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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七零节 又一个老爹得罪过的高门

    这时,韩绛从袖子里拿出一样神器,双手捧到曹佑轩面前:“曹公,仅此一物就为我韩府一年省下五千贯制衣费,至少!”

    一对袖套。

    曹佑轩试着戴了一下,若有所思。

    韩绛来了一句:“曹公,五千贯他换成排骨不香吗?”

    哈哈哈!

    曹佑轩放声大笑。

    依韩家的婢女的穿衣规格,这一对袖套确实能一年让制衣省下五千贯。

    韩家高婢的服装费一套接近百贯,除了杂役之外下婢的一套衣服也要十贯以上。

    曹家其实也差不多。

    毕竟是祖上有王爵,现为公爵府,体面是必须的。

    曹佑轩大笑之后说道:“绛哥儿若有兴趣,可否在我曹家女学,或是在钱家女学开课,讲这个持家之道,我愿意赠送玉壁一对、宝马一匹、丝绸百丈。”

    吴松听完这话一抬手就准备拍桌子。

    在吴松听来这是一种侮辱。

    你让一个男子给女学讲课讲持家,更何况这还是一位伯爵,是韩府少君。

    韩绛更快,一拍桌子站起来:“好,一言为定。我愿意分享我所知道的学问,我还研究过收纳术、高效清洁法等等。原本打算在白云坊开班教学,组织一只高水平的妇人家政服务队伍,专门给有身份的人服务。”

    曹佑轩起身一礼。

    刚才想请韩绛在女学上课确实是奚落之言,身为男子你去研究什么持家。

    你让你家大娘子,还有大娘子的娘家颜面放在何处。

    你让你爹韩老贼的脸面放在何处。

    但,曹佑轩佩服有担当的人,更佩服敢作敢当的人。

    韩绛的作风他佩服,我就这么干了,你们看我不顺眼就看着,我继续办我想作的事情,管你们怎么说。

    韩绛回了一礼:“曹公看不起我,不重要。但小家大家,连小家都管不好,何以持国。我韩府以前有钱,把钱都花在刀把上,我要办的就是把钱花在刀刃上。”

    曹佑轩愣了一下,再一礼。

    韩绛回礼,曹佑轩却双手一扶,挡了这一礼。

    曹佑轩问:“不如开门见山,绛哥儿来我府中有何事?”

    曹家也是名门,曹佑轩这话一开口不用他吩咐,所有的仆婢依次退离。

    “两件事。”

    “请讲。”

    “第一件,我不知道宫内的曹氏与贵府是什么关系。我想把她推到贵妃之位,特来通告。第二件,或我韩家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想请这位曹氏登位。”

    韩绛说完后曹佑轩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韩绛坐的很稳,因为论辈份他是当今皇后的叔辈,亲叔辈。韩绛说道:“天道,看命格她怕是只有五年,或是六年的生命。我学识浅薄看不透节点所在,所以也不知道如何破解。所以特来贵府商议。”

    曹佑轩又坐了一下,低头不语。

    他猜测过韩绛来意,至少猜了五种,可万万没想到自已猜的连边都粘不上。

    足足两刻钟过去了。

    曹佑轩不说话,韩绛也不说话,吴公只是陪着。

    今天吴松就不准备说话,除非韩绛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否则他就是一个站台的。

    终于,曹佑轩开口了:“宫里,有些事你韩家也知道,只是不愿意提及罢了。以你和新安张家的关系,断然不是因为寻常的小病。”

    “恩。”韩绛点了点头。

    曹佑轩接下来的话很惊人了:“唐时以胖为美,今朝以瘦为美。你若去查本朝历代宫中的情况,夭折了多少?”

    韩绛没接话,他真不知道。

    吴松接了一句:“有据可查了,怕是三十。”

    曹佑轩说道:“三十七,今天往前。”

    曹佑轩又说道:“再说后妃,活的长久的无一例外都没有没有生育的。前有我曹家大娘娘,今有吴家太上太娘娘。”

    曹佑轩说的是当年曹皇后,无子,活到了六十四岁。还有一句曹佑轩没敢说,这话要掉脑袋的,那就是大宋的皇帝直不过三代。

    也就是说,宋朝的皇帝,直系继承人根本传不到亲孙子手中。

    就是这么邪门。

    吴松想到一事,在韩绛耳边低语,头几个声音很大让曹佑轩也能听到:“民间传闻,赵家受了诅咒。”

    后面的话不用讲,仅民间传闻四个字曹佑轩也知道吴松说的是什么。

    赵家皇位来路不正,所以为皇不过三代。

    但赵家有门路,不断的靠过继来维持有新人继承皇位。

    曹佑轩等吴松说完才说:“历代官家都体弱,而历代宫妃更弱。”

    韩绛听到这话想到了穿越前的一点小知识,体脂率低的不容易怀孕,就算怀孕也会难产,就算把孩子生出来,婴儿的体质更弱。

    曹佑轩没在意韩绛思考什么,继续讲:“若绛哥儿读过汉宫辞,便知宫中多枯骨。”

    这话韩绛懂,宫斗的太凶。

    真实的宫斗比起电视剧,电视剧弱暴了。

    曹佑轩最后一句:“听闻绛哥儿要当爹了,恭喜。当今官家今年二十七。”

    这话说的好明白。

    你十七就有孩子了,官家成亲十几年,现在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

    为什么?

    自已去想吧。

    吴松补刀:“就可查的,官家初恩宫女是十一岁,那位宫女当时二十七岁,后因为得宠有点狂妄,被杖毙。”

    曹佑轩再补刀:“掌刑的记得是吴家的吴铁?”

    吴松咧开嘴哈哈干笑几声,曹佑轩也跟着笑,这一段揭过。

    曹佑轩收起笑容:“贵妃之位我曹家收下了,后一件事我曹家鼎力相助,不惜代价。绛哥儿能学得天道,还有五年时间未必没机会一窥天机,若真的万一,再议不晚。”

    韩绛站起来长身一礼:“谢过。”

    曹佑轩起身回礼,然后提笔写了一封信,用印,而后交给韩绛:“我兄佐轩在荆湖北路,这是我的亲笔信。”

    “谢过。”韩绛正准备施礼,曹佑轩单一挡。

    双手拦是劝礼,单手挡是拒礼。只听曹佑轩说道:“这一谢,让你爹爹来,非是轻视你,而是你爹爹欠我曹家一句道歉。”

    “是,是。”韩绛内心狂汗。

    我的老爹呀,你在临安城得罪了多少人,曹家也算高门大户,你也太过份了点吧。

第三七一节 宫里那点事

    韩绛只当是曹佑轩要道歉,吴松却非常清楚,曹佑轩现在答应下来是给韩家面子,但细节没谈。这种大事肯定是要利益交换的,让韩侂胄过来就是谈细节,重点是利益交换,道歉什么只是一个借口。

    曹佑轩拍了拍手,有仆从入内。曹佑轩吩咐道:“带建安伯去挑几件瓷器,取我的收藏。”

    “谢过,谢过。”韩绛都笑脸上了。

    看韩绛出去,曹佑轩对吴松说道:“绛哥儿有眼光,大气,而且博学。但不懂官场,人情世故还算行,但不够好。今天上门,依我看来他冒失了。”

    吴松点了点头,韩绛的弱点他知道。不过,吴松却说道:“我家绛哥儿真的才,严州变的更好了,民比去年富了。家里花的少,却穿的更好,吃的更好,仆役们很认可绛哥儿。”

    “他有才,非常有才。”

    吴松又说道:“他有一个理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小孩子作选择,成年人谈利益。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恩,但不够。”曹佑轩说的清楚,韩绛不错,但还不够好。

    “不,你想错了,他才十七。”吴松的话让曹佑轩不由的点了点头,他忽视了韩绛的年龄,他已经把韩绛放在晚一辈却对等的位置上。

    曹佑轩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可他若只是与其他十七岁少年郎一样,或是读书、或是习武,再或者走鸡斗狗,我也不会说他不够好。这朝堂也是沙场,入了局便只有生死荣辱,无论是你是七十,还是十七。”

    “是,我记下了,会告诉我妹夫的。”

    “恩,我等平原公登门。”

    曹佑轩没明说,可话中的意思是,韩绛的来意我明白也接受,也同意韩绛的提议。但韩侂胄若没有来,一切当我没答应过,韩绛还不够水平去谈深层利益交换,以及两府结盟的事宜。

    不是资格,是水平。

    说的直白一点,韩绛还太嫩了点。

    从曹家离开,韩绛一路都乐呵呵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谈的好,还是因为背了好几件茶具回家。

    半道,吴松对韩绛说:“宫里的事,你想的简单了。”

    “我懂。”

    “真懂?”

    韩绛很认真的回答:“以前吧,我感觉宫里的那点事就是几个女人在争男人,现在我是看懂了,这是一群女人背后的家族在争势力。”

    “一半。”吴松认为韩绛只说对了一半。

    韩绛原本以为自已说的至少应该给八分,谁想只说对了一半。

    吴松对宫斗研究的很深,不敢说专家,也是精通级别了。

    吴松说道:“宫里的妇人们,第一类是争宠,这是最轻的。第二类是争势,这是要见血的。第三类是争位,争的是自已儿子的地位,这事斗智斗通,若写成话本是非常精彩的。第四类才是争权,就是你说的为家族而争。”

    吴松不是总结,而是列事实讲道理。

    “就说曹家吧,当年曹大娘娘的养女范观音得宠,张贵妃只要抓住机会就下黑手,连求雨都用上了,这种级别就是争宠。”

    “再说见血的,当年武帝就不说了太远。就说我姑母,高宗非常宠两个才人,赐自尽。”

    韩绛倒是没想到,后宫那位慈祥的老太太也是一个狠人。

    不过想想也能够理解,后宫能站稳的,没有纯善的。

    纯善的都死的早。

    吴松继续讲:“第三类,想想汉宫这故事倒是多的很呢。”

    “只说这第四类,你以为仁宗朝郭娘娘被废因为谁?吕夷简推动,谁能说这背后没有曹家的影子?今个说眼下,你推曹家女儿为贵妃,这位曹妃我查一查也就知道出自那一支,但总归肯定是曹家人。”

    “恩。恩。”韩绛开始认真起来,吴松此是说的肯定是要紧的话。

    吴松慢慢的在讲:“你是请曹家帮忙,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在后宫帮着咱自家人。是吧。”

    “是。”

    吴松笑了笑:“这事应该反过来说,曹家要给韩家好处的。不和你谈,因为给你轻了,我妹夫回来肯定不高兴,给的重了又怕我妹夫回来以为曹家有野心。而曹家的好处是从被干掉的人那里抢来的,比如赵汝愚。或是朝廷的让曹家多分一份,总之这好处肯定不是从家里拿出来的。”

    太深奥了。

    韩绛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吴松这套也不知道是正确的,还是古怪的理论。

    反正,韩绛从韩俟身上就体会到,这宋朝大贵族的脑回路和自已不在一条线上。

    先送吴松回府,而后是吴家的马车把韩绛送回韩府。

    回到家,韩绛先溜到钱歆瑶的院子转了一圈,钱歆瑶已经睡下,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来,跑到了影和彩的院中。

    影正在屋内刚给自已作完手部热敷。

    韩绛坐在影的旁边,接过影手上的药油,涂在手上给影搓手腕。

    影很享受这个时刻。

    可这一幕让彩看到了,彩的脸一沉:“还有没有规矩了,这要传了出去谁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呢。”

    影听到这话就赶紧抽手,韩绛一拉影的手继续搓,转头对彩说道:“关起门那来这么多规矩,外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去。我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家族煮夫,混吃等死到老,可惜没这条件也没有实力,只好自已想办法养活自已了。”

    “以,以前?”影注意到韩绛话语中的这个词。

    韩绛马上狡辩:“就是娶一个高门大户家女儿,不用为钱发愁。”

    假话。

    影和彩都听得出来,这是假话。

    彩坐在了韩绛旁边抢过影的手,涂上药油给搓着,而后说道:“宠也有个限度,让小婢们看到也是不好的,传了出去总是有人说闲话。”

    彩是一个很注重规矩的人。

    高门大户,更是要有严谨的规矩,否则府里肯定会有乱子。

    家主既是规矩的制定者,也必须是规矩的遵守者。

    非特例,规矩不能破。

    韩绛急忙说道:“知道,知道,知道了。”

    彩不爱说话,为了这规矩一口气说这么多,韩绛知道彩是生气了。

第三七二节 平静的一日

    自然不敢生自已的气,却是在训影。

    韩绛给自已倒了杯水后问:“咱府里有当今大娘娘的医案没有,不是不是,肯定有。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官家二十七了,身为嘉王也有些日子,大娘娘与官家成亲有十年了吧。”

    影在旁纠正了一句:“九年。”

    韩绛问:“九年了,无所出?”

    影压低声音:“家祖以前曾经出入后宫,有一份秘案上记载,仁宗共有十六子,其中有九子不是刚出生就夭折,就是没活过半岁,连同两岁之内夭折的一共死了十二个。”

    “原因?”

    影回答:“猜不透,家祖秘密的研究过,或有那么几个死于被人陷害,但多数是体弱。体弱是一回事,造成体弱的原因才是秘密。”

    韩绛再问:“当今大娘娘体弱吗?”

    影反问:“高门大户的姑娘肯定不能和农妇相比,与依常理说不算弱,但也不强。”

    韩绛又问了:“难道是因为脚?”问完,韩绛看了一眼影的鞋,此时高门大户确实已经开始裹脚了,但却不是穿越前自已所知道的那种可怕的方式,现在只是为了让脚变的纤直,豪门女子的鞋叫绣罗弓。

    脚还不至于变形。

    鞋子的长度差不多是六寸左右,是小了点,但还算是正常人的脚。

    影注意到韩绛看自已的脚,伸手一拉裙子把鞋给盖住了。

    韩绛尴尬的一笑。

    虽然影是自已的妾,但有旁人在,盯着脚看也不合礼数。

    彩注意到了,也适时给了韩绛一个台阶下:“夫君到底想问什么?”

    韩绛收回关于脚的想法,问:“难产会怎么样?”

    彩微叹一口气:“等死。”

    韩绛想了想:“彩,你药学了得,你能不能用羊肠制成线,相对结实一点能用的线。我知道这线的名字叫羊肠线,是不是真的用羊肠也不确定,用什么样的羊也不确定。”

    彩问:“夫君用这线是准备缝什么、或是织什么?”

    “缝人。等真正有这线了,我再告诉……”没等韩绛把后面的话说完,影就作出吹灯的架势,同时说道:“夫君回屋吧,夜深了我们要休息。”

    这是赶人的节奏。

    彩在影背上打了一巴掌:“讨打。”

    彩没错,影的作法就是典型的恃宠而娇。

    打完影,彩说道:“夫君不要说话只说一半,告诉我们这线有什么用。”

    “好吧,初级的用法是缝人,伤口缝合,可让战场上的伤兵死亡率减少七成以上,当然我还有消炎的办法。高级一点的用法,若有人难产了,在肚子上划一刀,把孩子从肚皮上取出来,至少能保母婴的性命。”

    “这,可能吗?”影差一点惊呼出来。

    “多了去了,这办法是一门秘术,用这办法能救无数人。真正的研究到极致,全身上下都能拿刀给划开,当然也要避开血管,把病治了再缝好,然后休养上一个月就和正常人没两样了。”

    彩信了,她相信这是一门医术。

    可眼下无头无尾,却是无从研究。

    但用羊肠制线,彩还是想试试的,既然叫羊肠线那么肯定原料就是羊肠,取什么羊的肠子,取肠子的什么部位,这个可以尝试,不断的尝试。

    影当场就写了一份文书让韩绛用印。

    文书的内容就是采购各种羊。

    韩绛看完文书上关于羊的采购数量,心说未来几个月,韩府的肉食要靠羊来顶了。

    如果吃不完,估计影会说服自已把吴府的肉食也大半换成羊。

    次日,韩绛起床后就跑到了钱歆瑶的院中。

    钱歆瑶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餐。

    钱歆瑶这挑食的娃,嘴也馋,饭量也小。

    看着那还如茶杯大小的粥碗,韩绛认真的思考五秒钟,下到了一道命令。

    “丹霞,我今天定一个小规矩。以后你家姑娘吃饭,好吃多少你可以吃加一倍的量,若是你家姑娘只喝这一小碗粥,你也只有两小碗粥喝。”

    丹霞惊呆了。

    姑爷这是要饿死自已的节奏吗?

    这那里叫碗,这还没有一只茶碗大呢,十碗勉强够喝吧,而且没有主食。

    自已一定会被饿死的。

    丹霞跪了:“姑爷,我不想死。”

    “谁让你死了。”

    “我会饿死的。”

    韩绛皮笑肉不笑的呵呵的两声:“你家姑娘只要忍心,就饿死你好了。现在,你感觉你家姑娘还能吃多少?”

    丹霞跪着移到钱歆瑶面前:“姑娘,可怜可怜我,再吃一块饼吧,或是煮蛋。”

    钱歆瑶白了韩绛一眼。

    韩绛立即补充了规则:“就是点心,也一样。”

    丹霞是真哭了。

    跟着钱歆瑶一起过来的吴嬷嬷却是捂着嘴偷笑,她知道这是为自家姑娘好,自家姑娘吃的太少了,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要多吃,吃好。

    吴嬷嬷看钱歆瑶准备开口,上前抢先一步:“姑爷,我看丹霞也挺可怜的,不如加点,再加两成。”

    二点二倍也不够吃。

    钱歆瑶微叹一口气,知道吴嬷嬷已经支持了韩绛无奈的说道:“好吧,再加三成。我吃就是了,话说绛郎你管的真宽,谁家主君还整天操心这些小事。”

    韩绛在钱歆瑶脑袋上摸了两下:“你还小,自制力太差。再过十年,我保证不管这些闲事,现在厨房再加两个蒸水蛋,再加四个鱼蛋。”

    身为韩府少君,也是这个小家的主君。

    韩绛这规则订下来了,便有婢女们开始时刻盯着丹霞,丹霞这只吃不长肉的体质确定让许多女子羡慕。

    韩绛知道,丹霞这样的要是到自已穿越前,一起去撸串,能从傍晚撸到天亮,然后一直喝,喝不倒。

    甚至于有段时间韩绛怀疑丹霞有塞亚人的血统。

    终于,在韩绛的监督下,丹霞的苦求之下。钱歆瑶吃完了两个蒸水蛋,四只直径也就半寸的鱼蛋,又多吃了一块糕点。

    就在韩绛扶钱歆瑶到院中坐下这几步时的时间,当韩绛再转头,桌上没动那些饭菜消失了,这还有韩绛那份呢,还没来得及吃。丹霞就象没事人一样,开始吩咐下等婢女按刚才韩绛要求的,钱歆瑶吃过的饭量加二点五倍上一份。

第三七三节 陆游推荐的良将

    错不了。

    韩绛不怀疑了,丹霞的基因当中肯定有塞亚人的部分基因,关于吃的那部分。

    不用上朝的日子,还是很幸福的。

    不用看朝堂上那些人的脸色,也不用勾心斗角。

    钱歆瑶休息了两刻钟,两个养女被带了过来,钱歆瑶开始教二女背三字经。

    既然收养了,那怕钱歆瑶放在韩绛穿越前还是一个孩子,却已经有了当母亲的自觉。钱歆瑶都已经规划好了两个养女的人生路线。

    再等两年大些,先送到钱家女学去。

    一定要读书。

    韩绛的两个养女开始学习三字经,正好陆游准备休息两天,也顺便教一教韩绛。

    陆游抱着茶杯坐在上首,抬头望着花园。看到韩绛一副字练完,开口说道:“抄首诗来听听。”

    抄!

    这个词用的真邪。

    韩绛想了想: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行不?”

    陆游果断否定:“不行,换一首没听过的,还是要够水准的。”

    韩绛开始疯狂回忆自已高中背过的诗。

    陆游又增加了一条:“与你写的那策论多少有点关系的。”

    韩绛一抬头,有一首他几乎脱口而来。

    可话到嘴边他改口了:“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陆游细细的品味了这诗之后问:“抄谁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以虚弱之躯对抗暴虐,死前写的。”

    陆游再问:“这世上,你视何为大敌?金、西夏、蒙?”

    韩绛苦涩一笑:“是朱扒灰,他的理学让人学会了跪,并且跪的合理,也给自已找一个跪的姿势,久而久之,人便习惯了跪。”

    韩绛起身走到亭边看着远方:“他们都是朝堂上的高人,他们告诉我老辛是一个不受控制的人,不好管。我没告诉他们,我不在乎老辛是什么性格,好不好管。我在意老辛腰板硬,从来不会去学习怎么跪。”

    “我怕的是,老辛年龄不小了,他还能打几年。大敌当前,我真不知道有谁可以对抗千年来第一军事奇才。但我又不怕,因为人若有骨气,纵然天塌下来也无惧,更何况只是一个人。”

    韩绛长叹一声:“上天若赐我一个白起多好。”

    陆游和钱荨逸聊过,虽然钱荨逸保护了韩绛的秘密,但钱荨逸那种几乎不理智的信任让陆游生疑。

    陆游开始怀疑,韩绛修过天道。

    韩绛感慨自已没有白起,陆游说道:“在临安城有一个人,他蒙荫为官。一直领闲差,今年虽然快五十岁了却依然可开二石弓,现在侍卫马军司。”

    韩绛大笑:“侍卫马军司,有马吗?”

    好尴尬。

    大宋禁军侍卫马军司,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一千匹战马,平时都是用拉货的马凑数的。

    “他比不了白起,却可当半个项羽。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今年才四十七岁。”

    “毕再遇?”

    陆游明显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韩绛竟然知道这个人。

    “是。”陆游肯定了韩绛的猜测。

    而后陆游又说道:“带他去宛城,再去临洮转一圈,他要么把命给你,要么要了你的命。”

    “我赌不起。”韩绛说出了自已的遗憾。

    陆游再劝:“有幼安在,你赌的起。”

    韩绛在犹豫,陆游三劝:“错过了,就没了。趁现在朝堂之上混乱不堪,他只要犯下小错冲撞了某人就一定会被贬官。他爹也半个岳飞旧部,到了枣阳之后,他们容得下他。还有,你不想对西夏办点什么?”

    嘿嘿,嘿嘿。

    韩绛笑的有点坏。

    陆游第四次劝:“见见。”

    “好。”这一次韩绛答应了下来。

    几天后,襄阳。

    钱皓桁急急从宛城赶回了襄阳,他不是兵家,他懂民生,而且民生管理的高手。

    眼下宛城的情况很危机,他要和翟笱、孟林好好商量一下。

    翟笱的书房是现在是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钱皓桁属于极少被例外的人之一。

    钱皓桁进到了翟笱书房,只见翟笱与孟林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大堆纸片。

    什么文书需要跪着读。

    “别,别靠近。”翟笱赶紧制止,而后说道:“刚才失手打翻了秘件盒,信件散落一地,现在也分不清顺序,这上面的字实在难认。”

    狂草。

    这么豪放的狂草,钱皓桁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放翁亲笔。”

    “好字,好字。”孟林尴尬的称赞了一句,可惜他比韩绛还差,这书信中认识的字不超过十个。

    翟笱与孟林不行,不代替钱皓桁不行。

    钱皓桁翻看着地上的信件,很快就将这些信按顺序整理到一起。

    “信中写什么?”孟林亲自为钱皓桁倒了一杯茶,在他看来能认得这天书的人太高,高到可以站在云上。

    钱皓桁回答:“让我细读。”

    “念给我们听?”

    “好。”

    钱皓桁喝了一口水开始念。

    韩绛的大宋版论持久战。

    上万字的一篇文章,听的孟林如痴如醉,连连高呼:“万万没想到,没想到,放翁竟然是一位兵法大家,非宗师不能有此论。”

    钱皓桁正准备解释,翟笱却说道:“这是韩家绛哥儿的论,放翁的论不是这种风格。我读过绛哥儿的论,就是这种通俗易懂。”

    “还有十六字真言。”

    钱皓桁这次没念,而是用楷书写了下来。

    楷书才是人写的字,这是孟林的心声,那鬼画符的狂草是神仙用的,不是人用的。

    翟笱虽然是听的,但他也记下不少,此时说道:“这策论中讲,金国已经过了最初立国时的廉明时政,金军也失去了立国初的锐气。此时金宋两国的财政、经济已经开始出现各种麻烦,金国的士兵因为贫富的不公,财富的两极化已经出现了厌战的情绪。”

    “而宋国,贵族的纸醉金迷,下民的苦苦求存,也到了必须要作出改变的时刻。我们要开始着手建立大量的根据地,保护普通的下层百姓有一个生存的空间,军事力量不足以正面对抗金军之下,游击战便是当下最有效的方式,也是全面收复失地的第一阶段。”

第三七四节 王尧臣留下的遗产

    韩绛很能忽悠。

    穿越前神剧看的多,游击战的精华还是能学到的。

    韩绛有一个词用的好。

    淮河至大散官以北,韩绛命名为金占区,金占区还有大量的义士,他们不甘心被金人奴役,我们要积极的联系所有受苦受难的百姓,将所有的力量团结在一起。

    不但要建立稳定的安民生存区,还要搞好秘密的军需运输通道。

    将一切物资成为交易品,南边要提供北方所需要的一切,比如粮食、盐、铁。而北方则要尽一切可能在保障生存区安全的前提下,提供货物,南方也有义务将这些货物换成北方急需的物资。

    孟林听着,一会哭一会笑。

    突然,孟林重重一巴掌拍在钱皓桁肩膀上:“这小子要和老夫一个年龄,当年没那人什么事,这天下谁知道是什么样呢。你占了大便宜,我早知道一年,我还有八岁的重孙女呢。”

    铁皓桁被这一巴掌拍的直咧嘴,疼。

    可心里却越发的明亮。

    自已有生之年或许还真的可以恢复中原。

    翟笱站了起来:“我翟家读过书的,有劳皓桁你传授此术。这十六字真言,兵之宗师。就让我们和金人好好玩一玩这游击战,明年北方也会有人渗入,向金人发动全面的游击战,恢复中原,指日可待。”

    “十年,老夫活不了十年,若恢复中原给老夫坟前来杯酒。让吾儿宗政去。”

    孟宗政,今年刚三十岁。

    孟林幼子。

    这次宛城战役没让他参加,因为翟家与韩家都派了主力,更因为作战的时候孟林妻正要生子,他留守枣阳没动。

    现在,游击战开始。

    孟宗政这只猛虎也要出笼了。

    一位被称金人称为孟爷爷的狠人,在翟笱死后他成为襄阳、枣阳、湖阳三都统制,打的金人不敢南下。

    “那么,这总有一个战略的。”钱皓桁提出意见,他认为翟笱是良将,而且翟笱与孟林都在宛城、京西一带打过仗,肯定了解当地的情况,这要有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翟笱拿出了自已珍藏的一份旧地图。

    这张地图还是岳家军解散的时候他收拾残留物品中找到的。

    钱皓桁并非兵法家,他负责总结记录具体的作战方案,很显然三人已经准备把游击战搞起来了,就算天灾降临之后,这游击战也可以继续。

    三人正讨论着,有军士来报:“报,六百里加急。羽信”

    加急,又是羽信。

    翟笱推门出去接过加急羽信转回屋内,翻开快速的一看,整个人先是一惊,然后哈哈大笑:“我们,这次是把金人得罪的很了。”

    “什么情况?”

    孟林与钱皓桁迎了过来。

    翟笱把信递给钱皓桁的同时说道:“辛幼安在陇中寒峡以火攻伏击了金中京兆主力,又追杀了三十里,夺两县三十四猛安谋克。然后杀了敌军主将,这真是得罪的狠了。”

    “谁?”

    完颜守纯,完颜守德,完颜浦带。

    一次杀了三个姓完颜的,加上被赵放干掉的,以及攻宛城抓的那姑娘,完颜家拿下了五个。

    嘶,钱皓桁倒吸一口凉气:“这完颜守贞是金人宗室,却也不是重要的人物。可完颜守纯似乎不同,是当今金国皇帝的亲侄子。”

    孟林倒是不在乎:“杀就是杀了,幼安先生怕是还嫌不够本呢,多杀几个纵然战死也值当。那守德也是金皇的亲侄子,浦带是守贞的幼弟。”

    话说此时西北。

    辛弃疾脑门上都冒着热气,右手一把钢刀,左手一支弩,砍死面前一名金国小将之后,伸手用力往前一挥:“传我将令,投石车给我往前推,推到城下一百五十步,弩兵准备,盾刀手上前。”

    老辛已经疯了。

    不止是他,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番兵也疯了。

    三次埋伏,三次成功。

    金军死伤过十万,溃兵百里。

    原本平凉府是雄城,这里只是佯攻的目标,一路追赶金国溃散的士兵到这里,眼看金军防备不强,前队就直接开始攻城。

    与城外守军打了三场。

    士气正高涨的番兵又是一个三连胜。

    辛弃疾中队杀到,此时不战也由不得他了,这样的士气他若退兵会伤了番兵的心。

    攻城。

    辛弃疾身先士卒,还穿着他那文士的长衫。

    金军一看,都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谁想一个时辰时间里死在辛弃疾刀下的人已经超过五十。

    眼见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金军武官杀到面前,一个招面辛弃疾的刀断了。

    辛弃疾回手就是一弩射在对方腿上,然后双手抱着对方的脑袋,一声狼啸之后硬生生的将那身高两米的金军武官脖子拧断,然后抢过那金军武官的刀砍了两个金国小兵,大刀往前挥:“投石车何在。”

    投石车开火了,有的是整块的石头,有的是装满油的罐子。

    平凉城头火光冲天。

    辛弃疾吩咐道:“传我命令,所以不攻城的士兵给我高喊,血洗京兆。”

    番兵对金人有仇恨。

    靖康之役后,汴梁城失陷,番兵被金人强行收编。

    被压迫了足足一个甲子。

    克扣军粮、部落重税、被当成炮灰这些都不提,妻女受辱者比比皆是。

    鹤翎,只是众番兵当中一个部落的族长之女,为躲开金人将领而逃入临安,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众部落此时所有的怨恨都暴发出来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一个人。

    王尧臣!

    在他的建议与具体实施下,朝廷拿出大量的钱粮给西北的吐蕃、羌等各族各部落修建村落、城寨,派人教他们种田,识字,养牛,养马,养羊,而且开辟商路,让他们可以用牛、马、羊换到大量的布匹、盐、茶。

    这些番兵都是部落制的。

    辛弃疾亲身体会到,番兵一人阵亡,全队拼死复仇。

    以前他们不敢,现在有兴州运来的无数粮草、布匹、军械,加上鹤翎四处奔走联络各部落首领,一场有组织的大规模抗金之战就这么拉开了。

    十万引盐钞、十万担茶钞、十万匹布钞此时就放在一处山洞内。

    这是韩绛的诚意。

第三七五节 攻破平凉府

    辛弃疾累了,他已经不年轻。

    砍杀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他的手已经提不起刀。

    又有金兵杀来,却见一队生力军突然杀入战场,强弓硬弩一轮射击之后,全军突入。

    一将挡在辛弃疾前,他的部下替辛弃疾将周围扫清。

    一只羊皮水袋递到了辛弃疾面前,来将开口:“听说过你,宋人当中你算一号人物,可惜皇帝太不是东西。”

    辛弃疾猛灌着水,他还不知道这是谁,穿的服装是部落的战甲,相信有懂的人肯定认识。

    “响厮哕部,汉名赵双塔。带五万精锐前来助战,问一句规矩还是老规矩吗?”

    什么规矩?

    辛弃疾有点懵,可很快他想起来了,当年王尧臣定下的规矩,番兵四等制,从军饷、军功、军粮、战利品等都有严格的分组规则。

    辛弃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加倍。”

    “好!”一声好字,番兵不攻反退,全军如潮水一般开始退下。

    这不是怕了。

    若挥拳必先把拳头缩回来,这是有生力军加入重整战阵。

    赵双塔手持双刀准备往阵前走。

    辛弃疾这时说道:“赵将军,拿下此城我去给你讨一对真正的宝刀,这世上只有他有这真正的宝刀,一对宝马市价五万贯,有价无市。”

    “好。”又是一声好,战鼓响,所有人举刀高呼。

    若论西北各部落谁的势力最大。

    五大部落,鹤翎家的勉强能排到第七,面前这一支就是最强的,强到什么程度,当年连辽人都要与他们和亲,送辽宗室女前来和亲。

    战鼓的鼓点开始加速,站在前排的刀盾兵已经开始用刀敲击盾牌。

    汉人义军、番军,此时已经不分你我,混在一起联手列阵。

    一步一步整齐的向平凉府城下推进,平凉城的守军未战先乱,原先宋人士兵的刀挥向了金人。

    辛弃疾却是冷冷一笑。

    攻城初期,你们反水可以接受,现在胜负已分,你们反水是投机不是投诚。

    城门开,番军一涌而入。

    就在辛弃疾走到城门前的时候,兵马突然分开两边。

    一个满脸血污的人提着一把断了刀往城外走来,那双眼睛充满着杀机,一路走来却是无人敢拦。

    终于,这个人走到辛弃疾的面前。

    辛弃疾观此人,年龄和自已差不多,身上穿的不是金军的铠甲而是……

    背嵬军甲。

    正因为他这套甲,所以没有人拦他。

    这个人走到了辛弃疾面前,一言不发,提刀就在辛弃疾面前自尽,尸身立而不倒。

    辛弃疾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时,一个小厮飞奔跑过来见到主人已自尽,高呼:“天日昭昭!”而后一刀刺入自已的胸口。

    胜利的喜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很久,有人过来告诉辛弃疾:“查到了,此人姓寇,是金军在十几年前招降的义军首领,其余不详。”

    辛弃疾整衣冠,双膝跪地对着那立而不倒的尸体一叩到底。

    慢慢的,好多番兵将领也围了过来,这一幕他们看不懂。

    辛弃疾三跪九叩后起身说道:“他姓寇,应该是寇成的后人。当年岳帅兵临朱仙镇,汴梁等中原百姓欢欣鼓舞,只待王师北上中原收复失地。十二道金牌,岳帅被杀、宋金议和。从那一天起,是大宋朝廷放弃了中原百姓。”

    “那一年,我出生在北地历城。今年,我已经近六十,近一甲子过去。北人心中大宋……已亡。”

    说完这话,辛弃疾泪如泉涌。

    辛弃疾正在感慨,一个声音从他身旁传出,鹤翎。

    鹤翎高喊:“城内所有的金人为奴,金人贵族杀。寻常百姓,秋毫无犯,违此令者斩!”

    刚刚平静的城池再一次喧闹起来。

    吩咐完,鹤翎根本不看辛弃疾,带着她部落的人马入城。

    辛弃疾看着鹤翎的背影仰天大笑,也紧跟着下了一道命令:“全军修整三日,兵发京兆。”

    京兆?

    号称二十万大军攻打京兆,这些全是杂鱼,真正的人数也就是六万多一点,加上民夫也不超过八万人。

    真正的精锐,一部分继续设下埋伏,最精锐的部分约三万五千人马,这里汉人约一万,番兵两万五千人,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秦州。

    拿下秦州,平凉府能不能保的住辛弃疾不在乎了。

    秦州与临洮可以互为犄角,相互照应。而秦州是金军与兴州军对抗的前线,拿下秦州就代表拿下的补给,拿到了商路。

    根本就没有修整三日,真正的精锐当晚就秘密往南,准备趁大胜之势攻打秦州。

    兴州军已经准备了一万多斤火药,箭十万支,粮草两万担,开始秘密往秦州附近运输。

    辛弃疾到秦州的时候,兴州军送补给的人给了辛弃疾一封信。

    “六百里加急从襄阳送来。”

    军帐内,赵双塔丝毫也不客气的盯着辛弃疾,没转头,说话的对象却是鹤翎:“你说,天降雄主。这承认他是人杰,但距离雄主还差的远。”

    辛弃疾原本也好奇,当年连辽人都要和亲的赵双塔所在部落怎么突然派精锐出战。

    赵双塔盯着辛弃疾:“郭厮敦部的族长告诉我,天降雄主。铎厮那部族长作保,也是这么说的。我读了两本书,不是寻常人能够写的。所以我来了,可你不是。”

    辛弃疾也不咱们,直接将信封在赵双塔面前。

    赵双塔只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是字?”

    “行草,我念给听。”

    韩绛的大宋版论持久战,陆游当时就抄了两份,一份给钱皓桁一份给辛弃疾。

    辛弃疾念着,赵双塔听的极认真。

    鹤翎呢,提笔开始抄。

    陆游的行草没点功底读起来太难,鹤翎也不相信自已能够读得通。

    坐在这大帐内的,主力是郭厮敦部、铎厮那部,他们原先大宋德顺军的主力,德顺军中还有小部落,阿克司部、剥波部、角撒部等。

    另一支主力是章迷部、妙娥部等,他们属于原先的大宋镇戎军。

    第三支主力是野儿和尚部、裕勒凌部。

    其余大规模的部落斯多伦、折平、党留、格隆等。

第三七六节 韩同卿回到临安

    番兵的各主力部落有话语权的人都坐在这里。

    最后一支新来的,就是赵双塔的部落了。

    论实力,野儿和尚部、章迷部现在属于排在前三的。

    当年王尧臣派人教学的成效此时体现出来了,在座的都识字,古雅的可能不行,韩绛这种通俗易懂的他们能听懂,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白话文的好处就是,让文字功底差的人也能读懂其中的意思。

    野儿和尚部的人突然开口:“这是始皇论与华夏一统论的那位大才写的,因为我听得懂,这是在教我们怎么面对金军,打上十年,二十年,坚持到胜利为止。”

    辛弃疾说道:“这个要详细的研究一下,以临洮城与秦州为后方,将战场拉到金人那里,不硬拼,占了便宜就走。”

    接下来就是大战略了。

    西夏、西辽,应该如何面对。

    大天灾的事情与临洮城没有直接的关系,难民也不会逃到这里来。

    宛城、临洮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

    辛弃疾以念完信之后,将十六字真言挂在大帐内,然后提笔开始写信。

    不需要抬头,也不需要署名,他相信这信会送到韩绛手中。

    临安城,韩绛闲下来了。

    钱浩报告,韩府各门外行踪诡异的人开始变的多了起来,这让韩绛更不想出门了。

    他不想猜这些人是谁派的。

    赵汝愚算一个,其他的呢?

    事实上连王蔺都派人在监视着韩府,赵扩已经是皇帝,却还欠一个登基大典。依礼部的安排,先进行葬礼,然后选吉日进行登基大典。

    韩绛很准时到书房,除了练字之外就是每天盯着地图看。

    这一天,来自西北和宛城的信到了。

    韩绛翻看之后,轻轻的将信放在桌上。

    陆游拿起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同时却惊讶韩绛竟然如此平静。

    陆游问:“你不怕金国精锐西进?”

    “他们不敢。”韩绛自信满满:“金国中都的主力若西进,最合适的办法就是隋唐大运河,中都到洛阳的。黄河大决口,金国这次可是给难民帮了大忙,大军出动的军粮让难民更容易度过难关,而金军!”

    韩绛没说下去。

    这个时代,大决口的恐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十万金军精锐的尸体也堵不住决口的黄河,这是无当对抗的力量。

    陆游不太懂兵,只是听完没接话。

    韩绛走到书桌旁,提笔写道:“深挖洞、高筑墙、广积粮、缓称……”写到这里,韩绛突然抓起自已写的东西撒的粉碎,就这还放心又找来铜盆把这纸烧成了灰,混上水又搓了搓,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陆游看在眼里,缓称什么?

    依这段话,那么最后一个字是霸,还是王。

    陆游站在书桌前提笔替韩绛回信,信中的意思是,建立安全区,耕种存粮而不要急着去与金军作战,发挥好地形优势,以少数人员大力发展金占区的游击活动,多联络反金义士与被金人压迫下的各族。

    稳住眼下的形势,金国依旧势强,在金国主力涉及不到的边缘地带,我们积累力量等时机。

    陆游是替韩绛写过论持久战的。

    其战略思想他已经完全领悟,就是一个字,耗。

    而后每次金国有大麻烦的时候,就趁机下手多收复几个城池,但绝对不要与金国再有正面交战的情况出现。

    韩绛洗了手坐在一旁,一只手托着下巴在思考。

    陆游写完信,又抄了一份,加漆封的时候问韩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草原上乞颜部的铁木真已经真正的可汗,我估计他正在磨利刀剑等待机会。他在等塔塔尔部叛金,在主力被金军击败后趁机去攻打塔塔儿堡城寨,发第一笔战争财。而后再受金国封赏,这样就有钱有名有实力。”

    “我需要一个盟友,能牵制这家伙的盟友,遗憾的是,没有。”

    陆游坐在韩绛身旁:“敌人的敌人就是友,没有吗?”

    “老师,没有。克烈部是铁木真认的爹,克烈部在草原最南边,地盘大人马多,我就算想行商也绕不开克烈部。我最想结盟的塔塔儿部,可惜他们的位置我摸不到,就在金国旁边,金国内的辽人靠不住,他们闹点小事还行,大事他们已经没实力了。西辽只是在苟活罢了。”

    韩绛突然笑了:“看来上天已经安排好了,我命中注定要和铁木真靠硬实力对抗了。老师,安排吧,我要见毕再遇。”

    “恩,这才对,此人若不给他上战场的机会,天怜之。”

    陆游极力推荐毕再遇。

    因为陆游认识毕再遇的爹,也了解毕再遇这个人,更知道毕再遇的才华。

    若是以前,见面的方式很多。

    可现在不让人关注的话悄悄见面有点难,国丧期间酒楼都停业了,更何况是青楼呢,游玩活动基本上也暂停,诗会什么想也不用想。

    不过,今天有好消息。

    韩同卿回来了。

    陆游与韩绛一同迎接。

    韩同卿瘦了,人也黑了点,穿着一身粗麻布衣从船上走了下来。

    陆游先一步迎上去,长身一礼。

    韩同卿赶紧拦。

    长者给晚辈礼,那怕韩同卿现在女儿是皇后,他也要拦。更何况,陆游又是韩绛的老师,怎么论都是韩同卿长辈。

    就在韩同卿伸出手准备拦陆游的时候,码头上突然多了许多人,齐齐向韩同卿一礼,还有跪拜的。

    韩绛当时就有点慌,这什么情况?

    不愧是名门贵族,韩同卿那怕穿着布衣也不失风度,整理衣冠环首一礼,向所有给他施礼的人回礼。

    有位穿学子服的人走了出来,再一礼:“韩国丈高义,与农户同食同住数月,两浙稻田可增收稻米两成,收入高五成,请受学生等一礼。”

    太学的学子就是这么简单。

    你韩家是国贼的时候,我们往死里骂,有种你韩家弄死我们这些太学生。

    你韩家开始作好事,真正造福天下的时候,我们就称颂你,因为你作了正确的事,作了好事。

    韩同卿拱手,却是不语。

第三七七节 路上的一点巧遇

    韩同卿表示的很平淡。

    换个人,可能会说些谦虚的话,比如这事农户们很辛苦,钱家的农学博士们也很辛苦等等。

    韩同卿不会,只是拱拱手。

    作坏事的时候别人骂,他不解释。

    作好事的时候别人赞,他不解释。

    回去的路上韩绛对韩同卿说道:“兄别心里不舒服,这稻田增产之法虽然说是献给了户部,可名声咱家还是落下了。再说了,这只是最初步的,还有更高明的法子。”

    韩同卿哈哈一笑:“我心里那会不舒服,你当我真有本事下田干活,就是躲在牛头岭庄子图个清净,赵汝愚不希望见到韩家主事的男人在临安,那我就不回来。这些天,你说的叫花鸡我试了,用荷叶包着更好。”

    “那,牛头岭庄子里我叫人养的鸡?”

    “吃完了。”

    我去!

    韩同卿还特别表扬了韩绛一句:“话说,你从那里弄来的鸡,比起临安府的好吃。”

    “那是从汀州一个镇子搞到的,还是畲人帮我找到的。来自河田镇,所以就叫河田鸡,天下最好吃的四种鸡之一。这是一个吃货的本能,这才几个月,都是半大的小鸡,没了。”

    “挺好吃。”韩同卿乐呵呵的回了一句。

    陆游看着两人说话没插嘴,韩同卿手上的血泡还在,肯定是下田亲自干活了。

    否则手上不会磨出手泡的。

    韩同卿不想讲自已的辛苦,陆游也不会揭穿这事。

    事实上,韩同卿确实是把韩绛搞来的鸡苗吃了九成,至少还给留了种没吃绝种。他也亲自下田干活,这是一种态度,严州每个庄子都派人过来学习,韩同卿都亲自下田,其余的人那个怕怠慢,都认真的学习这种稻田养鱼的法子。

    韩同卿这么作往小了说是为了韩、吴两家。

    严州有他们的根,粮食产量全靠这里。

    往大了说,这真是惠及天下的事,只要有稻田的地方这技术就有价值。

    韩绛又说道:“正好兄回来了,咱们一起去钱府,商量一下俟哥儿到谭州赴任的事。”

    韩同卿呵呵一笑:“俟哥儿没得罪你吧,你叫他去那么麻烦的地方。”

    韩绛自信满满:“我一个人去谭州,翻手之间谭州的事情就解决了。俟哥儿一个人去不行,钱家祖父一个人去也不行,可他们两个人去,肯定比我去效果好十倍。”

    “行,和你一起去钱家,把这事议一议。要不,就现在,直接去。”

    韩同卿不会在天下人面前表功,却会在钱家展示自已的辛苦。

    天下人怎么说韩家,韩同卿不在乎。

    可钱家不同。

    正如钱同卿曾经说过,韩绛娶了钱家嫡女,他就要去祠堂上香,感谢祖宗保佑。

    在去往钱府的半道上,在一处路口有车架差一点与韩家的车队撞在一起。

    韩家人仆从在前面去查看。

    陆游挑起车帘看了一眼后说道:“韩家变化挺大的,这事放在两年前怕是韩家的家丁的手上会多几根棍子。”

    韩同卿笑而不语。

    韩绛却说道:“老师,你见过?”

    “朝堂上有这样的传闻。”

    韩同卿这才开口:“确实有这事,但仅一次,我韩家在临安府还需要提棍开路吗?放翁这是看不起我韩家,寻常人肯定不敢拦路,有点身份的人也不会以棍棒来讲道理,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陆游拱手一礼:“失礼,清者自清。”

    韩绛正在看热闹,突然拉住了韩同卿:“兄,兄,快看。”

    韩同卿从另一侧挑开车帘看过去,却见那边马车上有一个包着厚头巾的女子正在指责韩家仆从。

    韩同卿立即吩咐:“传我的话,咱们退让。”

    韩家的仆从纵然不情愿,可有命令下,车队整理的往后退了十步让开另一条道,韩同卿这才吩咐:“去秘密的给我查。”

    “是。”

    这是要算后账的节奏吗?

    陆游有点糊涂。

    韩绛笑的很坏:“鬓角无发,厚头布也盖不住头顶的短发,兄你说是不是?”

    韩同卿也跟着笑了:“是不是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陆游还有点懵,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绛这才解释:“老师,有一个黑材料。朱扒灰找了两个漂亮的女尼,如果就是这两人那便实锤了。”

    “唉!”陆游摇了摇头。

    韩绛问:“老师,你为何叹息?”

    陆游示意车队继续往钱家走,车队动了陆游才说道:“用你的话说就是黑材料,你们去一个女子,此人应该叫胡丽娘。这事知道的不多,有看不惯朱熹为人的学子传出来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老师,讲讲。”

    陆游点点头:“这事是朱熹第一次被罢官后,胡丽娘丧夫,族人以朱熹理学为由不允许胡丽娘再嫁,然后朱熹使了手段与胡丽娘苟且数年,事发。朱熹称胡丽娘被狐狸精附身,一切是狐仙作怪,诱他身败名列。”

    “然后呢,然后呢?”

    这八卦好有趣,韩绛保证自已在穿越前都没有听说过。

    陆游摇了摇头:“还能有什么然后,找一只死狐狸以圆其说罢了。”

    话题给聊死了,没办法再说下去。

    钱府。

    韩俟还没到,韩绛坐在钱荨逸的书房。

    倒是陆游主动提及了刚才在路上遇到的事情,钱荨逸只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

    陆游说道:“前几日我见过陈亮,也聊起过朱熹,他要在朝堂上、太学内用学识驳倒朱熹,我支持他。”

    韩绛开口了:“我不支持。”

    “为什么。”这次开口的是钱荨逸,他也认为陈亮的作法是正确的。

    韩绛站了起来:“太公,老师。朱扒灰的理学不可能被驳倒,理由有三。”

    “讲来听听。”

    韩绛还真的认真研究过,穿越前也看过一些类似的资料。

    “首先,朱扒灰这家伙的理学中有汉时董仲舒的影子,又结合了许多真正有才华之人的言论,不仅如此他还加上道、佛的一些理念。说好听一点就是三教合一,集大成者。说难听一点就是,他的理论是不是正确不重要,重要的有人替他说好话。”

第三七八节 无敌的理学

    钱荨逸微微点头,朱熹的理学若这么说确实是一种集大成者。

    “第二点,他捧了孔孟,把孔子推向了神坛。虽然他自已也成圣,但他没有表露的非常明显,这样便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

    “恩。”钱荨逸认可韩绛的话。

    韩绛深吸一口气,低头思考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没有人催他,看得出来韩绛不是在编,最后的理由怕是很不容易说出口。

    终于,韩绛开口了:“他创造了一个新的儒学,这是天子需要的。这个儒学的我称为跪儒。他非常了不起,让儒学重新焕发的生机,最最重要的保证了天子统治万民的理论基础,同时为这个天下贵族奴役小民,长尊幼卑、男尊女卑提供了理论基础。”

    “可以这么说,他迎合了天子、权贵、富绅、男权等一切社会主流所需要的理。他的理学让人学会了跪,如跪天地那样跪着身份尊贵的人,让天子成为神明,让臣子成为狗。先秦时间有句话,良禽择木而栖。”

    苦笑两声之后,韩绛摇了摇头:“鸟有选择木的权利,木却没有选择鸟的资格。听过贤者选七雄,却没听过七雄选贤者的。”

    钱荨逸这时开口,反问了一句:“天子,天子,代天牧民。”

    韩绛反问:“太公的意思是,天子就是牧民,万民就是羊,生杀荣辱皆在天子了?不问原因,不问理由,一切依天子的喜好?”

    没等钱荨逸回答,韩绛就追加了一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化,当百臣万民如狗一样的时候,明君若可扬我中华威仪四海,可明君又有几个?自始皇以来,有过多少个皇帝,又有多少个明君?”

    “自宋立国以来,赵家出过几个明君。”

    “赵大,窃国者。赵二,杀兄夺权者。赵三,澶渊之盟丢尽了我炎黄子孙的骨气。赵四,他是想干点正经事,可自已无能,冗兵、冗官、冗费这三个问题到他死都没解决。赵五,没成就也没有污点,同时也代表他可有可无。”

    韩绛已经没什么顾忌了,这些话够就韩家诛族的。

    可韩同卿不在乎,钱荨逸听的很认真,因为他知道韩绛来自八百年后,见到了这八百年华夏大地的兴衰。

    唯有陆游,手心是汗,额头是汗,后背也是汗。

    韩绛继续说:“赵六其实和赵五差不多,但他支持变法,倒也作了一点好事,可他与明君差的远呢。再说赵七,朝堂上的党争死了多少人,而且各方面都让宋的国力在倒退。往后的赵八、赵九,完就是昏君。”

    钱荨逸嗯一声,韩绛说的有点偏激,却也不算全错。

    韩绛继续说:“再说南赵一完颜金赐赵王,他以为秦桧替他背锅杀了岳飞的事情天下人都是瞎的,南赵二勉强算是半个明君,南赵三是一个悲剧,李凤娘这千古骂名是逃不掉的。接下来南赵五,废物吧。”

    南赵五就是赵扩。

    韩同卿这时说了一句:“他算不上废物,只少好哄,还是能力点事的。”

    韩绛放声大笑。

    钱荨逸却说道:“继续。”

    继续?

    韩同卿与陆游都愣了,还怎么继续,新皇刚刚登基。

    钱荨逸既然让韩绛说,韩绛就继续说:“接下来南赵六就是纯昏君了,长江以北全部割让,他只沉迷与醉生梦死的享乐之中。往后,七、八、九没什么可说的,亡国之君。四岁、五岁、七岁。他们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大宋都已经完了。”

    陆游捂着胸口,他感觉自已有点上不来气。

    陆游虽然知道韩绛可以预言一些事,预言怎么可能这么细。

    韩同卿惊的瞪圆眼睛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钱荨逸倒是一脸的平静:“既然如此,朱熹利用之后,可以不择手段将其毁灭,从他的学术到他的人,包括他的学生。可这天下不能无学。”

    “浙系永康学派,陈亮是其一,陈傅良也是。但太公,我更想要的是百家争鸣之势,我们不能跪,这一跪下去就慢慢的就跪成习惯了,怕是永远也站不起来。外族入侵,让我华夏大地生灵涂炭。”

    “恩,可以。”钱荨逸认为可行。

    弄死朱熹之后,钱家有实力,也有号召力推动百家争鸣之势。

    钱荨逸看向了韩同卿:“同卿哥儿。”

    “在。”韩同卿虽然脑袋还是晕晕的,可依然起身回礼。

    钱荨逸说道:“见不得光的事情,你韩家的手段这临安城内无人能及,我的意见是,让朱熹身败名列,而后送到金国。绛哥儿不是说,他的理学有助于天子统治天下,送过去,助他在金国身居高位,这事你韩家能办吗?”

    韩同卿一咬牙:“能。”

    再难,再复杂,韩同卿也会应下这事。

    因为这是钱荨逸第一次向韩家正式的提出要求。

    不过,这文化人真狠起来,还真是可怕。

    钱荨逸站了起来:“依我对朱熹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守节而死的人,几套鞭子下来不用见血,再给点财富美人,他就会……跪。”钱荨逸用了跪这个字。

    此时,钱荨逸对跪这个字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

    钱荨逸拿了一块手帕递给了陆游:“放翁,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这也是人写出来的。但绛哥儿却真正的天之弟子,我会助他,你呢。”

    陆游接过手帕紧紧的握在手中:“我亦会。”

    “好,这么说虽然对韩家有些不公,但韩家作见不得光的事情,明面上的事情放翁你来吧。”

    “好。”陆游没二话就答应了。

    话说在座的都明白,见不得光的事情陆游不行,他和韩俟比都差几个级别呢。

    而明面上的事情,要有足够的贤名,号召力,韩家在这方面差的很远。

    钱家,不太方便此时就站在前台,只能背后给予支援。

    这时,韩俟与钱泓宣到了。

    两人进屋之后。

    钱荨逸又坐了回去:“绛哥儿备茶,让太公听一听你如何治谭州,如何平息瑶民之乱。”

第三七九节 其实谭州不难办

    韩绛暗自庆幸,自已当初向钱荨逸挑明自已的来历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自已向钱荨逸详细的讲过元时中原的悲惨,明末嘉定、扬州屠城血案,以及那一句宁予外邦;不予家奴,还有那句只要让我当皇帝,不管被挖走多少财富,杀多少人等等。

    钱荨逸肯定不会这么支持自已。

    甚至无视大宋皇家来支持自已。

    韩绛要的不多。

    钱荨逸要的也不多。

    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

    骨气!

    此时坐下讲谭州。

    韩绛甚至也不怎么了解谭州,不过刘过告诉过他,没问题,你一定行。

    所以韩绛用自已的思想准备尝试一下。

    上有钱荨逸坐镇,旁有韩同卿出主意,自已方案他们可以帮自已完善。

    韩绛开始讲解:“当今天下的各种乱象,不仅仅是瑶民的问题,天下万的不满意,不正是当今朝堂的不作为,朝堂的对天下万民管理、保护职能的丧失,朝堂已经失去了对天下万民关爱的结果。”

    这话一开口,满场皆懵。

    韩绛当年某几个门的分数可是很高的,不仅仅因为是必修课,更重要保研用得上。

    “万民,只有天下万民,各族团结一心,这才是创造世界的源动力。大量的土地被兼并后因为无人耕种而撂荒,官僚的腐败,各地的盗贼。小工坊普通伙计、佃农被压榨与奴役的悲惨命运等等,这一切便是天下万民不满的根源。”

    思、理、代,这三门课韩绛几乎都是满分过关的。

    这会讲的飘了。

    将《思》这本书中,毛爷爷的话激昂的讲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连口水都没喝。

    一个半时辰后,韩绛才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嗓子:“这理论讲完了,接下来便是结合实际。其实有理论基础之后,实际就容易的多了。原则就是三点。”

    “这头一点,先让瑶民吃上饭。所以俟哥儿的任务就是花钱,各种买。我听说僮锦不错。”

    韩俟插了一句:“僮锦在广南西路山蛮子那里,不在湘谭一带。”

    “买,会不会。”

    “会。”韩俟表示花钱自已还是行的。

    韩绛补充了一句:“各种买,山里的药材、水果、茶,就是木料也能买。”

    韩俟伸出三根手指:“吃的、穿的、治病的。”

    “优秀,钱不是问题,你只管买就对了,我还就不信你能把我的钱花光。”

    “恩。”韩俟心说,干别的事自已肯定不行,但这些他有把握,到时候请新安张家派几个人跟自已一起去,药材这东西运回来本身就是巨利。

    韩绛这才钱泓宣一拱手:“祖父,你去谭州,当俟哥儿大量购买之后一定能和瑶民成为朋友,我记得那里有个书院。”

    钱泓宣怎么可能不知道,立即回答:“岳麓书院,开宝九年谭州知府朱洞,用官府出资与民间捐资的钱创立的,后详符八年真宗赐岳麓书院门额。”

    “对,既然是官办,咱们把这书院扩大,再加分院。书院负责教化道礼,分院教织、耕、医等最简单的技术,我们教瑶民种田,织布,寻药,制果脯。我相信瑶民学了道理、礼教之后会更好,学习实用的技术后可以富有。”

    这个有点难度。

    但对于钱家来说,若加上两淅学派的支援,花上几年也能有巨大的成效。

    钱泓宣想在岳麓书院开山讲学,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助力。

    当今吏部侍郎彭龟年就是出自这个书院。

    不需要韩家出面,钱家的面子就够了,在朝中也不需要什么重量级重臣,彭龟年就够了。

    韩同卿问:“朝廷眼下的态度是剿。”

    韩绛反问:“谁让剿谁去,我的态度是抚,安抚的好了,十万瑶兵会让金国皇帝知道什么叫狠人。”

    韩同卿明白了,十万瑶兵别说是金国皇帝,就是大宋皇帝也睡不安稳。

    那么,花钱听着容易,把钱花在最有价值的地方不容易。

    开山门讲书,怎么讲才能最让瑶民动心呢?

    这些是需要讨论的。

    几天后,韩俟与钱泓宣拿着吏部的公文和任命书离开了临安。

    如果是韩绛去,韩绛选择的是海路,因为韩绛打算去泉州经广州再到雷州,然后北上。韩俟不需要这样,他们走运河先到长江,而后从长江逆流而上到襄阳再南下。

    这一日,韩绛与韩同卿躲在府内东院撸串。

    “同卿兄,你既然回来了,那件事情你认为如何?”

    韩同卿将调料盒放到一旁,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想过,挺好,但下手的角度有点不对,这么说吧,就杨大法传回来的消息,依赵汝愚那边的调查再加上我们的,制银这件事情比我们想像的简单。”

    “恩,恩。”韩绛连忙给韩同卿倒上了淡果酒。

    韩同卿慢慢的说着:“赵家叔侄并非宗室,他们的家财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干净的,依现有的资料来说,所以我大胆猜测,他是其实是为太上皇办事,因为官家,现在叫太上皇,有点乱,你明白。”

    “明白,明白。”韩绛确实听的懂。

    韩同卿先说的太上皇是赵扩的爷爷,就是前太上皇,现在已经死了。

    官家就是现在的太上皇。

    韩同卿继续说:“其实就是没钱给太上皇修陵,太上皇自已搞点钱修皇陵,这事真正翻开了谁也不是罪,也没有谁敢把这事拿到朝堂之上乱咬一气。”

    “那咬谁?”韩绛相信韩同卿不会把这事不了了之的,这么有用的东西肯定要利用一次。

    韩同卿突然笑了:“咬太上娘娘。”

    “咬她?”

    “对,咬她。让杨大法便点手段,把这事咬到北大营上,北大营的事情钱宽知道的,加上刘锐提供的消息,还是咱家暗自调查的,二万七千人的北大营事实就是太上娘娘给自已娘家搞的。”

    韩绛压低声音:“咬出来之后呢?”

    “至少九成,也就是太上娘娘的娘家人有九成都要倒霉,这正好符合赵汝愚的利益。而且太上大娘娘已经不是皇后了,可以说她失去了权力,她不高兴又能如何?当今官家要等葬礼之后才能完成登基大典。”

第三八零节 权相、呆帝、乱臣

    韩绛点了点头:“我懂了,也就是说李凤娘拿赵汝愚没办法。”

    “对。”韩同卿丝毫也没有在意韩绛直呼太上娘娘的名字。

    韩绛往下推:“那么接下来,李凤娘没办法,可心里却恨。”

    “对。”

    韩绛继续:“那么再往下,让人弹劾朱熹?”

    “不!”韩同卿摇了摇头:“钱家太公说了让朱熹身败名裂,那么寻常的手段太低微,拿出以前的事情来弹劾朱熹杀伤力有限不说,而且朱熹的名声要真的臭到低,怎么把他送到金国捧成圣呢?”

    提到见不得光的手段,韩同卿只要动起手来,那是真黑的。

    韩绛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情:“兄,那么如何做?”

    “先把北大营的事情办了,为兄亲自安排第二招,你不是说官家到史家去了吗?”

    “对。”

    韩同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会在史家物色合适的人,与上次咱们收买的,还有咱家潜伏在史家的人一起玩一出大的。让官家再去的史家的时候,看有没有机会让朱熹撞破。”

    “这个,然后呢?”韩绛有点不太明白。

    不是不明白这事,而是不明白这事所想达到的意义。

    韩同卿回答:“朱熹不是君子吗?不是想成为圣人吗?这个时候,他应该如何呢?”韩同卿三问,韩绛懂了。

    朱熹弹劾皇帝?

    他敢吗?

    朱熹当自已没看到?这个也不可能,他真的看到了。而后,赵扩的事情被朱熹发现,加上他亲娘恨死朱熹,这个时候他们母子肯定把朱熹活刮了的心都有。

    但,悲剧是的。他们依然没办法。

    因为赵扩见不光的事情被朱熹发现了,他不敢撕破脸,只能……

    韩绛懂了。

    韩同卿笑着指了指韩绛:“那意思就是,接下来李凤娘和赵扩肯定会找韩绛,想请韩绛出面来解决这事。”

    韩绛也笑了。

    一但他出面,接下来韩同卿还有许多花样可以玩。

    “那么,就办?”

    “当然。”韩同卿与韩绛碰了一下酒杯,相视而笑。

    一但计划开始实施动作是很快。

    仅仅两天后,大宋新一代的皇帝赵扩第一次朝会。

    韩绛称病在家。

    赵汝愚也没当回,韩绛来不来他都无所谓,眼下他只在大势成,韩绛的存在价值可有可无。

    朝会先就新的六部尚书作了正式的任命,周必大依旧是左相,不过却是告病在家。赵汝愚为右相,签枢密院使。

    枢密院正使依然还是那位病的要死的老臣。

    赵汝愚正式上位。

    第一份正式的谏本由户部侍郎、新任兼枢密都承旨、兼礼部侍郎薛叔似递上。

    薛叔似是杨大法精心挑选的一人。

    此人温州人,与朱熹勉强算同乡,都属于福建路。更是朱熹的得意门生,也是理学派在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

    他站出来就是给理学造势,为理学弟子来抢朝堂上位置的。

    赵扩呢,双眼无神呆坐在龙椅上。

    从刚才公布新的重臣名单他就没反应,现在依旧没反应。

    薛叔似拿着谏本大声的念道:“官家,臣身在户部,查证这些年户部有人念墨大量的制银,证据确凿,而且臣查明有人勾结武官行匪事。”

    长达八千字的一份弹劾文书。

    这份弹劾出,同为户部侍郎的赵康同出例:“臣有罪,臣失察,臣致仕。”

    一句话九个字,三个臣。

    赵康同根本就没有多想,这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办了什么事他清楚。

    辞官。

    根本就不犹豫。

    朝堂上有朝堂上的规矩。

    一般来说,辞官就代表认输,除了十大恶之外的其余的事情基本上不再追究,也不会有人再找他的麻烦。

    淮南东路被押解回来的罪臣范念德站出来了。

    他是罪臣。

    新皇登基特赦,现为七品正言。

    虽然官职一落千丈,可依旧还在官场上。

    范念德是朱熹的姻亲胞弟,这是主力,所以赵汝愚肯定要保他。

    范念德站了出来,直接就把矛头指向了三财司。

    谢深甫不爽了,他看得出来这些人不安好心,要抢财权,所以站出来据理力争。

    朝堂上吵的几乎就动了拳头。

    赵扩了不起。

    坐在那里如一座木雕,呆呆的看着朝堂上的争吵。

    不是赵扩的养气功夫高,而是他听到朝堂上讲的一切如同在听天书,他看那谏本,上面每个字他都认识,每个典故他都可以找到出处。但合在一起他看不懂,真正的某哈看星星,一片白。

    所以,他在发呆。

    这样的争吵连着吵了三天。

    终于,在韩同卿亲自出马,在赵谦逸的府里秘密的谈了半个晚上之后。

    赵扩正式上朝的第五天赵谦逸致仕,并且交出了最最关键的一份证据。

    所有的钱流向北大营,直指李凤娘的兄长李潽。

    朝堂上瞬间安静了。

    谢深甫退回自已的位置不再发言。

    赵扩依旧眼睛呆滞,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赵汝愚独霸朝堂的第一幕开启。

    下朝之后,谢深甫直接到了韩家,抬腿就踢在韩府大门之上。

    韩府的红漆大门留下了一个黑脚印。

    踢人大门,这仇结大了。

    可是韩绛依然开中门迎了谢深甫入府,然后亲自弯腰拿来抹布把自家大门上的黑脚印擦干净。

    谢深甫连韩绛的书房都没进,站在花园内就问:“制银案我知道,周相公也知道,这案子牵连巨大,而且总合银接近三百万两。背后的黑手我们查不到,但这事肯定与李潽无关,他没有这个才,更没有这个胆。”

    韩绛指了指自已:“你以为,这事和我有关?”

    “难道不是吗?最初查到这制银案的就是你。”谢深甫怀疑这事是韩侂胄的某种阴谋。

    韩绛仰天看天:“谢公,你踢了我韩家的门,这已经是辱了我韩家。这事我若和你不死不休,相信临安府谁也没话说。我爹爹北上金国出使,这里的事情他不知道。”

    谢深甫黑着脸:“我就是故意踢的,给你韩绛一个和老夫翻天的借口,你弹劾老夫吧,老夫要去谭州,这朝堂上充满着臭味。”

    谢深甫还是关心天下的,他比王蔺好。

    王蔺是好官,但不是一个正直的人。

    所以谢深甫与王蔺绝交。

第三八一节 直臣谢深甫

    韩绛没接话,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往自已书房走去。

    谢深甫深吸一口气后在后面跟上。

    谢深甫的想法很简单,要么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要么你韩家也把老夫当敌人。

    非黑既白,这就是谢深甫。

    进了韩绛书房,韩绛给谢深甫倒了一杯茶:“谢公,这朝堂之上已经是乌烟瘴气了,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各人都有各人的计。我不明白的是,您老不去问当事赵家叔侄,也不去问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赵相公,问我?”

    韩绛指了指自已,笑了。

    谢深甫给问住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已要来问韩绛。

    韩绛替谢深甫作了回答:“谢公来找晚辈,无非就是晚辈还没有被朝堂这个大染缸给侵蚀,所以想来听点实话。”

    “是。”谢深甫很是光棍的回答了。

    “没实话,因为我也不知道赵汝愚想干什么?若是想成为独相,那么他第一步应该先对我韩府下手,可是他没有。”

    谢深甫摇了摇头,韩绛还是年轻。

    “怎么,谢公有异议?”

    谢深甫说道:“这么说吧,赵汝愚是宗室,在朝堂上也有力量。若是和以前的韩家比他可能不弱,但和现在的韩家比,他差的远。因为韩府与钱府联姻,钱府在两淅的力量是巨大的,可惜赵汝愚无法与钱家联姻。”

    没办法吗?

    答案是肯定的。

    首先,钱皓桁没儿子,至少眼下没有。所以赵汝愚嫁女不可能。

    其次,赵汝愚有儿子,早在六年前就成亲了。

    就算是赵汝愚的儿子没有娶,真以为谁都能娶到钱歆瑶吗?

    只有韩绛这不要脸的才有机会。

    谢深甫继续说道:“那么,想对抗韩家在朝堂上与士林的力量,赵汝愚需要朱熹,朱熹的理学为天下三大学之子,弟子遍布天下,朝中也有许多人为官。那么,赵汝愚要帮朱熹的理学在朝堂上占据更多的位置。”

    “恩,恩。”韩绛只是猛点头。

    谢深甫白了韩绛一眼后,微叹了一口气:“打掉李家,那么朝堂上空出的份额是巨大的,而且更有助于立威,之后最多半年赵汝愚就有了与你韩府正面开战的实力。”

    呵呵。

    韩绛只是笑。

    谢深甫盯着韩绛,韩绛这才说道:“谢公,你把能说的都说了,还问我作什么?”

    谢深甫这才问:“我就想知道,在这个时候,你韩家在干什么?”

    什么意思?

    韩绛有点懵,这关韩府什么事。

    谢深甫又问:“赵汝愚步步紧逼,你韩府就这么步步退让吗?或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老夫虽然不智,却非常清楚的知道在临安城内,若论见不得光的事情,你韩府天下无双。还有,吴家也太安静了。”

    韩绛想了想后说道:“吴家准备让出权知临安府一职,只是准备让未必真的让。要看赵汝愚有没有本事拿到。至于我韩家……怎么说呢,我韩家一直在找一个人,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谁?”

    “叶绍翁。”

    谢深甫静下心来思考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识,此人是谁?”

    此时的叶绍翁就是一个小人物,在朝中只当过一个很小的官,对于谢深甫这样的重臣来而言没听说过是正常的。

    韩绛解释道:“陈亮认识他,但他不想从陈亮那里打听他在何处,他掌握着朱熹的黑材料,比如朱熹挖人祖坟、为抢别人家的产业陷害那家人入狱的证据等等。”

    这才是韩家。

    赵汝愚步步紧逼之时,韩府没有一点动静谢深甫是不相信的。

    韩绛又问:“谢公,你为何来问我?”

    既然韩绛说了实话,谢深甫也实话实说,谢深甫说道:“我怕出大乱子,我怕你韩府不择手段,这天下已经不宁。金人虎视眈眈、荆湖南北两路乱象起,各地驻军也不断的上报有人为太上皇不甘。所以老夫怕。”

    谢深甫说的是实情,怕韩家这个时候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那时,朝堂大乱,天下大乱。

    这天下,怕是就没了。

    谢深甫站了起来后长身一礼:“踢你韩家正门,老夫认错。老夫会想办法秘密寻找叶绍翁,从他那里得到朱熹的罪证。”

    韩绛回了一礼,却什么也没说。

    谢深甫告辞离去,在正门的时候,他用袖子在那处被自已踢到的韩家正门位置擦了擦,那怕已经擦过,谢深甫再擦是他的礼。

    看着谢深甫走远,韩绛吩咐关门。

    这时,一人出现在韩绛身旁,正是韩绛口口声声说自已找不到的叶绍翁。

    叶绍翁站在韩绛身旁:“绛哥儿,我不解。”

    “你随我来,这是一盘大棋,你这一步是杀招。所以还不到用的时候,我要捧朱熹成圣,而后再用杀招。”

    这话叶绍翁懂,朱熹的地位被捧的越高将来摔的就更惨。

    “先生,请随我来。”

    “好。”

    叶绍翁跟在韩绛身旁。

    韩府侧院,这里已经坐着足有五十个人,这些人是都是分批秘密来到临安,然后直接进了韩府的。

    他们来自南宛。

    方图也在其中。

    不仅有方图,还有许多少数民族打扮的人。

    韩绛进了小院拱手一礼:“刚才谢公到访,我不得不去迎接。这位是叶先生,史学家,虽然并非在官府记史,也是一位德高望众的先生。”

    在这里的全是粗人,齐齐给叶绍翁抱拳。

    韩绛坐了下来:“继续咱们刚才的话题,这位豪士,你说你叫叶彣。”

    名叫叶彣的人尴尬一笑:“我家原是小商人,我爹想让我读书,考功名。可家道中落,后怨恨之下杀了税吏便落了草。”

    “无妨,说说你家的苦事。这样吧,我先说说我的。”

    韩绛苦吗?

    答案是否定的,韩府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韩绛若说苦谁信。

    可韩绛说道:“我随恩师走遍天下十万里,见过天下奇景也体验过天下之苦。那一年我路过了一个村子,村中有一户人家,男的叫杨白劳,有一女叫喜儿。”

    杨白劳与喜儿的故事。

第三八二节 关于喜儿的故事

    韩绛讲故事的水平是至尊级别的。

    叶彣是宛城参加的八大义军首领之一,战场上一把鬼头刀冲锋在前的豪侠。

    此时,却是哭的止不住泪。

    韩绛也抹了两滴泪:“叶兄,你怕是不知道,方图以前挺恨我的,因为我断人财路。可是造成喜儿这悲惨命运的是什么,就是因为借了黄家的钱,这驴打滚的债怎么可能还得清,所以才有了壕横号,我想根除这利钱杀人之事。”

    方图猛的站起来走到韩绛面前,一脑袋磕在地上,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韩绛赶紧去扶。

    方图眼泪哗哗:“少君高义,是我糊涂。”

    “坐下,坐下。咱们聊聊天,话说咱们图的是什么,若说我韩绛没有被韩家收留,没有被爹爹收为养子,我图的是什么。这冬天有炭有棉衣,家里有存粮,也就这点追求,不知道各位呢?”

    许多人都暗自抹泪。

    韩绛继续讲:“话说,穷苦人富了,有钱了,再去祸害其他原本和自已一样的穷苦人,这样的人我韩绛看不起,这样的人和咱们不一样。”

    “叶兄,说说,聊聊。”

    叶彣这才开口:“我家原本是小富之家,有田有店。可有人贪图我家的田地,我爹爹被陷害。牢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捕快和牢头变着法的要钱,我卖了店铺花光了钱,爹爹也死在牢里。”

    “这还不算完,我家田地被人占去,可税吏却又要来收我家的税,我爹爹已经死在牢里,可却依然还要算一份人丁税,我一怒之下杀了税吏,杀了抢我家田的人,逃了。”

    方图也在旁说道:“我家原本是渔户……”

    一个又一个的讲着。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惨的经历,不得不落草的无奈。

    韩绛一一听完。

    “各位,我是这么想的,宛城这地方一定能守得住,咱们在宛城立一个新规矩。不为别的,就为了让穷苦人活一个公道,咱下苦种田、植桑、纺布,活一个安居乐业。这是杀头抄家的罪,若有一天我在临安撑不住了,望各位收留,给我一亩三分田,耕田织布孝敬老人,谢过。”

    呼呼跪倒一大片。

    韩绛一一扶起:“谁心里都有苦,有苦说出来。我岳父各位见过,我岳父是好人,比我韩家好,我韩家是奸贼。我岳父读书多,懂的多,听他的,咱们在宛城立一个新规矩,咱们好好守着宛城,金、宋两国的朝廷我来周旋。”

    “不图别的,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炭有衣有粮,谢过。”

    刚刚给扶起的人哭的象孩子一要伤心。

    “回去,回去告诉所有人,咱们眼下有难处。可你们要相信苍天有眼,老天一定会帮咱们度过次难关,宛城便是咱们安居乐业之地。摊丁入亩、摊丁入坊、摊丁入店,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一定给所有一个尽可能的公平。”

    叶彣用力一抱拳:“愿万死,也为少君守得这一片安土。”

    “愿万死。”

    韩绛也抱拳回礼。

    当天夜里,叶彣等人秘密离开了临安。

    他们来临安就是为了见韩绛,顺便再运一些粮草、布匹、盐回去。

    深夜,韩绛还在书房之中。

    韩绛在看叶绍翁提供的朱熹黑材料。

    叶绍翁坐在一旁,在非常认真的研究着摊丁入亩的细则。

    突然,叶绍翁抬起头:“绛哥儿,如此利国利民的摊丁入亩,为何不在朝堂上提及?”

    韩绛也抬起头:“叶先生,你最大就作过从八品官,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你官太小。”

    这不是鄙视,是一种态度。

    叶绍翁沉思了足足一刻钟后拱手一礼,他懂了。

    大宋不限制土地兼并,可以说耕田可以说已经集中在了大贵族、权贵手中。这摊丁入亩造福的是万民,损害的却是大贵族、大地主的利益。这些人会联合起来整死韩家,所以这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实施。

    不现实。

    除非……

    叶绍翁想到了一种极可怕的可能。

    除非,天下易主。

    想到这里,叶绍翁对韩绛说道:“可否借纸笔一用。”

    “请。”韩绛让开了自已的书桌,书桌上有准备好的纸笔。

    叶绍翁虽然没做过大官,却也是一位顶尖的文士,他所著的四朝闻见录入四库全书。

    叶绍翁飞快的写了一篇足有千字的文章,检查无误之后双手捧到了韩绛面前。

    非常古雅的一篇文章,韩绛看的头发根都疼。

    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此时已经过了三更天,韩绛这才读懂这文章的意思。

    这是城镇规划以及安民的政策,就是根据摊丁入亩为规则定下的。

    叶绍翁说道:“我愿赴宛城,不敢自认大才,可一县之地我还管得了,愿为天下万民作些事。”

    “有劳先生,谢过。”韩绛施礼。

    叶绍翁立即说道:“算算时间,码头上全部的船只启动怕是要到天亮都运不完,我愿立即启程,跟他们一起去宛城。”

    “这个,好。”韩绛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送走叶绍翁,韩绛回到韩府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让韩绛意外的是韩同卿竟然在等自已。

    “兄?”

    “有事,就几句话。不过你也没作错什么,但你肯定没有看清,他写那文章不是让你认可,而是投名状。若宛城有事,他脱不了干系。”

    韩同卿就为了给韩绛说这一句话,说完了转头就往回去。

    韩绛愣了一下,不过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

    只是自已没在意。

    不过,在意或是不在意,叶绍翁已经上了去宛城的船。

    韩绛打了一个哈欠,回屋睡觉。

    话说两边。

    天光大亮,金中都东边二百里,武清。

    武清盐场眼下已经换了一茬人,基本上都是李喜儿一脉的人马。

    此时,李喜儿亲自在武清码头迎接。

    打前站的小船前天夜里就已经到了,此时李喜儿迎的就是韩侂胄。

    不仅仅是李喜儿到了,还准备了华丽的马车,给韩侂胄配上婢女,以及一百卫兵,大量的礼物等等。

    码头上,韩侂胄下船,李喜儿迎了上去后先一步长身一礼。

    执晚辈礼,李喜儿给足了韩侂胄面子。

第三八三节 弄权之宗师

    李喜儿给韩侂胄面子。

    原因有二。

    其中,李喜儿要给韩绛面子,其二韩家六世富贵,这事是李喜儿要学的。

    当然,李喜儿亲自来迎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各种礼节,洗尘接风宴之后,李喜儿给了韩侂胄一块帛。

    帛上写着一连串的名字。

    完颜守贞、完颜……

    韩侂胄一脸的懵,他知道这名字是谁的,却不明白这名单代表什么意思。

    两边的仆从退下之后李喜儿说道:“韩公,完颜守贞的死是意外,对我来说是欢喜的。可接下来死的人怕是令公子也没想到,临洮边民反了,杀的五州几十个县不得安宁,就连京兆派去的援军也战败,主副将等战死了好多人,这名单上除了完颜守贞之外,其余全是临洮之乱时死掉的。”

    韩侂胄一脸的平静。

    以他的身份,他的功底,真正可以达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那怕他的内心已经有点慌了。

    他知道临洮的事,可万万没想到临洮杀的这么凶。

    韩侂胄不由的在想,宋军有这么强吗?

    李喜儿直接挑明了问:“宛城的事情我有主意,因为和令公子商议过,我这边派兵马去,就算不能平乱也能压制。可临洮的城的事情我没了主意,若是以前我肯定先听胥持国的想法,可现在我不敢完全相信他,因为我发现他试图控制我们兄妹。”

    韩侂胄秒懂。

    李喜儿之前的情报韩侂胄读过。

    这就是一个只图享乐的山贼,不懂政务,只是靠着自已的妹子受宠有势力罢了。

    胥持国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眼下,野心家肯定要控制一切,而山贼却想有完全属于自已的势力,想成为真正的贵族。

    别的事韩侂胄不行。

    若是争权斗势,韩侂胄自称略懂,实为宗师级。

    韩侂胄慢慢的品了一口茶,这才问:“你是想问这死去的金国宗室你要怎么面对,还是问怎么成为长久的贵族,或是结合这件事情,你既得到了好处又为成为贵族打下基础呢?”

    完全是废话。

    这三点拿出来,只要是有野心的人肯定选第三条了。

    但韩侂胄就是需要李喜儿当面表个态。

    果真,李喜儿马上说道:“自然是兼得。”

    贪心!

    韩侂胄最喜欢贪心的人。

    韩侂胄再问:“这个,本公也不知道李公家里的情况,朝堂的情况,容易在分析上出错,这样吧,本公给出几条建议请李公自已决断。”

    李喜儿马上说道:“不,不,这一路到中都,我备了船。”

    “一切凭李公安排。”

    韩侂胄会给建议,但他更想听到李喜儿把底交给自已。

    既然到了金国,不占一点便宜就回去,不合适。

    船已经备好,这船还是大宋的以前旧大官船风格,从潮白河逆流而上至少需要两天以上的时间,接近二百里水路,金国的船只有帆与平桨,有些河段还需要靠人力去拉。

    上了船,韩侂胄的随员除了李喜儿见过一次的刘过之后,大部分安排在后面的随船上。

    韩侂胄并不怕自已有危险。

    李喜儿没有伤害自已的必要,金国也不会无故伤害大宋使节。

    船上,李喜儿在密仓对韩侂胄说道:“眼下我妹妹在宫中得宠,但我却手中没有力量,也没有足够的钱财,令公子助我解决了钱财的问题后,可我依然没有得力的人手,在朝中也没有力量。”

    李喜儿开始讲自已的势力范围,胥持国的势力范围。

    然后是金国朝堂上的内斗,最后讲到了当今金国皇帝在金国宗室间的不合。

    韩侂胄心中窃喜,这些情报对于大宋有用,对于韩家用处更大。

    在非常认真听完之后韩侂胄说道:“首先,要学会稳住自已有了优势,可这个优势眼下并不明显,受宠这事怎么说呢,伴君如伴虎这话可曾听过?”

    “听过。”

    “那么,你的优势不够,依本公看来你去争朝堂上的利益不如先稳固自已,眼下你去争朝堂上的利益便会与胥持国产生冲突。所以第一步先从自身做起,成为妃,再是后。”

    李喜儿默默的念着:成为妃,再是后。

    那么就是自已的妹子要成为贵妃,再成为皇后。

    这个有难度。

    宠妃不难当,可贵妃、皇后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侂胄低声问:“李公可知道帝皇眼中,何为良臣?”

    “这个……”李喜儿是山贼出身,这问题对于他来说难度有点大,字都不认识太多的人懂什么叫良臣。

    韩侂胄没的卖关子,直接说道:“治世之臣、治民之臣、强国之臣等等,在许多人眼中都是良臣。但帝皇眼中的良臣是什么,忧帝皇之忧。就是替帝皇去办事的人,办的好。这些事情不需要什么利国利民,就是害人也罢,只要帝皇开心了。帝皇心中不痛快的事,你办了。这便是良臣。”

    李喜儿似乎是懂了。

    韩侂胄继续说道:“你眼下需要的不是朝堂上的力量,而是幕僚。你可以从不得志的人中找到能办事的人,留下先成为幕僚。千里作官只为财,给予足够的地位、钱财,官不官的不重要。”

    “恩。”李喜儿把这话听进去了。

    韩侂胄闭着眼睛思考了那份名单之后,这事若他在金国朝堂为官肯定会利用,但对于李喜儿来说,能力不足。

    而且就算自已帮了李喜儿也落不下多少实际的好处。

    思考再三,韩侂胄说道:“关于那份名单肯定会引发朝堂上的争执,一定会死人。你现在实力不足,所以只需要作好三件事情便可得利,而无害。”

    “请韩公指点。”

    韩侂胄点了点头:“头一件事情,让令妹尽快怀上龙种。”

    提到这事李喜儿也无奈,不是他不想,而是没办法。

    李喜儿无奈的说道:“这事很麻烦,我大金皇帝已经有四子,全死了。”

    这事韩侂胄自然是知道的。

    金国皇帝的儿子没有一个活过五岁的。

    韩侂胄早有准备,便让李喜儿安排人取自已带来的礼物之一。

第三八四节 大理寺之牢

    很快,一盒黑紫色的虫子一样的东西便摆在李喜儿面前。

    韩侂胄介绍:“可曾察过宫中典籍,此物名海参,海中人参。但宫中记载并不详细,寻常的海参是黑色,真正的大补的海参是紫色的。”

    黑色,紫色。

    李喜儿脑补,紫色是帝皇之色,寻常的那些黑色的肯定不怎么好。

    “此物从何得来?”

    “海中百丈深,采千只黑可得一只紫。这是吾儿孝敬本公的,你可进献,而后献策此物就在高丽,高丽有三宝,这是其中一宝。高丽为金属国,这些年听闻不断有使节往来,可却没有真正献上过宝物。”

    李喜儿立即追问:“另两种宝物是什么?请韩公赐教。”

    “另一宝叫大城宝石,自中原汉代起就有用过高丽宝石为衣带扣的记载。最后一宝是高丽独有的,叫高丽帝王虾,不同于寻常的虾,味道自带甜味,虾长半寸至一寸,极珍、大补。”

    李喜儿默默的记下这事。

    高丽的使节其实也没眼色,往来金中都进贡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单独给李喜儿献上一份重礼,原本就让李喜儿不怎么高兴。

    韩侂胄不动声色,继续讲:“想办法怀上龙种是其一,这些临洮之乱想来金国朝堂上也会争论不休,你要尽全力相助胥持国,此时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在几年内,胥持国就算想控制你,却也不会害你。”

    韩侂胄相信,胥持国肯定不会害李喜儿。

    只是李喜儿不学无术又贪婪,换成是自已也会想要控制李喜儿。

    不为别的,就怕李喜儿在关键的时候坏事,或是拖后腿。

    如何把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韩侂胄是宗师。

    此时,面对李喜儿。

    韩侂胄,倾囊相授,没有丝毫的藏私。

    李喜儿会写的字不太多,可他还是非常认真的写了笔记,那怕头疼欲裂,他也不想假他人之手,关起门来亲自整理自已记录下的笔记。

    韩侂胄倒是很轻松,讲这些事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闲聊。

    船头,看着北地的风光,韩侂胄背着手。

    身旁,刘过靠了上来:“此情此景当赋诗一首。”

    “先生请!”韩侂胄没兴趣作什么诗。

    刘过也没什么兴趣,站在韩侂胄身旁低声说道:“我从金人那里打听到了两件事,头一件是金国朝中正有人准备联名弹劾胥持国,这次的力度是巨大的。另一件事是,金人可能准备调精锐十五万南下,而后西进。”

    韩侂胄没接话,只是将李喜儿给他的那份名单递到了刘过手中。

    看到这份名单,刘过只当是弹劾胥持国的主力,暗叹这名单上都是金国宗室,还有开国名将、重臣的后人。

    韩侂胄这才说道:“这些全是死人,除了完颜守贞死在西京之外,其余的全部死于临洮一带。京兆派五万兵马西去,又增兵三万,皆亡。”

    刘过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好事。

    死掉的全是重要的人物,那么金人肯定会派重兵平乱。

    那么,撑得住吗?

    不一日,韩侂胄进了金中都,依礼递上国书,而后在迎宾苑等。

    这一天,临安。

    临安府大理寺大牢内。

    韩绛带着人,提着来自花满楼的酒菜进了大牢。

    李潽!

    当今太后的亲兄长。

    韩绛叫人把酒菜送进李潽的牢房,然后安排给其他人也送了饭食。

    “你是谁?”李潽低着头问道。

    这些天他骂也骂累了,喊也喊累了,内心开始慌乱起来的时候韩绛来了。

    韩绛没有回答,只是背着手站在牢房内。

    李潽抬头看过去。

    一个人是什么身份,衣着是身份证明。

    什么级别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有什么样的装饰这有严格的律条规则。

    伯爵、正七品,挂鱼袋。

    一个小娃娃!

    整个临安城有这身份的只能是一个人。

    李潽坐在桌旁撕开一条鸡腿就啃,大杯倒酒就喝。

    韩绛这才开口:“这一餐值一千二百贯。”

    李潽没抬头,继续吃喝。他相信韩绛不会来找自已要钱,这点小钱在韩府眼中不值一提。

    韩绛继续说道:“宫内管的极严,虽然说我韩家在宫内有人,但传消息很难,你李家在宫里也有,消息不也是没传到后宫嘛。赵汝愚,宗室,他在宫里的人脉若不顾一切的话,还是很让人为难的。”

    韩绛的话李潽理解。

    若是消息能传到后宫的话,他不可能还在牢中。

    韩绛又说:“我舅父有可能被逼着要辞去权知临安府一职,若不出意外致仕的本子也就这一两天会递上去。再想进大理寺的大牢怕就是我也不容易,这不是花钱能办的事。”

    李潽一脸的轻松。

    不同于前几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下能见到韩绛他相信就有机会翻盘子。

    韩侂胄被逼着离开临安去金中都出使的时候,李潽还没当回事。

    可现在想来,这是一个大阴谋。

    李潽开口了:“咱们是一样的。”

    “恩。”

    这一点韩绛没有回避,他们都是外戚。

    “你有什么办法?”

    韩绛摇了摇头:“我暂时没办法,因为我爹爹不在临安。我倒是有门路可以面君一次,可我不知道面君之后能做什么。”

    “他没用。”李潽很直接就挑明了韩绛没说的话。

    赵扩就是一个完全版的白痴,李潽是赵扩的亲舅舅,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外甥,完全就是一个傻子。

    李潽猛灌一口酒:“赵汝愚怕是早有准备,否则不可能将我这一脉的人几乎一网打尽,想必对你韩家他也在磨刀吧。”

    韩绛回答:“我舅父也马上要致仕了。咱们死了不,但失去了锦衣玉食也不是什么好事。还好,我韩家还有一点田地。只是我不知道赵汝愚的底限在那里,我舅父并不是一个朝堂上的好手,可惜我爹爹没在。”

    韩绛已经说了两次,自已的老爹爹韩侂胄没在。

    李潽开始冷静的思考。

    这个时候,他的妹妹,也就是当今太后能有什么力量。

    赵汝愚明显就是要权顷朝野,一个失去家族力量的太后能作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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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介绍:
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