法。

    而后韩俟又说道:“为什么说当官的都是好人,因为会粉饰自已的名声。他办的第二件事,就是替岳飞平反。在我看来和叔父你要搞什么武穆遗书一个样,还是有目的,为了自已从政的某种目的。”

    “说的我好象很坏一样。”韩绛只是笑个不停。

    韩俟却说:“当官了,那有纯粹的好人坏人,那有什么纯粹的善恶。就说……辛幼安吧,叔父要小心,一但叔父得势给予他足够的支持,他和岳飞相比怕是更麻烦,因为他的执念更深。”

    韩绛问:“你原本想评岳飞的?”

    “是,不过不想评了,你可以问钱家太公,还有叔父的老师。钱家太公与岳飞相识,但外人很少知,叔父的老师也与岳飞有过一点交情。”

    “恩。”韩绛点了点头表示自已知道。

    韩俟问了:“叔父怎么看岳飞?”

    “不知道,唯能说就是大英雄。其余的细节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因为我不了解,都是听的传闻。对了,给史家送一份仪程吧,依你刚才所说的史太师应该是一个好官,在权势之外还有必为国为民的,我认为是一个好官。”

    韩俟点了点头:“我亲自去。”

    韩绛又说道:“对了,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陪我去一次钱家。我推荐你出仕权知谭州。”

    “你害我。”

    这就是韩俟真实的反应。

    韩绛只是笑。

    韩俟一脸的苦相:“我不喜欢当官,我就喜欢吃喝玩乐。更何况叔父你以为我不知道,瑶民作乱,已经死了好几个县令了,谭州的官逃了好几个。”

    “安心,这是美差。”

    “这个,我不怎么相信。叔父你……算了,虽然你年龄和照哥儿一样大,可辈份比我。”

    “没事,照实说。咱们关起门来说话,没有人偷听。”

    韩俟连喝了两杯茶,这才慢慢说道:“叔父你挺狠的,而且人没有看起来这么纯善,我知道叔公出使前特意不叫朝中的官员去送,你却悄悄的和刘过在黑暗处秘密商量了很久,我敢说刘过到了金中都之后,要办的事情未必叔公都知道。”

第三六四节 皇帝疯了

    韩俟说韩绛要办的事情瞒着韩侂胄。

    韩绛大笑:“听你这话,好象我要害爹爹,害咱们韩家一样。”

    韩俟低着头把玩着茶杯:“肯定见不得光,难说准备坑谁呢。”

    韩绛也把低头下,眼睛向上瞄着韩俟的脸:“你比我大,我来历不明,但是我是韩家人,你今年才三十五岁,还年轻的很呢。我保证你五十岁之前能封上王爵,或者我们一起死,再或者一起逃的远远的。”

    封王!

    这个诱惑够大了,韩俟虽然不喜欢当官,可不代表他不喜欢身份。

    出去喝酒,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朋友还能比什么,无非就是权、钱、家势。这个王爵很有意思,去青楼都感觉脸上多打一层粉。

    韩俟的语气变了:“叔父,你说吧,要干什么,坑谁。”

    韩绛内心有一点悲哀,怎么一说办什么事就想到要坑谁,这个非常不好。

    韩绛说道:“先处理眼前的事,明天晚上咱们去钱府我给你细讲。”

    “好。”韩俟立即站了起来,他才回临安肯定有些自已的私事要处理,再说了要去谭州也不知道去多久,行李什么要准备也要挑一挑带那几个妾室同往等等。

    史浩是不是好人、好官韩绛不评论。

    韩俟的想法有点过于黑暗,一切的行为都与利益挂钩,这一点韩绛也不评论,只是猜测韩俟可能看到了太多官场上的黑暗,人性的伪君子。

    韩绛收了茶具,走到门外。

    钱浩正在指挥人修剪花园,韩绛走到钱浩身旁:“用钱家的家丁帮我寻找一个人。”

    “请主君吩咐。”

    “叶绍翁,曾经在临安城当过官,现在应该隐居临安城某处。陈亮知道,可我不想问陈亮,只想单独的,秘密的先见一个这个人。”

    “是。”钱浩应了下来。

    陈亮想用学术驳倒朱熹,不想使用朱熹的黑材料。

    可韩绛却认为,将这些黑材料掌握在自已手中还是有价值的,所以先见一见叶绍翁这个朱熹的同乡,特别是朱熹虐待并逼死亲娘、挖人祖坟这两件事韩绛在穿越前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也不能急,一切等另两件事办完。

    头一件,自然是在杨大法身上。

    正如陈亮提出朱熹的为人与性格,韩侂胄亲自分析并制定的计划。

    朱熹重新恢复官职后,第一件事情并不是以太子侍读的身份来给赵扩灌输自已的理学理想,而是先一步在朝堂之上建立自已的威信。

    严蕊案。

    朱熹名声扫地、威望尽失。

    他首先要恢复他的名声,他的威望。

    所以,朱熹需要杨大法,将一件韩侂胄查了很久,却因为太上皇突然驾崩而停止的案子变成自已的政绩。

    大量的文书,以及赵汝愚一方了解到的各种情况开始汇总到一起。

    正当朱熹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一个意外出来了。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这个意外连韩绛都吓了一跳,听到李凤娘急招,赶紧更衣入宫。

    宫里出事了。

    韩绛急急的赶到宫中,没到皇宫前院,直奔后宫。

    皇帝正卷成一团,靠在李凤娘的怀中睡的香。

    韩绛靠近,这才看清皇帝怀中抱着一团白布,韩绛小声问:“大娘娘,这是怎么了?”

    李凤娘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韩绛退后几步,到了门口问李凤娘宫里的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回答:“官家今日疯病又犯了,若只是在后宫也就罢了,官家跑到前殿去在灵堂上扯了几块布。”

    韩绛摇了摇头:“说实话。”

    总管太监跪了,他不敢说。

    韩绛猜测,有可能是皇帝发疯砸了灵堂,或是大闹灵堂?

    这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韩侂胄不在,依韩绛对朝堂上的认知,这事他分析不出来。

    韩绛站在门口心里盘算着:这事对韩家来说,似乎坏不到那里去,对于当今皇帝来说,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想到这里,韩绛再次进到屋内,蹲在李凤娘面前:“大娘娘,这事你怎么看。”

    李凤娘这才开口:“我娘家人指望不上了,你爹爹又被赵汝愚支离了临安府,官家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却是吃了些点心就突然不对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总之是感觉有谁不安好心。”

    韩绛听懂了,李凤娘现在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

    依常例,这个时候肯定是自娘家人最可靠。

    但娘家人既然靠不住了,亲家也可以信任,毕竟赵扩娶的是韩家的女儿。却很悲剧的,韩侂胄被支出,人不在临安。

    韩绛蹲在地上默默的听着。

    李凤娘又说道:“扩哥儿若是即位,你也是太国舅,可有什么主意。”

    韩绛那里有什么主意,这事太复杂了。只能心一横:“大娘娘,不行就登基吧。”

    听到这话,李凤娘眼前一亮:“可行吗?”

    “我出去试试。”

    “速去。”

    韩绛从皇帝的宫中出来,也是满头汗。

    心中抱怨着,韩同卿怎么不回来,他若是回来家里至少还有一个能商量事的人。韩绛在皇帝宫外站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脑袋里越想越乱。

    赵扩登基看起来就是新皇登基,可背后复杂着呢。

    左右相公、两位参知政事、枢密院、都院、六部。这些重要的官职自已的老爹韩侂胄也没有一个交待,难道真的怂管,先让他们折腾着,然后再一并收拾?

    有没有这么大把握,难道不需要有点什么伏笔?

    思来想去,韩绛也没想出一二三来。

    没办法,先到前殿去看看。

    韩绛到了前殿,太上皇的灵堂还真是乱七八糟,看来皇帝肯定是大闹灵堂了。

    赵汝愚来到韩绛身旁:“你怎么看?”

    韩绛确实有看法,也有想法。

    若是韩侂胄问,韩绛一定会答,赵汝愚额头上就写着死敌二字,韩绛还不是脑残肯定不会说半个字。

    可赵汝愚问话,韩绛也不能不说话。

    韩绛想了想后,把头低下,小声说道:“赵尚书,我才多大年龄,若是你问我有什么新奇的吃食我肯定有主意,有个县城出点小事我也能勉强把事办了,眼下这么大的事情,我感觉脑袋里嗡嗡的,一团乱。”

第三六五节 诏书

    韩绛说自已脑袋里一团乱。

    赵汝愚不怎么信,反问:“淮南东路的事情,你办的不是很漂亮?”

    话引到这里,韩绛会回答:“那时,我身边有老师、有仲行公、还有史达祖、还有俟哥儿。”

    赵汝愚微叹了一口气:“我与你父有约定。这样吧,你既然没主意,那么去见太上大娘娘,只说我求见。其余的事情也不用你过多操心,这些日子有些事情你作个见证,替我传个话便好。”

    “这个行,我现在就去。”韩绛也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至于赵汝愚想见慈烈太后是什么意思韩绛也没问。

    没办法问。

    问多了容易被怀疑。

    韩绛这个态度让赵汝愚还是非常满意的。

    很快,韩绛便到了慈烈太后宫中。

    前殿发生的事情慈烈太后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详细的内容。

    原本她还计划着几天后问韩绛点事,现在韩绛既然来了,而且加上前殿发生的事情,慈烈太后准备把有些话问个清楚。

    慈烈太后宫内,除了一位亲信老嬷嬷之外,其余人都退到了外面。

    慈烈太后问:“绛哥儿,你从何而来,你的老师是谁?”

    韩绛早就想好说辞了,立即回答:“从我记事起,我就在一个大宅子里,而后几位老师每天教我学问,后来我大一点了,开始带我周游天下。关于我的老师,我只知道是吴越钱氏的,我也不知道名字,我给太公提过,太公正在查家谱,也不知道太公现在查到了没有。”

    慈烈太后认可了这话,再没必要往下问,既然钱家认可,已经在查证具体是谁,也没必要再问钱家。

    慈烈太后不在乎韩绛是谁教的,只在乎韩绛说的是不是真实。

    慈烈太后再问:“宛城是怎么回事?”

    韩绛吃了一惊,他倒是万万没想到自已老爹把这事给慈烈太后讲了。

    看到韩绛吃惊的样子,慈烈太后认为这才是正常的。

    韩绛倒没让慈烈太后等,开口说道:“方图是我的人,我在去楚州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有冲突,韩家的护卫杀了对方的人,而后才知道他叫李铁哥,淮南东路私贩武清盐,对于淮南东路来说,动了咱们皇家的钱袋子,对于金人来说,动了他李家的钱袋子。”

    “李铁哥,是谁?”

    “他有个姐姐叫李师儿,有个哥哥叫李喜儿,他们兄弟是山贼出身,他妹子现在听说非常得宠,这次爹爹北上,我还特别在船上带了大量珍贵的丝绸与首饰。”

    韩绛这么一解释,慈烈太后就知道是谁了。

    韩绛继续编故事:“李铁哥有一个死对方就在西京,因为他的兄长有个门人叫胥持国,听说在金国官挺大,也想弄死这个死对方,所以这是一个阴谋,只是借了方图的名,方图一个私盐贩子还能打下宛城,是另有人动手,他只是背了这个名声。”

    这话也在理,慈烈太后勉强信了。

    韩绛看慈烈太后信了,编的也就大胆了一点。

    “七亿钱,这是买宛城的钱。因为得到宛城之后,城中富户的家产远高于这个数。而后在胥持国需要的时候,李铁哥亲自带兵平叛,方图退离,李铁哥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但是。”

    听到但是,慈烈太后眼神变了:“继续说?”

    韩绛笑了:“我韩绛吃到嘴里的肉,还能吐出来还给他,不可能。这个游戏再玩下去,可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很快,大天灾,千里洪水。金国根本扛不住这次天灾,金国也会由盛转衰。”

    “等时机成熟,我爹爹上位成为相公的时候,宛城方图等人或被招降,或被咱们宋军打败,这便是爹爹的功绩,或再加把劲拿回汴梁,爹爹便可青史留名。我韩家也就稳了,至少三代蒙恩。”

    没错。

    完全没错。

    大宋朝堂上谁管你过程是什么,一切以结果论。

    慈烈太后在后位上五十多年了,她知道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慈烈太后又问:“吴家,在这里什么角色?”

    韩绛回答:“太姨母,没有吴家在绿林的号称力,那来的宛城八大王。”

    还不错。

    慈烈太后倒是很满意韩绛的回答,韩家吃肉肯定有跟着喝汤的,而吴家似乎是一起吃肉的,这很不错,非常的不错。

    慈烈太后又问:“最后一问,你怎么知道会有大天灾?”

    “恩,我说有,一定会有。这是天道,天机。”

    韩绛这次用了一个很装逼的回答方式,却不愿意再解释。

    慈烈太后不信,但她也没打算再问。

    她在乎的问题只有三个。

    韩绛有没有不臣之心,韩绛是不是在乎韩家,韩绛有没有把吴家放在心上。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她都得到了,其余的不重要。

    慈烈太后将一份诏书让自已身边的老嬷嬷交给韩绛:“赵汝愚想要什么本宫知道,把这个交给他。”

    “是。”

    慈烈太后对皇宫内的事情看的极透。

    只要是与皇宫内有关的,她那怕在深宫之中也能了如指掌,把每个人都算的清楚。

    韩绛拿着诏书跑到了前殿,诏书的盒子封条还在。

    赵汝愚也没有去检查封条,韩绛看过或是没看过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诏书只有寥寥几个字。

    打开诏书赵汝愚也没有回避韩绛,让韩绛一起看。

    第一行五个字:梓宫前垂帘。

    韩绛摸了摸脑袋,他不记得皇宫之中有那一个宫叫梓宫。不过不重要,赵汝愚已经笑在了脸上。

    接下来第二行,十二个字:皇帝心疾,未能执丧,曾有御笔,欲自退闲。

    最后一行九个字:皇子嘉王扩可即帝位。

    赵汝愚捧着诏书让韩绛再看一遍,而后将诏书放回盒中,转身吩咐道:“来人,吩咐各官领旨。”

    很快,这前殿就有许多人开始忙碌了起来。

    韩绛很想说,你们要我干什么,我站在这里很累的。

    一只实木的盒子,说不重也好几斤。韩绛一直捧着,就站在这前殿正门外左侧,因为盒中有诏书,韩绛也不敢乱动,更不敢走开。

    只是感觉,很累,手已经酸了。

第三六六节 上手就扒(五更)

    许多官员开始进宫,包括生病在家的周必大也来了。

    周必大来到韩绛面前:“诏书上写的是什么?”

    韩绛给背了一遍后问:“周相公,梓宫在那里?”

    周必大一脸的严肃:“回去你老师那里,领十下手板。”然后指了指正殿内太上皇的棺材:“梓宫。”

    韩绛懂了。

    这个词真的在韩绛穿越前没有听过的,现在明白梓宫就是皇帝的棺材。

    梓宫专业点的解释在韩绛穿越前,应该是指死而未入葬的皇帝灵柩,往前的解释更多。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就在韩绛捧着那木盒感觉上自己快要疯的时候,有人过来接过了韩绛手中捧着的木盒。

    木盒离手的瞬间韩绛感觉自已头晕眼花,往后不由的退了一步却有两人扶住了自已。

    一个声音传来:“建安伯辛苦了。”

    韩绛这才看清面前的人,他见过,但不熟悉。

    面前的人叫黄裳,有一连串的职务,什么中书舍人、起居舍人等等,真正的实任职务是嘉王府翊善,他的官方主要任务是给赵扩讲书,可赵扩这书呆子硬是把这位用成了一个图书管理员。

    此人不太爱说话,喜欢写各种上疏。

    韩绛看清眼前人之后,双手起抬起一礼,手臂却是酸的动也不动了。

    黄裳点了点头,捧着那诏书盒进了殿。

    他知道,捧着诏书盒一个时辰,还好是韩绛年轻,若换成年龄大一点的人,能站在晕倒,这诏书盒越捧越重,捧到手臂失去知觉却也不能放下,只凭一口气撑着。

    韩绛不太懂朝中的事情。

    若是韩侂胄在这里就知道,谁接过韩绛手中的招书盒代表谁就是下任礼部尚书,这是铁律。

    原先的礼部尚书接过,就代表可以连任。

    非原礼部尚书接过,皇帝登基不出三天,正式的圣旨就会下发,此人一定会是礼部尚书。

    因为韩绛手中的诏书相当于新皇的即位诏书,不是普通的东西。

    赵汝愚花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在与其他人商议新任礼部尚书的人选问题。

    朱熹想当,可他也清楚自已的资历不够。

    所以强烈推荐了算是赵扩半个老师的黄裳,很快,他就是帝师,帝师不是官职,只是一种称呼,他想凭这个身份给自已谋求一个好官职,推荐黄裳便是原因。

    帘已经挂好,慈烈太后换上正式的服装坐在帘后。

    黄裳站在帘前,等百官到位,大声念出了慈烈太后的诏书。

    站在下首的赵扩听完后有点懵。

    他虽然是一个书呆子,虽然智商不正常,虽然有轻微自闭症,但却不是纯傻子。

    赵扩脑袋里首先想到的是赵抦。

    争皇位,赵抦现在给流放了。

    最最重要的是,当了皇帝自已就办法著书了,他要著书,他要修三十六记,他修宋武大典,他要修兴宋农书。

    与修书这个伟大的梦想比,让皇帝见鬼去吧。

    诏书都念完有一柱香时间了,依常理,赵扩应该赶紧出来谢恩,可他依旧站着不动。

    赵扩哭了:“臣做不得,做不得。”

    赵汝愚上前:“天下应当安定社稷、国家为孝,如今朝廷内外忧心忡忡,天下万民皆恐惧,万一发生更多的变故,殿下如何面对列位先皇。”

    “不,不。”

    其他也有臣子过来劝。

    可怎么劝,赵扩却是哭的更凶了。

    慈烈太后站了起来,一挑门帘就准备出来,同时说道:“取官家袍服来,本宫亲自替他穿上。”

    听到这话,赵扩要逃。

    只见一人从殿门口人群中冲了出来,抱着赵扩放倒,然后三两下就把赵扩给扒了,然后高呼:“奉太上太娘娘令,替官家更衣。”

    韩绛。

    没有谁能够想到,韩绛竟然这个时候冲出来直接就把赵扩给扒了。

    赵扩要反抗,韩绛压着赵扩:“扩哥儿,当了皇帝可以重开武科、医科、农科,取天下名士助你修书,别担心朝政。”

    “真的!”赵扩大吼一声,吓的韩绛差一点坐倒在地。

    这一声大吼,百官都听到了。

    韩绛很尴尬,可还是点了点头:“真的,这一点黄翊善与赵尚书可以保证。”

    赵汝愚心说我保证什么。

    韩绛知道百官在等,立即说道:“殿下说想开恩科。”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开恩科是什么事?

    赵汝愚上前:“今秋就开科,明年春天临安会试。”

    “好。”

    一群太监这才一拥而上,替赵扩更衣。

    赵汝愚站在首位,带领百官跪拜,高呼万岁。

    赵扩登基,正式成为了皇帝。

    当天,黄裳进礼部尚书、韩绛的崇政殿说书的官没了,不过给了韩照一个崇政殿书记的九品小官,成为皇帝的新任小秘书。

    皇帝身为的太监、宫女长等内监,赵汝愚管不上。

    立韩氏女为皇后,这是之前就定下的事情。

    而且太子妃若不立皇后,立其他人赵汝愚也没办法给天下人交待。

    韩俟进宫了,当朝皇后是他亲姐姐,韩俟要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帮着姐姐调整名单,将皇宫内与韩家亲近的太监、宫女升了一个遍。

    这事赵汝愚知道,可他没办法管。

    前前后后,折腾了五天。

    韩俟回来了。

    “叔父,说三个事。你想不到,太叔公也想不到的事。”

    韩绛只是问:“你爹怎么在严州不回来了?”

    韩俟回答:“不能回来,怕引起赵汝愚不高兴,没办法。”

    好吧,这算是一个理由。

    韩俟说道:“头一个事,我发现太上皇是真疯了,把太上娘娘当是奶娘了。这事是咱们亲信的宫中女官亲眼看到的,没几个人知道,叔父知道就行了。”

    “恩。”

    韩绛心说,这不是大事。

    韩俟说第二个事:“还有,黄裳与朱熹吵了一架,这事没外传。黄裳骂朱熹的话和当年唐仲友完全一样。那意思就是,官家身为帝皇应该知天下所学,独尊你理学一门会偏听偏信。朱熹很不高兴,就当时在场的小太监说,朱熹脸黑的吓人。”

    韩绛很在意这事,立即问:“官家怎么一个反应?”

第三六七节 历史的强大修复性

    韩绛问官家什么反应,现在的官家就是赵扩了。

    已经不可能再称呼扩哥儿,或是别的什么,那怕韩俟已经是正牌国舅。

    韩俟回答:“没反应,官家这几天没修书,只是在研究恩科的考试,似乎是准备亲自出题。朱熹还不知道这事,我在想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韩绛来了兴趣:“有看到考试题了吗?”

    “没,我让照哥儿留意一下这事,可官家似乎瞒着所有人,连身边的太监都不让看,只是让照哥儿不断的去取书,这些天照哥儿累瘦了一圈。”

    韩绛点了点头,也没接话。

    这事会怎么样,等自已老爹韩侂胄回来再说吧。

    韩俟这时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门走到韩绛面前:“叔父,最后一件事,超出了我的想像,怕是叔父也会吃惊。”

    “怎么?”

    韩俟声音变的更低:“非常,非常可靠的消息。你知道原嘉王府的太监、宫女基本上都是咱们的人,现在皇宫中主事的也基本上是咱们的人。”

    “恩,恩。”韩绛连连点头。

    韩俟声音更小了:“确定,官家去史太师家了,只说是上柱香。可私下里,史弥远把官家引到了后堂,杨桂枝在,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妹妹叫杨莲枝。我叫人调查了,铁定不是亲的,还有一个人,改了姓,现在叫杨次山,说是杨桂枝的亲兄长,或是亲戚,但肯定原本不姓杨。”

    “还有,就跟着官家的小太监说,他听到一句话,史弥远要把杨桂枝扶正。”

    韩绛不解:“你刚才说,史弥远把官家引到了后堂。”

    “没错,就是叔父想的那样。”

    “我想,想想。”

    韩绛往后一靠,半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韩俟把核心的重点已经讲了,其余的事情他不想再操心了。在韩俟心中,自已这位年龄和自已儿子一样的大的叔父绝对是一个狠人。

    为保障自已亲姐的皇后位置稳当,真下起黑手来连皇帝都扛不住。

    别说你一个皇帝看顺眼的女子。

    韩绛闭着眼睛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历史果真有强大的修复性。”

    第二句是:“俟哥儿,去曹家送重礼,告诉他们我韩绛这几天会去拜访曹家,有要事商谈,只说关于你即将去谭州赴任的事情。”

    “好,我亲自去办。”

    原计划,韩绛是要去钱家商量韩俟去谭州当官的事情。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韩绛万万没想到的是,史弥远真是了不起。

    先不说,韩府与吴府怎么把史弥远和杨桂枝坑到一张床上去,只说史弥远竟然效仿史之名龟,真是一个狠人。

    邪门。

    下午的时候,看时辰差不多了,韩绛准备出门。

    这时,吴松来了。

    吴松一进门就把韩绛推回了书房,开门见山的说道:“原本是不想来见你的,但这些天你韩家外面的眼线太多,所以有些机密的信就送到我这里,要紧事。”

    “舅父,我现在也是要紧事,急着出门。”

    “说。”吴松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首的位置,他要听一听韩绛的事和自已的事那个要紧。

    韩绛说道:“史弥远要把杨桂枝扶正,就可靠消息官家在史弥远家里和杨桂枝,还有一个她所谓的妹妹杨莲枝玩了一出一龙双凤,还有一个改姓杨的叫杨次山听说要给封个小官,所以我要赶紧去曹家。”

    吴松呵呵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不过不意外。”

    韩绛大吃一惊:“这还不意外。”

    吴松笑着说道:“吴老鬼死了,年长的两个儿子都是废物,老三史弥远现在才是八品小官,他不想点办法怎么升官发财。怕是他这会还在家里偷着乐呢,这天下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当乌龟的。”

    “这话说的真难听。”

    韩绛不爱听。

    吴松却说道:“回头问问你爹爹,你就懂了。”

    想到韩侂胄,韩绛不用问也瞬间就明白了。记得自已刚穿越过来就听小仆人韩千提到过,有人给韩侂胄献女、献子、献妻,当时感觉非常的离谱。

    现在听吴松这么一说,韩绛只能骂了一句:“这些家伙真是不要脸。”

    吴松没接话只问:“你到曹家干什么去。”

    “烧冷灶,曹家现在不比当年,可威望还有。我知道原嘉王府有个妾室是曹家的,只是不知道在曹家什么身份。就这事。”

    “还真是一个事。”吴松说完大喊一声:“来人。”

    立即有吴家仆人进来,吴松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曹家,告诉他们说我一会带我外甥绛哥儿去拜府。”

    “是。”吴家仆人立即就去办了。

    屋里没其他人的时候,吴松却也没急着说,低着头想了一会后才开口:“宛城那边的事情,有点超出原本的计划了。”

    “如何?”韩绛倒是相对平静。

    计划这东西永远都不准,无论是穿越前还是此时。

    吴松依然没有急着说,先是倒了一杯水后坐在韩绛的身旁:“我找的人死了两个,残了两个。他们留下活,死的值,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前段日子刘仙伦献策你岳父作主,他们夜里袭击了西京,用的是你给你家大娘子那件大玩具原料改装的物件,靠牛筋弹弓射进西京的。”

    韩绛这次没接话,默默的听着。

    吴松微叹一口气:“这事麻烦了,炸死了一个人。”

    “谁!”

    韩绛心说用硝化甘油装了几斤的东西,那威力破坏力至少在三十米,波及可能达到六十米,那东西只要扔进西京,也就是洛阳城不可能不死人。

    吴松说道:“知道完颜守贞吗?西京留守,根本信中所说,刘仙伦明确的告诉前来谈判的金人他要夜袭西京,原本就是一种谈判的手段,威胁。这事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完颜守贞,就听这个名字,肯定是金国皇族。

    韩绛问:“我岳父的意思呢?”

    钱皓桁既然在宛城,韩绛相信以自已岳父的智慧肯定会有建议,肯定不会是只写封信回来问,这事要怎么办。

第三六八节 宛城有点超出计划

    吴松苦笑:“他的意思是打,但不是打洛阳,而是打方园五百里之地,化整为零,全部攻击金人洛阳城以南所有的猛安谋克,攻击所有的金国贵族庄园。这一点得到了翟笱的支持,以攻代守,坐实义军之名。以防止万一金国大举报复牵连大宋。”

    韩绛站了起来,原本就是一个宛城,现在搞的似乎在金宋开战的节奏。

    玩大了。

    吴松又说道:“还有,我的路子送来的消息,京兆的守军五万精锐西进,被埋伏了一次之后,没的退兵反而又增加了三万。”

    不用韩绛猜,吴松已经分析过:“临洮城怕是已经易主,西北的乱子可能比想像之中的大。现在舅父很严肃的告诉你一句,辛幼安疯起来,除了你之外,这天下没有比他更疯的。很吓人的那种。”

    韩绛指了指自已,这话他不服。

    吴松没解释。

    吴松心说,你韩绛还不疯吗?

    正常人谁敢在这时候挑起两处大战,现在已经玩出火了。

    韩绛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突然开口说道:“我现在知道了,战争这种游戏非常的不好玩,根本不可能按自已设定的剧本走,除非强弱相差巨大。谁敢保证没有一点意外呢。”

    “没错。”

    吴松认可这说法。

    韩绛叹了一口气:“是我自大了,眼下我不在宛城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想来岳父与翟笱将军肯定已经商量过了。”

    吴松问:“你要回信吗?”

    韩绛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已回信也没用,自已不是神棍,宛城发生的事情肯定复杂异常,自已不了解详细的情况就没办法提出有效的建议。

    更何况,论智慧自已的岳父甩开自已八条街。

    吴松站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韩绛的肩膀:“听舅父一句,写一封信过去。有时候那怕是一句那么一点点用的废话,你也让他们知道你一直在关心这事。我已经秘密派人接了至少二百户家眷。若是临洮有谱,送过去最合适。反之就接回严州。”

    “恩,恩。”韩绛认可这话。

    吴松已经算是给战死的人一种保障了。

    吴松又说道:“当然,你能写出一点什么很有深度的东西出来,更有意义。”

    “深度?”韩绛被这话给问住了。

    吴松呵呵一笑:“有人在前面拼命,后面的人除了保障物资之外,还有人心的支撑。你岳父在前面,人心就稳,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就够了。但更多的人却知道,还有大人物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你读了不少书,书中自然有什么东西可以用一用吧。”

    韩绛听到这话不住的点头。

    古代成为大贵族的都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早就变成白骨了。

    大贵族总是有许多人愿意追随,必有原由。

    韩绛开始在屋里转圈,他对战争的理解十中有十都在电视剧是,记得穿越前电视里演的战争全是神剧。

    神剧!!!

    韩绛猛的一拍脑袋,作人怎么能忘记最伟大的爷爷呢。

    韩绛快步走到书桌上,提笔写出十六个字。

    传说中,最最伟大,最最神奇,最最无敌的十六字真言。

    此时太合适了。

    钱皓桁与翟笱已经选择了一招极高明的战略,那就是放弃宛城化城为零。

    而金军眼下在短时间也不可能去复占宛城,因为他们兵力不够,控制大城需要许多兵力,而且一座空城谁知道有多少陷井在其中。

    更何况,死掉了一个大人物,西京守军肯定要拼命抓到魁首。

    是时候了。

    让金人见识一下什么叫伟大了。

    韩绛写完十六字真言,猛的拉开门:“来人,叫影夫人来。”

    吴松有点懵,他不知道韩绛这会叫影夫人干什么。

    倒是有仆婢赶紧进来立屏风。

    影站在屏风后,韩绛背着手:“影,替我代笔,写。”

    影没接话,铺开纸提起笔。

    韩绛酝酿了一下情绪:“自汴梁失陷、靖康之耻。是时候我中华文明各族到了团结一心的时刻,我们坚定的,坚持与敌人英勇作战。受战争灾难、为着自己民族的生存而奋斗的每一个炎黄子孙,无日不在渴望胜利带来的和平。”

    吴松坐了下来,他早就听说韩绛的策论天下一绝。

    今天亲眼听到确实非凡。

    韩绛的策论并非是那种古雅华丽的文字,却是朴实无比,让没读过书的人也能读得懂。

    韩绛在影写完一段后继续开始一边背一边改编。

    这篇文章韩绛曾经背过,不能保证全部背下来,可核心思想与大概的意思却能够背出来。

    韩绛继续:“然而对金人战争的过程究竟会要怎么样?能胜利还是不能胜利?能速胜还是不能速胜?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这是一种持久的战斗,我们要持久作战,为什么是持久战,怎么样朝廷持久战……”

    一篇伟大的文章在韩绛连背带改的过程中完成。

    其中加入了韩绛与大宋过往历史的了解,以及自已想法中的私货。

    上万字的一篇文章。

    吴松从坐着听,变成了站着听,然后双手紧握拳头,再到双手交叉握紧,眼睛瞪圆。

    没有草稿。

    吴松比任何人都肯定,这篇文章是没有草稿的,因为自已和韩绛提了要写点东西送到宛城去。

    他也亲眼看到,韩绛一边想,一边思考,一边背出来。

    其中还有多次不断的调整与修改。

    这比曹植七步成诗牛多了。

    影把文章写完,不断的揉着自已的手腕,一口气写上万字很辛苦的。

    可影也明白,这样的文章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只能自已来代笔。

    韩绛揉着发胀的头坐在椅子上,好一会才缓过来。

    超高速的脑力劳动很累的。

    韩绛说道:“这是两封信,分装。”

    影离开,吴松这才去看手稿,他虽然读书少,可这样的文章他有信心抄一份的,当然还可以请另一位高人来抄。

    不行,这需要马上给脸上帖点金。

    吴松立即吩咐,去请韩绛的老师陆游过来。

    完美的代笔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么好露脸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陆老头你不是看不起韩家嘛,这文章你来点评一二。

第三六九节 宋之曹府

    吴松乐呵呵的翻看着那稿件,又拿起最初韩绛写的十六字真言。

    “厉害,这真是兵法大家,寻常人办不到。”

    韩绛笑笑没接话,韩绛心说你当这十六个字真言是白给的,配上论持久战的宋代版,这就是接下来至少三年宛城、临洮城周边的战斗方式。

    韩绛只差面朝东方跪下来祈求毛爷爷保佑了。

    很快,陆游到了。

    这些天正在钱府带队整理钱府收藏的各种农书,以及钱府收集到的出色农户的经验书之类。

    这不全是为赵扩想修书,兴农是大业。

    陆游到。

    看到这文章一个字都没说,默默的磨墨,而后开始抄。

    在韩绛眼中,这不是文字,这是鬼画符。

    陆游站在那里不断的写,越写越快,如果刚开始在韩绛眼里中鬼画符,陆游写到小兴奋之后,韩绛有种感觉陆游或许能够认识自已穿越家医生的处方签。

    陆游已经完全看不懂了,写的是什么字半个都不认识。

    事实上,吴松还不如韩绛呢。

    从陆游开始写,他就不认识字了。

    原本认识的几个字,现在完全变成了文盲。

    陆游不担心。

    因为读这信的是钱皓桁、辛弃疾。

    这两位可以轻松的,一个字不差的将这信读完,辨识的极清楚。

    吴松小声的对韩绛说:“我的意思是,先送到翟笱处。”

    “这里有什么讲究没有。”韩绛是真不明白,这信为什么要先送到翟笱处。

    吴松坏坏一笑:“让老翟也体验一把目不识丁的感觉,嘿嘿。”

    我去!

    这理由,无敌了。

    吴公冲着陆游一拱手:“放翁,我带绛哥儿出去片刻,到曹家去去就回。”

    陆游一摆手,示意别来打扰自已。

    一刻钟后,曹家。

    曹家是大宋开国名将曹彬之后,曹彬打仗很猛,生儿子也是很猛的,北宋灭亡曹氏族人南迁,号称万户。

    事实可能比这人号称的人数更多。

    曹彬一堆儿子,无数孙子,到现在已经传了十代,曹家的人数相当的惊人。

    到了曹府转角处,吴松问韩绛:“你说走正门,还是走侧门?”

    韩绛原本计划走侧门,可现在吴松一起来再走侧门合适吗?

    吴松看韩绛不说话,便说道:“太祖开国封了十将,现在只有曹家了。后来又有些名将,杨家早就废了,高家现在文官多没武官,呼延家不提你知道,岳飞若不死现在倒是良将名门,可惜死了。”

    韩绛没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吴松继续说:“韩、刘、张三家后人全是废物。眼下算得上良将只有吴家,勉强算愿意打也还能打的,翟、刘、李,身份低一点的孟、雷。其余的提不上。”

    两个刘。

    韩绛知道,一个是刘光世,一个是刘锜。

    同姓,不同堂。

    韩绛问:“曹家呢?”

    吴公回答:“开国,曹家流了不少血。立国,曹家血战沙场。靖康,曹家死了好几千。若真有亡国之危,曹家还能再死万余人。”

    听完这话韩绛不再犹豫:“走正门。”

    正门,就是正式拜客。

    侧门,可以说是串门子,也可以说是秘访。

    韩绛没细读过历史,只知道大概的事件,说到曹家,蒙古南下的时候曹氏双雄血战蒙军,两战杀的蒙军血流十里,二十里。

    最终因为没的后援,全军战死。

    这对抗蒙古的曹氏双雄就是曹彬的十二世孙。

    既然是走正门,以吴松、韩绛的身份,曹家肯定是要身份的人出迎的。

    曹家在此时已经有了许多分支,在临安的城这一支家主曹佑轩。

    曹彬十世孙,这一辈轩字辈。

    曹家也是祖上有王爵,现是公爵府,临安这一支家中做官的也不少,最大的一个官是荆湖北路转运使。曹佑轩虽然是家主,却只是一个兵部侍郎。

    站在门口,曹佑轩心里犯嘀咕。

    韩老贼的儿子来干什么。

    这吴松又跟着过来干什么。

    这两个坏种,肯定不安好心,曹佑轩在朝廷上一副糊涂的样子可心里却明亮着,用韩侂胄对此人的形容就是三毛七孔。

    用韩绛的话来形容就是鸡贼的很。

    曹佑轩很清楚,赵汝愚看似现在风光无限,谁知道有多大的坑在等着他呢,真以为韩老贼那么容易退缩。

    当年张说怎么死的,赵汝愚你怕是忘记了。

    所以,韩绛到。

    那怕是晚辈,曹佑轩也打算亲自出来迎接。加上吴松也一起来,他这个亲自迎接更有说辞了,他是迎接吴松。

    曹府门家,两边见礼。曹佑轩将吴松、韩绛二人迎入府内,花厅备茶。

    坐下之后,曹佑轩先开口,用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开场:“绛哥儿,你似喜好布衣。”

    韩绛拉了一下自已的衣服,这衣服是麻的,可不是普通的麻,制造成本不低,而内衣更是纯棉布的。

    丝绸这东西韩绛不是很喜欢,因为一出汗容易粘身。

    曹佑轩问起,韩绛笑着回答:“我最近在省钱,要省下每一文钱,经我爹同意我给家里定了一条规矩叫光盘行动,实施这段时间以来我亲自查了账,平均每个月能够省下几千贯钱,节约度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七。”

    曹佑轩哑了。

    吴松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韩家的光盘行动……怎么说呢。

    曹佑轩轻咳一声:“绛哥儿,你可知道你家的光盘行动在临安府内是贵族中的笑料,普通小民眼中,怎么说呢。你非李幸,这已经不是秘密,虽然没有公开。普通小民都说,韩家捡了一个会持家的男子。”

    持家,在宋是妇人的美德。

    可男子持家一定会被嘲笑。

    韩绛有话说:“曹公,我帮你算一笔账。请准备纸笔。”

    “来人,备纸笔。”

    韩绛开始列表格:“曹公,衣、食、住、行。咱们一条一条的说,先说衣。我韩家的新规矩,每个人衣服分类,分为常服、工作服、礼服。以前不分类,婢女们穿着礼服去作工,衣服坏了就要重制,这花钱老多了。”

    韩绛一条一条的写着,很快大几千贯就省出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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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介绍:
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