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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一五节 吴家的处境

    钱皓桁语调很慢,他开始和吴家三兄弟讲道理。

    “两年前,泸州有乱。时任四川制置使京镗调兵平乱,你五兄不高兴,朝廷敢怒不敢言,只能调京镗回临安,而后立即有人借机弹劾你五兄,理由很简单,四川的财权在你们吴家手中。”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很清楚了。

    这就是世袭与反世袭之争。

    吴家不强硬,全族死光。

    吴家强硬,朝廷虽然眼下没办法,可这怨恨却是越积越深。

    眼下,朝廷确实嬴了半步。

    吴家老五吴挺死后,朝廷用了许多办法硬是没让吴家人接任他留下的职务,眼下吴家与新来的朝廷官员正在巴蜀各地斗智斗勇。

    一边为保自家,一边为消弱吴家。

    朝廷用了许多招数,就是为了拆散吴家军,这样作的后果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严重消弱了吴家军对金军的作战能力。

    同时也在吴曦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怨恨。

    钱皓桁拿起酒壶,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上了贼船的。”

    吴抦递过自已的空杯:“怎么讲?”

    “哈哈。”钱皓桁大笑几声:“从韩绛来到临安府,活下来站稳之后的那天开始,他就不打算给赵家当臣子。他走了三步,第一步就是我钱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被临安府老贼韩节夫收为养子的人,一个见面就拐走了我家姑娘。”

    吴家三兄弟都把酒倒上了:“这要喝两杯。”

    赵双塔兴趣更大:“皓桁兄,你多讲讲,这个有趣。”

    “没趣,他以前也称呼我为皓桁兄,我却不知他要娶我家姑娘。再说第二步,淮南东路布了很大的一个局,过程匪夷所思。但他成功了,而且又多走了一步,重金贿赂的金国重臣,金国这次伤的会很重。接下来就是第三步,宛城。”

    吴抦放下酒杯,翻开了钱皓桁给他的书册。

    摊丁入亩。

    吴抦眼下是吴氏一门的当家人。

    不是他没兄长,也不是他最优秀,而是吴家有许多兄弟子侄都被困在东南,给安排一个小官,或是不怎么重要的官职,总之不让人回到巴蜀,这是朝廷瓦解吴家军的手段之一,也算是变相的押了人质。

    吴扬开口:“有些事,我吴家背不起。”

    钱皓桁很平静的回了一句:“谁让你吴家背了,我钱家都不背。且看我那女婿的第四步,第五步吧。我们今天来,不是劝说你们吴家,只是来确定物资交易与运输路线的保障,其余的且行且看吧。”

    吴抦问:“第四步是什么?”

    钱皓桁摇了摇头:“不知,知道也不能说。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第五步,这一步相当的有风险,雷州。”

    “雷州?”

    “对,就是雷州。雷州眼下正在聚集力量要办一件大事,你们应该知道雷州以西朝廷的掌控力是极低的,若雷州的大事能办成,朝廷能不能掌握雷州不重要,他能掌握。”

    钱皓桁知道一些细节,可他不敢相信。

    因为雷州正谋化的时候偷袭交趾城,也就是自称大越国的升龙城。

    而且已经有很大的进展。

    北边有广南西路许多部落的支持,因为越国趁着宋辽、宋与西夏、宋与金作战,不断的骚扰边境,不断的抢劫,不断的往北渗透式扩张,与这些部落都有血仇。

    雷州最大的一张牌,是牛吼。

    越国境内一直不服越国统治的一个力量很大的部落,与赵国李朝打了一百多年仗了。

    当然,这些话钱皓桁是不会给吴家三兄弟讲的。

    吴扬想问细节,辛弃疾却拿出了地图:“还是先说说运输线路的保障。”

    虽然有思想上的差异,但吴家还是愿意与辛弃疾谈的。

    话说,吴家其实也欠着赵双塔。

    没办法,因为吴家是大宋的臣子,朝廷有令让他们撤退他们不敢不撤退。

    几天后临安城。

    一处低矮的破宅子里,入夜,韩绛给桌上摆了几碟小菜,一只空碗,一瓶酒。

    今天是陈亮的头七,这是陈亮的旧宅子。

    三更天的时候,当屋外打更声响起,门开了。

    这不是恐怖片,所以进来的不是鬼,是人。

    史达祖。

    史达祖先是给陈亮上了一柱香,而后坐在韩绛面前:“少君,李洱将军派了六百里加急,一份送到了枢密院,一份送到了我手中。”

    韩绛没接话,只是倒了一杯酒给自已,然后一饭而尽。

    韩绛相信,史达祖肯定已经看过了,所以他在等史达祖说出六百里加急的重点。

    史达祖没急着说,也给自已倒了一杯酒稳了一下心神后才开口:“给枢密院的公文是黄河大决口,两处大决十数处小决堤,泛黄百里,东明县已经没了,前应天府,后金人改归德府,没了。”

    韩绛给自已满上,也给史达祖倒上酒。

    韩绛感觉自已心跳的很快,他不敢开口问,黄河大决口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史达祖和韩绛相处的久了,了解韩绛。史达祖说道:“少君,纵然在三个月前金宋两国开始全力预备这次大灾,情况可能会更差。”

    会更差,为什么?

    韩绛没问。

    史达祖翻出李洱给韩绛的秘信:“少君,接下来的消息才是大消息,短时间内不会传入临安。十万金国精锐,或许这便是天意,他们距离汴梁还有一天的路程遇到了大洪水,是李洱将军身边亲信亲眼所见。”

    韩绛站了起来,给陈亮的灵牌上了一柱香,而后将一杯酒洒在地上:“先生在天之灵,保佑。”

    史达祖也将一杯酒洒在地上,长身一礼之后,跟着韩绛一起离开。

    这里会有人守着。

    黄河大决口。

    放在北宋的时候黄河就整天出事,北宋最后一战就有东京留守杜允挖开了黄河,造成了二十万人死亡,千万人无家可归的惨剧。

    这一次是因为北方雨水多,自然大决堤。

    史达祖很清楚,这一次两淮可以说全完了,灾民超过一千万是必然的,一千五百万也有可能,影响两千万人都不算什么意外。

    这种大灾,在这样的年代是动摇国本的大灾。

第四一六节 黄河大决堤

    韩绛回府,不入后院直接到书房。

    一副巨大的地图已经挂在这里,史达祖指着地图说道:“少君,依我等推测,涡河在一天之内便会有黄河水涌入,而后受灾最重应该是泗州,泗州地势低洼,依古典籍记载唐李天师建城的时候,就说过泗州有覆盆之忧。”

    “那么,开始吧。”

    “好。”

    预案早就有,黄河一但决口。最北边的李洱控制的淮南东路各军、王希吕掌握了淮南东路各州府,第一时间准备自救,然后开始救助北边金国逃难过来的灾民。

    而后开始抢人计划。

    韩绛不要文,要匠。

    各类工匠给屋、给衣、给粮食、给盐。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子时末。

    扬州城内许多屋子、院子都亮着灯,扬州大明寺。

    高僧空见。

    当然,这家伙是假和尚,刚才啃了一只鸡腿呢,庙里还有几个勾栏的姑娘。

    韩嗣也在这里。

    空见进来躬着腰,低声对韩嗣说道:“淮盐钞已经跌破半价了,要怎么办?”

    韩嗣问:“你在这里多年,淮盐钞能跌到什么价?”

    空见回答:“我感觉两成是底,不可能一文不值。我的意思是等,等淮东盐场给冲了再下手,也不知道这水会有多大,或是当年那样的,怕两成都兜不住底,会到一成半,但肯定不会到一成。”

    韩嗣点了点头。

    他没有跟着韩绛回临安就在等这一天,等黄河大决堤。

    再说扬州府衙。

    李洱到了,没有直接坐下,来到王希吕耳边低语几句。

    王希吕点了点头后吩咐:“传本官的话,各州府准备粮食八十万担,盐五万担。而后八十万担粮食往里掺杂物,树叶、土块、砂子什么的,本官要粮食数量达到二百万担。”

    王希吕的话说完,立即就有官员站了起来大声反驳:“转运使,朝廷一定会下令开仓放粮救助灾民,但这掺砂子的事,下官作不到。”

    “作不到就留下官印。”王希吕也不解释,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升了职的林采站了起来:“下官等一定依照转运使的吩咐去办。”

    “恩。”王希吕点了点头。

    这是韩绛给支的招。

    当然,灵感来自千古第一大贪官的电视剧演绎剧情。

    淮南东路许多好官很不理解,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们不理解也要执行,各州府开始在给官仓中的粮食混入各种杂物,把八十万担粮食变成二百万担。

    受韩绛控制早就屯积大量粮食的商人,还有军方也是同样的作法。

    他们手上的粮食更多。

    给粮食里掺砂子,同样的事情也开始在临安城的皇宫内上演。

    出演这一幕的是苏师旦,他是从史达祖处得到的消息。

    苏师旦出例:“官家,臣以为准备百万担粮食,对外宣称二百五十万担,然后救灾,往北运。就在平江府、秀州、明州开始往粮食里掺砂子,到扬州的时候二百五十万担就好。”

    “胡闹。”王蔺站了出来,苏师旦是韩府的人。最近韩府明显与赵汝愚开始和谈,而且有互助的行动,王蔺感觉自已的存在感受到了影响,所以第一个站了出来。

    苏师旦看了一样如同木雕一样坐在上首的赵扩,大声说道:“官家,臣以为每一次赈灾的粮食都会有接近一半流入粮商的仓库,这成为了许多官员谋利的工具,所以臣才要掺砂子,粮食不会买这样的粮食,而灾民有一口吃的便好,不会在乎是什么粮食。”

    赵扩没反应,因为他听不懂。

    苏师旦转过身:“周相公、赵相公,下官认为甚至可以用麸皮、陈米、糙壳。这些东西一样可以填饱肚子,是灾民需要的,是官员不好贪,粮商不敢买的。这样才能保证救活更多的人,而不是肥了一些官,一些商。”

    “还有,下官以为,在灾时谋利者,抄家问斩。”

    周必大听完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可以,确实是良策。但却不可公议,也非朝堂之论。可选一人办此事,与朝廷无关,朝廷只是下令救灾。”

    “下官愿往。”苏师旦还没开口,崔壹葉就抢着出头主动接下了这活

    而后,沈羽然也跟上:“下官也愿往。”

    两人淮南东路回来升官了,一个正七、一个从六,办这件事情也算够级别,但还差点。崔壹葉再进言:“下官以为,淮南东路王转运为求灾正使。”

    周必大与赵汝愚低声交流之后,认可了这个建议。

    灾中必须要救的。

    无论是大宋,还是金国。

    一但不救灾,先不说财产损失有多少,仅说人心,必会失。

    有大灾必有大反。

    这是历史告诉当权者铁一般的事实。

    相比大宋这边是李洱六百里加急把消息送回来,只说黄河决口,金中都得到正式的公文更早,比临安城要早两天。

    金国皇帝已经连续两天都在朝堂议事,这会正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后宫。

    李师儿。

    一位深受金国皇帝宠爱的妃子,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药浴、美酒、美食、美人。

    金国皇帝回到后宫,李师儿亲手捧上一盘海参。

    这东西好,但这一盘是黑色的。

    金国皇帝看到这一盘海参眉头不由的一皱,李师儿赶紧上前,没等她开口金国皇帝就说道:“宋使韩节夫之子,世人皆称其行过百万里,见过天下无数奇珍。他对养生之道深有研究,就临安那边传来的消息,他说过此海参紫色才是帝皇参。”

    李师儿当然知道,因为刘过在她背后。

    李师儿立即回答:“我弟弟铁哥已经亲赴高丽,想来入冬前陛下一定能见到帝皇海参,不过臣妾听闻还有一种,可遇可不求,捕百万只海参得一只。”

    “噢!”金国皇帝来了兴趣,李师儿赶紧说道:“是宋使与我兄弟闲聊之时提及,此参为刺参,通体雪白,名为白玉海参。百万只海参出一只,集百万参之精华为一体。依我们汉人的传说,这是修成精的海参。”

    “这事,好好办,铁哥若办的好,必有重赏。”

第四一七节 朱扒灰金国献策

    金国皇帝要重赏,李师儿赶紧谢恩。

    “臣妾不敢求赏,陛下对臣妾一家恩重如山,些许小事臣妾的弟弟铁哥必会全力以赴。”

    “很好,很好。”金国皇帝很满意这个回答。

    李师儿替皇帝更衣,扶入浴池内。

    喂了金国皇帝吃下一片海参之后,李师儿又说道:“臣妾在后宫本不应该插嘴国事,只是臣妾听到一篇文章有趣,其中有一句特别好。”

    “说来听听,只当是闲聊。”金国皇帝这会心情正好,也是李师儿会把握时间。

    李师儿说道:“存天理、灭人欲。”

    金国皇帝又问:“何解?”

    “陛下就是天,陛下说的就是理。臣子想要权、要官就是欲,万民的一切都是陛下赏赐的。天理便是公,是大善,是仁爱。人欲是私,是小恶,是人的私心。所以朝中应该追寻天理、循道而行。”

    听完这话,金国皇帝猛的从浴池之中坐了起来。

    这番话听起来有意思。

    “还有吗?”

    “容臣妾取来。”李师儿赶紧去取,捧到皇帝手中之后还说道:“臣妾读书不多,也不知道这上面说的对是不对,只知道陛下就是天。”

    金国皇帝没等李师儿送到自已手边一伸手就拿了过来,然后起身坐在一旁软榻上开始读。

    这一篇经过数次修改的文章。

    而且还加入了一个有才华的道士,谭处瑞(长真子),这家伙是削尖的脑袋希望大力发展全真教,四处找门路希望得到金国朝堂的看重。

    一个机会来临,当代跪舔高的长真子给朱熹参谋,完成这篇文章。

    舒服,真舒服。

    跪舔的真好。

    金国皇帝看的极是开心,连干三大碗酒之后才问:“何人所作。”

    “臣妾听兄长说,宋太后的兄长为私仇迫害了一位大贤者,此人离开临安乘坐海船准备回福州却遇上了海风,在楚州被海清南下秘密贩私盐的人救起,我兄长听闻此人大才,所以想引见给陛下,此人叫朱熹。”

    朱熹!

    确实是位很有名望的人。

    金国皇帝知道,这是宋国理学大儒,可以说是学术派最顶尖的人物。

    李师儿继续说:“陛下,我兄长说若此人能为陛下效忠,南人必失人心,若能引得其弟子前来投靠,陛下一统天下的大业指日可待。”

    金国皇帝微笑着摇了摇头。

    李师儿不懂,金国皇帝要的不是什么宋国失人心,也不需要朱熹的弟子。他要的就是这一套他为天,万民的生死都应该在自已手中的理论。

    当然,其余的有了也不是坏事。

    次日,金国皇帝秘密的到访李喜儿府,李喜儿迎接了金国皇帝之后,赶紧去把刘过请到后堂,万一有点什么事,他希望得到指点。

    金国皇帝来,就是为了召见朱熹。

    在正式让朱熹在朝堂上亮相之前,金国皇帝要先确定一下朱熹是不是真心投靠金国。

    朱熹已经想通了。

    不投靠就是死,或是生不如死。

    若投靠,他便有机会孔庙封圣。

    朱熹在理学上确实是大宗师,他的理论对于金国统治汉民有着巨大的价值,愚民之道。

    金国皇帝也是有才华的,他听得出来。

    朱熹的理论挑选有用的大力推广,价值是巨大的。

    听完朱熹讲自已的理学,金国皇帝问:“朱夫子大才,朕便问一句,此时黄河大灾,夫子可有良策?”

    朱熹有一套自已的办法,可他却不能讲。

    因为他必须为李喜儿服务。

    朱熹跪坐在地垫上,先施礼,而后说道:“我有三策。第一策,派重臣往灾区负责赈灾,以显示陛下对万民之仁爱。”

    这一策,朱熹的理解是,胥持国是李喜儿的人,所以李喜儿要派胥持国去刷人望,后再升一步。

    同时,胥持国不在金中都的时间,朱熹要挑起李喜儿这边的政务大任。

    这事朱熹有信心。

    金国皇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一策很普通。

    朱熹接着说道:“第二策,向宋人购买不低于五百万石的粮食,宋人或会找借口,我大金却可以将邓州、唐州赐予宋王,此一计还有好处,或宋王无法平息宛城之乱,但凡宛城对我大金造成损失,可声讨。”

    金国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一计妙。

    自已十万大军因为黄河决堤而死伤残重,也不知道最终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

    眼下黄河大决堤,再征宛城别说是短时间,就是一年两年之内都调不出人手、粮草。

    这一计妙。

    金国皇帝眯起眼睛就是不想让朱熹看到。

    而第三策,朱熹有些糊涂,因为他也不明白这一策的意义。

    但李喜儿警告过他,所以他必须讲。

    “第三策,海禁。”

    “海禁?”金国皇帝完全不明白,海禁与这次大水灾有什么联系。

    朱熹直起了身体:“我大金的力量在马,不在船。片板不得下海,宋船也不得前来我大金各港口,宋金所有的交易必须在陆上我们大金指定的榷场进行,而且金商买宋商的货物,以物易物,宋商买咱们大金的,只能用钱币。”

    “此计,短时间内可以让两淮灾区得到大量的财富,以保证民生不乱。臣献图。”

    一副早就制作好,却没有机会拿出来的图送到了金国皇帝手边。

    朱熹说道:“此为京杭大运河,宋只是我大金臣属之国,为保证我大金统治与宋国的友好交流,宋王应该为此运河出一半的钱。”

    一条运河。

    从金中都一直修到了临安府。

    其中淮河以北约有三百八十里需要挖掘,淮南以南需要一百二十里。

    有这条河,金国可以直通临安。

    从这份图上看,金国皇帝相信朱熹是真心投靠了。

    金国皇帝收起了图:“容朕想想,退了吧。”

    朱熹赶紧施大礼退离。

    朱熹离开之后金国皇帝问李喜儿:“你怎么看?”

    李喜儿回答:“臣这点水平只能为陛下办些小事,这样的大事不如请相国权衡。”

    “恩。”金国皇帝点了点头,李喜儿赶紧去叫人。

    很快,人到了。

第四一八节 大金相国

    金国皇帝一直认为李喜儿会把胥持国叫来,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喜儿竟然叫了完颜襄,要知道完颜襄一直很讨厌李喜儿这种媚臣。

    这便是韩侂胄教的一招。

    有时候,身为权臣要会利用名望极高,真正有才,并且在朝堂上足够号称力的人。

    叫胥持国过来才是下策,请完颜襄才是上策。

    完颜襄到,李喜儿笨嘴笨舌的把朱熹的理论与三策讲了一遍后,完颜襄思考了足足两刻钟后才开口:“陛下,这事不好谈,除非宋人有人在朝堂上作内应,这条运河有意义,借着这次大天灾,修河道确实是件好事。”

    李喜儿马上献上一计:“相国,宋使不是还在中都嘛,听闻此人在临安的名声。”

    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

    韩侂胄,恶名都传到金国了。

    卖官卖爵对于韩侂胄来说都不算是罪,因为比起其他的恶事,这罪太轻。

    完颜襄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韩节夫呢?财,不可能,他在临安富可敌国。而且宋国后宫之中,太上太后与当今皇后一个是他的姨母,一个是他韩家的女儿,他的权势怕是很快会达到顶峰。”

    完颜襄提到大宋的时候用的是还是皇后。

    反而朱熹用的是宋王与王后这种称呼,这却不是李喜儿要求的。

    完颜襄的话没错。

    韩侂胄不差钱,也不缺少权力,珍宝什么的没用。

    想让韩侂胄帮着金国把修运河让宋国出钱的事情办成,好象有难度。

    李喜儿开口:“那名呢?”

    “名?”完颜襄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有消息说,韩家与真正有德有仁的吴越钱家结亲,要一改往日作风,当好人。那么这个名或许有可能。”

    李喜儿又说道:“颖州以东,我大金不驻军。”

    “继续讲。”金国皇帝给了李喜儿一个鼓励。

    李喜儿赶紧上前两步:“陛下,黄河大决堤,听朝中懂水利几位讲过,这怕是会黄泛千里。不说别的,仅是粮食补给就非常难。我们把颖州以东的兵力全部撤回,然后派到京兆去对付临洮叛军,也要求宋国不得驻军,再签一份百年合约。”

    “还有,我们大金可以派出小队长驻扬州,也让宋人派人长驻徐州。宋人若动兵不可能绕过扬州,让扬州的兵全部退到长江以南。”

    “可以。”完颜襄表示了支持。

    若都不在边界驻军的话,那就是只派观察员了。

    金国可以抽出大量的兵力放在京兆,更重要的是,草原上最近不太对劲,若能与宋国有个十年的完全没有战争的时间,金国可以空出手来狠狠的收拾草原。

    金国皇帝却摇了摇头:“宋金之间已经有三十年没的打仗了,万一宋人又搞什么北伐呢?”

    完颜襄反问:“我大金难道不想南下,一统天下。退,就是为了把拳头收回来再狠狠一击。塔塔尔部不臣之心已经越发的明显,我大金不攻是因为被宋人拖住,不说多,若有完整的五年与宋国不发生战争,就可以全力解决塔塔尔部。”

    塔塔儿部是一个很凶狠的部落,他们拥有人口、马匹、刀剑。

    可以说蒙古崛起之前草原上最强大的力量。

    早就有不臣之心,对付塔塔儿部可不是几万兵马能够解决的,这需要真正的主力军团,大国战级别的战争才能够胜利的战争。

    被完颜襄抢白,金国皇帝有一些不快,黑着脸说道:“既然如此,皇叔和宋使谈一谈吧,若有什么无法决定的再来告诉朕。”

    “臣告退。”完颜襄很强硬的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李喜儿赶紧跟上,嘴上说送送,可到了门口的时候,李喜儿说道:“相国,你看我也很敬重你,这次南下赈灾的事情可否让胥持国去。”

    “可以。”完颜襄应了一声之后,翻身上马回府去了。

    在完颜襄看来胥持国无非就是想借这次赈灾刷点名望,为自已的官职再进一步加点分。

    赈灾这事谁去都行,所以完颜襄并没有介意。

    倒是朱熹让完颜襄很感兴趣,在回去的路上特意派人去调查,打听一下朱熹的事。

    朱熹的事不怕查。

    一个朝堂上斗争的牺牲品罢了,这也是韩绛敢把朱熹送到金国的原因之一。

    此进的韩绛正在作学问。

    韩府前堂书房。

    陆游是韩绛的老师,代钱氏为韩绛之师。韩绛有师门记录上写的是吴越钱氏弟子。

    今天是考试的日子,半年试。

    这是大事,钱荨逸都亲自到韩府了,所以韩府闭门谢客。

    朝堂上又在吵架了,黄河大决堤,虽然是金国范围内,可两淮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再加上悬在头顶上那个给宋皇赐姓完颜的事情,朝堂上不吵才让人意外。

    韩府前堂书房内,钱荨逸、陆游、韩绛分三角而坐。

    钱荨逸与陆游都选择的是古礼跪坐,韩绛坐下不去,他腿麻所以是盘腿坐着的。

    考试只是对外宣称的。

    屋内,韩绛在讲自已对天下的理解。

    “太公、老师。秦亡是个意外,至少我是这么看的。汉亡、唐亡其实都是没有利益可分配,土地被大地主、大官僚、门阀占完了,老百姓没有土地可种田,没有收入的来源,所以肯定会造反。”

    韩绛的话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打乱了重新分配利益。

    韩绛继续讲:“当下大宋,就我观察先说顶层,皇帝无能,士人缺乏王朝的向心力,权相政治下,权相不可能完全控制皇帝以及朝堂,权相的控制力无法渗透至县级以下的衙门,权相最麻烦的是损害了主要纳税地主和普通士林的利益,会被人骂。”

    自临安以来,确实是权相的天下,从秦桧开始一直到现在。

    若按历史说,接下来就是韩侂胄的时代,然后是史弥远的时代,这便是南宋的权相天下。

    陆游记下了韩绛讲的内容,韩绛看陆游停笔接着说:“依我看,当下最大的矛盾是官僚与旧地主之间的矛盾,科举上台的官想富有就要屯积土地,旧地主肯定不愿意,所以科举肯定是争斗。”

第四一九节 大怂真的没办法救

    韩绛讲的当今大宋的社会矛盾理论。

    “恩。”钱荨逸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认可。

    “接下来,最广泛的矛盾就是无田百姓与地主的矛盾了。说白了能有口吃的,谁没事造反呢。可经宋一代,起义好几百次,牛逼。”

    韩绛用一句牛逼结束了自已的理论。

    钱荨逸开口了:“绍兴三十二年,就户部统计约有一千二百四十万户,去年户部的统计是一千二百四十五万户,而绍兴五年却只有一千零八十万户。绛儿你可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个问题韩绛还真懂:“太公,到上限了,想增加已经不容易,不是没有人生孩子,而是土地产出的粮食已经到了极限,所以人口增长到了上限,除非有更大的地盘,更多的粮食来源,或是新的耕种方式能让现有的土地生产更多的粮食。”

    钱荨逸看了一眼陆游,迟疑片刻后问才问绛儿:“你曾经那里,粮食有多少?”

    韩绛愣了一下,陆游也是。

    陆游不明白钱荨逸这一问是什么意思。

    可在钱荨逸眼神的鼓励之下,韩绛还是回答了:“黑龙江一省,年产粮食五千七百万吨,一吨折两千斤。全国,六点六亿吨。够吃但不能吃好,所以还要满世界去买。”

    六点六亿吨,似乎并不多。

    因为大宋粮食年产量顶峰时达到了一千四百亿斤。

    人口数量,国土总面积还是有差的。

    韩绛这时补了一句:“牛奶三千万吨、各种肉类八千五百万吨、水果产量一亿三千万吨。”

    哈哈哈!

    钱荨逸笑了,若只论粮食确实大宋不弱,可肉类呢。

    连牛奶都是以千万吨计算的。

    这数量放在大宋,平均到每个人头上每年零点三点吨牛奶,就是每天能让人喝二斤奶。

    钱荨逸说道:“看来,这天下若想好,需翻天覆地。任何的变法、改革都不足以解决眼下的问题,那么就说眼下,如何让人口再次增加呢?”

    “扩土。”

    钱荨逸问:“向那里扩土?”

    “红河三角州,一年最少两季水稻,是占城稻的优质产区,一年少说也有也有每顷五十担的产量。”

    钱荨逸摇了摇头:“不对。”

    不对?

    却听钱荨逸说道:“交趾本是先秦交趾郡、汉时的交州,唐时静安军节度使驻地。”

    韩绛起身,重重一礼:“曾孙儿错了,是拿回我华夏本来的国土。”

    “恩。”钱荨逸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陆游有点懵,自已听了些什么。

    是汉话,可怎么就是听不懂。

    钱荨逸再问:“有几分把握?”

    “回太公的话,没有。雷州都指挥使白玉楼还在谋划之中,钱粮军械夷南城已经在全力准备,但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雷州的兵力有限,广南西路各部落的兵力也有限。听说已经联络了牛吼一族,可就是加上他们也不够。”

    钱荨逸不是兵法大家,他也清楚打仗打的就是人数。

    没有足够的兵力这一切是不可能完成的。

    韩绛继续讲:“原本我计划去谭州,先南下到广州,看能不能说服广州都编制参与其中,这也是一半一半的可能,因为北方的将军还能拧成一股绳,南方的与他们未必能谈到一起,雷州是一个另类。”

    “恩。”钱荨逸懂,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

    “曾祖,所以我才想按管市舶司使,以这个身份渗入广州城。广州是对南海贸易的核心城池之一,但广州要先翻个底,外来的番商在广州要听话,他们有点膨胀。”

    钱荨逸摇了摇头:“你想错了,黄巢在广州城杀了十二万番商。你只要人到广州,他们会明白要守规矩。眼下不守规矩是衙门不作为,怎么样让这些衙门的官用心作事,你韩家有心意,手段为恶便是奸、为善便是德。”

    钱荨逸没介意韩家作事的方式。

    韩家就象是一把利刃,看握在什么人手中。

    韩绛无奈又苦涩的一笑。

    自已想要升龙城,雷州都指挥使白玉楼也想要,而且他的挑担冼家也杨收拾一下越地,但是,武备不足,兵力不路,小打小闹的容易打草惊蛇,要干就来一票大的。

    傍晚,韩绛备下小宴,正在先酒的时候钱浩在韩绛耳边低语几然。

    韩绛听完后站了起来:“太公,老师,我出去办点事。”

    “思。”钱荨逸点点头示意韩绛可以离去。

    韩绛连衣服都没换,急急的就往码头去了。

    因为钱浩告诉韩绛,留正回来了。

    码头上,留正一手只扶在自家的马车上,正准备上车,却见一人急步走来,留正吓的一哆嗦,赶紧上马车吩咐:“快,快走。”

    可他还是慢了半步。

    韩绛身边的钱宽直接就把马车夫揪了下来,跳上去代替了留正的车夫。

    而韩绛钻进了马车内。

    “绛,绛哥儿。”留正有一点小结巴。

    韩绛黑着脸:“老留头,你是什么意思。关键的时候你竟然连自已的小妾、庶子都丢下,就这么逃出了临安。你还是那个太上皇所说的那个纯诚可托、真宰相也,的中流砥柱留相公吗?”

    “嘿嘿,嘿嘿。”留正尴尬的直笑。

    没错,他是给吓跑的。

    而且是二重吓。

    第一重是,他发现太皇太皇慈烈太后吴氏与韩侂胄似乎准备跳过立太子这个阶段,直接立赵扩为皇帝。

    第二重就是他女婿虞公著了,干的那些事明显就是抄家杀头的大事。

    他吓的直接就跑了。

    都没敢回老家,到了一个老友处住下。

    一直到韩绛再次派人去找他,拿着虞公著的信去找他,他才回到了临安。

    留正的原计划是先去见周必大,再见京镗,而后是谢深甫,最后再到韩家去转一圈,这样打听到足够消息之后,去韩家也安心。

    韩绛却直接开口:“大火灾,金军派出十万号称精锐准备对付了宛城之外调到京兆对付临洮,结果一场大洪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反正这十万精锐完蛋了。我爹爹在金中都肯定有应对的计划,也会和李洱、虞公著、刘锐三位通气,老留头,你看着办吧。”

第四二零节 留公变老留

    之前,韩绛还恭敬的一口一个留公。

    现在,老留头。

    留正却无话可说,他这一逃,再回来确实在韩绛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

    韩绛用手指头在留正腰眼戳了几下:“老留头,你若不走现在就是当朝二把手,枢密院正使。你这次回来,你说他们会许给你什么官呢,亏了吧。”

    韩绛是晚辈,这里也没有外人。

    留正也不装了。

    认怂。

    “老夫是给吓到了,吓的连家都不敢回。”

    韩绛笑呵呵的将一份文书递了过去后问:“现在呢,留叔。”

    一声叔,让两人亲近了许多。

    留正接过那文书翻开,这是标准的大宋户部核账的文书格式,但却没有排头、没有项目、没有规格。

    也就是,除了必要的数字之外,这份数据是谁的,是什么东西,以什么度量为标准,全部都没有。

    韩绛伸手一指:“建康军秘密大仓,眼下知应天府或叫建康府的是葛邲。这东西是盐,计算单位是料。”

    一料就是个船上一个标准计算单位。

    一料等于韩绛穿越前的零点三二五吨。

    留正把这张纸揉了揉,又撕碎,就坐在马车上一点一点的撕,每一片都撕的极小,一边撕一边在思考这事。

    自已的女婿,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关系,那是自家嫡女。

    接近八万料的盐,这差不多是五百料大船二百船的运量,依建康军那里水师的运输船的数量,可以说全部都在运盐了。

    八万料,折算下来接近五十万担盐。

    留正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把这些盐换成钱,还不能在淮南东路换,因为虞山码头也有仓库,平江也有。这盐我要往西北运,怎么样顺利的运到西北,这便是留叔你要帮着想的。”

    留正明白,路线什么是其次,关键是大量的运输船从长江北上,然后再转汉江,这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给大宋朝堂,给金国朝堂那怕是哄,也要哄过关的理由。

    用私盐贩子那一套不行。

    他们运几十担,往大了说,几百担。

    这些私盐贩子全部加起来,一年三万担盐算他们本事大的。

    这里是五十万担盐。

    没点手段还真不容易运到西北去。

    留正问:“你是奔着西夏去的?”

    “不然呢?”

    也对,汴梁朝代许多次宋与西夏的战争都是由盐引起的,西夏缺茶、米、布、铁,唯有盐很多。西夏的青白盐在很长一段时间是西夏的对外收入来源,而汴梁时期大宋多次禁止青白盐交易。

    青白盐,绝对是西夏收入的重中之重。

    留正是曾任枢密院副使,他对这些情报也有所了解,思考片刻后说道:“是不是太多了点,就我所知西夏每年给金国官方数量是十万斛,再加上私盐贩卖的也就是两万多斛,你一下五十万石运过去,合适吗?”

    二斛一石。

    韩绛这是相当于一百万斛的盐。

    韩绛回答:“盐是什么?在关陇就是钱。”

    “也对。”

    在北宋初期,宋禁止党项的盐流入,却并没有作好足够的准备,让关陇地区没有足够的盐吃。党项人就拿盐给许多上部落,你们只要攻打宋人就有盐。

    为这事让大宋损失巨大。

    留正表示自已明白了:“这事交给老夫,我帮你搞一搞,看能不能挑起金国与西夏的矛盾,能打起来最好,打不起来也要让他们结点仇,依我说临洮那边如果面对金国主力的攻打,怕是很难守住。”

    “这要看辛弃疾了。”

    “恩。”留正也明白,这事自已操心没用,要看辛弃疾怎么操作了。

    临洮城对金国来说属于天高皇帝远的边缘地带,作战投入巨大也未必是件好事。

    留正又问:“怕是你爹爹去金中都,也是一计吧。”

    “这个,嘿嘿。”韩绛没回答,这事也不能回答。

    留正笑了笑,没再问。

    韩侂胄确实是去金国挖坑的,但这个坑要埋的却不是金国。

    又过了一日。

    金中都。

    这一次都没有李喜儿从中联系,完颜襄直接找到了韩侂胄。

    没在正式的衙门,也没有在迎宾苑,也没在完颜襄的府上,是金中都一间青楼,完颜襄包下了青楼宴请韩侂胄以及宋使团的随员。

    金宋两国的小官们尽情玩乐。

    完颜襄与韩侂胄却在顶楼小厢内,一壶茶、四碟小点心,两人有的聊,就算不谈正事也是能够聊到一起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也是有地位的权贵。

    完颜襄很清楚,李喜儿想在大金成为韩侂胄这样的人。

    这个想法很可笑。

    李喜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临安韩家去比。

    完颜襄与韩侂胄扯了一会闲话,完颜襄开始奔主题去了:“我大金与宋国,和平了有三十年了。”

    “啊。”韩侂胄点了点头:“是呀,不打仗总是好的。”

    真的和平了吗?

    没有,边境冲突很严重,打死打活几百人的情况下,宋金两边的朝堂都只当看不见。

    只要没有国战,那便是和平。

    完颜襄又说道:“我大金,去年为了应付宋国,花在边境的钱有四千万贯。你宋国怕也有八千万贯,当然实际花在边军身上的,有没有一半呢。”

    韩侂胄哈哈一笑:“确实,我大宋去年的军费花了八千万贯,可我们还有南边,你们金国也有北边。”

    完颜襄也跟着大笑几声:“不如撤兵,先选淮河之地,或可减少千万贯的军费支出。”

    韩侂胄干笑两声:“相国,你莫非轻视我韩侂胄?”

    完颜襄陪着笑了几声:“不敢,不敢。”

    韩侂胄伸出三根手指:“贵国有三大危机,不知道相国在国事上能作几份主?”

    “什么意思?”

    韩侂胄淡然一笑:“我若讲了贵国三大危机,若讲的好,讲的真,便要提条件。”

    “请讲,我能作主。”

    完颜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此时代表的完颜家族,金国的大贵族,有些事情他能够作得了主。

    韩侂胄却没急着开口,又再问了一句:“这危机讲了,如果珍宝已经落入你手,可给我有何保障?”

    完颜襄直接把自已相国的相印放在桌上,推到了韩侂胄面前。

第四二一节 韩老贼的坑要埋谁

    相印。

    完颜襄的相印,这诚意确实够了。

    韩侂胄开口了:“讲第一个危机,我要金国改叔侄之盟为兄弟之盟,当然眼下我大宋当今官家也确实年轻,不过我要的是一个态度。而后无论是岁币,还是岁贡取消,每年贵国皇帝陛下寿辰,我大宋以兄弟之邦送来价值三十万贯的礼物。”

    完颜襄愣住了,盯着韩侂胄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这才点了点头:“你说,若讲的真有理,我作主答应你。”

    韩侂胄这下不急了,先泡茶,而后才慢吞吞的拿出一张图放在桌上:“吾儿行百万里,这事信与不信在你,但此图却可以求证,而且并不麻烦,几个月就够了。”

    完颜襄非常认真的研究这副图,很快他便看明白图上所画的位置:“这是克烈部,那么特别标注的这个地点代表什么?”

    “六亿石铜外加三万石黄金。这不是矿石,而是提炼之后的数量。信与不信,金国派几万士兵过去,挖一挖不就知道了。露天的,只有一层浮土,可以挖几百年。若是克烈部拥有了这个金铜矿区,相国以为如何?”

    完颜襄将图收在怀中:“此事还有谁知晓?”

    “吾儿知道的比这个更多,相国以为雪盐、雪糖、雪碱是怎么来的。”韩侂胄寸步不让,继续说道:“眼下,黄河大决堤,贵国怕是很难,宛城、临洮民变,完颜皇族死了六个宗室将军,五年内贵国纵然有心,也无力南下。对,或是不对?”

    完颜襄再问:“这图,你是何意?”

    “挑事,吾儿知道一个巨大的金矿,就是古交趾城附近,既然相国说和平,那卖给我吾儿五十万只箭头如何?用这批的箭的人,是冼家、白家、陈家。还有西南山中部落,金子吾儿得一半。”

    韩侂胄的话说的很有技巧。

    完颜襄清楚的知道,广南西路那些部落根本就不听宋国皇帝的话。

    雷州半岛基本上是听诏不听宣。

    “行,答应你了。你刚才提出的要求,老夫应下了。说我金国第二大危机。”

    韩侂胄往后靠在了椅子上:“吾儿要十里土地。”

    “位置。”

    韩侂胄递过去第二张图。

    完颜襄扫一眼就知道这位置是那里,不是金国的土地,而是金属国高丽的,位置就在开京,这明显要的就是一块码头用地。

    “海参、高丽参、鹿茸,药材。自从汴梁失陷,高丽与我大宋断了来往,临安城内高丽参的价格已经是天价了,吾儿要这独门生意,同时吾儿的壕横号要在这十里范围内开分号,还要金中都五亩店铺,开壕横号分号。”

    完颜襄就不明白了,他问:“你韩家不缺钱吧。”

    韩侂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缺,缺的厉害。吾儿想上天,已经花出去几十万贯。只说一个物件,轻薄如蝉翼、却非常结实,防水还不透气,还要适当的防火。相国说说,这东西可能有吗?”

    “这个。”完颜襄不是科学家,他不懂。

    韩侂胄早就打好伏笔:“可知胥相国家中有一只摆钟。”

    “知道,很神奇。老夫派人连续半个月,日夜守着。此物计时相当的准确,可叫人照样子再造了一只,却不行了。”

    “七万贯,这为了这玩具,这东西没个底。又花了五万贯,说要研究造一个更精密的,全精钢的,还要水晶制作罩子,话说再扔进去五万贯,估计还真的能造出来。”

    完颜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词,玩物丧志。

    但,人真的能上天吗?

    完颜襄提出了这个问题。

    韩侂胄回答:“孔明灯,相国可听过。孔明灯不是能飞上天,那么人也可以。只是能安全的上去,还能活着回来,怕不容易。”

    完颜襄问:“花了几十万贯,可有进展?”

    “有,眼下能带着一只羊飞到几十丈高。”

    “可否一观?”

    “当然,相国随时来临安,吾儿在西山建了一人别院,好几百人整天没事就研究这些东西,话说若真的能上天,我也想摸一下云彩是什么感觉。”

    完颜襄很严肃的点了点头:“那一言为定,平原公,请讲我大金第二大危机。”

    韩侂胄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说道:“当今贵国的大敌不是我大宋,而是北方草原。塔塔儿部随时都可能反,这并非我所讲的危机。”

    塔塔儿部其实已经反了,只是没有撕破脸。完颜襄很清楚这一点。

    韩侂胄继续讲:“若是塔塔儿部反了,贵国派兵多少不重要。却是铁定会借助草原上的其他部落的力量。有个人肯定带足自已所有的力量出战,因为他的曾祖父、祖父的兄长、父亲全部死于塔塔儿部之手。”

    完颜襄点了点头:“恩,有这么一个人。现在是克烈部可汗的养子。”

    韩侂胄摇了摇头:“相国误会了,我只是随便拿一个举个例子,塔塔儿部被灭了,草原上克烈部出兵,肯定会受到封赏,无论是谁得到这个封赏之后在草原上名望大涨,少了塔塔儿部与草原各部的敌对,多少年草原会一统呢?或是,万一草原有了统一的可汗,相国怎么看?”

    完颜襄突然感觉冷汗直流。

    没错,这一点他也提醒过金国皇帝。

    绝对不能让草原上统一了,所以这些年金国执行的政策一直是拉偏架,挑起草原上各部的矛盾。

    韩侂胄给自已倒上一杯茶:“这场危机,如一堆倒满了油的干柴,只差一粒火星了。这粒火星是今年,明年,若是后年,不会太远。一但贵国与塔塔儿部走上死战,塔塔儿部必会灭亡,草原上少了一个贵国的打手,这叫自断一臂。“

    完颜襄。

    金国国宝级统帅。

    他的才能可不是浪得虚名,是真材实料的。

    经韩侂胄这么一分析,完颜襄把自已读过的所有的资料这么一整合。

    得了。

    还真是韩侂胄说的这样,塔塔儿部一但与金国决裂,必灭亡,而后草原上便真有可能会被一统,这真正是危险了。

第四二二节 这个时代的天降之子

    韩侂胄从韩绛那里听到的只是韩绛记忆中,那么一点点不怎么完整的历史事件。

    可韩侂胄却会分析。

    把情报拿来一研究,韩侂胄认定了,塔塔儿部与金国翻脸的原因只有一个。

    金国不可能派一个无能之为去处理塔塔儿部的事情,最有可能的便是名将夹谷清臣,这名将肯定不会犯错误,所作的事情放在朝堂上讲,肯定是正确的。

    那么问题出在那里呢?

    韩侂胄在思考,完颜襄也在思考。

    但,这两个人都不会把思考的内容讲出来,完颜襄在维护大金国的威严,韩侂胄巴不得你们乱七八糟呢。

    韩侂胄想通了,他对草原的研究或许不够深,但他研究过吴家。

    吴家对绿林的打手,那些不识字,不服管教的绿林打手们的管理上来看,韩侂胄相信,夹谷清臣错了,不是方案与方略错了,而是态度。

    对付这些没脑子只知道砍人的家伙,讲道理是没用的,关键还是在拳头。

    说的直白一点,韩侂胄相信,一定是夹谷清臣不够心狠手辣,没有镇住这些没脑子只会砍人的家伙。

    要教训,要翻脸,就要在翻脸的瞬间,一巴掌把对方扇到桌子底下去。

    若翻脸之后只扔下几句狠话。

    抱歉,那么你惨了。

    对方会很快大巴掌扇到你的脸上。

    韩侂胄想通这一切之后,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茶,他心里笑了。

    看来金国很快就要陷入北方的大麻烦之中,这道题几乎无解,王者临世,韩侂胄相信不是这点小手段就能改变的。

    铁木真!

    韩侂胄非常认真的分析了当下的情况,铁木真崛起,已经势不可挡,只差一个金国都无解的塔塔儿部来给铁木真上位提供一个踏板。

    算了,还是等将来,请赤帝座下各位将军们和铁木真讲一讲歌舞、音乐。

    这时,完颜襄也想明白了。

    塔塔儿部眼下太狂,而且不受管。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恩,要么威,对塔塔儿部眼下不可能恩威并举。所以只能选一个,然后作到极致。

    要威,就要让塔塔儿部感觉到灭族的恐惧。

    要恩,就要让塔塔儿部得到更实际的好处,死心塌地的为金国当打手。

    完颜襄想明白了,他不会给韩侂胄讲。

    完颜襄说道:“平原公,讲一讲我大金国第三个危机。”

    韩侂胄反问:“这要先谈好处。”

    完颜襄很喜欢韩侂胄这种直白,好处要到明面上,完颜襄亲自为韩侂胄倒上茶:“尽管讲,只要我能答应的,一定给你。”

    “我要扬名、名垂千古,以良相大作为在史书上记一笔。所以,我要这次和谈一切为自已扬名,让我大宋天下所有人,那怕是一个孩童都要知道,我韩侂胄,舌战金国,为我大宋扬国威。”

    “具体来说,不是我没想好,而是贵国能给我多少?”

    韩侂胄的话完颜襄完全明白。

    就是让金国给韩侂胄抬一次轿子,把韩侂胄包装成一个为国为民,面对大金国据理力争,如同汉人史书中的蔺相如完璧归赵,这样的丰功伟绩。

    可以有。

    确实,细节可以商量。

    “好,答应了。”完颜襄心说,借这个机会,让这韩老贼把邓州、唐州讨回去,甚至还可以多给一点点,再加上一个泗州,或是西北的秦州。

    然后让宋人去对付叛军。

    若宋人对付不了,金国还可以有话说。

    韩侂胄很满意自已得到的承诺,伸出一根手指:“相国,去查一查我大宋当年在北方的田亩数量,再查一查今时今日,荒地增加了多少,便是第三个危机。”

    这事,完颜襄完全不知道。

    完颜襄问:“平原公,不如明说。”

    “东施效颦。”

    “何解?”

    韩侂胄解释道:

    “我买地,不断的买,可我却在研究怎么种田,怎么样提高粮食产量。而你们买地,只是给家里增加了一张地契,却不种田,但税收却没少。谁富了,谁穷的活不下去。马背上的人习惯了锦衣玉食,你们还骑得了马?未必吧。”

    完颜襄只知道税收没减少,却真的不知道有多少田地荒了。

    至于韩侂胄所说的,当今的金国贵族能不能骑马这事,完颜襄清楚的知道,贵族们变弱了,而且非常弱,许多人都拉不开弓。

    韩侂胄其实只说了一半。

    真正的危机是金国贵族不断的在奢华的生活中变的腐化,他们的土地荒废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更严重的是,金国一直在模仿大宋举行科举,贵族们玩的很开心。

    遗憾的是,金国的强大是建立在军事实力上的,他们玩科举搞的中低层官员的能力、水平大幅度的下降,除了会欺压百姓之外,没别的本事。

    而且金国也没有一套完整的官员监督体系,纲纪松弛。

    这些,韩侂胄是不会讲的。

    他是来给铁木真挖坑,顺便给金国挖几个小坑,不是来救金国的。

    次日。

    因为金国皇帝的枕边风吹的够强烈。

    若让韩绛来形容,这枕边风至少十七级台风的水准,仅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李师儿给金国皇帝吃了什么,一条没有经过朝堂讨论的金国圣旨直接下发。

    开恩科。

    于明年二月开考,考试的地点放在曲阜县孔庙,朱熹进大金礼部左侍郎,为这次恩科的第一任主考官。

    韩侂胄就在迎宾苑,在收到韩绛家书与赵汝愚私信,还有大宋朝堂的公文之后。当着金人的面写了一封家书。

    家书的内容是:夏收在即,儿可有用心。

    就这九个字。

    金国大贵族们听到这事之后,无一例外的都带着一丝鄙视。

    土地的数量只是炫耀自已财富的手段,只有真正的农民才去操心田里的收益。

    韩侂胄开始代表大宋,开始与金国进行谈判。

    大宋朝廷的公文只有一个内容,别赐姓,咱赔钱什么的无所谓,咱大宋还要点脸呢。

    这次在朝廷很大方,给韩侂胄的权限达到了四十万贯。

    也就是,只要不赐姓,大宋愿意给金国每年多四十万贯的钱与帛。

第四二三节 要报仇就今天

    几天后,临安府。

    韩绛一马当先,一脚踢在赵汝愚家正门上,那红漆大门立即就印了一个脚印。

    没踢开。

    厚厚的大门,里面还有门杠。

    莫说是韩绛,就是猛如超人的孟宗政也踢不开。

    可韩绛有办法。

    五斤火药挂门上,韩绛拿了一根火柴把引线点着之后转身绕到了旁边墙角。

    一声巨响之后,门炸碎了。

    “抓人!”韩绛轻轻向前一挥手。

    赵汝愚家,上至赵汝愚,下至扫地的杂役,全部五花大绑,就连赵汝愚养的猫、狗都给绑上了。

    韩绛就坐在正厅外的空地上,身旁放着四个木架。

    上有临安府公文、太后懿旨、皇帝的圣旨、太上太后的懿旨。

    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有茶水、点心。

    临安府一众捕快,还有皇城禁军已经把棍子轮圆了。

    当场,两个文士被打晕在赵汝愚家,血染红了青砖。

    “韩……绛!”赵汝愚一声怒吼。

    韩绛拿起茶杯:“赵世伯,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忍了差不多二百天,从我来临安头一天我就想弄死你,现在告诉我,破庙那把火是谁点的。我爹爹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珍惜,现在迟了。”

    赵汝愚不由的惊了一下。

    破庙的火。

    可很快,赵汝愚破口大骂:“庙里的火关你什么事,与你有何关系?”

    “没有,就是不爽,因为你坏了规矩。朝堂之争,争的手段,你用了下三滥的暗杀。这个理由足以让整个朝堂没有人保你,也不会有人替你说话。”

    韩绛没胡说,大宋的党争有一条规矩,叫废法不废人。

    当年的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失败之后只是离开中枢,还有寇准、苏东坡等等,包括韩侂胄整下去的王希吕、陆游,甚至整个朝堂上没有一个人喜欢,人人讨厌的辛弃疾,都只是丢官,而不会伤及性命。也不会拿走其全部的家产,还会保留一部分供其生存。

    可有人动了刀子,见了血。

    这便是坏了规矩。

    镇安侯府与韩绛无关,可韩绛已经立了牌子,自已要护着镇安侯府。

    所以,赵汝愚对镇安侯府动了刀子这件事情,赵汝愚给满朝文武没办法解释。

    当然,韩绛心里清楚,赵汝愚只是放了一把火。

    真正要灭镇安侯府的是李洱,所以这个锅必须让赵汝愚背上。

    赵汝愚想明白之后大笑:“就凭这一个案子,你韩绛就敢抄我的家?”

    韩绛站了起来:“朱扒灰叛国,自已去读吧。”

    钱浩将一份从金中都传来的文书扔在赵汝愚面前。

    金国皇帝圣旨的复抄件。

    朱熹进金国礼部左侍郎,为朱熹开恩科,在孔庙开恩科。

    赵汝愚沉默了,他没办法辩解。

    这时,一人高喊:“恩师必是效仿先贤,身在金心在宋。”他刚喊的时候有一人正从正门进来,听完这喊声大步过去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

    旁边一位临安府的差役立即双手捧上一块木板。

    “哼!”来人冷哼一声向韩绛走去。

    韩绛打了一个眼色,临安府的差役对着那位朱熹弟子的脸就是十几板子。

    来的人是洪迈。

    若是别的话他或许不会在意,但这一次效仿先贤他听不下去。

    他的父亲洪皓,出使金国被扣十五年,世人皆称是宋之苏武。还有一个,宇文虚中,被秦桧和赵构出卖,他卧底金国十八年,最终全家被秦桧送到了金国,全家遇难。

    洪迈抢了韩绛的坐位,用眼神逼退韩绛。

    那意思很明显,你什么官职,什么身份,这大案也是你能审的。

    韩绛侧头看了一眼那正在低头作记录的年轻小官,开口说道:“嘿,绍节,你要不要去打那家伙几耳光。”

    年轻的制书(九品小官,文书干事一类的职位。)抬头看了一眼韩绛,慢慢的放下笔,将自已记录的那纸用镇纸押好,整理衣衫,走到一名临安府差役面前拱手一礼,那差役有点懵,可还是把自已手中的长棍让对方拿走了。

    这位年轻的制书,轮起棍子就给朱熹的几个弟子,此时在赵汝愚家当门客的弟子一人一棍,然后将棍子还给临安府差役,再拱手一礼,回到桌前,整理衣衫,重新拿起笔继续自已的公务。

    哈哈哈!

    韩绛捂着脸大笑。

    绍节,全名宇文绍节,是宇文虚中的同族,被过继来让这宇文虚中这一脉有后。

    韩绛读过宇文虚中的全部资料。

    这位就是宋版的六哥郑耀先,而且办的事更大,更漂亮,潜伏金国十八年,成为了金人的国师,最后那怕事败也差一点与金国皇帝同归于尽,最终全族被杀,无论老幼无一逃离,而把他全家送到金国的,是赵构和秦桧。

    因为,宇文虚中差一点就把大宋皇帝给救回来了,就差一点。

    败在赵构与秦桧之手。

    还有,还有无数,没有留下性命,身在金国却拼上性命为大宋收复北方而努力的人。

    洪迈容不下有人亵渎这些人。

    朱熹之流,会污了这些人的名节。

    洪迈,知绍兴、都绍兴军、领参知政事、领户部尚书衔,他亲自回到临安接管了朱熹叛国大案。

    朱熹的黑材料被全部拿了出来。

    当年的被污为狐妖的丽娘、两位女尼、被朱熹抢了山林又陷害入狱的一家人……

    一件件、一桩桩。

    朱熹原本罪案被全部翻了出来。

    洪迈坐下之后,韩绛说道:“洪相,我韩绛愿意出来作证。赵世伯之前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而且朱熹与女尼之事也是他亲自派人保下的,不是我不出来告,而是有赵世伯保,没办法,谁让人家官大权重呢。”

    从淮南东路事件当中,洪迈就给韩绛当了一次枪。

    他知道,韩绛这家伙滑着呢。

    而且一但找到机会,肯定会一口将敌人咬死。

    罢了,这次再当一次枪吧。

    洪迈微微的点了点头:“建安伯之苦本官明白。”

    “下官告退。”韩绛施礼退了出去。

    到了门口,韩绛冲着韩、吴两家仆丁,还有临安府的差役一挥手:“下一家,抄。”

第四二四节 抄家,一路抄过去

    韩绛抄家。

    一天抄了十七家。

    皇宫门前仅堆起了银球就有几百个,加上珍宝价值不低于五十万贯。

    谢深甫站在皇宫门前,气的发抖。

    “脏官,脏官,竟然全是脏官。”

    韩绛呵呵一笑:“谢公,只要抄,临安府所有的官员除了我韩家之外,没有抄不出罪证的,就是周相公家里也不干净。你家,也好不到那里去。”

    “什么?”谢深甫震惊

    韩绛继续说道:“周相公清廉,可他的家仆就未必干净了。谢公家也一样。”

    谢深甫就想不明白了:“那为什么你韩家就没事。”

    韩绛咧开嘴笑了:“因为有我韩绛在,你可以说我韩家坏,却不能说我韩家贪,说我韩家恶。”

    “这个!”谢深甫有疑惑。

    韩绛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这是你家门房往前三个月收的钱,你家管事上三个月收的钱,不为别的,就给你案头公文中夹几张纸让你看到。还有,你家庄子欺压佃户的罪证,你家店铺掺假卖货的。”

    谢深甫血往头顶涌。

    他有点晕。

    韩绛又说道:“谢公,看到没有,理学就是典型的双标,一边给别人定规矩,一边自已为恶。今个还抓了七十多个小吏,理学的学生都是什么货色,我看理学的学生可以全部打死了,理学就是伪学。”

    “这个!”

    “呵呵。”韩绛没再说什么。

    再有半个月时间黄裳就能出来上班了,身为礼部尚书,黄裳这次会给韩绛当枪使的。

    这种眼睛里揉不得砂子的钢硬男人,肯定会把道德败坏的朱扒灰钉死在耻辱柱上,连同朱扒灰的理学。

    虽然韩绛怼了谢深甫,谢深甫还是劝道:“这不合规矩。”

    韩绛反问:“那一点不合规矩了?”

    “朱熹叛国,还未审。其弟子说合谋,这个不合适。你强抄这么多人的家,拿的罪证却是贪污、渎职的。这话传出去,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让史书怎么写这一笔。”

    韩绛哈哈一笑:“我不在乎。无非就是党争,无非就是残害异己,还能怎么样。”

    谢深甫反问:“你不在乎,你爹也不在乎吗?”

    韩绛伸手一指那些被抄没的财货:“我爹不在家,他不知道。等他回来,就算要打断我的腿,这会他也阻止不了。”

    谢深甫第三次劝:“赵汝愚,无论是贬多远,我不插嘴。但其他人,手轻点。”

    “成,给谢公你一个面子。不过,我要求洪相公、黄尚书、和谢公你三堂会审,叶侍郎、杨御史助审。”

    “行,一言为定。”

    谢深甫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韩绛给他面子了。

    别说韩绛只是七品官,眼下他还真搞不定,因为太后站出来了,官家一脑袋热的支持。特别是在打压赵汝愚上,太后的娘家人以李潽为首,闹的太凶了。

    皇宫前堆的财货就是给天下人看的。

    看看,朱扒灰的学生们是什么东西,贪污了这么多。

    从皇宫门前离开,回家。

    半路上,史达祖问韩绛:“少君,你动了赵汝愚,这事主君不知道,但也算咱韩府的好事,可临安城官十七人,吏几十人被这么下狱了,怕是真会有不好听的话写在史书上,万一理学翻身,怕这一段会写的很难听。”

    韩绛没回答,却反问:“达祖兄,听说燕琼楼来了一个新人,年芳二八,从应天府过来想在临安搏个名。很傲气,寻常家里的哥儿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是,有这么一人。自鹤翎姑娘归隐,一手四弦琵琶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年轻,而且有才有相貌,自然傲气了点,搏个身价,怕也是楼院的掌柜安排的。”

    史达祖倒是替对方说了句公道话。

    有时候,吊着也是一种手段。

    “见见,正好解禁了。”

    “是。”史达祖没问韩绛为什么没有回答自已刚才的问题,既然韩绛想去散个心,他安排就是了。

    燕琼楼,算是临安府内海鲜作的好的几个楼之一。

    说酒,也有自家独道的好酒。

    也是官营,同样隶属于西酒库,就建在城外西湖边上,风景也不错。

    韩绛到的时候,这里正有人在抬价,东珠十二颗滚盘球,请当家姑娘出来弹一曲。

    韩家家丁站到了门口,酒楼的护院自觉的退到台阶下。

    韩绛一边往门里走,一边脱下自已的官服扔给了身边的仆从,里面穿的是一套轻便的纯棉布衣,身上更没有半点贵族的装饰品。

    若轮临安城内二十岁以下,贵族豪门家的公子哥儿谁最横。

    有好事的人能排出一二三来。

    可唯独不敢把韩绛列入排名。

    韩绛踩在燕琼楼正堂的时候,正堂内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韩绛挑了一个靠近窗边能看到西湖的位子,那位子上原本坐着几个穿着华服的哥儿,没等韩绛开口就赶紧退让到一旁。

    “夕阳萧鼓。”

    韩绛就说了这四个字,而后面向西湖看影,此时正夕阳。

    没点茶,也没让上点心。

    很快,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出现在台上,调整自已的琵琶后,依韩绛的要求弹了一曲。

    一曲终,韩绛起身往外走。

    有韩家仆人在桌上放了两只小银锭,二两五的小银锭,有壕横号印记的标准银锭。

    从韩绛进来,到离开,韩绛都没有往台上看一眼。

    当韩绛离开之后,有位豪商才问自已的朋友:“这是那位,好大的谱。”

    “别乱说,这是建安伯。”

    “建安伯?是伯爵家的哥儿。”

    这豪商的朋友几乎要拿手去捂对方的嘴了,倒是旁边一桌说道:“韩家少君,今个赵相公家被抄了,韩家少君又去抄了十七家,所查抄的财货珍宝就堆在皇宫门前,想来是有些累了,过来听个曲。”

    豪商再不言语。

    他只是商,再大也是商,后台是权贵撑着。

    可他不敢肯定,自已的后台那家面对韩家,还能不能撑得住。

    再说韩绛,坐上马车回府。

    这才对史达祖说道:“达祖兄,史书就象刚才台上那姑娘。她刚才敢说不弹吗?或是摆个谱,傲一点给我看?她不敢。”

第四二五节 既然已经撕破脸,何必留情面

    韩绛把史书形容成青楼的姑娘,这理论很离谱。

    史达祖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韩绛又说道:“我爹不在家,现在我作主。就算爹爹回来要打断我的腿,也是爹爹回来之后的事,达祖兄,安排一下推动一件事。明年咱们大宋也开恩科,但凡是任何一个基层考点,还有一个理学的学生参考,全部考生成绩作废,五年不准再考。”

    “这,我明白。”

    史达祖原本想劝,可再一想,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不如把朱熹的理学完全踩死。

    韩绛继续说:“还有,明年恩科增加一项考试,天子登基开恩科,吏转官,官方公文怎么说,流外转流内,是这个词吧。”

    “是。少君的意思是,把朱熹学生,理学这些人空出的官位拿出来,升职的,转流内的,总是给天下官员一个甜头,把这次事件的影响弱化,既然天下士子机会变多了,他们也不会替理学学子发声?”

    韩绛靠近史达祖,坏坏一笑:“达祖兄,接下来才是坏招呢。让方图在宛城放出风声,收钱帮人逃往金国,而且还帮着办金国户籍,以及金国的恩科资格,你说这事,如何?”

    史达祖也眯着眼睛笑了。

    够坏。

    不过,他喜欢。

    “少君,这事咱们研究一下。”

    “好,研究一下,也顺便给宛城挣点酒钱。”

    燕琼楼内。

    初来临安,想争一个名声的少女抱着琵琶回到了后堂。

    她完全不明白,不是说好的,自已要端着、轴着,好提高身价吗?为什么来了一个穿布衣的,她就必须赶紧上台给人弹曲,还是指定的曲子。

    结果,她刚回到后堂,好些姑娘都前来道贺。

    “妹妹真是好福气,能让绛哥儿亲自过来听一曲,明个开始贵客的打赏若是不涨一倍,便是看不起妹妹你。”

    她糊涂了:“不是说。摆身价吗?”

    许多姑娘大笑:“摆身价,在绛哥儿面前摆身价,怕是活够了。若是绛哥儿不高兴,莫说临安府容不下,大点的州府都不会有容身之所。这便是身份。”

    这姑娘一脸好奇:“这么说来,这位绛哥儿怕是全临安城最让姐姐们用心的哥儿了。”

    没人笑了,有个年长的一脸严肃的说道:“别动这心思,谁动这心思是在找死,安份些,恭敬些。散了吧。”

    在场的都散了。

    她们有的要去补妆,有的则有恩客在包厢内等着呢。

    韩绛回府,和史达祖关起门来商量着,怎么样能把朱熹的理学斩草除根,此时谭州。

    钱泓宣与韩俟到谭州已经快一个月了。

    并没有发现有任何造反的痕迹,也没有瑶民闹事,谭州周边方园二百里,平和的可以让荆湘南路的运转使上疏报功了。

    韩俟需要打听更多的消息,便跑去找武安军都统制。

    武安军是一只很弱的军队。

    谭州这里并没有什么战争,武安军只是一个三流的地方部队。

    但都统制却不是普通人。

    曹家,曹德庆。

    “呦,这不是小俟哥儿嘛。”曹德庆听闻韩俟亲自来见自已,当然是要出迎了。

    不过,嘴上他却不饶人。

    两人相差四岁,可却是差了两个辈份,曹德庆与韩侂胄是同辈。

    想当年韩俟年少时,两人还在青楼一起打过架。然后回去被各自的家长再狠狠的打一次,因为韩家与曹家不对路。

    韩俟摆了摆手:“原本是不想来找你的,怕是回到临安府我叔公又会打我了,或许你爹也会打你。可是我有事问你。”

    “哈哈哈。来,先喝两杯。”曹德庆把韩俟往营内领。

    进了曹德庆的大帐之后曹德庆才说道:“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你回去不会被打了。你那小叔父到我家去了,也不知道和我伯父谈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你韩家要保我曹家姑娘进贵妃之位,而后伯父给家里紧要的人吩咐过,和韩家多了一份交情。”

    韩俟听完,很严厉的反驳:“叔父就是叔父,何来小叔父之称。”

    “也对。”

    曹德庆认可,这话完全没错。

    韩绛是祠堂祭祀过先祖,官府正式记过名的韩家少君。

    韩俟很直接的开口:“我有事问你,不是说谭州瑶民造反,我来了快一个月,却是没有半点动静,你可知晓。”

    “恩。”曹德庆迟疑了一下。

    “说。”

    “我知道的不多,有那么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造反的瑶民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你若是问我为什么,我派人打听过却是没有什么消息。”

    听曹德庆这么一说,韩俟有点晕。

    韩俟问:“不会是等我们走了,他们再出来造反,这个回去便没办法交待了。”

    “不知道。”曹德庆是真不知道。

    韩俟再问:“那衙门里,有谁有可能知道这事不?”

    曹德庆回答:“我都打听不出来的事,他们那可能知道。话说,你来还真以为自已有办法解决瑶民作乱,往前算一百年,瑶民三年一小闹,五年一大闹,就没有消停过。这个根本就没办法解决。”

    韩俟却很坚决:“我叔父说能解决,而且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

    “笑话……。”曹德庆没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韩俟的眼神能杀人,马上改口:“好吧,这事相当的不容易,要知道你那叔父才十七,虚十八岁。”

    韩俟怼了回去:“你曹家也是名门,你四十岁了,有伯爵吗?你十七的时候几品。你知道淮南东路发生了什么事?我叔父是能解决,就一定能。”

    “嘴硬,行,我派人带你往西去,把你送到瑶民部落,看你嘴硬不。我承认,你那叔父确实是有才,但瑶民作乱一百年都没有人能够解决,不是看不起他,而是这事根本就无解。”曹德庆这话已经不带成见,确实是真心话了。

    韩俟不说话了,这事确实难办。

    曹德庆又说道:“别说你一点也不懂,在汴梁那时候对西南各族还是柔和为主。可神宗之后变的苛刻,到了徽宗那时候,连朝贡都可有可无了,咱们失了汴梁之后,没谁再朝贡。”

    “对。”韩俟点了点头,这事他知道。

第四二六节 瑶民,其实没乱

    曹德庆继续给韩俟讲瑶民之乱的无奈。

    “再到陪都临安府之后,又变好了几年,许多寨子废弃,部落首领献土纳降,可朝堂上称呼他们为归明人,这也就罢了,还算慢慢能融合在一起,可没多久又变了,山禁你应该知道吧,又开始扶持建寨,瑶民自治。”

    “恩,恩。”韩俟虽然不擅长作官,这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曹德庆一拱手:“赵安抚使是好官,有眼光,他给朝廷上疏说瑶民所信服者有勇智,可收服并派小官助其管理,并教导其民。这事各部落、土司都认为是好事,可朝廷干了什么?瑶民是气不过。”

    韩俟不说话了,他也明白瑶民作乱是朝廷逼的。

    曹德庆调笑了一句韩俟:“怎么样,我派人把你送到这里不算远的一个大部落里去,你可敢去。”

    韩俟一拱手:“有劳。”

    “有,劳。你疯了,真去。”

    “真去,就我一人去。我相信叔父之智。”

    曹德庆心说韩俟是真的疯了,可仔细确认之后韩俟不是说笑话,而是当真。

    “好,我派人送你去。没想到,你变的这么有胆量。”

    韩俟笑笑不解释。

    他也没办法解释。

    韩家眼下搞的大,宛城、临洮、夷南城,这那件事都是全家死光的危险事,比起这些来,去瑶民部落还真不算什么。

    身为韩家人,他要为家族去拼。

    一天半之后,曹德庆的人把韩俟放到了瑶民部落二里之外的地方,他们也不敢靠近,很可能会被干掉的。

    瑶民发现了韩俟,一直等送他过来的人退离五里之后才现身。

    “汉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见你家首领。”

    这一支瑶民部落的首领没在,去宛城帮着打仗,对付金人去了。

    韩俟见到了族中长老。

    瑶民此时在荆湖南路有多大力量,北到武陵、南到零陵、东到谭州都有瑶民的存在,一但发生大规模对抗朝廷,大宋朝廷都要一哆嗦。

    荆湖南路,历任转运使或是安抚使,最难的公务就是处理瑶民与朝廷的关系。这也是各州府最难办的公务。

    韩俟见到瑶民这支部落的长老,对方倒是客气,还给了他一碗水。

    韩俟紧张要死,在袖子里摸了摸之后,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瑶民是能看懂汉语的。

    这是一份清单。

    韩绛的采购清单。

    瑶民族老看完清单之后,坐在韩俟面前的人增加了。

    多了两个人。

    瑶民族长介绍了一下这两个人,韩俟不太懂,但感觉肯定是有身份的人物。

    一个是巴引的头领,一个是这个部落最大一支油锅的头领。

    韩俟是不懂。

    瑶民部落除了大首领之外,瑶老就是长老,分的很细,先生公、烧香公、掌庙公等等。而后是巴引,一般在处理对外械斗,挣猎场什么的,巴引便是主力,绝对不会退缩。再下来是油锅,就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意思。

    油锅可以理解为大宋的某一族,韩氏家族、赵氏家族之类。

    看完韩俟的清单之后,瑶民给予了足够的敬意。

    瑶民长老再次拿出清单:“十万担蜜饯,十万担蜜枣干,十万担果干。药材不限量,还有这最后一项,鼠肉干无数。你倒是很懂,竟然还知道猪鼠。那么,如何交易呢?”

    韩俟知道自已口才不行,谈判的技巧也不怎么高。

    最最重要的是,这会自已紧张的不行,生怕对方的刀砍在自已身上。

    所以,韩俟开始解衣服。

    原本韩俟打算拿出一封信来,韩绛告诉过他,如果对方有心谈就应该如何、如何,韩俟怕自已记不住,所以写了下来。

    结果,这一解衣服,许多信封呼啦一下全都掉了出来。

    韩俟赶紧伸手抓了回来,挑出需要的双手递了过去。

    瑶民长老也不多问,接过后打开。

    这一看,当真吓了一跳。

    上面列出了四十多个州,从荆湖南路到广南西路,再到黔中、黔西之地。可以说瑶民的活动范围与村寨的范围全都有了,而且还有僮、壮、苗的村寨范围。

    详细的采购方式,而后是交易地点。

    荆湖南路以永州为界,北边在岳阳交易。永州向南西至静江府在韶关交易。西南的在雷州交易。

    韩绛这边可以提供盐、布、铁为主,其余的只要瑶民部落列清单,一定会有。

    瑶民长老指着韩俟:“再拿一个信封过来看看。”

    此时,瑶民长老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因为北边的交易放在岳阳的,岳阳这个地点对于大宋来说很普通,但对于瑶民来说就不普通了。

    这次北上宛城参与对金人作战的瑶民就是秘密赶到岳阳,而后由岳阳守军想办法从水路秘密的运到襄阳。

    而第一批运给他们的盐,就是瑶民在襄阳接的货,然后运到岳阳,再分成小包分散运回回来后分配给各部落,还有村寨。

    韩绛开始在那些信封中翻了,他在思考先给那一份。

    结果,坐着那壮汉直接都抢了。

    瑶民长老伸手一挡,向韩俟屈身半礼,又把信封还了回去。

    韩俟心说,反正我也不会谈,你自已看吧。

    而后,韩俟将所有的信封都推了过去。

    信封中的内容很多,包括了后续谈判的内容。其中当是教育类就有六个信封,分别是蒙学教育体系的建立。布、铁技术的培训。算学的培训课。文化的培训。以及农业的培训内容,还分为茶、桑、粮三个分类。

    接下来,还有高级的。

    村寨建设、妇幼保健、药物医学等等。

    再有就是详细的交易方案,雷州这边是白玉楼与冼家,还有几位僮人长老负责。

    广州那边是畲族几位长老负责,有壮、僮、白、彝的族人协助。

    岳阳这边,就是岳阳的一个商队负责,襄阳也一样。

    瑶民长民很敏锐的发现,岳阳这个商队就是帮他们运盐的那个商队。

    “你,能谈吗?”

    韩俟已经不那么紧张了:“我不太会谈,不过我相信你们应该不会杀掉我。”

    瑶民长老笑了笑,再问:“那谁能谈?”

第四二七节 有人咒韩绛

    瑶民长老问韩俟,韩俟既然不会谈,那么谁站出来谈这事。

    韩俟立即就把钱泓宣推了出来。

    “知谭州。”

    “新来的那个官?”瑶民显然已经知道钱泓宣到了谭州。

    “是。”

    “他是谁?”

    “吴越钱家,钱老。钱泓宣。”

    瑶民长老点了点头:“五天后,我会带十八寨、三十六洞的长老在谭州以西三十里,午时会面。谈一谈。”

    韩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成了。

    能谈,就代表着能够被说服,接下来就是细节与条件了。

    瑶民长老将所有的信封放在一起:“这些可以留下吧,你代表谁,宋人朝廷?”

    已经不再紧张的韩俟放松下来就有点胀了,这会回答:“虽然我是朝廷的官,可朝堂上那些人不行,我叔父说我来,带着这些就一定能和你们谈的很好,所以我就来了。”

    “你?”

    “韩俟,临安韩家。”

    若放在以前,瑶民长老肯定不知道临安韩家。

    可自从韩绛开过一次诉苦大会之后,当时在临安城韩府也有瑶民的人参与,所以瑶民知道临安韩家,也知道韩绛。

    瑶民在宛城一带已经战死了好几百人,眼下又有小几千人去了宛城。

    宛城代表一种新的生活。

    那里没有宋人朝廷对瑶民的欺压,那里有未来的希望,许多人都把宛城当成穷苦人的希望,不受朝廷欺负,新的规矩。

    “好,五天后,午时。留下,明晨离开。既然来了便是我们部落的客人,所以留下,明晨再离开。”瑶民长老给予了韩俟贵宾待遇。

    有些事情,普通的瑶民不知道,只有几个大部落的瑶老之中级别最高的‘天长公’才知道。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并不好。

    韩俟很开心,当晚喝了不少。

    自已已经三十五岁了,话说当官也有十几年,却没办成什么正经事。

    今个真高兴。

    话说临安城。

    一夜之间多了好几千个骂韩绛的人。

    韩绛呢。

    这个不要脸家伙换上锦袍,带着随从开始在临安府街头去听一听,这些人是怎么骂自已的。

    韩勇回来了,他兄弟韩武也回来了。

    韩勇回来是要亲自汇报宛城最新的近况,特别是带来了刘仙伦的亲笔信。这种事情换个人,韩勇不放心。

    宛城那边能打的都去办大事了,只有他回来,顺便运点布、盐什么的过去。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大量的战利品要有一个变现的办法。

    韩武本就是临安韩府这边的家丁,他也不方便长期留在宛城的。

    韩勇在家里和管家对账,韩武又开始跟着韩绛。

    “今,天气不错。”韩绛看韩武又去摸腰上的棍子之时,随口说了一句。

    韩武无奈的把手放下,看了一眼钱宽:“这么多人骂少君,换成以前,早就打断了他们几条腿了。”

    钱宽呵呵一笑:“不识字真可怜,多一个人骂就证明咱又入账几十上百贯。”

    嘿嘿。

    韩绛也跟着笑了。

    转了个弯,这条街基本上是成衣铺子、首饰、水粉店。

    钱宽把帽子往下拉了拉,乐呵呵的就往一间水粉铺子去了,一进就亮牌子,不是韩府的牌子,是壕横号的铜卡。

    “掌柜的,认不?”

    掌柜的黑着脸,咬着牙,硬是没开口。

    钱宽又问了:“掌柜的,打折不?”

    “不认,不打。”掌柜的咆哮着。

    钱宽也不恼,乐呵呵的一笑转身就出了店,旁边一家店的小二就在门口偷听呢,钱宽一出店门就迎了上来:“这位客官,小号认,小号打折。铜卡这一旬普通的水粉让折三分、上等水粉折五分,或是您老买南边来的好香,买够两千个钱,再让二分。”

    钱宽在怀里一摸,拿出了壕横号发的双联纸制信用账单扔了过去:“给爷先来一万个钱的水粉,随便配,要好的。今晚上爷要去听曲。”

    小二双手接过,赶紧就去配货了。

    黑脸的掌柜站在门口,看着那家店铺门口帖上一块告示。

    为庆祝韩家又添丁,两位夫人有喜,今日与明日特惠。

    黑着脸的掌柜怒骂:“韩家那小郎君,他,他,他……本掌柜咒他月内收个丑妾!!!”

    骂韩家,这掌柜不敢。

    骂韩绛,他也不敢。

    可骂韩绛再收一个丑妾这话他敢说,只要没有上升到羞辱韩府的高度,韩家从来不和他们这些普通人计较。

    没错,壕横号又开始清库存了。

    这次的理由是,韩绛的一妻两夫人都有喜了,而且脉相很稳,胎相非常好。所以韩家出一分、壕横号再出一分,各合作的商家也出一分。

    一共是让三分,就是韩绛穿越前常见的打一个九七折。

    可许多商家已经体会到促销的甜头,最差的也是九五折,有些酒楼因为本身利润就够高,打出了八五折的高促销。

    许多与壕横号合作的成衣铺子为了清旧衣、库存,已经丧心病狂的打出了七折的疯狂低价。

    韩绛摸着下巴,思考着自已要不要在大宋搞一次每年的四棍节。

    正思考着,突然见一家店铺掌柜带着伙计扛着桌子,抬着货杀出自家的店铺,在门口摆上货物,一块巨大的布给挑了起来,掌柜的扯开嗓子高喊:“三年前的旧麻布,受潮变色,壕横金卡,五折。”

    恩?这是什么操作。

    大宋的商人还是很有节操的,基本上不骗人。

    但是,五折合适吗?

    韩绛问:“钱浩,布料重新染过不是更合算?”

    “回少君的话,不好染,而且重染过的两上一年还会再变色,重染比第一次白麻布染要贵三倍,这一折腾不如低价出手,钱在手可以进新货,算一算比重染合算。”

    恩,恩。

    韩绛只是没想到重染的成本这么高,看来是工艺的问题。

    但是,可以染花布。

    算了,商人已经有资金流通率的概念了,大宋的商在经营上已经很有高度了。

    又走了半条街,韩绛意外的遇上黄裳了。

    黄裳让人抬着,刚从一家店铺出来。

    韩绛迎了上去:“黄尚书,不在家养病出来溜达?”

第四二八节 牢中送酒

    街市,韩绛与黄裳偶遇。

    黄裳见是韩绛,打算起身回礼,韩绛伸手一按:“坐着,看气色黄尚书你好多了。”

    黄裳一拱手。

    这救命之恩他心中有数。

    韩绛看了看黄裳采购的东西,是些衣服。

    黄裳说道:“这家店有些前年制的成衣,给老夫又多让了五分,七折。老夫没那么多钱,可朝堂之上也要个体面,总也要几身好衣服。也顺便给老妻买了两件,九二折,还是省了不少的。”

    黄裳买的都算上好衣料了,上等湖丝,绣工也是极佳的衣服。

    韩绛抖了抖自已的衣服:“看我多省,平时穿布衣,这偶尔穿个锦也是普通的,没绣没金不带玉,几千个钱就能有全套。”

    黄裳才不听这话呢,怼了一句:“你爹前年在宫里夜宴穿的那套,少说也值一千五百贯吧,你韩家也是豪门,穿什么衣服也没什么,有钱就备几件好衣裳也是体面。老夫容不下的是那些用民脂民膏来维持自已一份奢华的人。”

    “黄尚书,抄的那十七家,应该有人把公文抄给你了吧。”

    “恩。”黄裳知道,他还是三堂会审的主审官之一。想了想,黄裳说道:“这案子其实不容易,你虽然年轻也应该明白,京官受州府的官员钱财,总不是凭白拿的。州府官送礼的钱来路也不正,这案子要往下挖多深,朝堂上还没一个主意。更何况,唉!”

    黄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说下去。

    韩绛明白,更何况金国那边的特使还在临安府呢。

    给大宋皇帝赐姓完颜这事,可是把无数人恶心的要死,更恶心的是软弱的求和派竟然还打算接受这赐姓的圣旨。

    韩绛很严肃,声音也很低沉:“黄尚书,话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咱们关起门来打架和金人无关,要不这样,我再写信给我爹,宫里、朝堂再出点血,给我爹点权,和金人谈判总要有人底气,眼下趁金国黄河大决堤,说不定能争取点什么。”

    这话是好话,黄裳默默的点了点头。

    韩绛没说错。

    大宋的朝堂谁把谁整的贬官或是流放也就那回事了,可对金国是应该一致对外的,除了个别完全不要脸,一心求和的人之外。

    这事,黄裳可以提议,他相信朝堂上那些家伙为了自已的利益会支持自已的。

    黄裳又问了一句:“金国那份国书送来的时候,赵相公府里有一次秘议,其中有些人想就此认了这赐姓之事,却是有人当场摔了杯子,而后不欢而散。”

    “谁?”韩绛关心的是人名。

    黄裳摇了摇头:“不知。”

    韩绛轻轻一拱手:“黄尚书,我去打听一点事情,不瞒你,这几天虽然杀机四起,可却没见谁的脑袋真的落地,总要让临安城的人知道,我韩家这次便是动了真格的。”

    黄裳没接话,只是拱手回了一礼。

    韩绛冲着身边的钱宽一招手,带着身边的仆从离开了这条街市。

    韩绛想干什么黄裳猜得到。

    这一次他没劝。

    虽然他是一个直臣,可同僚之中有人竟然想接下给皇帝赐姓完颜这国书,他认为这样的人应该死。

    借这样一个人给韩家一次立威,更何况韩家现在正在找一颗脑袋立威。

    只是!

    只是韩绛这么年轻,却挺狠。

    韩绛与黄裳分别后直奔大理寺的大牢。

    牢头远远的就迎了出来,他还没开口,钱宽就将一张纸拍在他的胸口,然后吩咐:“开门。”

    牢头双手捂着纸退后两步,吩咐手下开门。

    韩绛入内之后,牢头才看清手中拿是什么。

    是一张盐引。

    宋时的一张盐引可领一百一十六斤盐(南宋一斤是六百二十五克),这张盐引的价值依现价差不多就是五千个大钱,这是一份厚赏。

    韩绛进到关赵汝愚的牢房之时,一份酒菜已经有人备好,在牢房内摆上。

    “世伯!”韩绛依礼问安。

    赵汝愚愣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礼节回礼。“贤侄。”

    韩绛坐下,替赵汝愚把酒倒上。

    “世伯是一定会死的,差别就是污名留世,惨死牢中。或是贬到偏远之地,客死异乡。再或者致仕为民,作一名富家翁回乡度过余生,也算是寿终正寝。”

    韩绛这一开口就是没客气,直接挑明了来意。

    赵汝愚拿起酒杯:“谢过,好酒。”

    一杯饮下后,赵汝愚说道:“听贤侄的意思,你倒是可以左右我的生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爹的意思。”

    韩绛没回避:“这是我的意思,我爹爹还不知道这事呢。虽然说我才给爹爹当了九个多月的儿子,可我还算了解他,世伯作为爹爹命中的死敌,爹爹肯定想亲手干掉世伯,结果却让我动了手,若我放世伯一个寿终正寝,爹爹也不好再出手,这心中肯定不痛快。”

    赵汝愚笑着点了点头,自饮一杯后说道:“若你爹不知道,无论你对我是杀,还是放,他都不会高兴。”

    “没错,估计爹爹回来有可能打断我的腿。”

    听韩绛这话,赵汝愚大笑,替韩绛倒上酒:“来,喝一杯。”

    “谢酒。”

    “说吧,你要什么?”

    “名单。”

    韩绛只说了名单,却没说什么名单,赵汝愚却大概猜到了:“确实有一份名单,自朱熹被贬出临安我就把名单烧了,这是一份我考虑给提升的名单,皆是朱熹门徒。”

    “不够,还有金国的国书送到临安后,世伯在府中秘议的那次名单,这份名单我要的更详细,谁当时什么态度,我要杀人立威。或是名单上的某位,或是世伯的脑袋。”

    赵汝愚没接话,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韩绛也没去催。

    过了好一会,赵汝愚说道:“若是贤侄的条件中还有第四个选项的话,我可以把名单给你,还可以再多给一份。”

    “多一份?”韩绛不明白,还有什么名单值得交易。

    赵汝愚说道:“过宫,所有牵连其中的每个人处在什么角色,以及这次官家登基内禅参与者的名单,这其中包括暗中相助你爹爹的人,以及正直、有德、有才,他们不希望你爹掌权,也是你想拉拢的人。”

第四二九节 一心求死

    韩绛笑了:“世伯,这是要用他们的命,换你的命?”

    赵汝愚也笑了:“陈傅良是不希望爹掌权的人,彭龟年也是。就眼下而论,也有人不希望我被贬,他们会为我说话。我可以写信劝告他们,不用再管我的事,且不提陈傅良,只说黄裳,贤侄你不同。”

    赵汝愚看的清楚。

    这些要咬韩侂胄的人,韩绛非但没有报复,反而在诚心接近,他相信韩绛有自已的打算,这份名单上的不是用来报复的。

    韩绛思考片刻:“世伯,说选项吧。”

    赵汝愚连喝了三杯酒,这才说道:“给我毒酒一杯,而后给我一份哀荣。”

    韩绛夹了一筷子菜:“这事,世伯想好了?”

    “恩。”

    赵汝愚想好了,他不甘心背着一个叛国同谋的罪名,就算可以寿终正寝也不行。

    这的子孙后代怕是几代人都抬不起头来。

    韩绛说道:“给我一个名字。”

    “你要名字作什么?”

    “朱熹的弟子给你下毒,我会把金国赐姓的事情背在他身上,然后活刮了他。你呢,属于被蒙蔽的,当醒悟过来之后世伯要揭穿这件事情,结果被他发现,所以下毒害死了你,而你临死留下血书,揭穿了这个阴谋。”

    赵汝愚认真的思考了韩绛的话,他有些犹豫,因为赐姓这事他知道与朱熹无关。

    而朱熹为什么去了金国为官,他也不明白。

    这一切,他感觉自已象是一个傻子,被朱熹给整惨了。

    “好吧,不过你需要两个证人。”

    “恩。”韩绛点了点头。

    赵汝愚说道:“请三个人同来,一个是叶适,一个是太博士杨简,最后一人是太府吕祖俭。叶适已经数次反对我的想法,一直提出要外放为官,他为中人,另两人我会劝说他们替你作证,因为他们不是你韩家的人。”

    杨简,韩绛知道。这人是陆九渊的学生,心学派。

    陆派心学与朱熹的学术已经不同,虽然都传自程派,但理念已经不同,他们的学派提倡以德性为先。

    吕祖俭也不是普通人。

    其父兄是吕大器与吕祖谦,他也是吕夷简的六世孙,名门之后,有朝堂与士林当中有极大威望的一个人。

    看来赵汝愚是有诚意的。

    “好。”韩绛答应了下来,不过韩绛又提出:“我要杨大法在世伯见他们的时候,旁听。”

    “好。”赵汝愚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杨大法,你韩家部下了一步好棋。”

    呵呵。

    韩绛只是干笑两声,而后举起酒杯:“世伯放心,我保证世伯在睡梦之中离世,不会有什么痛苦,而后风光大葬,之后保王爵之位。唯一让我紧张的是,我爹回来肯定会不高兴。”

    赵汝愚一脸的严肃,也举起酒杯:“谢过,我会留书一封给你爹,我们相交为友多年,也暗斗多年,也算是真朋友了。请。”

    “世伯,请!”韩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份名单到手,韩绛出了大理寺回到韩府就将名单扔给了史达祖:“达祖兄,有这么几件事。”

    史达祖一一听着。

    他和韩绛想的一样,赵汝愚在牢中自尽,对外宣称是朱熹余党下毒封口。

    这事,韩侂胄肯定不会高兴。

    但,时机难得,箭在弦上。

    却是不得不发。

    史达祖叹了一口气:“少君,要不我安排人给你制作一副软甲。”

    “有没有这么惨,话说宛城如何?”

    “还没有消息,不过有仙伦先生在,少君理应放心。”

    “也对。对了,我同卿兄怎么突然又不见了。”

    史达祖回答:“同卿哥儿一听说自已要掌北大营,第二天就跑了。带了几个妾室去了荷庄,这明显就是不想接北大营的印信。”

    韩绛看了看天色:“安排一下,我去西山庄子住几天。”

    “也好。”史达祖倒是发现了,每次办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韩绛就不想待在临安。不过无所谓了,西山在西湖的西南角,荷庄在西湖的西北角,距离都不算远,有什么急事一天之内也能赶回来。

    史达祖收好那三份名单后,先去安排韩绛去西山庄子小住的事。

    再说宛城。

    宛城东北一百二十里,汝州。

    对于宛城而言,汝州是对许州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同样对于许州而言,汝州是也压制宛城的一个重要的城池。

    黄河大决堤,自汴梁开始往东,可以说金国范围内全是受灾的城池。

    或大、或小。

    许州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八千个钱一石米,而且还会涨。

    汴梁时代,最低的粮价每石仅三百文。临安时代,当下的平均粮价是米每石二千二百个钱左右,这是好米的价格。

    宛城有粮,有盐。

    宛城不但有原先金国大仓的粮食,还有不断从长江运来的两广的粮食。

    甚至于,宛城还有酒,大量的酒。

    宛城的粮价,当下糙米约在两千八百文上下,精米也不过三千五百文每担。

    但宛城的粮商全部控制在韩绛手中,这粮食是凭户籍文书购买的。

    许州不是重灾区,米价已经达到了八千文一石,许州已经聚集了至少三万来自东边各县的难民。

    宛城的兵马要对汝州下手,就是为了打通灾民去宛城的路。

    许州自然是容不下这样的事情。

    两军即将交战,别看已经是傍晚,宛城军明显不准备等到明天,战阵已经列到了金国一箭之地。

    刘仙伦在抱怨:“其实,拿下上口镇更容易一点。”

    孟宗政在旁呵呵一笑:“仙伦先生,汝州是老韩家的地盘,这次不抢回来脸面上过不去,打完汝州,再折回头打上口镇。”

    刘仙伦没接话,他知道,战略有时候也要考虑军心。

    汝州就在眼皮子底下,若就这么放弃了,韩家这一脉的老汝州军肯定心里不舒服。

    赵放老将军只关心眼下的事,他问了一句:“可有信号过来,包抄的兵马是不是到位,这一只金兵断然不能放过。”

    孟宗政叫了传令兵,只知道信号还没有发过来。

    想了,孟宗政说道:“我去看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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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